『刑侦档案/作者:灞桥折柳』 『狀態:已完結』 『內容簡介:   一桩桩离奇的命案不断上演,看似扑朔迷离,却总被一一侦破,使凶手无处可逃。』 愛下電子書Txt版閱讀,下載和分享更多電子書請訪問,繁體:https://ixdzs8.tw;簡體:https://ixdzs8.com,E-mail:support@ixdzs.com ------章節內容開始------- 第1章果園的屍塊(1)   舒暢和顧曉桐一邊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海闊天空地閒聊,說到開心處就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聊了一陣後,顧曉桐忽然仰頭對著湛藍的天空感慨句:「天氣這麼好,要是可以驅車郊遊,那該有多爽啊!」   舒暢像受到了感染似的,一邊對著陽光燦爛的天空痴痴地看,一邊用抒情的語調說:「是啊,在這樣風和日麗的春天,帶上自己喜歡的人兒一起遊山玩水,該有多爽啊!簡直……簡直爽到外婆家去了。」   顧曉桐扭頭瞟眼身邊的帥哥,撲哧一笑:「做你的白日夢吧!」   「什麼意思?」舒暢盯著身邊女孩那張標緻白淨的瓜子臉,疑惑地問,「你是取笑我沒女朋友嗎?」   「你有嗎?」顧曉桐美目一轉,笑道,「我怎麼沒發現呢?」   到目前為此舒暢的確沒女朋友,卻又不想讓人取笑,尤其是顧曉桐這位比較特別的女同事,所以想撒個謊說自己有女朋友,可嘴角抽動了好幾下就是吐不出一個字兒,末了只好故作惱怒地瞪了她一眼。   顧曉桐衝舒暢擠眉弄眼,咯咯一笑,全然一副故意氣人的模樣。   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舒暢最後還是忍了,瞅瞅美女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接著又反諷道:「你有男朋友嗎?嗯,我好像沒發現哦。」   「為什麼要你發現呢?」顧曉桐針鋒相對道,「不告訴你!」   「別裝神秘啦,其實你跟我一樣還是只單身狗。」舒暢拿手指輕輕戳了下美女的前額,默然片刻又開句玩笑,「你要有男朋友的話,那應該是我吧。」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就你?」顧曉桐颳了眼身邊帥哥,故作不屑地說,「切,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找你的。你呀,就別做白日夢了!」   「什麼眼神!」舒暢挺挺身,摸了把寸頭,自負地說,「就我這個帥,我敢打包票,就算潘安見了,也會自慚形穢的。」   顧曉桐掃了眼舒暢那張帥氣十足的國字臉,忍俊不禁似的撲哧一笑,揶揄句:「就算吹牛不上稅,可也不能這樣吹呀,臉皮真夠厚的!」   「厚嗎?」舒暢摸了把臉,兀自搖頭笑了笑,夾著幾分無奈地說,「不是我臉皮厚,是你不願意當我面承認罷了。哎,我就不明白了,我都承認你是大美女了,怎麼你就不願意承認我是大帥哥呢?」   顧曉桐盯著舒暢看了足足半分鐘,忽地咯咯一笑,伸手往對方肩膀上一拍,敞開嗓門說:「玩笑就開到這兒,說說下午的工作吧。」   「這麼好的天氣工作什麼呀?」舒暢抬眼看看藍藍的天空,突發奇想地說,「曉桐,要不我們開車去兜兜風,怎麼樣?」   「找死呀你,要是楊隊知道了,還不把你的皮扒掉!」顧曉桐指著舒暢道,「就算沒新案子,我們也得坐辦公室呀。」   「楊隊是夠嚴夠兇的,令人不寒而慄。」舒暢心頭一咯噔,隨後又嘻嘻一笑,「不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楊隊準會網開一面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這麼說,楊隊挺關照你的嘍?」   「當然。」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別看楊隊老黑著張臉,其實挺關心下屬的,尤其像我們這樣的單身狗。真的,我了解楊隊。」   「這還用你說!」顧曉桐故作不好氣地說,「雖說我來刑警支隊不到兩年,但我了解楊隊,知道楊隊是什麼樣的人,不用你囉嗦。」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舒暢鼓動道,「剛偵破了個大案,我們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一下了。要不,我打電話跟楊隊請假,怎麼樣?」   「要去你去,我才不呢。」顧曉桐剜了眼舒暢,「就算你累,也沒楊隊累,有什麼資格請假放鬆呀。幹刑警還不到五年,擺什麼譜,哼!」   「我……我不也是為你著想嗎?」舒暢支吾著說,「要不是怕你累著,我才不出這主意呢。瞧你,還責怪起我來了,真是的。」   顧曉桐心頭一熱,卻冷著張臉說:「不用,謝了。」   舒暢好像突然被什麼刺傷了似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不少,默然幾秒鐘又擠出絲笑說:「好,不去兜風就算了,我們坐辦公室去。」   顧曉桐臉上倏地掠過絲笑,瞅著舒暢的眼神有點兒異樣。   就在舒暢準備把手機塞進褲兜時,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打電話的正是楊支隊長,舒暢趕緊接電話。   掛了電話,舒暢衝顧曉桐苦笑了聲說:「就算想放鬆也放鬆不了,告訴你吧顧曉桐,又出案子啦。」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興奮的光,脫口而出:「是嗎,那快走呀。」   舒暢一把拽住顧曉桐:「走什麼走,楊隊吩咐我們在這兒等。」   「哦……」顧曉桐停止腳步,「好,那我們就在這兒等楊隊。」   舒暢鬆開手,注視著顧曉桐問:「看上去你挺興奮的?」   「有點。有了案子,我就可以跟著楊隊學習了。」顧曉桐答道,「不過,我真心不希望出案子,尤其是命案,這是人間悲劇。」   「同感。」舒暢神情有些凝重地說,「不過,命案是不會絕跡的,因為邪惡始終在人間。這是現實,我們必須面對,必須正視。」   「沒錯。」顧曉桐幽幽嘆了口氣,「罪惡不會滅絕,但我們要盡力讓它減少,讓人間變得更美好。這就是我報考警校的初衷!」   「對,我也是這樣。」舒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一起努力吧!」   正說著,一輛警車閃著燈朝他倆駛了過來。   ******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郊外一座果園前停了下來。   市刑警支隊長楊建剛第一個下了車,接著是舒暢和顧曉桐,最後是法醫趙峻衡,他手裡提著個工具箱。   楊建剛抬眼一望,見一個農民模樣的老頭正站在果園的入口處朝他招手,就猜到此人便是報警之人,於是大踏步走了過去。   老頭見了警察趕緊打招呼,深陷的雙眼裡閃出驚恐之色,看來儘管過了這麼長時間,他依然是心有餘悸,惶恐不安。接著,他便領著警察們沿那條黃泥小路,快步往果園內走進去。   走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一塊新翻的地前,老頭伸手指向那塊奇形怪狀的東西,爬滿皺紋的臉上顯露出惶恐的神色,手也不由得抖了一抖,鬍子灰白的嘴唇抽動了幾下,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楊建剛拍拍老頭的肩,算是安慰他,隨後又囑咐他站在原地等,不用跟他們一起過去。老頭點點頭,訕訕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來到那塊沾滿泥的殘臂邊,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鼻而來。楊建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兩眼卻緊盯著它看,那神情像在琢磨什麼。   顧曉桐忍受不了這種特別難聞的氣味,趕緊戴起了口罩。儘管這種場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她還是感到有點害怕,畢竟女孩子嘛。   舒暢看到顧曉桐這般模樣,嘲弄似的對她擠擠眼,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句:「矯情了吧。」   「去你的!」顧曉桐刮眼舒暢,「快把口罩戴上,注意安全。」   「謝謝關心。」舒暢心頭熱了一熱,趕緊取出口罩戴好。   這時,楊建剛撇過臉看著顧曉桐,吩咐道:「小顧,你負責拍照。」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就從包裡取出了相機。   法醫趙峻衡一邊戴手套,一邊等顧曉桐把照拍完,神情若有所思。   咔咔咔幾聲過後,顧曉桐便拍完了照,往後退了幾步站好。   作為痕檢員,舒暢一進現場就開始認認真真找痕跡,哪怕最細微的也不想放過。然而,遺憾的是,除了幾串腳印外就沒別的了,而且這些腳印除了報案老頭的,就是狗的。為此,舒暢失望地嘆了口氣。   或許是兇手太精明了,用極其特殊的方法隱沒了足跡。或許是被雨水衝刷了,因為兩天前下過一場大雨。如果真是後者的話,這就可以證明案發時間至少在兩天前。   舒暢站在趙峻衡身邊,一邊看他清洗那隻殘臂上的泥,一邊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末了問道:「老趙,這條胳膊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嗎?」   趙峻衡沒吱聲,只顧仔細清洗殘臂,直到完畢才答道:「估計可以吧。雖說這條胳臂已經受損,但還是夠完整的。」   楊建剛一直沉默不語,兩眼注視著那條殘臂,黝黑結實的四方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濃黑的劍眉微微蹙起,好像在思考問題。   「這真是太好了。」舒暢歡快地說,「能確定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對我們偵查破案很有幫助。」說完又看向領導,「你是說吧,楊隊?」   楊建剛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要想方設法找到其它屍塊。」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楊隊,會不會就在這片果園裡?」   「有可能。」楊建剛思忖著說,「屍塊出現在這兒,便說明兇手把這兒作為埋藏屍塊的地點,不可能只埋藏這隻胳膊。」 第2章果園的屍塊(2)   舒暢和顧曉桐一邊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海闊天空地閒聊,說到開心處就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聊了一陣後,顧曉桐忽然仰頭對著湛藍的天空感慨句:「天氣這麼好,要是可以驅車郊遊,那該有多爽啊!」   舒暢像受到了感染似的,一邊對著陽光燦爛的天空痴痴地看,一邊用抒情的語調說:「是啊,在這樣風和日麗的春天,帶上自己喜歡的人兒一起遊山玩水,該有多爽啊!簡直……簡直爽到外婆家去了。」   顧曉桐扭頭瞟眼身邊的帥哥,撲哧一笑:「做你的白日夢吧!」   「什麼意思?」舒暢盯著身邊女孩那張標緻白淨的瓜子臉,疑惑地問,「你是取笑我沒女朋友嗎?」   「你有嗎?」顧曉桐美目一轉,笑道,「我怎麼沒發現呢?」   到目前為此舒暢的確沒女朋友,卻又不想讓人取笑,尤其是顧曉桐這位比較特別的女同事,所以想撒個謊說自己有女朋友,可嘴角抽動了好幾下就是吐不出一個字兒,末了只好故作惱怒地瞪了她一眼。   顧曉桐衝舒暢擠眉弄眼,咯咯一笑,全然一副故意氣人的模樣。   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舒暢最後還是忍了,瞅瞅美女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接著又反諷道:「你有男朋友嗎?嗯,我好像沒發現哦。」   「為什麼要你發現呢?」顧曉桐針鋒相對道,「不告訴你!」   「別裝神秘啦,其實你跟我一樣還是只單身狗。」舒暢拿手指輕輕戳了下美女的前額,默然片刻又開句玩笑,「你要有男朋友的話,那應該是我吧。」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就你?」顧曉桐颳了眼身邊帥哥,故作不屑地說,「切,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找你的。你呀,就別做白日夢了!」   「什麼眼神!」舒暢挺挺身,摸了把寸頭,自負地說,「就我這個帥,我敢打包票,就算潘安見了,也會自慚形穢的。」   顧曉桐掃了眼舒暢那張帥氣十足的國字臉,忍俊不禁似的撲哧一笑,揶揄句:「就算吹牛不上稅,可也不能這樣吹呀,臉皮真夠厚的!」   「厚嗎?」舒暢摸了把臉,兀自搖頭笑了笑,夾著幾分無奈地說,「不是我臉皮厚,是你不願意當我面承認罷了。哎,我就不明白了,我都承認你是大美女了,怎麼你就不願意承認我是大帥哥呢?」   顧曉桐盯著舒暢看了足足半分鐘,忽地咯咯一笑,伸手往對方肩膀上一拍,敞開嗓門說:「玩笑就開到這兒,說說下午的工作吧。」   「這麼好的天氣工作什麼呀?」舒暢抬眼看看藍藍的天空,突發奇想地說,「曉桐,要不我們開車去兜兜風,怎麼樣?」   「找死呀你,要是楊隊知道了,還不把你的皮扒掉!」顧曉桐指著舒暢道,「就算沒新案子,我們也得坐辦公室呀。」   「楊隊是夠嚴夠兇的,令人不寒而慄。」舒暢心頭一咯噔,隨後又嘻嘻一笑,「不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楊隊準會網開一面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這麼說,楊隊挺關照你的嘍?」   「當然。」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別看楊隊老黑著張臉,其實挺關心下屬的,尤其像我們這樣的單身狗。真的,我了解楊隊。」   「這還用你說!」顧曉桐故作不好氣地說,「雖說我來刑警支隊不到兩年,但我了解楊隊,知道楊隊是什麼樣的人,不用你囉嗦。」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舒暢鼓動道,「剛偵破了個大案,我們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一下了。要不,我打電話跟楊隊請假,怎麼樣?」   「要去你去,我才不呢。」顧曉桐剜了眼舒暢,「就算你累,也沒楊隊累,有什麼資格請假放鬆呀。幹刑警還不到五年,擺什麼譜,哼!」   「我……我不也是為你著想嗎?」舒暢支吾著說,「要不是怕你累著,我才不出這主意呢。瞧你,還責怪起我來了,真是的。」   顧曉桐心頭一熱,卻冷著張臉說:「不用,謝了。」   舒暢好像突然被什麼刺傷了似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不少,默然幾秒鐘又擠出絲笑說:「好,不去兜風就算了,我們坐辦公室去。」   顧曉桐臉上倏地掠過絲笑,瞅著舒暢的眼神有點兒異樣。   就在舒暢準備把手機塞進褲兜時,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打電話的正是楊支隊長,舒暢趕緊接電話。   掛了電話,舒暢衝顧曉桐苦笑了聲說:「就算想放鬆也放鬆不了,告訴你吧顧曉桐,又出案子啦。」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興奮的光,脫口而出:「是嗎,那快走呀。」   舒暢一把拽住顧曉桐:「走什麼走,楊隊吩咐我們在這兒等。」   「哦……」顧曉桐停止腳步,「好,那我們就在這兒等楊隊。」   舒暢鬆開手,注視著顧曉桐問:「看上去你挺興奮的?」   「有點。有了案子,我就可以跟著楊隊學習了。」顧曉桐答道,「不過,我真心不希望出案子,尤其是命案,這是人間悲劇。」   「同感。」舒暢神情有些凝重地說,「不過,命案是不會絕跡的,因為邪惡始終在人間。這是現實,我們必須面對,必須正視。」   「沒錯。」顧曉桐幽幽嘆了口氣,「罪惡不會滅絕,但我們要盡力讓它減少,讓人間變得更美好。這就是我報考警校的初衷!」   「對,我也是這樣。」舒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一起努力吧!」   正說著,一輛警車閃著燈朝他倆駛了過來。   ******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郊外一座果園前停了下來。   市刑警支隊長楊建剛第一個下了車,接著是舒暢和顧曉桐,最後是法醫趙峻衡,他手裡提著個工具箱。   楊建剛抬眼一望,見一個農民模樣的老頭正站在果園的入口處朝他招手,就猜到此人便是報警之人,於是大踏步走了過去。   老頭見了警察趕緊打招呼,深陷的雙眼裡閃出驚恐之色,看來儘管過了這麼長時間,他依然是心有餘悸,惶恐不安。接著,他便領著警察們沿那條黃泥小路,快步往果園內走進去。   走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一塊新翻的地前,老頭伸手指向那塊奇形怪狀的東西,爬滿皺紋的臉上顯露出惶恐的神色,手也不由得抖了一抖,鬍子灰白的嘴唇抽動了幾下,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楊建剛拍拍老頭的肩,算是安慰他,隨後又囑咐他站在原地等,不用跟他們一起過去。老頭點點頭,訕訕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來到那塊沾滿泥的殘臂邊,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鼻而來。楊建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兩眼卻緊盯著它看,那神情像在琢磨什麼。   顧曉桐忍受不了這種特別難聞的氣味,趕緊戴起了口罩。儘管這種場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她還是感到有點害怕,畢竟女孩子嘛。   舒暢看到顧曉桐這般模樣,嘲弄似的對她擠擠眼,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句:「矯情了吧。」   「去你的!」顧曉桐刮眼舒暢,「快把口罩戴上,注意安全。」   「謝謝關心。」舒暢心頭熱了一熱,趕緊取出口罩戴好。   這時,楊建剛撇過臉看著顧曉桐,吩咐道:「小顧,你負責拍照。」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就從包裡取出了相機。   法醫趙峻衡一邊戴手套,一邊等顧曉桐把照拍完,神情若有所思。   咔咔咔幾聲過後,顧曉桐便拍完了照,往後退了幾步站好。   作為痕檢員,舒暢一進現場就開始認認真真找痕跡,哪怕最細微的也不想放過。然而,遺憾的是,除了幾串腳印外就沒別的了,而且這些腳印除了報案老頭的,就是狗的。為此,舒暢失望地嘆了口氣。   或許是兇手太精明了,用極其特殊的方法隱沒了足跡。或許是被雨水衝刷了,因為兩天前下過一場大雨。如果真是後者的話,這就可以證明案發時間至少在兩天前。   舒暢站在趙峻衡身邊,一邊看他清洗那隻殘臂上的泥,一邊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末了問道:「老趙,這條胳膊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嗎?」   趙峻衡沒吱聲,只顧仔細清洗殘臂,直到完畢才答道:「估計可以吧。雖說這條胳臂已經受損,但還是夠完整的。」   楊建剛一直沉默不語,兩眼注視著那條殘臂,黝黑結實的四方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濃黑的劍眉微微蹙起,好像在思考問題。   「這真是太好了。」舒暢歡快地說,「能確定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對我們偵查破案很有幫助。」說完又看向領導,「你是說吧,楊隊?」   楊建剛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要想方設法找到其它屍塊。」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楊隊,會不會就在這片果園裡?」   「有可能。」楊建剛思忖著說,「屍塊出現在這兒,便說明兇手把這兒作為埋藏屍塊的地點,不可能只埋藏這隻胳膊。」 第3章果園的屍塊(3)   「楊隊分析得對。」舒暢點頭道,「兇手要碎屍,還要掩埋,而且時間又不能太長,所以屍塊應該埋在這座果園裡,只是比較分散。」   「就算不是全部,至少還有一部分埋在這兒。」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哪怕只有一塊,我們也要把它找到。」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句,接著又搔搔後腦勺說,「只是果園這麼大,我們該怎麼找才好呀?」   這時,老頭走過來指點迷津:「警察同志,這個果園還沒翻過,今天才剛開始翻,就這塊。只要看到翻地的痕跡,就有可能是……」   「謝謝。」楊建剛謝過老頭,又對舒暢說,「我們就照老伯說的做。」   「是,楊隊。」舒暢高聲應道,「現在就分頭行動?」   「對。」楊建剛答了句,又指著顧曉桐說,「小顧,你也參加。」   顧曉桐悅聲應了句,把一直捧在手裡的相機塞進包裡,準備行動。   老頭憨憨一笑,對楊建剛說:「警察同志,我來搭把手吧。」   「謝謝了,老伯。」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我們會付誤工費的。」   老頭趕忙擺擺手,連聲說著:「不用不用,警察同志,真的不用。」   「這是規定,老伯,你就不用客氣了。」楊建剛拍拍老人家的肩膀,溫和地說,「再次感謝你的幫助,老伯,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楊建剛很快就把工分好,各人負責一片,並且下命令即刻行動。   這時,趙峻衡衝著楊建剛高大的背景嚷道:「楊隊,讓我歇著嗎?」   楊建剛扭頭反問句:「老趙,你完事了?」   「就一隻胳膊,還要花多少時間呀。」趙峻衡答道,「查完了。」   楊建剛急切地問:「結論呢?」   趙峻衡要挾道:「楊隊,你要不讓我參加行動,我就不告訴你。」   「喲,老趙,你真吃豹子膽了,竟敢要挾我楊隊!」楊建剛先是把臉一繃,接著又哈哈笑了兩聲,招手道,「行,我答應你,過來吧。」   趙峻衡嘿嘿一笑,三步並作兩步朝楊建剛走過去。   趙峻衡一邊隨同楊建剛往南方向走,一邊向他報告屍檢情況。根據那條胳膊的長度,其上的屍斑、腐敗程度、僵硬程度,以及手指的形態和戴戒指所留下的痕跡,他斷定被害人是女性,身高在160—168釐米之間,體形屬於那種不胖不瘦類型,死亡時間大概在五天前。   楊建剛見趙峻衡突然不說話,就扭頭看著他問:「就這些?」   「就這些。」趙峻衡平靜地說,「這些推斷還不夠準確,只有等找到更多的屍塊後,才能得到更準確的結論。」   「好,那我們努力找吧。」楊建剛遲疑了下說,「老趙,你去支援小顧,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更需要有人幫助。」   「憐香惜玉啦?」趙峻衡打趣道,「就你,我還真不敢相信。」   「別扯了,快去。」楊建剛斜了眼趙峻衡,接著像替自己辯解似的說,「我這人是嚴肅了些,苛刻了些,可也不至於……」   「不用解釋了,楊隊,我了解你。」趙峻衡指著楊建剛笑道,「你呀面冷心熱,表面上嚴肅苛刻,其實心裡挺關心人的。」   楊建剛不說話,只看了看趙峻衡,轉身就往前走。   趙峻衡見楊建剛鑽進了桃林,便大踏步朝顧曉桐所在的北面走去。   雖說顧曉桐已經幹了兩年刑警,膽子比一般女孩子大,可單獨找屍塊還是讓她多少有些害怕,因此聽到身後的動靜,她胸口禁不住撲通撲通地跳了幾下,猛地扭頭尖聲問句誰。   趙峻衡應了聲,眯眼笑道:「楊隊派我來支援你。」   顧曉桐定了定神,被陽光曬得白裡透紅的面頰上綻出個甜甜的笑,客氣地說:「老趙,謝謝你了。」   「別別別,小顧,你應該謝楊隊才對,是他關心你呢。」趙峻衡邊跟著顧曉桐往前走,邊笑眯眯地說,「你覺得楊隊這人怎麼樣?」   「挺好的呀。」顧曉桐脫口而出,「有個性,能力強,面冷心熱。」   「概括得相當準確。」趙峻衡呵呵笑了聲,「我還得補充句,那就是高大帥氣,很有男人的魅力。」   顧曉桐笑而不語,把眼光移向地面,認真搜尋起來。   趙峻衡看到顧曉桐這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閒扯了,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他是位老法醫,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顧曉桐是個非常勤奮好學的女孩子,一邊像排雷一般仔細搜索,一邊向身邊的前輩求教,就心中的疑問問個沒完沒了。   趙峻衡是個熱心腸,又特別喜歡愛問好學的年輕人,所以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巴不得把自己的經驗一口氣傳授給顧曉桐。   顧曉桐受益匪淺,打心裡就感激這位熱心的前輩,向他表示番感謝後更加努力地工作,希望能夠儘快找到埋藏在地下的屍塊。   然而,直到快把自己的地盤走完,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顧曉桐站在桃樹下,仰面對著那輪漸漸西斜的太陽失望地嘆了口氣。   趙峻衡臉上也寫滿了疑惑,憑他的經驗,在這個果園裡應該還會有其它屍塊,可是到目前為止竟然所有人都一無所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兇手真的只把一條胳膊埋在了這座果園裡,其它屍塊拋到別的地方去了?可這不合乎常理,怎麼可能?   楊建剛站在淡淡的陽光下,皺著眉頭沉思默想。   這時,舒暢從一旁的果樹裡鑽了出來,瞧見支隊長兩道濃眉緊鎖,像被感染了似的也皺起了眉頭,末了還禁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把楊建剛從沉思上喚醒,瞥眼舒暢,繃著張臉說:「嘆什麼氣,不就還沒發現目標嗎?繼續找,一定能找到。」   舒暢故作鄭重地點點頭,接著又嘻嘻一笑道:「跟你說吧,楊隊,我是看到你皺眉頭,才情不自禁嘆氣的。」   「在思考問題,懂嗎?」楊建剛理直氣壯道,「我就這習慣。」   「對對,這是楊隊的習慣。」舒暢詼諧地說,「我怎麼就忘了呢?」 第4章果園的屍塊(4)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沉著聲說:「少廢話,幹活去!」   「報告楊隊,我已經搜索完畢。」舒暢鄭重地敬個禮,「請指示。」   楊建剛瞅著舒暢那莊重而又不乏滑稽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聲,隨即又板起面孔說:「再搜一遍,去,再認認真真查一遍。」   舒暢認真地說:「楊隊,我仔仔細細查過了,連一丁點蛛絲馬跡都沒放過。真的,我敢向你打包票。」   儘管舒暢進刑警支隊不到五年,挺年輕的,卻因專業水平過硬,工作認真負責而深得支隊長器重和信任。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掠過絲笑,拍拍舒暢的肩膀說:「我相信你。」   舒暢心頭一喜,問道:「楊隊,我協助你,行嗎?」   正在這時,老頭從身後悄沒聲息地閃了過來,衝著兩位警官苦笑了笑,瘦臉上的皺紋皺得更深了,心情似乎比眼前的警察更糟糕。   楊建剛拍拍老頭,算是安慰他,吩咐道:「小舒,你幫老人家。」   「是,楊隊。」舒暢高聲應道,「這回運氣應該會不錯的。」   老頭嘿嘿一笑,信心不足地說:「剩下的也不多了,估計難哪。」   「沒準目標就在這不多的地方。」楊建剛說,「我們繼續努力吧。」   說完,楊建剛便舉步往前走去,繼續查剩下的地方。   舒暢也跟著老頭轉過身朝前面的梨樹林走去,像剛才一樣認認真真地觀察地面的情況,巴望著奇蹟出現。   快要到果園盡頭時,舒暢一不小心踩進一個蓄著水的泥坑裡,本能地大聲啊了句,嚇得老頭趕忙伸手拽住他,生怕他摔倒。   舒暢謝過老頭,欲邁開腳步往前跨,忽地想起了什麼就站住了,盯著眼前的泥坑喃喃自語般說:「這坑怎麼這麼松呢?」   老頭疑惑地看著警察,吶吶地說:「你是懷疑……」   「有可能。」舒暢像猛然醒悟過來似的,立馬從老頭手裡搶過鐵鏟,使勁挖了起來,泥水濺到他臉上也不擦一下。   老頭愣愣地盯著看,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既巴望能夠有所收穫,又怕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屍塊。別看他年紀這麼大,膽子真不大。   約莫挖了一尺來深,突然間一股惡臭冒了出來,惹得舒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同時內心又翻起陣歡喜來,衝著捂著嘴巴的老頭笑道:「有戲了,老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哈哈!」   老頭似乎不敢面對即將出現的情景,顫著聲說:「不會吧?」   「等著瞧吧,肯定是的。」舒暢悅聲答句,一邊小心地鏟著溼泥,生怕損壞了埋在泥裡的東西。   扒開最後薄薄一層泥土,一條有些腐爛發綠的大腿赫然出現在眼前。舒暢汗津津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   老頭瞟了那條可怕的大腿一眼,嚇得趕緊背過身去,不敢再看了。   舒暢笑嘻嘻地取笑了老伯一回,接著就掏出手機給支隊長打電話,夾著幾分興奮和得意敞開嗓門向他報告喜訊。   不到兩分鐘,楊建剛就跑了過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盯著那條彎曲變形的大腿看,似乎在琢磨什麼。好一會兒後,他突然伸手重重拍了下蹲在身邊的舒暢,興奮地嚷道:「太好了,終於有收穫啦。」   老頭從害怕中緩了過來,看著面前兩位滿心歡喜的警察,黝黑的臉膛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低聲說句:「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呀?」   舒暢扭頭看向老頭,語調歡快地說:「別看這東西又臭又難看,可對我們破案很有用處,所以我們才這麼高興。」   「噁心死了!」老頭瞥了眼屍塊,撇過臉去,「晚上肯定得做惡夢。」   「嚇著你了,老伯,實在對不起。」楊建剛真誠地說,「不過,你立了大功,又幫我們做了事,到時候我們會補償你的。」   「不用,不用。」老頭擺擺手,嘿嘿一笑,「只是日頭快下山了,我得回家去。」頓了頓又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臉上顯出絲為難之色,解釋道:「不是我不想讓你走,老伯,是按規定我得請你回警局作筆錄,因為你是目擊者。不過,你放心,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至於晚飯嘛,我們會安排的。」   老頭聽楊支隊一說,也就不再吭聲了,末了嘆口氣說:「真不曉得今天是啥日子,怎麼就撞上這倒黴事,唉!」   舒暢陪著老頭嘆氣:「誰也不想,可偏偏就撞上了,沒辦法呀。」   楊建剛心細,問老頭:「老伯,你要給家裡人打電話嗎?」   老頭苦笑了聲,搖搖頭說:「我就一孤老頭,用不著啦。」   「哦……」楊建剛眼裡閃出絲同情,「那就麻煩老伯您了。」   正說著,手機響鈴了。楊建剛掏出手機一看,是顧曉桐打來的,趕緊颳了下屏,舉到耳朵邊通起話來。   原來顧曉桐那邊也有好消息,挖到了被害人的屍塊,而且是整個軀幹。這樣一來,屍體主要的部分就有了,對破案相當有幫助。   掛了電話,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對舒暢說:「小顧和老趙也有收穫,而且是大有收穫。走,小舒,我們去老趙那兒。」   舒暢自然高興,把屍塊塞進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裡,拎起就走。   老頭不想再看到可怕的屍塊,便故意慢騰騰地跟在警察後面。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便趕到了現場。   雖說顧曉桐是個女孩子,卻一點也不害怕,指著地上的屍塊說起找到的經過,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屍塊蠻完整的,從下腹到頸部都保存完好,只是有幾處腐爛了,變綠了,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臭味,泥土也被清理乾淨了。   舒暢用一種詫異的眼光直瞅著顧曉桐看,那神情好像在問膽子怎麼就這麼大,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其實也沒什麼,畢竟是幹刑警的嘛。   楊建剛下意識似的整了整罩在臉上的口罩,兩眼盯著地上的屍塊看,一邊就戡驗情況跟身旁的法醫交流起來。   趙峻衡已經把整個屍塊細緻地檢查了一遍,結果跟之前幾乎一樣。 第5章果園的屍塊(5)   被害人是位女性,死亡時間5—7天,身高165釐米,年齡不超過三十五歲。由於所發現的屍塊沒有創傷,而頸部有勒痕,所以基本可以斷定被害人是被勒死的,屬於機械性窒息死亡。   楊建剛點點頭,對趙法醫的推測表示認同,沉默良久才開口說:「由於內臟不存在,我們無法做進一步的屍檢,了解更多的情況。」   「主要是無法根據胃內容物來確定中沒中毒,當然這已經不是很重要了。」趙峻衡平靜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頭部,這樣就可確定死者外貌特徵,好發布告,讓死者家屬來認領。」   「這對破案相當有用。」舒暢插嘴道,「可整個果園都查遍了,也沒找到其它屍塊了。我想,是給兇手拋到別處去了。」   「完全有可能。」顧曉桐說,「不然的話,我們就能找到。」   舒暢瞅著顧曉桐,若有所思地問:「那會是哪兒呢?」   顧曉桐無可奉告,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小河,茅塞頓開似的說:「我想,有可能是拋到那條小河裡去了。」   「不可能。」舒暢搖搖頭,「如果像你說的這樣,兇手就不用把屍塊埋在果園裡,直接拋到河裡去,這多省事呀。」   趙峻衡拍拍舒暢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有長進,不愧是楊隊的得意門生。沒錯,我也認為兇手不會這麼幹,理由是如果沉屍河裡,就不會碎屍,如果將屍塊拋到河裡,就會浮出來,容易被人發現。如此精明的兇手,又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很肯定地說:「老趙,你分析得對。」   顧曉桐見自己的推測被否定了,臉上顯出絲尷尬的笑,著急地問:「那其它屍塊會在哪兒呢?」   「是呀,會在哪兒呢?」舒暢皺起眉頭,「我猜,應該在附近吧。」   「不會的。」楊建剛搖搖頭,「如果兇手決定把所有屍塊掩埋,就不會另找地方,因為這個果園很大,完全可以達到分散埋藏的目的。」   趙峻衡說:「楊隊的意思是,兇手用別的方式處理了剩下的屍塊。」   楊建剛反問道:「老趙,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峻衡答道,「只是一時半會猜不準兇手會用什麼方式來處理。」   舒暢搔搔腦皮,突發奇想:「不會是剁成肉醬餵狗了吧?」   顧曉桐臉上立馬顯出嫌惡的表情,低聲說句:「噁心!」   「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趙峻衡面無表情地說,「既然敢碎屍,這就表明兇手是個喪心病狂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何況頭部徹底處理掉,可以很好地阻止警方偵查破案。兇手真的很精明很老道。」   「有道理。」楊建剛沉思了好一會兒,語氣堅定地說,「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因此不管我們再怎麼努力找,都是徒勞無功的。」   舒暢點點頭,皺著眉頭說:「沒有被害人的外貌特徵,我們就找不到她的家屬,找不到破案的線索,這……這該怎麼辦?」   「歷來碎屍案偵破都很困難,但只要努力還是可以找到兇手的。」楊建剛成竹在胸地說,「不用著急,小舒,我們一定能破案。」   顧曉桐連忙說:「聽楊隊這麼一說,我就更有信心了。」   「跟著楊隊都沒信心,那就不用在刑警支隊幹了。」趙峻衡哈哈一笑,對著楊建剛說,「既然這樣,楊隊,那是不是可以收隊了。」   「收隊!」楊建剛揮了下手,「把屍塊打包帶走,回去好好檢查。」   話音剛落,舒暢就動起手來,很快便將所有屍塊打好包,然後扛著往果園外走去,神情自若,好像肩上扛的是一麻袋水果一樣。   老頭瞟眼舒暢,心慌得要命,低著頭慢慢往前走,雙腿直打顫。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穿著身白色隔離服,戴著口罩,俯身站在無影燈下,聚精會神地做解剖。由於內臟和頭部不在,手術就變得比較簡單了。   刑警支隊長楊建剛站在一旁,見趙峻衡不吭聲,也就沉默不語,只管看他解剖,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好半天過後,趙峻衡才直起腰,看著支隊長,聲音有點沙啞地說:「皮膚和骨骼完整,沒有切創,也沒有抵抗傷和約束傷,只有頸部有機械性傷,這說明被害人是被兇手勒死,或者是掐死。」   「如果是掐死,應該留下手印和指紋。」楊建剛說,「可你沒查到。」   「屍塊被泥壓過,且發脹腐敗,即便有手印指紋,也檢查不出來。」趙峻衡說,「頸部有道比較深的痕跡,可能是繩子勒的,也可能是手指掐的。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繩子勒的,所以我傾向於排除掐死。」   「老趙,我支持你。」楊建剛點點頭說,「從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我們能確定的就是被害人的性別、身高、死亡原因和時間。」   「對,就這些。」趙峻衡邊收拾邊說,「當然,我們還可以做DNA鑑定,通過資料庫DNA信息對比來查找被害人。對於無頭屍來說,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我們應該試試。」   「沒錯。」楊建剛說,「那什麼時候可以拿到DNA鑑定結果?」   「明天吧。」趙峻衡答道,「現在有點晚,明天早上我會把標本送到遺傳學實驗室。楊隊,你就放心好了。」   「好。」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楊隊,你也回去吧。」趙峻衡臉上露出絲笑,「我還得把屍塊放到冰凍室裡,完後再回家。不過,這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楊建剛笑著問:「要幫忙嗎?」   「謝了。」趙峻衡婉言道,「楊隊,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還得勘查現場呢。到目前為此,我們還不能確定果園就是作案現場。」   「沒錯,確實不能確定,所以明天需要繼續勘查現場。」楊建剛慎重地說,「找到作案現場相當重要,我們必須把這項工作做好。」   「那是。」趙峻衡道,「楊隊,明天我要跟你去嗎?」 第6章果園的屍塊(6)   「不用。」楊建剛答道,「要再找到屍塊,我會通知你的。」   「估計可能性很小。」趙峻衡邊收拾屍塊邊說,「我猜,兇手應該把其它的屍塊用特殊的方式處理掉。當然,如果能夠發現頭部,那對偵破這個案子就相當有利了。說真的,我打心裡就希望這樣。」   「幻想吧。」楊建剛無奈似的笑了笑,「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此毫無線索,我們得做好最苦最難的打算。不過,對破案我有信心。」   「我也有。」趙峻衡把屍塊放進推車裡,對楊建剛說,「有話明天再聊,我要去冰凍室了,你也快回去吧。」   「辛苦你了,老趙。」楊建剛客氣句,就脫了隔離服,取下口罩。   出了解剖室,楊建剛抬眼一望,見顧曉桐站在樓道邊,詫異地問:「小顧,你怎麼還沒回去?」   顧曉桐走近楊建剛,打趣道:「領導還在忙,屬下哪敢溜走呀?」   「開玩笑!」楊建剛指著顧曉桐笑道,「我猜你在等小舒吧。」   顧曉桐趕緊擺手否定:「沒有,楊隊,我真的在等你。」   「這麼說,那我得謝謝你嘍。」楊建剛頗為詼諧地說了句。   「不用不用。」顧曉桐調皮地笑笑,「我是想麻煩楊隊送我一趟。」   「這個……」楊建剛遲疑片刻說,「好,我送你回去。」   顧曉桐一臉驚喜,笑靨如花:「那就多謝了,楊隊,走。」   楊建剛連忙說聲:「等等!」   「反悔啦?」顧曉桐盯著支隊長,「領導,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哦。」   「哪敢。」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等小舒忙完了,我們一起走。」   「哦——」顧曉桐眼裡流露絲失望,「我還想單獨跟你在一起呢。」   楊建剛詫異地問:「為什麼?」   「我……」顧曉桐靈機一動,「別誤會,我只想跟你聊聊案子。」   「你跟小舒都是我的助手,大家一起聊更好。」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偵查組有你們兩位勤快能幹的年輕人,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打量了番領導,笑眯眯地說:「其實,你也挺年輕的。」   楊建剛自嘲地笑道:「都三十好幾的人啦,還年輕嗎?」   「當然年輕呀。」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你不僅年輕,而且特有男人味。我就不明白,嫂子怎麼就跟你分手啦?」   提及離婚一事,楊建剛心裡自然不痛快,卻裝出副無所謂的樣子,口氣淡淡地說:「合不來就分了唄,好給對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說的對。」顧曉桐說,「楊隊,你一定會重新找到愛情和幸福的。」   楊建剛笑而不語。這次離婚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他對愛情幾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想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   就在這時,舒暢從樓道的另一端快步走了過來。一來到領導面前,他就鄭重其事地匯報工作。   「辛苦了,小舒。」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沉吟一下說,「這樣吧,我請你們吃夜宵,算是犒勞,怎麼樣?」   「就算請,那也是我呀。」舒暢熱情地說,「楊隊,我請你,還有小顧,還有老趙。我們大家一起吃夜宵,好不好?」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要不,我和小舒一起請兩位前輩吧。」   「這主意也不錯。」舒暢爽快地說,「楊隊,你就賞個臉吧。」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說好我請你們,怎麼反過來你們請我啦?」   舒暢打圓場似的說:「誰請誰還不一樣嗎?」   「就是嘛。」顧曉桐先是嗓音甜柔地應了聲,接著又夾帶著幾分威脅地說,「楊隊,你要不答應,那我就不去了。」   「你這丫頭,還敢威脅我。」楊建剛敲了下顧曉桐的腦袋,故意繃著臉說,「行,不去就不去。時間也不早,我們都儘快回去睡覺。」   把話說完,楊建剛便邁開大步往樓梯口走過去。   舒暢氣惱地颳了眼顧曉桐,嘟嚷句:「都給你搞砸了!」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就這麼想巴結領導呀?放心,還有機會。」   「誰巴結領導呀!」舒暢有板有眼地說,「我舒暢是這種人嗎?」   顧曉桐衝舒暢咯咯一笑:「開個玩笑,用得著這麼較真嗎?」   「誰較真了,我可沒這麼小心眼。」舒暢笑了笑,「走吧。」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擠擠眼,一甩長發,隨著他往樓梯口走過去。   很快他們三人出了辦公樓,往一旁的停車處快步走去。   舒暢想開車送領導回家,可楊建剛不讓,故意責怪舒暢要讓他食言。舒暢沒辦法,也就只好往副駕駛位上挪了。   楊建剛系好了安全帶,吊起嗓門嚷句走嘞,那模樣活像個馬車夫。   顧曉桐覺得楊支隊有趣,就咯咯直笑起來,打趣道:「楊隊,你受到什麼刺激了,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讓我挺意外挺吃驚的。」   「有什麼好吃驚的。」楊建剛邊開車邊說,「哎,小顧,你是不是習慣我時時刻刻板著個臉呀?就算你喜歡,我還不樂意,夠臭的。」   「怎麼會臭呀,夠有魅力的嘛。」顧曉桐故作認真地說,「真的!」   舒暢圓滑地說:「不管楊隊是板著臉,還是笑嘻嘻,我都歡喜。」   楊建剛斜了眼舒暢,沉聲道:「少廢話,談案子吧。」   「對,聊案子。」顧曉桐興趣盎然,「楊隊,這案子該怎麼入手?」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說該怎麼入手?」   「我?」顧曉桐先是兀自搖了搖頭,接著又尋思著說,「我覺得應該從被害人入手,確定被害人的身份,這樣就可以調查找線索了。」   「有道理。」楊建剛皺起眉頭說,「可問題是,根據現在所掌握的情況,我們無法確定被害人是誰,也就無法進行調查找線索了。」   「要是能找到被害人的頭,那就好了,可偏偏就沒找到。」顧曉桐著急似的說,「楊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這恰恰就是兇手的高明之處。」舒暢插嘴道,「兇手用特殊方式把被害人的頭處理掉,目的就是不讓我們找到線索,他好逍遙法外。」 第7章果園的屍塊(7)   「不過,兇手的美好願望一定會落空。」楊建剛肯定地說,「就算找不到被害人的頭部,我們也一定能查到被害人的身份,進而破案。」   「那是。」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放在過去,這種無頭案都可以破,何況現在偵查手段這麼高超,比如利用DNA信息對比來查找被害人。」   「這是個好辦法,老趙明天就會送樣本去做DNA檢測鑑定。」楊建剛說,「我想,我們還可以用別的方法來查找被害人。」   顧曉桐從後座探過頭,急切地問:「什麼辦法?」   「我猜,被害人很可能就是附近的村民。」楊建剛兩眼盯著燈光照亮的前方,「從作案時間來說,兇手不可能把屍塊從遠處運來果園。」   舒暢點點頭:「不光時間不允許,還有就是地點。果園比較偏僻,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反過來說知道這果園的應該是附近的人。」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興奮:「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走訪附近那幾個村莊,通過調查失蹤村民來找到被害人。」   「這就是我的說的辦法。」楊建剛說,「二位覺得怎麼樣?」   「妙!」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答句,「楊隊,就照你說的辦。」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露出絲笑:「好,就這麼定了。」   舒暢急不可待地問:「楊隊,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瞧你急的。」楊建剛開玩笑道,「找對象要有這麼上心,估計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哎,小舒,你也快奔三了,得抓緊喲。」   「謝謝領導關心。」舒暢有意無意扭頭瞟了眼身後的女同事,不知從哪兒獲得信心,「放心吧,楊隊,我會儘快完成你交給的任務。」   「哪兒來的信心呢?」楊建剛瞥了眼身邊的年輕人,把臉一肅,「好了,我也不再跟你閒扯了。行動嘛,明天下午開始。」   顧曉桐問:「是不是明天上午還要到現場勘查?」   「沒錯。」楊建剛答道,「我認為今天下午勘查得還不夠仔細,明天上午我們再好好勘查勘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說,「這是第一個現場,對我很重要。」   「如果是案發現場,那就好了。」顧曉桐說,「我希望這樣。」   「我也希望。」舒暢跟著說,「這樣,我們就可以節省時間和精力。」   「恐怕會讓你倆失望的。」楊建剛冷靜地說,「依我看,果園是案發現場的可能性比較小,兇手不可能在果園裡殺人、碎屍和掩埋。」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把眼光對準楊支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楊建剛說,「關鍵是證據。」   「對,楊隊說的是。」舒暢附和著說,「明天我要努力找證據。」   顧曉桐說:「楊隊,你分析下吧。」   「明天吧。」楊建剛說,「明天我們一邊勘查,一邊分析。」   「行。」顧曉桐透過車玻璃往外看,一眼瞧老同學,趕緊叫道,「快停車,楊隊。」   楊建剛即刻剎住了車,扭頭疑惑地看顧曉桐:「不沒到你家嗎?」   顧曉桐邊拉開車門邊說:「碰巧看見了閨蜜,我要找她玩玩。」   「哦……」楊建剛關心地說,「去吧,小顧,注意安全。」   顧曉桐脆脆地應了聲,揮手道了聲拜拜就跳下車。   舒暢瞅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眼裡流露出絲悵然若失的神情。   楊建剛看在眼裡,就打趣句:「小舒,你要下車追小顧對吧?」   「沒有的事。」舒暢趕緊申明,「楊隊,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楊建剛衝舒暢呵呵一笑,撇過臉重新發動了車。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果園。   天氣不錯,晴朗的天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地上,散發出一股夾雜著青草味兒的氣息,同時給人一種初春的溫暖。   整個果園沉浸在一片靜寂之中,只偶爾聽得到幾聲鳥鳴。   楊建剛把果園劃成三片,各人負責一片,接著就開始認真勘查。   他們每個人都希望有新發現,可遺憾的是,直到把自己的地盤仔仔細細查了個遍也沒發現新的情況,跟昨天沒任何不同。   這也就意味著無法確定這座果園是作案現場,還是僅僅只是埋屍現場,而且像昨天一樣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儘管舒暢不是個輕易被挫敗擊垮的年輕人,但這會兒也不免有些沮喪,仰面對著那輪高高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嘆息一聲,兩眼黯然無神。   顧曉桐倒顯得意志堅強,被曬紅的臉龐上露出灑脫的微笑,瞅著身旁的同事,詼諧地說:「別沮喪了,舒暢同志,還沒到世界末日呢。」   「不怕你笑話,我還真有些灰心喪氣。」舒暢坦白道,「我就不明白了,這兇手是什麼級別的神人,怎麼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顧曉桐反駁句:「屍塊不是嗎?」   舒暢辯解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個除外。」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安慰道:「別喪氣,小舒同志,不管兇手是什麼級別的神人,最終都會被我們緝拿歸案。」   「那倒是。」舒暢臉上泛出絲笑,「有楊隊在,哪個兇手能夠逍遙法外?只是這個案子夠難的,非扒了我們一層皮不可。」   「迎難而上,越挫越勇,方顯英雄本色。」楊建剛激勵了句,然後衝兩位助手一揮手,「走,我們回去。」   舒暢苦著張臉,長嘆聲道:「無功而返,心有不甘哪。」   顧曉桐衝著舒暢撲哧一笑,還特意做了個取笑他的手勢。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嚇得顧曉桐尖聲叫了起來。   舒暢見狀,急忙問:「怎麼啦?」   顧曉桐指向左邊,顫聲答道:「我……我看到一個黑影。」   「誰?」楊建剛大聲嚷道,「快給我出來,聽見沒有。」   沉靜了幾秒鐘後,樹林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穿著身黑色牛仔服、染著紅頭髮的傢伙從桃樹後鑽了出來。   楊建剛上前一步,盯著看上去有點流裡流氣的紅頭髮問:「幹嘛鬼鬼祟祟的?」   「沒有哇,警察同志。」紅頭髮先是一怔,緊跟著就嬉皮笑臉地說,「啥叫鬼鬼祟祟的,我這不正大光明站在你面前嗎?」   「還正大光明!」顧曉桐瞪眼紅頭髮,「看你剛才那樣子,像個賊。」   紅頭髮轉眼看向顧曉桐,笑嘻嘻地說:「美女,我只是從這果園裡經過,怎麼就成賊了?這季節啥果子也沒有,想做賊也做不成哪。」   「給我正經點。」舒暢看到紅頭髮在顧曉桐面前嬉皮笑臉就不爽,怒喝道,「瞧你這樣子,就不像個正經的人,一身的流裡流氣。」   「人不可貌相,警察同志。」紅頭髮斂去嘻笑,一本正經地說,「我這人平時不夠嚴肅,不過我夠正經的。」   楊建剛思忖了下,目光嚴肅地盯著紅頭髮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紅頭髮略微遲疑一下,「小山,我叫劉小山。」   「小三?」顧曉桐有點忍俊不禁,「怎麼出這名字?」   紅頭髮嘻嘻一笑:「別誤會,美女,不是你想像的那個小三,小是大小的小,可三不是一二三的三,是大山的山。」   楊建剛發現紅頭髮目光有些遊移不定,不禁多了心眼,聲音嚴厲地問:「是真名嗎?」   「是。」紅頭髮答道,「警察同志,我哪敢騙你呀?」   楊建剛繼續問:「哪個村的?」   「哪個村?」紅頭髮愣了愣才說,「不不,警察同志,我是市民。」   「市民?」楊建剛打量了番紅頭髮,「我怎麼看你更像村民。」   「村民?」紅頭髮摸摸臉,苦笑了聲,「我很士氣嗎?」   舒暢插嘴道:「除了紅頭髮,其它的地方土得掉渣。」   顧曉桐忍不住撲哧一笑,覺得舒暢這話太損了。   楊建剛問:「既然你住在市內,那來這果園幹什麼?」   「警察同志,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呀。」紅頭髮故作風趣地說,「要是不出來玩玩,那就太對不住自己啦。不,對不住這麼好的天氣。」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常來這兒?」   「是……」紅頭髮緊接著又搖頭否認,「偶爾,偶爾。」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到底是經常,還是偶爾?」   「偶爾,偶爾。」紅頭髮故作認真地說,「我一個城市市民,哪會經常來這種地方呀?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騙你,真的。」   說實話,楊建剛也找不到證據來證明這傢伙說假話,所以無法駁斥他。就算他心存懷疑,也僅僅只能懷疑了。   默然一會兒,楊建剛突然問道:「你知道這兒出命案了嗎?」   紅頭髮眼裡忽然閃出驚恐之色,很快又平靜地答道:「不知道,要是知道出命案了,鬼才來呢。」   「真不知道?」楊建剛盯著紅頭髮,「昨晚新聞報了。」   「我不愛看新聞,只喜歡玩遊戲。」紅頭髮嘻嘻一笑,隨即又繃起臉質問道,「警察同志,我不是犯人,你怎麼可以審問我?」 第8章果園的屍塊(8)   「審問你,有嗎?」楊建剛擠出絲笑,「我只是隨便問問。」   紅頭髮冷著張臉說:「恕不奉陪,走了。」   舒暢靈機一動,一把拽住紅頭髮,笑道:「萍水相逢,你我有緣,借著這果園美景,我們合張影吧。來,小顧,你幫個忙。」   顧曉桐先是一愣,接著就拿起手機對著舒暢和紅頭髮。只聽咔嚓一聲,那個還算五官端正的傢伙就定格在手機屏幕上。   紅頭髮眼裡閃出驚惶之色,氣惱地問:「幹嘛拍我?」   「不是說好了合影留念嗎?」顧曉桐含笑道,「生什麼氣呢!」   「你們可是警察哪。」紅頭髮梗著嗓門說,「我不想……」   舒暢瞧見紅頭髮有幾分驚惶,別有意味問:「是不是心裡有鬼?」   紅頭髮趕緊申辯道:「誰心裡有鬼呀!跟你說吧,我這人就不喜歡照相,更不喜歡跟陌生人合影,特別是警察。」   舒暢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嫌自己不夠帥呀?」   「切,我比你還帥呢。」紅頭髮把頭一揚,頗為自負。   「那不就結了。」舒暢脫口而出,「來,加我微信,發相片給你。」   紅頭髮警惕地說:「不用了,我不喜歡加陌生人微信。」   舒暢近乎逼視對方:「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害怕?我又沒犯法,有什麼好害怕的?」紅頭髮故作鎮定地說,「好了,警察同志,我要回去了,拜拜。」   說完,紅頭髮拔腿就往果園出口方向走去,像在小跑。   舒暢看著紅頭髮離去的背影愣了愣,然後轉眼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支隊長問:「楊隊,你不覺得這人可疑嗎?」   楊建剛瞟了眼快到果園出口的紅頭髮:「有什麼可疑之處?」   「像他這種人會來果園玩?」舒暢搖搖頭,「難以置信。」   顧曉桐恍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他是來跟蹤我們的,來打探消息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跟這起殺人碎屍案有關。」   「我有這種懷疑。」舒暢認真地說,「楊隊,你呢?」   「懷疑沒用,得有證據。」楊建剛答道,「不過,你找機會跟他合影做得聰明,這有利於我們今後的偵查。」   舒暢給領導這麼一表揚,心裡樂開花,表面上卻有點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嘻嘻一笑:「也沒什麼,只是靈機一動,偶然為之。」   楊建剛衝舒暢豎起大拇指:「可謂神來之筆哪。」   「哦,我算明白了。」顧曉桐恍然大悟,「難怪你怎麼會跟他那種人合影,原來是有目的的。嗯,我也覺得這人怪可疑的。」   「那就趕緊找證據吧,先從這傢伙的姓名找。」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小顧,回去你就做這事。」   「是,楊隊。」顧曉桐道,「劉小山,本市市民。」   楊建剛點點頭,隨後一揮手道:「收隊。」   於是,他們三人一邊繼續就案件聊著,一邊快步往出口處走去。   一回到辦公室,顧曉桐就顧不上吃午飯,對著電腦查了起來。還真有劉小山這個名字,本市市民中總共有十二個,有二十幾歲的,也有六七十歲的,因此果園裡那個紅頭髮完全包括在裡面。   由於年齡、性別和相貌都吻合,便證實了那個傢伙沒有撒謊。   難道這傢伙真的跟本案無關?   那他為什麼會在警察辦案的時候出現在果園裡?僅僅是巧合?   難道所有人的懷疑都是錯的?   楊建剛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劉小山」,腦子裡滿是疑問。   半晌他才從沉思狀態中緩了過來,衝顧曉桐笑道:「辛苦了,小顧,你快去吃飯吧。」   顧曉桐邊起身邊說:「原以為大有收穫,沒想到竟然徒勞無功。」   「別這麼說,小顧。」楊建剛看著搖頭嘆息的女孩子,一本正經地說,「我認為,我們還是有收穫的。」   顧曉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道:「楊隊,你不去吃飯嗎?」   「何局要跟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這個案子,所以我得陪何局。」楊建剛答道,「其實這也挺好的,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開會上。」   「哦,是這樣呀。」顧曉桐說,「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顧曉桐向支隊長擺擺手,腳步輕盈地朝門外走去。   ******   按照既定的計劃,下午開始走訪調查,範圍定在果園附近的村莊。   在楊建剛準備出發時,法醫趙峻衡手裡拿著份化驗單走了進來。   楊建剛劈口就問:「DNA鑑定結果出來了?」   「是,楊隊。」趙峻衡邊回答邊把單子遞給支隊長,「看看吧。」   「看啥呀,我又不懂。」楊建剛笑著說,「老趙,我就不看了。」   趙峻衡縮回手:「不看就不看,我跟你匯報一下好了。」   「行,例行公事。」楊建剛說,「儘管簡單點,我們得走訪調查。」   「好。」趙峻衡點頭道,「DNA圖譜情況我就不說了,楊隊,我要說的是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進行DNA信息對比,查找被害人身份。」   「對。」楊建剛說,「老趙,這事就由你來負責吧。」   「好。」趙峻衡爽快地答道,「我這就到數據中心找小孫辦這事。」   說完,趙峻衡轉身朝辦公室門口大步走去。   楊建剛高聲說:「老趙,等你好消息。」   趙峻衡立在門口回頭衝楊支隊點了點頭,緊跟著邁了出去。   舒暢看著楊支隊說:「要是通過DNA信息對比能夠確定被害人的身份,那我們就可以省掉走訪調查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又想偷懶,對不對?」   「什麼叫又想偷懶,好像我一向吊兒郎當似的。」舒暢立馬裝出副委屈的樣子,「在工作上,我可是一直勤奮努力的,不信問楊隊。」   「逗你玩的,幹嘛較真呀。」顧曉桐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   「兩手準備。」楊建剛說,「走,我們現在出發。」   於是,他們三位一起出了辦公室,噔噔噔地往樓下走去。   不到二十分鐘,警車在村委會門前停了下來。   接待楊建剛他們的是村支書李大年,此人年近五十,身材高大肥胖,禿頂,笑起來兩眼眯成縫,說話時聲如洪鐘,中氣十足。   楊建剛彬彬有禮地向李支書問了好,然後在沙發上坐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分別在楊支隊的兩邊坐定,做好調查工作準備。   楊建剛呷了口茶,含笑地問:「李書記,你們村有失蹤人員嗎?」   「失蹤人員?」李支書皺著眉頭尋思,「沒聽說過哪。」   楊建剛繼續問:「作為書記,你應該對村裡的情況很了解對吧?」   「對。」李支書答道,「雖說我們村子大,但情況我一清二楚。」   「我知道李書記非常負責,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你們村沒有失蹤人員,這是好事。」   李支書瞅著楊建剛問:「楊支隊長,這是不是說明我們村跟果園那起碎屍案沒關係?」   「我也希望這樣。」楊建剛說,「不過,沒有失蹤村民,並不等於就跟這起案子沒關係,畢竟被害人的身份還沒有查明。」   「那是,那是。」李支書眼裡忽然閃出絲異樣的神情,呵呵笑了笑,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村民風淳樸,鄰裡關係都不錯,應該不會發生這種殺人的事情。楊支隊長,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你們李家村怎麼樣,我有所耳聞,確實不錯。」楊建剛瞅著李支書笑了笑,默然一下又問,「村裡外出人員的情況,李書記了解吧?」   李支書答道:「大都了解。」   舒暢插嘴道:「李書記,剛才你不是說對村裡情況一清二楚嗎?」   「當……當然。」李支書支吾著說,「不過,這外出的情況,就很難全部掌握了,昨天有人去了市裡,今天有人去了深圳,明天又有人去了上海,我哪能馬上就曉得呀?了解情況,也得有個時間嘛。」   「那倒是。」楊建剛說,「李書記,請你把了解的情況告訴我們。」   李支書遲疑了下,方一邊抽菸,一邊把外出打工的村民報了出來。   顧曉桐伏在鋼化玻璃茶几上作記錄,李支書報完了,她也記完了。   楊建剛把能夠了解的情況都了解完了,然後起身與李支書告辭。   恰在這時,紅頭髮閃了進來,抬眼見了制服,不由吃了一驚。   楊建剛眼裡也閃出絲驚愕,卻平靜地說:「巧呀,在這碰到你。」   「巧。」劉小山機械地笑了笑,「有緣哪,警察同志。」   舒暢詫異地盯著劉小山問:「咦,劉小山,你不是李家村的人,怎麼上這兒來了?」   劉小山夾著絲氣惱地反問道:「不是李家村的人,就不能來李家村?咦,警官同志,難不成你是李家村的人?」   「我是來辦案的。」舒暢振振有詞地說,「怎麼,你沒話可說吧?」   李支書考慮了半天,才打個哈哈說:「楊隊,我來介紹一下,小山是我外甥,他有事跑這兒來找我。」   「哦,原來是你外甥呀。」楊建剛瞧瞧李支書,又瞅瞅劉小山,笑道,「你們甥舅倆看上去還有幾分像,也是畢竟有血緣關係嘛。」   李支書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什麼就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第9章果園的屍塊(9)   楊建剛答道:「上午在果園裡碰巧遇上,所以就認識了。」   「哦,是這樣呀。」李支書平靜地說,「你們還挺有緣的。」   「啥緣不緣的,我又不想認識他們。」劉小山賭氣似的嘀咕了句,又衝著顧曉桐嚷道,「哎,美女,把相片刪掉。」   李支書疑惑地問外甥:「相片,啥相片?」   「上午在果園裡,她用手機照了我的相。」劉小山解釋道,「我不想讓她照,要求她刪掉,否則我就告她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李支書倏地變了臉色,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說:「小題大做,人家警察同志肯給你照相,那是瞧得起你,曉得不?」   舒暢補充句:「是我請劉小山合影的。」   李支書道:「那就更不能刪了。小山,你就不要再鬧了。」   劉小山見舅父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吭聲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玩,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楊建剛瞟了眼劉小山就跟李支書告辭:「打擾了,李書記。」   李支書熱情地與楊建剛握手道別,還特意送他們出了村委會大樓。   剛上了車,舒暢就急不可耐地問支隊長接下來該幹什麼。   楊建剛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然後說下村進行信息核對。   顧曉桐瞅著楊建剛問:「楊隊,你覺得李書記提供的信息準嗎?」   「核對過就知道了。」楊建剛答道,「就因為這個,我們才要核對。」   舒暢說:「我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楊建剛說:「李家村要真沒問題,那我們就得調查下一個村了。」   「我倒希望李家村有問題。」舒暢莫名地笑笑,「這樣就省事了。」   「我也是。」顧曉桐緊跟著說,「這樣,我們就可以儘快開展下一步工作,尋找線索,順藤摸瓜,把兇手揪出來繩之以法。」   「你倆倒是想一塊了。」楊建剛打趣句,「其實,我也希望這樣。」   「這說明我們跟領導高度保持一致嘛。」舒暢說完嘻嘻一笑。   顧曉桐扭頭瞟了眼坐在後面的同事,想笑他拍馬屁,猶豫了下又把嘴角邊的話咽回肚子裡,只那麼頗有意味地笑了笑。   聊著聊著,車子就來到了村口,在一棵大樟樹下停住。   楊建剛推開車門跳下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從另一邊下了車。   進了村,楊建剛他們照著李支書提供的信息逐家逐戶核對起來,並且把外出者的手機號碼登記齊全,以供下一步通話核實。   由於村子比較大,人數又比較多,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核對完了。   就在楊建剛他們準備從村尾返回村口時,一個頭髮花白、身材矮小的老婆婆腳步蹣跚地走了過來,沙啞著嗓門問:「警察同志,你們這是幹啥呀?」   顧曉桐笑眯眯地答道:「老奶奶,我們在核查外出人員呢?」   「哦,哦……」老婆婆點著頭說,「怎麼沒見你們來我們家呢?」   舒暢趕緊問道:「你家有外出人員嗎?」   「老奶奶,你家有外出人員嗎?」顧曉桐重複地問句。   「有,有,就是我兒媳。」老婆婆答道,「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媳婦過完年就出去了。嗯,想起來了,就是正月初六。」   楊建剛問:「老奶奶,你能確定你兒媳外出打工嗎?」   老婆婆嘟噥句:「六七天沒見著人影,不是出外打工,是幹啥哩?」   楊建剛繼續問:「你兒媳以前去過外面打工嗎?」   「沒有。」老婆婆乾脆地說,「懶婆娘一個,哪會去打工受累喲。」   楊建剛感到有些疑惑,默然一下又問:「那你兒媳這次怎麼想去外面打工哪?老人家,你確定你兒媳一定出去打工了?」   「我……我也不能確定。」老婆婆答道,「警察同志,是我猜的。」   楊建剛問:「你兒媳走之前沒跟你說過什麼?」   「沒,沒有。」老婆婆說,「她不愛跟我這個老太婆說話。」   楊建剛想了想又問:「你兒子在外打工,還是在家呀?」   老婆婆答道:「我兒子常年在外打工,今年連年都沒回來過。」   楊建剛瞅著老婆婆說:「這也就是說,就算你兒媳出去打工,也沒跟你兒子一起去。」   「我兒子都沒回來了,她想跟也跟不了。」老婆婆嘆口氣說,「就算我兒子回來了,她也不會跟他去。兩口子不和氣,在家常鬧彆扭。」   舒暢插嘴道:「老奶奶,你知道你兒媳的手機號碼嗎?」   「這我倒記得。」老婆婆嘿嘿一笑,「別看我上了年紀,記性還好。」   舒暢客氣地說:「老奶奶,那就請你報一下。」   老婆婆點點頭,略微想了想,就把兒媳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舒暢記下手機號碼,又問道,「老奶奶,你兒媳叫什麼名字。」   「書琴,劉書琴。」老婆婆頓了頓又補充句,「書,就是讀書的書,琴,就是彈琴的琴。」   「劉書琴,也姓劉。」舒暢沉吟著問,「老奶奶,你兒媳跟劉小山同姓,有沒有什麼親戚關係?我說的劉小山,就是李支書的外甥。」   老婆婆答道:「有,有,他倆是同族姐弟。」   「哦,原來是這樣呀。」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好,我都記下了。老奶奶,謝謝你的配合。」   老婆婆晃晃滿頭銀髮,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問老婆婆:「老人家,你兒媳平時跟劉小山有來往嗎?」   「沒啥來往,見面親,要是碰見了,點頭打個招呼。」老婆婆呵呵一笑,「話又說回來,我能有這個兒媳,還多虧了李書記,是他把書琴介紹給我兒子的。論輩分,書琴還得叫李書記一聲舅呢。」   「這樣呀。」楊建剛說,「那你兒媳跟李書記有親戚上的來往嗎?」   「剛進門的時候有,還挺親的,可後來就慢慢疏了。」老婆婆說,「畢竟隔了嘛,終究也親不哪兒去。」說完釋然地笑了笑。   楊建剛問:「那他們倆之間有沒有矛盾?」   老婆婆擺擺手說:「他倆沒吵也沒鬧,哪來矛盾呀?沒有,沒有。」   顧曉桐忽然插嘴道:「老奶奶,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老婆婆吊高嗓門說,「我都大把年紀的人了,哪會說謊呀?再說了,我這人從來就不打謊,不信的話,你就滿村子問去。」   顧曉桐甜甜地笑道,「信,信,我怎麼會不信奶奶您呢?」   「好,好,這就好。」老婆婆笑著說,「跟你說吧,姑娘,老太婆我說了一輩子真話,就怕別人不信我。現在人哪,說真話的真不多。」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相信您,老奶奶,一百個相信您。」   「好,這就好。」老婆婆開心地笑了笑,默然幾秒鐘又說,「要是你們沒啥要問的,那我就走了,我還得到菜地拔蘿蔔去嘞。」   楊建剛客氣地說:「打擾了,老人家,你忙去呀。謝謝了!」   「不用謝,不用謝。」老婆婆擺擺手呵呵一笑,邁步往前走。   楊建剛瞅著老婆婆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朝手下一揮手,說聲走吧。   三位一路上沉默不語,直到上了車,舒暢才開口說:「楊隊,我總覺得這個劉小山有問題,還有李書記。」   楊建剛邊開車邊說:「你的意思是,他倆可能跟這個案子有關?」   「我有這種猜測,理由就是上午在果園裡碰到了劉小山。」舒暢思忖著說,「我覺得這不是巧合,劉小山來果園是有目的的。」   顧曉桐連忙問:「他在跟蹤我們,想從中獲取信息,對吧?」   「我是這麼猜的。」舒暢說,「不過,這僅僅只是猜測,沒有證據。」   「那就努力找證據吧。」楊建剛聲音嚴肅地說,「猜測沒有用。」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說,「不過,有時候推測,尤其是合乎邏輯的推理,是打開謎案的一把鑰匙。」   「言之有理。」楊建剛說,「不過,現在確定被害人的身份最重要。」   顧曉桐大膽猜測道:「被害人會不會就是劉書琴?」   楊建剛斜眼坐在副駕的顧曉桐,問道:「為什麼這麼想?」   顧曉桐答道:「因為李書記唯獨把劉書琴漏了。」   舒暢趕緊說:「這也佐證了我剛才的猜想。不,準確地說,是我做這個猜測的理由。據剛才老奶奶所說,李書記跟劉書琴沾親帶故,關係還不錯,李書記應該很清楚劉書琴的動向。」   「論理,確實是這樣。」顧曉桐說,「所以李書記沒把劉書琴外出一事說出來,的確有悖常理,讓我們不得不有所懷疑。」   「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所有的懷疑都是合理的。」楊建剛說,「在我們帶著懷疑去查案的同時,最重要的是查找線索和證據。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核實劉書琴,看看情況再說。」   舒暢說:「對,楊隊。剛才我們已經通過電話核實了外出人員,就只剩下劉書琴還沒來得及打電話了。」   顧曉桐說:「要不,我現在就給劉書琴打電話。」   楊建剛點點頭:「行,小顧,你打電話,注意開通錄音。」   顧曉桐掏出手機,撥打劉書琴的電話號碼。 第10章果園的屍塊(10)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而且對方是個女的,只是當顧曉桐問是不是劉書琴時,對方遲疑了下才答句是,然後就掛斷電話。   舒暢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我的推測錯得一塌糊塗。」   顧曉桐平靜地說:「既然對方接電話了,那就說明劉書琴活著。」   楊建剛沉吟著說:「小顧,你憑什麼確定接電話的就是劉書琴。」   「是呀,也許不是劉書琴本人。」舒暢眼裡閃出興奮,「我們從沒跟劉書琴交流過,根本就叫不出她的聲音,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   顧曉桐想了想說:「嗯,你倆這麼一說,我倒是懷疑起來了。」   楊建剛吩咐道:「小顧,麻煩你開一下錄音。」   顧曉桐應了聲,把手機錄音打開。   楊建剛一邊仔細聽,一邊琢磨著,末了說:「為什麼要停頓,問她是不是劉書琴時,她為什麼要停頓,難道連自己的姓名都得想想?」   舒暢說:「沒錯,我覺得有點不正常,不符合常理。」   顧曉桐說:「有可能是對方有這個習慣,人的習慣各不相同,有的就不合常理,不能用常理加以判斷。也有可能是,對方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意思而猶豫起來。」   楊建剛臉上浮出絲笑:「不愧是學心理學的。嗯,你分析得有道理。的確,我們不能僅憑這一點就判斷對方不是劉書琴,反過來也不能憑對方接了這個電話,就斷定她就是劉書琴。」   舒暢沮喪地說:「那我們不又白忙活了,唉,真讓人失望!」   「保持信心和耐心,這對我們刑警來說很重要。」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有時候看似白忙活,最後卻發現所做相當重要相當有意義。」   顧曉桐說:「楊隊說的對,小舒,你就不要失望,不要沮喪了。」   「就我這個性,哪會沮喪失望呀?」舒暢爽朗一笑,「跟你說吧,我只是表達一個自己的情緒,或者說是發洩,好讓自己心情輕鬆愉快。至於信心和耐心吧,我肯定有的,而且不輸給你們二位。」   「這我信。」楊建剛鄭重地說,「小舒,你的確很優秀。」   「謝謝楊隊的誇獎和鼓勵。」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楊隊,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行動?」   「繼續查找被害人的身份。」楊建剛答道,「只有確定被害人是誰,是哪兒人,我們才能有目的地找線索,找證據,最終把兇手揪出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頭稱是,接著繼續討論這個案子。   ******   回到警局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楊建剛還是去了刑事技術部找小孫。說來也巧,剛到遺傳學實驗室門口,他就瞧見了小孫。   小孫三十出頭,身體中等,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邊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只是性格有些內向,平時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不過工作很認真,而且專業水平一流,因此深得領導的器重和賞識。   小孫見楊支隊長走過來,趕緊恭恭敬敬地問了聲好。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小孫,我得耽擱你點時間了。」   小孫問:「楊隊,是不是DNA信息對比這事?」   「正是。」楊建剛邊往實驗室裡走邊說,「查得怎麼樣?」   小孫本想馬上回家陪女兒過生日,可見領導上實驗室,也就只好跟進去,一邊回答道:「查了整整一天,還沒查完,不過差不多了。」   進了實驗室,楊建剛在桌前坐下,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小孫說:「本市人口這麼多,一一對比,確實得花不少時間和精力。你只有用了一天時間就查得差不多了,說明你工作很努力,值得表揚。」   小孫是個悶嘴葫蘆,不善於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己,更不善於溜須拍馬,只憨憨笑了笑,問道:「楊隊,是不是現在繼續查?」   「本來到了下班的時間,我不該耽擱你回家,但這事緊急,所以只好麻煩你加班加點了。」楊建剛帶著些許歉意地說,「你有事嗎?」   小孫答道:「沒,沒什麼大事,只是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   「哦,是這樣。」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你回去陪女兒過生日吧。」   「不不不,這查案要緊。」小孫趕忙說,「楊隊,我現在就查。」   小孫說完在椅子上坐下,打開電腦,開始搜索DNA資料庫。   楊建剛拍了拍小孫的肩膀,由衷地說,「幹公安的就是這麼苦,連女兒生日也顧不上。小孫,是我對不住你啊。謝謝你支持我!」   「別這麼說,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小孫邊操作邊說,「至少還要三個小時,楊隊,你回去吃飯吧,這兒有我就行。」   「這怎麼行?我不能幫你,至少可以陪你呀。」楊建剛呵呵一笑,風趣地說,「這樣吧,今天我做一回你的下手,替你叫外賣去。」   「不用不用。」小孫趕緊說,「只要打個電話,就有人送來。」   「不是那種外賣,是水餃。」楊建剛說,「我們好好吃頓水餃。」   「楊隊,真的不用這麼麻煩了。」小孫難為情地說,「你可是領導,我哪消受得了呀。楊隊,你還是回去吧,一有結果,我就向你匯報。」   「就這麼定了。」楊建剛拍了下小孫,「我現在就去外面買水餃。」   小孫見支隊長往門外走去,只好對他說聲謝謝了。   不到半個小時,楊建剛就拎著兩大盒水餃走了進來。   「來,小孫,我們先趁熱吃水餃,然後再繼續工作。」楊建剛邊從袋子裡取出餐盒,邊打趣地說,「過年吃餃子為的就是圖個好運,我們現在吃餃子,也是為了圖個好運。吃了這餃子,待會兒就出捷報。」   小孫似乎給領導的風趣逗樂了,嘿嘿笑了兩聲:「但願如此吧。」   於是,他們倆便坐在辦公桌邊吃了起來,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吃完水餃後,小孫顧不上歇會兒,就立馬開始工作。 第11章果園的屍塊(11)   在這方面,楊建剛是個門外漢,卻盯著電腦屏幕聚精會神看,在心裡祈禱著奇蹟快快出現,因為他太需要確定被害人的身份了。   看來吃餃子還真有好運,就在快要將本市所存DNA數據信息對比完時奇蹟終於出現了。   被害人的DNA數據信息與一個叫劉書琴的女人完全吻合。這個女人在五年前做過DNA檢測鑑定,所以其數據信息進了DNA資料庫。   楊建剛得到這個好消息後,激動得一把抱住小孫連聲致謝。   小孫也很開心,建議請專案組所有人上酒店好好慶祝一番。   楊建剛一拍桌子,爽快地說:「好,我請客。」   「你是領導,這客就你請了。」小孫也不客套,接著掏出手機說,「我來打電話通知趙法醫,還有舒暢和顧曉桐他們。」   「別忘了,把你愛人和兒女一起叫上。」楊建剛說,「小孫,我們一起替你女兒過生日,一起慶祝你女兒生日快樂。」   「這……」小孫支吾著說,「我看還是算了吧。」   楊建剛看了看牆上的鐘:「還不到九點鐘,你愛人和女兒還沒睡。小孫,這事你就聽我的,要不我可就要批評你,要生你氣。」   有股熱氣直入胸懷,小孫感動地點了點頭,接著開始打電話。   通知完畢,楊建剛和小孫出了實驗室,咚咚咚地朝樓下走去。   好好慶祝了一番後,楊建剛把舒暢和顧曉桐叫到自己辦公室開了個短會。儘管快深夜十一半了,但他們個個都很開心很興奮。   是呀,被害人的身份終於確定了,這個案子也就有了眉目。   ******   被害人就是李家村的劉書琴,現在要做的就是調查她的社會關係,從中找到線索,進而將深藏不露的兇手揪出來。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帶著兩位年輕助手驅車直奔李家村。   快到李家村時,舒暢問道:「楊隊,我們先找李書記,還是先去劉書琴家?」   楊建剛一邊開車,一邊反問句:「你倆認為先找哪位更合適?」   顧曉桐搶著說:「我覺得先去劉書琴家更合適。」   楊建剛瞅著了眼身邊的女孩子問:「為什麼?」   「因為找老奶奶談,可以了解劉書琴的情況,畢竟老奶奶是劉書琴的婆婆。」顧曉桐答道,「還有就是老奶奶會說實話,這很好。」   「理由就這個?」楊建剛平靜地說,「小顧,你就沒別的理由?」   舒暢趁機說道:「楊隊,你是不是認為該先去找李書記?」   楊建剛沒作答,兩眼注視著前方,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   尋思了會兒,顧曉桐說:「還有就是,別打草驚蛇。」   楊建剛問:「這話怎麼說?」   顧曉桐看著楊建剛說:「依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李家村支書李大年可列為嫌疑人。我想,楊隊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怎麼看的?」   「之前我就懷疑這起殺人案跟李大年和劉小山有關係,現在就更深信不疑了。」舒暢語氣肯定地說,「現在我們只缺證據。」   「看來你們二位想到一塊了。」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不過,還是那句話,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不能斷定誰是真正的兇手。」   顧曉桐說:「我想,楊隊,你也沒有否定吧?」   楊建剛答非所問:「小顧,你這打草驚蛇的理由挺充分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那我們就直奔劉書琴家吧。」   「好,這回我聽你的。」楊建剛說,「第一時間找被害人的家屬什麼時候都沒有錯,不過我提議,不要把這個噩耗告訴老人家。」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怕老奶奶受不了對吧?」   楊建剛點點頭。   舒暢說:「別說老人家,這事就是擱在年輕人身上也受不了。」   聊著聊著,車子就來到了村尾。   由於之前沒到過老婆婆家,所以下了車顧曉桐就問了個路過的大嬸,然後順著條沙石小路往北邊方向走去。   約莫十分鐘後,他們三位刑警來到了一棟兩層磚瓦房前。   舒暢站在大門口往裡瞧,見沒人,就高聲問句屋裡有人嗎。   很快裡面傳來了聲回應,緊跟著老婆婆從後面房間走了出來。她看見認識的警察,熱忱地招呼他們進屋坐。   三位刑警客氣地向老人家問好致謝,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楊建剛打量了下半新不舊的廳堂,笑著問:「老人家,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老婆婆挪了把竹椅坐好,眯眼望著楊建剛說:「這家就我一個孤老婆子,老頭子兩年前過世了,兒子兒媳不在家,就剩下我一人啦。」   低沉的語氣間透出股孤獨和悽涼來,看上去怪可憐的。   楊建剛繼續問:「那你孫子孫女呢?」   老婆婆笑中帶澀道:「我就一個孫子,到市裡他姥姥家念書去了。」   舒暢插嘴問道:「老奶奶,你有幾個兒女?」   老婆婆答道:「兩個女兒遠嫁了,身邊只剩下這個兒子,可也常年在外,現在連兒媳也走了,就剩下我一個孤老婆子嘍。」   舒暢問:「你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到外面打工?」   老婆婆想了想說:「老早就去了,到現在快十年了。」   顧曉桐說:「也就是說,你兒子結婚後不久就出去打工了?」   「是哦。」老婆婆滿懷憐愛地說,「我這個寶貝兒子從小就勤快,吃苦耐勞,加上家裡不怎麼有錢,聽說外面好掙錢就出去打工了。」   舒暢問:「你兒媳怎麼不跟你兒子一塊出去打工?」   「好吃懶做唄。」老婆婆頗為不滿地說,「按理說,老公外出了,做老婆的哪有不跟去的道理,可她就是不肯去,好勸歹說就是不去。」   楊建剛看著老婆婆問:「老人家,你兒子兒媳感情怎麼樣?」   「就那樣唄。」老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掠過絲苦澀的笑,「說好也談不上,說壞也不壞,反正這些年就這樣不死不活過了。」   聽了這話,楊建剛便意識到這對夫妻感情不怎麼好,加上丈夫常年在外,妻子紅杏出牆也沒什麼不可能。 第12章果園的屍塊(12)   難道是因為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而招致殺身之禍?   這完全有可能,像這樣的案子不僅有,而且還不少呢。   那劉書琴的外遇又會是誰呢?是李大年,還是別的男人?是她的情夫殺了她,還是另有其人?   此刻,楊建剛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有一串問題直冒出來,卻遲遲找不到一個確定無疑的答案。   舒暢見楊建剛突然不問了,就替他發問:「老奶奶,你聽到有關你兒媳的閒言碎語嗎?」   「沒有,沒有。」老婆婆突然不高興了,黑著臉張說,「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說這種話,這可是敗壞門風的事兒,萬萬不可亂說。」   舒暢趕緊賠禮道:「對不起,老奶奶,我只是隨便問問。」   老婆婆緩和了臉色,默然會兒就疑惑地問:「哎,警察同志,你們老打聽我兒媳的事兒,是不是她出啥事啦?」   「你兒媳她……」舒暢欲言又止。   「她怎麼啦?」老婆婆惶恐不安起來,「說,快說吧。」   「沒,沒什麼事。」顧曉桐擠出絲笑說,「老奶奶,我們只是來調查情況,因為果園那兒出了人命案。」   「出了人命案?哦,我想起來了,早兩天好像聽人說過啦。」老婆婆聲音有點顫抖地說,「那女人不會……不會是我兒媳吧?」   舒暢好像一時間忘了楊建剛的叮囑,動嘴要說,卻給顧曉桐的眼色制止住了,就趕緊搖了搖頭。   老婆婆一臉狐疑地說:「要不是的話,你們怎麼會找我打聽呢?」   楊建剛答道:「老人家,我們這是例行公務,村裡凡是外出的人員,我們都會去問的,了解情況。」   「哦,是這樣呀。」老婆婆半信半疑地說,「要真這樣,那就好啦。」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又問:「你兒媳平時跟誰交往密切,或者說跟誰關係比較好?」   「這我還真不大清楚,反正她跟誰都說得上話。」老婆婆說,「她呀,就愛跟人瞎扯,一天到晚不幹正經事兒。」   楊建剛覺得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就算再問老人家也問不出什麼來,加上怕引起老人家的懷疑,就趕緊起身告辭。   儘管楊建剛說過要走訪調查每位外出人員,其實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他要調查實際上正是在村的人員,下一位就是村支書李大年。   出了老婆婆家,楊建剛一行三人抄小路來到了村委會。   這時,李大年正跟一個三十出頭、衣著時髦、有幾分妖媚的女子說笑,那情狀儼然一副打情罵俏的模樣。這使楊建剛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不僅僅是厭惡,而且對這位老支書的人品產生了懷疑。   李大年見了三位警察,趕緊斂去了嬉笑,擺出副一本正經地樣子跟那女人話別。那女人見了警察也裝正經,一扭腰走了。   楊建剛跟李大年寒暄了幾句後,就說起劉書琴的案子。   李大年聽說果園那起碎屍案的主角就是劉書琴,臉上不禁露出驚愕的神色,默然半晌才問:「聽說至今還沒找到被害人的頭,楊隊,你怎麼就確定被害的就是劉書琴呢?」   楊建剛注視著李大年說:「沒錯,我們警方是還沒找到被害人的頭部,但通過DNA信息對比,我們已經確定被害人就是劉書琴。」   「DNA信息對比?」李大年疑惑地說,「這是啥玩意兒,怎麼就可以斷定被害人是誰呢?楊隊,這會不會有問題?」   「這個很科學,不會出問題的。」楊建剛知道李大年文化水平低,根本就不懂醫學,跟他解釋也只是對牛彈琴,「李書記,你不用懷疑什麼,只管相信好了。我再強調一句,被害人就是你們村劉書琴。」   李大年端起茶杯低頭緩緩啜飲,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顧曉桐心細,瞅著李大年說:「李書記,你看上去挺難過的。」   「呃?」李大年像受到驚嚇似的,猛地抬起頭看向女刑警,先是愣了兩秒鐘,然後點頭嘆口氣說,「是呀,都是同一個村的,平日裡見面打個招呼說幾話,這會兒聽說人沒了,哪能不難過呀?」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楊建剛平靜地說,「李書記,你是李家村的當家人,又跟劉書琴有交往,應該了解她吧?」   「大家都鄉裡鄉親的,哪能不了解呀。」李大年答道,「不過,我也只了解些表面上的,至於更深一層的,我就不清楚了。」   舒暢別有意味地說:「這麼說,你跟劉書琴只是普通關係了。」   李大年臉色倏地變了,氣惱地盯著舒暢質問:「聽你這口氣,好像我跟劉書琴的關係不一般,甚至有那種關係對不對?」   舒暢平靜地說:「敏感了吧,李書記,我只是照你的話陳述了遍。」   顧曉桐笑而不語,卻在心裡說句:這麼緊張,該是心裡有鬼吧。   李大年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趕緊掩飾地嘿嘿一笑,裝出若無其事地樣子:「看過是我誤會你了,小舒,實在對不住了。」   「沒關係。」舒暢笑道,「看來我得注意自己說話的口氣。」   楊建剛明白舒暢是故意試探李大年的,通過剛才李大年的反應,不難看出他跟被害人劉書琴的關係應該不一般,肯定有婚外情。   既然如此,那李大年又有什麼理由殺害劉書琴呢?   是因為劉書琴決定離開李大年,還是她知道了李大年的秘密?   就算劉書琴要離開李大年,不再做他的地下情人,也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畢竟露水夫妻也是有感情的嘛。   這樣一來,剩下的理由就只有劉書琴知道了李大年非常重要的秘密,使他不得不起了殺人滅口的狠心。然而,一個李支書又有什麼重要秘密呢?就算是貪腐,也很難達到判死刑的高度,用得著殺人嗎?   李大年殺人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李大年真的是兇手嗎?   此刻,這些問題緊緊糾纏著楊建剛,使他沉默起來。   李大年見楊建剛不說話,便放鬆心情地笑道:「楊隊,我恐怕是愛莫能助了,實在對不起呀。」 第13章果園的屍塊(13)   楊建剛緩過神衝李大年僵硬地笑了笑,語氣儘量平緩地說:「別這麼說李書記,你已經幫了我們不少了。至於被害人劉書琴,我還想再問你幾個問題,麻煩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謝謝了。」   「配合警方的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何況我還是村支書,覺悟自然得高點。」李大年高姿態地說,「楊隊,你儘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如實告訴你,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隱瞞。」   「好,李書記,再次感謝你的配合。」楊建剛頓了頓問,「在村子裡,劉書琴有沒有什麼仇家?」   「這怎麼說呢?」李大年吐了口煙說,「有句老話說的好,牙齒還會碰到舌頭呢,雖說大家都是鄰裡鄉親,可有時候也會因為些事情鬧矛盾,甚至是相罵打架,不過要說仇家,那倒不至於。」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劉書琴生前跟別人吵過架鬧過矛盾,對吧?」   「對。」李大年點點頭,「劉書琴這人脾氣不怎麼好,生性好強,啥事都要爭個贏,她不跟別人鬧矛盾才怪嘞。」   「那劉書琴跟多少人鬧過矛盾?」楊建剛問,「到了哪種程度?」   「也沒幾個人,就村裡那三四個喜歡搬弄是非的長舌婦。」李大年答道,「至於程度嘛,算不上深仇大恨,也就有氣不來往罷了。」   楊建剛問:「那幾個婦女叫什麼名字,都在村裡嗎?」   李大年猶豫了下才把那四個婦女的姓名和住處說了出來。   顧曉桐做好筆錄,問支隊長要不要現在就找她們談話。   楊建剛沒吭聲,喝了口茶又問李大年:「劉書琴和他丈夫感情怎麼樣?」   「這夫妻間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知曉,又怎麼好說呢?」李大年目光閃爍不定,兀自嘿嘿笑了笑,「楊隊,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我不清楚,實在對不住了。」   舒暢趁機說道:「聽劉書琴婆婆說,他們夫妻倆感情不怎麼樣。」   「你們到過李老婆子家啦?」李大年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楊建剛點點頭說:「實不相瞞,在來你李書記這兒之前,我們已經找她老人家談過了,了解了一些情況。」   李大年沉默地吸了口煙,神色有些怪異,卻用平靜地口氣說:「這也是應該的,畢竟被害人是她兒媳。怎麼樣,她老人家挺住了嗎?」   楊建剛答道:「我們沒有把這個噩耗告訴她老人家,同時也希望你也不要透露給她,畢竟老人家年紀這麼大,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既然楊隊你這麼交代了,那我就只好照辦。不過,這事終究是瞞不住的,她老人家一定會曉得。」李大年有點陰陽怪氣地說,「不過,楊隊你儘管放心,即使李老婆子知道兒媳死了,也不會太難過的。」   顧曉桐看著李大年問:「李書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大年答道:「跟你說吧,她們婆媳一向合不來,感情不怎麼樣。」   這年頭婆媳能搞好關係的確實不多,所以這就成了稀疏平常事了。   顧曉桐說:「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婆媳感情也就自然好不到哪去。」   李大年沉吟了一下問:「李老婆子還說了些啥?」   舒暢油意味深長地說:「李書記,你好像很有興趣哦。」   「沒,沒有。」李大年嘿嘿一笑,「我只是隨便問問。」   楊建剛盯著李大年說:「李書記,就算你想知道,我也不能滿足你,因為這是規定。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什麼興趣的。」   「那是,那是。」李大年呵呵笑了兩聲,接著又問道,「楊隊,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說:「最後一個問題,李書記,你說兇手會是誰?」   李大年風趣地說:「我要能知道,就可以像你一樣幹刑警了。」   本來是想看到李大年神色驚愕的樣子,誰知他竟然如此淡定,還比平時幽默風趣。是他演戲的功夫深,還是他根本就不是兇手?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便起身向李支書告辭。   出了村委會,楊建剛他們沿著條水泥大路往斜對面的村莊走過去,準備找那四個長舌婦談談,看看她們能不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首先找到的那個長舌婦是個五十出頭的女人,穿得挺樸素,標準的農村婦女,不過警惕性夠高的,見到警察就不怎麼說話,生怕會因失言而蹲號子,隨隨便便敷衍了幾句就挑著大糞去自家菜地了。   接下來那個長舌婦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衣著頗為講究,有幾分城市女人的時尚,為人挺熱情開朗,說話聲音很大,而且喜歡笑。   這女人聽到警察提起劉書琴,就口若懸河般說了起來,大都是為人處世方面的事兒,言詞和語氣間透出股譏諷和討厭之情,卻遲遲不提男女方面的事,一口氣說完便騎上電動車走了。   第三位長舌婦是個快六十歲的老女人,胖乎乎的,頭髮花白,靠在自家大門前的竹椅上,看上去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   不過,老女人見警察提及劉書琴,立馬就來精神了,操著沙啞的嗓門呱啦呱啦說個沒完沒了,儘是數落這個女人的不是,說這個女人好吃懶做,脾氣特臭,對丈夫和婆婆不好,還愛把自個打扮成妖精。   當警察問她劉書琴有沒有出軌行為,老女人笑而不語,然後合上兩隻小眼睛裝睡,那樣子是不準備再搭理警察同志了。   雖說從這三個女人嘴裡了解到了一些情況,加深了對被害人的了解,不過最重要的信息沒有獲取,這令楊建剛他們有些失望。   幾分過後,楊建剛他們來到了最後一位長舌婦家。   這個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長得蠻標緻的,尤其是新月眉下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會說話一樣。她見到警察進了自家大門,就熱情地招呼著,又是挪椅子請他們坐,又是給他們倒水解渴。   楊建剛看到女人這麼熱忱好客,便對她生出幾分好感來,致過謝後就開門見山地問話,主題直奔劉書琴的男女關係方面的問題。 第14章果園的屍塊(14)   這女人有別於之前的三位長舌婦,不僅不迴避這個問題,而且還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先是談劉書琴怎麼嫁到了李家村,接著又說起她跟丈夫李小平不和,感情冷淡,最後竟扯起了相關的花邊新聞。   楊建剛心頭一喜,卻故作嚴肅地說:「這可是關係到一個女人的聲譽,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   「亂說,誰亂說了?」女人嘻嘻一笑,「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都有人看到了她跟我們書記李大年在床上幹那事哩。」   楊建剛繃著臉問:「誰看到了,有證據嗎?」   女人又是嘻嘻一笑,壓低聲音說:「不瞞你說,警察同志,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我,那天中午我去村委會找李書記說事,見他辦公室的門關著,以為李書記回家歇息去了,誰知剛想轉身走人時聽到了那種聲音,我就曉得是怎麼回事,便繞到窗前透過窗簾縫往裡瞧,哇……」   女人沒再往下說,做了個又驚又羞的表情,挺誇張的。   舒暢像在聽故事一樣,臉上露出入迷的神情,見女人戛然而止,不禁有點失望,卻即刻問道:「你不是在編故事吧,有證據嗎?」   「誰編故事呀?」女人一臉認真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有證據嗎?」舒暢重複問句,「我們需要證據。」   顧曉桐看著舒暢說:「這種事要證據估計比較難吧。」   「不難。」女人輕輕巧巧地說,「老實說,我手機裡有視頻。」   楊建剛眼睛一亮,狐疑地盯著女人問:「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嘍。」女人笑道,「我哪敢騙警察同志呀?」   楊建剛說:「拿來給我看看。」   女人撲哧一笑:「這種視頻,哪好意思跟你們一起看呀,還是加微信吧,我發給你。」   楊建剛點點頭,掏出手機加女人微信,接收她發過來的視頻。   楊建剛有點急不可耐,想確定視頻的真實性,可想到舒暢和顧曉桐坐在旁邊,也就不好意思點開視頻了。不過,他敢確定這個視頻是真的,因為女人不敢拿這種事跟警察同志開玩笑。   終於大有收穫,楊建剛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而又愉快,笑眯眯地起身向女人告辭,謝謝她提供的幫助,然後跨出了大門。   ******   由於李大年與被害人劉書琴有這種不正當的關係,因此完全有理由審訊他。於是,當天下午楊建剛向何局長匯報情況,並申請拘留證。   何局長聽了楊建剛的匯報後,也認為應該審訊李大年,卻反對將他拘留,畢竟這種男女不正當關係還沒達到拘留的程度。   楊建剛不以為然,他認為有足夠的證據支持李大年與這起刑事案件有重大關係,可列為犯罪嫌疑人,因此可對他實行刑事拘留。   應該說,楊建剛這樣做也沒有錯,但何局長仍堅持自己的主張。於是,他便理直氣壯地同何局長爭論了起來,而且還比較激烈。   何局長爭不過楊建剛,就只好沉默地抽起煙來,末了他透露一個重大消息,原來李大年跟市裡某位重要領導走得近,不能隨便拘留他。   楊建剛是位正直的刑警,一向厭惡各種保護傘,同時也敢於同黑惡勢力做鬥爭,但此刻他理解何局長的謹慎,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主張,願意按何局長的指示將李大年請到警局訊問,時間定在明天上午。   然而,舒暢得知這事後就有些氣不過了,忿忿地說:「就我們現在掌握的事實,完全可以申請拘留李大年。楊隊,你為什麼不堅持?」   楊建剛心裡也不痛快,卻仍心平氣和地說:「小舒,要說的剛才我都說了,你就不要再問了。就算我再怎麼堅持,甚至跟何局吵架,只要他不籤字也沒有用。再說只要我們能訊問李大年,也是不錯的。」   「再怎麼也沒有拘留來得好。」舒暢嘟噥了句,尋思了下又說,「我覺得何局在幹涉我們辦案,這違背了他當初對我們的承諾。」   顧曉桐插嘴道:「是呀,當初成立專案小組時,何局親口說過,只要我們依法辦案,他就不會幹涉的,一切由楊隊你負責。」   楊建剛揮揮手說:「好了,你們倆就不要鬧情緒了,還是把精力放在明天的訊問上吧。只要我們方法對頭,也會讓李大年就範的。」   「什麼訊問,應該是審訊。」舒暢餘氣未消地說,「先把李大年拘留起來,再好好地審訊他,效果肯定會更好。」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別再鬧情緒了。」   「行,不鬧了。」舒暢苦笑一聲,「我要再鬧,就辜負了楊隊的培養。這種事我懂,也能理解,就是看不慣。跟市領導走得近怎麼啦?」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李大年真有罪,就逃不過法律的制裁。」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小舒,小顧,明天我們要好好審李大年,讓他招供,這樣我們就可以將他送進看守所,好進一步審訊他。」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了聲。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忽地掠過絲笑,吩咐道:「就說到這兒,開始工作吧。小顧,你把調查記錄整理好。」   「是,楊隊。」顧曉桐說,「整理完好,我拿給你過目。」   楊建剛點點頭,然後說句:「我去找老趙聊聊,看看有沒有新發現。」說罷轉身出了辦公室。   法醫辦公室。   這會兒,趙峻衡正坐在辦公室前對著電腦看,眉頭皺緊,看上去像遇到什麼難題似的,或者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   楊建剛不忍心打擾趙峻衡,就靜靜地站在他身邊,兩眼對著電腦屏幕看,卻看不懂多少,畢竟他學的是刑事偵查,而不是醫學。   直到趙峻衡從沉思默想中緩過神來,楊建剛才笑眯眯招呼他。   趙峻衡打趣道:「楊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對不起了。」   「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打擾你了。」楊建剛呵呵一笑,「好了,我們不扯了,還是說正事吧。」   趙峻衡明知故問:「是不是明天的訊問?」 第15章果園的屍塊(15)   「對,就這事。」楊建剛直言道,「老趙,你有沒有新發現?」   趙峻衡搖搖頭:「要是有的話,我第一時間就會向你匯報。」   楊建剛不免有些失望,皺著眉頭說:「也就是說,像之前一樣我們無法確定誰是兇手,甚至連懷疑對象都難以確定。」   趙峻衡點點頭:「對,光就屍檢的結果來看,就像你說的一樣。」   楊建剛說:「明天就要訊問了,這的確對我們不利。」   趙峻衡詭譎般笑了笑:「這就要看楊隊怎麼操作了,如果手段高明的話,還是可以有所收穫,甚至是大有收穫。畢竟李大年跟被害人劉書琴有那種關係,懷疑他是合理的。」   楊建剛問:「依你看,兇手會不會就是他?」   趙峻衡若有所思地說:「我不敢確定,不過他嫌疑最大。我想,楊隊也是這麼想的吧。」   楊建剛點點頭。   趙峻衡繼續說:「由於找不到其它屍塊,就不能通過屍檢獲取其它信息和證據了。換句話說,我能提供的東西就是之前那些。」   「我想,就算找到了其它屍塊,也不可能獲得更多的信息和證據。」楊建剛說,「兇手太精明了,不會留下對我們有利的證據。」   「碎屍的目的就在於此。」趙峻衡說,「好在現在科技發達,偵查水平高,我們通過DNA信息對比找到了被害人。」   「不管兇手有多精明,有多狡猾,最終都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我堅信,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真兇。」   趙峻衡笑著說:「楊隊,我相信,明天會是個好的開端。」   楊建剛笑了笑,接著就同趙峻衡道別,起身離開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楊建剛點燃一支香菸抽了起來,一邊習慣性地皺著眉頭尋思起來。他心裡清楚明天的訊問有多重要,直接關係到這個案子能否順利偵破,而要達到這個目標,就必須要有一個好策略。   楊建剛畢竟是位能力超強、經驗豐富的刑警,經過一番思考後,找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對策,完全可以使李大年就範。   恰在這時,顧曉桐敲門走進來,把整理好的調查筆錄給領導過目。   楊建剛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找不到紕漏,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顧曉桐看到楊支隊長心情不錯,風趣地說:「看到楊隊精神狀態這麼好,我就放心了。我想,明天我們一定能夠打個大勝仗。」   「必須的。」楊建剛信心滿滿地說了句,呷了口茶又問,「小顧,你有什麼想法,或者說建議?」   「我……」顧曉桐謙遜地說,「哪敢在楊隊面前班門弄斧呀!」   「別這麼說,小顧,我們應該群策群力,這樣才能把所有工作做好。」楊建剛溫和地說,「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和建議,不妨直說好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訊問時應該抓住李大年跟被害人那種特殊關係,然後再窮追猛打,想辦法逼他說出真相。」   「對,這是我們現在掌握的唯一證據,必須充分利用。」楊建剛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小顧,你認為李大年就是兇手嗎?」   顧曉桐答道:「李大年有最大嫌疑,因為他有作案動機。」   楊建剛接著問:「那他的動機是什麼?」   顧曉桐答道:「李大年跟被害人關係搞僵了,比如被害人要離開他,或者是受不了被害人的敲詐勒索,一怒之下殺了她。」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楊建剛沉吟著說,「不過有一點我不贊成,這不可能是一怒之下的激情殺人,而是更像精心策劃的謀殺。如果這個案子真是李大年做的,那作案動機也不會這麼單純。」   顧曉桐問:「楊隊,你以為作案動機是什麼?」   「我也不能確定。」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覺得這起案子應該不會是情殺,其背後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顧曉桐問:「是因為李大年的背景關係?」   「這是我做出這個推測的重要原因。」楊建剛答道,「當然,或許我的推測是錯誤的,甚至李大年根本就不是兇手。」   顧曉桐一怔:「李大年不是兇手,那誰會是兇手?」   「現在我們所說的都只是一種推測,至於兇手到底是誰,還得經過偵查取證才清楚。」楊建剛說,「還是那句話,不管有多困難,最終我們一定能夠找出真兇。好,就說到這,準備明天的訊問吧。」   「是,楊隊。」顧曉桐起身離開。   ******   訊問室。   李大年靠在椅背上,捲起袖子的兩吸手擱在扶手上,臉上帶著絲笑意,那樣子挺悠閒自得的。也是,這只是訊問,配合警方調查。   楊建剛坐在桌子中央,兩邊分別坐著舒暢和顧曉桐。舒暢協助訊問,而顧曉桐負責做筆錄。   由於只是訊問,楊建剛的表情沒有那麼嚴肅,甚至還露出絲笑容。他盯著對面的李大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按程序依次問姓名年齡等。   李大年逐一作答,末了半開玩笑道:「楊隊,你把我當犯人審啦?」   楊建剛答道:「別誤會,李書記,這是訊問,不是審訊。」   「不管是訊問,還是審訊,我覺得沒多大的區別。」李大年慢慢繃緊臉說,「我就不明白,我們李家村那麼多人,你幹嘛就盯著我不放。是不是我一直在配合你們,就覺得我好說話了,好欺負了?」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原因是你跟被害人劉書琴關係特殊。」   李大年怔了一怔:「怎麼個關係特殊,楊隊,麻煩你說說。」   楊建剛說:「你跟被害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李大年刷地變了臉色,嚷道:「胡說,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是誰在捏造事實誣陷我?楊隊,你告訴我,我要找他算帳去。」   舒暢就是見不得李大年這副囂張勁兒,沉著聲說,「肅靜!提醒你一句,這是訊問室,你在接受訊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我這麼說,肯定是有證據的,絕非道聽途說。李大年,你不要再咆哮了。」 第16章果園的屍塊(16)   李大年臉上立馬露出驚愕的神色,以為楊建剛手裡真有證據,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只是在套自己,這麼隱秘的證據他怎麼拿得到。於是,他哈哈一笑,指著楊建剛說:「別給我下套了,我才沒這麼笨。」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因為你自認為隱秘無比,不會有人發現。」楊建剛臉上閃出絲冷笑,「不過,你跟被害人所幹的苟且之事還是給別人撞上了,而且還拍了視頻,所以你不要心存僥倖,老實交待吧。」   李大年愣了一愣,不信地說:「一招給我拆穿了,又來一招。楊隊,你真行呀。可我不是驢,你是套不到的,哈哈!」   楊建剛掏出手機,衝李大年晃了兩晃:「證據就在這。」   李大年搖搖頭:「鬼才信呢!楊隊,你在蒙我,當我不曉得?」   看來李大年是不親眼看到自己所幹的齷齪事,是決不會相信的。   因此,楊建剛只好打開視頻,然後將手機屏對準李大年。由於屬於不雅視頻,事先把手機聲音關掉,只放圖像。   不看則已,一看李大年就臉色大變,呆若木雞,半天也緩不過神。   楊建剛把手機關掉,盯著李大年說:「怎麼,現在該信了吧?」   「誰……誰給你視頻?」李大年又驚又氣,「怎麼會在你手裡?」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楊建剛答道,「我有義務保護舉報人。」   李大年憤怒地瞪眼楊建剛,卻不再說話了,頹喪地靠在椅背上。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證據確鑿,李大年,承認吧。」   有視頻為證,就算再怎麼耍賴也無濟於事,因此李大年默然半晌,只好點頭道:「沒錯,我跟劉書琴確定有這種關係。」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對著楊建剛笑了笑,露出輕鬆愉快的神色。不管怎麼說,第一步完成得比較順利,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楊建剛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愉快和輕鬆,深知接下來困難會更大,必須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呷了口茶,他看著李大年說:「現在劉書琴被害,我們警方正在全力追兇,你應該把所知一切如實交待。」   李大年冷冷一笑:「你都已經曉得了,我還有啥好交待的。」   舒暢瞪眼李大年:「就你這樣子,應該好好端正態度才行。」   楊建剛單刀直入:「李大年,我們警方懷疑你跟這起殺人案有關。」   李大年詫異地問:「啥,你說啥,我怎麼會跟這起殺人案有關?」   楊建剛認為李大年在假裝,在演戲,像這種情況他見多了,嘴角邊不由得浮出絲冷笑,沉聲答道:「你跟被害人有不正當關係。」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懷疑我,你們有啥證據證明我殺人?」李大年扯開嗓門說,「再說我跟劉書琴有了這種關係,說明我倆之間有感情。她是我的情人,我怎麼會殺她呢?」   舒暢靈機一動,認真地說:「我們是有證據的。」   楊建剛像是吃了一驚,撇過臉看了看舒暢,眼光裡充滿了疑惑。   李大年臉上掠過絲驚詫之色,問道:「什麼證據?」   舒暢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們在被害人身上發現了指紋。」   「指紋?」李大年驚疑萬分,「她身上怎麼會有我的指紋?」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用心,是想通過編造證據來誘使李大年招供。   這種招數儘管有不合法的嫌疑,可在特定的情況下還是可以用的,而且往往效果不錯,因為可以擊垮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   舒暢見李大年滿臉驚惶,心頭一喜,語氣肯定地說:「我是痕檢員,當然清楚。告訴你吧,在村委會找你談話時,我已經暗中獲取了你的指紋。做了比較後,可以斷定就是你的。」   這會兒,李大年倒顯得冷靜了,默然兩分鐘才說:「記得楊隊說過,劉書琴是在五天前被人殺了。沒錯,五天前的晚上,我跟劉書琴在一起,她身上有我的指紋也很正常。可我沒有殺她,真的沒有。」   楊建剛注視著李大年問:「五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本月21號晚上,你跟劉書琴在一起,對吧?」   「對,我確實跟她在一起。」李大年答道,「要不她身上怎麼會有我的指紋。楊隊,我說的是真的,沒有撒謊,絕對沒有撒謊。」   楊建剛問:「什麼地點?」   李大年答道:「賓館。」   楊建剛問:「哪家賓館,說具體點。」   李大年答道:「市內鴻運賓館886008房間。」   楊建剛問:「你跟被害人在一起的時間,還有最後離開的時間。」   李大年答道:「那天是劉書琴的生日,我請她上鴻運賓館過生日,就我們兩個人。我們是九點過幾分進賓館,十一點半離開的。」   楊建剛問:「你們倆是一起離開,還是只有你離開。」   李大年答道:「我先離開房間,她說有點累,不想起床。」   楊建剛問:「被害人是不是跟你說過,晚上就在賓館睡覺。」   李大年答道:「是!書琴說,花了錢開房不享受划不來。」   楊建剛問:「李大年,你能保證你說的都是事實嗎?」   李大年點頭道:「是真的,楊隊,我沒有說半句假話。」   楊建剛扭頭吩咐顧曉桐:「小顧,你讓李大年在筆錄上簽字畫押。」   「是,楊隊。」顧曉桐說完就起身,拿著筆錄走向李大年。   李大年生怕女刑警搞小動作,從頭到尾看了遍,才拿起筆籤字按手印,完後塞到她手上,對楊建剛說:「楊隊,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楊建剛笑了笑:「謝謝你的配合,不過你現在不能走。」   李大年不解地問,「要說的我都說了,幹嘛就不能走哇?」   楊建剛解釋道:「訊問是已經結束了,不過由於你有重大嫌疑,所以不能離開。」   「啥意思,你要扣押我嗎?」李大年勃然大怒,「告訴你楊建剛,我大小也是個村支書,而且上邊有人,又沒犯法,你不能關我。」 第17章果園的屍塊(17)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李大年,你的情況我了解,就不要再衝我放話了。沒錯,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正你犯罪,但是你有重大嫌疑,按照規定我們可以拘留你,以便需要時提審。」   「拘留?」李大年咆哮起來,「我沒殺人,我沒犯罪,你們憑什麼拘留我,憑什麼?楊建剛,你要這樣做,到時我告你!」   舒暢霍地從椅子裡站起來,指著李大年厲聲道,「這是訊問室,你老實點,要再咆哮,要再發飈,我們可以按規定處罰你。」   李大年目中無人,仍舊叫囂個沒完沒了,只是嗓門小了些。   楊建剛清楚要想拘留李大年,必須要有拘留證,否則難鎮住他。於是,他跟舒暢耳語了幾句,就起身離開了。   楊建剛來到局長辦公室,劈口就說:「何局,我是來要拘留證的。」   「拘留證?」何局長疑惑地看著楊建剛問,「你要拘留誰呀?」   「李大年。」楊建剛答道,「根據剛才訊問的情況,李大年有重大嫌疑,所以我們需要羈押他。」   何局長沉吟了一下問:「你們證據充分嗎?」   「當然。」楊建剛簡短地答道,「何局,過一下我會把訊問錄像給你,不過現在請你籤發拘留證。」   「楊隊,你要明白李大年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是你判斷出問題了,他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何局長意味深長地說,「你呀,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到時候後悔莫及。」   「一切後果我來承擔。」楊建剛毅然決然地說,「何局,你籤發吧。」   何局長一向欣賞楊建剛的才幹,相信他的判斷不會出差錯,加上他的態度如此堅決,想了想就決定籤發拘留證。   楊建剛拿著拘留證回到了訊問室,向李大年出示道:「李大年,你被拘留了,馬上送看守所羈押。」   李大年大驚失色,先是靜默了半分鐘,接著就咆哮起來:「楊建剛,你非法拘留我,到時候我要告你,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有拘留證,就是合法拘留。」楊建剛冷靜地說,「當然,你有投訴我的權利,到時候你可以告我。走,現在去看守所。」   舒暢跟著楊建剛起身,準備一道押送李大年去看守所。   顧曉桐拿起拘留通知書,準備送到李大年家屬手中。   李大年不敢抗拒拘留,冷靜過後就乖乖地被押去看守所了。   ******   鴻運賓館886008房間。   由於時間過去了將近十天,房間裡已經住過好幾撥客人了,也經過好幾次整理打掃,因此以前留下了痕跡也很難查找到。   不過,舒暢還是仔細檢查,地板上,床上,沙發,茶几,窗戶,門鎖……總之,房間裡所有東西,他都認認真真地檢查了好幾遍。   功夫不負有心人,舒暢找到了兩根長頭髮,至於是不是被害人的,這還得做DNA檢測鑑定才能確定。   至於足印、指紋等痕跡,不管怎麼細緻檢查,也是無法查找到的,因為賓館保潔員不久前認認真真打掃過,而且按照賓館規定,每天都要換床單、枕頭和被子,即使留下指紋也不會是被害人和兇手的。   末了,舒暢只好帶著幾分無奈對支隊長說:「楊隊,經過仔細檢查,我找到了兩根頭髮,也只有這兩根頭髮了。」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啼笑皆非的模樣,就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倒是把臉一拉,嚴肅地說:「不錯,總比空手而歸強。」   舒暢強調道:「這兩根頭髮未必跟案子有關。」   楊建剛說:「等做了檢測鑑定後再下定論吧。」   顧曉桐問:「兇手難道會是女的?」   楊建剛答道:「現在男人不也有留長髮的嗎?」   舒暢說:「說的也是,但願長發是兇手的。」   楊建剛不說話,低頭打量著被擦洗得乾乾淨淨的象牙色地板。   舒暢見狀,疑惑地問道:「這地板有問題嗎?」   楊建剛反問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舒暢皺著眉頭想了想,恍然道:「楊隊,你是說血跡?」   楊建剛道:「不愧是科班出身的,稍微一想就想到了。」   顧曉桐插話:「可被害人是機械性窒息死亡的。」   楊建剛說:「別忘了,即便是機械性窒息死亡,口鼻也會出血,何況這還是起碎屍案呢。」   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在賓館房間裡碎屍,這也太膽大了吧。」   舒暢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再說像這種豪華賓館,房間隔音效果都很好,一般的動靜是聽不到的。」   楊建剛說:「這個我們可以來做個實驗,小舒,你到外面去叫喊,有多大嗓門就使多大嗓門,我和小顧在裡面聽,檢測下隔音效果。」   舒暢點點頭,朝門外走去,然後反手將門關上。   一會兒後,舒暢又推開門進了房間,問:「楊隊,聽見了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使出了最大嗓門嗎?」   「當然。」舒暢咳了聲,「你看我嗓子都有點沙啞了。」   顧曉桐微笑著說:「看來隔音效果太好了,畢竟是五星級賓館嘛。」   楊建剛點點頭,沉吟一下說:「一個平常生日就上這麼好的賓館,看來這個村支書挺有錢的。可他並沒做什麼大生意,錢從哪來?」   「沒聽說過,現在沒過百萬,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村支書了。」舒暢說,「至於錢從哪來,這就難說了,反正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顧曉桐忽然冒出句:「既然李大年這麼願意在劉書琴身上花錢,而且那天還是她的生日,又怎麼會捨得殺她呢?」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兇手?」   顧曉桐笑了笑:「我沒這麼說,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舒暢武斷地說:「兇手都是變態,不能用常理去推測。」   楊建剛說:「不能說小顧說的沒道理,這的確是個疑點。」   舒暢看向楊建剛:「楊隊,你懷疑劉書琴不是李大年殺的?」 第18章果園的屍塊(18)   「懷疑是無法消除的,但也不能肯定。」楊建剛答道,「一來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二來李大年在訊問時的表現也似乎說明了什麼。」   舒暢說:「或許李大年是個很好的演員,他是在演戲。」   顧曉桐說:「你確定李大年就是兇手?」   「對,我一直這麼認為,到現在也沒有絲毫鬆動。」舒暢堅定地說,「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   楊建剛對舒暢笑了笑:「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確定這房間是不是案發現場。拿出魯米諾試劑來,看看地板上有沒有殘留的血跡。」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接著從勘察箱裡掏出魯米諾試劑。   把整個房間的地板都噴灑了一遍魯米諾試劑,最後在靠窗一邊的牆角處出現了螢光反應。   舒暢蹲在地上愣愣地盯著有點微弱的藍白色螢光,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嘴裡禁不住喃喃自語般重複句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楊建剛和顧曉桐也很高興,畢竟發現了第一現場,這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戲謔道:「舒暢,你再這樣的話,我們可得送你進瘋人院。」   「是有點失態了。」舒暢起身嘿嘿一笑,「不過,找到了血跡,找到了案發現場,這確實是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兒。」   楊建剛潑冷水似的說:「你就能確定這血是被害人劉書琴的?」   「肯定是這樣。」舒暢毫不猶豫地說,「十天之內不可能在同一房間裡出現兩起殺人,何況我們沒接到報案,這就是我的理由。」   「理由看起來比較充分。」楊建剛說,「其實,我也希望這樣。」   舒暢衝楊建剛眨眨眼,笑道:「其實,楊隊也是這麼認為的。」   「別自以為是了。」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接著吩咐道,「取樣本,然後送到小孫那兒做DNA檢測鑑定。」   「是,楊隊。」舒暢說完又蹲下身來,開始做血跡取樣。   等舒暢完成取樣工作,楊建剛問:「小舒,你還要進一步檢查嗎?」   「不用了。」舒暢肯定地說,「整個房間全部檢查過了,不會有一絲遺漏之處。楊隊,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不一萬個。」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好,我相信你,收隊。」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門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   一回到警局,舒暢就把血跡樣本和頭髮送到遺傳學實驗室,讓小孫做DNA檢測。他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心,因此一點兒也不緊張。   正如舒暢所預料的那樣,頭髮是被害人劉書琴的。不過,血跡DNA檢測結果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僅有被害人的,還有別外一個人的。應該說,這屬於意外收穫,因此令專案組所有人都欣喜不已。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楊隊,這份DNA就是兇手的。」   楊建剛坐在辦公桌前,吐了口煙問舒暢:「你的意思是,兇手在切割屍塊時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對吧?」   舒暢答道:「由於被害人身上沒有抵抗傷,這就說明被害人沒有同兇手發生廝打,也就不會造成兇手流血,因此只能像你說的這樣。」   顧曉桐考慮了會兒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其他顧客身上的,或者是賓館保潔員的。」   楊建剛點點頭:「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我們需要進一步調查。」   舒暢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卻也不能完全排除,因此建議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先給李大年做DNA檢測鑑定,看看結果怎麼?」   楊建剛沉吟一下說:「嗯,你這個建議不錯,就怕李大年不配合。」   顧曉桐說:「他都已經被拘留了,哪敢不配合呀?」   舒暢說:「就算他不配合抽血,我們只要從他頭上拔根頭髮就行了。要不這樣吧,楊隊,這任務由我來完成,你只管靜候佳音。」   楊建剛笑道:「既然你毛遂自薦,我也就不好打擊你的積極性了。」   舒暢從椅子裡跳了進來,大聲說句:「楊隊,我現在就去了。」說完大踏步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像在跑似的。   顧曉桐衝著舒暢離去的背影笑了笑,然後將眼光移向電腦。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問:「小顧,你覺得舒暢這傢伙怎麼樣?」   顧曉桐當然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卻漫不經心地說:「他怎麼樣跟我有關係嗎?楊隊,你想跟我聊的話,就麻煩你換個話題吧。」   楊建剛自討沒趣似的笑了笑,接著又板起面孔說:「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時間閒聊。小顧,趕緊把案宗整理好。」   顧曉桐答道:「是,楊隊,我保證今天之內完成任務。」   楊建剛隨口說句:「其實小舒挺不錯的,你沒理由不喜歡。」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兩眼注視著電腦篤篤篤地敲擊鍵盤,心緒倒是有些起伏不平,畢竟無法完全忽視舒暢的存在。   約莫半個小時後,舒暢重新回到了辦公室,得意洋洋地嚷道:「報告,楊隊,在下圓滿完成了您交給的任務。」   顧曉桐衝舒暢甜甜一笑:「舒暢同志,你真行呀。」   「那是。」舒暢當仁不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呀!」   「瞧你得瑟,快要飄到月球上去了吧。」顧曉桐開玩笑道,「也是,嫦娥姐姐一個人常年住在廣寒宮,你也該去瞧瞧她啦。」   「有你在,我幹嘛要去瞧她呀?」舒暢大膽地盯著顧曉桐看,「嫦娥只是虛無縹緲的,而你顧曉桐倒是實實在在的,我得抓住。」   「去你的。」顧曉桐一把推開舒暢的手,「小心我告你非禮,哼!」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道:「幹嘛呢,這可是辦公室!舒暢,就算你把這事辦成了,也不能這樣得意忘形,竟非禮起小顧來了,虧我剛才還在小顧面前誇你好呢。你這小子,難怪到現在還得過光棍節。」   舒暢道:「楊隊,我是有點兒得意忘形,可我沒非禮顧曉桐啊。」   「你敢!」楊建剛瞪大眼睛,緊接著又笑了笑,「好了,玩笑就開到這,現在我們言歸正傳,說說你是抽了李大年的血,還是扯他頭髮。」 第19章果園的屍塊(19)   舒暢搖搖頭,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沒想到這傢伙鐵公雞一隻,一毛不拔,我就只好讓人抽他的血嘍。」   「抽血?」顧曉桐睜大眼睛看著舒暢,「你怎麼說服他的?」   「簡單。」舒暢自得地說,「我只說了句,李書記,像你這樣胖的人抽血有益健康,他就樂呵呵地答應了。」   「吹牛!」楊建剛嘴一撇,「我看你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舒暢嘿嘿一笑:「知我者,楊隊也。的確如此,我好說歹說,軟硬兼施,才把李大年說服了。」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犯得著嗎,拔根頭髮多簡單。」   「說的沒錯。」舒暢道,「可我就想抽他的血,這當然不是故意刁難他,而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楊建剛問:「結果這麼樣?」   舒暢照實說:「除了惱怒外,我倒沒看出什麼特別來。」   楊建剛說:「他要真是兇手的話,應該會流露出惶恐的表情。」   「或許他又在演戲。」舒暢說,「這傢伙就是只老狐狸!」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了,等鑑定結果出來了再說。」   顧曉桐問:「如果那份DNA不是李大年的,我們該怎麼辦?」   舒暢急忙說:「怎麼可能?」   「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楊建剛認真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只能繼續追查兇手了。」   舒暢堅定地說:「一定是李大年的。」   楊建剛看了看舒暢,不再往下說,把目光移向陽光飛舞的窗外。   事與願違,李大年的DNA圖譜與那份DNA圖譜大相逕庭,這就表明他不是假設中的碎屍人,不是兇手,甚至連重大嫌疑也不存在。   這對舒暢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他半天也沒開口說話。   楊建剛考慮再三,決定放走李大年,同時傳喚劉小山。   舒暢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楊隊,你不能放李大年,就算他不是兇手,也是有嫌疑的,我們應該繼續審訊他才對。」   楊建剛說:「綜合各種因素,李大年殺人嫌疑不大,所以我們沒理由再拘留他。如果我們再堅持關押李大年,錯的就是我們了。」   舒暢針鋒相對道:「可直到現在我們也不能完全否認李大年就不是兇手,血跡和DNA並沒有充分的說服力。楊隊,你是知道的。」   顧曉桐說:「疑罪從無,我認為楊隊是正確的。」   舒暢氣惱地說:「如果李大年跑了,造成嚴重後果,到時候誰來負責?」   楊建剛平靜地說:「我來負責。我是負責人,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舒暢洩氣了,苦笑了聲說,「你是支隊長,是專案組一把手,你說放人就放好了。」   「小舒,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楊建剛微微一笑,「現在你給劉小山打電話,通知他來我們這兒一趟。」   舒暢點點頭,掏出手機給劉小山打電話。誰知撥了幾次都沒通,他不免有些緊張,就說:「楊隊,這傢伙是不是畏罪潛逃了?」   楊建剛冷靜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兇手就是他,這倒讓我們有了目標,是件好事。好,小舒,你繼續打。」   就在這時,舒暢的手機響了,原來是劉小山打來的。舒暢籲了口氣,同時眼裡有閃出失望的神色,看來這傢伙也不是兇手。   那兇手倒底是誰呢?   楊建剛在心裡琢磨著,覺得眼前迷霧重重,越來越看不清了。   掛了電話,舒暢看著楊建剛:「楊隊,是不是要抽劉小山的血?」   楊建剛點點頭:「先抽血做個DNA鑑定,然後再訊問他。」   ******   半個小時後,劉小山出現在楊建剛面前,臉上掛著絲抱歉的笑,且透出股疑惑不解,還沒等別人質問,他就解釋起沒接電話的原因。   楊建剛連聲說沒關係沒關係,挪過把椅子給劉小山坐。   劉小山在楊建剛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搓著手問:「楊隊,你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打量著劉小山,笑著說:「你看上去有點緊張呀。」   「那是,那是。」劉小山擠出絲笑道,「來警局,還是見刑警支隊長,哪能不緊張呀?楊隊,有話就快說,別把我緊張成心臟病。」   「放鬆點,放鬆點。」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其實我找你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抽點血做DNA鑑定。」   「做DNA鑑定?」劉小山詫異地問,「為什麼呀?」   楊建剛把臉一肅:「實話對你說吧,劉小山,我們在鴻運賓館886008房間發現了被害人劉書琴的血跡,還有別人的血跡。」   劉小山心頭撲通一跳,故作鎮定地說:「這跟我有啥關係呀?」   「劉小山,你這樣說話,就有點裝逼了吧。」舒暢插話,「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找你的原因,還是麻煩你老實配合我們警方吧。」   劉小山瞅瞅舒暢,又盯著楊建剛問:「你們是在懷疑我對吧?」   楊建剛答道:「在本案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們有理由懷疑相關的人,比如你舅舅李大年,再比如你。」   「僅僅因為我在果園裡碰到了你們?」劉小山有點哭笑不得。   「這是個原因。」楊建剛說,「但也不是唯一的原因。」   劉小山激動起來:「警察同志,我說過那只是個偶然,你要……」   「至於是不是偶然,你心裡清楚。」楊建剛打斷道,「當然,我們警方最終也會查清楚。好了,現在不說這個,你去抽血吧。」   劉小山突然站起身,朝門口方向跑過去。   舒暢早有準備,見狀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拽住劉小山,厲聲質問道:「劉小山,你心中有鬼才逃跑對吧?」   「誰心中有鬼呀?」劉小山見甩不開對方,只好撒謊道,「我是怕抽血才跑的。」   「一個大男人還怕抽血,誰信呀?」舒暢冷笑道,「老實點,劉小山,否則你今晚就要在號子裡過,我們會拘留你。」   劉小山嚷了起來:「我又沒殺人,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第20章果園的屍塊(20)   「因為你不配合警方調查,因為你有重大嫌疑,所以我們可以拘留你。」舒暢理直氣壯地答道,「劉小山,你去不去抽血?」   劉小山被舒暢的話鎮住了,不敢再囂張了,靜默了半分鐘才說:「不就抽個血嗎,有什麼好怕的?又沒殺人,我怕什麼呀!」   舒暢試探著說:「應該是自己給自己壯膽吧。」   劉小山瞪眼舒暢,大著聲說:「誰自己給自己壯膽呀?好了,少廢話,帶我去抽血好了。」說完就朝門外大踏步走去。   舒暢仍舊拽住劉小山一隻胳膊,像是怕他再次逃跑。   劉小山甩著胳膊嚷道:「還拽住我的胳膊幹嘛!」   舒暢繃著臉地說:「老實點,沒銬你就算對得起你了。」   劉小山似乎特怕被銬,就不敢再說話,只拿眼瞪舒暢,一臉慍怒。   不一會兒,劉小山進了遺傳學實驗室,抽完血又立馬出來了。   走到樓道口,劉小山擠出絲笑說:「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走?」舒暢似笑非笑道,「既然好不容易來了趟,哪能這麼快就走呢?」   劉小山一驚,吊高嗓門問:「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扣押我?」   舒暢不激不厲道:「扣押就談不上,只是有事要好好問問你。」   劉小山沒好氣地說:「有什麼好問的,要說的不都說了?」   「那是之前。」舒暢說,「現在出現新情況了,自然得訊問你。」   「我……我知道的就那些,你們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劉小山改用央求的口氣說,「我還約了朋友,你就放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嗬,你也有求我的時候呀,這就奇了怪了。」舒暢用調侃的腔調說,「遺憾的是,這不管用,因為要訊問你的不是我,是楊隊。」   劉小山心裡有氣,卻也不好發出來,只站著不動。   舒暢一把拽著劉小山,命令道:「快走,聽見沒有。」   劉小山甩了下手,惱怒地瞪眼舒暢,卻又老老實實跟著他往左走。   沒過多久,他們倆就來到了訊問室。   這會兒,楊建剛已經坐在那張象牙色的長桌前,邊喝茶邊跟身邊的顧曉桐交流,說的都是有關訊問方面的事兒,直到看見劉小山進來才打住了。他指著對面那把專供被訊問人坐的椅子,請劉小山坐。   劉小山明白坐在那把椅子裡意味著什麼,心裡很是不爽,可等楊建剛說到第三遍時還是上前一步在椅子裡坐下,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楊建剛輕咳了聲,接著就按程序開始問起被訊問人的姓名年齡住址職業等,臉上的神情很嚴肅,就像在審犯罪嫌疑人一般。   雖然劉小山心頭像給什麼堵了一樣,但還是配合警方的訊問,拖著嗓音一一作答,末了忍不住氣說:「警察同志,這些之前你都問過,幹嘛還要再問我,是不是吃飽了撐著難受啊?」   舒暢瞪著劉小山,嚴肅地說:「注意態度,劉小山,聽見沒有。」   楊建剛像沒聽見,繼續問:「劉小山,你跟被害人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劉小山冷笑道,「劉書琴是我堂姐,我是她堂弟,你說我倆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就算我再怎麼缺女人,也不會找到她頭上去吧,何況我劉小山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楊建剛板著臉說:「你沒正式工作,又不是富二代,哪有那麼多女人跟你好呢?」   劉小山詭詭一笑:「這屬於個人隱私,我完全可以不告訴你。」   楊建剛說:「這與本案有關,你必須如實坦白。」   舒暢激將道:「我看你就是在吹牛,就你這模樣還不缺女人。」   顧曉桐有點忍俊不禁,俏臉上閃過絲笑,接著又低頭做筆錄。   劉小山果然中招了,昂起頭梗著脖子叫嚷:「誰吹牛了!告訴你,我那圈子裡女人不挑食,只要是個男人都喜歡,何況我還這麼年輕。」   舒暢靈機一動,問道:「聽你這麼說,你那圈子好像跟女兒國一樣,那到底是幹什麼的?嗯,會不會是搞特殊服務的?」   劉小山目光遊移不定,答道:「不是,我們怎麼會做這種生意。跟你說吧,我們只是朋友圈,平時一起聊聊,一起玩玩,不搞經營的。」   楊建剛忽然明白了過來,盯著劉小山問:「被害人劉書琴是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人,或者說跟你們那個圈子有聯繫?」   「是……」劉小山剛說完又搖搖頭,「不是,她……不是。」   楊建剛沉著聲問:「是還是不是,劉小山,你必須照實回答。」   「是。」劉小山遲疑一下說,「她跟我們這個圈子有聯繫,不過也不經常來,畢竟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再說她跟我舅相好。」   楊建剛繼續問:「那她跟你們圈子裡的人有沒有怨仇?」   「沒,沒有吧。」劉小山吞吞吐吐地說,「其實也談不上怨仇,就是鬧過矛盾,一點點小矛盾而已,過後就沒事了。」   楊建剛問:「跟劉書琴鬧過矛盾的是哪些人?」   劉小山答道:「也就兩三個吧,而且都是男人。」   楊建剛問:「原因是什麼?」   劉小山答道:「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爭風吃醋唄。跟你說吧,我這個堂姐人長得漂亮,又特風騷,所以特招引男人。」   楊建剛問:「在這些人當中,誰跟劉書琴最要好,李大年除外。」   劉小山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嗯,除我舅的話,那就是大疤子了。」   楊建剛問:「大疤子?他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幹什麼的?」   劉小山猶豫起來,低著頭不說話。   舒暢敦促道:「快說話,楊隊問你呢。」   劉小山抬眼看著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懷疑大疤子殺人了?」   楊建剛逼視著劉小山道:「回答我的問題。」   劉小山遲疑幾秒鐘才說:「他的真名是王強,今年三十七歲,像我一樣是個無業游民,不過家裡有錢,玩得起女人。」   楊建剛問:「王強與劉書琴關係怎麼樣?」 第21章果園的屍塊(21)   劉小山答道:「據我所知,她除了跟我舅,就跟王強好。不過,王強不是真心對她的,只是玩玩,像他那種人怎麼會真心對女人哪。」   楊建剛問:「王強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沒有什麼劣跡?」   劉小山不屑地說:「這傢伙整個就一渣男,從上初中起就欺負女生,高中沒上完就開始混社會,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現在還有一幫馬仔跟著他呢。別看他平時不怎麼撂狠話,其實夠心狠手辣的。」   楊建剛問:「王強有沒有跟劉書琴鬧過,甚至是動粗?」   劉小山答道:「動粗倒是沒看見,不過吵架是常事。」   楊建剛問:「為什麼事吵架?」   劉小山臉上浮出絲笑:「這還用問,就男女那點破事唄。王強見不得劉書琴跟我舅好,爭風吃醋,所以就經常吵,有次還威脅說她要再不跟李大年斷了關係,就別怪他絕情。我猜,這傢伙要對她動手了。」   舒暢插嘴道:「你是不是認為王強會殺劉書琴?」   劉小山趕緊搖頭否認:「我可沒這麼說,至於誰殺了人,這是你們警察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楊建剛問:「你知道王強現在在哪兒?你最近跟他聯繫過嗎?」   劉小山答道:「昨天我給他打過電話,問他人在哪兒,可他沒說。」   楊建剛問:「他經常會去哪些地方?」   劉小山答道:「這還用問,像他那種花花公子,當然是酒吧歌舞廳夜總會嘍。他就是個夜貓子,白天窩在家裡,晚上出去喝酒找女人。」   楊建剛問:「他常去的夜總會是哪家?」   劉小山答道:「有三四家吧,不過去的最多的是藍色妖姬夜總會。」   楊建剛問得差不多了,而且對被訊問人挺滿意,臉上露出絲笑容。   劉小山見楊建剛舉杯喝茶,問道:「楊隊,該問完了吧?」   楊建剛溫和地說:「問完了,劉小山,你表現得不錯。」   劉小山嘿嘿一笑:「楊隊,那我可以走了?」   楊建剛笑道:「等等,等DNA檢測結果出來了你再走。」   「這……」劉小山一臉不情願地說,「那還要等多長時間?」   「也就個把鐘頭吧。」楊建剛起身道,「訊問就到此為此,謝謝你的配合。劉小山,請你到我們辦公室休息會兒,等結果出來再回去。」   劉小山邊起身邊說:「我根本就沒殺人,這檢測純粹是浪費。楊隊,你想想劉書琴是我堂姐,我怎麼會殺她呢?就算我跟她有怨有仇,也不至於到殺人這種地步,何況我跟她關係還過得去。」   舒暢白了眼劉小山,沒好氣地說:「又沒說你殺人,你嚷嚷什麼!」   劉小山邊走邊說:「我嚷啥了,只是跟楊隊解釋,你管啥管哪。」   舒暢想治治劉小山,見支隊長拍自己,就忍氣吞聲了。   直到一個半小時後,DNA檢測結果才出來了,跟劉小山沒幹系。   劉小山渾身上下感到一陣輕鬆,衝楊建剛笑道:「我說這事跟我沒關係吧,楊隊,現在你不用再懷疑我好了。」   楊建剛笑了笑說:「不過,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尤其是王強,否則你就會受到法律制裁。告訴你,劉小山,我們會注意你。」   「不敢,不敢。」劉小山趕忙擺手道,「我知道你們刑警個個都長了天眼,時刻都在監視我。再說我也希望你們能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我表姐申冤雪恨。好,時間不早,楊隊,各位警官,我走了。」   把話說完,劉小山轉身往辦公室門口快步走去。   舒暢謹慎地說:「楊隊,我們要不要跟蹤他。」   楊建剛沉吟著說:「不管劉小山會不會向王強通風報信,我們都要盯緊他。小舒,你趕緊換上便衣,開私車跟蹤劉小山。」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說,「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楊建剛點點頭,叮囑問:「小心,注意安全。」   舒暢向支隊長敬了個禮,舉步朝門外走去。   ******   舒暢跟著劉小山的車轉過幾道彎,穿過幾條街,來到了小區門前。   劉小山下了車,徑直朝小區大門走去,嘴裡吹著口哨。   舒暢沒有下車,只探出腦袋看了看停在小區一側的車子,猜想劉小山吃過晚飯後就會出來,然後開車找王強。   這時太陽已經西沉了,天邊燃燒著一團玫瑰色的雲彩,煞是好看。   舒暢對著絢爛的晚霞欣賞了好一會兒,就打量起小區和街上的燈光,不禁輕輕嘆息了一聲,似乎為不能正常下班而難過。   不過,對刑警來說,加班是再正常也不過了,所以舒暢並非為不能正常下班而難受,而是為不能回家美美吃一頓而惋惜。   現在,舒暢只能拿方便麵加礦泉水來對付咕咕直叫的肚子了。本來他想下車到附近的小飯館好好吃一頓,可又怕暴露身份,或者是讓劉小山跑掉,因此只好守在車裡吃方便麵了。   其實,以方便麵充飢還不是件頂難受的事兒,最讓舒暢難受的是,一個人長時間呆在輛內的無聊,他想給顧曉桐打電話,或者是發微信,卻又怕她責備自己不認真盯梢,只好放棄了,臉上浮出絲苦笑。   舒暢百無聊賴地窩在後座裡,透過擋風玻璃注視著小區大門,耐心地等待著目標出現。   兩個小時過後,目標終於出現了。   舒暢興奮得一拍大腿,繃緊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卻變得更加謹慎了。他把頭往後一縮,躲在副駕椅背後,側著頭透過擋風玻璃,注視著劉小山。我想,這傢伙應該會很快鑽進那輛黑色小轎車。   然而,令舒暢意外的是,劉小山並沒有馬上上他的車,而是往一旁的超市走過去。壞了,難不成這傢伙發現了自己,故意躲到超市去?   舒暢頭腦一熱,想推開車門去超市跟蹤劉小山。好在他馬上冷靜了下來,清楚這樣很容易被對方發現,於是把伸向車門的手縮了回來。   約莫一刻鐘過後,劉小山從超市裡走了出來,嘴上叼著根煙,手裡握著手機,像是跟人通話,或者是進行微信聊天。 第22章果園的屍塊(22)   舒暢心頭猛地一陣歡喜,慶幸自己沒有因衝動而做蠢事,同時兩眼緊緊盯著劉小山,企盼著他趕緊開車去會王強。   劉小山全然不顧舒暢的急切心情,在超市門口站了好半天才晃晃悠悠朝自己車子走過去。他又在車前站了會兒,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儘管舒暢心情急切,但還是等到劉小山車子駛入街道,他才發動車跟了上去,並且始終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好不讓他發現自己。   十分鐘過後,劉小山的車子在坐落在繁華地段的藍色妖姬夜總會一旁停了下來。很快他就下了車,往燈火通明的裡面走進去。   舒暢把車停好,掏出手機給楊支隊長打電話,向他匯報情況。   舒暢請示道:「楊隊,我現在是守在車裡,還是進去抓人?」   楊建剛在手機裡說:「小舒,你跟進去,確定是王強就抓起來。」   「是,楊隊。」舒暢答道,「不過,我感覺有點勢單力薄。」   「放心吧,我馬上來增援你。」楊建剛說,「小舒,你一定不能讓王強跑掉,他是重大嫌疑人,很可能就是殺害劉書琴的兇手。」   「是,楊隊。」舒暢斬釘截鐵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好。」楊建剛說,「開始行動,小舒,注意安全。」   舒暢鏗鏘有力地應了聲,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推開車門跳下車。   舒暢頭上戴著鴨舌帽,特意把帽沿壓低,鼻梁上架著副金邊墨鏡,像個老大一樣大搖大擺進了夜總會大門。   裡面全是些衣著講究華麗的男女,嘻嘻哈哈地打情罵俏,動作也挺下流的,整個兒給人一種齷齪的感覺。   舒暢四處張望,遲遲不見劉小山。就在他著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他的眼帘,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小山。他心頭一喜,趕緊往一側閃去,生怕被對方發現,然後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劉小山先跟幾個打扮妖冶的女子打情罵俏了番,然後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手裡拿著飲料,臉上露出若有所待的神情。   幾分鐘過後,一個身材高瘦、衣著花哨、留著長頭髮的男人走到劉小山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在他身邊坐下。   這時,舒暢已經借著密集人群的掩護靠近劉小山,距離也就三四米遠,因此能聽清他跟那個男人之間的談話。   當聽到劉小山笑呵呵地叫強哥時,舒暢心頭撲通一跳,不是緊張,更不是害怕,而是興奮。沒錯,目標終於出現了,他哪能不興奮啊!   逮準機會,舒暢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拽住強哥的胳膊,準備將他銬上。誰知這傢伙力氣不小,一把甩開了舒暢,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劉小山瞧見舒暢,本能地叫了聲警察,同時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   強哥聽說警察,刷地就變了臉色,瞅了眼舒暢,拔腿就跑。   此時,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整個大廳一片混亂。   舒暢嘴裡大叫著讓開讓開請讓開,一邊擠著人群追過去。他曾經勇奪警校短跑冠軍,對付像強哥這種缺乏鍛鍊的人不在話下,然而面前的人群嚴重影響了他的速度,因此沒有立馬抓住這個傢伙。   眼看犯罪嫌疑人就要跑出夜總會大門,進而開車逃走,舒暢急得都快要吐血了,後悔當時沒有死死抱住這個該死的傢伙。   就在危急時刻,楊建剛帶著幾個刑警突然從門外衝了進來。   舒暢見狀,大叫一聲:楊隊,快抓住那個跑的傢伙,他就是王強!   楊建剛衝跑過來的傢伙大喝一聲站住,我們是警察,一個箭步衝上去,背後那五位刑警也緊跟著跑了上去。   王強見警察來了,驚得七魂失了五魄,自知難以逃脫,卻出於本能扭過頭往另一側拼命跑去,一邊衝著人群大聲嚷嚷,讓開,快讓開!   那些顧客似乎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一個個伸長脖子觀看,卻沒有一個人敢挺身而出幫警察抓壞蛋,他們習慣明哲保身,不攬是非。   舒暢見王強改變方向,也即刻掉轉頭朝他跑過去,爭取將他截住。   就在王強快到電梯口時,舒暢拍馬趕到,一把堵住了他的去路。   這時,楊建剛他們也趕到,將嫌疑人王強合圍了。   王強見狀,清楚想跑也跑不了,只好站住,免得受皮肉之苦。   舒暢下意識地掏出手銬要銬,轉念一想又縮回了手,決定把這份功勞送給支隊長。這不僅僅是一種謙讓,還是一種精明。   楊建剛見舒暢不動手,衝著他大聲嚷句愣什麼,快把他銬上。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舒暢只好在心裡苦笑了聲,緊接著舉起手銬把嫌疑人銬了,反剪他的胳膊,推著他往大門口走去。   楊建剛和那五個刑警一道押著嫌疑人往門外走去,表情都很嚴肅。   出了金碧輝煌的夜總會,王強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似乎有種依依不捨之情。是呀,也許這種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再也不會擁有了。   舒暢繃著臉厲聲叱道:「看什麼看,是不是還想跑呀?」   「想跑呀,可跑得掉嗎?」王強臉上掠過絲苦笑,接著反問道,「警察同志,我犯什麼法了,你們憑什麼抓我?」   舒暢說:「犯了什麼法,你自己心裡清楚,不要問我。」   王強搖著頭說:「不知道呀,警察同志,你們抓錯人了吧。」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道:「我們刑警是幹什麼的,會抓錯人嗎?別廢話,快上車,否則我們就只好強制執行。」   儘管王強一向強悍霸氣,但現在已成甕中之鱉,有氣也只好往心裡吞,拿眼狠狠瞪了瞪警察,一彎腰鑽進了警車。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楊隊,要不要把劉小山一起帶著?」   楊建剛想了想說:「不必了,需要他的時候我們再傳喚。」   舒暢提醒似的說:「就怕他到時跑了。」   正說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劉小山又沒犯法,為什麼要跑呀?」   舒暢扭頭看向劉小山,質問句:「難道你就沒有通風報信的嫌疑?」 第23章果園的屍塊(23)   「舒警官,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不過你也得拿出證據來。」劉小山先是敞開嗓門說了句,接著又壓低聲音說,「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引蛇出洞,幫你呢。當然,我不會向你們邀功請賞的。沒必要!」   「真的嗎?」楊建剛半信半疑地說,「你發現了舒警官?」   「沒有。」劉小山照實說,「不過,我猜到你們今晚會行動。」   顧曉桐插話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算你主動幫我們。」   「是我約王強來夜總會的。」劉小山詭秘一笑,「你說算不算?」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拍拍劉小山的肩:「仔細想了想,有這麼點意思。好,現在你可以繼續享受美好的生活,有事我再傳你。」   舒暢不解似的問劉小山:「你為什麼這麼做?」   劉小山答道:「別忘了被害人是我表姐!」   說完,劉小山邁開兩腳朝自己的車不緊不慢走去。   楊建剛看了看劉小山離去的背影,然後一揮手吩咐手下上車。   舒暢沒跟著支隊長上警車,因為他要把那輛私車開回去。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桌前,目光冷厲地盯著鐵柵欄裡面的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王強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拘留受審,警方到底拿到了什麼樣的證據才敢這樣做。他們又能拿到什麼證據?   王強靠在椅背上回想那天晚上所做的一切,不管哪個細節都沒有出問題,因此他斷定警方是想用誘供的招數來套自己認罪。他在心裡冷冷一笑,抬眼盯著對面的刑警支隊長,目光像刀一樣寒冷鋒利。   楊建剛與王強沉默地對視了好半天,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卻又明白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精明、狡詐而又冷硬的傢伙。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手握有力證據。   楊建剛呷了口茶,逼視著嫌疑人:「王強,你坦白交待吧。」   「坦白交待,我交待什麼呀?」王強撇撇嘴,冷傲地說,「反倒是你要向我交待,為什麼抓我,為什麼把我關到看守所來受審?」   楊建剛平靜地說:「我們警方抓你審你,是因為你犯了罪。」   王強陡地提高嗓門問道:「我犯了什麼罪?」   楊建剛答道:「王強,你涉嫌殺人。」   王強怒氣衝衝地喝問:「殺人?你說,我殺了誰?」   楊建剛答道:「劉書琴。」   「我……我怎麼會殺她?」王強先是一怔,接著就哈哈一笑,「之前我也說過,我跟劉書琴有關係,她是我情婦,是我喜歡的女人,我怎麼捨得殺她呢?就算有人動她一根頭髮,我也要找他拼命。」   楊建剛冷冷一笑:「王強,你在撒謊。」   王強大聲說:「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說:「你說你跟劉書琴有不正當關係,這是實話。你說你沒有殺害劉書琴,這是假話,所以你在撒謊。」   王強質問道:「你說我殺人,證據呢,證據在哪兒?」   楊建剛說:「我們當然有證據,要不也不敢拘押你審訊。王強,我知道你這麼囂張的原因,是認定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我們警方找不到任何證據。沒錯,你確實策劃得很完美,幾乎找不到一絲破綻。然而,你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劃破了,致使血滴落在案發現場。」   王強心頭一震,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掌,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同時後悔自己怎麼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就差狠狠摑自己一個巴掌了。   楊建剛說:「傷口還沒完全好吧。我知道你在後悔,其實這也沒必要,幹碎屍這種事再冷靜的人也有慌張的時候,劃破手也就難免了。再說這血一旦落在地板上,就無法徹底清洗掉,逃不過魯米諾試劑。」   王強故作鎮定地說:「你是在誘供,我不會上你當。我根本就沒有殺人,沒有碎屍,怎麼會劃破手把血滴在地板上?」   楊建剛嚴正地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強卻在心裡冷笑,什麼坦白從寬,狗屁,坦白找死,抗拒求生。他不說話,只死死盯著楊建剛看,忽然嘴角一抽,哈哈笑了兩聲。   舒暢插話道:「笑什麼,這是楊隊在給你機會。」   王強冷笑道:「什麼機會?你們在給我下套,我才不上當呢。」   楊建剛說:「用得著下套嗎?告訴你,證據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王強漫不經心地說:「別嚇我了,警察同志,你什麼證據也沒有。」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的頭說:「證據就是你的頭髮。」   「頭髮?」王強哈哈一笑,「別開玩笑了,頭髮也能成證據?」   「當然。」楊建剛說,「我們在抓捕你的時候取了根頭髮,然後拿去做DNA鑑定,結果與滴落在案發現場的血的DNA圖譜相同,這就足以證明你就是兇手。王強,證據確鑿,你就認罪吧。」   王強愣了一愣,狡辯道:「誰能確定那根頭髮是我的?我讓你拔我頭髮嗎?我認為那根頭髮不是我的,是別人的。」   「我猜到你會這麼說。」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給你抽血做DNA鑑定。」   王強心頭一哆嗦,卻故作鎮定地說:「再說一遍,我沒殺人。」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幹嘛還要怕抽血鑑定呢?」   王強外強中乾:「誰怕呀?我覺得,我應該維護自己的權利。」   楊建剛鄭重地說:「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而且已經被拘留了,有些權利已經被剝奪了,比如人身自由權。再說抽血做DNA檢測鑑定,是你作為嫌疑人應盡的義務,這跟維權沒任何關係。」   舒暢插嘴道:「楊隊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王強不說話,只掃了眼對面審訊自己的警察,充滿了怨恨。   楊建剛說:「王強,你要不主動,那我們只能強制執行了。」   王強依然不說話,目光緩緩移向一邊,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楊建剛對舒暢說:「小舒,你給小孫打電話,叫他過來抽血。」   「是,楊隊。」舒暢說完起身離開。   此刻,王強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見舒暢朝門口走去,突然像被什麼刺中了一樣,大聲吼了句:「是我殺的,我是兇手!」 第24章離奇的車禍(1)   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楊建剛也有些蒙了,滿面都是驚愕之色。不過,很快他心中又湧出陣歡喜來,卻一臉嚴肅地問:「王強,你承認自己殺害了劉書琴?」   王強像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雙手抱著頭,歇斯底裡地答道:「是,是我殺了劉書琴,我是兇手,兇手是我!」說罷就失聲痛哭起來。   舒暢見嫌疑人終於認罪了,臉上露出絲欣慰的笑,這案子總算要結了。他愣了一下,接著腳步輕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嫌疑人情緒穩定了些,楊建剛表情嚴肅地問:「王強,你為什麼要殺害劉書琴?」   王強雙手捂著溼漉漉的臉說:「我討厭她跟李大年好,討厭她做李大年的情婦。我勸過她好多回了,可她就是聽不進去,還吵著要離開我。這讓我開始恨她,恨得直想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楊建剛說:「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動了殺人的念頭?」   王強點點頭:「我脾氣暴躁,容易衝動,頭腦一熱就幹了。」   楊建剛說:「從作案情況來看,你是有計劃的,不該是一時衝動。」   王強說:「並沒有計劃。我聽說李大年要在鴻運賓館為劉書琴過生日,氣就不打一處來,當下便決定殺了這個爛女人。」   楊建剛問:「誰告訴你的?」   王強答道:「劉書琴親口對我說的,這更讓我生氣,更讓我痛恨。」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要選擇李大年走後動手?」   王強答道:「我想嫁禍給李大年,讓他替我挨槍子,這樣一下子除了兩個自己憎恨的人,再好也不過了。誰知……計劃落空了,唉!」   楊建剛擲地有聲道:「不管你的計劃有多完美,註定不會成功的,因為我們刑警有能力把案子查清楚,還真相於天下。」   王強臉上露出絲怪怪地笑:「楊隊,我服你,服你們這幫刑警。」   楊建剛依然一臉嚴肅地問:「王強,你是怎麼作案的?」   王強說:「我都承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楊建剛說:「你必須說清楚,而且不能有半點虛假。」   「都到這分上了,我還有必要撒謊嗎?」王強想了想說,「當天晚上,我一直在跟蹤劉書琴,起先並沒有起殺心,直到瞅見她和李大年進了房間,才下定了殺她的決心。其實,我還想殺李大年,好讓他倆去陰曹地府做一對露水鴛鴦,可惜的是,他從房間出來時,樓道上有服務員走過來,我只好眼睜睜看著他進了對面的電梯跑了。」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進了房間的?」   王強說:「跟你說吧,我有開鎖的技術,再高級的鎖也能開開。等服務員消失後,我就從角落裡跑了出來,將鎖開開溜了進去。這時候,那爛女人還在回味剛才那事兒,泛著紅暈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我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像猛虎一樣撲過去,用繩子將她勒死。」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事先就準備好了刀?」   王強答道:「是,是把殺豬刀。其實,我經常身上帶刀,以防仇家襲擊我。老實說吧,雖說我家有錢,可我從小就是混江湖的。」   楊建剛說:「為了毀屍滅跡,你就殘忍地分屍,然後開車運到那座果園掩埋。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那座果園的?」   王強答道:「我跟劉小山熟,李大年又是他舅舅,所以五年前的一個春天,我跟他一起去了那座果園看桃花。」   楊建剛問:「上次我們去果園勘查時碰到了劉小山,是不是你派他去的?」   王強搖頭道:「沒有,我才不會把殺人的事告訴他呢,畢竟劉書琴是他堂姐。他要知道了,還不會去報案替他堂姐報仇?」   這麼說,上次是自己過於敏感了?楊建剛在心裡說句,看來劉小山還真跟這案子沒絲毫關係。照現在的情形,他還立功了呢。   楊建剛問:「你把其它屍塊拋到哪兒去了?」   王強古怪地笑了笑:「不瞞你說,我把她的頭和一條腿一條胳膊剁成肉醬餵狗了。當然,還有內臟,因為狗喜歡吃。」   顧曉桐忍不住罵道:「你……你也太沒人性了。」   「殺了人還談什麼人性?」王強平靜地說,「首先我想到的是,怎麼做才能讓警察發現不了,這樣我就安全了。」   楊建剛問:「那把刀呢,是不是扔到了果園那條河裡了?」   王強說:「對,扔進河裡了。需要的話,你們可以去撈。」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又要掩埋那幾塊屍體?」   王強答道:「時間倉促,不能全剁成肉醬,所以只好開車運到果園去埋。這樣做還有個目的,就是讓劉書琴落葉歸根,畢竟她是李家村的媳婦。怎麼樣,我這麼做還算有點人性吧。」說完嘿嘿直笑。   楊建剛說:「就像你剛才說的,一個殺人的人還講什麼人性。」   王強搖了搖頭,接著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完了。」   楊建剛嚴肅地問:「所說都是真的?」   「真的。」王強摸了把臉說,「都認罪了,還說假話幹嘛。」   到這時候案情也就清晰明了,水落石出了。楊建剛心裡感到一陣輕鬆,卻依舊板著面孔說:「審訊至此結束。」   顧曉桐起身走向鐵柵欄,把審訊筆錄遞給裡面那位民警,讓犯罪嫌疑人過目並籤字按手印。   王強看也沒看筆錄就抓起筆籤字,然後手指有點顫抖地按了手印。   審訊到此結束,王強被民警帶走,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瞧瞧舒暢,又瞅瞅顧曉桐,一揮手悅聲說句走吧。   出了審訊室,舒暢瞅著支隊長笑道:「楊隊,你看上去心情不錯。」   楊建剛邊往前走邊說:「那是,案子破了,自然高興。」   顧曉桐衝支隊長嘻嘻一笑:「楊隊,要不要慶祝一下呀?」   舒暢趕緊說:「走,我們到老地方喝兩杯,我請客。」   顧曉桐爭著說:「還是我來請吧,你們倆都是前輩嘛。」   楊建剛做了個停的手勢,故作嚴肅地說:「你倆都不用爭了,這客我來請。我現在給老趙打電話,通知他去老地方等我們。」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下,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先是一怔,隨即頓悟過來,開玩笑道:「原來你倆合著算計我呀!」說完放聲哈哈笑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也不申辯,只跟著支隊長開心地笑了。 第25章離奇的車禍(2)   下午兩點一刻,舒暢和顧曉桐坐在辦公室裡閒聊,以打發上班前多餘的時間。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想藉此機會放鬆一下心情。   就在這時,楊建剛從外面走了進來,衝舒暢和顧曉桐高聲叫句:「出發,有案子。」   「又有案子!」舒暢興奮得從椅子裡跳起來,「什麼案子,楊隊?」   楊建剛邊戴大簷帽邊回答:「車禍。」   「車禍?」舒暢臉上掠過絲詫異,「車禍怎麼找我們呀?」   楊建剛整了整制服,瞟眼舒暢說:「有人報案,敢不去嗎?」   顧曉桐戴上卷簷帽,尋思著說:「這起車禍與眾不同吧。」   「也許是吧。」舒暢像被突然點醒了似的點點頭,「估計不簡單。」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一邊對身邊的舒暢說:「你不是就喜歡有難度的案子嗎?難度越高的案子,才越有挑戰,才越帶勁。」   「那是。」舒暢脫口而出,「當然,關鍵是可以向楊隊學到更多的東西,這就是我喜歡有難度的案子的主要原因。」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豎起大拇指晃了晃。   「謝謝楊隊的鼓勵。」舒暢鄭重其事地說,「還請您多多指教。」   正在這時,法醫趙峻衡從過道一頭走了過來,手裡拎著工具箱。他聽到了舒暢的話,打趣道:「怎麼,小舒,楊隊又教你絕招了?」   舒暢搶著說:「楊隊時刻都在教導我,讓我受益匪淺,進步神速。」   顧曉桐似褒似貶地說:「舒暢同志,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嘍。」   趙峻衡開玩笑道:「小舒各方面都在進步,拍馬屁自然不能落下。」   「誰拍馬屁了,我說的可是心裡話。」舒暢申辯道,「再說像楊隊這樣的領導會喜歡拍馬屁的人嗎?我要真這樣,還不自討沒趣?」   顧曉桐咯咯一笑:「說的也是。不過,你還是有這方面的嫌疑。」   楊建剛扭頭掃了眼跟在身後的下屬,故作嚴肅地說:「那邊都出人命了,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我算是服你們啦了。」   「這是臨戰前的放鬆嘛。」顧曉桐說,「從心理學角度……」   「好了,別跟我講心理學了。」楊建剛打斷道,「快下樓吧。」   舒暢看眼顧曉桐調侃句:「你學的是犯罪心理學,好像跟剛才的情景不搭調吧。不過,臨戰前找機會放鬆心情還是必須的,我支持。」   趙峻衡頗有意味地說:「就算小顧說的不對,你也會支持的。」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那可不一定。老趙,我的原則性挺強的。」   「這我承認。」趙峻衡較真般說,「不過,原則性是因人而異的,在面對小顧時,我看你就完全有可能喪失原則性。」   「關關睢鳩,在河這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楊建剛突然吟起詩來,還意味深長地衝舒暢呵呵一笑,「要真這樣,那也可以理解。」   「謝謝楊隊的理解。」舒暢笑著說,「不過,我會克制住自己。」   顧曉桐倒是爽直:「放心吧,舒暢同志,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趙峻衡打趣道:「言不由衷吧,小顧,剛才還說臨戰前要放鬆心情,你這不是在給小舒添堵嗎?有句至理名言,女孩的話得反著聽。」   舒暢把趙峻衡的話當玩笑,也就不較真了,只那麼笑了笑。   顧曉桐鄭重申明:「老趙,我可不是一般女孩哦。」   趙峻衡笑道:「這我知道,你是刑警嘛。不過,基本屬性沒變。」   顧曉桐還想與趙峻衡爭辯,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末了無所謂地說句:「好了,老趙,我不跟你爭了,反正只是玩笑。」   「我可是很認真的喲。」趙峻衡先是一本正經地說句,接著哈哈一笑,「好了,就權當是臨戰前的自我放鬆吧。」   說笑間,他們一行四人下了樓,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下了一個上午的雨,地面很溼。不過,這會兒倒是放晴了。   ******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黃白色警戒帶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放眼一望,只見一輛紅色小轎車斜在路旁,凹陷的車頭緊貼著粗大的樹幹。警戒帶外面站著群圍觀者,裡面有幾位穿制服的交警。在嘈雜聲中,可以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抽泣聲。   楊建剛和舒暢他們一道擠過圍觀人群來到交警面前,禮節性地寒暄過後就了解起具體情況來了。交通事故驚動刑警,的確非同尋常。   那位身體魁梧、四十出頭的交警用有點沙啞的嗓音向刑警們介紹這起交通事故的情況,據他判斷屬於意外事故,直接原因是駕駛不慎。   話音未落,一位身材高大、兩鬢斑白、年近六旬的男人衝動地嚷了起來,反覆強調這不是起意外事故,說完就蹲在地上痛哭起來。他身邊的女人倒是沒開口,只是一味地哭,那情形幾乎要肝腸寸斷。   那位大個子交警見狀,就立馬向楊建剛介紹起來,原來這兩位就是死者的父母。其實,楊建剛已經看出了他倆跟死者的關係。   楊建剛走到死者父親跟前,溫和地問:「大伯,你怎麼斷定你女兒不是意外身亡呢?」   死者父親抹了把臉,緩緩站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地說:「警察同志,我女兒開車一向小心,怎麼會出這種事故?」   死者母親又哭又嚷:「就是呀,就是呀,這大白天怎麼會撞到樹上呢?媽不信,媽不信,亦菲,你不會這麼不小心,不會的,不會的!」   楊建剛理解父母失去女兒的痛苦,也能容忍他們因情緒失控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同時也同情他們的不幸遭遇。安慰他們一番後,他冷靜地說:「大伯,大嬸,你們不相信這是起意外事故,那理由呢?」   死者父親林國強哽咽著說:「我女兒開車小心,不會出事的。」   楊建剛說:「大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這不能成為理由,因為開車再小心,也不能確保就不出事故。」 第26章離奇的車禍(3)   死者母親鄒月惠哭著說:「警察同志,我女兒就是給人害死的。」   楊建剛問:「大嬸,你有證據嗎?你說,是誰害死你的女兒?」   鄒月惠咬著牙說:「我要是知道,早就找他拼命去了。」   林國強央求道:「警察同志,請你查出兇手來,幫我女兒申冤。」   大個子交警衝著楊建剛搖搖頭,無奈地說:「我都解釋過好多回了,可他們就是不相信,認定有人害死他們的女兒,你說……唉!」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問大個子交警:「劉隊,現場勘查時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大個子交警答道:「沒有。楊隊,我們仔細勘查過了,也認真分析過了,認為這是起正常的交通事故。」   楊建剛說:「劉隊,我相信你們,但是……」   大個子交警臉上閃過絲笑說:「由於這是起自我傷害的交通事故,不存在糾紛問題,所以我們的職責就到此為此了。」   楊建剛點點頭:「劉隊,你認為可以收隊的話,那就收隊吧。」   大個子交警鬆了口氣,朝屬下揮了揮手,示意可以收隊了。那幾位交警得令,一邊說笑著,一邊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大個子交警跟楊建剛道過別,剛走出兩步又回頭,敞開嗓門說:「楊隊,需要我們的話,通知一聲,我們會盡力而為的。」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了,劉隊,好走。」   大個子交警點了點頭,轉身大踏步朝前走去。   楊建剛目送著那輛交通警車疾馳而去,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舒暢走到大隊長跟前,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呢?」   楊建剛回過神,繃著臉反問句:「怎麼還沒開始行動?」   舒暢先是一愣,接著恍然道:「你是說,我們要接這案子對吧?」   「當然。」楊建剛毫不猶豫地答道,「死者父母提出異議,要求我們警方調查,那我們當然得照辦。廢話少說,現在就開始勘查現場。」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聲,就開始做痕跡勘查。   還沒等支隊長下命令,顧曉桐便舉起相機咔嚓咔嚓拍照。她先對著受損的車子拍照,接著又對著歪靠在駕駛位置上的死者拍照。   由於當場死亡,所以死者沒有被送到醫院。同時又因為死者父親報案,交警也就不能動死者,以免破壞現場。   等舒暢勘查完車子後,法醫趙峻衡才拉開車門,進行屍檢。   死者身著藏青色西裝套裙,一頭棕紅色長捲髮散在方向盤上,身子像蝦米一樣彎曲著,整個臉部伏在方向盤上,一隻手緊緊抓住方向盤,手掌上滿是血,方向盤上也沾了血,方向盤下方是一灘暗紅的血。   可以斷定死因是死者頭部猛烈撞擊方向盤而造成猝死,屬於對衝傷。在車禍中,這種現象比較普通,儘管有安全帶保護,但由於車速過快而造成巨大的撞擊力,從而使駕駛者腦部受到重大損傷而死亡。   趙峻衡抓起死者的手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又特意捏了捏手腕,肌肉柔軟,皮膚涼涼的,卻不是那種冰冷,而且也沒形成屍斑,這就說明死亡時間不到一個小時,與剛才交警給他的死亡時間相吻合。   接著趙峻衡輕輕把死者的頭部翻過來,仔細察看起來。死者面部因失血而蒼白,同時因痛苦而扭曲變形,原本漂亮的臉龐變得難看恐怖。他用紙巾將死者臉部的淤血擦乾淨,發現前額有一道很深的裂口。   毫無疑問,在車與樹猛烈撞擊的瞬間,死者的前額撞到方向盤上,而且撞擊力相當大,幾乎超出了想像。這種撞擊力是完全可以造成人腦瞬間死亡,所以交警沒有打120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除了前額有傷口外,鼻梁骨也斷了,還有那隻垂著的胳膊也折了,胸部受到了強有力的擠壓,不過沒有骨折現象。至於其它方面,倒是完整無缺,沒有傷痕。因此,可以完全排除其它原因造成死亡。   趙峻衡完成屍檢後就從瀰漫著血腥味的車內出來,向支隊長匯報情況。從屍檢結果來看,死亡原因就是死者腦部受到巨大撞擊而猝死。   楊建剛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問:「需要解剖嗎?」   趙峻衡答道:「像這種情況,一般是不需要做解剖的,因為死因已經確定了。當然,如果楊隊懷疑還有別的原因,這就需要解剖。」   楊建剛沉吟著說:「死者父母一直堅持有人謀害他們的女兒,我們就不能單純從車禍這個角度來考慮了。」   此時,死者父母情緒平衡了些,不再嚎啕痛哭,只是不停地抽泣。   林國強聽到楊建剛這句話,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去,很執拗地嚷道:「就是有人謀害我女兒,警察同志,我敢肯定,一定是這樣的。」   鄒月惠也跟著嚷了起來:「警察同志,你要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把兇手抓起來槍斃,好讓我可憐的女兒在九泉之下瞑目。」說完又痛哭起來,嗓音都嘶啞了,可見做母親的有多痛苦有多傷心。   楊建剛態度堅定地說:「二位,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個一清二楚。如果你們女兒真是被人害死,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傷心的父母連連點頭,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淚如雨下。   趙峻衡接著說:「沒錯,如果真是起謀殺案,那我們就得換個角度思考,比如兇手在被害人開車之前下了藥,致使被害人神智不夠清醒而釀成了車禍。還有就是,兇手在車子上動了手腳,造成剎車失靈。」   楊建剛點頭道:「老趙,你說的有道理。我認為,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所以我們得做兩方面的工作。」   聽說車子有問題,舒暢腦子一動,趕緊說道:「楊隊,剛才我只檢查了地面痕跡和車了的表面痕跡,而沒有檢查車子內部。聽老趙這麼一分析,我覺得非常有必要檢查車子,現在就開始。」 第27章離奇的車禍(4)   楊建剛看著車子說:「像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制動系統出了故障,也就是剎車突然失靈而釀成了車禍。」   趙峻衡說:「沒錯,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說:「好,那我現在就檢查制動系統,看看有沒有問題。」   楊建剛問:「小舒,要不要幫你找個修車師傅來?」   舒暢答道:「在大學時,我上過這方面的課,對車子有所了解。如果真遇到了疑難問題,到時候再麻煩楊隊幫我找吧。」   楊建剛笑了笑:「行,小舒,你先試試看。」   舒暢點了點頭,往車子走過去,接著就鑽到車底下開始檢查。   約莫一刻鐘過後,舒暢才從車底下鑽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搓了搓手上的油垢,然後朝支隊長快步走過去。   楊建剛急切地問:「情況怎麼樣,查出什麼問題沒有?」   舒暢答道:「制動總泵有點問題,就是有顆螺絲鬆了。」   楊建剛接著問:「總泵螺絲鬆了,應該會影響剎車吧?」   舒暢答道:「會的。不過,我現在不能確定這顆螺絲是剎車之前就鬆了,還是出事後松的。如果是出事前鬆了,就有人為破壞的嫌疑。」   楊建剛皺起眉頭:「你提出的這個問題的確很重要,可這事只有當事人知道,我們不清楚,至少現在我們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插話:「楊隊,我們可以問問林亦菲的父母。」   「對,我們現在就開始詢問。小顧,你做筆錄。」楊建剛說完朝林亦菲父母走過去,開始調查死者的情況。   來到夫妻倆跟前,楊建剛客氣地說:「大伯,大嬸,你們好,我現在要了解下你們女兒的情況,希望你們能照實說,越詳細越好。」   林國強點點頭,他妻子鄒月惠帶著哭腔低聲說句好。   楊建剛問:「你們女兒叫林亦菲,對吧?」   林國強答道:「對,林是雙木林的林,亦是人云亦云的亦,菲是草字頭下面一個是非的非。」   楊建剛問:「今年多大了?」   林國強答道:「三十三周歲。」   楊建剛問:「在哪兒工作?」   林國強答道:「市內一家銀行上班。」   楊建剛問:「做什麼工作?」   林國強答道:「會計。大學畢業後,我女兒一直在這家銀行上班。」   楊建剛問:「你女兒有孩子嗎?」   林國強答道:「有,是個男孩,今年才九周歲,剛上三年級。」   楊建剛問:「她丈夫在哪兒上班?」   林國強答道:「在市內一家房地產公司做銷售員。」   楊建剛問:「為什麼她丈夫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林國強答道:「出差去了,今天早上才走的。」   楊建剛問:「這麼巧啊。她丈夫叫什麼名字,年齡有多大?」   林國強答道:「他叫周海明,今年三十六周歲,比我女兒大三歲。」   楊建剛問:「周海明跟你女兒感情怎麼樣?」   林國強答道:「結婚這麼多年感情一直不錯,當然有時候也會吵兩句,不過轉過身就好了。這兩口子過日子,哪會有不吵的時候。」   楊建剛問:「最近他們夫妻倆吵過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鄒月惠突然插嘴道:「沒有,這兩天還特和氣。」   林國強跟著說:「對,警察同志,確實像我老婆說的這樣。」   楊建剛問:「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通知周海明?」   林國強答道:「等安頓好我女兒後再給他打電話。」   鄒月惠看著車子,眼淚又流了出來:「我女兒還在車裡呢。」   楊建剛說:「大伯,大嬸,由於我們警方要進一步取證,所以得帶走你們女兒的遺體,希望你們能夠理解,能夠配合,謝謝了。」   鄒月惠哭喊著說:「不行,不行,我們要帶女兒回家。亦菲,我可憐的女兒,媽要帶你回家,帶你回家。」說罷又嚎啕痛哭起來。   林國強也捂著臉抽泣起來,低聲問:「是不是要解剖?」   楊建剛清楚這對父母來說是件極其殘忍的事,所以不忍心說出來,遲疑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鄒月惠突然歇斯底裡般叫了起來:「不能這麼做,你們不能這麼做,我不允許你們動我女兒,不能動我女兒!」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令每個在場的人為之動容,心裡難受。   趙峻衡承諾道:「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這麼做。放心吧,即便真需要這麼做,我也會保證完整,因為我理解你們對女兒的感情。」   「謝謝你。」林國強強忍內心的痛苦,「我們配合你們警方調查。」   「謝謝,大伯。」楊建剛誠心說著,「大伯,大嬸,你們節哀順變。」   說完,楊建剛朝車子走過去,接著趙峻衡和舒暢也跟了過去。   鄒月惠看到警察要帶走自己女兒,哭喊著追過去,卻被丈夫抱住。夫妻倆緊緊抱在一起失聲痛哭,那悲痛欲絕的情狀實在令人落淚。   不一會兒,死者林亦菲的遺體就被楊建剛他們抬到警車上。   ******   從現場勘查結果來看,這起車禍的原因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死者開車前服用了藥物,比如抗組胺藥、抗抑鬱焦慮類藥等,導致精力不集中,從而撞到了樹上;另一種就是因制動系統出問題而釀成車禍。   在楊建剛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最大,因為據死者父母所說,死者近段時間身體很好,不存在服藥的可能性。   法醫趙峻衡也支持楊建剛的分析和判斷,因此認為現在不急於做解剖,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做不遲,這也是對死者的尊重。   楊建剛贊成趙峻衡的主張,認為現在要做的,就是確定製動系統故障是車禍前出現,還是車禍後被撞壞。這是問題的關鍵,必須查明。   其實,開車的人對制動系統都會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故障出在哪兒,也清楚故障造成的後果會有多嚴重,所以舒暢對此深信不疑。   問題是現在還沒找到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制動系統故障是出現在車禍之前,還是車禍之後。當然,他並不懷疑一顆螺絲的鬆動對剎車具有致命的危害,因此現在要把精力集中在這個唯一的問題上。 第28章離奇的車禍(5)   儘管舒暢在大學時學過車類方面的知識,對各種類型的車有所了解,但並不精通,因此便充分利用閒暇時間在網上搜索,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可最後還是不能完全確定下來。   楊建剛走進痕檢科,瞧見舒暢對著電腦抓耳撓腮,一副焦急的樣子,就禁不住笑了起來,高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沒找到答案?」   舒暢頭也不抬地說:「要是找到了,我還會是現在這個熊樣?」   楊建剛站在舒暢身邊,含笑著說:「不用急,就算你找不到答案,我們還有別的辦法。你一個人做痕跡和物證檢驗,也夠可以的了。」   舒暢抬眼見支隊長站著,趕緊指著旁邊的椅子請他坐,然後才問道:「什麼辦法,楊隊,是不是請專業人員來幫忙呀?」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有這個想法,你覺得怎麼樣?」   舒暢想了想說:「儘管我還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但我敢斷定製動總泵故障出現在車禍之前,而且問題就出在那顆螺絲上。」   楊建剛說:「這麼說,小舒,你認為是由於制動總泵出故障而釀造了這起車禍?」   舒暢肯定地說:「對,楊隊,這就是我的判斷。」   楊建剛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不過現在需要證據。」   舒暢說:「要不,我現在就跟修車師傅聯繫,你看……」   楊建剛笑了笑:「不用你操心,小舒,我已經聯繫好了修車師傅,而且是我們市裡最有名的,他可是科班出身的喲。」   舒暢幡然醒悟過來,指著支隊長說:「原來楊隊早有預謀呀。」   楊建剛朗聲一笑,拍拍舒暢的肩膀說:「準確地說,是幫你減負。我們專案組就一個檢驗員,痕跡物證都你包了,夠辛苦的了。」   「不辛苦,不辛苦。」舒暢謙恭地說,「要說辛苦,沒誰比楊隊你辛苦。我是檢驗員,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也很樂意去做。」   「好,小舒,你很出色。」楊建剛表揚句,頓了頓又說,「現在我去出事地點,讓張師傅好好檢查車子,爭取找到我們需要的答案。」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就起身往門口快步走去。   「帽子,帽子!」楊建剛叫起來,「身為刑警,出門不能不戴帽子。」   舒暢聞聲立馬轉過身朝辦公桌走去,抓起大簷帽戴好。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瞧你急的!」   舒暢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楊隊,我腦子裡只有制動總泵。」   楊建剛哈哈笑了聲,接著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給張師傅打電話。   約莫十分鐘後,楊建剛和舒暢來到了出事地點。   那條警戒帶還在,那輛出事的車子原地不動,一切像昨天一樣。   這會兒,張師傅還沒有來,楊建剛和舒暢只好站在警戒帶外乾等。   五分鐘過後,一輛黑色小轎車在他們面前剎住,接著從裡面吐出一個身材矮胖、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手裡拎著工具箱。   此人就是張師傅,他見到楊建剛笑呵呵地說:「楊隊,堵車了。」   楊建剛熱忱地招呼張師傅,不介意地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也只比你提前幾分鐘到。再說等你這位大師傅,也是應該的。」   舒暢見狀,也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向張師傅問好。   彼此寒暄了一陣,就穿過警戒帶來到車前。   張師傅打量了一番車子,肯定地說:「應該是剎車失靈造成的。」   楊建剛見張師傅把話說的這麼肯定,也就不再存一絲懷疑了,盯著損壞的車頭說:「張師傅,你說這車的司機怎麼會出這種問題?」   張師傅答道:「開車這事很難說,稍微一不留神就出事了。再說這兒正好是個彎道,司機開車快,注意力又不集中,就容易出事。」   舒暢插話:「昨天上午下了場大雨,地面溼滑,也是個原因。」   張師傅點頭道:「嗯,舒警官說得對。好,我現在查查看。」   把話說完,張師傅便蹲下身子往車底瞅了瞅,接著鑽進去。   足足一刻鐘過後,張師傅才從車底爬了出來,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眯著雙小眼睛對楊建剛說:「楊隊,剛才我仔細檢查過了,問題就在制動總泵上,其它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楊建剛問:「張師傅,是不是螺絲鬆動的原因?」   張師傅答道:「對,就是那個螺絲鬆了,導致剎車失靈。」   舒暢心頭一喜:「張師傅的結論跟我的一樣,故障可以肯定下來。」   張師傅詫異地看著舒暢:「舒警官也學過修車?」   舒暢笑道:「之前在大學學過,不過只是點皮毛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呀。」張師傅呵呵笑道,「幹刑警要學的東西也夠多的,真不容易,真不簡單哪。」   舒暢謙虛地說:「我學的那點東西比起張師傅你來,真是太淺顯了,不值一提。儘管我查出制動總泵方面的故障,卻無法確定這顆螺絲到底是開車前鬆了,還是出事後鬆了。」   楊建剛跟著說:「就因為這樣,我才把張師傅你請來。現在我想聽聽你的分析,還有最終的結論。張師傅,請說吧。」   張師傅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一般來說,當遇到危險的時候,司機都會緊急剎車,這時制動總泵會處於緊迫狀態,螺絲是不容易松的。還有就是,我剛才檢查過了,除了車頭被撞壞變形,制動系統沒有受到損壞,也就是說,這顆螺絲不會在出事後松的。」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這顆螺絲是出事前就鬆了。」   「對。」張師傅十分肯定地說,「這一點,我敢肯定,不會有錯。」   「張師傅經驗豐富,又是科班出身,我相信。」楊建剛說著又看向舒暢,「小舒,你說呢?」   「我毫不懷疑。」舒暢眼裡閃出絲興奮,「同時我也好高興好激動,因為我們終於可以把事故的原因定下來了,那就是制動總泵出故障。」 第29章離奇的車禍(6)   楊建剛點了點頭,沉思了會兒又問:「張師傅,依你看這顆螺絲鬆動的原因會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人為的,還是長期沒檢修造成的。」   張師傅摸了把颳得精光的下巴,沉吟著說:「一般情況下,制動總泵的螺絲是不會松的,何況這輛車子還挺新的,估計也就開了一兩年吧。使用時間不算長,又是輛好車,螺絲松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楊建剛說:「你的意思是說,螺絲鬆動是人為的。」   張師傅點頭道:「應該是這樣。楊隊,我是這麼認為的。」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楊隊,這是謀殺。」   「謀殺?」楊建剛皺了皺眉,「現在還不能完全肯定,還得等調查清楚後再作定論。不過,我也認為蓄意謀殺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說:「這麼看來,死者父母的判斷是正確的。」   楊建剛輕點了下頭:「這也是他們堅持報案的原因。」   舒暢想了想問:「這明明是一起車禍,一起意外事故,為什麼他們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報案,為什麼會這麼肯定有人害死他們女兒?」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你的意思是,林國強夫婦知道些什麼?」   舒暢答道:「至少他倆在懷疑什麼,要不然也不會作出這種反應。」   「有道理。」楊建剛考慮了會兒說,「小舒,你馬上聯繫林國強,我們找他們詢問情況,同時還要到他女兒家調查一番。」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就拿起手機撥打林國強的電話。   張師傅問楊建剛:「楊隊,現在我可以走嗎?」   「謝謝你,張師傅。」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錢,「這是你的報酬。」   張師傅從楊建剛手裡接過錢,道了聲便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掛了電話,舒暢笑著說:「楊隊,林國強夫婦在家等我們。」   楊建剛問:「是在他們女兒家嗎?」   「是。」舒暢答道,「昨天晚上,他倆就在女兒家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楊建剛說完往幾步遠的警車走過去。   舒暢把手機塞褲兜裡,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   林亦菲家坐落在城西小區,三室兩廳,客廳挺大的,裝修得挺漂亮挺氣派,一看就知道她家經濟條件不錯。   林國強夫妻依然沉沒在失去愛女的痛苦之中,整個人都顯得相當憔悴。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默然無語,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楊建剛看到夫妻倆如此傷心難過,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實在不想再提他們女兒,卻為職業所迫,他不得已開始詢問起來了。   舒暢拿起筆和紙伏在茶几上,準備做筆錄。   楊建剛問:「林亦菲的車是不是只她一個人開?」   林國強答道:「我女兒和我女婿一人一輛車,這輛車一直是我女兒開,她每天都開著這輛車去上班。」   楊建剛問:「她丈夫會開這輛車嗎?」   林國強答道:「不會,他倆說過,誰也不開誰的車。」   楊建剛問:「這輛車是什麼時候買的?」   林國強回憶了一下才說:「是去年春節前買的,亦菲開玩笑說,趕潮流,買車過年。買車的時候,亦菲還帶我到看車。」   鄒月惠抹著眼淚說:「要是知道會這樣,就不會讓她買車了。」   林國強嘆息一聲,卻沒說什麼,伸手拍拍老伴算是安慰她。   楊建剛問:「林亦菲有檢查車子的習慣嗎?」   鄒月惠聲音沙啞地回答道:「我女兒從小就養成了心細的習慣,做什麼事都仔細,這車又是她的寶貝,哪能不檢查呀?」   楊建剛問:「據你了解,林亦菲隔多少天會檢查一次車?」   鄒月惠答道:「大概一個禮拜檢查一次吧。」   楊建剛問:「林亦菲是怎麼檢查車的,會鑽到車底下看嗎?」   鄒月惠答道:「這個我倒是不大清楚,我猜應該會吧。」   林國強插嘴:「亦菲愛乾淨,很少會鑽到車底下查看。再說車子又是不到兩年的新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楊建剛說:「經過仔細檢查,剎車出了問題,這也是釀成車禍的原因。具體地說,就是制動總泵上的一顆螺絲鬆了,導致剎車失靈。」   林國強一臉驚疑:「怎麼會呢,這可是好車,還這麼新?」   楊建剛問:「在這一點上,你持懷疑態度?」   林國強搖搖頭:「沒,沒有。我相信你們警方,只是有些突然。」   鄒月惠難以置信:「亦菲做事一向細心,怎麼會沒檢查到?」   林國強嘆口氣說:「這就是命哪。檢查的時候沒事,一不檢查就出事了。昨天早上亦菲沒檢查車子,結果就出事了。」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   林國強答道:「確定,警察同志,我打電話叫我女兒看看車,我女兒說前天剛查過,就不用再查了。唉,當時我要硬逼亦菲查查,也就不會出這事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亦菲,是我對不起亦菲。」   說罷,林國強雙手抱著頭哭了起來,充滿了懊悔和痛苦。   鄒月惠邊流眼淚邊安慰丈夫,說到後面就失聲痛哭起來。   楊建剛看到這對可憐的夫妻,心裡頭不由得湧起陣酸澀來,拿話安慰他們。直到夫妻倆停止了哭泣,他才問道:「出事之後,你們為什麼堅持說林亦菲是被人害死的?」   林國強答道:「我總覺得我女兒不會出車禍,是有人害她。」   楊建剛問:「你是在懷疑有人害林亦菲對吧?」   林國強點點頭。   鄒月惠抹把眼淚,顫著嗓音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讓我女兒剎不住車?」   楊建剛答道:「現在已經查明,林亦菲的車子制動總泵出故障,也就是一顆螺絲鬆了,所以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鄒月惠懇求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求你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大嬸,我們一定會努力的。只要林亦菲真的被人謀害,我們就一定能找到兇手。」   「謝謝,警察同志,太謝謝你們了。」林國強感激地說,「抓住了兇手,把他槍斃了,我女兒也可以瞑目了。」 第30章離奇的車禍(7)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說,「現在我們警方需要你們配合調查,把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這有利於我們警方找到兇手。」   林國強夫婦連連點頭稱好,表示決不會隱瞞半點。   楊建剛向夫妻倆道了聲謝,接著又問道:「林亦菲有沒有仇家?」   鄒月惠搖著頭說:「我女兒脾氣好,人緣好,哪會跟人家結仇呀!」   「就是,就是。」林國強附和著說,「亦菲脾氣好又懂事,不喜歡跟人家爭什麼,從小到大都沒跟人家吵過嘴打過架,不會有仇家的。」   楊建剛說:「林亦菲是銀行會計,你們也清楚,會計這工作是有風險的。大伯,大嬸,你們平時就沒聽到她說些什麼?」   林國強答道:「警察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女兒經常會跟我聊工作上的事,但沒說過這方面的事兒,所以我一點也不清楚。」   鄒月惠盯著楊建剛說:「這會計給人害死的事,我也聽說過。警察同志,你去我女兒工作的那家銀行問問,調查一下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們會去調查的。」   鄒月惠沉默了下說:「警察同志,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懷疑銀行裡有人害死了我女兒。要是早知道會這樣,就別做會計了。」   楊建剛說:「懷疑是可以的,但現在還沒證據,所以不能下結論。」   林國強說:「亦菲又沒得罪什麼人,怎麼會呢?」   彼此沉默了幾秒鐘,楊建剛又問:「林亦菲朋友圈怎麼樣?」   林國強答道:「我女兒交往的人除了親戚,就是老同學,而且他們品行都好,跟亦菲的交情也好,沒有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沒有一個!」   鄒月惠說:「我女兒正經,交友慎重,肯定不會有那種壞朋友。」   楊建剛問:「在這些朋友當中,林亦菲跟誰最要好?」   鄒月惠想了想說:「駱佳,她是我女兒高中同學,一直玩得好。」   楊建剛問:「你有駱佳的電話號碼嗎?」   鄒月惠說:「有。」   楊建剛說:「麻煩你報給我,我們要找她調查情況。」   鄒月惠應了聲好,就拿起手機翻電話簿,然後報給了警察。   到這時候詢問就結束了,楊建剛和舒暢起身向夫妻倆道別。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鄒月惠想起身開門,林國強按了按她的肩膀,動身開門去了。   門開了,但見一個身材高瘦、頭髮油亮、儀表堂堂的男人走了進來,把拎在手裡的黑色皮包扔到沙發上,就抱著林國強嚎啕痛哭起來。   鄒月惠叫了聲海明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整個成了淚人兒。   楊建剛和舒暢靜靜地坐著,等他們哭完,等他們情緒穩定下來。   畢竟周海明是個男人,再傷心也得克制自己,也得安慰相對脆弱的長輩,因此哭了幾分鐘後就安慰起老丈人,拉著他往沙發走過去。   在沙發上坐下,周海明又安慰起丈母娘來,看上去跟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這樣一來,客廳裡的哭聲就慢慢小了,最後完全消失了。   楊建剛看見三位情緒好了不少,便開始詢問起周海明來了,明知故問句:「你是林亦菲的丈夫,對吧?」   周海明點點頭,聲音有點哽咽地說:「對,我就是。」   楊建剛說:「我們有責任把林亦菲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你,她……」   周海明突然情緒激動地說:「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知道我妻子是因車禍而死的。現在我只求你們把我妻子送回家,我想看看她。」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現在還不能滿足你的請求。」   周海明嚷道:「不就是一起車禍嗎,你們警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建剛答道:「據現在所了解的情況來看,林亦菲這起車禍不是自己造成的,有可能是他人所為。也就是說,她有可能被人謀殺。」   「謀殺?」周海明一臉詫異地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答道:「我們已經查明造成車禍的原因,是因為制動系統出了問題,準確地說,是制動總泵一個螺絲鬆了。如果這個螺絲是有人動了手腳,那就說明這個人是造成車禍的罪魁禍首,是殺人犯。」   周海明突然不說話,只把頭深深地埋下,發出陣抽泣聲。   楊建剛看著周海明說:「正因為這樣,這起車禍就變成了刑事案件,我們必須按規定辦事,所以不能馬上將林亦菲的遺體交給你們。」   周海明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我只想見亦菲,我只想見亦菲。」   這一舉動惹得林國強夫婦淚水奪眶而出,傷心難過。鄒月惠只管低頭抽泣,林國強拍拍女婿的肩膀,勸道:「別這樣,海明,別這樣。」   楊建剛看著周海明說:「作為丈夫,你可以去警局看林亦菲。」   周海明猛地抬起頭,含著眼淚問:「亦菲是不是給動過?」   「沒有。」楊建剛答道,「由於這是起車禍,同時死亡原因也基本查明了,所以不用對遺體進行解剖分析。」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憐的亦菲啊。」周海明獲得一絲慰藉,默然片刻又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們警方應該把我妻子送回來。」   「這個沒問題。」楊建剛說,「不過得等抓住兇手後,這是規定,我希望你能理解。」   周海明不說話,只靠在沙發上不停地嘆息,黯然傷神。   楊建剛看著周海明問:「周先生,平時你會開你妻子的車嗎?」   周海明答道:「不會,我只開自己的車。」   楊建剛問:「出事那天早上林亦菲檢查過車沒有?」   周海明答道:「沒有。亦菲不是每天都會檢查車子的。」   楊建剛問:「周先生,你知道林亦菲有仇家嗎?」   周海明答道:「亦菲人緣特好,哪會有冤家對頭。」   楊建剛問:「在她單位的情況,你完全了解嗎?」   周海明遲疑一下說:「她平時不怎麼跟我談單位的事,所以我不大清楚。不過我想,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得罪人的。」 第31章離奇的車禍(8)   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周先生,做會計是會有一定風險的。」   周海明猛地明白過來,有點急切地說:「你說的對,警察同志,要是亦菲知道了什麼重大秘密或是陰謀,就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林國強皺起眉頭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警察同志,麻煩你們到銀行好好調查一下。」   周海明有些神經質地說:「快去,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我越來越覺得銀行那邊有問題,亦菲是給人害死的,兇手就在那兒。」   楊建剛說:「我們一定會儘快去調查的,不光銀行,還有跟林亦菲走得近的人。通過走訪調查,我們應該能找到線索,最後抓到兇手。」   周海明愣了一愣,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太謝謝你們了。」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頓了頓又問道,「周先生,你跟你妻子的感情怎麼樣?」   周海明脫口而出:「很好,我跟亦菲從戀愛到現在感情一直都很好。當然,有時候也會拌嘴,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楊建剛問:「真的是這樣嗎?」   周海明臉上掠過絲不悅,看向林國強夫婦:「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問我爸我媽。」   鄒月惠趕緊說:「海明說的沒錯,我們女兒女婿的感情很好。」   林國強點頭表示贊同,眼睛有些溼潤。   楊建剛說:「既然你嶽父嶽母都這麼說,那我就沒理由不相信你。」   周海明鄭重其事地說:「謝謝,警察同志,我太需要你的信任。」   默然會兒,楊建剛又說:「周先生,我們想看看林亦菲的房間。」   周海明愣了一愣才說:「行,你想看就看吧,門開著哪。」   周海明指了指臥室,還有隔壁那門書房。   楊建剛道了聲謝,就起身往書房走過去。   舒暢見楊建剛去了書房,便起身走向臥室。   書房夠大的,有兩個書架,兩張書桌,每張書桌上放著臺電腦。可以看出,他們夫妻倆是分開來的,各自擁有獨立的空間。   楊建剛仔細察看了遍整個書房,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最後把注意力放到電腦上,打開認真檢查了遍,也沒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舒暢在臥室裡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不免有點失望。   由此看來,林亦菲的死是意外的,她生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倘若不是這樣的話,那她一定會留下什麼痕跡,比如在筆記本或電腦裡寫筆記,記下自己的情緒和原因,再比如向自己最親的人說出來。   現在的情況是,既找不到相關的記錄,也沒有從林亦菲父母和丈夫的問話中得到這方面的信息,這只能說明她生前沒有感受到威脅。   從種種跡象表明,林亦菲是在沒有覺察到任何威脅的無知狀態中死去的。對她來說,這完全是一種意外。   是被害人不夠精明,或者說警惕性不高,還是兇手過於高明?   不過,作為一位名牌大學生,被害人的智商是不容懷疑的,同時又是會計,警惕性理應比常人高,怎麼會感覺不到死亡的威脅呢?   楊建剛覺得其中有問題,卻又一時半會找不到確切的答案。   調查就此結束,楊建剛和舒暢向被害人家屬道別。   這時,周海明突然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把拽住楊建剛。   楊建剛一臉詫異,以為周海明有什麼新情況要對自己說,問道:「周先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周海明搖搖頭,遲疑而又急切地說,「我想去看看我妻子。」   話音剛落,鄒月惠又抽泣起來。   林國強忍住悲痛,一邊勸妻子,一邊說:「海明,你去看看吧。」   楊建剛點點頭說:「好,周先生,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周海明含著淚哽咽著說:「謝謝,警察同志,太謝謝了。」   說完,周海明跟著楊建剛他們出了客廳,反手將門關上。   ******   楊建剛認為林亦菲的單位是個重點懷疑對象,因此當天下午他帶著舒暢和顧曉桐開車去了那家銀行。   來到銀行,楊建剛先見了行長,向他詢問有關林亦菲的工作情況。   行長先對林亦菲的不幸去世表示悲痛,胖乎乎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然後就她的工作情況向楊支隊長作了詳細的介紹,言語之間充滿了肯定和表揚,同時對失去這樣一位優秀的職員而惋惜不已。   楊建剛清楚即便這家銀行有問題,身為行長是不會告訴警方的,之所以還要來詢問,是按照規定辦事。   與行長道過別,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林亦菲生前所在的科室走去。他想找她生前的同事詢問有關情況,爭取能夠找到突破口。   接待楊建剛他們的是一位身穿藏青色套裙、四十出頭的女職員,她是這個科室的負責人。她見楊建剛提及林亦菲,眼睛就不由得紅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得出她跟林亦菲的交情不錯。   楊建剛客套了幾句就問道:「蘇會計,你覺得林亦菲這人怎樣?」   「很好的一個人哦。」蘇會計脫口而出,接著又嘆口氣說,「可惜出車禍走了,這真是晴天一霹靂,我們大家聽了都忍不住哭了。」   楊建剛一看蘇會計那樣子,就知道她說的是心裡話,值得信任。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道:「林亦菲有沒有跟單位人發生過矛盾?」   蘇會計搖搖頭:「沒有。像小林這樣脾氣好的人,哪會跟人產生矛盾呀。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這麼多年小林都沒跟人紅過臉呢。」   楊建剛問:「林亦菲在工作方面出沒出過什麼問題?」   蘇會計脫口而出:「像小林這樣的名牌大學高材生哪會出問題呀?跟你說吧,警察同志,小林從來就沒出過一絲紕漏。」   楊建剛考慮了半分鐘,才問道:「你們在財務方面存在問題嗎?」   蘇會計是個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楊建剛的意思,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我們銀行在財務方面不存在任何問題,我可以向你保證。」 第32章離奇的車禍(9)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你是這方面的負責人,說話得負責。」   「當然。」蘇會計擲地有聲地說,「警察同志,你要不相信可以去查。不過,我還是請你相信我。老實說,你的不信任會讓我難受。」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蘇會計,你不必這樣,我也只是照例詢問,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你原諒。」   蘇會計有些繃緊的臉上露出絲笑容,大方地說:「我也知道你是例行公務的,所以不會放在心上。有什麼要問的,你儘管問,我一定能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說的全是實話。」   「謝謝。」楊建剛說,「已經打擾你這麼長時間,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蘇會計,今天就聊到這,有情況我們再來打擾你。」   蘇會計笑著說:「好,警察同志,我隨時恭候你們大駕光臨。」   接著蘇會計就與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一握手道別。   在警車上。楊建剛他們誰也不吭聲,因為一無所獲,心情似乎都不怎麼好。從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銀行這方面不會有線索。   好半天后,顧曉桐突然開口說:「楊隊,下一步我們該幹什麼?」   舒暢伸手拍了下坐在副駕位上的顧曉桐,耳語般說:「你沒看到楊隊情緒有點低落嗎?」   楊建剛沉聲反問道:「自以為是,我情緒怎麼就低落了?」   顧曉桐扭頭瞅著舒暢那副尷尬相,撲哧一笑,罵句活該。   「明明是這樣,幹嘛不肯承認呢?」舒暢說,「忙活了這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誰心情會好呢?我承認,我情緒就有些低落。」   「你情緒低落,我就一定要跟你一樣呀,什麼邏輯!」楊建剛沒好氣地說,「別說這麼一丁點挫折,就是遇到天大的困難,我們也不能情緒低落,更不能氣餒,懂嗎?」   「是,楊隊。」舒暢振聲應了句,接著又嘀咕道,「其實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並沒有氣餒的意思。楊隊,你是了解我的。」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忽地閃出絲笑,故意咬著牙說:「你小子要是敢氣餒,看我不往死裡整!好了,小舒,現在說說你的想法吧。」   舒暢略微沉吟了下問:「楊隊,行長和那個姓蘇的說了真話?」   楊建剛反問道:「你認為他倆說了真話沒有?」   舒暢答道:「我問你呢,楊隊,幹嘛反問我呀?」   楊建剛說:「剛才我不是說過要聽聽你的想法嗎?」   顧曉桐扭頭斜了眼舒暢:「楊隊叫你說,你就說唄。」   舒暢遲疑著說:「我覺得他們倆都在應付我們,說得不夠具體。」   顧曉桐說:「那個行長說得少,比較籠統,不過蘇會計倒是說得詳細,讓我們對林亦菲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楊建剛點點頭:「嗯,小顧你說的沒錯。通過詢問蘇會計,我們清楚了林亦菲在單位的情況。」   舒暢問:「楊隊,你相信他們倆?」   楊建剛答道:「相信。尤其是蘇會計的話,我是深信不疑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我也覺得他們沒撒謊。也是,銀行要是沒問題,他們就沒必要撒謊。既然沒撒謊,那就說明銀行沒問題。」   楊建剛看眼身邊的顧曉桐:「你說的對,邏輯應該就是這樣。」   舒暢皺起眉頭說:「這麼說,想從銀行那邊找線索就算落空了。」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可惜?」   「是,我覺得挺可惜的。」舒暢照實說,「如果銀行這邊有線索,那我們就有了目標,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頭緒都沒有。」   楊建剛說:「如果線索根本就不存在,你希望又有什麼用,你懊惱又有什麼必要。當然,我說的是銀行這邊。」   顧曉桐說:「楊隊說的對,銀行這邊沒線索,那我們只能從別的地方找線索。舒暢,不管你怎麼不甘心,這已經是事實,接受吧。」   舒暢嘆口氣說:「既然楊隊都認定銀行這邊沒問題,我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了。現在,我要問的是,下一步我們怎麼走?」   楊建剛想了想說:「同事這邊沒線索,那就找林亦菲的朋友吧。」   顧曉桐點頭道:「林亦菲的父母和丈夫我們都已經詢問過了,單位同事也調查完了,現在就只剩下她的朋友了。」   舒暢說:「據他父母所說,林亦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駱佳。以林亦菲的性格,她應該會對駱佳掏心掏肺,別說心裡話,恐怕就連個人隱私都會說給她聽哪。」   顧曉桐說:「沒錯,應該會像你說的這樣。如果駱佳肯對我們和盤託出,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這對破案會有相當大的幫助。」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我想,駱佳應該會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的,因為她是林亦菲最好的朋友,當然希望我們能抓到兇手。」   「沒錯。」舒暢吊高嗓門說,「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去找駱佳?」   顧曉桐說:「我們還是先打電話約駱佳吧。」   「好,小顧,你現在就給駱佳打電話,問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楊建剛說,「如果她不想在家裡接受我們詢問,外面也行。」   顧曉桐應了聲好,接著掏出手機撥打起駱佳的電話。   顧曉桐一放下電話,舒暢就急不可耐似的問:「情況怎麼樣?」   顧曉桐笑道:「搞定了,駱佳說晚上九點在海岸線咖啡廳等我們。」   舒暢心頭一陣歡喜,嘴上卻說句:「這麼晚呀!」   「這算晚嗎?」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對我們刑警來說,已經是挺早的了,你就不要矯情了。再說了,你想矯情也不管用。」   「矯什麼情呀,有小顧美女陪著喝咖啡,還不得把你樂死。」楊建頗有意味地說,「小舒,你可得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哦。」   舒暢故意口氣淡淡地說:「不就喝杯咖啡嗎,還不是單獨的。」   「想單獨約小顧美女喝咖啡呀,改天吧。」楊建剛笑著說,「小舒,我覺得今天應該由你來請客,不為別的,就因為你心情好。」 第33章離奇的車禍(10)   「我心情好?」舒暢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看楊隊你心情好才對,所以這客應該由楊隊你來請。別謙讓,晚上就做回東吧。」   「嗬,你小子真長膽了,竟敢叫楊隊掏腰包。」楊建剛吊著嗓子說,「舒暢同志,你就不怕我給你小鞋穿,讓你難受得直抹眼淚。」   「要真這樣,我還巴不得呢,這樣就不用整天累得喘不過氣來。」舒暢賭氣似的說,「跟你說吧,我至今未婚,就因為幹這破刑警。」   「你這麼一說,那我還真得請客。」楊建剛風趣地說,「要把你這得力幹將搞沒了,恐怕我連哭的地方都找不著了,哈哈!」   「知道就好。」舒暢嘿嘿一笑,「不過,這客還是我來請吧。」   顧曉桐插嘴道:「你們兩位前輩別爭了,還是我來請吧。」   舒暢趕緊說:「哪能讓女孩子掏腰包呀,這也太沒面子吧?別爭了,小顧,這東還是讓我來做好了。別的不說,這個面子你必須給。」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笑:「小舒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要再堅持就過分了。不管怎麼說,小顧,你得滿足小舒同志的面子。」   舒暢加重語氣說:「聽到沒有,這可是楊隊的命令,必須執行。」   「行呀,有人掏腰包,我幹嘛不樂意呢?」顧曉桐說完咯咯一笑。   「經典!」楊建剛揚聲道,「我也沒意見。」   舒暢悅聲說道:「那就謝謝二位的成全了。」   顧曉桐忽然想起了什麼,側過臉看著支隊長問:「楊隊,晚上我們需要穿警服嗎?」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執行任務,哪能不穿警服呀?」   「我看不用吧。」楊建剛說,「我想,我們應該把這次的問話看成是朋友之間的交談,所以就沒必要穿警服,隨便點好。」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贊成。在咖啡廳裡穿警服,總覺得不協調,不自在,特彆扭。當然,最重要的是得考慮對方的心情。」   「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應該這麼做。」舒暢爽快地說了句,接著又開玩笑道,「楊隊,你還沒見過駱佳,怎麼就成朋友啦?你這樣子,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嗯,我猜她年齡應該跟你相仿吧。」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楊隊,你該考慮個人問題嘍。」   楊建剛瞟眼身邊的女孩子,一本正經地說:「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當然還有小舒。你倆年紀也不小啦,該解決個人問題了。」   舒暢用戲謔的口吻說:「楊隊,你是領導,你先解決吧。」   「小舒,謝謝你的關心。」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會努力的。」   舒暢做著手勢說:「加油,楊隊,我們一起加油。」   楊建剛問:「小顧,你呢?」   顧曉桐說:「我嘛,比你倆小,就悠著點吧。」說罷吃吃一笑。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別悠了,一悠就成大齡剩女啦。」   顧曉桐開玩笑道:「剩女也有春天呀,不是挺好的嗎?」   舒暢伸手敲了下顧曉桐的腦袋,故意沉著聲說:「就算剩女真有春天,那也是淅淅瀝瀝下著雨,根本就沒有燦爛的陽光。」   「這話說得好,有哲理也有詩意。」楊建剛說,「小顧,你可是警花,要真成大齡剩女,這就有損我們警局的聲譽了,問題很嚴重。」   「沒事兒。」顧曉桐無所謂地說,「我樂意。」   「你樂意,我可不樂意。」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我是你的領導。」   舒暢正色道:「我也不樂意。」   顧曉桐扭頭瞪眼舒暢:「跟你有什麼關係?」   「有哇。」舒暢答道,「不僅有,而且關係大著呢。」   「小顧,小舒是在向你表白呢。」楊建剛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聊著聊著,車子就一拐彎進了警局大院。   ******   晚上九點,海岸線咖啡廳。   楊建剛對面坐著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打扮時尚的女人,她就是林亦菲的高中同學駱佳,絕對的閨蜜,而且同年同月生。   駱佳說起閨蜜林亦菲的不幸來,眼圈就漸漸紅了起來,儘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末了還是有淚光在眼眶裡打著轉兒。   楊建剛善解人意,趕緊打住,端起杯子緩緩啜飲咖啡,耐心地等待著駱佳調整好情緒。他身上優點很多,有耐心就是其中之一。   舒暢有點性急,想直奔主題,見支隊長突然不說話,臉上閃出絲詫異,想說又把話咽了回去,只對著頭頂的水晶燈發愣。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也就不再多說了。過了會兒,她把眼光移向旁邊的駱佳,溫婉地笑了笑,好像在安慰她。   駱佳終於調整好了情緒,擦了擦眼睛,臉上露出難為情的笑,低聲說句:「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楊建剛含笑著說:「不,這恰恰說明你跟林亦菲的感情很深。」   顧曉桐甜甜一笑:「閨蜜嘛,感情自然很深很深哦。」   駱佳點點頭:「對,我跟亦菲是多年的好朋友,感情確實很深,就像親姐妹一樣,甚至比親姐妹還親。只可惜……唉,不提了。」   舒暢趁機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更應該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儘快抓住兇手,你也算是為好朋友報仇雪恨了。」   駱佳不無擔憂地說:「我當然會這麼做,只是不知道對你們查案有沒有用。亦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理當竭盡全力替她報仇雪恨。」   楊建剛注視著駱佳說:「小駱,我相信你。」   駱佳衝楊建剛微微笑了笑,緩緩啜了口咖啡,說道:「問吧。」   楊建剛問:「在你看來,林亦菲的朋友圈裡會不會有人害她?」   駱佳搖搖頭:「不會,絕對不會。」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敢這麼肯定?」   駱佳答道:「因為亦菲交友慎重,她的朋友人品都沒問題。她喜歡她的朋友,朋友們也喜歡她,彼此感情都很好。」   楊建剛問:「林亦菲的朋友你都認識?」 第34章離奇的車禍(11)   駱佳答道:「都認識。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彼此都很熟悉很了解。」   楊建剛問:「在她的朋友當中有男性嗎?」   駱佳答道:「有,不過很少,就五位,而且都是老同學。」   楊建剛問:「林亦菲跟他們之間有過感情糾葛嗎?」   駱佳答道:「沒有,她跟他們之間只有純粹的友情,只是好朋友。」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林亦菲在結婚之前有過戀愛嗎?」   駱佳搖搖頭:「沒有,周海明是亦菲的丈夫,也是她的初戀。」   楊建剛問:「林亦菲和周海明是怎麼認識,又是怎麼走到一起?」   駱佳答道:「他們是在大學認識並相愛的,畢業後就結了婚。」   楊建剛問:「這麼說,他們倆的感情應該很好對吧?」   駱佳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不過有時候也會鬥氣吵架。」   顧曉桐忽然插嘴道:「吵完架後,林亦菲應該會找你吧。」   「對。」駱佳說,「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舒暢問:「這時候林亦菲應該會說周海明的不是之處吧?」   駱佳答道:「對。亦菲會指責周海明,強調他的缺點。」   楊建剛呷了口咖啡問:「那周海明缺點是什麼?」   駱佳照實說:「其實周海明這人還算可以吧,就是把錢看得重。」   楊建剛問:「他們夫妻吵架是不是跟錢有關?」   駱佳說:「可以這麼說吧,在錢方面,他們倆的觀念不同。」   楊建剛問:「他們夫妻感情是不是因此受到影響?」   駱佳說:「這是不可否認的,亦菲也親口對我說起這事。亦菲是個不怎麼在乎錢的,把錢看到很輕,而周海明就不一樣了。」   顧曉桐說:「這麼說,他們夫妻倆之間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對吧?」   駱佳說:「也不能這麼說吧,儘管他們夫妻倆性格不完全相同,觀念也不一致,也會發生矛盾和爭吵,但總的來說感情還不錯。」   舒暢想起了什麼,就搶在顧曉桐前面說:「之前我們詢問周海明時,他說他們夫妻倆的感情非常好,非常深,就像戀愛時一樣。」   駱佳怪怪地笑了笑,抿了口咖啡才說:「作為丈夫,在別人面前都會這麼說的,何況他們夫妻倆的感覺並不壞呢。」   楊建剛說:「我想,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也沒有好到如漆似膠的地步吧。我的定位是,他們就像大多數普通夫妻一樣。你說,對吧?」   駱佳遲疑了下說:「可以這樣說吧,畢竟結婚快十年了。這年頭,一對夫妻到這時還能這樣不離不棄,就已經夠可以了。你說,是吧?」   楊建剛深有感觸,點頭答道:「對,你說的有道理。」   顧曉桐看了看楊建剛,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憂鬱,大概是想起自己的不幸婚姻吧。沒錯,愛情總是甜蜜的,而婚姻難免苦澀。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各自在想各自的心事一樣。   駱佳放下咖啡杯,看著楊建剛說:「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說:「我想,林亦菲應該會跟聊工作上的事吧。」   「當然。」駱佳說,「亦菲在工作上表現出色,經常受到領導的表揚和獎勵,而且跟同事的關係也不錯,所以每次聊工作她心情都很愉快。說真的,同亦菲相比,我快氣死了,因為我在工作方面不太順心。」   楊建剛問:「林亦菲有沒有跟你說過單位內部的問題?」   駱佳脫口而出:「像那麼好的銀行怎麼會有問題呢?」   楊建剛問:「如果有問題的話,林亦菲會告訴你嗎?」   「當然。」駱佳答道,「我們倆可是無話不說的,彼此間沒有任何秘密。亦菲經常跟我說她單位的,可從來沒說過壞話,沒說過有問題。」   楊建剛沉吟著說:「也是,這家銀行是全市的楷模,經常受到上級的表揚,而且客戶的反應也非常好,應該不會存在問題的。」   舒暢眼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把眼光移向對面的顧曉桐。   顧曉桐瞧著舒暢那張皺著眉頭的臉莞爾一笑,像在安慰他似的。   駱佳抿了口咖啡,瞅著楊建剛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客氣地說:「打擾你這麼久,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這麼說,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駱佳誠懇地說,「如果亦菲真是被人害死,我懇請你們儘快把兇手揪出來,好讓亦菲瞑目。」   「放心吧,小駱,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楊建剛很肯定地說,「我們要問的也就這些了,謝謝你的配合。」   駱佳起身道:「好,那我走了,拜拜。」   楊建剛叮囑句:「小駱,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就麻煩你告訴我們。」   駱佳點點頭,又說了聲拜拜,然後拎著包轉身朝門口方向走去。   楊建剛目送著駱佳離去,然後朝舒暢和顧曉桐揮手,示意離開。   舒暢一邊跟著大隊長往燈光明亮的門外走去,一邊沮喪地說:「加了個班,卻沒得到多大的回報,真是鬱悶哪。」   顧曉桐開玩笑道:「是在心疼咖啡錢吧。」   「我有這麼小氣嗎?」舒暢瞪眼顧曉桐說,「跟你說吧,我心疼的是花了時間和精力,結果沒收穫到什麼,明白了吧?」   顧曉桐不以為然:「也不能這麼說,其實還是有收穫的。」   楊建剛說:「沒錯,我覺得今晚收穫不小,值得。」   舒暢疑惑不解:「明明跟之前了解的情況差不多,沒什麼新的發現,怎麼說收穫不小呢?楊隊,你是在自我安慰吧?」   「我是個需要自我安慰的人嗎?」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們通過剛才的詢問,更加堅信之前的調查結果,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我們的判斷,這有利於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舒暢搔搔後腦勺問:「什麼意思呀,楊隊,我真的不明白?」 第35章離奇的車禍(12)   顧曉桐答道:「楊隊的意思是,林亦菲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謀害。之前我們還有些懷疑,現在完全可以肯定了。」   楊建剛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小舒,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恰恰相反,之前我不懷疑,現在反倒有些懷疑了。」舒暢皺著眉頭說,「想想剛才駱佳說的那些話,我是找不到不懷疑的理由。」   「你這麼說,還真讓我有些失望。」楊建剛斜了眼舒暢,又拍拍他的肩說,「相信我們之前的判斷,然後照著這個思路去找線索,最終一定能把這個案子辦好。不管兇手有多狡猾,有多精明,我們都可以把他揪出來。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   顧曉桐衝舒暢笑笑:「楊隊這麼有信心,你沒理由沮喪。」   舒暢忽然振作精神,提高嗓門說:「有道理,我相信楊隊。」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風趣地說:「放心吧,你的錢不會打水漂的。別看一杯咖啡,到時候一定會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來到警車前,楊建剛朝屬下一揮手:「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舒暢腦子裡突然閃出念頭,支吾著說:「時間還早嘛,我想走走。」   楊建剛一瞧見舒暢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就立馬明白過來了,打趣道:「別這樣矯情了,誰不知道你是想趁機約小顧壓馬路嘛。」   舒暢臉上顯出尷尬尷尬之色,為了掩飾就趕緊取笑道:「還壓馬路呢,士得掉渣啦。楊隊,我覺得你快成外星人了,不適合這個時代。」   楊建剛不介意,哈哈一笑道:「要真這樣,那我還省得送你倆呢。」   「楊隊,我可不允許你出爾反爾。」顧曉桐一把拉開車門鑽進車裡,笑眯眯地朝站在車邊的舒暢揮手,「拜拜,小舒,你好好玩吧。」   舒暢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瞪眼顧曉桐,往車裡鑽進去。   楊建剛對著坐在副駕位的顧曉桐夾夾眼,幽默句:「小顧,你這樣可就對不起那杯咖啡啦。」   顧曉桐笑而不語。   舒暢急了:「虧你還是領導,怎麼可以往傷口撒鹽呢?」   楊建剛哈哈笑了聲,發動車子,拖長嗓音嚷聲:「走嘍!」   舒暢像是給支隊長逗樂了,臉上露出了笑,鬱悶一掃而光。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舒暢瞧見支隊長來了,趕緊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上前問好。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打趣道:「這麼早就來了,是不是昨晚失眠啦?要真是這樣的話,我批你半天假回去好好睡一覺。」   「沒有的事。」舒暢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昨晚我睡得很好,現在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別人不了解,我還不了解你。」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好,那我就不關照你了,過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舒暢連忙問:「楊隊,我們去執行什麼任務?」   楊建剛一邊在電腦前坐下,一邊回答道:「去林亦菲家所在的城西小區調查。」   「調查?」舒暢疑惑不解地問,「楊隊,那我們調查什麼呢?」   「猜猜吧。」楊建剛說,「你這樣老問我,是不會有長進的。」   舒暢訕訕笑了笑,撓撓後腦勺思考起來了,半分鐘不到就叫了起來:「我想到了,楊隊,你是要調查監控錄像對吧。」   「有長進。」楊建剛抬眼看著舒暢說,「對,我們馬上就去。」   正說著,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恰好聽到支隊長的話,便問道:「楊隊,馬上去哪兒呀?」   舒暢搶著回答:「去城西小區。」   顧曉桐走到楊建剛面前,笑眯眯地問:「是不是調查監控?」   「厲害!」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沒問題。」   「楊隊,你這麼說,我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不瞞你說,全是我運氣好,蒙對了。」顧曉桐嘻嘻一笑,「我也去。」   「必須的。」楊建剛說,「準備一下,十分鐘後我們出發。」   「是,楊隊。」顧曉桐和舒暢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應了句,接著就各回各的位置做準備。   辦公室裡立馬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十分鐘過後,楊建剛從桌前坐了起來,把帽子戴好,回頭一看,見舒暢和顧曉桐都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就高聲說句出發。   很快他們三人便出了辦公大樓,朝一旁的停車場走過去。   約莫一刻鐘後,警車在城西小區物業管理中心門前停了下來。一下了車,他們三人就朝敞開的大門走過去。   接待楊建剛他們的是物業管理中心的萬主任,儘管不是本地人,但很熱忱,聽說要查小區的監控,立馬就帶他們去監控室。   監控室的負責人是一位五十來歲的瘦老頭,禿頂,酒糟鼻上架著副黑邊老花眼鏡,看人總喜歡歪著腦袋。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讓人查看監控錄像的,不過警察就除外了,而且還顯得特別熱情。   舒暢坐到電腦前,開始查起城西小區的監控錄像。顧曉桐坐在他身邊幫著看,免得一不留神就漏了關鍵點。她只管盯著電腦屏幕看,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倒是舒暢有點心猿意馬,卻裝著很鎮定。   楊建剛坐在舒暢和顧曉桐的後面,兩眼盯著電腦看,一邊同瘦老頭聊起來,目的是想間接了解一下林亦菲車禍在小區引起的反響。   不是瘦老頭知道的不多,而是這兒的人都比較冷淡,不怎麼喜歡關心別人家的事,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楊建剛未能如願。   舒暢把林亦菲家那棟樓的監控錄像仔仔細細查了個遍,而且是近兩周的,應該不會有疏漏之處,結果卻沒發現任何特別的情況。   舒暢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衝顧曉桐搖頭苦笑了笑,輕嘆一聲。   顧曉桐也有點失望,不過並不沮喪,含笑著安慰了舒暢幾句。 第36章離奇的車禍(13)   楊建剛聽了舒暢的匯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心裡很納悶,物業的監控做得這麼好,怎麼會查不到那天晚上出入林亦菲那棟樓的陌生人呢?難道動林亦菲車子的人根本就不是陌生人?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就牢牢地固定在楊建剛的頭腦裡,幾乎到了不可動搖的地步,因此必須改變自己的偵查思路了。   舒暢怕支隊長責備,就死死憋著不露出灰心喪氣的神色,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嘆口氣說:「唉,又白忙活了好一陣。」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腦袋,笑著說:「沒白忙活,挺有價值的。」   舒暢苦笑了聲,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我呀?」   「誰也不安慰。」楊建剛答道,「小舒,我覺得我們收穫很大。」   顧曉桐詫異地盯著支隊長,一頭霧水的樣子,卻不想開口問。   舒暢惑然不解地問:「什麼意思呀,楊隊?」   顧曉桐跟著問:「是呀,我們什麼也沒查到,怎麼就收穫很大?」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哈哈笑了聲說:「既然沒查到陌生人,那就說明動林亦菲車子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熟人,也就是這個小區的居民。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把目標鎖定在本小區。」   顧曉桐恍然大悟:「楊隊說的沒錯,這樣還真是收穫不小。」   舒暢轉憂為喜,高聲說道:「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目標鎖定在本小區,那我們就可以立馬進行調查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調侃似的說:「怎麼樣,現在心情好多了吧?」   「好多了,心情特別舒暢。」舒暢嘿嘿笑道,「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沒白忙活。跟你說吧,楊隊,我不怕累,就怕徒勞無功。」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追求工作效益沒錯,但也不能因為徒勞無功就沮喪,辦案嘛,總會有白忙活的時候,所以得正確對待。」   「是,楊隊教導的對。」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我知道,這是我身上一個缺點,我要努力改掉,好不斷完善自己。」   顧曉桐開玩笑道:「舒暢,你要這樣做,那就成完人成神人啦。」   「我清楚,不管我有多努力,都無法完美無缺,所以成不了完人。」舒暢一臉認真地說,「顧曉桐,你也一樣,包括楊隊在內。」   「言之有理。」楊建剛說,「正所謂人無完人,誰身上都會有不足和缺點。不過,我們必須努力改正缺點和不足,使自己變得更好。」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點頭稱是,一副樂意接受的樣子。   過了會兒,舒暢問道:「楊隊,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走訪調查。」楊建剛答道,「既然把目標鎖定在小區內,那就馬上調查小區內的居民。我想,這一回我們應該會找到線索的。」   顧曉桐問:「這個小區居民很多,我們是不是要全部調查?」   「我看沒必要。」楊建剛搖搖頭說,「小區居民很多,但交往不多,大都局限在同一棟樓裡,所以我們先調查林亦菲家那棟樓的居民。」   「說的對。」舒暢點頭道,「楊隊,那我們就開始行動吧。」   楊建剛起身同瘦老頭道了聲謝,邁步往監控室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一邊低聲討論著什麼。   出了物業管理中心,楊建剛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上了車,一道坐在後座,這倒是比較少見的情況。   只要顧曉桐靠近自己,舒暢心情就會特別舒暢特別愉快,話也就更多了,就著剛才的話題呱啦呱啦地說個沒完沒了。   聽著聽著,楊建剛就忍不住開句玩笑:「美女坐在身邊,心情就是不一樣啊。小舒,你平時可沒這麼多話呀,尤其是在辦案的時候。」   舒暢幽默地說:「我怎麼忽然聞到了一股酸味呀,楊隊,吃醋啦?」   顧曉桐瞪眼舒暢:「連楊隊的玩笑都敢開,真有你的。」   「都怪我平時寵著他了。」楊建剛風趣地說,「也是,辦案得仗著這小子,哪能不寵他呀。不過,從現在起我得橫眉豎眼了。」   「別別別,楊隊,我可不習慣。」舒暢嘻嘻一笑,「當然,更重要的是,你這樣會讓我害怕,這一害怕靈感就飛到九霄雲外,到時候別說有奇思妙想,恐怕連明顯的痕跡都會漏掉,那麻煩就大了。」   楊建剛故意沉著聲說:「好呀,你小子敢威脅我了,有種啊。」   「沒,沒,沒有。」舒暢趕緊申明,「實話實說,楊隊,在辦案中我偶爾會有靈光一現,都是因為楊隊的平易近人,讓我輕鬆愉快。」   顧曉桐插話:「從心理學角度講,一個人心情輕鬆愉快是容易產生靈感的,所以舒暢這話說的有道理,符合心理學這方面的理論。」   「什麼心理學理論,我看應該是情感因素吧。」楊建剛開玩笑道,「坐到小舒身邊就替小舒說話,小顧,你是被小舒俘虜了吧。」   「就他也能俘虜我?」顧曉桐咯咯一笑,「楊隊,高看他吧。」   舒暢先是瞪眼顧曉桐,緊跟著嘆口氣說:「好心情都給你這話弄丟了。我說,顧曉桐,你就不能讓我心情舒暢點,別忘了,我叫舒暢。」   「我建議你改名字吧。」顧曉桐指著舒暢說,「嗯,就叫舒不暢。」   楊建剛聽了放聲哈哈大笑。   「這名字不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舒暢苦中作樂,「顧曉桐,你太有才了。不過,我不想接受你的意見,只想接受你的感……」   顧曉桐伸手一把捂住舒暢的嘴巴,笑嗔道:「我可不想聞到異味。」   楊建剛剎住車,掉轉頭打趣句:「別再調情了,開始工作。」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搖搖頭,緊接著又點頭稱是。   跳下車,楊建剛沿著綠化帶間那條大理石鋪就小路,朝林亦菲家那棟樓快步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彼此不再說笑了。 第37章離奇的車禍(14)   來到樓道口時,恰巧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出來了。她抬眼瞧見了警察,先是一愣,接著就笑眯眯地向他們打招呼。   楊建剛客氣了句,開門見山地說:「阿姨,我有事要問問你。」   女人沉吟了一下問:「是不是跟小林出車禍有關呀?」   楊建剛點頭道:「是,阿姨,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   「多好的人呀,說沒了就沒了,唉!」女人很惋惜地說了句,看上去挺難受的。也是,同一棟樓的鄰居,哪能沒點感情呢。   顧曉桐趁機說:「阿姨,聽你這麼說,林亦菲這人不錯哦。」   「不錯,真的不錯,是個少見的好人哪。」女人如數家珍般說,「小林長得漂亮,脾氣又好,對人特別熱情,還特別喜歡幫助人,我們樓上樓下這些鄰居哪個不誇她呀。好,小林真好,沒說的!」   一看女人這表情,楊建剛就敢確定她的話沒半個字是假的,完全可以相信。等她把話說完,他開口問道:「阿姨,林亦菲有沒有跟人鬧過矛盾?」   「鬧矛盾?」女人搖頭道,「像小林這麼好脾氣的人怎麼會跟人鬧矛盾呢?老實說吧,就算脾氣再暴躁的人,見到小林都沒脾氣了。」   楊建剛繼續問:「小林會不會跟小區別的人鬧過矛盾?」   女人擺擺手:「不會,不會。小林一個人忙裡忙外的,哪有時間跟別人來往呀。跟你說吧,小林平時有空只跟我們這棟樓的鄰居聊。」   舒暢問:「阿姨,你能確定嗎?」   「能。」女人斬釘截鐵地說,「這些鄰居當中我跟小林關係最好,我最了解她,所以我說的話是最真的。警察同志,你們儘管相信好了。」   「信,阿姨,我當然相信你。」楊建剛肯定地答了句,接著又問,「林亦菲丈夫,他這人怎麼樣?」   女人遲疑著說:「你說小周呀,他這個人有點傲氣,平時不怎麼願意跟我們這些左鄰右舍打交道,不過看上去人也還不錯。」   楊建剛問:「他們夫妻倆感情怎麼樣?」   女人胖胖的臉上閃過絲笑說:「這夫妻間的感情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我們外人哪清楚呀。不過,看上去好像還不錯吧。」   楊建剛問:「他們倆有沒有發生過激烈的爭吵,甚至動過手腳?」   女人答道:「就算小周脾氣不好,小林也會讓他的,所以沒發生過相罵打架這種事,頂多也就是拌個嘴什麼的,沒啥大事兒。」   聽了這個女人的話,再回味駱佳說的那通話,楊建剛作出了判斷,那就是林亦菲夫婦感情不是特別好,但也不會很壞,是對平常夫妻。   楊建剛覺得要問的都問完了,就客氣地說:「阿姨,打擾你了。」   「別客氣,別客氣。」女人笑著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就這些。」   與女人道過別,楊建剛往樓道裡鑽進去,身後跟著舒暢和顧曉桐。   舒暢一邊踩著擦得乾乾淨淨的大理石階梯往上爬,一邊疑惑不解地問:「楊隊,剛才阿姨都把話說完了,而且你也深信不疑,幹嘛還要問別的鄰居呢?」   楊建剛答道:「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必須繼續走訪調查,這是規定,你應該清楚。再說了,沒準我們還能從中得到新的線索。」   「想線索想瘋了吧。」舒暢開玩笑道,「這還能找到新線索?」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故意板起面孔說:「敢這樣說話,大膽!」   「幹刑警的,哪有不大膽?」舒暢嬉皮笑臉地說,「其實,我在說自己呢。向你坦白吧,楊隊,我想線索快想瘋啦。」   「想有什麼用,得幹哪。」楊建剛立住腳,輕輕敲起門來。   可敲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開門,就知道這家人都出去了,楊建剛只好轉過身敲另外一家,結果一樣沒人開門接受他的調查。   這個時候在家的人的確不多,不是上班去了,就是出去買菜,或者閒著沒事的玩去了。不過,還是找到四五位老年人,調查結果跟剛才那們阿姨說的差不多,沒什麼新鮮的地方,自然就沒發現新線索了。   楊建剛不想打擾處於悲傷中的周海明,但最後還是敲了他家的門。   門緩緩開了,周海明那張神色平靜的四方臉露了出來,旋即又換成了悲傷的表情。他聲音沉緩地向警察問好,卻並沒打算請他們進去。   楊建剛也不想再進屋去,因為該查的都已經認真查過了,平靜地說:」周先生,我們想看看林亦菲停車的車庫。「   周海明眼裡閃出絲驚詫,隨即又鎮定地說:「出事後,我就把車庫關了。車已經拉去修理了,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楊建剛問:「車庫的鑰匙應該在你身上吧?」   周海明猶豫了下才答道:「我想起來了,就在亦菲的書桌上。」   楊建剛說:「那就麻煩你拿給我吧,或者你跟我們一起去車庫。」   周海明點點頭,轉身去書房拿鑰匙。   一會兒後,周海明又回到門口,把鑰匙遞給楊建剛:「不好意思,我不想去,睹物思人,會讓我很難受,希望你們理解我。」   顧曉桐看到周海明帥氣的臉上寫滿了悲傷,竟同情起他來了。   楊建剛道了聲謝,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樓下走去。   車庫就在樓下,不多時楊建剛來到車庫門前,將鑰匙插進鎖孔裡,用力往上一推,譁啦一聲卷閘門就開了,從裡面飄出股難聞的氣味。   正像周海明說的那樣,車庫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楊建剛打量了一番整個車庫,然後把目光釘在左上牆角。   舒暢順著支隊長的眼光往上看,原以為能看到發現什麼,結果什麼也沒看到,便不無詼諧地說:「我還以為楊隊發現監控呢。」   顧曉桐笑著說:「要真有監控,問題就解決了。」   楊建剛扭頭看著顧曉桐:「就算有監控,也會給兇手破壞掉。」   顧曉桐說:「是呀,兇手哪有這麼笨呢?」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楊隊,還是別看了,省得酸了脖子。」 第38章離奇的車禍(15)   楊建剛瞪眼舒暢:「少廢話,快幹活。」   舒暢鄭重地點點頭,接著就開始做痕跡檢查。他一心想從中找到有價值的東西,結果什麼也沒找到,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直盯著牆面看的顧曉桐突然叫了起來。   舒暢以為顧曉桐看到了蟲子什麼的,趕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看到蟲子啦?」   楊建剛也把目光移到顧曉桐臉上,揶揄似的說:「身為刑警,還怕蟲子,要傳出去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別這麼矯情了,小顧!」   顧曉桐剜眼舒暢:「誰是給蟲子嚇著了,我是看到了手印。」   「手印?」舒暢和楊建剛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在哪兒?」   顧曉桐指著白色的牆面,答道:「就在這。看上去像手印。」   楊建剛上前一步,順著顧曉桐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盯著那個地方仔細看了半天,也沒敢確定就是手印,因為太模糊不清了。   幾乎與此同時,舒暢也盯著那兒看,越看就越覺得是個手印,咕嘟句:「我怎麼覺得像個手印呀?楊隊,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楊建剛沉著聲說:「什麼像不像,我們要的是確切答案。」   舒暢說:「行,那我拿放大鏡看看,這樣就能確定了。」   舒暢說完就轉身走向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放大又走了回來。   透過放大鏡,一隻手掌清晰地呈現在大家的眼前。手掌挺大的,掌心處有汙跡,淡淡的,肉眼是很難看清楚的。   楊建剛帶著幾分興奮地說:「沒錯,這就是只手掌,而且是男的。」   「楊隊說的對,這的確是只男人的手掌,只是不知是誰的。」舒暢稍微頓了頓,用猜測的口氣說,「我想有可能是兇手的。」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也認為有這種可能,兇手動林亦菲車子的時候,一不小心撐到牆上去了,由於牆很白,他沒發現自己留下手印。」   「應該是在夜晚,如果白天兇手應該會注意到的。」舒暢說,「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兇手由於心慌,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挨到了牆上。」   顧曉桐說:「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因為兇手是個精明的人,他應該清楚手印留在牆上對自己不利。」   舒暢想了想說:「我不認為兇手很精明,相反他很業餘很笨。」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舒暢嘴角浮出絲笑,嘲弄似的說:「看來你還是只菜鳥。很簡單,兇手要是聰明的話,他就應該會帶手套。即便手掌撐在牆上,也不會留下指紋。小顧同志,現在明白了吧。」   顧曉桐故作氣惱地刮眼舒暢,隨即又微微一笑:「我承認我沒你厲害,可你也不能笑我菜鳥吧。楊隊,你應該批評小舒同志。」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小舒是不該取笑你,不過他分析的對,所以就將功補過了。沒錯,這個兇手是個業餘的,之前沒作過案。」   「我就知道楊隊會這麼說。」顧曉桐無所謂地說了句,接著又問,「兇手如果是別人,他又怎麼進來的?這卷閘門能撬開嗎?」   舒暢看著卷閘門說:「一般來說,這種門很難撬開。」   顧曉桐想了想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豈不是林亦菲的家人?這怎麼可能呢?」   「在兇手沒有抓到之前,任何懷疑都是合理的。」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舒,你把手印拍下來,回去再做個指紋鑑定。」   舒暢應了聲就開始做自己的事兒。   沒過多久,舒暢便拍好了,對支隊長說:「手印已經拍好了,儘管手印不清晰,但做出的效果很好,不會有任何問題。」   楊建剛一邊對著儀器裡的圖像看,一邊滿意地笑道:「技術不錯,圖像夠清晰的,等回去後做個指紋鑑定。」   「是,楊隊。」舒暢點頭答道,「我想,指紋鑑定應該會很準確。」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高聲說句:「就到這兒,我們回去吧。」   出了車庫,楊建剛把門關上,然後給周海明打電話,問要不要送鑰匙上去。對方說不用,只要插在鎖上就行,過會兒他來取。   於是,楊建剛他們三人便朝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   ******   指紋出來了,楊建剛決定馬上找林亦菲的家人取指紋,然後再做對比,看看是不是他們的,如果是的話,又是哪一位的。在他看來,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林亦菲的丈夫周海明。   然而,楊建剛心裡也清楚,即便通過指紋對比找到了那個人,也不能確定他就是兇手,特別是被害人的家屬,因為他們可以隨便出入車庫,可以在牆上留下指紋。儘管如此,這步工作還是要做的。   當天晚上,楊建剛開車來到了周海明家。   周海明心情不好,見了楊建剛他們三人劈口就說:「你們怎麼又來了,還有完沒完哪?」   舒暢見周海明這麼沒禮貌,想跟他理論,卻給楊建剛制止住了。   「抱歉,周先生,又一次打擾你了。」楊建剛面帶笑容說,「是這樣的,上午我們在你家車庫牆上發現了手印,做了指紋鑑定,現在來找你對比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請你配合我們,謝謝了。」   周海明眼裡閃出驚愕和慌亂,默然半分鐘,才故作鎮定地說:「車庫是我家的,我的車也放在裡面,牆上有我的手印也很正常。」   「那是。」楊建剛說,「如果這個手印是你的,我們就不用再查了。如果不是的話,就得繼續查下去,因為很有可能是兇手的。」   周海明心頭猛地撲通跳了下,神情有些緊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曉桐突然問句:「周先生,你丟過車庫的鑰匙嗎?」   「沒,沒有。」周海明剛說過又改口道,「不,不,有可能丟過。」   顧曉桐問:「周先生,你好好想想,到底丟過車庫鑰匙沒有?」   周海明眼珠子骨碌一轉,靈機一動:「我想起來,還真丟過。」 第39章離奇的車禍(16)   顧曉桐問:「什麼時候?」   周海明答道:「一個禮拜前。」   顧曉桐說:「這還真巧了,你丟鑰匙不久後,你妻子就出事了。」   周海明說:「是不是有人撿到我的鑰匙,然後深更半夜開開車庫的門溜了進去,動了我老婆的車子,導致剎車失靈?」   顧曉桐答道:「完全有這種可能,如果你說的是實話。」   「我說的當然是實話,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周海明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對,肯定是這樣,我現在非常後悔自己的粗心,要不兇手也進不了車庫,動不了亦菲的車子,亦菲也就不會死了。」   楊建剛看著周海明說:「你丟掉鑰匙,也不一定就會被兇手撿到。就算存在這種可能性,這也是微乎其微的,所以你不必責怪自己。」   舒暢皺著眉頭說:「是呀,這種可能性確定很小,非常小。」   顧曉桐說:「儘管非常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周海明說:「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兇手把門撬開了。」   楊建剛問:「據我了解,像你家那種卷閘門不容易撬開,除非拿鐵錘去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定會被人聽到的。而據我們調查,那天晚上你家這棟樓的居民沒一個人聽到這種動靜。」   周海明急了,嚷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兇手到底是怎麼進了我家車庫?你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線索,這還能抓到兇手嗎?」   楊建剛擲地有聲地說:「放心吧,周先生,我們一定能抓到兇手。」   周海明嘴角一抽動,露出絲怪怪的笑,卻沒再往下說。   舒暢見周海明不說話,就把指紋鑑定儀拿出來,說道:「周先生,請在上面按一下,我好替你做指紋鑑定。」   周海明好像沒聽見似的,遲遲沒有把手伸過去。直到舒暢重複了句,他才猛然醒悟過來,緩緩伸出手在儀器上面輕輕按了一下。   經過一番處理,指紋鑑定的結果出來了,恰好是周海明的。   舒暢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周海明看,就像在看犯罪嫌疑人一樣。   周海明心頭不由發毛,甚至眼裡露出驚惶的神色,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泰然自若地說:「舒警官,你幹嘛這樣看著我,不認識嗎?」   舒暢回過神,呵呵一笑道:「哪能不認識你呢?我是覺得奇怪,怎麼就這麼巧,一下子就撞上你了?」   周海明反問句:「手印留在自家車庫牆上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楊建剛平靜地說:「就你的邏輯來說,的確沒什麼好奇怪的。」   顧曉桐似乎沒想到支隊長會這麼說,瞅著他的眼裡閃出詫異的神色,低聲問道:「楊隊,你一點都不懷疑嗎?」   周海明耳朵尖,聽到顧曉桐的話,氣惱地嚷道:「你在懷疑我?」   舒暢冷著臉說:「在沒有抓到兇手之前,誰都可以列為嫌疑人,尤其是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所以顧警官說的話沒有錯。」   周海明伸了手想指著舒暢吼,卻又縮了回去,冷冷一笑,挖苦道:「在這兒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有用嗎?有本事就把兇手找出來,哼!」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顧曉桐氣得臉都紅了。   舒暢見顧曉桐生氣就安慰道:「別跟他一般見識。」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放心吧,周先生,我們一定會抓住兇手。」   「就是。」顧曉桐斜眼周海明,「法網恢恢,哪能讓罪犯逍遙法外。」   周海明冷冷笑了笑:「指紋已經鑑定過了,現在應該沒我什麼事吧?」說完轉身朝書房走過去。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楊隊,我們應該把他作為嫌疑人抓起來。」   楊建剛說:「沒有證據,怎麼可以隨便抓人?」   舒暢說:「儘管指紋不能證明他一定就是兇手,但應該可以作為嫌疑人的證據。楊隊,我認為我們應該把他抓起來。」   楊建剛很果決地搖了搖頭,揚聲對已經進了書房的周海明客氣句打擾了,就轉身朝客廳門外走去。   舒暢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隨同顧曉桐一道往門口走去。   在車上,他們三位圍繞著牆上的手印和指紋一事討論起來。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支隊長的。   楊建剛拿起手機接電話。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打電話的人是駱佳。   在電話裡,駱佳告訴楊建剛,周海明曾給林亦菲買過份保險,時間就在一個月前。昨天晚上她一時忘了,現在想起來了便給他打電話。   保險?人身意外保險?   掛了電話,楊建剛陷入到沉思之中。   舒暢見支隊長不說話,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呢?」   楊建剛沉吟著說:「你們說這份保險會不會跟林亦菲的死有關?」   舒暢皺著眉頭:「一份保險單會導致林亦菲死於車禍,可能嗎?」   顧曉桐推測道:「假設成立的話,那就是兇手想得到賠償。」   「謀財害命?」舒暢猛然悟過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周海明,因為是他給林亦菲買的人身意外保險。」   「嗯,你的推理有道理。」顧曉桐點點頭,又問支隊長,「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從沉思中緩了過來,表情莊重地說:「你們的推測有道理,我也認為這份保險單跟林亦菲的死有關,而且很可能是直接關係。」   舒暢眼裡閃出絲興奮,大聲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抓周海明,然後連夜審訊。」   楊建剛輕輕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不能抓周海明。」   舒暢詫異地問:「為什麼,楊隊,現在不是有證據了嗎?」   顧曉桐也惑然不解:「是呀,楊隊,為什麼不馬上抓周海明?」   楊建剛解釋道:「理由很簡單,這只是駱佳的一面之詞,我們還沒有看到那份保險單,所以不能作為證據來逮捕周海明。」   顧曉桐問:「怎麼了,楊隊,你連駱佳也不相信?」   舒暢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周海明,讓他把保險單交出來。」 第40章離奇的車禍(17)   「腦子發熱了吧。」楊建剛扭頭看向身後的舒暢,「如果周海明真是兇手,他會乖乖把這份保險單交給我們嗎?」   舒暢冷靜地想了想:「說的也是。那我們該怎麼辦,楊隊?」   楊建剛果決地說:「明天早上我們去保險公司查,現在回去睡覺。」   顧曉桐不無失望地說:「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沒錯。」舒暢嘆了口氣,過了會兒又補上句,「我就擔心他跑了。」   楊建剛一邊開車,一邊堅定地說:「就算他想跑,也跑不掉。那麼多逃犯都抓了回來,他周海明還能給我們一個意外,抹黑我們?」   「這我相信。」舒暢皺著眉頭說,「可是一旦周海明逃了,就會增加我們的工作難度。」   「就算這樣,我們現在也不能抓人,一定要按規定辦案。」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等查實了保險單,申請到了拘留證,我們再行動。」   顧曉桐看了看身邊的舒暢,說道:「舒暢,你就不要再說了。」   「楊隊都這麼定了,我還能說什麼?」舒暢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楊建剛扭頭瞥了眼舒暢,故意繃著臉說:「你小子好像有情緒。」   「沒有。」舒暢賭氣地說,「就算有也不敢在你面前鬧,死憋著。」   楊建剛哈哈笑了聲:「好,小舒,我請你吃夜宵,順帶上小顧。」   「那就不客氣啦。」舒暢笑著說,「謝謝了,楊隊。」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調皮地笑了笑。   舒暢就喜歡看顧曉桐笑,只要她嫣然一笑,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了。他向顧曉桐扮了個滑稽的鬼臉,跟著她哈哈笑了起來。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和舒暢來到了那家保險公司查找那份保險單。   起初保險公司職員以保護客戶個人信息為由拒絕楊建剛的請求,後得知該客戶已因車禍而死亡,並且跟這份保險有關,只好同意了。   經過一番查找,那份保險單終於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果然與駱佳提供的信息一模一樣,被保險人是林亦菲,保險辦理時間上個月的五號,距離案發當天整整一個月,辦理人是林亦菲丈夫周海明。   舒暢從那位長發圓臉的女職員手裡接過列印好的保險單,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興奮地問大隊長:「楊隊,現在可以抓人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這是最重要的線索,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到時一定可以把兇手抓住。現在,我們先回警局。」   舒暢迷惑不解:「為什麼不馬上去抓人?」   楊建剛答道:「先得讓何局籤發拘留證,我們才可以採取行動。」   舒暢靈機一動:「可以打個電話給顧曉桐,讓她去跟何局要拘留證,然後再送過來,這樣就不會耽擱時間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兵貴神速。」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不過,也不差這點時間,我們還是先回警局向何局匯報,並申請拘留證。」   說完,楊建剛就向那位女職員道謝告辭,大踏步朝門外走去。   舒暢愣了一愣,嘆了口氣,就衝著支隊長的背影跑了過去。   很快楊建剛和舒暢上了車,沿著那條川流不息的街道朝警局奔去。   來到警局,楊建剛叮囑舒暢幾句,就徑直朝何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與此同時,舒暢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這會兒,顧曉桐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材料,瞧見舒暢進來了就迫不及待地問情況。   舒暢故意賣關子,屁股往椅子上一坐,似笑非笑道:「你猜猜?」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笑嗔道:「賣什麼關子呀,當我白痴哪!告訴你吧,我早就猜到那份保險單是真的,因為我相信駱佳。」   舒暢豎起大拇指誇道:「智商不錯,適合做刑警。」   「多謝誇獎。」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辦理人應該是周海明吧。」   「對。」舒暢認真地說,「據我分析,周海明是瞞著林亦菲辦的。」   顧曉桐問:「周海明為什麼要這麼做?」   舒暢答道:「林亦菲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告訴她父母的。周海明這麼做就是不想讓任何知道,出事後他就可以獨吞這份保險賠償了。」   「嗯,我覺得你分析得有道理。」顧曉桐想了想說,「多少?」   舒暢一時間腦子沒拐過彎來,問道:「什麼多少呀?」   「賠償金呀。」顧曉桐說,「那份保險最高賠償金有多少?」   舒暢伸出中指晃了晃,一字一頓地說:「一百萬。」   「這麼多啊!」顧曉桐大吃一驚,「難怪周海明會這麼做。」   舒暢盯著顧曉桐問:「你確定兇手就是周海明?」   「不是他,還會是誰呀。」顧曉桐脫口而出,「之前的指紋鑑定,現在的保險單,這兩者加起來足以證明他就是兇手。」   「聰明,有長進!」舒暢豎起大拇指說,「你的判斷很正確。」   「謝謝鼓勵。」顧曉桐咯咯一笑,接著又問,「楊隊呢?」   舒暢答道:「他去向何局討拘留證了。」   顧曉桐哦了聲就把眼光移向電腦,繼續做自己的事。   舒暢盯著顧曉桐問:「你就不怕周海明逃跑了?」   顧曉桐頭也不抬地說:「就算他想跑也跑不掉,到時一定會被我們抓回來的。放心吧,小舒同志,你就只管照楊隊吩咐的做。」   舒暢問:「你就這麼相信楊隊?」   「對,我就相信楊隊。」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你也應該相信。」   「我……我當然相信。」舒暢頓了頓,「不信楊隊,還能信誰呀?」   「那不就結了嘛。」顧曉桐說,「好了,就聊到這,幹活。」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吊著嗓門說:「對了,小顧,那份材料準備好了沒有?楊隊剛才交代我,一定要儘快把它完成。」   顧曉桐答道:「準備好了。楊隊交代的任務,我哪能不上心呀。」   正說著,楊建剛走了進來,劈口就說:「拘留證拿到了,出發。」 第41章離奇的車禍(18)   舒暢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起大簷帽往頭上一扣,轉身衝著支隊長高聲就句,接著又問顧曉桐要不要去。   還沒等支隊長作答,顧曉桐就堅決地說:「楊隊,我一定要去。」   舒暢關心地說:「小顧,你累了一個上午也該休息一下了。」   「喲嗬,憐香惜玉啦!」楊建剛開玩笑道,「感動了吧,小顧。」   「才不稀罕呢。」顧曉桐一邊從桌上拿起卷簷帽,一邊瞅著支隊長說,「楊隊,我要跟你一起去,一上午關在辦公室裡都快悶死啦。」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沒辦法,小舒,小顧這麼積極主動,我不能打擊她。至於憐香惜玉嘛,那就等下次吧你。」   「楊隊都發話了,我還能說什麼呢。」舒暢一邊跟著顧曉桐往門口走去,一邊開玩笑地說,「不過小顧,你可得記住我對你的好。」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只管跟著支隊長往前走。   出了警局,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問道:「楊隊,就我們三個?」   楊建剛指著站在警車邊待命的幾位刑警說:「他們同我們一起執行抓捕行動,這下你放心了吧。」   舒暢看向不遠處的同事,高興地說:「放心吧,有他們幫忙,我們應該可以順利地完成抓捕任務。當然,前提是周海明沒有逃跑。」   楊建剛邊往停車處走去邊問:「你一直在擔心這事對吧?」   「是呀,只要沒抓到周海明,我心裡就不踏實。」舒暢說,「楊隊,你不擔心嗎?」   「也許你的擔心還真不是多餘的。」楊建剛說,「不過,就算周海明跑了,我們也有辦法把他抓回來,所以也不必過於擔心。」   「就是嘛。」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別說照現在的情形跑不了多遠,就算跑到了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他抓回來。」   「那是。」舒暢自我解嘲般說,「看來我是杞人憂天了。」   楊建剛拍了拍舒暢的肩膀,高聲說句:「上車吧。」   楊建剛又對那幾位刑警一揮手,命令他們出發,然後上了車。   現在正好十一點整,周海明應該還在公司。   然而,令楊建剛沒有想到的是,周海明居然不在公司。   難不成這傢伙真的提前逃跑了?   楊建剛找到公司負責人,向他了解周海明的情況。這位負責人告訴楊建剛,周海明昨天晚上請了病假,今天自然就沒來上班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傢伙真的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舒暢不解地說:「昨天晚上我們去他家時,明明人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顧曉桐忽然明白過來,急切地說:「楊隊,周海明肯定逃跑了。」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逃跑?憑什麼逃跑?他得到了消息不成?」   舒暢說:「做賊心虛吧,他知道我們已經在懷疑他就提前逃跑。」   顧曉桐沉吟著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駱佳把保險單的事說給周海明聽。當然,她不是為了通風報信,而是勸周海明投案自首。」   舒暢搖搖頭:「我想駱佳應該沒這麼弱智,所以不會告訴周海明。」   楊建剛考慮了幾分鐘,最後做出決定,立即追捕周海明。   一聲令下,刑警們即刻行動起來,快速向公司樓下跑去。   楊建剛一邊往樓下跑,一邊打電話向何局長匯報情況,末了又通知指揮中心向鐵路機場等交通部門救援,查找周海明的去向。   幾分鐘後,兩輛警車駛出公司大院,沿著街道往前飛馳而去。   雖說S市很大,交通也發達,但管理方面很先進,所以要追蹤一個人是不難的,即便是私駕,也難逃出交管部門的追蹤。   這不,半個小時後,楊建剛就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通知,嫌疑人在市高鐵火車站出現過,兩小時前已坐G****趟高鐵離開,終點F市。   楊建剛估算了一下,周海明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F市,現在要趕上他,唯一的辦法就坐飛機了。於是,他立馬做出決定,讓顧曉桐下車,只留舒暢隨他一道去飛機場,趕往F市執行追捕行動。   說來也巧,楊建剛趕上了這趟飛機,所以心情顯得挺愉快。   在飛機上。   舒暢一邊透過玻璃窗看外面的藍天白雲,一邊戲謔道:「還真託了周海明這傢伙的福,要不我哪來飛機坐呀,還是免費的呢。」   楊建剛瞪眼身邊的舒暢:「敢情你小子還因禍得福了不成!」   「因禍得福?」舒暢故作正經地說,「楊隊,我覺得你用詞不當,這外出抓逃犯不能算是禍吧。至於坐趟免費飛機也算福,我覺得這福也太不值錢了。不說別的,這幾年就跟你楊隊也坐過好幾次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沒想到你小子到較起真來了,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不過,要是抓不到逃犯,那就是禍了,你就等哭好了。」   舒暢晃了晃腦袋,肯定地說:「不可能!跟著楊隊還有抓不到逃犯的事兒?別說趕得上趟,就算遲了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也沒問題。」   楊建剛說:「別這麼自信!」   舒暢鄭重地說:「跟著楊隊都沒自信,那就不配在這世上混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正色道:「玩笑就開到這,說正事吧。」   舒暢提高嗓門說:「楊隊,你有什麼指示快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楊建剛說:「此次行動就我們兩個人,所以任務比較重,一定得全力以赴。到了火車站,我們直接到出口處,一定要注意隱蔽。」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又問,「我們是一起行動,還是分開?」   楊建剛答道:「就我們兩個人,當然得分開,一人守著一邊。」   舒暢點頭道:「好,楊隊,就照你吩咐的做。」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又開口說:「還要注意一點就是,萬一逃犯發現我們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你千萬不要開槍。」   「知道。」舒暢說,「以周海明那身材,應該跑不過我們倆。」 第42章離奇的車禍(19)   楊建剛說:「這是肯定的,一般人都能跑過我們刑警,那我們刑警就白鍛鍊了。我擔心的是,車站密集的人群會影響我們追捕。」   「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舒暢成竹在胸地說,「不過,到時候我們一定能克服困難,將周海明緝拿歸案。」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掏出手機看了看,馬上就要下飛機了。   出了飛機場,楊建剛和舒暢打車直奔火車站。   來到火車站時,離那趟火車抵站還有十分鐘,應該說比較從容。   楊建剛和舒暢穿過幾條過道,來到了出口處,各自躲在隱蔽處。由於他們倆穿的是便服,誰也不知道有刑警在場。   沒過多久,出口處就出現了乘客,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   楊建剛以牆作掩護,蹲著身子密切注視著湧向檢票口的人群。   與此同時,舒暢也在另一邊盯著人群,目光從一張張陌生的臉掠過,期待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出現,然而遲遲沒有出現,不禁心急如焚。   就在大部分乘客通過檢票口時,楊建剛眼睛突然一亮,拔腿就往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跑過去。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他沒叫喊。   然而,周海明做賊心虛,不停地打量周圍,恰巧看到了楊建剛,趕緊掉過頭朝左邊飛快地跑過去。   這時,舒暢也瞧見了周海明,見他朝自己這邊狂奔,趕緊衝上去。他想截住逃犯,誰知被幾個走過來的乘客堵住了去路。   利用這個機會,周海明逃脫了舒暢的攔截,往右一拐跑了。   楊建剛見狀,衝舒暢大叫一聲往右追,自己抄另一個過道跑去。   來到電梯口時,楊建剛瞧見周海明借著電梯往樓上跑,便跟著往上跑,一邊高聲叫喊:站住,周海明,你跑不掉了。   舒暢見楊建剛往樓上追周海明,靈機一動,轉身往另一樓道跑去。   很快舒暢就跑上了樓,見周海明朝自己跑過來,大叫聲站住。   周海明一驚,慌忙掉過頭去,誰知抬眼一望,見楊建剛堵住了出口。兩頭都被堵住了,他已經無路可逃,但還是做著最後的掙扎。   舒暢不愧是大學跑步冠軍,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上去,一把抓住周海明。但周海明力氣特大,幾乎快要從舒暢的手中掙脫掉。   就在這時,楊建剛衝過來,一把將周海明按在地板上,緊接著麻利地將他的雙手銬上。周海明動彈不了,只好怒氣衝衝地叫罵。   舒暢心裡窩火,卻不敢打犯罪嫌疑人,怕他到時告自己暴力執法,只能厲聲喝斥他,嘲笑他像個潑婦一樣罵大街,實在沒意思得很。   周海明被舒暢這麼一提醒,也就不再罵大街了,盯著楊建剛沒好氣地問:「你們為什麼抓我,還拿手銬銬我?」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你涉嫌謀殺林亦菲,所以拘捕你。」   周海明先是一怔,接著放聲一笑:「笑話,亦菲是我老婆,我怎麼會殺她?你們抓不到真正的兇手,就拿我交差對吧?」   楊建剛冷著臉說:「你要不是兇手,為什麼要逃跑?」   周海明睜大眼睛反問:「我逃跑了嗎?告訴你,我是來這兒出差。」   「騙誰呀?」舒暢厲聲說,「我們去過你公司了,負責人明確地告訴我們,你請了病假。你在撒謊,這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周海明愣了一愣,歇斯底裡地嚷起來:「我沒有殺人,沒有!」   楊建剛不想跟周海明理論,只聲音嚴厲地說句:「殺沒殺人,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現在你不用申辯,只管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   周海明不說話了,但還是做著無用的掙扎。   「老實點!」舒暢更加用力地抓住逃犯的胳膊,「你跑不了啦。」   於是,周海明被兩位刑警死死拽住,動彈不得,只好老老實實往出口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後,楊建剛和舒暢就把犯罪嫌疑人周海明押上火車。   ******   審訊室。   犯罪嫌疑人周海明戴著手銬坐在受審席上,神情陰鬱,不過那雙眼睛裡迸射出憤怒的火星,死死地盯著鐵柵外的刑警看。   楊建剛坐在桌前,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嫌疑人,半分鐘後就開始按程序問姓名性別年齡職業等。   嫌疑人周海明忿忿地嚷道:「你不都知道了,還問什麼?」   一直沉默地站在嫌疑人身邊的民警見狀,連忙警告道:「嫌疑人周海明,這是審訊室,請注意你的態度。」   周海明仰起頭看了看身邊的民警,抽動了下嘴巴,想說又沒敢開口。也是,畢竟是看守所民警,就是他飛揚跋扈,也得悠著點。   舒暢見支隊長沒反擊,厲聲說:「這是程序,你吼什麼吼!」   「程序?」周海明從牙縫裡擠出句話,「告訴你們,總有一天我會按照程序來起訴你們。我沒有殺人,是你們冤枉我,冤枉我!」   楊建剛平靜地說:「周海明,現在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周海明粗暴地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楊建剛問:「林亦菲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去沒去過你家的車庫?」   周海明傲慢地答道:「車庫是我家的,我愛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你管得著嗎你?」   楊建剛重複遍:「那天晚上,你到底去沒去你家車庫?」   周海明答道:「去了。怎麼著,這又犯了哪條王法?」   楊建剛問:「你動沒動過林亦菲的車子?強調一句,我說的是車子的制動系統,準確地說,是制動總泵上的那顆螺絲。」   「沒有。」周海明答道,「就算我吃飽了撐著,也不會幹這種事兒。」   楊建剛問:「那你的手印怎麼會留在車庫的牆面上?」   周海明反問道:「我隨便摸摸自家車庫的牆,違法了嗎?」   「摸摸?」舒暢心頭一亮,趕緊問道,「你是摸了牆對吧?」   「對。」周海明不假思索地答道,「難不成我還拿拳頭砸了?」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周海明,經過高科技儀器檢測,你在牆上留下的手印是按的,而不是摸的,所以你在撒謊。」 第43章離奇的車禍(20)   周海明心頭猛地一跳,臉色刷地就變了,他壓根就沒想到儀器連這個也能分辨得出來,後悔自己撒謊露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怎麼樣,露餡了吧?」   周海明眼珠子骨碌一轉,狡辯道:「剛才我只是隨口說說,現在我想起來了,沒錯,我是按在了牆上,而不是摸了牆。」   楊建剛繃著臉說:「這是審訊,你得嚴肅點,不能亂說話。」   舒暢提高嗓門說:「周海明,你不是隨口說說,你是在撒謊。」   周海明故作一臉認真地說:「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實話。」   舒暢緩和著說:「那我問你,你手掌上的汙跡又是怎麼來的?」   周海明脫口而出:「手髒了唄。我說,這也有什麼好問的。」   舒暢盯著周海明說:「經過檢測,你手掌上的汙跡是油汙,而不是一般的汙跡。這就是說,你動過了車子。」   周海明眼裡閃出驚惶之色,目光遊移不定,靜默了一會兒才梗著脖子說:「我沒有動過車,是你在冤枉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楊建剛嚴肅地說:「證據確鑿,容不得你狡辯。周海明,我勸你還是坦白交待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你應該明白。」   周海明不屑地說:「這算什麼證據確鑿,你們又沒有當場抓住我,甚至連我在場的監控錄像也沒有,憑什麼說我動了亦菲的車子。」   舒暢說:「牆上有你的手印,還有油汙,這就是證據。」   楊建剛清楚周海明在作抵抗,是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罪行,因此沉默了下,他把那份保險單複印件交給民警,吩咐他拿給嫌疑人過目。   等嫌疑人看過後,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周海明,你份保險單沒問題嗎?」   周海明捏著保險單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刑警,猶豫了下才說:「沒錯,我是替亦菲辦了這份保險的。」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要私下替林亦菲辦這份保險?」   周海明說:「什麼叫私下呀,我見亦菲沒空就幫她辦了,所以這份保險沒有任何問題。」   楊建剛說:「問題就在,你一直沒有告訴林亦菲,是她在出事前那天下午無意中發現的。」   「這……」周海明愣了愣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答道:「告訴你吧,是林亦菲生前好友駱佳告訴我們的。」   周海明突然陷入到沉默之中,互搓著雙手,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楊建剛接著說:「駱佳說,林亦菲第一時間把這事告訴她。當時,林亦菲很生氣,責備你不應該瞞著她私下辦這份保險。」   沉思默想了好半天,周海明冷靜地說:「我知道我瞞著亦菲買保險是不對的,但這不能成為我殺害她的證據。」   楊建剛說:「周海明,你這樣做的目的,是想獨吞保險賠償金。」   周海明氣呼呼地嚷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之所以不想告訴林亦菲,是怕她對她父母說,這樣林亦菲發生意外後,你就得不到全部的賠償金,整整一百萬。」   舒暢插嘴道:「為了這一百萬,你竟然謀害自己的妻子,可惡!」   周海明冷笑一聲道:「不愧是幹警察的,這麼善於推理。不過,你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想像上的,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是沒用的。」   楊建剛沒有被嫌疑人所左右,繼續按自己的思路審訊:「就像小舒說的,為了這一百萬,你殺害了你妻子。你很聰明,想到了破壞制動總泵的法子,好用車禍來掩蓋你的犯罪事實,逃脫法律的制裁。」   周海明不屑地說:「這只是你的推測,再精彩又有什麼屁用。你說我殺害了我妻子,麻煩你把確鑿的證據拿出來。」   楊建剛說:「然而,就算你再精明再謹慎,也會留下蛛絲馬跡。而我們便可利用這些蛛絲馬跡找到線索和證據。告訴你吧,周海明,手印和保險單就是最好的證據,你就不要再狡辯了,認罪吧。」   周海明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別想拿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來套我,我不會承認的。再強調一遍,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要冤枉我。」   舒暢指著周海明厲聲說道:「周海明,證據就擺在眼前,你還要抵賴,到時候罪加一等。我奉勸你一句,還是老實交待好。」   周海明怪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我要承認了,那就是死罪,還能好到哪裡去?再說了,我沒殺亦菲,為什麼要承認?」   楊建剛沉聲問道:「這麼說,周海明,你是不想承認了?」   周海明振聲答道:「我沒做的事,幹嘛要承認。」   楊建剛心裡清楚,就現在這種情形要周海明認罪是不可能的,只能另闢蹊徑使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崩潰,才能達到目的。   於是,楊建剛和舒暢交換了下意見,就決定結束審訊。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整理好,然後請民警轉交給嫌疑人過目籤字。   這會兒周海明倒是冷靜,看了遍筆錄,就拿起筆籤字,再按手印。   初次審訊就到此結束。   回到辦公室,舒暢氣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罵周海明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末了忍不住伸手狠狠敲了下桌子,疼得哎呦叫了聲。   顧曉桐看到舒暢那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卻不說話。   楊建剛瞅著舒暢直笑,慢條斯理地說:「辱罵決不是戰鬥,是不能讓嫌疑人就範,反倒氣壞了自己的身體,砸疼了自己的手。」   舒暢冷靜下來後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批評的對,我虛心接受。不過,我要問的是,我們該怎麼拿下這個傢伙。」   楊建剛說:「證據,只要我們拿出鐵證,他就一定會認罪的。」   「我們現在的證據還不夠確鑿嗎?簡直就是鐵證如山,可這傢伙還是不認罪。」舒暢氣惱地說,「再說,我們還能找到什麼證據。」   顧曉桐微微蹙起兩道黛眉:「是呀,楊隊,哪還能找到證據。」   楊建剛呷了口茶,若有所思地說:「的確有困難,不過只要我們去找,還是可以找到的。如果能夠找到人證,那就太好了。」   「人證?」顧曉桐眼裡倏地閃出絲興奮來,聲調不由得高了幾個分貝,「如果有人做證的話,嫌疑人就不敢再抵賴了。可問題是,我們仔仔細細調查了一番,也沒找到人證呀。現在我們上哪兒找去?」   舒暢搖搖頭:「要想找到人證,這種可能性很小。周海明一定是深更半夜去車庫的,這會兒都睡覺去了,哪有人看到他呀?」   沉吟了好半天,楊建剛下定決心說:「繼續走訪調查,範圍就在周海明家所在的小區。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找到人證的。」   舒暢缺乏自信,低聲說句:「我看,可能性不大。」   顧曉桐莞爾一笑:「試試吧,興許還真出奇蹟了呢。」   「不管出不出奇蹟,我們都應該這麼做。」楊建剛證據堅決地說,「在犯罪嫌疑人沒有認罪之前,我們都必要繼續尋找證據。」   「是,楊隊。」顧曉桐和舒暢異口同聲地說,「什麼時候行動?」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鐘,指針正好指向十一點半,便說:「現在就去吃飯,吃完飯開始行動,午休取消了。有意見吧?」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答道:「沒意見。」   「好,那就這麼定了。」楊建剛笑道,「走,我們一塊吃飯去。」   ******   中午的時候,小區居民在家的比較多,走訪調查就方便多了。   按照事先的商定,楊建剛他們三人分開走訪,這樣就可以大大加快調查的進展速度。楊建剛調查林亦菲家所在的那棟樓,顧曉桐調查對面那棟樓,而舒暢調查靠東面的那棟樓,同時兼顧物業管理中心。   儘管屬於普通小區,但樓層還是比較高,有三十二層,一層兩家居民,所以一棟樓總共有六十四家居民。   楊建剛從一樓開始調查,一直到三十二層,總共問了六十家,花了將近三個小時,卻沒什麼效果。那些被調查到的居民,除了好奇林亦菲出車禍,就是替她惋惜,其他方面就沒有了。   其實不光楊建剛徒勞無功,顧曉桐也好不到哪兒去,根本就沒有居民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和線索。說實話,她真的有些失望和沮喪。   舒暢心情還可以,這倒不是在調查方面取得什麼成績,而是跟物業管理中心監控室那位瘦老頭聊得舒服,就把受到的挫折拋在了腦後。   聊了好一陣後,舒暢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便跟瘦老頭告辭,頂著午後的陽光,沿著那條大理石鋪成的小路,朝不遠處的小商店走去。   商店是個愛說話的老頭兒,看到舒暢穿了身警服就熱情地招呼他,一邊給他拿礦泉水,一邊就著林亦菲出車禍一事問個沒完沒了。 第44章離奇的車禍(21)   舒暢總共買了三瓶,是給楊建剛和顧曉桐準備的,自己打開一瓶喝了一大口,頓覺一陣溼潤和清爽。他一邊慢慢喝水,一邊陪著老頭兒聊,問他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進過店買過東西。   老頭兒想了想說:「咦,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想起個人來了。」   舒暢心頭一動,趕緊問:「誰?」   老頭兒撓了撓油光發亮的光頭,嘿嘿一笑:「老熟人,就是我們小區守門的老李,這幾天他老上我們店買『大中華』香菸,還是軟裝的,得六十多塊一包,以前他只抽幾塊一包的香菸。」   舒暢說:「一個門衛抽這麼貴的香菸,是有點不正常了。」   老頭兒說:「有錢倒也沒什麼,問題是他家沒錢,窮得叮噹響。」   舒暢問:「老李多大年紀了?是不是本地人?」   老頭兒答道:「才五十出頭呢,人倒是油光滿臉的,也有力氣,就是不肯賣苦力,窩在這兒守門掙小錢。嗯,好像是外地人。」   舒暢靈機一動,客氣地說:「大爺,你帶我去見見他好不好。」   「這……」老頭兒難為情地說,「你看我還得守店呢。」   舒暢看到有個老奶奶坐在商店門口就說:「讓那位老奶奶幫你看看吧,再說到東邊大門也不遠,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老頭兒見警察同志這麼一說,也就不好意思不幫這個忙了,猶豫了下便點頭同意了。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小區保安的男人走了進來,張口就叫來包軟裝『大中華』,兩眼瞅著貨架看。   老頭兒心頭一喜,高聲嚷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老李,這位警察同志要找你。」說時拿手指著一旁的舒暢。   舒暢聽老頭兒這麼一嚷,趕緊把目光移向那位身材中等、稍微有點發福的陌生男人,禮貌地說:「你就是守門的老李呀?」   老李瞧見警察神情就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答道:「是,我就是。」   舒暢笑著說:「我是刑警,姓舒,有事要找你了解。」   老李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又晃了晃大腦袋,支吾著說:「我,我……我什麼也不知道。警察同志,你就不要找我了。」   把話說完,老李拔腿就往店門外跑,連香菸也顧不上拿。   有問題,這人一定有問題!   舒暢叫了聲站住就追了上去,手裡拎著兩瓶礦泉水。   老李不光有點胖,而且年紀也大,哪跑得過經過訓練的刑警呀。還沒跑出百米,就被警察一把拽住了胳膊。   老李不掙扎了,瞅著警察直喘粗氣,連話也懶得說了。   舒暢目光嚴厲地盯著老李問:「你是不是心虛了,怕見警察呀?」   過了下,老李才答道:「我……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舒暢單刀直入:「最近你哪來錢了,抽得起『大中華』,還軟裝。」   老李臉色刷地變了,舌頭打著捲兒說:「我掙的,管你啥事兒!」   舒暢說:「你一直守門,平時都只抽幾塊錢的煙,最近這幾天你突然抽起好煙來了,這不正常。老李,是不是誰給你封口費了?」   「沒,沒有。」老李不光說話打捲兒,而且渾身還打了個哆嗦。   舒暢一看老李這樣子就斷定他有問題,因此厲聲喝道:「別在撒謊了,我看出你有問題。好,現在跟我去警局一趟。」   正在這時,楊建剛和顧曉桐快步走了過來。   舒暢把情況向支隊長匯報了一通,建議將老李帶回警局審問。   楊建剛不僅覺得老李有問題,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證。   老李掙扎了幾下,嚷嚷了幾聲,未了還是乖乖跟著警察上車了。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把老李帶到了訊問室。   說實話,老李還真是一輩子沒有進過警局,又見警察一個個目光嚴厲地盯著自己看,不禁緊張得臉色發紅,全身瑟瑟發抖。   楊建剛照例先問了姓名性別年齡職業等,然後直奔主題:「李有才,你老實交待錢從哪兒來,要不等我們警方查清楚會從嚴處理你。」   李有才顫抖著嗓音說:「警察同志,我沒偷也沒搶,是我掙來的。」   楊建剛嚴肅地說:「告訴你吧,李有才,我完全可以肯定你的錢來路不正,之所以主動讓你承認,是想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如果你能夠老實交待,我們會從輕處罰你的。當然,你參與犯罪除外。」   「沒有,沒有。」李有才晃著腦袋說,「我沒有參與犯罪,我沒有。警察同志,你看我這樣子像個敢犯罪的人嗎?我,我只是……」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拿了不該拿的錢,比如封口費?」   舒暢見李有才還在猶豫,就加重語氣說:「李有才,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錯過了,到時候可就別後悔。照實說吧,這對你有好處。」   李有才緩緩抬起頭,囁嚅著說:「我要說出來了,你們警察能保我平安無事麼?」   楊建剛答道:「告訴你吧,周海明已經關在了看守所,而且證據都收集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差人證。一旦有人指證周海明那天晚上進了車庫,動了他妻子的車子,就可以確定他就是兇手。」   舒暢跟著說:「周海明是殺人犯,就會判死刑,怎麼能威脅你?」   李有才猛醒過來,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我說,警察同志,我說實話,這些錢就是周海明給的。」   楊建剛問:「周海明為什麼會給你錢?」   李有才遲疑了半分鐘才說:「那天晚上,我看見周海明進了車庫,手裡還拿著把扳手。」   楊建剛問:「李有才,你看見周海明動了他妻子的車嗎?」   李有才答道:「沒有。周海明進了車庫,就把門關了。不過,我聽到了動靜,那樣子應該是在動車子。」   楊建剛問:「你一直站在車庫門口嗎?」   李有才答道:「是。周海明開門時,我想躲開,沒來得及,就給他看見了。起先他對我很兇,後來又給我錢,叮囑我不要對別人說。」   楊建剛問:「周海明給你多少錢?」   李有才答道:「當時就給了我兩千塊,第二天早上又給了我三千塊,總共五千塊。周海明還說,等事過去了再給我五千。」   楊建剛問:「李有才,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李有才答道:「是,全是實話,沒半句假話。就算吃了豹子膽,我也不敢在警察面前說假話。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   楊建剛說:「好,李有才,我相信你。」   「那就好,那就好。」李有才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警察同志,我這算不算將功補過?」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楊建剛說:「李有才,到時候你要當面指證周海明,這才算將功補過。怎麼樣,你樂意嗎?」   「樂意,樂意,只要你不處罰我,我做啥都樂意。」李有才趕忙應了句,接著又皺起眉頭說,「只是到時候耽擱守門,物業這邊……」   楊建剛說:「這個你儘管放心,我會跟物業負責人打招呼的。」   李有才點頭道:「好,好,警察同志,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楊建剛謝過李有才後又說:「明天上午九點,你來警局。」   李有才點頭稱好,然後問道:「有車來接嗎?」   楊建剛答道:「有的,你就在物業管理中心等好了。」   李有才點了點頭,陪著笑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顧曉桐把訊問筆錄遞到李有才手上,請他過目,再籤字畫押。   李有才識字,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筆錄,然後就籤字按手印。   楊建剛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對李有才一揮手:「你可以走了。」   李有才似乎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呆滯的黑胖臉上倏地露出驚喜之色,霍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拔腿就往訊問室門口走去。   快到門口時,李有才突然掉過頭,不好意思地衝警察們笑了笑,敞開嗓門說聲再見,還特意把手舉過頭頂揮了揮。   這時,楊建剛也站了起來,對李有才說聲再見,叮囑問:「記住我剛才說過的話,李有才,明天九點你必須出現在物業管理中心。」   「是,警察同志。」李有才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出了訊問室。   舒暢看著李有才的背影,一邊問支隊長:「他會照你說的做麼?」   「你怕他會跑掉?」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放心吧,沒問題。」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舒暢心裡頭那塊石頭就撲通一聲落地了,自信地說句:「說的也是,一個門衛還能跑到哪兒去。」   顧曉桐開玩笑道:「他老家可在東北,要真跑了,我們可得去東北一趟。這個時候東北應該挺冷的吧,沒準會把你的鼻子凍掉喲。」   舒暢滿不在乎地說:「我還巴不得呢,正好借這個機會免費欣賞一下北國風光呢。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嗬,你小子都吟起詩來了,看來心情不錯。」楊建剛風趣地說,「行呀,那就請客吧,晚上我們喝兩杯,好好慶祝一下。」   舒暢眼裡閃出興奮的光芒,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呀?」 第45章離奇的車禍(22)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板,指著自己說:「你看我這樣子像開玩笑嗎?當然,舒暢同志,你要不願意掏腰包,本人不會勉強的。」   「樂意,樂意,當然是一百二十個樂意,謝謝楊隊給我這個機會。」舒暢滿心歡喜地說,「嗯,楊隊,我們走哪兒去慶祝?」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請說吧。」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機會難得啊,真想好好宰你一回。」   「什麼叫機會難得呀,是你不給我機會。」舒暢裝出一臉委屈地說,「你要願意的話,我天天請你吃東西,天天讓你宰,痛宰!」   「痛並快樂著。」楊建剛戲謔道,「小顧,你就給他機會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這命令我可不能執行,我怕吃窮他。」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別忘了,人家小舒可是富二代,吃不窮的。」   舒暢聽顧曉桐這麼一說,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不過很快又揚聲說道:「不管怎麼說,顧曉桐,今晚我們可以在一起吃頓飯。」   「這倒也是。」楊建剛笑著說,「不過,好像不是小顧給你機會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招人煩!」舒暢瞪眼楊建剛,「走吧。」   楊建剛哈哈一笑,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不早也不晚,正好到了下班的時間。好,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對了,還有老趙。」   舒暢搶著說:「不用麻煩你,我來打電話給老趙。」   說完,舒暢就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趙峻衡的電話。   幾分鐘後,他們四位一道出了警局大樓,朝對面酒店走過去。   ******   審訊室。   楊建剛盯著鐵柵欄那頭的犯罪嫌疑人看了半分鐘,神色嚴肅地說:「周海明,我們再給你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   周海明揚起臉,用嘲弄的口氣說:「你已經黔驢技窮了,哈哈!」   楊建剛平靜地說:「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這樣,那今天我就不會提審你了。既然現在坐在你面前,那就表明我並沒有黔驢技窮。」   周海明冷哼了聲:「套我,當我不知道呀?告訴你,這沒用。」   楊建剛說:「周海明,你低估了我們,同時也高估了自己。」   周海明不以為然地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周海明是個很謙虛的人,從來都不會高估自己,也不會低估別人,何況你還是個頗有名氣的刑警。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犯罪。」   楊建剛說:「到現在你還這樣說話,看來你是不想要這個機會了。」   「什麼機會?」周海明忿然說道,「這是你們的圈套,是你們陰謀詭計。我知道,這叫誘供,是不合法的,我可以告你們。」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怪異的笑,看著周海明說:「看來你對法律還是蠻了解的,算是知法犯法。你要告我們,這是你的權利。不過,周海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得先接受我們的審訊。」   周海明大聲嚷道:「我是被冤枉的,你們應該停止對我的審訊,應該立即放我出去,還我人身自由。你們要向我道歉,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誰知法犯法?警察同志,是你們,是你們!」   舒暢實在看不下去了,厲聲喝道:「閉上你的嘴!犯了法,非但不承認,還這麼囂張,實在是可惡之極。怎麼了,當我們沒辦法?」   周海明挑釁道:「有辦法,儘管衝我來呀。拿不出證據,還把我關在這鬼地方審訊,到時候我一定要告你們,讓你們好受,哼!」   舒暢說:「證據就擺在這兒,只是你不肯承認。不過,就算你不承認,我們也有辦法讓你承認,到時你會受到最嚴厲的法律制裁。」   周海明嘲笑道:「難不成你們還敢刑訊逼供?」   楊建剛答道:「放心吧,我們會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審訊你。至於刑訊逼供,你就不用擔心了,而且我們也根本沒必要。」   周海明哈哈笑了兩聲:「不是沒必要,是你們根本就不敢。」   楊建剛說:「對,你說的對,我們不敢以身試法。同時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再跟法律對抗,馬上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周海明把頭一揚,粗暴地吼道:「別再廢話了,拿不出證據來,找不到人證,就趕緊放我出去。聽到沒有,快放我出去。」   周海明用力地掙脫著,似乎要把手上的手銬掙開,滿臉都是憤怒。   一直沉默地站在周海明身邊的民警突然厲聲喝斥起來,要他放老實點。說真的,像周海明這樣的犯罪嫌疑人,他見過的還真不多。   周海明惱怒地瞪眼身邊的民警,不敢再動彈的,歪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帥氣的臉上露出輕慢鄙夷的神色。   楊建剛緩緩飲了口茶,抬眼注視著犯罪嫌疑人,好半天才說:「既然你不聽我們的勸,不想爭取這個機會,那我們也沒辦法。」   周海明挖苦道:「你們本來就拿我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套我認罪。我沒犯法,我沒殺人,我怎麼會認罪呢?別說你們沒給我上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認罪的,因為我沒罪。哈哈,哈哈哈……」說罷縱聲狂笑起來。   舒暢忍不住氣,拿手敲著桌子警告道:「這是審訊室,注意態度!」   楊建剛倒是一臉平靜,目光冷峻地盯著犯罪嫌疑人,突然大聲吩咐道:「把證人帶上來。」   聽到這話,周海明突然僵住了,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不一會兒,一位身材魁梧、三十出頭的民警帶著李有才走了進來。   楊建剛看著站在人證席上的李有才,一臉嚴肅地問:「李有才,你認識受審的人嗎?」   李有才抬頭往鐵柵欄裡瞟了眼,答道:「認識,他叫周海明,是我們小區的業主。我是小區的門衛,經常看得到他。」   楊建剛接著問:「本月4號晚上,準確地說,是凌晨三點左右,你見過嫌疑人周海明嗎?」   李有才遲疑了下才答道:「見過,他還給我錢呢。」   到這時候周海明緊張起來了,嚷道:「胡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民警怕嫌疑人打斷審訊,就趕緊制止他。   楊建剛問:「周海明為什麼要給你錢?」   李有才答道:「因為我發現他的秘密,所以他拿錢封我口。」   楊建剛問:「什麼秘密?」   李有才答道:「周海明進了車庫,我躲在旁邊聽到了動靜,應該是在動車子吧。他出來的時候發現了我,就給我錢,交待我不要把剛才的事說出來。當時我沒明白過來,等他妻子出車禍了,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其實,我也想報警,可怕他報復,就沒敢這麼做。」   楊建剛問:「周海明給你多少錢?」   李有才答道:「當時給我兩千塊,第二天早上又給我三千塊,總共五千塊。周海明還說了,等事過去了再給我五千塊,算是答謝。」   楊建剛問:「李有才,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有才答道:「真的,全是真的,沒半點假,我哪敢欺騙警察呀。」   楊建剛問:「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   李有才掏出手機說:「警察同志,我拍了照,現在就給你看。」   民警從李有才手裡接過手機,接著又交給楊建剛。   這是一部老舊的智慧型手機,應該是他兒子或者兒女給的。   楊建剛心想這老傢伙還真有心,居然會拍照存底,而且昨天訊問裡沒告訴他。其實,也不能怪李有才,因為他忘了問這方面的事兒。這了是個疏忽,不,是犯了個錯誤。他在心裡狠狠責備了自己一回。   遲疑片刻,楊建剛打開手機,點了下相片欄。   總共有三張照片,一張是周海明進車庫的,一張是周海明從車庫裡出來,手裡拿著把扳手,最後一張是周海明進樓道的背影。   看過後,楊建剛吩咐舒暢把手機裡的照片放給犯罪嫌疑人看。   舒暢從楊建剛手裡接過手機,從抽屜裡拿出要數據線,將手機和桌上的電腦連接好,然後移動滑鼠放起幻燈來。   儘管圖像不是很清晰,但仍然可以辨認出相片裡的人就是周海明。   周海明愣愣地盯著掛在牆壁上的大屏幕,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內心充滿了驚惶與恐懼。現在就算他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了,因為屏幕上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周海明:「現在你還要否認嗎?」   舒暢心情愉快地說:「現在就算他想否認也否認不了啦,難道他還敢說屏幕上的這個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同胞兄弟?哈哈哈……」   周海明充滿厭惡地瞪眼舒暢,低聲答道:「我不否認,這個人確實是我。那天晚上我是去了車庫,也動了車子,不過是我自己的車。」   「你自己的車?」楊建剛問,「不是你妻子的車?」   周海明肯定地說:「對,就是我自己的車。」   楊建剛重複句:「周海明,你確定是你自己的車嗎?」 第46章詭異的失蹤(1)   「是。」周海明目光遊移不定,嘴上卻不容置疑地說,「是我的車。」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冷笑,拿出自己的手機,用數據線連上電腦。   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現了一輛車,還有公司停車場的標牌和時間。   周海明瞧了眼屏幕,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整個人呆若木雞。   楊建剛指著屏幕說:「周海明,你不會連自己的車,還有自己公司的停車場也不認識吧?」   周海明囁嚅著問:「你……你是怎麼搞到的?」   楊建剛答道:「告訴你吧,我是從你們公司監控裡調出來的。」   周海明面如死灰,不再說話了,只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楊建剛忽然厲聲說道:「周海明,現在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告訴你,就算你想抵賴也沒有用。」   「承認吧,周海明,你已經無路可走了。」舒暢一字一頓地說,「犯罪事實已經清楚,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到時法院照樣量刑。」   周海明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好像怕它突然爆裂了。此刻,他內心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同時也在做著艱難的抉擇。   足足五分鐘過後,周海明突然抬起頭,歇斯底裡地嚷了起來:「是我害了亦菲,是我殺了亦菲,我是兇手,兇手就是我!」   接著周海明頹喪地倒靠在椅背上,放聲痛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裡面寫滿了成功的喜悅。沒錯,他們終於擊敗了嫌疑犯,個個都顯得輕鬆而又愉快。   等嫌疑人情緒恢復後,楊建剛繼續審訊:「周海明,說說你的犯罪經過吧。」   周海明聲音沉緩地說:「由於林亦菲已經知道我私下替她辦了保險,我清楚如果再不動手,自己的計劃就要泡湯了。因此,當天晚上凌晨三點左右,我趁亦菲睡熟了就下樓進了車庫。我把剎車總泵上的螺絲鬆了一個,這樣就可以造成剎車失靈,導致車禍。」   楊建剛說:「結果你如願以償了。」   「是的,我是如願以償了。」周海明捂著臉哽咽著說,「可是我被你們抓來審訊了,不久將面對死刑的審判,現在我後悔,非常後悔。」   「你是該後悔了,害人又害己,而且你所害的人,還是你朝夕相處的妻子。」楊建剛心痛地說,「周海明,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這樣喪心病狂。現在你後悔了,可後悔又能改變什麼呢?」   沉默了半晌,周海明長嘆一聲:「還不是給錢鬧的!」   楊建剛糾正道:「錢本身無罪,有罪的是你,是你心中的魔。」   周海明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是被藏在內心的魔控制了,它讓我一時糊塗,做出了這麼瘋狂的事。說真的,我現在想想都害怕。」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我看,你謀殺林亦菲恐怕不只是為了錢吧。」   周海明毫不遮掩地說:「沒錯,我這樣做不光是為了錢,還因為我和亦菲之間的感情。坦白地說,就是我不再愛她了。」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有外遇?」   周海明答道:「是,我喜歡上了別人,我想跟她結婚。」   楊建剛說:「所以你就想出了這個辦法,既可以掃除再次結婚的障礙,又可以拿到一筆巨款,一舉兩得。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周海明點了點頭:「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我想,車禍就是車禍,沒有誰會想到謀殺上去,很快這事就會過去的。現在看來,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亦菲,也害了自己。」   楊建剛說:「懷疑謀殺的是你嶽父嶽母,不過據他倆的反應,似乎沒有懷疑到你頭上來,因為他倆都認為你們夫妻倆感情不錯。」   周海明兀自嘿嘿一笑:「跟你說吧,是我演戲天賦滿滿的。我常想,要是我當初考電影學院,現在會不會比時下最火的明星還火呢。」   楊建剛問:「你妻子林亦菲沒有發現你有外遇?」   周海明答道:「亦菲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再加上我在她面前演得那麼好,比情聖還情聖,她又怎麼會懷疑我外面有人呢?」   楊建剛說:「你利用了林亦菲對你的信任,或者說林亦菲是被對你的信任害死了。我想,你首先應該受到良心的審判,應該被良心判為死刑。」   周海明點頭道:「對,你說的對。」   顧曉桐插話:「就算你不愛你妻子,也不應該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壞事,何況你還有孩子。作為父親,你就不應該好好替孩子考慮?」   周海明突然雙手抱著頭失聲哭了起來,一邊說:「你說的對,我的確應該這麼做,可我當時被心中的惡魔控制了,最終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來。我對不起亦菲,對不起孩子,對不起所有的人,我該死!」   舒暢冷冷地說:「你的確該死,死有餘辜。像你這種喪心病狂的惡人不死,真是天理不容。告訴你吧,周海明,照你這種情況,就算想請求法院輕判,也是不可能的。謀殺妻子,這種行為太惡劣了。」   周海明苦笑一聲道:「我不想請求輕判,我只想死。警察同志,你們現在就把我槍斃了吧。」   舒暢說:「你想死個痛快對吧?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一切得按照法定程序來辦。像你這種人,就應該好好折磨一番才行。」   顧曉桐抬頭瞅著舒暢,豎起大拇指低聲說句:「疾惡如仇,佩服!」   舒暢提醒道:「小顧同志,以後談戀愛可得用心去讀人,別被外表所迷了雙眼,到時哭都找不到地方。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內心的美,知道嗎?」   「明白。」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敢輕易接近帥哥,怕被帥氣的毒針刺傷,甚至刺死。就像你,我……」   「什麼呀,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舒暢氣惱地瞪眼顧曉桐,「我可是既帥氣,又心靈美好,是個值得女人愛和依靠的男人。」   楊建剛壓低聲音提醒句:「別忘了,這可是審訊室。」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回頭繼續做她的審訊筆錄。   楊建剛喝了口茶,看向周海明:「有沒有別人指使你這麼幹,或者說對你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周海明很乾脆地答道:「沒有。計劃是我一個人制定的,行動也只有我一個人,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舒暢插嘴道:「跟別人肯定沒關係,不過跟你那個情婦……」   周海明打斷道:「跟她沒關係,真的,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楊建剛問:「她真的不了解你的計劃?」   周海明肯定地答道:「不了解,警察同志,這事真的跟她沒關係。」   舒暢搖了搖頭:「你說了不算,我們會去調查的。」   楊建剛盯著周海明看了老半天,末了說句:「不用調查了,我相信你說的話,理由就是,像你這種個性的人,根本就不會聽別人的。」   舒暢吃驚地看著支隊長:「楊隊,你怎麼這麼不嚴謹呢?」   楊建剛微微一笑:「小舒,相信我的判斷力吧,不會出差錯的。」   「就是嘛。」顧曉桐說,「楊隊都不相信,你還相信誰呀。」   聽顧曉桐這麼一說,舒暢就趕緊說:「那是那是,楊隊,我信你。」   楊建剛對舒暢笑了笑,接著又板起面孔問:「周海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周海明答道:「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沒什麼要說的了。」   楊建剛也覺得案情清楚,證據確鑿,可以向檢察院移交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按程序問道:「周海明,以上所說都是真的嗎?」   周海明答道:「是真的,沒有半句謊言。警察同志,我都認罪了,還用得著撒謊嗎?沒錯,我是喜歡編造謊言,但現在我不想再說謊。」   舒暢夾著些許嘲諷:「編造謊言也是件挺辛苦的事,對不?」   周海明臉上忽地掠過絲苦笑:「對,所以我不想再撒謊。」   楊建剛同顧曉桐溝通了下,然後對周海明說:「好,那就籤字吧。」   顧曉桐把筆錄遞給了民警,請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周海明從民警手裡接過筆錄,仔細看了遍,就籤字按手印了。   審訊到此結束,每個人都感到了一陣輕鬆。   就在楊建剛準備起身離開時,周海明突然開口說話了。   楊建剛看著周海明問:「周海明,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周海明答道,「楊警官,我有個事要求你。」   楊建剛說:「別說求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周海明猶豫了半分鐘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想看看亦菲。」   審訊室裡突然陷入到一陣靜默之中。   舒暢開口道:「周海明,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舒警官。」周海明難為情地低著頭說,「我害死了亦菲,是沒有臉面去見她的,可我就是想去看看她。」   顧曉桐冷著臉問:「周海明,你是不是要向林亦菲懺悔呀?」   「是的。」周海明充滿悔恨地說,「是我害了亦菲,是我對不住亦菲,所以我要跪在她靈前懺悔,要向她說聲對不起。我不會求她原諒,因為她不會原諒我。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倆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相見。」   說著說著,周海明眼裡就有淚光在閃動,接著便溢出了眼眶。   「就算你怎麼懺悔,也沒有用。」顧曉桐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周海明,你真是可憐又可恨。」   周海明不說話,只用哀求的眼光注視著楊建剛,眼淚直流下來。   楊建剛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周海明,我答應你。」   「謝謝,謝謝,楊警官,太感謝你了。」周海明雞啄米般點頭道謝,「能再見亦菲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楊建剛慨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不管怎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就狠得心下來害自己妻子呢?人呀,千萬別著魔。」   周海明抽泣著說:「我很後悔,打心裡就後悔,可一切都晚了。」   「沒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無法挽救了。」楊建剛沉重地說道,「人間悲劇,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絕跡。好了,不說這些了。」   周海明抹了把鼻涕,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亦菲?」   楊建剛答道:「明天早上吧。由於案情已經查清了,明天我們會通知林亦菲的父母來運走他們女兒的屍體,你就趁機去告個別吧。」   「謝謝,楊警官。」周海明頓了頓又說,「我希望可以在他們來之前單獨跟亦菲道別,不知楊警官能不能滿足我的願意?」   顧曉桐插話:「周海明,你是不敢見林亦菲的父母吧?」   周海明低聲答道:「是的,我沒臉面見他們,因為我害死了他們的女兒。我知道,我應該向他們道歉,可我實在不敢見他們。」   舒暢挖苦道:「我看你是怕他們揍扁你吧。」   周海明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讓他們打死我,這樣我的良心會好受些。我有罪,我對不住他們,我願意死在他們手裡。」   楊建剛默然許久才說:「行,周海明,我答應你的請求。」   周海明又像剛才一樣頭如搗蒜般致謝,眼淚譁譁地流下來。   楊建剛看了看周海明,感慨良多,卻不想說什麼,只朝鐵柵欄內那位民警揮了揮手,示意他把嫌疑犯帶走。   很快周海明就被看守所的民警押走了,等待他的將是審判和死刑。   一樁懸案終於水落石出了,然而楊建剛卻高興不起來。他緩緩站起身,默默地朝審訊室門口走去,腳步看上去有些沉重。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對視了一眼,接著就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過去。 第47章詭異的失蹤(2)   剛進辦公室,楊建剛就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電話,原來Z鎮鎮長廖承輝失蹤了。   楊建剛連茶都顧不上喝一口,就從桌上抓起大簷帽,衝對面的舒暢和顧曉桐大聲叫了句去Z鎮,緊接著轉身朝門外快步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對視了一眼,抓起帽子就追了上去。   很快他們三位便上了警車,朝門口駛過去。   舒暢一邊開車沿著街道往前行駛,一邊疑惑不解地問:「楊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楊建剛坐在副駕駛位上,兩眼看著前方,反問:「什麼怎麼回事?」   舒暢瞟了眼身邊的支隊長,見他臉色那麼嚴肅,就不想說了。   楊建剛見舒暢遲遲不開口,斜了他一眼說:「想說就說,別憋著!」   舒暢帥氣的臉上露出絲尷尬的笑,輕聲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覺得這失蹤還輪不著我們刑警上,有點……」   「告訴你吧,這是何局的意思。」楊建剛接過話說,「再說一鎮之長失蹤了,肯定問題相當嚴重,警方必須高度重視。」   「那倒也是。」舒暢明白過來,默然一下又隨口說句:「不會又是刑事案件,這位鎮長給人謀殺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楊建剛喝道,「開你的車!」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伸手拍了拍前面的舒暢,算是給他一點安慰。   舒暢知道支隊長不會生自己氣,卻乖乖聽話,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Z鎮離市內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接待楊建剛他們的是又矮又胖的鎮一把手洪柄權,看上去很焦急,眉頭皺成川字,臉色陰鬱,說話也顯得有點兒語無倫次。   楊建剛覺得洪柄權有些矯揉造作,一般來說一二把手的關係都好不到哪兒去,就算好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心裏面巴不得對方出點事呢。   要放在平時,就算不拿話揶揄一番,至少臉上也會露出絲譏諷,可這會兒楊建剛表情很嚴肅,因為失蹤是件很嚴重的大事。   等洪柄權把情況介紹完後,楊建剛就問:「洪書記,你是什麼時候給廖鎮長打的電話?」   洪柄權吐了口煙說:「大概兩點半鐘左右,也就是我午休起來後。當時小姜進來了,我就問老廖來了沒有,因為馬上要開會了。誰知小姜說,他打不通廖鎮長的電話,關機了。我覺得奇怪,就親自給老廖打電話,結果跟小姜說的一樣關機了。」   楊建剛問:「廖鎮長是不是有關機的習慣?」   洪柄權擺擺手,斷然答道:「沒有,老廖從來不關機,手機二十四小時處於待機狀態。也就因為這樣,我覺得今天的情況很反常。」   楊建剛問:「從早上上班到現在,你們鎮裡所有人都沒有跟廖鎮長聯繫上,對吧?」   洪柄權答道:「對,剛才我已經對你說過了,一直沒聯繫上老廖。」   楊建剛問:「有人跟廖鎮長的家人打過電話了嗎?」   洪柄權答道:「打過了,就是秘書小姜。」   恰在這時,小姜走了進來。   聽到領導的話,小姜趕緊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見廖鎮長關機了,覺得不對勁,就趕緊給廖鎮長夫人打電話。」   楊建剛問:「廖鎮長愛人怎麼說?」   小姜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廖鎮長夫人說,廖鎮長晚上沒回家,今天也沒給她打過電話,也沒給女兒通過話,更別說回家了。」   楊建剛問:「除了廖鎮長愛人之外,你還給誰打過電話?」   小姜答道:「所有跟廖鎮長有聯繫的領導和朋友,我都打過,結果都一樣,從昨天晚上起他們就沒接過廖鎮長的電話,也沒打通廖鎮長的電話。他們都覺得很奇怪很反常,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也就是說,廖鎮長從昨天晚上就失聯了。」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廖鎮長的愛人說廖鎮長晚上沒回家,這就說明廖鎮長昨晚沒回家吃飯,應該是在外面吃的。」   洪柄權喝了口茶,清了清有點沙啞的嗓門,對楊建剛說:「實在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這事,老廖昨天晚上跟同學聚會了。」   「對對對,昨晚上沒領導要陪,廖鎮長就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小姜說,「廖鎮長還邀我去,開玩笑說要我替他喝酒。我說,同學聚會嘛,就算我樂意為鎮長您效勞,也不合適呀,您就不要勉強我了。」   舒暢問:「姜秘書,你清楚跟廖鎮長聚會的那些同學嗎?」   小姜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洪柄權吸了口煙說:「別的同學我不認識,但唐劍我認識,他跟老廖關係很好。我想,昨天同學聚會,唐劍應該會在場的。」   說完,洪柄權嘿嘿笑了笑,透出股耐人尋味的意味。   楊建剛品出了其中意味,只在心裡鄙薄了洪柄權一回,然後繼續問道:「你知道唐劍的手機號碼嗎?」   小姜搶著答道:「我知道,唐總的手機號是……」   「唐總?」楊建剛看著小姜問,「他是哪家公司的老闆?」   小姜答道:「市建築公司的,不過近年不蓋房子,改做市政工程。」   洪柄權補充道:「我們鎮就有幾條鄉村公路是他公司修的。」   到這時楊建剛就全明白過來,這個唐劍不僅跟洪柄權和廖承輝熟悉,而且存在利益關係。難怪洪柄權剛才會那麼笑?   楊建剛道了聲謝,端起一次性杯子緩緩啜起茶來,一臉若有所思。   洪柄權把菸頭往茶几上的菸灰缸裡按了按,一縷淡淡的青煙嫋嫋升起,隨風飄向窗外。靜默了會兒,他抬眼看向楊建剛說:「我覺得情況嚴重,就臨時召開了個會,跟其他班子成員商議了番,決定報案。」   楊建剛說:「由於情況特殊,可以隨時報案,所以你做得對。」   洪柄權堆滿肥肉的黑臉膛上罩著層憂慮,語調緩慢地說:「如果老廖遲遲不露面,那就麻煩了,我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小姜不無誇張地說:「聽說廖鎮長失聯了,鎮裡都炸開鍋了,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把最壞的結果都說出來了。」   洪柄權目光嚴肅盯著秘書,沉著聲說:「小姜,你要做好這方面的工作,不要讓大家說三道四,從而影響鎮裡的正常工作。」   「是,洪書記,我這就去。」小姜說完轉身欲走。   洪柄權趕緊阻止道:「現在別走,看看楊隊還有沒有要問的。」   楊建剛說:「情況我們都了解了,沒什麼要問的了。」   洪柄權聽後朝小姜揮揮手:「那你就去忙吧。」   小姜向領導點點頭,轉身朝落滿陽光的門外走過去。   洪柄權對著窗外那棵枝繁葉茂的樟樹看了會兒,然後把眼光移到楊建剛臉上,假裝焦慮不安地說:「楊隊,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才好?」   「既然報案了,那就是我們警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楊建剛答道,「現在我們了解到了相關的情況,也就不再打擾你了。再見!」   說完,楊建剛就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也趕忙同洪柄權告別,跟著楊建剛往樓道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坐在駕駛位上,一邊發車,一邊問身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上哪兒去?」   楊建剛簡短地答道:「去找唐劍。」   舒暢哦了聲又說:「那不還得先跟他打個電話,問問在哪兒?」   顧曉桐毛遂自薦:「我來吧。」說完就掏出手機撥號。   對方聽說警察有事要問,沉默了幾秒鐘就說出了自己的地點。   舒暢聽了故意用羨慕的口氣說:「當老闆就是爽,這個時候還在賓館裡混,還是五星級呢。」   顧曉桐開玩笑道:「挺羨慕的吧,要不你也改行當老闆。」   「才不羨慕呢!」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告訴你吧,我就喜歡當刑警,要不當初也不會報考警校。矢志不渝,什麼也誘惑不了我!」   「真的嗎?」顧曉桐用調侃的語調說,「看來你意志挺堅定的嘛。」   「那當然。」舒暢很乾脆地說,「顧曉桐,你可以懷疑別的,唯獨不能懷疑我這份決心,因為我實在是太愛幹刑警抓壞蛋了。」   顧曉桐把頭探過去,瞅著舒暢笑道:「看到你這副認真的樣子,我哪敢懷疑呀?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我了解你呢。」   「這就好。」舒暢一臉嚴肅地說,「偵緝兇手,為被害人申冤,是我人生最大的願望,也是我人生的唯一理想。」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衝舒暢晃了晃,誇讚道:「好刑警,好青年。」   「謝謝鼓勵。」舒暢鄭重地說,「楊隊,你就是我的榜樣。」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叮囑句好好開車就不再說話了。他把頭擱在椅背上,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   舒暢還想聊,可看到支隊長不吭聲了,而且那樣子是絕對的沉思默想,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他,便沉默地開著車,往市內方向駛去。   ****** 第48章詭異的失蹤(3)   豪華賓館內。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走進一間類似會議室的大房間裡,迎接他們的是一位身材高大強壯、四十出頭的男子,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看上去蠻斯文的,不過眼睛裡閃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驚慌。   此人就是唐劍,本市一家規模不怎麼大也不怎麼有名的建築公司老闆,他熱忱地招待三位刑警,親自為他們倒水。   彼此寒暄了陣,楊建剛就開門見山地把自己找唐劍的原因說了。   唐劍倏地斂去笑容,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幽幽嘆了口氣,難以置信地說:「承輝怎麼會玩失蹤呢?打死我也不信!」   楊建剛看著唐劍問:「昨天晚上,你跟廖承輝在一起吃飯對吧?」   「對。」唐劍點頭道,「同學聚會,其實人也不多,就我們幾個玩得好的同學聚了聚。」   楊建剛問:「有那幾位同學?麻煩你報他們的姓名和手機號碼。」   唐劍遲疑了下才答道:「算上我總共六位,他們是廖承輝、江曉峰、何夢伊、秦臻和劉葉楠。」頓了頓才報其他四位同學的手機號碼。   楊建剛瞟了眼在做筆錄的顧曉桐,接著扭頭問唐劍:「確定?」   「確定。」唐劍肯定地答道,「昨晚聚會,我們就六位,再沒別人。」   楊建剛問:「在你們進餐的時候,有沒有人找過廖承輝?」   「沒有。」唐劍乾脆利落地答道,「警察同志,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找那間包廂的監控看。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舒暢靈機一動,問道:「聽你這麼說,昨晚應該在這兒聚餐吧?」   「對,就在這兒。」唐劍臉上洋溢著幾分得意地說,「我們這幾位同學混得還不錯,聚餐自然得找這種高檔的地方嘍。」   舒暢就看不慣這種土豪暴發戶的得瑟勁兒,卻又不好指責對方,只能用鄙視的眼光掃了他一圈,算是略微解氣了。   默然一會兒,楊建剛對唐劍說:「不用查監控,我相信你。」   唐劍喜形於色道:「謝謝,警察同志,你的信任是我最大的榮耀。」   楊建剛莫名地笑了笑,接著又問:「在酒桌上,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爭執,或者是因不和諧而鬧得不開心?」   唐劍擺擺手:「怎麼會呢?我們都是玩得好的老同學,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聊聊各自的近況,回憶一下學校的生活,每個人都很開心。」   楊建剛問:「聚會什麼時候結束,什麼時候離開賓館?」   唐劍想了想說:「應該是九點過一點吧,具體時間我也不大清楚,因為喝了點酒也沒特意看時間。再說這場合誰會看鐘呀,你說是吧?」   楊建剛問:「離開賓館後,你們去幹什麼了?」   唐劍答道:「本來說是要回家的,可廖承輝突然來了興致,說要到河邊散散步,吹吹涼風。也是,這天氣怪熱的,吹吹涼風也蠻好,於是大家都表示支持,就一道步行去河那兒吹風了。」   楊建剛問:「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河邊的?」   唐劍答道:「大概十點吧。」   楊建剛問:「你們是一起回去的?」   唐劍稍微停頓了一下:「承輝沒跟我們走,他說想一個人走走。」   「一個人走?」舒暢抑制不住興奮似的說:「問題就出在這!」   唐劍臉上閃出絲驚詫,吊著嗓門問:「難不成承輝給人綁架了?」   舒暢說:「綁架是失蹤的原因之一,所以不能不考慮。依我看,綁架的可能性很大,理由是廖承輝手中有權,容易得罪人。」   楊建剛呷了口茶,看著舒暢說:「你的分析有道理,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廖承輝遭綁架的可能性最大的。」   顧曉桐抬頭看向支隊長,猶豫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廖承輝的家屬應該會接到綁匪的電話,可到現在為此還沒這方面的消息。」   舒暢脫口而出:「應該是綁匪還沒有想好要多少錢吧。」   顧曉桐搖搖頭:「不可能吧?一般情況綁匪綁架人質後立馬就會向人質家屬打電話,比如人質的妻子和兒女,怎麼會到現在沒動靜?」   楊建剛點點頭:「小顧,你說的沒錯,這種情況確實不怎么正常。」   舒暢皺著眉頭問:「難不成我推測錯了?」   「也不能這麼說。」楊建剛微微一笑道,「儘管我們不能確定廖承輝就是被人綁架,但同時也不能否認這種情況存在,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尋找線索和證據。」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點點頭,「我想,我們一定能查明真相。」   「必須的。」楊建剛認真地說,「每個案子我們都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對得起這身警服。我們的職責就是查明真相,抓住兇手,為被害人申冤。」   這期間唐劍一直沒吭聲,一邊不停地吸菸,一邊透過窗外看陽光,還有藍天和白雲,看似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其實眼神有點異樣。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唐劍,問道:「唐總,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唐劍像遇到突然襲擊似的,猛地從沉思默想中回過神來,肌肉結實的臉膛上露出訕訕的笑意,愣了一愣才說:「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我了解的就這些,就算你再問,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嘿嘿!」   楊建剛特別心細,發現了唐劍剛才神情有些怪異,問道:「唐總,看你剛才那樣子,好像在琢磨什麼一樣,那你在想什麼呢?」   唐劍又是嘿嘿一笑,搖搖頭說:「沒想什麼,真的沒想什麼。實話跟你說吧,我覺得你們剛才討論的問題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楊建剛笑了笑:「我看不光是有趣,你也在琢磨吧。」   「嗯,可以這麼說吧。」唐劍點點頭,「我覺得承輝被人綁架的可能性比較大,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大,你們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舒暢衝唐劍笑笑:「沒想到唐總倒是挺支持我的,謝了。」   唐劍呵呵笑了一笑:「是你啟發了,所以我才這麼說。」   顧曉桐打量了番唐劍,打趣道:「看來唐總對偵探頗有興趣哦。」   唐劍指著顧曉桐說:「你還真說對了,我從小就喜歡看偵探小說,特別崇拜福爾摩斯,儘管現在工作忙沒時間看小說,但還是偶爾會看看偵探類的電視劇。」扶了扶眼鏡,「要不是視力不行,當初我就報告警校了,沒準現在跟你們還是同事呢。」   楊建剛笑著說:「原來唐總還有這個嗜好,這倒是沒有想到。嗯,唐總你跟廖承輝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   唐劍答道:「高中同學,我們這幾個老同學都是高中同學。」   「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說,「高中同學能玩得這麼好,交情這麼深,還真是難得。說真的,我打心裡就羨慕你們哪。」   唐劍哈哈一笑,看著楊建剛說:「我想,跟你交情深的大概應該是大學同學吧。」   楊建剛點點頭:「不過,各奔東西,各忙各的,不像你們能聚會。」   唐劍說:「是呀,你們當警察的真夠忙,下班了還在工作。」   這話提醒了顧曉桐,她從茶几上抓起手機看了看,還真到下班了。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唐劍的。   唐劍趕緊颳了下手機屏,舉到耳邊,簡短地說了幾句就掛了。   唐劍邊起身邊抱歉地說:「各位,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唐總,你去呀。有什麼事,我會跟你聯繫。」   唐劍心裡罵句別來煩我,嘴上卻說:「行,隨時恭候大駕光臨。」   「謝謝。」楊建剛起身致謝,「唐總,非常感謝你的配合。」   唐劍一邊大步往門口走去,一邊敞開嗓門說:「客氣了,警察同志,這是我作為一個公民應該做的,何況出事的還是我的老同學。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夠找到我這位老同學,到時我一定請你們喝酒。」   話音剛落,唐劍就消失在門外,沒來得及聽到楊建剛的回禮。   很快楊建剛他們也出了房門,踩著軟綿綿的紅地毯往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一邊交流著。   出了賓館,顧曉桐問:「楊隊,我們現在上哪兒?」   楊建剛看了看西邊緩緩沉下去的夕陽,沉吟了一下說:「去河邊看看吧。雖說太陽快落山了,但還有段時間才會天黑,畢竟是夏季嘛。」   舒暢點頭道:「河邊是個重要地點,甚至有可能是案發現場,所以我們必須去好好勘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重要的線索。」   顧曉桐甜甜一笑:「兩位前輩說的對,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出發。」楊建剛高聲說了句,大踏步朝賓館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一邊說笑著,看上去情緒都不錯。   加班是件挺痛苦的事,不過對舒暢他們來說,卻是一種快樂呢。   ****** 第49章詭異的失蹤(4)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沿河的公路上停了下來。   這時,那輪橘紅色的夕陽從遠處的山巒間滑落下去,淡淡的餘暉灑落在河面上,使輕輕蕩漾的水波中閃爍著點點金光。   河上空有幾隻白色的水鳥在自由地飛翔,時不時發出一陣歡快的鳴叫。河邊的草坡上盛開著各色的野花,有一群粉紅色的蜻蜓在飛舞。   河岸邊停靠著幾隻運沙的小船,上面有幾個男人在收拾東西,偶爾隨風飄來幾句沙啞的話聲,因聲音過低而聽不清楚。   楊建剛他們三位站在河岸上眺望著近處的河面,兩岸的高樓大廈,以及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那神情仿佛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然而,很快楊建剛便從黃昏的美景中醒過來,吩咐手下開始工作。   舒暢一臉迷惑地問:「楊隊,我們該從哪兒入手?」   楊建剛想了想答道:「小舒,我們從這兒開始,沿著河邊的草地往前走,一直到去Z鎮的那座橋頭,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顧曉桐擔心地問:「楊隊,線路蠻長的,能趕在天黑前走完嗎?」   楊建剛答道:「行動快點,應該可以的。儘管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但至少還有四十分鐘天才會完全黑下來。」   舒暢搔了搔後腦勺,微微皺著眉頭說:「如果廖承輝真的在這河邊被人綁架了,離現在差不多過去了十八個小時,就算當時留下了痕跡,估計也已經被過往的行人消滅殆盡了,我們根本就找不著。」   楊建剛口氣堅決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必須這麼做。你作為痕檢員應該明白,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好,時間寶貴,現在就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答道:「是,楊隊。」   接著他們便離開河岸公路,沿著條小路朝草坡走去,然後往左一拐,順著坡道快步往前走,一邊認真地查看,時不時交流幾句。   說實話,他們都巴望能發現異常情況,能找到線索。然而,走過長長的一段草坡後,他們一無所獲。   舒暢沉不住氣了就說:「不是我想說洩氣話,看來又要白忙活了。」   顧曉桐斜眼身邊的舒暢:「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呀?」   「沒,沒有,我真沒這個意思。」舒暢連忙矢口否認,「我是覺得方法有點不對,這兒全是草,即便有人走過,足跡也很難留下。」   楊建剛邊走邊說:「小舒,你說的沒錯,倘若純粹為了找犯罪嫌疑人的足印,這樣做確實有問題,但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   舒暢詫異地盯著楊建剛問:「楊隊,難不成你還有別的設想?」   「對,我的想法的確不在足印上。」楊建剛答道,「我是這麼設想,如果廖承輝真在河邊被綁架,地點應該在河邊的草坡上,因為路上的行人看不見。既然是綁架,就應該會有打鬥,畢竟廖承輝是男人,是不會束手就擒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草地上就會留下大片痕跡。」   顧曉桐點頭道:「嗯,楊隊分析的對。雖說這兒的草不算長,但人壓在上面還是會留下痕跡。這就是我們的重點,我們得認真查找。」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小舒,別以為小顧老叫你前輩,有時候我還覺得你得向她學習呢。比如就這事吧,小顧就想得比你深。」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舒暢心裡忽然有了種莫名的不爽,斜了眼顧曉桐,賭氣地說:「我又沒叫她叫我前輩,是她要這麼叫我,搞得我老不舒服的。顧曉桐,從現在起你就不要再叫我前輩了。」   顧曉桐笑而不語,衝舒暢擠眉弄眼,一副調皮的樣子。   楊建剛一邊踏著茵茵綠草大步往前走,一邊故作嚴肅地說:「小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呢,小舒叫你前輩,這是對你的尊重。至於剛才嘛,我也只是跟你開玩笑。你要較真,那我就非罵你不可,哼!」   「誰較真了,我也只是逗小顧玩的。」舒暢嘻嘻一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我覺得怪無聊的,不開開玩笑尋尋開心,非悶死不可。」   「誰說漫無目的,我們是有目的的。」楊建剛瞥了眼舒暢,糾正道,「別看好像跟破案沒多大關係,沒準就發現了新大陸,到時候讓你驚喜得大呼小叫。再說這是我們查案必做的工作,沒什麼要說的。」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放眼往前望去,發現離那座拱形橋已經不遠了,心頭猛地一喜,旋即又不無失望地說,「快要走完了,可一點有用的東西也沒找到,恐怕又要徒勞無功嘍。」   顧曉桐說:「這不還沒收隊嘛,沒準一個大大的驚喜就在前面呢。」   「就是嘛,樂觀點。」楊建剛說,「就算沒有找到線索,也不能說是徒勞,畢竟這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小舒,別的都好,就是情緒化!」   舒暢說:「沒辦法,我這人就是比較情緒化,而且又是直腸子,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要是惹楊隊不高興,在這我向你道歉。」   楊建剛一分為二地說:「我喜歡你的直率和真誠,卻討厭你鬧情緒,刑警嘛,就得沉得出氣,耐得住性子。小舒,你得改改啦。」   「是,楊隊。」舒暢認真地說,「儘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我還是要努力的,要不就對不起楊隊的教導和栽培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笑著說:「聽了你這話,我心裡像喝了冰鎮礦泉水舒服呀,舒服極了。好,小舒,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舒暢嘻嘻地笑了笑,接著關心地問:「楊隊,你會口渴嗎?」   「有點,不過我能忍住。」楊建剛照實說了句又問,「你呢,還有小顧,你倆會口乾舌燥嗎?」   「有點,不過我能忍住。」舒暢和顧曉桐來了個鸚鵡學舌,說完就呵呵笑了起來。   「你們……」楊建剛指著兩位手下說,「跟你倆在一起挺開心的。」   「我也是。」兩位手下口同聲地說,「跟楊隊在一起我很開心。」   「開心就好。」楊建剛哈哈笑了聲,「我們幹刑警的幾乎天天跟被害人和罪犯打交道,心情比較沉重,所以得學會尋開心哪。」   正說著,顧曉桐突然尖聲叫了起來。   舒暢心頭撲通一跳,趕緊問道:「怎麼了,看到了蛇?」   顧曉桐指著靠公路邊的草叢,又驚又喜地說:「你看,那草叢!」   舒暢和楊建剛不約而同地順著顧曉桐的手勢望去,只見一尺來高的草叢往兩邊倒去,中間漏出一塊草地,有一米來長,像是給人壓過。   難不成真發現了新大陸?   難不成真出現了奇蹟?   舒暢驚喜得直叫了起來,往前跨了兩步,來到了草叢前,兩眼貪婪般打量著,一邊不停地重複句:「應該是有人壓過後留下的痕跡。」   楊建剛盯著草叢看,默然思索了好一會兒後肯定地說:「對,小舒,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一定是有人壓過後留下的痕跡。」   舒暢說:「楊隊,我現在做痕跡檢查,看看還有沒有新的發現。」   楊建剛點點頭:「好,小舒,開始吧。」   舒暢應了聲就彎下腰仔細查看起來,手裡拿著個放大鏡。   楊建剛問:「小舒,光線還好嗎?」   舒暢答道:「有點暗,不過不會影響檢查的,畢竟留下來的都是比較大的痕跡,比如腳印手印什麼的,當然也許還會有身上的物件。」   楊建剛說:「如果能夠找到足跡手印,這對我們破案相當有利。」   顧曉桐一邊看著舒暢,一邊帶著絲懷疑地問:「時間過去這麼久,又是草地,能查找到足跡手印嗎?要是有物件掉在這,那就太好了。」   楊建剛說:「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能做的就是認真檢查,不要漏了一丁點蛛絲馬跡。小舒,這事全仗你了,你可得萬分仔細哦。」   「放心吧,楊隊。」舒暢邊俯身查看邊答道,「不過,到目前為此我還沒有找到任何痕跡。雖說草地上不可能留下很深的痕跡,但只要有痕跡還是可以找到的,我擔心的是罪犯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不僅戴了手套,而且連鞋子也套了袋子,以至於沒留下痕跡。」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是存在的,不過就算鞋子套了塑膠袋,還是會在草地上留下足跡的,畢竟人是有重量的嘛。小舒,你仔細查。」   「河堤很硬,踩不出什麼腳印來。」舒暢用力踩了下說,「楊隊,你看,地上根本就看不出我的腳印,只有鞋子的痕跡。犯罪嫌疑人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根本就不會留下痕跡,至於物件更不可能了。」   楊建剛說:「這樣說,小舒,你是找不到痕跡了?」   「確實很難,直到現在我什麼也沒發現。」舒暢臉上露出絲失望,「不過,我還會繼續仔細查,只是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楊建剛像怕打擾了舒暢似的,不再往下說了,只幫著他查找痕跡。 第50章詭異的失蹤(5)   約莫一刻鐘過後,舒暢直起身來,失望地搖了搖頭:「楊隊,沒有找到任何痕跡,這草地上除了我的腳印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這樣的結果不禁令楊建剛很失望,跟著舒暢搖頭苦笑了笑,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沒關係,我們至少可以懷疑這地方是案發現場。」   「也就僅僅懷疑而已。」舒暢走到楊建剛身邊說,「至於是不是案發現場,我們無法確定,這對查案沒多大幫助。」   「是不是綁架,我們也只是懷疑,無法確定,所以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一團霧水。」楊建剛皺起眉頭說,「這個案子確實很棘手很麻煩。」   舒暢擰緊兩道又濃又黑的一字眉,眼光移向被暮色漸漸籠罩的河岸,突發奇想地說:「有沒有可能兇手把廖承輝殺了,然後沉入河中?」   「嗯,你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地方很可能是兇手經過之處。這兒的草比較長,可以查看到痕跡的。這樣吧,我們順著這往前走,一直到河邊。」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邁開雙腳往前走,一邊仔細察看。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河邊走去,一邊認真地查看身邊的草叢。此時風比較大,花草在不停地搖曳,對查找線索造成不小的影響。   儘管如此,楊建剛他們還是發現了些痕跡,可以證明有人從這兒走過。聯繫剛才那個勘查過的草叢,似乎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犯罪嫌疑人在那個草叢裡處理過被害人,然後再扛著被害人走向河邊。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就可以斷定犯罪嫌疑人將被害人殺死,然後扛著屍體走到河邊,並將屍體綁上石頭拋入河裡。   至於綁架是完全可以排除的,因為犯罪嫌疑人綁了人後,應該往河岸的馬路上走,而不是往河邊走。還有一點就是,犯罪嫌疑人應該不會在草叢裡綁架人,因為以廖承輝的身份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這時候,天完全黑了下來,河岸的馬路上亮起了燈光,這讓楊建剛他們可以借著照射過來的昏黃燈光走向河岸。   他們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討論著這個案子,末了得出兩種可能性。一是假設河堤草坡是案發現場,就可以否定廖承輝被綁架,有可能是被殺後拋屍於河中;二是這個地點根本就跟廖承輝失蹤無關,因此他被綁架或殺害都有可能,至於案發現場在哪,現在仍無法確定。   儘管如此,楊建剛還是覺得有收穫,所以心情不錯,一邊沿著燈光明亮的馬路朝停車的地方走過去,一邊跟舒暢和顧曉桐說笑。   顧曉桐瞧見舒暢皺著眉頭,打趣道:「沒見楊隊愁,你倒愁成林黛玉了,想越俎代庖呀。就算天塌下來了,不還有領導頂著嗎?」   「哪能讓領導頂,我們這些當兵的得衝鋒陷陣。」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說顧曉桐,你這覺悟就不怎麼高呀,得不斷提高,懂嗎?」   楊建剛鄭重地說:「理應由領導頂呀,要不怎麼叫身先士卒。所以說嘛,我覺得小顧的覺悟高,你舒暢同志倒是要改變下思想觀念。」   舒暢先是一怔,接著就撓撓頭皮嘿嘿一笑:「領導批評的對,我是得改變下自己了。我要衝鋒陷陣,那領導怎麼身先士卒呀?」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說笑嘛,就別當真了。」   顧曉桐打趣道:「楊隊,你最好少跟小舒開這種玩笑,要不會把他嚇壞的。沒了小舒替你做痕檢,那怎麼破案呀?」說罷咯咯一笑。   「說的也是。」楊建剛笑道,「不過,小舒可沒這麼懦弱吧。」   「那當然。」舒暢一挺胸,揚聲道,「要不怎麼幹刑警呀?」   一路上說說笑笑,就算心中有煩惱也會漸漸消失,轉而變得愉快起來,因此不知不覺就來到車前。   舒暢坐到駕駛位上,將安全帶系好,扭頭問同顧曉桐一塊坐在身後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早就想好了,脫口而出:「先找家飯店吃飯,然後去廖承輝家,找他妻子了解情況。」   「好嘞。」舒暢發動車,高聲說,「那我們上哪家飯店解決問題?」   楊建剛風趣地說:「不用急,我看到哪家飯店順眼就叫你停車。」   舒暢忽然降了好幾個分貝,沒精打採似的說:「不瞞你說,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沒胃口了。再省點,找家夜宵店吵碗麵條好了。」   「我正是這麼想的。」楊建剛吊高嗓門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決定了。」說完又轉眼看向顧曉桐問,「小顧,你有意見嗎?」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沒意見,我正想方設法減肥呢。」   「就你這身材還減肥?」舒暢邊開車邊說,「別到時成了圓規似的兩隻腳,風一吹就倒,還怎麼去抓壞蛋呀?」   楊建剛頗有味意地打量了番身邊的女孩子,含笑著說:「小舒說的沒錯,你是不需要減肥了。作為刑警,你應該鍛鍊得更結實些。」   「同一般的女孩子相比,我覺得我已經夠結實了。」顧曉桐摸了把自己的臉蛋,「要再結實點,那我還不成假小子啦。」   「我可不想你變成假小子。」楊建剛開玩笑道,「小顧,你要嫁不出去了,那我還不成了罪魁禍首?」   「放心吧,楊隊,你不用擔心這事。」舒暢挺仗義地說,「顧曉桐要是真嫁不出去,我就把她收了,誰叫我倆是同事加戰友呢!」   「去你的,我才不稀罕呢!」顧曉桐打了下舒暢,「安心開車!」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打趣道:「這也是人家小舒一番好意嘛。」   顧曉桐瞪眼楊建剛,卻不說話,臉頰倏地泛起絲紅暈來。   舒暢覺得氣氛有點兒尷尬,就換了個話題找支隊長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楊建剛突然叫了聲停車。   舒暢即刻就靠邊剎住了車,因為他知道要下車吃飯。   下了車,楊建剛領著舒暢和顧曉桐往旁邊一家飯店走去。   舒暢心裡歡喜,嘴上去說道:「咦,不是說好吃炒麵嗎?」   「別假惺惺的啦,誰不知道你討厭吃炒麵呀。」楊建剛邊走邊說,「我呀是想照顧一下你的情緒,當然更重要的是怕到時餓了沒勁兒。」   「謝了。」舒暢歡快地說,「今晚上估計得奮戰到深更半夜吧。」   「要不就吃炒麵。」楊建剛調侃似的說,「不付出哪會有獎賞呀!」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炒麵,或奮戰,你選擇吧?」   「炒麵,誰吃呀?」舒暢敞開喉嚨說,「別說奮戰到深更半夜,就算奮戰到天亮,我也樂意,誰叫我是刑警呢?」   「這話,我愛聽。」楊建剛重重拍了下舒暢結實的胸膛,朗聲說道,「為了讓大家有精力奮戰到深夜,我決定把晚餐搞得豐盛些。」   耶!舒暢興奮得大叫大嚷起來,拉著支隊長就往店裡走進去。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滿臉孩子氣的樣子吃吃一笑,追了上去。   ******   廖承輝家中。   畢竟是一鎮之長的家,客廳寬敞,裝修得也很氣派,家具也很講究,就連吊在廳中的那盞水晶燈也夠貴重的。   女主人自然要與這等豪華的家相媲美,不光衣著華貴,身上還戴滿了首飾,渾身散發著珠光寶氣,給人一種貴夫人的感覺。   不過,此刻女主人情緒低落,臉色難看,兩眼直直地盯著寬大的電視屏幕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楊建剛見女主人遲遲不開口說話,多少感到有些尷尬,同時又擔心她會不會因詢問而發怒,甚至是歇斯底裡地發作,因為此時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不過,考慮過後他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開展調查工作。   楊建剛看了看女主人,客氣地問:「請問你貴姓?」   女主人半天才答句:「我叫鄭海纓。」   楊建剛問:「今年多大,在哪兒工作?」   鄭海纓突然扯開喉嚨質問道:「你是來查戶口的嗎?」   楊建剛不介意,平靜地說:「我們是來調查的,請你配合。」   鄭海纓氣呼呼地問:「你坐在這兒問我,能把廖承輝找到嗎?」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鄭海纓沉默了半分鐘才說:「今年三十九,在市統計局工作。」   楊建剛問:「擔任什麼職務?」   鄭海纓答道:「普通幹部,沒擔任任何職務。」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接到過陌生人電話?」   鄭海纓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丈夫沒回家,你有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鄭海纓氣忿地說:「別在我面前提丈夫這兩個字,我不愛聽。」   聽了這話,顧曉桐抬眼詫異地看著鄭海纓,心想這對夫妻感情肯定不怎麼好,要不然做妻子的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鄭海纓是個挺敏感的女人,一看眼前女孩子這麼瞅著自己,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冷冷一笑道:「顧警官,你是不是在懷疑我們夫妻感情不好呀?告訴你吧,到了這歲數夫妻感情大都好不到哪兒去。」 第51章詭異的失蹤(6)   顧曉桐不怎麼相信鄭海纓的話,卻也不打算跟她爭辯,只微微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繼續做她的詢問筆錄。   楊建剛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卻不想立馬向鄭海纓提這個問題,重複道:「你有沒有給廖承輝打過電話?」   鄭海纓心懷怨恨般答道:「打過,但他沒接。」   楊建剛問:「廖承輝的手機是處於關機狀態,還是開機狀態?」   鄭海纓答道:「關機。」   楊建剛問:「當時你打電話是幾點鐘?」   鄭海纓想了想說:「十一點多。」   楊建剛問:「平時廖承輝會這麼晚還沒回家嗎?」   鄭海纓答道:「經常是這樣。他要麼跟那幫狐朋狗友打牌,要麼跟那個女人鬼混。」說時眼裡直冒火星,可見她有多恨自己的丈夫。   楊建剛趕緊追問道:「哪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鄭海纓氣惱地瞪眼楊建剛:「問這麼多幹嘛,故意刺我嗎?」   舒暢連忙插嘴解釋道:「別誤會,楊隊沒這個意思,是因為這個女人很重要,所以楊隊才會這麼問的。請你配合楊隊吧,謝了!」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這女人很重要,我們要調查她,所以希望你能把她的具體情況告訴我們。鄭女士,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   鄭海纓考慮了會兒才說:「她叫梅萍,是Z鎮中學老師,至於年齡住址這些我不清楚。你們真想調查這個爛女人,到學校去問好了。」   說到最後這句話,鄭海纓簡直是咬牙切齒,滿面怒氣。   對方把話都說到這分上了,楊建剛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即便她知道梅萍家的住址和手機號碼也不會說出來,反倒會惹她發火。   默然會兒,楊建剛問:「沒有打通廖承輝的電話後你幹了什麼?」   鄭海纓乾脆利落地答道:「睡覺。我一生氣就睡覺,才不管他呢。」   楊建剛問:「第二天早上你發現廖承輝沒回家,沒給他打電話?」   鄭海纓氣忿地答道:「我都快氣死了,哪還顧得上給他打電話?」   楊建剛問:「是不是等廖承輝單位人打電話你才知道他失蹤了?」   「是。」鄭海纓沒好氣地答道,「儘管他單位人報案了,可我還是覺得他沒有失蹤,肯定跟那個爛女人跑到什麼地方鬼混去了。」   舒暢插話道:「你把話說得這麼肯定,有證據嗎?」   鄭海纓答道:「什麼證據,我能有什麼證據?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太了解這個臭不了臉的。什麼領導,專做下三爛的事,哼!」   顧曉桐抬頭看著鄭海纓:「看得出你很恨他,那為什麼不舉報?」   「舉報?」鄭海纓氣急而笑道,「我想呀,可有用嗎?再說他真因這破事下了臺,我還能繼續過這種生活嗎?算了,不跟錢過不去!」   顧曉桐覺得眼前這位衣著華麗的女人既可憐又可嫌,因為她為了貪圖物質上的享受而將靈魂拋在了一邊,將人格和尊嚴置之不顧。不過,在現實生活中像她這種女人並不少見。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就插嘴道:「這是你個人的事,我們管不著。」   鄭海纓換了口氣地說:「我不希望你們管,也不希望有關部門管,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楊建剛才不想管這等事,直奔主題地問:「作為夫妻,你應該了解廖承輝的朋友圈和人際關係對吧?」   鄭海纓繃著臉說:「雖說是夫妻,但我們之間的交流很少,尤其是最近兩三年,幾乎可以用形同陌路來形容,所以對他的朋友圈我並不太了解。至於人際關係,我就更不得而知了,他從不跟我說這些。」   楊建剛問:「在你看來,廖承輝的失蹤跟誰有關係?」   鄭海纓咬著牙說:「肯定跟那個爛女人有關係,你們找她去。就算廖承輝死了,那也是她害死的。警察同志,你們趕緊找她去。」   舒暢在旁沉著聲說:「這沒有證據的話,你最好別說。」   鄭海纓瞪著舒暢沒好氣地說:「沒有證據?你又拿得出證據來證明這事跟那個爛女人沒關係嗎?如果不能,你就不要無端指責我。」   舒暢被女人一頓戧白,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想爭辯又放棄了。   楊建剛說:「這是我們的事,一定會去調查取證的,你儘管放心。」   鄭海纓冷哼一聲,擺出副不屑的樣子,兩眼盯著電視不再說話。   楊建剛繼續問:「昨天廖承輝對你說了什麼沒有?」   鄭海纓冷冷地答道:「沒有。剛才我說過,我倆之間沒什麼交流。」   楊建剛頓了頓問:「這麼說,你對廖承輝昨天的行動一無所知?」   鄭海纓答道:「是,警察同志,我確實是一無所知。」   楊建剛問:「你對廖承輝的同學了解多少?」   鄭海纓答道:「他的同學很多,找他的人也不少,但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因為他從來不跟我說。不過,有一個人我倒是聽說過。」   楊建剛問:「誰?」   鄭海纓想了想說:「叫唐劍,他是搞工程的,經常會找廖承輝。」   楊建剛說:「這個唐劍,之前我們找過他了,昨天晚上的同學聚會就是他主持的。除此之外,你還了解誰嗎?」   鄭海纓搖搖頭:「不了解,我跟他那幫同學沒什麼交往。」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廖承輝同學聚會的事你知道嗎?」   鄭海纓答道:「不知道,廖承輝不會告訴我這些。平時晚上他很少回家吃飯,偶爾想來家吃頓飯,就會事先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   楊建剛問:「據你了解,廖承輝的酒量怎麼樣?」   鄭海纓答道:「海量。估計沒幾個人喝得過他。」   楊建剛問:「照你的意思,昨晚上廖承輝應該不會喝醉酒對吧?」   鄭海纓答道:「肯定的。雖說他酒量好,但也只會在上級領導面前放開喝,至於其他人嘛,他是不會多喝的,頂多也就五六分。」   楊建剛問:「老同學也這樣?」   「當然。」鄭海纓含譏帶諷地說,「他眼裡只有上級領導,只有對他仕途前程有用的人,其他人完全可以忽視不計。他就這種人,哼!」   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下,突然想起了件事就問道:「你女兒呢?」   鄭海纓答道:「我女兒上的是重點高中,學校實行封閉式管理,所以一個月除了兩天假其它時間吃住都在學校,有時放假也不回家。」   楊建剛問:「你女兒知道她父親失蹤這事嗎?」   鄭海纓答道:「不知道,我沒打電話告訴她。」   楊建剛問:「你不覺得應該告訴你女兒嗎?」   鄭海纓沒好氣地說:「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這事還沒個定論,現在就告訴我女兒,還不白白影響她的學習。」   楊建剛表情平靜地說:「沒錯,這是你個人的事,我就不再問了。」   鄭海纓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你問的夠多了吧。我就不明白你問我這些有什麼用,要問就找那個爛女人去問,她知道的比我多。」   楊建剛陪著笑說:「打擾你了,不過我們也是例行公務,希望能夠儘快找到廖承輝。好,那今天就問到這吧。」   顧曉桐把筆錄遞給鄭海纓,請她過目籤字。   楊建剛起身客氣地向鄭海纓道別,卻遭到了她的冷臉,轉身離開。   緊接著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去,心裡都不怎麼舒服。   上了車,舒暢問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去找梅萍。」   舒暢遲疑地問:「我們又沒她的電話號碼,怎麼聯繫呀?」   楊建剛說:「這會兒學校應該有人在,我們問去。」   「哦!」舒暢發動車,「行,那我們現在就去Z鎮。」   ******   半個小時後,警車便在Z鎮中學門口停了下來。   楊建剛他們向門衛出示了警察證,然後跨過那扇漆黑髮亮的鐵柵門,朝對面那棟亮著燈光的教學樓快步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那位留校值班的老師辦公室。   這位老師姓陳,看上去有五十多歲,頭髮斑白,又黑又瘦,眼鏡裡面藏著一雙深陷的小眼睛,表情顯得嚴肅,倒是與嚴謹治學相匹配。   陳老師見警察走了進來,先是一愣,緊跟著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熱情地招待他們,末了帶著幾分忐忑不安地問警察同志有何貴幹。   楊建剛把自己前來的目的對陳老師說了番,問他有沒有問題。   「沒有,沒有,我這就把梅老師的電話號碼報給你。」陳老師點了點頭就報了梅萍的手機號碼,末了詫異地問,「梅老師出事了嗎?」   楊建剛含笑著說:「沒出什麼事,我們就是找梅老師了解情況。」   陳老師聽後長長地哦了聲,卻不再說話了,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楊建剛想了想問:「陳老師,梅老師這人怎麼樣?」   陳老師猶豫了下才說:「工作方面沒什麼問題,能夠完成所教學科的任務,跟同事和學生相處得也還可以,就是生活作風……」 第52章詭異的失蹤(7)   楊建剛追問道:「梅老師生活作風有問題,對吧?」   陳老師推了推鼻子上的黑邊眼鏡,嘻嘻笑了笑,考慮了下才說:「這事怎麼說呢,聽說梅老師跟我們鎮的鎮長有曖昧關係,所以……」   楊建剛問:「陳老師,這只是傳聞,還是確有其事?」   陳老師臉上掠過絲怪怪的笑,若有所思似的說:「作為本人當然是不會承認的,畢竟不道德嘛,尤其身為老師,但是有人親眼看到她跟廖鎮長在一起,而且廖鎮長的老婆也找過她,聽說還大鬧一場啦。」   舒暢看著陳老師說:「這麼說,還真是有這麼回事。」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欲言又止。   陳老師點頭表示認可,接著又強調句:「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楊建剛不想就這事盤問陳老師,便起身道:「謝謝你,陳老師,我們走了。」   陳老師禮節性地欠起身,揮手向警察同志道別。   出了校門,顧曉桐給梅萍通了電話,問了她家的住址。   原來梅萍並不住在鎮上,而是在市內購了房,說來也巧,正好在城西小區。   於是,楊建剛他們便驅車前往城西小區。   梅萍家高居三十樓,因此楊建剛他們便乘坐電梯上樓去了。   來到梅萍家門口,顧曉桐伸手按了按門鈴。   很快那扇紫紅色的防盜門緩緩地敞開了,一張膚色白淨而又精緻的瓜子臉從門裡面露了出來,又黑又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漂亮的杏仁眼,此時卻閃爍著驚詫的光芒,平白失去了幾分嫵媚。   鎮定之後,梅萍漂亮的臉蛋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渦,彬彬有禮地說:「各位警官,請進吧!」   道過謝,楊建剛他們就換了拖鞋走進去。   梅萍招呼警察們就座,還從冰箱裡拿出切好的西瓜請他們吃,看上去挺熱情好好客的。忙完後,她便在顧曉桐身邊坐下,跟她聊起來。   顧曉桐感到挺詫異的,在心裡想這麼年輕漂亮這麼端莊大家的女人,怎麼會跟四十多歲的大叔玩曖昧做地下情人呢,簡直不可思議!   別說顧曉桐,就連舒暢也覺得很詫異,兩眼愣愣地瞅著她看。直到顧曉桐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恍如從夢中驚醒般撇過臉尷尬地笑笑。   楊建剛到底是過來人,閱人無數,深諳人的兩面性,所以臉上沒有露出一丁點驚詫和不解。吃了片冰鎮西瓜,他就開始自己的工作。   楊建剛問:「梅老師,你昨天有沒有跟廖承輝聯繫過?」   梅萍心知肚明,也就不再裝糊塗了,平靜地說:「沒有。」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懷疑地問:「真的嗎?」   「真的。」梅萍語氣肯定地答道,「我確實沒有跟他聯繫過。」   楊建剛問:「那今天你給他打過電話嗎?」   梅萍答道:「不久前打過,但他關機了。」   楊建剛說:「聽你這麼說,我想你大概還不知道廖承輝出事了。」   「出事?」梅萍大驚失色,「承輝他出什麼事了?」   從這口氣和神情中,誰都能看出梅萍與廖承輝關係非同一般,所以有關他倆的傳聞完全是真的,而絕非是捕風捉影的謠言。   楊建剛說:「廖承輝失蹤了,這也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   「失蹤了,怎麼會這樣呢?」梅萍又吃驚又關心,「楊警官,承輝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楊建剛答道:「昨天晚上,大概十一點之後吧,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   梅萍突然不說話了,只捂著臉低下頭去,像要哭泣似的。   顧曉桐輕輕拍了拍梅萍的肩膀,算是給她一份安慰和關心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梅萍方抬起頭,抱歉地說:「對不起,我……」   從這個女人的反應來看,她是真心愛廖承輝的,至少是喜歡。既然如此,那就完全可以否定鄭海纓的懷疑。誰會害自己所愛的人呢?   「沒關係。」楊建剛溫和地笑笑,「梅老師,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梅萍輕聲說:「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   「那好,梅老師,感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楊建剛客套了句,接著就問道,「你是不是很了解廖承輝?」   梅萍毫不掩飾地說:「我跟承輝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彼此無話不說,坦誠相待,所以我挺了解他的。」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廖承輝有沒有跟人有恩怨?」   梅萍答道:「我從沒聽說過他跟誰鬧過矛盾,更別說恩怨了。」   楊建剛問:「廖承輝是鎮長,他會不會跟你說工作上的事?」   梅萍答道:「嗯,很少,只有當他遇到煩心事是才會說。」   楊建剛想了想:「可不可以這樣說,你對他的了解只局限於他的性格和感情,至於工作方面你知之甚少?」   梅萍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我關心的是他本身,而不是工作。」   楊建剛問:「你對他的朋友圈了解多少?」   梅萍答道:「承輝的朋友幾乎都是官場中人,而我不喜歡與這類人交往,所以認識的人幾乎沒有,更談不上了解啦。」   楊建剛問:「廖承輝帶過你出席過宴會之類的公共場所嗎?」   梅萍答道:「沒有。我同承輝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自然不適宜一起去那種地方。再說我這人不喜歡熱鬧的場所,所以沒跟他去過。」   楊建剛問:「你認識廖承輝那些老同學嗎?」   梅萍答道:「承輝跟我說起過他那幫同學,看上去感情挺不錯的。不過,我見過面的,也就只有兩位同學,就是唐劍和何夢伊。」   又是唐劍,看來這傢伙不愧是生意場上的人,交際甚廣。   何夢伊?梅萍為什麼偏偏會認識何夢伊,或者說廖承輝又怎麼會單單把何夢伊介紹給梅萍認識?是不是何夢伊這個女人比較特殊?   尋思了一番,楊建剛問:「你覺得何夢伊這人怎麼樣?」   梅萍答道:「其實我跟何夢伊只見過兩三面,而且也沒什麼交流,所以不怎麼了解他,只知道她跟承輝的關係很好。記得承輝曾說過,在這些女同學當中,他跟何夢伊最合得來,也最要好。」   舒暢突然插話:「像這種話是比較容易讓人聯想到高中時期的男女學生的關係,說直白點就是早戀,他倆有過這事兒嗎?」   顧曉桐似乎對舒暢的話感到驚訝,卻沒說什麼,只瞅著他笑了笑。   梅萍抿嘴笑笑,用猜測的語氣說:「應該沒有吧。當然,就算有的話,承輝也估計不會跟我說,畢竟大家都結婚了,也這麼大年紀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何夢伊的工作單位嗎?   梅萍答道:「聽承輝說,何夢伊之前在一家服裝公司當會計,後來辭職了,就在市內開了家時裝店,目的就是為了掙大錢嘛。」   楊建剛問:「你知道她的店鋪在哪兒嗎?」   梅萍搖搖頭:「不知道,我沒去過。我也穿過她店裡的衣服,挺好也挺貴的。不過,不是我親自去買,是承輝幫我帶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恍然道,「好,那就不麻煩你了。」   沉默了一會兒,梅萍突然變得焦慮不安起來,盯著楊建剛問:「楊警官,承輝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呀?」   「這個……」楊建剛猶豫了下說,「大家都希望廖鎮長平安無事,至於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得而知,不過我們會盡力而為。」   梅萍點點頭,默然會兒又衝動起來,幾乎帶著哭腔說:「警察同志,我希望你們能儘快找到承輝,讓我這顆懸著的心也好踏實下來。在這我求你們了,我代承輝求你們了。」   楊建剛連忙說:「別這麼說,梅老師,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放心吧,我們會儘快找到廖鎮長的。」   梅萍又點了點頭,眼裡有淚水在轉動,看上去又急又難過。   楊建剛見女人這樣子,也就只好拿話安慰她了:「梅老師,你不要急,也不要難過,廖鎮長應該不會有多大的事。」   梅萍抹了把臉,綻出絲笑:「承輝吉人天相,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這麼想就好。」楊建剛笑著說,「我們大家一起祈禱廖鎮長平安無事。明天一覺醒來,廖鎮長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謝謝,各位警官,我替承輝感激你們。」梅萍由衷地說,「如果我想起了什麼來,一定會打電話告訴你們。」   「好。」楊建剛客氣地說,「梅老師,打擾你這麼久了,實在抱歉。」   楊建剛說完從沙發上站起身,同梅萍道別,然後轉身走向門口。   下了樓,楊建剛站在花圃前,仰頭看了看天空。幽藍的夜空中綴滿了星星,一勾彎月高高地掛在天上,看上去夜色挺美的。   然而,此刻楊建剛卻沒有這種好心情,兩道又濃又黑的劍眉皺了起來,中間寫著一個川字,一副充滿憂愁的樣子。   也是,從下午一直忙得現在,居然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哪能不發愁呢?就算楊建剛再怎麼樂觀,這時候也高興不起來的。 第53章詭異的失蹤(8)   雖說廖承輝只是個一鎮之長,但上邊也一定會重視的。不久前,何局長的電話就讓他倍感壓力,必須儘快破案。   顧曉桐見支隊長愁眉緊鎖,儘管自己心情也不怎麼樣,但還是想調節一下他的情緒,就笑眯眯地說:「楊隊,你是不是該請吃夜宵呀?」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沉著嗓音說:「都這種結果了,還有心情吃夜宵,真是個沒肝沒肺的丫頭。」   楊建剛好像被舒暢激將了,立馬就舒展眉頭,哈哈笑了兩聲,爽朗地說:「行,我請客。就算一無收穫,我們也得對得起自己的肚子。」   顧曉桐拉著楊建剛說:「那就不客氣了,楊隊,我們走吧。」   舒暢看到顧曉桐這麼親近大隊長,心頭就冒出股酸味兒來,隨即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兀自笑了笑。   舒暢發現顧曉桐和楊建剛已經走出十多米遠,拔腿就追了上去。   ******   願意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不遂人願。   一覺醒來,誰也沒有接到廖承輝回來的好消息,一切如故。   果如楊建剛所預料的那樣,一大早何局長就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先是問了番昨天的工作情況,然後就給他下死命令,必須儘快找到廖承輝,總之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楊建剛走進來時,舒暢正與顧曉桐爭論,看上去還挺激烈的。他看了看他倆,沒吱聲,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舒暢見支隊長來了,就趕緊打住,關心地問:「楊隊,何局是不是給你下死命令了?」   楊建剛往椅背上一靠,瞅著對面的舒暢說:「你小子就是聰明,一猜就對。沒錯,何局給我,不,準確地說是給我們調查小組每個成員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三天之閃找到廖承輝,否則就處分我們大家。」   「三天?」顧曉桐驚得直瞪眼睛,走到支隊長跟前問,「楊隊,我們能完成任務嗎?」   「不瞞你說,我心裡也沒底。」楊建剛坦白道,「儘管昨天我們進行了走訪調查,但沒找到任何線索,所以我感到壓力很大很大。」   舒暢仰面重重地嘆口氣說:「昨天算是白忙活了,徒勞無功。」   「也不能這麼說嘛。」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通過昨天的走訪調查,我們也了解到了一些情況,雖然沒有從中得到有用的線索,但對接下來的工作肯定是有用處的,沒準還起到關鍵性作用呢。」   「說的有道理。」楊建剛點頭表示贊同,默然一下又問道,「呃,小顧,你剛才跟小舒爭論什麼呀?」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其實也沒爭論什麼大事,就是圍繞鄭海纓和梅萍兩人誰更有可能是罪魁禍首。」   楊建剛詫異地問:「你倆怎麼會把她們看成是犯罪嫌疑人呢?」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楊隊常教導我們,在沒有抓到真兇之前,任何相關的人都可以列為懷疑對象。梅萍和鄭海纓跟廖承輝關係這麼密切,當然可以看作犯罪嫌疑人啦。」   「活學活用,你小子有長進。」楊建剛衝舒暢擠眼笑了笑,接著又繃緊臉問,「依你看,她們兩人當中誰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說:「我認為梅萍的可能性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答道:「梅萍比廖承輝小十多歲,而且年輕漂亮,又是單身,怎麼會真正愛他呢?她之所以跟廖承輝在一起,是想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旦不能得到就會心生恨意,這就有了作案動機。」   顧曉桐反駁道:「從梅萍聽到廖承輝失蹤後的反應來看,她是真心喜歡他,甚至深深地愛著他。如此,她又怎麼會謀害他呢?反觀鄭海纓,她對廖承輝除了怨恨就沒有半點關愛,所以她的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微笑著說:「聽起來你們倆都有道理,其實都只是表面現象,恐怕與真實不相符。記住,人是善於偽裝的動物,尤其是女人。」   顧曉桐像受到了刺激似的,大聲叫起來:「楊隊,你不能這樣說女人。其實善不善於偽裝,是由一個人的性格來決定,跟男女無關。」   「說的對,小顧,我必須為剛才的言論向你道歉。」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想了想又說,「老實說,我不贊成你倆的觀點。」   舒暢趕緊問道:「楊隊,你的看法是什麼?」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答道:「我認為,她們倆都跟本案無關。」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呃了聲,臉上都寫滿了驚詫和疑惑。   舒暢緩過神問道:「理由呢,楊隊?」   楊建剛緩緩啜了口茶,微笑著說:「雖然表面上看鄭海纓挺恨廖承輝的,但內心裡還是蠻在乎他的,否則就用不著醋意大發,由他怎麼著好了。還有就是,她很在乎物質方面的享受,巴不得他步步高升呢。所以鄭海纓沒理由害廖承輝,完全可以將她從嫌疑人中排除。」   舒暢點頭表示認可,接著又問:「那梅萍呢?」   楊建剛繼續解釋:「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不能僅從表面現象做判斷,而要深入地研究和分析。昨天晚上梅萍在我們面前的表現到底是偽裝,還是真情流露,我是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斷。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她不會害廖承輝,因為她跟他在一起就是想得到好處。」   顧曉桐不以為然:「楊隊,我不這麼認為,梅萍是真心愛廖承輝的。也就是基於這一點,我才敢肯定梅萍不會害廖承輝。」   「或許你是對的,畢竟是女孩子嘛,更了解女人。」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作為刑警,我還是希望你能從理性角度來分析問題。」   顧曉桐衝支隊長俏皮地笑了笑,亮著嗓門說:「放心吧,楊隊,我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因為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   舒暢颳了眼顧曉桐,調侃道:「得了,別老拿心理學來炫耀。」   楊建剛認真地說:「小顧不是在炫耀,而是實話實說。當初我挑小顧進專案組,就是因為她學的是犯罪心理學,而且能力很強。」   「謝謝楊隊的鼓勵。」顧曉桐致過謝後又衝舒暢瞪眼,「楊隊都這麼說了,你要再敢說三道四,看我怎麼收拾你,哼!」   舒暢先是瞪了眼顧曉桐,緊跟著又瞅著她哈哈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什麼呀你?」顧曉桐嚷了起來,「快幹活!」   舒暢揶揄似的說:「你又不是領導,瞎嚷個球,越俎代庖。」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你倆鬥鬥嘴也挺好的,不僅可以增加彼此的感情,還可以讓我心情舒暢呢。」   「什麼增加彼此的感情呀,根本就沒有的事。」顧曉桐趕緊撇清,「至於楊隊你心情舒暢,應該跟這個沒關係吧,原因是排除嫌疑人。」   起初舒暢心情挺好的,可聽顧曉桐這麼一說,登時就掉進冰窖裡了,在心裏面生了回氣,臉上去擠出絲笑,像怕別人發現秘密似的。   楊建剛承認:「沒錯,將鄭海纓和梅萍排除在犯罪嫌疑人之外,可以讓我得到安慰,畢竟昨天沒有白忙活,不是徒勞無功。」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心情也跟著支隊長愉快起來。   過了會兒,舒暢問:「楊隊,今天我們該幹什麼?」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自然是繼續追蹤嘍,這不用問,笨死了!」   舒暢嘲諷道:「自以為是,別給自己的小聰明玩死了,哼!」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顧說的對,我們馬上去找何夢伊。」   舒暢瞟眼顧曉桐:「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剛才是鬥你玩的。」   「誰知道呢!」顧曉桐用戲謔的口氣說,「沒準是死要面子吧。」   楊建剛將茶杯擱到桌上,起身敞開嗓門說句:「出發!」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立馬就停止了口才的訓練,幾乎同一時間從桌上抓起帽子,起身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快到門口時,法醫趙峻衡走了過來,楊建剛停住腳步向他問好。別看他是領導,主動向屬下打招呼是常事,因為他為人很隨和。   趙峻衡回過禮,風趣地問:「楊隊,是不是該把我捎上呀?」   楊建剛一拍趙峻衡的肩道:「趁現在沒事好好歇一歇,養精蓄銳,準備接下來的戰鬥。至於這調查一事,就不敢勞你大駕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好了,我就不煩你了。」趙峻衡笑了笑又問,「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現在正去找線索呢。」楊建剛看到趙峻衡皺起了眉頭,安慰句,「別擔心,老趙,一定能完成何局交給的任務。」   「我相信你。」趙峻衡轉憂為喜,「楊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趙峻衡說完又對舒暢和顧曉桐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方舉步走開。   楊建剛邊走邊給唐劍打電話,問何夢伊的服裝店的具體位置。 第54章詭異的失蹤(9)   起初唐劍支支吾吾的不想說,直到楊建剛斷定他知道,才在無奈之下說了出來。   道了聲謝,楊建剛就掛了電話,隨口說句:「這傢伙還想保密!」   顧曉桐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就說:「唐劍為什麼不想告訴我們?」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是懷疑他別有用心?」   顧曉桐反問舒暢:「你不這麼想嗎?」   舒暢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或許你的懷疑有道理。如果他沒什麼用心,就應該直截了當地告訴楊隊才對,幹嘛非要逼著才說出來呢?」   顧曉桐見楊建剛只顧著往樓下走,卻一言不發,問道:「楊隊,你是怎麼看的?」   楊建剛答道:「也許真給你們猜對了,唐劍有問題,得多注意他。」   舒暢建議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這麼急,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再找他。」   「好,就照楊隊你說的辦。」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半開玩笑地說,「楊隊,你好好坐在副駕位上苦思冥想,這車我來開。」   楊建剛哈哈一笑:「行,小舒同志,那就有勞你了。」   舒暢說了聲別客氣就打開車門,一貓腰鑽進車裡,坐在駕駛位上。   楊建剛隨手拉開後車門,請顧曉桐上車,並同她一起在後座坐好。   舒暢見楊建剛靠著顧曉桐坐,像是給什麼東西刺了下,卻什麼也不說,轉動下鑰匙把車發動了,拐過彎駛向大門口。   ******   何夢伊的時裝店坐落在繁華街口,店面很大,上下共兩層,而且專營名牌時裝,那氣勢趕得上大超市。   時裝店老闆嘛,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時尚,成為時裝界的潮兒範兒什麼的。這不,只見何夢伊身穿一套青色高檔吊帶裙,把高挑的身段襯託得凹凸有致,線條起伏柔美,將女性的美發揮到極致。   俗話說四十女人豆腐渣,可何夢伊活脫脫就是一朵花,而且可以與最嬌豔的花兒相媲美,依然散發著誘人的魅力。   為此,當楊建剛看見何夢伊時,竟把她當成了推銷時裝的業餘模特,彬彬有禮地問何夢伊老闆在哪兒。   何夢伊瞧見穿制服的找自己先是一怔,接著就綻開職業性的微笑,聲音柔軟地說:「警察同志,我就是何夢伊,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曉桐睜大眼睛打量了番面前的女人,難以置信地說:「不會吧,你應該跟廖承輝鎮長差不多年紀,怎麼看上去這麼年輕漂亮呢?」   何夢伊就喜歡別人誇自己年輕漂亮,風韻猶存,因此開心地笑了起來,揚聲說著:「謝謝,我由衷感謝你的誇獎。其實,你也很漂亮。」   舒暢瞟了眼何夢伊,心裏面驚嘆不已,嘴上卻淡淡地說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人家會保養嘛。你要羨慕的話,向人家取經好了。」   何夢伊瞅著顧曉桐笑道:「這麼水靈靈的大美女,哪還需要保養呀!」頓了頓又看向舒暢,「呃,你也挺帥的嘛。」   別看平時舒暢不怎麼在乎別人誇自己帥,但有顧曉桐在場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所以這會兒聽何夢伊誇自己帥,心裡樂開了花呢。   楊建剛似乎對這個話題沒多大興趣,故而只一聲不吭地聽著,直到他們三位興致快過去了,才開口說:「何老闆,我們找你有事。」   「客氣了,就叫我何夢伊吧。」何夢伊笑眯眯地說,「嗯,對了,各位貴姓?」   楊建剛他們三位依次向何夢伊作了介紹,那情形好像在交朋友。   何夢伊客氣地稱呼三位警官,請他們進自己辦公室坐。   辦公室在二樓,何夢伊沿著紅地毯鋪好的樓梯往樓上爬,楊建剛他們緊跟其後,卻誰也不說話,好像都在想自己的心事一樣。   上了樓,顧曉桐一邊跟著大家往斜對面的辦公室走去,一邊打量著掛著架子上的裙子,被各種新穎的款式吸引住了,忍不住就把頭探過去看價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跳,MyGod,三千多一條!   舒暢扭頭瞧見顧曉桐那吃驚的樣子,臉上露出絲責備的神情,聲音低低地說句:「不就三千多塊錢,用得著這樣踐踏自己麼?」   顧曉桐白了眼舒暢,以牙還牙:「好像你是富二代似的,臭擺闊!」   舒暢直率地說:「我當然不是富二代,不過這點錢還是掏得出的。你要真喜歡這條裙子,我送給你,怎麼樣?」   「誰稀罕呀!」顧曉桐說完就甩頭往前走,臉上卻掠過絲笑。   進了裝飾得相當精緻的辦公室,何夢伊客氣地請各位警官就座,並給他們倒茶,然後在自己的老闆椅上坐下。   楊建剛喝了口茶,開門見山地說:「何老闆,我們是為你的老同學廖承輝來打擾你的。」   「廖承輝?」何夢伊瞪大眼睛吃驚地問,「他怎麼了?」   看到何夢伊這副驚愕的樣子,楊建剛感到困惑不解,盯著她問:「你的老同學唐劍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何夢伊焦急地問,「楊警官,是不是承輝出事啦?」   楊建剛點頭答道:「是,廖承輝失蹤了,就是你們同學聚會的當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吧。」   「什麼,失蹤,這怎麼可能?」何夢伊滿臉難以置信,簡直就像聽到外星人來地球一樣,「不會吧,楊警官,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都找到你店裡來了,還能跟你開玩笑?」   何夢伊似乎不相信兩位男警官,就盯著女警官問:「顧警官,這不會是真的吧?」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其實我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可事實確實是這樣,廖承輝於前天晚上失蹤了,至今沒有任何消失。」   何夢伊終於相信了,捂著臉哭叫起來:「怎麼會這樣呢?那天晚上大家都玩得那麼開心,轉眼間就失蹤了,真是晴天一霹靂啊!」   楊建剛見何夢伊情緒失控,也就不好馬上問他,端起茶杯喝茶。   顧曉桐看到何夢伊這麼難過,便清楚她跟廖承輝的感情挺深的,畢竟是最要好的老同學嘛。她知道這種時候何夢伊最需要的是安慰,於是便拿話安慰起她來了,好使她儘快穩定情緒,接受詢問。   在顧曉桐的一番安慰之下,何夢伊的情緒總算恢復了正常,劈口就問:「顧警官,你們找我是想打聽那晚上的情況是吧?」   「對。」顧曉桐點頭道,「何老闆,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楊建剛看著何夢伊說:「如果可以的話,你現在就說吧。」   何夢伊回憶了下才說:「那天晚上在一起吃飯的人不多,就我們六位一直玩得好的老同學。我們喝了酒,可喝得都不多,承輝酒量最好,喝得最少,所以根本就不會因喝酒而失蹤。不會,絕對不會。」   楊建剛問:「是那六位同學?」   何夢伊答道:「我,承輝,還有唐劍,江曉峰,劉葉楠和秦臻。」   楊建剛問:「你們離開酒店後又做了些什麼?」   何夢伊答道:「先是步行到河那邊玩,然後又返回酒店開車回家。哦,對了,承輝沒有跟我們一塊返回,說是想獨自一個人走走。」   楊建剛問:「當時你沒有發現廖承輝有什麼異常嗎?」   「怎麼會呢,承輝一直都興致很高,很開心。」說到這何夢伊忽然明白了什麼,尖著嗓門問,「你們不會懷疑承輝跳河自殺了吧?」   「跳河自殺?」顧曉桐插嘴道,「何老闆,你怎麼會這麼想?」   何夢伊語氣肯定地說:「我了解承輝,以他的個性,除非他死了,否則是不會玩失蹤的。他一鎮之長,哪能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呢?」   楊建剛從何夢伊的話中獲得了啟示,一瞬間就改變了之前的判斷,認為廖承輝遇害的可能性最大,不過自殺排除在外。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嗯,何老闆,你說的也有可能。」   楊建剛搖搖頭:「不,我敢斷定廖承輝不會自殺。別忘了,他可是鎮長,而且還這麼年輕,仕途前程就擺在那兒,哪捨得自殺!」   顧曉桐支持支隊長:「就是嘛。再說一個人想自殺,心情肯定是壞得了極點,可剛才何老闆說,廖承輝那天晚上很開心,興致很高。」   何夢伊想了想:「其實我也不信,承輝天生就是樂天派,而且事業有成,前途無量,怎麼會自殺呢?可我實在找不到他失蹤的理由。」   楊建剛問:「我個人認為,廖承輝有可能被人謀殺了。」   「謀殺?」何夢伊吃驚地問,「誰會殺害承輝?」   楊建剛答道:「我要是知道了,現在就不會問你了,而是追捕兇手,甚至是審訊。坦白地說,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任何線索。」   何夢伊央求道:「楊警官,要是承輝真給人害了,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好替他報仇,到時我一定會替承輝好好謝謝你們。」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你知道廖承輝跟誰有仇嗎?」 第55章詭異的失蹤(10)   何夢伊沉吟了會兒說:「承輝脾氣好,為人又隨和,應該不會跟人結下這麼大的仇恨。據我所知,承輝沒什麼仇家,就算有點矛盾,也不會到這個程度。」   楊建剛問:「你了解廖承輝在官場上的朋友嗎?」   何夢伊答道:「不怎麼了解,就認識兩三個,而且他們都是承輝的好朋友,關係相當緊密,絕對的鐵哥們,怎麼會害他呢?」   楊建剛問:「在同學當中,有沒有跟廖承輝鬧過矛盾的?」   何夢伊答道:「同學嘛,就算有矛盾也就吵兩句,然後就沒事了。」   楊建剛問:「那廖承輝跟誰發生過爭吵?」   何夢伊想了想:「之前跟唐劍吵過,不過很快就過去了,誰也不會跟誰計較,畢竟大家都是多年的好朋友嘛。」   提到唐劍,楊建剛又問:「唐劍沒把廖承輝失蹤的事告訴你嗎?」   「沒有,要不剛才我也不會那麼震驚。」何夢伊搖了搖頭,「再說了,唐劍又怎麼會知道承輝失蹤了呢?」   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昨天我們就找過唐劍了。」   「哦,原來是這樣。」何夢伊醒悟過來,默然片刻又恨聲說句,「這個該死的傢伙,出了這麼大事都不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舒暢靈機一動:「唐劍會不會因為什麼目的而不告訴你?」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旋即又明白過來,在心裡說句這小子真是有長進,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刑警。   「目的,哪會有什麼目的呀?」何夢伊搖搖頭,「不會的。」   楊建剛說:「我覺得要是沒什麼特別原因,作為老同學唐劍應該告訴你,還有其他同學,比如江曉峰、劉葉楠、秦臻他們。」   這會兒何夢伊心裡也生出些許懷疑來,默然半天才說:「也許是他太忙了,把這事拋在腦後,過會兒我打電話問問他。」   楊建剛看著何夢伊說:「我想,江曉峰他們也該不知道吧。」   何夢伊脫口而出:「唐劍連我的電話都不打,哪還會給他們打呀。」   楊建剛微微一笑:「這麼說,你跟唐劍的關係蠻好的嘍。」   「那是。」何夢伊坦率地說,「當初他還追過我呢,可我不喜歡他。」   顧曉桐開玩笑地說:「其實唐劍挺帥的,跟你很相配哦。」   何夢伊抿嘴淺淺一笑,嘆口氣說:「本來應該陪你們開開玩笑,可因為承輝出事了,實在沒這個心情,抱歉。」   舒暢衝顧曉桐壞壞一笑,挖苦道:「怎麼樣,玩笑開大了吧。」   顧曉桐不拿話反擊,只狠狠瞪了眼舒暢,低頭繼續做筆錄。   楊建剛看著何夢伊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如果會讓你感到不開心,還請你見諒。」   何夢伊說:「別客氣,楊警官,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   楊建剛問:「唐劍是搞基建的,與廖承輝有沒有利害關係?」   何夢伊答道:「老同學嘛,肯定是會互相關照的。之前承輝給過唐劍工程做,不過聽唐劍說工程不大,沒掙到多少錢。」   楊建剛問:「唐劍有沒有因為這方面的事跟廖承輝鬧過矛盾?」   何夢伊答道:「有過兩三次吧,不過吵過後就沒事了。」   楊建剛說:「看來唐劍和廖承輝還是有過利害衝突的。」   何夢伊強調道:「就算是這樣,也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何夢伊說:「因為他倆關係很鐵,從上學一直到現在。」   楊建剛突然不想就這個問題與何夢伊深入探討,沉默了下又問:「廖承輝跟其他幾位老同學有這種利害關係嗎?」   何夢伊答道:「沒有。我做服裝生意,其他幾位同學都有單位,而且也不喜歡求人,所以跟承輝沒有利害關係,只有純粹的友情。」   楊建剛說:「這麼說,他們跟廖承輝的關係很單純對吧?」   何夢伊答道:「對,包括我在內,我們的關係都很單純。」   楊建剛特別指出:「唐劍除外。」   何夢伊瞅著楊建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冒出句:「你好像在懷疑唐劍,對吧?」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笑了笑:「我只是在順著你的話說。」   何夢伊肯定地說:「唐劍絕對不會幹這種事,除非他瘋了。不,就算他瘋了,也不會這麼做,因為他們是鐵哥們。」   楊建剛臉上顯出不置可否的神情,默然會兒說:「好,何老闆,我要問的問完了,對你的配合我再次表示感謝,就不再打擾你了。」   說完,楊建剛從沙發上站起身,彬彬有禮地向何夢伊告辭。   何夢伊陪同三位警官一道下了樓,送到店門口才向他們道別。   ******   在返回警局的路上,楊建剛一直沉默不語,只顧皺著眉頭想案子。到這時候他腦子裡不再是一團霧水了,而是漸漸清晰起來,似乎有了思路。他準備沿著這個思路去尋找線索,最終找到這個謎案的答案。   舒暢見身旁的支隊長一聲不吭,似乎覺得有些好奇,便側過臉瞟了他一眼,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呢?」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我這個時候應該在想什麼?」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應該在回味何夢伊剛才說過的那番話。」   舒暢正兒八經地說:「準確地說,是在從中尋找線索。」   楊建剛笑著說:「你倆說的都對。沒錯,我在回想何夢伊剛才說過的話,從中尋找線索。哎,你倆有沒有什麼想法?」   「沒有,我想聽聽楊隊的高見。」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   楊建剛嘴角邊登時浮出絲頗具意味的笑,瞅著坐在駕駛位上的舒暢道:「我發現你們倆越來越默契了,也是畢竟共事兩年多了。」   舒暢想也不想就答道:「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又扭頭看向身後的顧曉桐,問道:「你呢,小顧?」   「我……」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打著哈哈說,「我還沒認真考慮這個問題,所以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楊建剛一語雙關地說:「小顧,你應該考慮了,而且要好好考慮。」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說:「楊隊,還是說說這個案子吧。我覺得何夢伊給我們提供了不少的信息,挺有價值的。」   舒暢情緒高昂地說:「連我都認為這一趟我們沒有白來,值!」   楊建剛悅聲說:「看這樣子,你倆應該有想法嘛。」   舒暢和顧曉桐依然異口同聲地否認,謙遜地請支隊長賜教。   楊建剛指著舒暢呵呵一笑:「好,那我就把剛才想到的說出來,供你們倆參考。」說到這又停頓下來。   舒暢擺出副急不可待的樣子,催道:「別賣關子,楊隊,快說吧。」   「是呀,楊隊,我們就等著你出好消息呢。」顧曉桐緊跟著說,「有了線索,我們就可以有目的地行動,而不是無頭蒼蠅亂轉。」   楊建剛把臉一肅:「我認為,廖承輝已經被害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驚呼:「謀殺,廖承輝被人謀殺了?」   「對,我是這麼推測的。」楊建剛點頭道,「你們呢?」   舒暢脫口而出:「其實,我一直就是這麼想的。」   顧曉桐說:「之前我不這麼認為,但現在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像廖承輝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玩失蹤呢,而且到現在已經快四十八小時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舒暢隨和著說:「沒錯,這個理由很充分,我深表贊同。」   楊建剛點點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廖承輝應該是被人殺害。」   顧曉桐問:「那兇手會是誰呢?」   舒暢微微皺著眉頭說:「我覺得嘛,在調查過的人當中,唐劍的嫌疑最大。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就像你說的,唐劍的嫌疑確實最大,理由就是他跟廖承輝之間存在利害關係。不過,由於他跟廖承輝是老同學,感情又深,所以又讓我產生了動搖,無法作出肯定的判定。」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是呀,我也有這種感覺,不能斷定唐劍就是兇手。再說我們只調查過這幾個人,或許兇手不在他們當中。」   舒暢建議道:「要不我們再詢問一回唐劍,楊隊,你看怎麼樣?」   「你這主意不錯。」楊建剛想了想說,「不過,這回我們要把唐劍傳喚到警局來,而不是去公司或賓館找他問詢。」   舒暢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答道:「既然唐劍已經成了我們的懷疑對象,那就得給他一個相對應的環境,目的就是從他的心理和表情中尋找答案。」   顧曉桐趕緊說:「我明白了,楊隊是想搞心理戰術。」   「畢竟是學犯罪心理學的,精通此道。」楊建剛呵呵一笑,「小顧,到時候你可要充分發揮你的專業特長哦。」 第56章詭異的失蹤(11)   顧曉桐脫口而出:「沒問題,楊隊,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舒暢搶在楊建剛前頭說:「小顧審問,我來替小顧做筆錄。」   顧曉桐立馬就推辭:「這怎麼行,我可沒什麼經驗,到時出問題了不就害了楊隊,害了大家嗎?不行,不行,楊隊,還是由你來審。」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覺得小舒的提議不錯,這回應該由你來審,理由有兩點:一是這次既然是搞心理戰術,就應該由犯罪心理學科班出身的顧曉桐來主審;二是顧曉桐同志來刑警支隊已經兩年多了,還沒做過主審,所以作為支隊長我得給你鍛鍊的機會。」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顧曉桐,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沒理由拒絕的。再說了,作為年輕的刑警,應該主動向領導請求鍛鍊。」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嗯,看來你思想覺悟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舒暢邊開車邊問:「楊隊,你這是在表揚我,還是在批評我呀?」   顧曉桐伸手往後拍了下舒暢,似嗔非嗔道:「別矯情了,你都快成楊隊肚子裡的蛔蟲了,還會不明白這是在表揚你,切!」   「顧曉桐,你不覺得這個比喻老土嗎,而且還特噁心。什麼蛔蟲呀,想想都噁心。」舒暢表情誇張地說,「求求你,以後別打這個比喻。」   顧曉桐鬥氣似的說:「經典呀,挺貼切的,以後還會繼續用。」   「你……」舒暢故作生氣而又無奈的樣子,「得了,這是你的權利,我無法阻止,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別這麼做,太沒品味了。Out!」   顧曉桐滿不在乎地說:「隨便你怎麼說,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楊建剛風趣地說:「瞧這架式,小顧,除非你能把小顧辦了。」   「不敢!」舒暢用漫不經心的口氣說,「我還怕她把我辦了呢。」   「切,就你,誰稀罕呀!」顧曉桐滿是不屑地說,「做夢吧你!」   儘管只是句玩笑話,可舒暢還是有種被刺痛的感覺,默然不語。   楊建剛覺得氣氛有點兒不對勁,趕緊打了個圓場,然後對顧曉桐說:「小顧,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就不要再謙虛了。」   「這跟謙虛沒關係吧。」顧曉桐遲疑著說,「行,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辭了。」   「什麼叫不好意思,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舒暢加重語氣說。   顧曉桐假裝沒聽到舒暢的話,只管對支隊長說:「我有個請求,希望楊隊能夠答應。」   「還有請求?」楊建剛詫異地說,「你需要我幹什麼,儘管說。」   顧曉桐懇切地說:「楊隊,你要幫我。」   「這算什麼請求,應該的。」楊建剛爽快地說,「放心吧,我會在你身邊的,如果發現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我會及時提醒你。」   「那就謝了。」顧曉桐甜甜地笑道,「有楊隊在,我就放心了。」   聊著聊著,車子就進了警局大院。   現在正好十點整,完全可以把唐劍叫來詢問。於是,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給唐劍打電話,誰知這傢伙竟然說沒空,理直氣壯地推脫。   楊建剛只好拿規定來壓唐劍,命令他半小時內必須到警局來,否則到時就帶人將他強行押到警局來。唐劍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掛了電話,楊建剛在辦公桌前坐下,衝對面的顧曉桐和舒暢笑了笑,然後吩咐他倆做好訊問前的準備,免得到時顧此失彼。   交待完畢,楊建剛伸手端過茶杯,靠在椅背上一邊喝茶,一邊思考。儘管讓顧曉桐做主審,但他還是在尋求最佳策略。   唐劍還真沒像舒暢所猜測的那樣拖延時間,相反提前了五分鐘來到專案組辦公室,這倒讓楊建剛吃了一驚,接著熱情地招呼他。   唐劍以為就在這間辦公室裡問話,因此寒暄一番後在身邊的沙發椅上坐下。誰知楊建剛朝他揮揮手,示意出去談話。   唐劍邊起身邊問:「楊警官,你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呀?」   楊建剛答道:「訊問室。」   唐劍臉上掠過絲驚詫,舌頭有點打捲地問:「你要審訊我呀?」   「不是審訊,是訊問。」楊建剛盯著唐劍看,「現在你還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我們不能審訊你,只是訊問你,你不用緊張。」   「楊隊說的對,你現在不用緊張。」顧曉桐故作隨便地說,「等你成了犯罪嫌疑人,到時候再緊張吧。」   「犯罪嫌疑人?」唐劍眼裡不禁流露出驚恐之色,卻掩飾地哈哈笑了兩聲,「顧警官,你真會開玩笑。我唐劍遵紀守法,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怎麼會成為犯罪嫌疑人呢?就算你想,我也不會給你機會。」   顧曉桐一直在密切注視著唐劍的表情變化,藉此深入到他的內心世界,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不過,唐劍是個很善於掩飾的人,不會讓別人輕易看透自己。   就算顧曉桐目光再怎麼敏銳,也不可能在此刻就做出判斷。   顧曉桐咯咯一笑道:「對,唐總,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再說像唐總這樣溫文爾雅的成功人士,怎麼會做違法的事呢?打死也不相信!」   「顧警官這麼說,我就開心了。」唐劍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舒暢好像不喜歡唐劍這種作派,眉頭不由皺了皺,卻不想說什麼。   楊建剛向唐劍招招手,溫和地笑道:「走吧,我們去訊問室。」   唐劍兩道濃眉不由皺了皺,便還是裝出副很樂意的樣子,跟著楊建剛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湊到顧曉桐耳邊說句這回就看你的啦,然後一道出了辦公室。   為了達到預期效果,楊建剛把唐劍請到受審席上,然後自己在審訊席上坐下,表情十分嚴肅。   顧曉桐身為主審,自然端坐在主審的位置上,就算楊建剛是領導,也只能坐在她旁邊。至於舒暢嘛,雖說是前輩,也只能當下手做筆錄。   起初唐劍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一遇到顧曉桐那冷厲的目光,嚴肅的表情,心頭不由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神情有些緊張。   顧曉桐是學犯罪心理學的,自然會從心理方面來攻擊唐劍,見他神色緊張,就冷冷地問:「唐劍,你看上去很緊張哪。」   唐劍假裝鎮定:「沒有,我怎麼會緊張呢,是你眼神出問題了吧。」   顧曉桐沉著聲說:「你可以這麼說,但你的眼睛不會撒謊。你在撒謊,就說明你想掩飾。那麼,請問你到底在掩飾什麼呢?」   唐劍支吾著說:「沒,沒有。我怎麼會掩飾?我又有什麼要掩飾?」   顧曉桐緊盯著唐劍:「至於這個問題,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   「清楚?」唐劍眼裡閃出絲慌亂,「我不清楚,真的,我不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再強調一次,我沒做任何違法的事。」   從剛才唐劍的緊張、慌亂和綿柔無力的反問中,顧曉桐得到了些東西,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人跟廖承輝的失蹤有關係,甚至關係重大。   顧曉桐窮追猛打:「既然是這樣,那你應該像平常一樣泰然自若,一樣瀟灑自如,這會兒怎麼會這麼緊張呢?」   唐劍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承認道:「剛才是有點緊張。」   顧曉桐簡短地問:「為什麼?」   唐劍鎮定自若地答道:「因為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在受審席上,第一次面前你這位嚴肅冷峻的女孩子。為此,我不免有些緊張。」   顧曉桐問:「剛才你說不緊張,現在又承認緊張,前後矛盾,怎麼讓人相信?」   唐劍答道:「前後矛不矛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不用我解釋。如果不相信我,那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因此,對這個問題,我不會再作任何解釋。」   顧曉桐還想就此發問,不過看到了大隊長遞過來的眼色又放棄。沒錯,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分上了,就算再窮追猛打也不會有結果。   沉默半分鐘,顧曉桐問:「唐劍,你為什麼不給何夢伊打電話?」   唐劍脫口而出:「我為什麼要給何夢伊打電話?」   顧曉桐說:「因為你是第一個知道廖承輝失蹤的人,作為老同學你應該在第一時間通知何夢伊還有其他同學,這是人之常情。」   唐劍理屈詞窮,找不到理由反駁,靈機一動就說:「這兩天我太忙了,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忘了給何夢伊他們打電話。」   顧曉桐說:「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了呢?再說你唐總再忙,也應該可以抽出幾分鐘的時間給各位老同學打個電話吧。所以你在撒謊,原因就在於你不想把這事告訴他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唐劍狡辯道:「沒錯,我確實不想讓他們知道,因為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再說承輝只是一時失蹤,沒準很快就會回來。」   顧曉桐盯著唐劍問:「你真的認為唐劍還會回來嗎?」 第57章詭異的失蹤(12)   唐劍瞪大眼睛反問句:「什麼意思,顧警官,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曉桐嘴角邊浮出絲冷冷的笑:「唐劍,其實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唐劍堅持道,「麻煩你告訴我,顧警官。」   「唐劍,你又在裝。」顧曉桐說,「以你的聰明,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好,我來告訴你,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廖承輝很有可能遇害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唐劍一臉的震驚與不信,「不會,絕對不會!」說到後面那表情就越來越誇張了,像在演戲一樣。   對,演戲,就是在演戲!   顧曉桐在心裡就是這麼認定的,嘴上卻不說,目光冷冷地盯著唐劍看,仿佛要把他琢磨透似的。   「幹嘛這樣瞅著我看,是不是又不相信我?」唐劍氣惱地說,「跟你說吧,你剛才那句的確讓我很震驚,難以置信。」   顧曉桐似笑非笑道:「別緊張,我也只是猜測,還沒有確切證據。」   「瞎猜測!」唐劍氣忿地說,「沒有證據瞎說些什麼呢你!」   舒暢有點看不過了就警告句:「注視你的態度,這是訊問室。」   唐劍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她說承輝遇害了,我能不生氣!」   楊建剛不激不厲地說:「剛才顧警官也只是說有可能,又沒說一定,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再說失蹤嘛,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唐劍蠻不講理地說:「我就不願意聽到有人說承輝遇害了。」   楊建剛說:「看你這樣子,好像跟廖承輝的感情很深嘛。」   「什麼叫好像,就是這樣。」唐劍加重語氣說,「跟你說吧,我同承輝是鐵哥們,從認識那天起感情就一直很好,比親兄弟還親哪。」   「何夢伊跟我說過。」楊建剛臉上倏地閃過絲淡淡的笑,「不過,你們也曾吵過架,為的是工程上的事。怎麼樣,你不會否認吧?」   「也是何夢伊告訴你的吧。」唐劍盯著楊建剛說,「我就知道何夢伊會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她這人就是見不得我跟承輝好。」   顧曉桐問:「何夢伊為什麼要這樣?」   唐劍答道:「因為承輝關照不了她什麼生意,同時又忌妒我從承輝那兒拿工程掙大錢。這個死丫頭,這輩子都要跟我較勁。」   顧曉桐問:「看你這樣子,好像跟何夢伊的關係不怎麼好?」   「也不能這麼說,儘管我倆經常鬥嘴較勁,甚至還搞點小動作,但關係還一直不錯。」唐劍笑了笑,「有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叫著相愛相殺。之所以會這樣,我想是因為我倆的性格不合,八字相剋。」   顧曉桐說:「所以,當年你追何夢伊時被她一口拒絕了。」   「連這個都告訴了你,看來這丫頭還真沒你們警察當外人哪。」唐劍承認道,「沒錯,我是追求過她,也被她拒絕了。不過,我一直很慶幸沒有跟她結婚,否則一定會品嘗到婚姻失敗的痛苦。」   顧曉桐問:「最近你跟廖承輝吵過嗎?」   唐劍遲疑了下才答道:「沒有。我跟承輝好好的,幹嘛要吵呀?」   顧曉桐注視著唐劍問:「聽說你想拿到Z鎮那個工程,也就是兩千萬的鄉村公路修建,結果讓別的公司中標了,有這回事嗎?」   唐劍臉色刷地就變了,錯愕、驚疑,還有些許恐慌,就算想掩飾也掩飾不住,徹底被顧曉桐捕捉到了。   唐劍的神情變化更加堅定了顧曉桐的猜測,卻依然不形於色。   唐劍的確狡猾,的確老道,很快就鎮定下來,呵呵一笑道:「我知道這又是何夢伊告訴你的。別不承認,我了解她。」   顧曉桐不置可否,默然片刻重複道:「有這回事嗎?」   「有。」唐劍略微考慮了,「不過,我並不怪承輝。」   顧曉桐問:「這麼大的工程沒拿到,你能不怪廖承輝嗎?」   唐劍答道:「沒錯,作為一鎮之長承輝是有權力的,他若全力幫我,我是有很大的機會拿到這個工程,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怪他。」   楊建剛插嘴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怪他?」   唐劍很高調地答道:「錢固然重要,但比起感情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剛才我也說過,我跟承輝是鐵哥們是兄弟,所以不會怪他。」   「聽起來就像關公對劉備一樣。」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可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重性重義呢,難不成又在我們面前演戲?」   唐劍豁達地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不想跟你理論。」   舒暢針鋒相對道:「其實,我也不想跟你理論,沒多大意思。」   唐劍瞥了眼舒暢,然後看向顧曉桐:「顧警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有關工程的事,是不是何夢伊告訴你的?」   顧曉桐答道:「誰說的,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唐劍灑脫地說,「好了,我不在乎。」   顧曉桐別有意味地問:「那你在乎什麼?」   唐劍一臉真誠地答道:「我只在乎承輝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們一起喝酒,甚至是狠狠吵一架,我也會非常開心的。」   「我們也希望這樣。」楊建剛說,「不過,恐怕……」   唐劍急切地說:「無論如何,你們都要讓承輝活著回來。」   「這個我們警方不能保證。」楊建剛說,「但案子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而且不會拖很長時間,或許就最近幾天吧。」   唐劍眼光裡掠過絲異樣的神情,愣了愣說:「我一直覺得有人綁架了承輝,目的就是想從他身上拿到好處,當然不是為了錢,否則早就會打電話通知他妻子鄭海纓了。」   楊建剛不解地問:「唐劍,你為什麼一直認為廖承輝被人綁架?」   唐劍鄭重道:「我不想再解釋了,楊警官,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   顧曉桐懷疑唐劍這樣做是企圖引導警方朝錯誤的方向走,好讓自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卻因沒有證據也就不好說什麼了。說了,也只是打草驚蛇,儘管她年輕,卻也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唐劍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指針正好指向十二點,便不無詼諧地說:「各位警官,你們該下班了,我也該回去吃飯了。」   顧曉桐與支隊長交換了個眼色,說道:「好,今天就到此為此。唐劍,你可以走了,謝謝你的配合。」   「謝就不用了,只希望你們不要再打擾我了。」唐劍邊起身邊說,「還有就是,承輝有什麼消息,希望你們能夠第一時間通知我。」   把話說完,唐劍就抬腿朝門口快步走過去。   唐劍那高大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舒暢就問支隊長:「楊隊,你覺得顧曉桐的表現怎麼樣?」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道:「棒,棒極了!小顧,你真的很厲害。」   顧曉桐謙遜地笑道:「過獎了,楊隊,沒出差錯我就心滿意足啦。」   「謙虛使人進步,小顧,你會不斷取得進步的。」楊建剛鼓勵顧曉桐,接著看了看鐘,揚聲道,「吃飯的時間到了,我們先吃飯吧。」   說完,楊建剛就起身朝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   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正在總結這兩天的調查情況,討論廖承輝這個案子,最終得出一個重要結論,那就是廖承輝被人殺害。   既然廖承輝被殺,那就得找到他的屍體,再進一步尋找線索和證據,最後將兇手緝拿歸案。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說兇手會把屍體拋到哪兒?」   還沒等楊建剛回答,顧曉桐脫口而出:「河裡。」   舒暢轉眼看向顧曉桐:「你怎麼就這麼肯定,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理由就是河邊那片異常的草叢。」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顧,你這個理由找得準。我認為,兇手先殺死了廖承輝,然後經過那片草地,將屍體拋進河裡。」   舒暢詭譎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是這麼想,剛才只是想考考小顧。」   楊建剛戲謔道:「還真把自己當前輩啦,你小子夠可以的。」   舒暢理直氣壯地說:「什麼叫把自己當前輩,我本來就是她的前輩。照約定俗成,誰先進來誰就是前輩。」   「小舒說的沒錯。」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一直就把他當前輩。」   「怎麼樣,連當事人都承認了,你就不要多說了吧。」舒暢故意擺出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吊高嗓門說:「楊隊,你可不能拿領導壓我。」   楊建剛瞪眼舒暢說:「得了,玩笑就開到這,我們現在去辦正事。」   舒暢興奮地跳了起來,大聲說:「走,到河裡撈屍體去。」   顧曉桐往舒暢頭上潑冷水:「就我們三個能把屍體撈出來?」   「還是小顧理智冷靜。」楊建剛說,「你們兩位繼續坐辦公室,我去何局那裡一趟。等商議好了,我再來叫你們。就這麼定了,走嘍。」   說完,楊建剛轉過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第58章詭異的失蹤(13)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接著把眼光移向電腦,各忙各的事兒。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衝著舒暢和顧曉桐說,何局已經批准了他的請示,馬上就可以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聽了都很高興,立馬關掉電腦,起身從桌子抓起帽子,準備跟楊建剛行動。   楊建剛卻在椅子上坐下,瞅著舒暢和顧曉桐笑道:「年輕人就是性子急呀。」   舒暢不解地問:「楊隊,你不是說馬上行動嗎,怎麼坐下了?」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我們急有什麼用,還得等蛙人隊呀。」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那他們還要多少時間?」   楊建剛答道:「估計不會太久,大概就半小時吧。」   顧曉桐說:「楊隊,我們可以提前去河邊,再仔細查看一下。」   「對,我覺得小顧說的有道理。」舒暢心都快要飛到那條河去了,就趕緊附和著顧曉桐,「反正坐在這兒也沒事,還不如現在就出去。」   「積極主動,值得表揚。」楊建剛起身道,「行,那我們現在就走。」   舒暢心頭一喜,抬腿就往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嚷了句:「呃,老趙呢,他不需要去嗎?」   楊建剛邊走邊答道:「作為法醫,他當然得去,就算沒找到廖承輝的屍體,也得陪著我們白跑這一趟。」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楊隊,老趙不會白跑這一趟的。」   楊建剛笑望著身邊的女孩子說:「小顧,你就這麼有信心?」   「那當然。」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們的推理不會出差錯的。」   正說著,法醫趙峻衡手裡拎著工具箱走了過來,樂呵呵地說:「終於可以跟你們一起行動了,實在是太好了。」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高興成這樣,好像是去夜總會瀟灑一樣。」   趙峻衡一本正經地說:「不瞞你說,楊隊,夜總會那種地方,就算你拿大仙大橋來抬我,我也不會去的。」   「這我知道,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楊建剛邊踩著階梯往下走,邊笑著說,「其實,我們幹刑警的,沒誰願意上那種地方。」   舒暢委屈似的說:「不是不願意,是不允許我們刑警去那種地方。」   顧曉桐開玩笑道:「別這樣,小顧同志,你要想去,脫了這身警服就行了。再說了這身警服也不怎麼值錢,比起去公司幹差多了。」   「說的沒錯,這身警服還真值不了幾個錢,我同學就在本市公司上班,收入也比我高得多。」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可沒辦法,我就喜歡這套不怎麼值錢的警服,這輩子也就只想穿警察了。」   趙峻衡豎起大拇指誇道:「真是幹一行就愛這一行,好樣的!」   「別誇了,老趙,你還不一樣。」舒暢由衷地說,「我呀,是受你影響。我想,你一個幾乎天天跟屍體打交道的人都能堅持到現在,而且還一直會幹到退休,那我有什麼理由打退堂鼓呢!」   顧曉桐甜甜一笑:「說得沒錯,當初選擇了穿警服,就是因為愛,現在,還有將來,就算待遇有多差,工作有多苦多難,我們都不會脫下。小舒同志,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別放在心上哦。」   楊建剛一邊往警車那邊走去,一邊坦誠地說:「聽了你們這番話,我很感動,也感慨良多。是呀,因為愛,我們可以不計較一切。我們不計較累,也不計較苦,不計較收入偏低,也不計較仇恨,為了自己所愛的工作,什麼也可以不計較。所以說,我們是一群真棒的人。」   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因為我們叫刑警。」   趙峻衡瞅著身邊的年輕人會心地笑了笑,風趣地叫聲:「因為我叫法醫。」   楊建剛拍拍趙峻衡的肩膀,贊道:「趙法醫,你是最棒的。」   「不,不只是我一個人。」趙峻衡有點小小激動,「我們每個人都是最棒的。」   彼此相視哈哈一笑,然後拉開車門上了警車。   不到一刻鐘,警車就在河邊停了下來。   就像所預計的那樣,負責撈屍的蛙人隊還沒有道。楊建剛便領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那片草坡走過去,想再勘查勘查一下。   由於這兩天沒亂大風也沒下大雨,那片被壓倒的草叢幾乎同之前沒什麼兩樣,該倒的依然倒著,該豎起的依然豎起,在微風中搖曳。   仔細勘查了一遍過後,楊建剛更加肯定當初的判斷,認為兇手一定是從這兒經過,然後將屍體沉入河中。當然,前提是廖承輝被殺。   趙峻衡認同楊建剛的推理和判斷,因此沒有提出半點異議。   聊著聊著,他們一行四人就來到了河邊,看著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波光的河面。河水緩緩地向前流淌,發出一陣陣輕微的汩汩聲。   這條河穿過從城市北面穿過,往Z鎮方面流去,河面不寬,河水卻夠深的,特別是靠岸的地方。一年當中,總會發生幾起溺水事故。   十分鐘過後,四位蛙人穿戴模樣的男子出現在十幾米遠的河岸邊。   楊建剛一邊向他們招手,一邊敞開喉嚨喊他們來自己這兒。   蛙人當中有人高聲應了句,又揮手示意聽見了,接著他們就往河堤下跑,大步流星地朝制服們走過去。   蛙人隊隊長姓程,是位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為人熱情豪爽,見到楊建剛他們就熱情地打招呼,然後將自己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   楊建剛與程隊長交流了一番,然後就建議蛙人隊把搜索範圍鎖定在面前這段百米左右的河面上。   程隊長採納了楊建剛的建議,命令手下戴好潛水設備,立即行動。   只聽撲通一聲響,河面上濺起了四處水花,蛙人們跳入了河裡。   楊建剛他們站在原地一邊看著河面上不斷漾起的水波,一邊靜靜地等待著蛙人給他們帶來的驚喜。   儘管他們都斷定廖承輝的屍體在這種河裡,而且就在這二十米見方的河段,但在沒有看到判斷變成事實之前,心裡多少有點兒不忠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西邊那輪橘紅色的太陽也緩緩往遠處的連綿山峰間滑去,很快就會沉入山峰背後。   這時候舒暢不禁有點焦急了,甚至懷疑起自己的判斷,難不成廖承輝的屍體沒有被兇手拋入河中,甚至廖承輝現在還好好活著。   別說舒暢,就連一向信心十足的支隊長楊建剛也開始有點動搖起來,懷疑自己推理不準,判斷失誤,為此兩眼劍眉不由得擰成川字。   反倒是顧曉桐心態不錯,臉上始終露出絲微笑,看上去很有信心。沒錯,此刻她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堅信很快就能出現奇蹟。   果然,在夕陽將最後一道光芒饋贈給大地時,潛在水中的蛙人們將一具屍體託出了水面。   一直緊盯著河面的顧曉桐伸手指向那具屍體,興奮得直叫了起來。   與此同時,楊建剛、舒暢和趙峻衡也大聲叫了起來,臉上的興奮與喜悅幾乎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簡直要手舞足蹈了。   說實話,很少看到有人會因為見到屍體而高興成這樣子,因屍體是恐怕可憎的,是不吉利的,誰都巴不得永遠都不要見到。   可他們這些刑警是一群與眾不同的人,一旦發生命案,他們就渴望看到屍體,因為屍體會說話,會幫助他們找到真兇。   很快蛙人們將屍體放到身邊的小船上,然後一個個爬上船。程隊長開著船,朝河岸邊駛過來,一邊抑制不住興奮似的叫喊著找到了。   不多時,船就靠岸了。   程隊長和他手下的人一起將屍體從船上搬了下來,擱到岸邊的草地上。同楊支隊長說了幾句話,程隊長領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了。   儘管屍體因長時間泡在水裡而膨脹變形,但基本輪廓還是可辨的,對照此前Z鎮發來的照片,不難確定這具屍體就是廖承輝的。   確定過後,楊建剛就吩咐舒暢做痕檢。   由於浸泡時間過長,有些痕跡已經消失了,就算用再高高科技的手段恐怕也無法檢測出來。因此,舒暢只能盡力而為了。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舒暢從屍體上獲取的痕跡就只有殘留在衣服上、麻繩上和石頭上的血跡。這血跡被河水漂洗得肉眼幾乎看不出來,還是利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出來的,而且血量很少。   至於物證嘛,那就是死者身上的衣服,鞋子和手機,其它沒有。   在這些痕跡和物證中,除了血跡之外,其它的對查案幾乎沒有用。   舒暢向支隊長匯報了通,就站在一旁皺眉頭,沒了剛才的興奮。   顧曉桐對著屍體拍了幾張照,然後抬眼看向支隊長。   沉默了半晌,楊建剛作出了決定,將屍體運回去做屍檢。   於是,趙峻衡拿來了屍袋,將屍體套上。接著他們四人便一起動手將屍體抬起,沿著草坡往停在河岸的警車走去,一個個汗流滿面。   幾分鐘過後,他們將沉重的屍體放到車上,然後喘著粗氣上車。   ****** 第59章詭異的失蹤(14)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站在解剖臺前,借著無影燈光對屍體進行解剖。楊建剛和舒暢站在旁邊一聲不吭,靜候法醫的屍檢結果。   將整個屍體仔細檢查了遍,趙峻衡很肯定地說:「從腐敗性腹部膨脹、綠斑和血管網的情況來看,死者應該在兩天前遇害。」   楊建剛說:「沒錯,廖承輝就是在兩天前的晚上失蹤的。」   接著趙峻衡拿著解剖刀從死者心口一直往下劃,將腹腔打開,然後又切開胃部,仔細查看起來,低聲說道:「死者飯粒和蔬菜外形比較完整,乳糜減少,只有少量食物進入十二指腸,據此可以斷定,死者是在飯後兩小時左右死亡的。」   楊建剛說:「老趙,你這個判斷與之前調查情況相吻合。被害人飯後同唐劍等老同學步行去了河邊,他們一起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然後其他人返回酒店開車回家,而被害人一個人繼續散步。」   舒暢說:「這也就是說,廖承輝是單獨徒步的時候出事的。」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情況應該是這樣,不,肯定是這樣。」   趙峻衡取出一部分胃內容物,放到一個專用的容器裡進行酒精測試,很快結果就出來,向支隊長匯報:「酒精含量不高,儘管因水進入胃部,不過誤差也不會很大。對一個會喝酒的男人來說,這點酒是不會醉的。聽說死者生前酒量很好,所以完全可以將醉酒排除。」   楊建剛說:「沒錯,唐劍和何夢伊都說那天晚上廖承輝沒喝多少酒,現在你的檢查結果跟他們相吻合,就證明了他們沒說謊。由此可見,廖承輝因醉酒而掉入河中死亡的情況完全可以排除。」   趙峻衡點頭道:「對,楊隊,這種情況可以排除。」   舒暢問:「排除這個死因,那剩下的就只有被鈍器猛擊致死了。」   趙峻衡說:「之前我已經對屍體做過外觀檢查,沒發現任何開放型傷口,比如砍傷、刺傷、割傷、砸傷等,至於抵抗傷、約束傷等等,也沒有發現。所以說,小舒你說的死因可以性極小。」   舒暢焦急地說:「我問你,老趙,到底是什麼原因致死的?」   「別急嘛,我再進一步解剖,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趙峻衡說完就舉起解剖刀對死者頭部皮膚進行切割,神情很專注。   等完成頭部解剖後,趙峻衡搖搖頭,失望地說:「沒發現新情況,頭部骨骼和組織完整無損,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因頭部遭擊打而死亡。」   舒暢說:「沒有外部創傷,那血跡是怎麼回事?」   趙峻衡臉上浮出絲笑:「小舒,你是急糊塗了吧。作為痕檢員,你是不應該說出這種外行話,因為屍體浸入水中後,水的震蕩會導致鼻腔口腔和喉部的血管破裂,從而流血來。你檢測到血量不多,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舒暢點頭道:「老趙,你說的沒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現在無法找到創口,就完全可以確定血跡出現的原因了。」   楊建剛說:「經過DNA檢測鑑定,這血就是廖承輝自己的。」   舒暢說:「所以我們無法通過這一點來找兇手,挺遺憾的。」   楊建剛考慮下說:「照現在這種情況,被害人有可能是自殺了?」   舒暢脫口而出:「怎麼會呢,之前的調查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沒錯,之前是這樣。」楊建剛皺著眉頭說,「可現在……」   趙峻衡把眼光移向了死者的肺部:「別急,我來檢查下肺部。」   說完,趙峻衡就把眼光對準死者的肺,認真檢查起來。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也不再說話了,生怕打擾了趙峻衡。   過了好一會兒,趙峻衡抬眼頭看向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檢查情況,死者的肺泡腔內看不見大量白色或血色泡沫,也檢測不到藻類物質等,也沒有出現水性肺氣腫,也沒有形成溺水死斑,所以被害人不是因溺水而死亡,可以排除跳河自殺。」   舒暢舒了口氣,臉上閃過絲笑:「怎麼樣,楊隊,現在你不用懷疑之前的判斷吧。像廖承輝這種官場得意之人,怎麼會捨得自殺呢?」   楊建剛向舒暢點點頭,接著又看向趙峻衡:「老趙,我相信你。」   「謝謝。」趙峻衡客氣了句後又皺眉道,「這樣一來,忙活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死亡原因,這的確是件令人失望的事兒,唉!」   舒暢也跟著急:「就是呀,不管是痕檢還是屍檢,到目前為此都沒有收穫,這確實讓我們失望,太失望了。」   「不用急,二位真的不用愁。」楊建剛安慰道,「我想,我們應該很快會找到死亡原因,找到線索,進而將這個案子偵破。」   舒暢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振作起精神來,「沒錯,不管兇手有多高明有多厲害,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只有我們認真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線索。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換個思路,或許就峰迴路轉了。」   楊建剛問:「小舒,你有什麼想法?」   舒暢想了想說:「既然我們已經清楚兇手將被害人的屍體沉入河裡,那就可以通過追蹤兇手這段時間的行蹤來找到兇手。」   楊建剛頓時明白過來,瞅著舒暢問:「你的意思是想通過調查路邊的監控來找到兇手,對吧?」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舒暢答道,「楊隊,你看怎麼樣?」   楊建剛肯定道:「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我沒意見。」   舒暢喜形於色,提高嗓門問:「楊隊,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明天上午。」楊建剛答道,「現在快十一點,大家累了一整天也該休息幾個小時了。小舒,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們明天行動。」   「好,楊隊。」舒暢點頭道,「我想,明天的行動應該會有收穫。」   「我也希望這樣。」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儘管現在已經找到了廖承輝的屍體,可以向何局交代了,但還是希望能夠儘快抓到兇手。」   在他倆交談的時候,趙峻衡去了化驗室做毒理鑑定。   結果意外地發現,死者血液內含有一種類似興奮劑的物質。   這種東西不會直接導致人死亡,但可以在特定的情況突然引起心肌梗塞,從而導致死亡。   從化驗室跑了出來,趙峻衡興奮地衝楊建剛嚷道:「楊隊,我找到了死亡原因。」   「真的?」楊建剛激動地問,「死亡原因是什麼,快說,老趙。」   舒暢也跟著楊建剛大聲問趙峻衡,滿眼都是驚喜。   趙峻衡抖了抖手裡的化驗單,依舊帶著幾分興奮地說:「死亡原因就是由一種類興奮劑物質引起心肌梗塞,從而導致被害人死亡。」說時把化驗單遞到支隊長手上,「你看,楊隊,你認真看看。」   楊建剛盯著那一串化學物質分子式看,有種它認識自己、自己卻不認識它的感覺,臉上露出無奈的笑:「老趙,我又不認識這東西,再怎麼認真看也看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不過,我相信你的判斷。」   說完,楊建剛又把化驗單還給了趙峻衡。   舒暢往趙峻衡手上的化驗單瞟了眼問:「這東西是不是毒品?」   趙峻衡答道:「類似。這東西是最近才出現的,據說是從國外秘密流入我國,所以現在對它還沒有完整認識和了解,連名稱也沒定。」   舒暢問:「那它的毒性強不強?」   趙峻衡答道:「不是很強,不僅沒冰毒強,甚至連搖頭丸都不如,不過在特定的情況下會引起心肌突然梗塞,還有心臟功能衰竭。」   楊建剛沉吟著問:「老趙,這個特定情況指的是什麼?」   趙峻衡答道:「比較廣泛,比如情緒激動時,再比如運動過量時。當然,如果喝了酒,再加上情緒激動,或運動過量,那就更厲害了。」   楊建剛說:「你所說的情況跟廖承輝當時的情況很相近,比如喝了酒,至於情緒激動,現在我們還不得而知,不過完全有這種可能。」   舒暢接過支隊長的話說:「比如,當時趙峻衡與人爭執、吵架,這樣情緒就肯定會激動。」   楊建剛點頭道:「嗯,小舒,你這個假設完全有可能。據此,我們可以推測,兇手之前給被害人吸了這種東西,然後找他吵架。」   趙峻衡說:「楊隊,我還得補充一點,這種東西可以存在飲用液體中,比如飲料,茶水,酒等,當然也可以浸入香菸中。」   舒暢說:「如果這種東西是經過酒進入到廖承輝的身體內,那當天參加聚會的幾位老同學便成了嫌疑人,而且從之前的調查來看,唐劍的嫌疑最大。如果是香菸,那就難說了。」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我們還得深入調查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現在我們可以懷疑任何人,但不能確定誰是真正的兇手。」   舒暢點點頭:「對,楊隊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結合其它方面的調查,然後再做出判斷。不過,我覺得我們之前的推測越來越接近事實。」 第60章詭異的失蹤(15)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卻沒說什麼,把眼光移向趙峻衡:「老趙,屍檢是不是可以結束啦?」   「不,還差一個環節,而且是相當重要的環節。」趙峻衡鄭重其事地答道,「由於發現了這個東西的存在,我得再認認真真檢查一下死者的心臟。」   說完,趙峻衡走到屍體前,在無影燈下再次仔細檢查死者的心臟。   舒暢看著趙峻衡,心裡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緊張,生怕檢查出來的結果推翻了剛才的假設,那就白忙活了。   至於楊建剛,倒是顯得格外鎮定,因為他完全相信老法醫的水平和能力。再說就算真出差錯了,天也不會塌下來,還會有別的辦法。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檢查結果出來,與之前的預料相吻合。   因此,到現在死因就可以定下來,那就是因被害人吸入類興奮劑物質導致心肌梗塞而死亡。外因就是情緒激動,或者是運動過量。   得知這個結果後,舒暢興奮得直叫了起來,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落地了。   楊建剛當然也很高興,不過看上去依然是那麼平靜,默然好半天才說著:「我認為外因只有情緒激動,至於運動過量完全不可能,因為廖承輝飯後只是散步,他那幾位老同學都是這麼說的。」   舒暢遲疑著說:「唐劍他們說的是他們在場的情況,至於廖承輝後來一個人單獨行動的情況,他們是不清楚的。楊隊,我有個設想。」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什麼設想,說吧?」   舒暢說:「廖承輝先跟兇手發生爭吵,情緒很激動,接著發現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於是拔腿就跑,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逃跑。這時體內的類興奮劑物質推波助瀾,從而導致心肌梗塞而死亡。」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嗯,我覺得你的設想符合邏輯。」   趙峻衡接著說:「不僅符合邏輯,而且將兩種可能性都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我個人認為更接近事實。楊隊,這是對你的一個補充。」   「沒錯。」楊建剛點頭笑了笑,「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我們得考慮進去。其實,這是同一個問題,我們不會再討論了。」   舒暢沉默幾秒鐘又問:「楊隊,你說這種東西通過哪種途徑進入被害人的身體裡面?」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是香菸,因為熟悉廖承輝的人都知道他有吸菸的嗜好,更重要的是將類興奮劑滴入香菸不僅事先可以準備好,而且還特別隱秘,在場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趙峻衡點頭道:「對,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舒暢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無法斷定唐劍就是兇手,因為在廖承輝單獨散步的時候,也可能接觸過其他熟人。」   楊建剛說:「但也不能將他排除在外,因為他完全有可能重新返回到廖承輝身邊。從現在的調查情況來看,我們無法排除這種情況。」   舒暢說:「不過,唐劍一直強調他同其他四位同學一起從酒店開車回去。」   楊建剛說:「如果唐劍是兇手,他當然不會承認。至於他有沒有重回到廖承輝身邊,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清楚,包括何夢伊他們。」   趙峻衡說:「要想找到確切的證據,就只能寄托在路旁監控上了。」   舒暢說:「沒錯,這是我們辦案的一個新思路。」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明天我們就做這項工作。」   趙峻衡笑了笑:「希望能有新的發現。」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容,看著趙峻衡問:「可以結束嗎?」   「屍檢結束了。」趙峻衡答道,「楊隊,你和小舒先回去吧,我還得把切口縫上,這是一個法醫對死者的尊重,所以必須這樣做。」   楊建剛說:「你忙吧,我們倆陪你,等完了我倆幫你把屍體送到冰凍室去。」   「行,楊隊,謝謝了。」趙峻衡說,「過會兒,我請你們吃夜宵。」   楊建剛笑道:「應該我請你才對,老趙,你辛苦了。」   舒暢一臉誠懇地說:「二位前輩都別爭,還是晚輩我來請吧。」   「行,我不跟你爭了。」楊建剛很乾脆地說,「老趙,你呢?」   「楊隊都不爭了,我還爭個啥呀?」趙峻衡哈哈一笑,接著就低頭縫起屍體來,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楊建剛和舒暢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著趙峻衡把手上的活幹完。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就跟交通部門聯繫好,準備查看相關路段的監控錄像,然後叫上舒暢一起往辦公室門外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他倆便下了樓來到警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楊建剛決定採用拉網式排查,雖然比較繁瑣,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將會很多,卻可以避免遺漏,只要兇手經過這條路段,就無法逃掉。   來到第一個交通監控點,楊建剛把車停放好,帶著舒暢往監控錄像室跑,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經過一番仔細查看,結果卻一無所獲,不免令人有點失望。   接下來他們繼續挨個查看交通監控點的監控錄像,希望能夠從中發現目標,可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令人都快要絕望了。   舒暢一邊開車往前奔,一邊皺著眉頭說:「難不成這傢伙有隱形術?或者學會了遁地術,像土地孫一樣往地下走?」   「也許是吧。」楊建剛面有憂愁,卻半開玩笑地說,「我看你小子是急糊塗了吧,連神話故事裡的東西也相信,切!」   舒暢苦笑了聲說:「人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就容易產生各種幻想。」   楊建剛正色道:「什麼叫無路可走,前面不還有個監控點嗎?」   舒暢嘆口氣說:「也就只有一個了,萬一跟前面的結果一樣,那我們豈不是又白忙活了一場。浪費時間和精力倒不打緊,關鍵是找不到兇手,破不了案哪。」   「這是最壞的結果。」楊建剛說,「即便如此,我們還可以通過其它途徑將兇手緝拿歸案,所以你根本就用不著這樣悲觀失望。」   「說的也是。」舒暢換了口氣說,「有楊隊在,兇手無處遁形,就算他真是土地孫,你也能從地下把他揪出來,我愁個啥哪!」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假裝責備道:「還不把這臭毛病改掉!」   「又讓楊隊失望了。」舒暢慚愧地說,「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這副德行不好,一直都想改,可就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改掉,實在抱歉。」   「抱歉有什麼用,你得儘快把這毛病改掉,好讓自己變得更成熟更出色。」楊建剛認真地說,「不過話又說回來,比起同齡人,你已經夠穩重夠出色了。加油吧,小舒同志,你一定會成為一句優秀的刑警。」   「謝謝楊隊的鼓勵!」舒暢由衷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皺起了眉頭,尋思著說:「兇手難不成沒走陸路,而是從水路進發?」   楊建剛搖搖頭:「不可能。從剛才的監控錄像裡,我們清楚廖承輝一直在街道上散步,兇手從水路過來又有什麼用呢。」   舒暢說:「我也是有病亂投醫,抓到藥就往嘴裡吞。其實,冷靜下來想想,我也覺得這樣想挺搞笑的,再怎麼著兇手也不會划船來。」   楊建剛說:「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租車,或者是打車,而不是步行,或者開自己的車,因為他料到我們會查交通監控的。」   「完全有這種可能。」舒暢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說:「其實也不難,只要將那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半這段時間的車輛找出來,然後再調查車主就行了。」   舒暢口氣幽幽地說:「說起來簡單,可做起來就難了。就算這兒不是繁體地段,可由於這座城市這麼大,過往的車輛也很多呀。」   楊建剛語氣堅定地說:「就算再難,我們也要把這事辦成。」   「那是。」舒暢脫口而出,「別說被害人還是一鎮之長,就算是普通百姓,我們也得把案破了,要不然還得給這上千萬市民的口水淹死呀。當然,最關鍵的是,我們對不起這身警服,以後還怎麼出來混。」   楊建剛笑了笑:「小舒,你有這覺悟,我又得表揚呢。」   「別。」舒暢一臉嚴肅地說,「等我哪天立大功了,你再表揚我。」   「行。」楊建剛拍拍舒暢,「小子,我相信你會有這麼一天的。」   舒暢卻不再說話了,只顧著開車,兩眼緊盯著前方。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離河最近的那個交通監控點。   下了車,舒暢懷著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地點走去。從不相信迷信的他此時像著了魔似的,竟然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向上蒼祈求幫助,好讓他一眼就發現了兇手。   然而,祈禱是沒有用了,將那天晚上的交通監控錄像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結果也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身影,也就是唐劍的身影。 第61章詭異的失蹤(16)   別說舒暢,就連楊建剛也有些沮喪,不過很快他又投入到下一步行動中,就是準備將廖承輝失蹤那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半的車輛情況查出來,不過範圍縮小到計程車上。   這事並不難,只是比較麻煩,得重新到之前所到過的交通監控站再查一遍,把這些計程車的車牌記下來,然後到計程車公司找司機。   花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楊建剛和舒暢才把這項工作完成了,顧不上喘口氣,他們就驅車直奔市計程車公司。   儘管計程車公司負責人有些不樂意,卻又不敢不配合警方辦案,只是有點兒拖拖拉拉,搞得楊建剛不高興,親自坐到電腦前查。   原本舒暢想歇一歇,因為眼睛有些發澀,畢竟之前對著電腦看了那麼長時間,可一見到領導親自上陣就不好意思了,趕緊向領導請纓。   楊建剛關心下屬,知道舒暢挺疲倦的,尤其是那絲髮紅的眼睛,就不讓他繼續幹,見他再三糾纏著,最後便板起面孔下命令。   舒暢甚是感激,想把心中的感激話一古腦兒說出來,可清楚這個時候支隊長不愛聽就打住了,只一聲不吭地站在他身邊。   終於完成了這項繁瑣的任務,總共登記有一百六十五輛計程車。   出了計程車公司,已經快十二點,到了下班吃飯的時候。   儘管定時下班對辦案刑警來說是一種奢望,但飯還是要吃的,所以舒暢就提醒支隊長,現在是不是該回警局吃飯。   楊建剛忙得都忘記了時間,經舒暢這麼一提醒才掏出手機看了看。沉吟了下,他說道:「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在外面隨便吃一點,等把兇手抓到了,我們再好好吃一頓。我請客,怎麼樣?」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不行,這客我來請,必須由我請。」   楊建剛含笑著問:「為什麼?」   舒暢撓撓後腦勺嘻笑道:「因為楊隊幫我做了這麼久的事兒。」   「什麼叫我幫你呀?」楊建剛瞪著舒暢說:「這是我們的事。」   舒暢說:「可你是領導,我……」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辦案的時候沒有領導,只有同志加兄弟。」   舒暢又感動了,由衷地誇道:「楊隊,你真是個好領導。」   「少廢話!」楊建剛很乾脆地說,「小舒同志,你不要再跟我爭了。」   「這,這……」舒暢訕訕地笑道,「讓你領導破費多不好意思呀。」   「說的是什麼話,好像做領導的就一定要佔下屬的便宜似的。」楊建剛盯著舒暢說,「告訴你,小舒,我不喜歡你這樣。」   「好好好,楊隊,是我不對。」舒暢趕緊陪笑,「我接受你的好意。」   楊建剛開心地笑道:「這就對了嘛。走,小舒,我們吃快餐去。」   舒暢打趣句:「原來楊隊爭著要請客,就是因為只請快餐,小氣!」   「不樂意呀?不樂意,也要這麼辦。」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不是我小氣,是因為沒時間,中午的時候出租司機待客的比較多,我們容易找到他們。等抓到兇手了,我再好好請你吃一頓,算是對你的補償。」   「誰稀罕呀!」舒暢呵呵一笑,「楊隊,我只是跟你鬧著玩的呢。」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告訴你小舒,我可是認真的。」   「我就怕你認真。」舒暢說,「楊隊,你一認真,我就會直打哆嗦。」   說完,舒暢表演了下打哆嗦的樣子,惹得楊建剛哈哈直笑了起來。   舒暢也跟著笑起來,這樣一來,彼此都感到了一陣輕鬆和愉快。   聊著聊著,他們便來到了一家快餐店門口,見裡面顧客不算多就走了進去,因為這樣可以節省更多的時間。   一頓飯二十分鐘就解決了。   出了快餐店,楊建剛和舒暢連喘口氣都顧不上就上了車。   舒暢開車,楊建剛坐在副駕駛位上,對著登記簿上的電話號碼給計程車司機打電話,約他們見面。   一百六十五位計程車司機,一個個打電話約好,一個個見面,非把人累趴下不可。然而,楊建剛不怕累,也不怕麻煩,只希望有收穫。   順著這條街道往前駛,到了約好的地方就停車,下車找司機詢問。   楊建剛負責調查詢問。舒暢負責做筆錄,同時拿唐劍的照片給司機看。他渴望著司機點頭,並提供有力的證據,結果得到的卻是搖頭。   儘管一次又一次失望,但楊建剛並沒有氣餒,依然精神抖擻地繼續開展調查追蹤工作,並堅信最終一定能夠達到自己的目標。   舒暢多少有點兒沮喪,甚至懷疑之前的推理出問題了,可瞧見支隊長這麼精神振奮,樂此不疲,也就重新振作起精神來了。   從晌午開始一直到夕陽西沉的時候,楊建剛和舒暢都沒有休息半分鐘,甚至連喝水都忘了。即便這樣,也沒有把所約的司機全部問完。   不過,剩下的也不多,就只有五位計程車司機了。是滿載而歸,還是一無所獲,就全看他們的了。   這會兒,舒暢心情有些複雜,既有一種即將解脫的感覺,又有一種擔心和害怕,因為一旦他們當中沒人確定唐劍坐過他們的車,那將是前功盡棄,一無所獲,這會令人很失望很難受的。   然而,楊建剛似乎沒有舒暢這種情緒,神情平靜,好像成功與失敗都不重要了,完全可以以一種超然的姿態來接受一切結果。   其實不然,此時楊建剛心裡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甚至有些緊張。沒錯,一旦走訪調查失敗,這必將是沉重的打擊,而且也會失去方向。   沒過多久,警車在一家賓館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一道往左邊那輛綠色計程車走過去。   司機是一位五十出頭、身材矮小、頭髮花白的男子,他透過車窗瞧見警察來了,趕緊推開車門鑽了出來,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楊建剛態度溫和地把自己找這位司機的用意說了番,問他那天晚上搭客的具體情況。   舒暢見支隊長問完了,就把捏在心裡的那張照片遞給司機看。   司機眯細著眼睛盯著照片看,兩道稀疏的倒八眉皺了起來,黑瘦的長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緊張地看著司機,輕聲問道:「怎麼樣,想起來了嗎?」   司機琢磨著相片上的人,喃喃自語般說:「像,又好像不像。」   楊建剛眉頭一動,面露喜色:「想想,再仔細想想。」   司機回想了半天,突然叫了起來:「對,就是他,那天晚上就是他在半路上攔下我的車,要我搭他到河邊去。」   舒暢聽後興奮得都快要蹦到天上去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建剛心頭一陣狂喜,卻鎮定地問:「再看看,一定要看清楚。」   司機又盯著照片看了好半天,斬釘截鐵地說:「沒錯,就是他。」   舒暢喜得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盯著司機會:「確定?」   「確定。」司機認真地說,「哪敢騙警察呀,我又沒吃豹子膽!再說這事跟我有沒多大關係,我用得著撒謊騙你們嗎?都老大年紀啦!」   舒暢點點頭:「老師傅,我信你了。」   司機咧開嘴笑了笑,接著又撓了撓頭皮,露出一副憨實的樣子。   楊建剛問:「老師傅,你是幾點鐘搭他的?」   司機想了想答道:「十點半,就這個時候,相差也不到五分鐘。」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   司機答道:「確定。」   楊建剛問:「上車前,他是坐車,還是步行?」   司機答道:「步行。他要有車,又怎麼會攔我的車呢?」   楊建剛問:「你送他到哪兒?」   司機答道:「靠河岸邊,也就是濱江大道。」   楊建剛問:「下車時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有。」司機答道,「這人怪怪的,路上一句話也沒有。下車的時候,把錢塞到我手上就走了。」   楊建剛問:「你看到他下車後往哪兒走?」   司機答道:「在拐彎的時候我看了他一眼,朝河邊方向走去。」   楊建剛問:「是南邊,還是北邊?」   司機答道:「北邊。不過,我只是看了眼,就開車往市內去了。」   楊建剛頓了頓又說:「如果需要你指證的話,你願意配合嗎?」   「指證?」司機吃驚地問,「這人犯大事啦?」   楊建剛點點頭:「有可能涉嫌謀殺?」   司機臉色刷地變了,有點結巴地說:「是不是跟河裡撈出來的那個死鬼有關?聽說還是什麼鎮長呢,唉,當官的人也會有這麼一天!」   楊建剛重複問:「師傅,你願不願意指證?」   司機遲疑了下說:「願意,我願意。不過,我知道的就這些。」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口氣溫和地說:「謝謝,師傅。你不用擔心什麼,只有把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還有就是我們會補你誤工費。」   司機憨憨地笑道:「那敢情好。行,警察同志,我隨叫隨到。」   「好。」楊建剛高興地說,「就說到這,麻煩你在筆錄上簽字。」   舒暢把做好的筆錄遞到司機手上,請他籤字。   完後,楊建剛和舒暢與司機一一道別,然後鑽進了警車裡。   ****** 第62章詭異的失蹤(17)   當天晚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鄭海纓家。   儘管鄭海纓恨廖承輝,但畢竟做了十六年的夫妻,就算沒有愛情,至少還有些親情,或者說朋友之情吧,得知丈夫遇害後還是蠻痛苦的。她看到警察來了,就哭喊著要取回丈夫的遺體,好讓他入土為安。   楊建剛理解鄭海纓的心情,但按規定現在不能將廖承輝的遺體轉交給他的家屬,因為兇手還沒有抓到,所以只能耐心做她的思想工作。   在楊建剛和顧曉桐的一番勸說和安慰後,鄭海纓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不過還是捂著臉抽泣,傷心的眼淚從指縫間滑落在地板上。   等鄭海纓從悲傷中走出來後,楊建剛便開始進行調查,重點放在唐劍跟廖承輝的關係上。他想,鄭海纓應該了解這方面的情況。   楊建剛問:「唐劍是不是一直與廖承輝有利益方面的關聯?」   鄭海纓尋思了下才答道:「準確地說,是在承輝當上鎮長之後,唐劍才開始找承輝要工程,彼此之間才有了利益上的聯繫。」   楊建剛問:「從那時起,唐劍同廖承輝的感情是不是有變化?」   鄭海纓答道:「那是自然的。之前是單純的友情,自從有了利益上的往來,就變得不那麼單純了。我想,你也能理解。」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他們之間是不是因之而產生矛盾?」   鄭海纓回想了下說:「矛盾是有的,有時候還會吵架,不過畢竟是老同學,過後就像沒事一樣,還是會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打牌。」   楊建剛問:「之前聽何夢伊說過,最近唐劍和廖承輝吵過,原因就是廖承輝沒幫唐劍拿到那個工程。對此,你清楚嗎?」   鄭海纓答道:「我聽承輝提起過,不過他沒詳說,所以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有天晚上承輝很生氣,我問他幹嘛這麼生氣,他沒說。可我知道這事肯定跟唐劍有關。唐劍沒拿到工程,就找承輝的麻煩。」   楊建剛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鄭海纓答道:「大概兩個禮拜前。」   楊建剛問:「是不是那時候那個工程已經完成了招標?」   鄭海纓答道:「還沒有,不過唐劍已經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個工程的招標會是什麼時候召開的嗎?」   鄭海纓說:「我不清楚具體時間,不過應該在承輝生氣後的第二天吧。如果你想知道具體時間,可以去Z鎮問問。」   楊建剛說:「明天我們就會去Z鎮的,因為有事需要進一步調查。」   鄭海纓沒說什麼,眼神有些漠然,似乎覺得這事跟她沒關係。   默然會兒,楊建剛問:「上次參加同學聚會,廖承輝同唐劍在一起喝酒,是不是說明他倆已經冰釋前嫌了?」   鄭海纓答道:「如果不是這樣,承輝也不會跟唐劍坐到一起去。剛才我也說過,他倆吵過後就會好,就像孩子一樣。」   楊建剛問:「在你看來,他們是真和好還是假和好?」   鄭海纓答道:「至少承輝是真和好,因為他這人不愛計較。」   楊建剛說:「也就是說,唐劍有可能會計較,甚至是心懷恨意。」   鄭海纓默然稍許答道:「依我對唐劍的了解,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唐劍是個心胸比較狹窄的人,報復心比較強。他的口頭禪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他。別看他在別人面前一副大方灑脫的樣子,其實喜歡斤斤計較,睚眥必報。」   楊建剛問:「依你看,唐劍會不會因沒拿到工程而報復廖承輝?」   鄭海纓盯著楊建剛反問道:「你是懷疑唐劍害死了承輝?」   楊建剛說:「經過下午的一番調查,我們發現唐劍當天晚上,也就是同學聚會的那天晚上,他同何夢伊等同學返回酒店開車回去後,又打車去了河邊,這個時候廖承輝一個人還在河邊散發。」   鄭海纓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警察同志,他就是兇手,你們快去抓他。快去,快去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我們來找你,就是想獲得更多的證據,這樣就有理由逮捕唐劍,所以希望你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警方。」   鄭海纓說:「警察同志,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楊建剛嘴角邊掠過一絲異樣的笑,直說句:「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你沒有透露給我們,當然,我也還沒有來得及問。」   鄭海纓疑惑地問:「什麼重要信息?」   楊建剛說:「就是有關唐劍和廖承輝利益上的往來,你應該明白。」   鄭海纓尋思了一下說:「你是說唐劍送禮這事,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就是這事。鄭海纓同志,我希望你們把所知道的說出來,最好有證據,比如銀行卡,再比如文字方面的記錄。」   考慮了好半天,鄭海纓才開口說:「人都去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沒錯,唐劍是送過承輝些錢,不過因為老同學的關係,承輝沒拿多少,據我知道的,前後也就總共五六十萬吧。」   楊建剛問:「可不可以向我們警方提供銀行卡,還有其它證據?」   鄭海纓答道:「其實證據沒有,因為承輝信任唐劍,所以不會作特別的記錄,錢全存在一張銀行卡上,是以我的名字開的帳戶。」   楊建剛說:「好,那請你把這張卡交給我們,我們要拿它到銀行核對,同時也是作為指控唐劍犯罪事實的證據。」   鄭海纓猶豫了會兒,才起身朝臥室裡走過去。   不一會兒,鄭海纓重新回到客廳,把捏在手裡的那張銀行卡交給了楊建剛。   楊建剛道了聲謝,然後說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鄭海纓說:「什麼問題,說吧?」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廖承輝會不會把一部分髒款交給梅萍?」   鄭海纓臉上騰地就串出股怒氣來,氣呼呼地說:「要是不給錢,她會跟廖承輝嗎?她勾引廖承輝,不就是為了錢?不要臉的爛女人!」   楊建剛申明句:「注意,我說的是髒款。」   鄭海纓依然情緒激動地說:「廖承輝跟這個爛女人只是逢場作戲,哪會真正信任她呀,所以不敢把別人送的錢交給她。廖承輝包養她的錢,都是工資收入,是正當收入。說來也怪搞笑的,用正大光明的錢來包養爛女人,卻拿灰色收入來養家餬口。這算什麼事兒,哼!」   舒暢和顧曉桐對視了一眼,眼裡都閃出絲不可名狀的意味,神情顯得有些嚴肅,不似平時那樣對視時總會那麼笑一笑。   楊建剛面無表情,其實心裡也起了一絲絲波瀾。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前妻,她就是因為貪圖金錢和享受而跟了一個有錢的大老闆,從而導致他們的婚姻破裂。   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他平靜地對鄭海纓說:「好,今晚就聊到這,有什麼需要的話,我會親自來找你,希望這段時間你別外出。」   鄭海纓也從憤怒中冷靜了下來,臉上罩著層憂傷說:「承輝都這樣了,我哪還有心情外出呀?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管我有多恨他,但現在我要等著你們警方把他的遺體交給我,然後把後事辦了。」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能夠理解,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至於遺體的事,我們會按照相關規定和程序,儘快交還給你們家屬的。」   鄭海纓道了聲謝,卻沒有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依舊懨懨地靠著。   楊建剛他們依次向鄭海纓告辭,然後朝客廳大門走過去。   下了樓,楊建剛一行三人借著燈光,穿過花圃間那條大理石鋪成的小徑,朝停放在小區的停車場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問支隊長:「楊隊,我們要不要去梅萍那兒?」   楊建剛說:「不用。我相信鄭海纓說的是真話,對廖承輝受賄這種事,梅萍不會知道。我想,梅萍了解的,之前已經跟我們全說了。」   顧曉桐說:「沒錯,梅萍是個老師,而且很坦率,所以不會隱瞞。」   舒暢看眼顧曉桐,順口說句:「我好像蠻了解梅萍似的。」   「那是。」顧曉桐脫口而出,「同性嘛,是比較容易了解的。」   舒暢嗤之以鼻:「我看未必,像她那種人是比較善於偽裝的。」   「感情的問題很複雜,所以不要只看表面。」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相信我,梅萍是個很率直的女人,她不會對我們隱瞞什麼。」   楊建剛點頭表示認可顧曉桐這番話,接著說:「我們回家休息吧。」   「累了一天,也該好好休息了。」舒暢歡快地說,「回家嘍。」   顧曉桐有意無意地說句:「時間還早呢。」   舒暢扭頭看著坐在後座的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要不我們逛逛街,散散步,放鬆放鬆一下,怎麼樣?」   顧曉桐故作冷漠地答道:「沒心情。」   舒暢詫異地問:「為什麼?」 第63章詭異的失蹤(18)   顧曉桐揶揄道:「你覺得我跟你一起逛街合適嗎?」   舒暢發急地反問:「怎麼就不合適啦?」   還沒等顧曉桐回答,楊建剛就煞有介事地說:「我覺得挺合適的。」   舒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大著聲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理由不接受我的邀請?告訴你吧,我的邀請是特別誠摯的。」   顧曉桐開玩笑道:「我寧願接受楊隊的邀請,也不樂意接受你的。」   「你……」舒暢像受到了刺激,賭氣道,「行,那你就楊隊去吧。」   顧曉桐扭過臉瞅著坐在身邊的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楊隊,你願不願意採納小舒同志的建議呀?」   「別逗了,我還得回家陪女兒呢。」楊建剛笑著說,「難得今天這麼早收隊,我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陪我女兒,好讓她高興高興。」   顧曉桐美目一轉,計上心頭,衝支隊長眨眨眼說:「要不,我同你一起陪你女兒。跟你說吧,我特別喜歡跟小孩子玩。」   舒暢調侃道:「敢情去教幼兒園好了,別幹刑警了。」   顧曉桐沒反駁,只伸手拍了下舒暢,從小巧玲瓏的鼻子地哼了聲。   舒暢誇張地大叫了聲疼,還拿手摸了摸腦袋,心頭卻甜滋滋的。   楊建剛笑望著顧曉桐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只想單獨跟我女兒在一起,因為她就喜歡我一個人在一起,這樣她會更快樂。」   顧曉桐頗為失望:「哦,原來是這樣呀,那我就不勉強了。」   「哈哈,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舒暢放聲笑了起來。   楊建剛伸手拍了個舒暢的肩膀,故作沉著聲吩咐句開車。   於是,舒暢便一轉鑰匙發了車,沿著亮如白晝的街道往前駛去。   ******   次日早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一塊來到了Z鎮。   洪柄權在自己辦公室熱忱地接待了楊建剛他們,看上去挺輕鬆的。也是,廖承輝這事終於有了結果,他不用再承受任何壓力。至於誰是兇手,怎麼將兇手緝拿歸案,那就是刑警們的事了。   不過,當楊建剛提起廖承輝的死,洪柄權立馬就換了副表情,給人一種很悲痛的感覺,一邊拼命地抽菸,一邊唏噓不已。   至於洪柄權是因為同事之情而真心難過,還是演戲給別人看,大抵只有他自己清楚。必須清楚一點的是,一般情況下一二把手之間都有矛盾,沒有幾分真感情。   楊建剛當然不會去探究這方面的問題,也沒有這個興趣和閒情,因為這跟案情沒任何關聯。寒暄幾句後,他就直奔主題:「洪書記,我來是想調查唐劍向廖承輝拿工程一事,請你如實回答我。」   洪柄權心頭微微一震,吐了口煙說:「我以人格和黨性作擔保,保證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楊隊,請問吧。」   楊建剛鄭重地點了點頭,問道:「唐劍是不是靠著廖承輝這層關係從你們鎮拿了工程?」   洪柄權抿了口茶說:「是。唐劍跟廖承輝是老同學,借著這層關係拿工程也是挺正常的嘛。」   楊建剛說:「作為一把手,你應該也參與其中吧?」   洪柄權警惕起來,盯著楊建剛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建剛說:「別誤會,洪書記,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有關你們鎮工程承包方面的情況,特別是唐劍所獲取工程的方式。」   洪柄權沉吟了一下說:「楊隊,你的意思我明白。這麼跟你說吧,鎮裡所有工程招標的事全由廖承輝同志負責,因為他是鎮長。至於我嘛,就是把把脈,要沒什麼大問題也就同意了。」   楊建剛問:「有關唐劍在你們鎮中的工程,有沒有存在問題?」   洪柄權很肯定地答道:「沒有,一切都合乎程序。」   楊建剛問:「在招標過程中,唐劍沒有向廖承輝行賄。」   洪柄權詭譎一笑:「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呢?楊隊,你說笑了。」   楊建剛從包裡拿取出張銀行卡說:「不過,廖承輝的妻子鄭海纓已經承認了,這銀行卡裡的錢就是唐劍送給廖承輝的。」   洪柄權吸了口煙說:「這是廖承輝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其實,我這樣做跟你洪書記沒任何關係,只是想查清唐劍跟廖承輝之間的關係。」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跟你說吧,我們懷疑唐劍殺害了廖承輝。」   洪柄權大吃一驚,幾乎叫起來:「唐劍殺掉廖承輝,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說:「至於更多細節,我們不便對你公開。洪書記,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好讓這個案子早點水落石出。」   洪柄權點了點頭,然後端起杯子緩緩啜飲。   楊建剛問:「有關廖承輝收受唐劍的賄賂一事,你知道多少?」   洪柄權照實說:「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是風聞而已。」   楊建剛問:「真的一點證據都沒有?」   「真的。」洪柄權斬釘截鐵地答道,「我可以拿人格和黨性擔保。」   楊建剛頓了一頓才問道:「為什麼這次廖承輝沒有給唐劍工程?」   洪柄權反問:「楊隊,你說的是鄉村公路這個項目吧?」   「對,我說的就是這個項目。」楊建剛點頭道,「這是什麼原因?」   洪柄權說:「這個鄉村公路項目情況比較特殊,不能隨便給別的建築公司來做,而是由上邊指定的,所以就……」   楊建剛接過話說:「沒有對外招標,對吧?」   「不,我們採取了公開招標的方式。」洪柄權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確動了點手腳,目的就是確保上邊指定的公司中標。」   楊建剛說:「你們這樣做,不對其它公司不公平嗎?」   洪柄權嘆口氣說:「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做,可上邊有這個指示,也就只能這樣做了。至於其中原因,想必你也清楚,也能理解。」   楊建剛問:「這事唐劍知道嗎?」   洪柄權搖搖頭:「當時我們班子統一了口徑,對誰都不能說。以廖承輝的性格,即便跟唐劍的關係有多好感情有多深,也不會說的。」   楊建剛問:「因為這個項目,唐劍同廖承輝吵過架了,你知道嗎?」   洪柄權微微一笑:「知道。就在中標結果後,唐劍找過廖承輝,說著說著兩人就爭吵起來。當時還有不少人在場,的確有點不像話。」   楊建剛問:「有監控嗎?」   「有。」洪柄權應了聲,接著疑惑地問,「你要監控錄像幹什麼?」   楊建剛說:「證據,我們需要唐劍與廖承輝吵架的證據。」   洪柄權說:「好,我讓小姜帶你去會議室查找。」   舒暢插嘴道:「楊隊,我現在就去辦這事。」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這樣吧,我們一起去。」   說完,楊建剛起身與洪柄權辭別,接著轉身往門口走去。   洪柄權也跟著楊建剛他們往外走,一邊給秘書小姜打電話。   不多時,小姜領著楊建剛他們往對面那棟樓走去。   來到會議室,小姜抬頭指了指牆角上方的監控器,接著又邁步走向隔壁的小間,因為與監控器相連接的電腦放在那兒。   進了窄小的房間,小姜打開了電腦,然後請警察同志查看。   舒暢當仁不讓地坐到電腦前的椅子裡,緩緩移動著滑鼠查看起監控錄像來,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由於相隔時間不長,很快就找到了唐劍與廖承輝吵架的那段視頻。   舒暢懂得電腦,很熟練地將那段視頻複製到自己的U盤裡。   到這時候調查就算圓滿結束了,收穫也挺大的,所以楊建剛他們心情都不錯,說說笑笑地往停在院內的那輛警車走過去。   在車上,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收集到了這麼多證據,可不可以拘捕唐劍呀?」   舒暢搶著說:「我個人認為完全可以這麼做。」   顧曉桐揶揄似的說:「舒暢同志,你憑什麼越俎代庖呀?」   「越俎代庖,有嗎?」舒暢邊開車邊說,「我只是發表我的意見。」   顧曉桐斜了眼身邊的舒暢,從牙縫裡擠出一詞:「強詞奪理!」   「沒有呀,我說的話合情合理。」舒暢側過臉衝顧曉桐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要不,你向楊隊求助吧。」   楊建剛獨自靠在後座椅上,雙眼微閉,像在養神,又像在沉思,似乎不在聽兩位年輕手下的鬥嘴,其實他倆的話還是進了他的耳朵。   楊建剛突然開口道:「你倆不要訓練口才了,我們是刑警,對口才需要不高,要求高的是偵查能力和對案情的判斷能力。」   顧曉桐扭頭對著支隊長問:「那你說我剛才的判斷正不正確?」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正確,我認為非常正確。」   舒暢興奮得直叫了起來:「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去抓唐劍吧。」   「現在?你也太心急了吧。」楊建剛打趣地說,「別忘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悠著點好。戀愛要悠著點,辦案也要悠著點。」   顧曉桐吃吃一笑,瞅著舒暢卻不開口說話。 第64章詭異的失蹤(19)   「悠著點好?」舒暢提高嗓門說,「萬一又像上次那樣跑了,到時候我們不又得坐飛機去抓犯罪嫌疑人,這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   楊建剛笑著說:「別擔心,唐劍的敏感性沒這麼高。不,準確地說,是他這人很自負,不認為我們會掌握他的犯罪事實,所以不用跑。」   顧曉桐補充道:「唐劍不僅自負,而且也精明,知道一逃跑反而會引起我們警方的懷疑,所以他是不會逃跑的。」   「萬一呢?」舒暢堅持道,「萬一跑了,那我們該怎麼辦?」   「追呀。」顧曉桐脫口而出,「這種事我們又不是沒經歷過,每次不都把犯罪嫌疑人抓回來了嗎?只要有楊隊在,哪怕罪犯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他們抓回來。」   「就是。」楊建剛說,「所以小舒,你不用擔心,只管開車去警局。」   舒暢問:「是不是去向何局申請拘捕證?」   楊建剛答道:「對,等拘捕證拿到手,我們就即刻行動。」   「好嘞。」舒暢快活地應了聲,同時加大了油門,「跟你說吧,楊隊,我就幻想著我開的是架飛機,一秒鐘就到了警局,多爽啊。」   顧曉桐咯咯一笑,又叮囑句:「小心點,舒暢同志!」   「沒錯,小心才好。」楊建剛鄭重地說,「小舒,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開車務必小心,何況我們這事並不是十萬火急嘛。」   「是,楊隊。」舒暢邊點頭作答,邊減速,「我開車,你放心。」   聊著聊著,警車就進了警局大院。   一上了樓,楊建剛去直奔何局長辦公室,舒暢和顧曉桐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舒暢靠在椅背上吹著冷氣休息,一臉的怡然自得。   顧曉桐倒是坐在電腦前列印拘留證,完畢又動身去何局長辦公室。   不到半個小時,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舒暢看到楊建剛手裡捏著張紙條兒,就知道拘留證已經辦妥了,興奮得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高聲嚷道:「楊隊,現在可以出發了吧?」   楊建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風趣地說:「急什麼,呆在空調裡面多舒服呀。我想,這會兒唐劍也會這麼想的,所以不用急。」   舒暢卻益發著急了,卻又不知該怎麼勸支隊長,只好像猴子一樣抓耳撓腮。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滑稽而又有點可愛的模樣,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取笑道:「楊隊逗你玩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   楊建剛也哈哈笑了起來,衝舒暢一揮手:「執行命令,走吧!」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扯著喉嚨嚷聲耶,就抓起帽子往頭上一扣,跟著支隊長往門口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回頭一看,見顧曉桐沒有跟上來,舒暢疑惑地問支隊長:「楊隊,就我們兩個,顧曉桐不用去嗎?」   「咦,小舒,你不是一向都很關照小顧嗎?」楊建剛邊往樓道口走邊說,「怎麼這會兒又要逼小顧去執行任務呀?」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好奇。」舒暢訕訕地笑道,「楊隊,是不是小顧有別的任務要執行呀?」   「那當然,我們幹刑警的,哪有閒著的時候?」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小顧得準備材料,一抓來唐劍,我們就立馬審訊。」   「哦,我明白了。」舒暢悅聲說道,「楊隊辦事就是雷厲風行,我喜歡。說句心裡話,楊隊,這輩子我就跟著你幹,哪兒也不去。」   「你這話著實讓我感動,不過我不愛聽。」楊建剛繃著臉說,「理由就是,你一輩子跟著我幹,提拔就無望了,這是沒有進取心的表現。」   「坦率地說吧,楊隊,我幹刑警根本就不是為了提拔,只想抓壞蛋,只想讓犯罪分子受到法律的制裁。」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我說的可是心裡話,不是在唱高調,這不是我的性格。」   楊建剛用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由衷地贊道:「好樣的,我喜歡。」   舒暢嘻嘻一笑,接著又問:「楊隊,你不會因為用提拔的機會,就離開刑警支隊,不再帶我抓壞蛋吧?」   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我跟你一樣,這輩子就呆在刑警支隊長裡,哪裡也不去,因為我喜歡抓壞蛋,喜歡案子辦完後的快感。」   舒暢抑制不住興奮般道:「太好了,楊隊,你我真是志趣相投啊。」   說笑間,他倆就出了大樓,往一旁的停車場疾步走過去。   來到警車前,舒暢環顧了一圈,見一名刑警也沒有,就疑惑地問拉開車門的支隊長:「楊隊,就我們倆嗎?」   「對,就我們倆。」楊建剛鑽進駕駛室,扭頭看著舒暢又問句,「你是不是擔心人手不夠呀?」   舒暢坦白地說:「沒錯,楊隊,我確實有點擔心。」   「請相信我們倆的能力吧。」楊建剛自信地笑了笑,「沒問題!」   「一看楊隊這麼有信心,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舒暢解除擔憂,爽朗地說,「也是,就唐劍那傢伙,有我們倆就足夠對付了。」   此時,楊建剛已經發動了車。   十分鐘過後,警車便在那家公司門前停了下來。   說來也巧,這時候唐劍手裡拎著皮包從門口走了出來,抬眼瞧見兩位警察走過來,先是一愣,接著就走上前笑呵呵地跟他們打招呼。   舒暢二話不說,衝上前一把抓住唐劍,將他一條胳膊反轉過來死死壓住。   唐劍一臉的錯愕與疑惑,一邊掙扎著,一邊氣呼呼質問舒暢。   楊建剛向唐劍出示拘留證,神情嚴肅地說句:「你被拘留了!」   「我被拘留了?」唐劍驚愕地嚷道,「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楊建剛冷靜地說:「唐劍,你涉嫌謀殺廖承輝。」   唐劍先是一怔,緊接著就一邊拼命掙扎,一邊歇斯底裡地大聲叫喊:「我沒殺人,我沒殺人!你們抓錯人了,快放開我。」   楊建剛不再解釋,拿出手銬將唐劍的雙手銬上,大喝聲:「上車!」   唐劍當然不願意進警車,越發拼命地掙扎著,想掙開舒暢的手。   楊建剛見狀伸手一把拽住唐劍,用力拉著他往幾米遠的警車走去。   唐劍只是個生意人,平時也不怎麼進行力量訓練,哪是楊建剛和舒暢的對手,掙扎了一會兒就沒勁了,乖乖走向警車。   上了警車,舒暢坐在駕駛位上開車。楊建剛陪著唐劍坐在後座,時刻注視他的動靜。   此刻,唐劍別說奪門逃跑,就連動的力氣也沒有了。他一動不動地歪靠在椅背上,兩眼愣愣地注視著前方,神情黯然失色。   ******   審訊室。   唐劍坐在受審席上,隔著一道鐵柵欄死死盯著坐在對面的三名刑警看,目光如刀一般,似乎要把他們統統殺死。   楊建剛端坐於主審席,旁邊坐著副審員舒暢和書記員顧曉桐。   沉默地呷了口茶,楊建剛抬眼注視著對面的唐劍,目光冷厲,似乎在給對方施加壓力,或者說是心理上的震懾。   楊建剛按照審訊程序,逐一問嫌疑人的年齡性別籍貫住址職業等。   唐劍心頭有氣,但還是一一回答,因為這些並不是重點。   楊建剛聲音嚴肅地問:「唐劍,本月12號晚上,也就是你和被害人聚會的那天晚上,你幹了些什麼?」   唐劍黑著張臉,沒好氣地答道:「你已經問過了兩次,還需要再問嗎?實在是吃飽了沒事幹,就到外面去掃大街,也算沒白拿工資。」   舒暢沉聲道:「提醒你一句,這是審訊室,請注意態度。」   唐劍歪著嘴巴直笑,臉上寫滿了藐視和輕慢。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加重語氣說:「請回答我的問題。」   唐劍裝出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咧嘴一笑:「既然你患了健忘症,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那天晚上我和廖承輝、何夢伊、江曉峰、劉葉楠、秦臻六位老同學聚餐,完後就一起步行到河邊,然後除了廖承輝外,我們幾個都返回酒店開車回家了。」   楊建剛問:「返回酒店後,你真的開車回家了嗎?」   唐劍答道:「當然。」   楊建剛問:「那你回到家裡是幾點鐘?」   唐劍答想了想答道:「大概十點半左右,我也記不得很清楚。」   楊建剛從牙縫裡擠出句:「撒謊,十點半時你在一輛計程車上。」   唐劍眼裡閃出絲慌亂,接著又掩飾地哈哈一笑:「撒謊的人應該是你,而我說的是真話,是大實話。我明白了,你想拿話套我,哼!」   楊建剛說:「告訴你唐劍,我們要沒證據就不會把抓來審訊。既然把你抓來了,就說明我們手上有證據,所以還是希望你老實交代。」   唐劍嗤之以鼻道:「什麼證據,就是編故事套我。跟你說吧,我頭腦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不會輕易上你當,哼!」   楊建剛說:「我知道你是聰明,可你正應了那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人又害己。」   唐劍忽然提高嗓門嚷道:「我沒有殺廖承輝,他是我的老同學,我怎麼會殺他呢?別說殺死他,就是打他一頓我都不忍心。」 第65章詭異的失蹤(20)   舒暢插嘴道:「別說的這麼動聽,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唐劍似乎覺得舒暢還不夠格跟自己爭論,因此只揚起頭不說話。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唐劍:「唐劍,我再給你一次主動坦白的機會。你應該清楚,主動坦白交待對你有好處。」   唐劍瞪眼楊建剛,粗暴地說:「別廢話,有證據你就快拿出來。」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監控視頻,以及那位計程車司機的談話錄音。   舒暢從擱在桌角邊的包裡取出一個黑色的U盤,接著將它插進面前的電腦,很快掛在頭頂那塊顯示屏就出現了圖像。   唐劍盯著對面牆上的屏幕看,儘管他有強大的心理承受力,但臉色還是不由得變了,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眼裡射出惶恐的光來。   楊建剛注視著唐劍,察看他的表情變化,過了會兒才說:「唐劍,這是監控錄像,你還想否定嗎?」   面對事實,唐劍清楚再矢口否認就顯得不夠明智了,承認是必須的。不過,他得想辦法應付警方的質詢,因此冥思苦想起來。   舒暢見唐劍不說話,補上句:「就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唐劍突然抬關瞥了眼舒暢,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否認?」   這話確實出人意料,別說舒暢和顧曉桐,就連楊建剛也吃了一驚。   楊建剛端起茶杯喝了口,平靜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撒謊?」   「撒謊?」唐劍像孩子似的狡辯道,「我撒謊了嗎?我只是隨便說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現在是認真的。」   舒暢沉著聲說:「這是審訊,哪能隨便說說。唐劍,我再提醒你一句,這是審訊,你必須嚴肅認真對待。」   唐劍搖了搖頭,故意擺出副無所謂的態度。   楊建剛說:「行,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下不為例。既然你承認,那就請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坐做計程車出去?」   唐劍嘲諷道:「警察同志,你有權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嗎?」   楊建剛說:「之前我當然沒有這個權力,但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而且已經被正式拘留審訊了,所以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唐劍故意緘默不語,直到楊建剛加重語氣問他,才漫不經心地說:「我突然覺得呆在家裡有點悶,想出來透透氣,就打車出來兜風。」   楊建剛問:「你去了哪兒?」   唐劍睜大眼睛,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自由,你管得著嗎?」   楊建剛答道:「放在過去我管不著,但現在我完全有權力管你,因為你是犯罪嫌疑人,而我是你的主審官。別找理由,快照實說吧。」   默然半晌,唐劍說:「我去了家咖啡館,那兒有我生意上的朋友。」   楊建剛冷哼一聲道:「你在撒謊,你去河邊找廖承輝,是不是?」   「沒,沒有。」唐劍臉上掠過絲驚惶,「我沒去河邊。」   楊建剛問:「真的嗎?」   「真的。」唐劍假裝真誠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的。」   楊建剛扭頭對舒暢說:「小舒,你把出租司機的錄音放給他聽。」   「是,楊隊。」舒暢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按鍵,立馬就響起了那位出租司機的聲音。   唐劍聽到這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心頭禁不住打通直跳了下,卻故作泰然自若,甚至臉上還擠出絲淡淡的笑。   錄音放完後,楊建剛沉聲問道:「唐劍,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   唐劍攤攤手,若無其事地說:「我又不認識他,你放給我聽幹嘛?」   楊建剛說:「你不認識他,可他認識你。我們把你的相片拿給他看,他一眼就認出你來了,而且很肯定地說你的目的地是河邊。」   唐劍堅持道:「瞎說,我根本就沒坐他的車去河邊,我去的是咖啡館。警察同志,我再向重審一遍,我去的是咖啡館,而不是河邊。」   「物證在這兒,你還要狡辯!」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唐劍,你應該清楚抗拒是要從嚴的,到時候罪加一等。」   「什麼罪加一等?」唐劍駁斥道,「我根本就沒罪,加什麼加呀!」   看這樣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那就讓人證與這傢伙當面對質。   這麼一想,楊建剛就吩咐一直站在旁邊的看守所民警,請他把人證帶上來。那民警點頭應了聲,轉身就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很快,那位身材矮小的計程車司機走了過來。   唐劍瞥了司機一眼,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猛然間又想到了什麼就趕緊抬起頭,假裝泰然自若地靠在椅子上,好像什麼事也沒有。   楊建剛客氣地招呼了番司機,然後指著鐵柵欄裡面的嫌疑人問:「師傅,你認為這個人嗎?」   司機盯著唐劍看了看,很肯定地說:「認的,就是他。」   楊建剛問:「那天晚上他坐你的車去了河邊,對吧?」   「對,對。」司機點頭答道,「警察同志,就是他,沒錯兒。」   唐劍再也不能故作從容了,猛得一拍桌子吼道:「胡說八道!」   看守嫌疑人的民警即刻厲聲制止,甚至要拔槍對準他。   楊建剛注視著怒氣衝衝地嫌疑人,聲色俱厲地說:「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敢否認。唐劍,我勸你承認,並老實交代所有犯罪事實。」   唐劍瘋了似的說:「我沒有犯罪,我承認什麼,承認什麼!」   舒暢突然插了句話:「承認你打車去了河邊。」   唐劍出人意料地嚷道:「對,我是打車去了河邊,這就能證明我殺了廖承輝嗎?」   舒暢心頭一喜:「唐劍,你承認你坐計程車去了河邊對吧?」   唐劍答道:「對,我是坐車去了河邊。」   楊建剛抿了口茶問:「剛才你為什麼不承認?」   舒暢調侃道:「會不會又是隨便說說呀?」   唐劍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別自作聰明了,我可沒這麼說。」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承認你剛才是撒謊對吧?」   唐劍乖乖地承認:「對,剛才是我撒謊了。」   楊建剛問:「你去河邊是不是找廖承輝?」   唐劍猶豫了下答道:「沒有,我沒有去找廖承輝。」   楊建剛冷冷地盯著唐劍:「你又在撒謊。」   唐劍目光遊移不定,中氣不足地說:「沒,沒有,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厲聲說:「你在撒謊。你返回河邊,就是為了找廖承輝。」   唐劍反問句:「你說,我找廖承輝幹什麼?」   楊建剛答道:「因為工程的原因。那個總價兩千萬的鄉村公路的項目你沒有拿到,所以對廖承輝耿耿於懷,找他算帳去了。」   唐劍乾笑了聲:「楊警官,你不應該幹刑警,應該寫小說去。」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找過了Z鎮一把手洪柄權,他把這個項目的情況都詳細地告訴了我,還有你當場與廖承輝吵架的事。由此可見,你因沒中標而恨廖承輝。」   唐劍搖搖頭:「如果真正這樣的話,我怎麼會參加同學聚會?」   楊建剛說:「那只是表面上的,其實你心裡恨死了廖承輝。這也可以理解,你因沒能拿到這個工程而損失了將近兩百萬。」   「一派胡言!」唐劍心裡很虛,卻梗著喉嚨說,「別說少掙了兩百萬,就算少掙了兩千萬,我也不會介意的,更不會殺死自己的老同學。」   舒暢瞥了眼唐劍,嘲諷道:「別耍高姿態了,你這人少掙一百塊都要心疼半天。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在說假話。」   唐劍反唇相譏道:「你以為我像你們這些窮警察呀,哼!」   顧曉桐覺得自己的自尊心突然受到了傷害,就忍不住回擊了幾句。   楊建剛倒不介意,依然專注審案,說:「不光洪柄權知道你跟廖承輝有矛盾,還有廖承輝的妻子鄭海纓也清楚。她說,你跟廖承輝因存在利益關係而失去了往日的同學之情,彼此只有交易。具體來說,就是你送錢給他,他給你工程,之前你行賄的證據已經在我手上。」   說到這兒,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張銀行卡,出示給嫌疑人看。   唐劍臉色刷地就變了,壓根就沒想到鄭海纓會出賣自己。默然半分鐘,他靈機一動,申辯道:「那不是我送給廖承輝的錢,是我之前欠向他借,等我有錢了就一筆一筆地還他。」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你不承認是吧?」   唐劍外強中乾地答道:「沒做過的事,我幹嘛要承認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好,那就請傳證人鄭海纓當面對質。」   很快,鄭海纓在看守所民警的陪同下走進了審訊室。   唐劍沒料到楊建剛如此雷厲風行,這麼快就將鄭海纓請來了,儘管想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臉上還是露出驚詫之色。   鄭海纓看到唐劍,即刻將內心的悲痛化為怒火,隔著鐵柵欄衝著他大叫大罵,指責他忘恩負義害死了自己的老同學,罵他畜生不如。 第66章詭異的失蹤(21)   楊建剛並沒有勸阻鄭海纓,而是有意讓她盡情發洩,這樣有利於接下來的指證。鄭海纓的指證相當重要,甚至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等鄭海纓罵夠了,火氣也就消得差不多,情緒也就慢慢穩定下來。   楊建剛便舉起那張銀行卡問鄭海纓:「這張卡是你給我的對吧?」   鄭海纓站在證人席上,平靜地答道:「是。」   楊建剛問:「據你所說,這張卡是廖承輝委託你辦的,而且是以你的姓名開戶的,目的就是收受嫌疑人唐劍的賄賂。之前你是親口對我這麼說,想必現在也不會否認吧?」   鄭海纓答道:「事實就是這樣,我為什麼要否認?」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這是審訊,請用肯定的詞語回答。」   「是。」鄭海纓答道,「警察同志,我不否認之前所說過的話。」   楊建剛問:「卡裡所存的五十五萬,都是嫌疑人唐劍送的嗎?」   鄭海纓答道:「是。」   楊建剛問:「這些錢都是嫌疑人為了拿到工程而送的,是嗎?」   鄭海纓答道:「是。」   唐劍一邊靜靜地聽著,一邊腦子急速地轉動著,想法子來應對。   楊建剛問:「證人鄭海纓,你對剛才所說都確定無疑嗎?」   鄭海纓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事實,都是真話。」   楊建剛扭頭看向鐵柵欄裡頭的犯罪嫌疑人,問道:「對證人鄭海纓的供詞,你有什麼要說的?」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唐劍大聲嚷道,「警察同志,鄭海纓在歪曲事實,說的全是假話。」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問:「唐劍,你能拿出證據來證明嗎?」   唐劍愣了一愣,反問道:「請問警察同志,鄭海纓能拿出證據來證明她說的是事實嗎?」   鄭海纓指著唐劍,氣呼呼地嚷道:「唐劍,你連自己所做的事都不敢承認,還是個男人嗎?是個男人,就承認,聽到沒有。」   唐劍衝著鄭海纓冷冷一笑,挖苦道:「別在這兒撒潑了,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呀。瞧你這樣子,難怪廖承輝會喜新厭舊。」   「你……」鄭海纓惱羞成怒,「唐劍,你死到臨頭了還囂張。」   唐劍反咬一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看到我死,所以便捏造證據來指控我。警察同志,她的證詞不可信,你們不要相信這個瘋女人。」   鄭海纓大聲申明:「沒有,我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事實。」   楊建剛平靜地說:「是不是事實,我們警方能夠辨別。我們已經查過了明細帳,上面記載的每筆款項都是來自唐劍一個人,而且數目很大,至少十萬以上。根據嫌疑人和被害人之前的特殊關係,以及證人鄭海纓的證詞,我們可以斷定卡裡的錢就是唐劍的行賄證據。」   唐劍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卻依舊狡辯道:「我說過,那些錢是我還廖承輝的錢,之前公司資金出現周轉不靈,我向他借了這些錢。」   鄭海纓立即站出來作證:「撒謊,警察同志,他在撒謊,廖承輝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錢錯人。在他沒有跟梅萍交往之前,他所有的收入都由我管,之後他工資和獎金還是由我管,至於其它的錢我管不著,但這筆錢不會很多,而且都花在了這個爛女人身上。更重要的是,這只是近兩年的事,廖承輝怎麼拿出五十五萬借給他呢?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問:「唐劍,你還要否認嗎?」   鄭海纓已經把話說到這分上了,就算想否認也否認不了,末了唐劍實在沒辦法,只好承認:「對,這些錢是我送給廖承輝的。」   楊建剛心頭忽然泛起股歡喜來,卻依舊繃緊面孔問:「唐劍,你為什麼要送廖承輝這些錢?」   唐劍臉上掠過絲笑:「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還要問我幹嘛?廢話!」   楊建剛沉著聲說:「如實回答我。」   唐劍笑中帶澀道:「這年頭就這樣,老同學好朋友也不例外,我不送錢,廖承輝能給我工程嗎?就算我送他錢,也未必能拿到工程。」   楊建剛問:「你說的是最近這次招標嗎?」   唐劍點點頭。   楊建剛問:「就因為這個原因,聚會之後你找廖承輝算帳對吧?」   「沒……沒有。」唐劍遲疑著說,「我說過,我不計較這事。」   楊建剛說:「據銀行卡流水帳記載,最後那十萬塊是最近才到帳的。換句話說,是你為了這個鄉村公路項目而行的賄,對嗎?」   唐劍堅持道:「錯,我沒有像你說的這麼做。」   鄭海纓指著唐劍嚷道:「撒謊,你又在撒謊,這十萬塊就是他為了這個項目送的,當時廖承輝跟我說過。唐劍,你不要再否認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事實已明,你再否認也沒有用,承認吧!」   舒暢跟著強調:「唐劍,這是你一個機會,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唐劍作了好半天的思想鬥爭,最後才決定承認,畢竟這是事實,而且還有鄭海纓的指證,就算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   默然半晌,唐劍才嘆口氣說:「沒錯,這十萬塊是我送給廖承輝的,原本希望他能夠幫我拿到這個項目,誰知竟然黃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於是,你便在會場上跟廖承輝吵架,指責他欺騙你,還說這事沒完。我想,那一刻你已經動了殺機。」   唐劍裝出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瞪著楊建剛說:「你愛怎麼編就怎麼編好了,反正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接著問:「唐劍,你在香菸裡浸了類興奮劑,對吧?」   「類興奮劑?」唐劍佯裝一臉迷惘,「什麼類興奮劑,我不知道。」   舒暢插話:「至於什麼是類興奮劑,你不用了解,只須承認。」   楊建剛問:「唐劍,你是不是經常去夜總會?」   唐劍答道:「我去夜總會,你管得著嗎?」   楊建剛問:「這就是說,你承認了,對吧?」   唐劍答道:「對,我經常去夜總會,跟生意上的朋友聯絡感情。」   楊建剛說:「所以,你能夠比較容易得到這種東西。」 第67章校園連環案(1)   唐劍申辯道:「警察同志,我只說我經常去夜總會,並沒說拿過類興奮劑這種東西。我連知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又怎麼會拿呢?」   舒暢冷冷地瞥了眼嫌疑人:「別裝了,唐劍,還是坦白交代吧。」   「交代什麼?」唐劍狠狠地瞪眼舒暢,「我沒做,你說我交代什麼,是不是還想刑訊逼供啊?」   楊建剛說:「唐劍,這你不用擔心,審訊室裡裝有監控,別說我們不會做違法的事,就算想這麼做也不敢,因為有督察正在看錄像。」   唐劍揚起頭,果決地說:「就算你們想刑訊逼供也沒用,因為我不會向你們屈服,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做的事,何況還是殺人呢。」   楊建剛說:「至於殺沒殺廖承輝,你心裡清楚,我們也有確鑿的證據。剛才你已經承認了那天晚上回家後又坐計程車去找廖承輝,還有你跟廖承輝之間因工程問題而吵了架,而懷恨於心。」   唐劍說:「這兩點我承認,但我沒有把浸了類興奮劑的香菸給廖承輝抽,更沒有殺他。」   楊建剛說:「如果你承認了,那你就是殺人犯,所以你不會輕易承認的。但是,我們有辦法讓你承認,因為我們有確鑿的證據。」   唐劍心頭一陣恐慌,卻故作鎮定地說:「那就把證據拿出來吧。」   楊建剛喝了口茶才看著嫌疑人說:「經過我們調查,你於本月十一號晚上單獨去過夜總會,並從一個名叫龍哥的人手裡買了包毒品,也就是我剛才說的類興奮劑,這是一種新東西。」   一聽龍哥這兩個字,唐劍臉色刷地就變,嘴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默然半晌才搖頭道:「別瞎編了,我根本就不認得龍哥這人。」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忽然掠過絲笑:「好,那我就讓你認識下龍哥。」   一旁的民警得到了支隊長的命令,就轉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矮胖、染著一頭灰黃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唐劍瞧見龍哥,臉色刷白,渾身不由得哆嗦起來,趕緊低下了頭。   龍哥走到鐵柵欄前,衝著唐劍哈哈大笑兩聲,打趣似的說:「唐總,沒想到別後不到幾日,你就進這種地方了,真是人世無常啊!」   唐劍緩緩抬起頭,怯怯瞟了眼站在面前的老朋友,半晌突然吼句:「我不認識,不認識你!」   龍哥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聲音有點沙啞地說:「都老朋友了,哪能不認識你?跟你說吧,唐總,其實你我同病相憐。直說吧,我是因為販賣毒品被警察抓到這兒來的。為了爭取減刑,我就坦白交待了。」   到這時候唐劍才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了,內心充滿了恐懼和怒火,指著龍哥歇斯底裡地吼道:「你……你他媽出賣了我!」   龍哥搖搖頭,無奈地說:「沒辦法,為求自保嘛,人都是自私的。」   楊建剛雙眼逼視著嫌疑人:「唐劍,這就是我的證據,確鑿而又強有力的證據。現在你除了認罪,還能做什麼?」   唐劍做最後的掙扎:「我承認我跟龍哥買了那東西,但我沒有把它浸在煙裡給廖承輝抽。我沒有害我的老同學,沒有,沒有!」   楊建剛厲聲道:「唐劍,你不要再狡辯了,不要再否認了,廖承輝就是你害死的。你把浸了類興奮劑香菸遞給廖承輝抽,接著又拿工程這事跟廖承輝吵,而且吵得很兇。這樣一來,廖承輝的心臟就出問題了,因為這種東西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會引起心肌梗死。」   龍哥補充道:「沒錯,警察同志說的對。這東西沒毒藥厲害,但在情緒激動和超強運動的情況下,對人是致命的,絕對致命。」   楊建剛說:「唐劍,你是了解這種東西的,所以便用它來殺廖承輝,然後將他沉屍河裡,這樣即便發現了,也可能會被認定是自殺。」   鄭海纓指著唐劍痛罵:「唐劍,承輝一向對你好,還照顧你攢了那麼多錢,你竟然害死了他。你……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畜生,畜生,你連畜生都不如!」   唐劍沒吭聲,兩眼盯著對面的牆壁出神,似乎在考慮什麼。   楊建剛繼續進行心理攻擊,聲色俱厲地說:「唐劍,你再否認也沒有用,因為證據確鑿,這樣做只會加重你的罪行,對你不利。」   其實唐劍心裡也清楚,警方證據確鑿,自己再怎麼否認也無濟於事。再說了,殺人償命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好埋怨的。   然而,唐劍不想被槍斃,不想陪著廖承輝一塊死,因此此刻內心充滿了悔恨、害怕和痛苦。他突然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楊建剛心頭一喜,知道唐劍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於是,他嚴肅地說:「認罪吧,唐劍,給自己一個輕判的機會吧。」   過了好半天,唐劍才止住了哭聲,緩緩抬起頭看向楊建剛,低聲說:「我認罪,是我害死了廖承輝。」   認罪了,唐劍終於認罪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彼此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建剛緩和臉色道:「唐劍,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說說你的犯罪經過吧。」   這會兒,唐劍反倒顯得格外平靜,被淚水打溼的臉膛上甚至浮出絲若有若無的笑。默然一會兒,他輕聲說道:「我的犯罪經過,就是你剛才的推理,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   楊建剛說:「唐劍,這是程序,你必須把你的犯罪經過說出來。」   舒暢在旁補充句:「而且要詳細,越詳細越好,快說吧。」   唐劍點點頭,然後就用平緩的語調講起他的犯罪經過來。   顧曉桐邊聽邊做筆錄,時不時拿眼看一下對面的兇犯,心裡有種別樣的滋味。這人還真不能光看外面,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像唐劍這樣文質彬彬的人竟然會是兇犯,而且殺的人竟然是老同學。   沒過多久,唐劍就把他的犯罪事實交給清楚了,然後靠在椅背上,神情黯然,內心充滿了痛苦,因為他清楚自己面對的將是什麼。   沒錯,唐劍的一生就這樣毀掉,毀在他極強的報復心上。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請他交給嫌疑人籤字畫押。   唐劍從身邊的民警手中接過那份筆錄,連看也不看就抓起筆籤字按手印,然後起身獨自往裡面那扇門走過去,腳步很沉重很沉重。   到這個時候審訊就結束了,這樁離奇的失蹤案也就落下了帷幕。 第68章校園連環案(2)   儘管天氣不怎麼樣,陰沉沉的天空時不時飄灑一陣細雨,給人一種深秋的涼意,但對楊建剛來說是個好日子,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下班時間一到,楊建剛就往辦公室門口快步走去,準備開車去學校接女兒,然後再同她一塊上附近的肯德基店好好搓一頓。   瞧這樣子,哪像在給自己過生日,分明是替女兒過生日嘛。不過,在楊建剛看來形式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開心,女兒開心,他就開心。   自打女兒出生一來,楊建剛就把他視作掌上明珠,愛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離婚之後,寶貝女兒就是他唯一的愛,全部的感情寄託。   剛到樓梯口,楊建剛聽到了顧曉桐在叫自己,心想這丫頭是不是舊病復發,死纏著要陪他過生日呀。   昨天晚上顧曉桐特意給楊建剛打了通電話,說要替他過生日,遭到他婉言謝絕後不死心,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又纏著他不放。   實在沒辦法,楊建剛就只好拿寶貝女兒作擋箭牌,說女兒早上還特意強調不許有別人,就他們父女倆,不去酒店,就上肯德基,否則她就不開心了。這寶貝女兒不開心了,做父親的還有心情過生日麼?   原本替支隊長過生日,就是想讓他開心,他要不開心,那還有什麼意思呢?顧曉桐這麼一想,也就放棄了,只能等來年了。   楊建剛見顧曉桐表情有點凝重,詫異地問:「怎麼了?」   顧曉桐輕嘆一聲,滿是惋惜地說:「楊隊,你不能過生日了。」   「為什麼?」楊建剛本能地意識到了什麼,「出事了嗎?」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剛接到指揮中心的電話,五中出了命案。」   楊建剛愣了一愣,果斷地說:「通知舒暢和老趙,立即出發。」   「好!」顧曉桐應了聲又問,「那你的生日呢?」   楊建剛脫口而出:「這種時候還說什麼生日,真有你的!」   顧曉桐強調句:「關鍵是你家公主,貝貝怎麼辦?」   「沒辦法,回去向公主解釋並道歉。」楊建剛答道,「我在這給我媽打個電話,讓她趕緊去接貝貝。小顧,你去叫小舒和老趙。」   說完,楊建剛掏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   顧曉桐應了聲就踩著樓梯噔噔地往樓上走去,準備先請趙法醫。   幾分鐘後,顧曉桐又回到了楊建剛面前,還有舒暢和趙峻衡。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了聲出發,他們就立刻沿著樓梯往下走去。   出了警局大樓,他們一個個健步如飛地走向一旁的停車處。   很快警車便出了大門,朝川流不息的街道駛去。   ******   市第五中學西面靜心湖。   或許是消息剛剛傳出,此時橢圓形的湖邊圍了圈學生和老師,他們一邊懷著恐懼的心情注視著浮在水面上的屍體,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內容大體是死者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是怎麼死的。   由於死者臉朝下,圍觀者無法辨認其面目,他們能夠確定的就是死者是本校學生,因為他身上穿著本校的校服。   圍觀學生見警察來了,自覺地往兩邊閃開,好讓警察叔叔過去。   這時,一位身材中等、頭髮稀疏、鼻梁上架著副眼鏡的男子上前向警察同志打招呼,說自己是本校的校長,姓李。   寒暄過後,楊建剛請李校長將學生們支開,儘量避免不良影響。   李校長點了點頭,接著敞開嗓門命令學生們回自各的教室,像往常一樣認真學習,不要受意外事件的影響。   同學們聽後紛紛離開,其實他們也不敢多看,怕晚上睡覺做惡夢。   沒過多久,湖邊就只剩下李副校長和幾位男老師,他們準備同警察一道把屍體撈上來,然後再做他們該做的事。   說真的,誰也不願意遇到這種事,尤其是李校長,不光要協助警方破案,還得向上級匯報,還得安撫死者的父母,頭疼得要命。   儘管如此,李校長仍不得不面對,因此看著楊建剛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請人把屍體撈上來?」   楊建剛看著漂浮在湖中心的屍體說:「不用,我們自己來。」   李校長提醒道:「別看這湖不大,水挺深的,有五六米深哪。」   其他老師立馬聲援李校長,建議最好請專業人員來打撈,他們都不想幹這種活。也是,這麼晦氣的事,誰願意沾呀。   楊建剛掃了圈身邊的老師們,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在心裡責備他們一番,嘴上卻說道:「這事由我們警察來幹,不勞你們動手。」   老師們繃緊的弦一下子就放鬆了,在心裡長長舒了口氣。儘管他們打心裡就不想幹這種事,可一個個說得冠冕堂皇,不愧為人師表。   楊建剛不想挑明了說,怕駁了老師們的臉面,只瞅著他們淡淡地笑了笑,笑意中透出些許譏諷來。不幹就直說,幹嘛找藉口說大話呢!   李校長倒是能夠理解這幾位老師,儘管他們沒有充分展現出為人師表的精神面貌,但至少關心發生在本校的事情,至少一直陪在他身邊,不像別的老師連看都不來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相。   李校長抬頭看看逐漸西沉的夕陽,表情凝重卻語氣溫和地說:「各位老師,你們回去吃晚飯吧,晚上還得照常上自習呢。」   老師們如釋重負,心裡快活,卻神情凝重地與校長告別。   李校長重複問:「楊隊,還是打電話請專業人員來吧。」   「不用。」楊建剛堅持道,「我會遊泳,再深的水也沒問題。」   舒暢爭著說:「楊隊,還是我來吧,我的水性也不差。」   舒暢說著就脫了衣服,只剩下條短褲,撲通一聲躍入湖中,揮動著雙臂劃向微微浮動的屍體。   很快舒暢遊到了屍體旁邊,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因為一股難聞的腐爛氣息直鑽入他溼漉漉的鼻子裡。不過,他還是伸手拽住死者的一隻胳膊,往對面臺階處慢慢遊過去。   這時,楊建剛、趙峻衡和顧曉桐都已經走下臺階,準備接應舒暢,將屍體抬到岸上去。   死者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八,而且很結實,加上長時間浸泡在水裡,就變得越發沉重了。舒暢、楊建剛和趙峻衡三個大男人累得氣喘籲籲,才將屍體抬到了湖岸上。   李校長壯著膽走到屍體前仔細辨認起來,別的學生也許不認識,但這位不幸身亡的學生他不能不認識,因為他父母請過他吃飯。   從李校長悲戚而又異樣的表情中,楊建剛猜到了什麼,問道:「李校長,你是不是認識這位學生?」   李校長點點頭,嘆著氣說:「認識,他叫郭楓,是高二(15)學生。家境不錯,學習成績也還可以,可惜了呀!」   楊建剛嘆息一聲說:「是怪可惜的,這麼年輕就被人害了。」   李校長難過地搖了搖頭,默然幾秒鐘又盯著楊建剛問:「楊隊,你能確定郭楓是被人殺死的,不會是失足掉進湖裡的?」   楊建剛反問:「李校長沒看到有根繩子綁在死者的身上嗎?」   聽了這話,李校長即刻把眼光移向躺在旁邊的屍體,邊看邊說:「剛才只顧著看他的臉,沒注意到身上的繩子。楊隊,你的意思是兇手用這個繩子綁石頭將屍體沉入湖裡,對吧?」   「對。」楊建剛答道,「如果不是這樣,就根本用不著綁這根繩子。」   李校長不假思索地問:「那石頭呢?」   楊建剛解釋道:「應該是繩子斷了,石頭掉進湖裡,屍體浮上來。」   李校長點點頭,表示認同楊建剛的說法。   舒暢在旁插嘴道:「楊隊,要不要我下水把那塊石頭找出來?」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這塊石頭對破案沒什麼用處。就算上面留有兇手的手印,也被水弄得沒了。至於血跡,也許石頭上會有,但只是被害人的血跡,所以也沒什麼用。」   「說的也是。」舒暢點頭道,「好,楊隊,那我開始做痕檢。」   「行,小舒,你開始吧。」楊建剛說完又看向李校長,「既然已經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李校長,你是不是該通知他的父母?」   「正好有他父親的手機號,我來通知他。」李校長邊說邊掏手機,「還有,我得通知他的班主任趕快過來,因為他父母一來肯定會鬧。」   顧曉桐用詫異的眼光瞅著李校長,頗有意味地說「李校長,看來你跟被害人父親挺熟的,還有他的手機號。」   李校長一邊刮手機屏找號碼,一邊答道:「不是很熟,曾經在一起吃過頓飯,所以就留了他的手機號。我記得,他父母是做生意的。」   李校長說完就把手機舉到耳邊通話,語調相當沉緩。   這時,舒暢戴著口罩,蹲在屍體前做痕跡檢查。他拿著放大鏡從頭到腳把死者仔細查看了個遍,只發現死者胸口有個窟窿,至於手印什麼的沒找到,因為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時間,這方面的痕跡會消失了。 第69章校園連環案(3)   舒暢開始搜查死者的口袋,先從褲兜裡掏出了一部手機,不過因浸水開不了機,接著又從衣袋裡取出沓紙幣,是一張百元大鈔。   死者身上就只有這兩件東西,舒暢將手機和紙幣放進物證袋,然後直起身來,一臉嚴肅認真地向支隊長匯報。   法醫趙峻衡聽說死者胸部有個洞,就趕緊打開隨身攜帶的工具箱,取出工具,蹲下身做檢查。由於在戶外,也就只能做簡單的屍檢。   經檢查,這個口子呈三角形,且比較深,屬於刺傷,也就是用尖刀刺入人體而留下的痕跡。據傷口形狀判斷,兇器是把鋒利的三角刀。   從初步屍檢中可以得出的結論,被害人的死因就是刺傷,而且是一刀直刺心臟而斃命,因為全身只有一處刀刺的痕跡。   聽過法醫的匯報後,楊建剛推斷:「這把三角刀應該就在湖裡。」   舒暢點頭表示認同,接著主動請纓:「楊隊,我下水去找。」   楊建剛關心地說:「你已經下過一次了,再下恐怕得感冒。」   「怎麼會呢?」舒暢拍拍肌肉結實的胸膛,「我可沒這麼嬌氣。」   舒暢說完就開始解警服扣子。   楊建剛嚴厲地說道:「這是命令,小舒,你不得違抗!」   言罷,楊建剛便開始衣服。   舒暢見支隊長這麼嚴肅認真,也就只好把剛解開的鈕扣重新扣好。   撲通一聲,楊建剛用一個標準的下水動作躍入湖中,濺起一片水花,旋即就沉入到水裡去了。   不多時,楊建剛又鑽出水面換了口氣,聽到顧曉桐和舒暢問找到兇器沒有,就甩了甩頭,隨即又鑽進水裡去了。   就這樣重複換了好幾次氣,把整個湖搜了個遍,最後才找到了那把三角刀。楊建剛浮出水面,一邊舉著刀興奮地叫喊著找到啦找到啦,一邊朝人群這頭快速遊過來。   上了岸,楊建剛把刀交給趙峻衡,好讓他根據死者身上的刀口來確認是不是兇器。交代完後,他便從欄杆上抓起外套走向不遠處的廁所,準備換衣服。這時晚風漸起,吹到人身上有些冷。   趙峻衡戴著手套的右手握住那把刀,俯下身開始做核對工作。   這時,一個又瘦又高的男人小跑似的走了過來,朝李校長點頭打過招呼後就對著靜靜躺在水泥地上的屍體看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悲傷,最後竟忍不住叫了聲郭楓同學,眼裡有淚水在打著轉兒。   此人就是高二(15)班的班主任,姓陳,是個很有人情味的老師。   李校長拍拍陳老師,算是無聲的安撫,接著就同他商量如何做好死者父母的安撫工作,因為用不了多久,死者父母就會趕來。   經過一番仔細核對後,趙峻衡可以基本肯定這把三角刀就是兇器。   舒暢換了副白色乳膠手套,從趙峻衡手裡接過那把一尺來長的三角刀,開始認認真真地做起痕檢來。   不過,由於刀在水裡浸泡了段時間,加上兇手在作案時有可能戴了手套,所以沒有找到除了楊建剛之外的指縫。   過了一會兒,舒暢又從工具箱裡拿出魯米諾試劑,輕輕往刀口上一擦,很快就出現了螢光反應,證明有血跡存在。   這把三角刀是兇器,已經是確定無疑了。   楊建剛聽後臉上露出絲笑意,畢竟找到了兇器,算是完成了一步。   恰在這時,背後傳來了哭聲。   楊建剛轉過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黑色裙裝的女人邊哭邊跑過來,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魁梧、西裝革履的男人。   李校長和陳老師見到郭楓的父母雙親,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做起安撫工作來,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減輕他們夫妻倆的痛苦。   然而,什麼樣的言語能夠安撫突然失去愛子的悲痛呢?   做母親的蹲在已失去生命的兒子身邊嚎啕痛哭,那種撕心裂肺的悲痛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面對喪子之痛,做父親的再堅強也忍不住雙手抱著頭放聲痛哭,好像要把頭頂上布滿陰雲的天空掀翻。   此情此景,可謂是最悲慘的人間悲劇,不由令旁人動容、悲傷。   此時夜幕降臨,天漸漸暗了下來,整個校園亮起了燈光。   痛哭一番過後,死者的父母化悲痛為怒火,怒氣衝天地找校長和班主任討說話,指責他們失職,甚至罵他們是害死兒子的罪魁禍首。   李校長理解父母的心情,知道他們情緒失控,也就不跟他們理論,連解釋也不想解釋,任由他們發洩,只要不動手就行了。   陳老師平時脾氣就不怎麼好,又見死者父母這麼蠻不講理,不僅態度粗暴,而且把話說得太難聽,深深扎傷了他的自尊心。是可忍孰不可忍!默然半晌,他終因忍受不了而替自己和校長辯解。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死者父母暴跳如雷,不光破口大罵,再難聽的話都能噴出來,還擺出副打架的姿態,儘管警察就在旁邊。   陳老師見狀,覺得形勢不妙,就往後退了兩步,不再跟這對完全失去理智的夫婦爭執了,同時將李校長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   儘管李校長理解喪子之痛,也能夠容忍他們的粗暴,卻不想再安撫這對可憐的夫妻了,因為他明白在這種情形下說什麼都不管用。   不過,李校長和陳老師也不敢離開,畢竟他們是校方和班級的負責人,遇到這種事是不能撒手不管的,否則要承擔嚴重的後果。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忍受一切,靜待對方慢慢冷靜下來。   楊建剛非常同情這對夫妻的不幸遭遇,也能理解他們這種過激的行為,但還是聲色俱厲地勸阻他們,不要因情緒失控而做出違法的事。   西裝雖名貴,卻沒有警服有震懾力。   這不,郭楓父母見警察嚴厲地指責自己就有所收斂了,後在警察的一番勸說下慢慢冷靜了下來,不再吵鬧了,只是對著兒子的屍體哭。   楊建剛見死者父母冷靜了些,就準備向他們詢問被害人的情況,誰知他們夫妻倆什麼也不說,只顧著傷心哭泣,末了只好放棄,改為明天親自登門調查詢問。   過了會兒,楊建剛向指揮中心打了個電話,請求派車將被害人的屍體拉回警局做解剖,做進一步的屍檢,從而找出有利於破案的線索。   十分鐘不到一輛警車來到了靜心湖邊,幾位民警從車裡跳了下來,走向支隊長,向他報告了一聲便開始動手搬屍體。   死者父母自然是不願意看到兒子的屍體被別人帶走,而且還要進行解剖,所以哭喊著阻止民警的工作,但最後還是沒有能夠成功。   做母親的悲痛欲絕,放聲痛哭一陣就暈倒在地上,不再出聲了。   丈夫見妻子昏死過去,大驚失色,停止流淚,趕緊將她抱起來。   李校長生怕出大事,便趕緊掏出手機打120。   很快,一輛救護車嗚嗚嗚地駛進了校園,來到了出事地點。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將昏迷不醒的病人小心翼翼地抬進了救護車,接著做丈夫的往救護車裡鑽進去。   上了車,做父親的扭過頭,透過車窗玻璃看向那輛裝著兒子屍體的警車,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這時,李校長和陳老師倒是感到了一陣輕鬆,終於可以不用面對這對夫婦的辱罵和指責了。當然,接下來要做的安撫工作不會很輕鬆。   李校長知道幾位警察還沒有吃晚飯,就請他們到外面去吃飯。   楊建剛婉言謝絕,因為這會兒他還沒心情關照肚子,得趕緊找到案情現場。考慮了一下,他請李校長和陳老師先回去,過會接受調查。   李校長和陳老師向楊建剛等人告過別,轉身離開了。   ******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舒暢首先開口說:「楊隊,我認為作案現場就在校園內。」   顧曉桐跟著發表看法:「我贊成舒暢的猜測,因為屍體在學校的湖裡發現。學校採取封閉式管理,絕不可能讓外人運屍進來。」   舒暢點點頭:「再蠢的兇手也不會這麼做,沉屍的地方多了去了,怎麼會選擇來學校呢!楊隊,我敢斷定作案現場就在學校裡面。」   楊建剛沉思默想了好半天才點頭道:「對,你倆說的有道理。」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眼裡閃出幾分得意來。   舒暢問:「楊隊,你認為作案現場會在哪兒?」   楊建剛反問:「你以為呢?」   「我……」舒暢環顧下四周,「我想,應該在比較隱秘的地方。」   顧曉桐說:「這是肯定的,因為學校的過往人不少,就算是雙休日也不會連個人影都沒有,何況剛才李校長也說過,這個雙休日高二高三都補課。所以兇手必須在隱秘的地方作案,而且很可能是晚上。」   「嗯,應該是這樣。」舒暢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又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以為呢?」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認為你們分析得對,作案現場應該就在校園內,而且就在附近,因為這樣更有利於將屍體沉入湖中。」 第70章校園連環案(4)   舒暢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按照這個思路來找作案現場吧。」   顧曉桐突然問句:「我們要不要看看學校的監控,確定屍體不是從外面運進來的?」   舒暢詫異地盯著顧曉桐:「怎麼了,你對自己的判斷沒有信心?」   「這跟信心好像沒多大關係。」顧曉桐訕訕地笑了笑,「我是覺得這樣做更符合辦案程序,也能讓心裡更踏實些。」   舒暢直言不諱地說:「說到底,你還是缺乏足夠的信心。」   顧曉桐平靜地說:「也許是吧。舒暢,你真的深信不疑?」   「當然。」舒暢拍拍腦門脫口而出,「我就是堅信自己的判斷。」   楊建剛面露笑容,讚許地說:「好哇,你小子越來越有自信了。對一個刑警來說,偵查技術和手段固然重要,但自信更重要,因為只有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才會堅持不懈地偵查下去。」   舒暢給支隊長這麼一誇,不免有點兒飄飄然了,衝身邊的顧曉桐眨眨眼,「怎麼樣,楊隊都這麼說了,你該不會再懷疑我吧?」   「謙虛點。」顧曉桐詭譎一笑,「沒準哪天就被批得體無完膚。」   舒暢立馬正色道:「有道理,我得繼續向楊隊老前輩學習。」   顧曉桐覺得舒暢有點滑稽,忍不住撲哧一笑,接著問道:「楊隊,你們不用查監控對吧?」   楊建剛答道:「我看不用吧,等無法確定作案現場再說。」   說完,楊建剛把眼光移向不遠處那片楓樹林。   舒暢見支隊長往西面楓樹林看,也跟著把眼光移了過去,腦子裡突然閃出個念頭,脫口而出:「楊隊,這片林子看上去相當隱秘。」   顧曉桐看著那片火紅的樹林,像沉迷在美景中似的,喃喃自語般道:「這麼美的楓樹林會是命案現場嗎?」   「完全有可能。」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楊建剛朝舒暢和顧曉桐揮了揮手,邁開兩腳大步流星往樹林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前走,一邊壓低聲音爭論著什麼。   好在趙峻衡不在,要不又得拿他倆說笑一回。順便說一句,趙峻衡剛才隨那輛運屍的警車回警局去了,為的是做好屍檢前的準備。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走進了楓樹林。   這片樹林坐落在學校西角處,呈帶狀,面積不大,但樹林繁密茂盛。時值深秋,樹葉火紅,像一簇簇跳動的火焰,煞是好看。   不過,楊建剛他們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美妙景致,滿腦子想的都是作案現場,一心只巴望著能夠儘快發現目標。   為了加快進程,他們三人分開行動,各自認真查看屬於自己的地盤。由於光線不夠好,他們打開手裡的電筒,好將前方照亮。   快到高高的圍牆邊時,楊建剛眼睛突然一亮,發現了異常情況。他立住腳,將手電筒的光柱對準那塊看上去被人壓過的枯草地,俯身仔細查看起來,越看就越覺得有問題,同時心裡也滋生出歡喜來。   沒錯,應該是有人在這兒打鬥過。楊建剛終於作出了肯定的判斷,興奮得扯開喉嚨喊舒暢和顧曉桐,叫他倆到自己這邊來。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都離支隊長不遠,聽到了叫喊聲就繞著一株株楓樹跑過來,心中洋溢著喜悅之情,因為他們清楚有好事等著自己。   不一會兒,他倆一道來到了楊建剛身邊,嘴巴裡喘著粗氣。   楊建剛心情不錯,瞅著手下開玩笑道:「幹嘛這麼激動呢?」   顧曉桐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仍喘著氣笑道:「聽到楊隊這麼大聲嚷嚷,我就知道準有好事兒,激動得真要狂奔啦。」   「我也是。」舒暢點點頭,等氣息平緩了些又問道,「楊隊,是不是發現了命案現場?」   楊建剛指著被手電筒照亮的那塊草地說:「看看,你們快看看。」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眼光齊刷刷地對準那塊與眾不同的草地看。   作為痕檢員,舒暢自然比常人要敏銳得多,一看到被人身壓過的草地,以及上面散落的紅楓葉,便脫口而出:「楊隊,我敢肯定,這裡有人打鬥過,應該就是命作案現場。」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小舒,你給我好好分析一下吧。」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答道,「這片楓樹林是學校為了搞綠化而造的,草皮也是人工種植的,學生在管理人員嚴管之下也不敢隨意踩踏,所以顯得相當平整。唯獨這塊草地出現了被人壓過的痕跡,這就足以說明當事人非同尋常。至於這幾片楓葉,應該是當事人打鬥時碰到了樹幹而震落下來的。」   顧曉桐邊點頭邊說:「嗯,分析得有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建剛沉默了會兒說:「分析歸分析,我們最需要的是證據。」   「那是。」舒暢說,「楊隊,我現在開始做痕檢。」   楊建剛點頭道:「好,小舒,你現在就開始吧。」   舒暢打開工具箱,從中取出放大鏡,接著彎腰開始查看起來。   楊建剛一邊給舒暢打手電筒,一邊叮囑道:「小舒,你務必要認真仔細,不能漏掉一丁點痕跡,你要明白,痕跡對偵查非常重要。」   「是。」舒暢一邊透過放大鏡仔細察看地面,一邊高聲答道,「放心吧,楊隊,憑我的態度和專業水平,不會漏掉一丁點痕跡,哪怕是最隱秘的。」   楊建剛點點頭,說句我信得過你,就不再往下說了。   顧曉桐似乎也怕打擾舒暢,一句話也不說,只替他打手電筒。   經過一番認真仔細的檢查,舒暢發現了幾個模糊的足印手印,還有血跡和幾根頭髮。他用攝子將頭髮從草叢中一根根夾起來放到手掌裡,接著又掐斷幾根沾著血跡的枯草,並將它們一起裝進物證袋。   舒暢從顧曉桐手裡接過照相機,彎腰對著有足跡和手印的地方拍起照來。儘管這幾個足跡手印都挺模糊的,但在專供刑偵用的照相機裡還是能看出形狀來,能夠確保很好地完成下一步的痕檢工作。   把該做的做完後,舒暢心情愉快地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的任務順利完成了,現在可以確定這兒就是案發現場。」   「雖然花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但我們還是找到了目標,這真是太好了。」顧曉桐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渦,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悅聲說著:「沒錯,找到了案發現場確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這對接下來的偵查非常有利。」   舒暢衝支隊長呵呵一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呀?」   顧曉桐見楊建剛沒表示,就風趣地說:「關鍵是肚子在抗議了。」   聽顧曉桐這麼一說,楊建剛肚子咕嚕一聲叫了起來,確實該進餐了,因此含笑著說:「好,我請二位到外面吃水餃,好好慶祝一下。」   「又不是大年三十,吃什麼水餃呀!」舒暢爽快地說,「還是我來做東吧,我請二位下館子,好好搓一頓,最重要的是喝酒。」   楊建剛倏地斂去臉上的笑容,繃緊臉說:「恰恰相反,最不能做的就是喝酒。小舒,不管你心情有多好,這酒不能喝。」   「為什麼?」舒暢不解地問,「楊隊,理由呢?」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答道:「理由是,我們還得調查李校長和陳老師。辦案時間是不能喝酒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對吧?」   舒暢央求似的說:「楊隊,就不能明天嗎?」   楊建剛果決地答道:「不能,這事必須今晚做了,不能放到明天。」   顧曉桐瞅著舒暢調皮一笑:「小舒同志,你得服從命令哦。」   舒暢故作生氣地白了眼顧曉桐,長嘆一聲道:「跟著楊隊幹,就是命苦哇。」說罷搖頭嘆息,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   楊建剛瞪著舒暢吼道:「不跟我幹就滾,別在我面前訴苦!」   舒暢了解支隊長,嘿嘿一笑:「別裝了,楊隊!」   楊建剛伸手重重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哈哈笑了笑,「我也明白你小子在裝,所以以牙還牙。為了犒勞你,我決定請你吃美味水餃。」   舒暢興奮地說:「楊隊真夠哥們,好,我們現在就走吧。」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別急,我們還得做好現場保護工作。」   「對對對,我怎麼就光顧著吃水餃呢?」舒暢搔了搔後腦勺,嘻嘻笑了笑,臉上寫滿了不好意思,「好,我現在就去拿警戒帶。」   把話說完,舒暢便沿著那條碎石鋪成的小徑朝林子外跑去。   幾分鐘過後,舒暢從停放在靜心湖邊的警車裡取出根警戒帶,氣喘籲籲地跑回到案發現場。   舒暢拽住警戒帶一頭,顧曉桐拽住警戒帶另一頭,繞著楓樹將案發地點圈了起來。楊建剛在一旁協助,將最後一個結打好。   舒暢看著支隊長笑道:「楊隊,現在可以吃水餃去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想,我們都餓了,該把肚子填飽吧。」 第71章校園連環案(5)   於是,他們三人手裡打著電筒,順著林間那條灑落著楓葉的小路,朝林子外走去,一邊說說笑笑,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也是,案發現場找到了,破案的第一步順利邁出了,就算疲憊不堪,飢腸轆轆,他們心情也會很愉快,很開心的。   ******   校長辦公室。   彼此寒暄了一番,楊建剛他們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儘管李校長經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但現在情緒恢復了正常,心情也不錯。他知道警察找自己的目的,很快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楊建剛抿了口茶,抬眼看著坐在對面沙發椅上的校長說:「李校長,我們前來打擾你,是因為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李校長含笑著說:「別客氣,楊隊,你想問什麼就只管問。」   楊建剛說:「李校長,希望你能照實說。」   李校長鄭重地說:「放心吧,我一定會知無不言,實話實說。」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李校長,感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   「客氣了,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李校長說完又輕嘆一聲,神色凝重地說,「學校發生這種事,我實在不想看到,內心也很難過,甚至充滿了自責。但是,既然發生了,作為一校之長我必須面對。楊隊,我會積極配合你們警方,為儘快抓到兇手盡一份綿薄之力。」   楊建剛道過謝,問道:「李校長,是誰發現了被害人的屍體?」   李校長答道:「是我們學校一位清潔工,叫朱小娥。」   楊建剛問:「是這位清潔工報的警嗎?」   李校長答道:「不是。朱小娥發現屍體後就跑來我辦公室匯報,我立馬就打了110報警。楊隊,是我報的警。」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朱小娥現在還在學校嗎?」   李校長答道:「在。她丈夫就是學校大門口守門的那個老頭,老兩口在那間門衛室裡住,因為他們倆是鄉下人,城裡沒房子。」   楊建剛問:「李校長,你能打個電話叫她過來嗎?」   「當然可以。」李校長答道,「不過,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楊建剛說:「朱小娥是第一個發現被害人的,按規定我得詢問她。」   李校長哦了聲,明白過來後立即掏出手機打她老伴的電話。   楊建剛清楚朱小娥沒這麼快來,就換了個話題問:「李校長,你了解被害人郭楓同學嗎?」   李校長喝了口茶說:「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相當好,平時由他母親開著奔馳來接送,所以同學們特羨慕他,當然也有忌妒的。正因如此,郭楓同學有些養尊處優,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家境一般的同學,對他們不怎麼友好,這是他最大的缺點。」   楊建剛問:「郭楓跟同學打過架,受過處分沒有?」   李校長答道:「架倒是打過,不過沒受過處分,因為學校本著教育為宗旨,不會輕易處分學生的,除非情節特別嚴重。而郭楓同學雖說跟同學鬧過幾次矛盾,打過幾回架,但因情況並不嚴重,所以只受到學校的批評教育,而沒有受過處分。」   楊建剛問:「郭楓跟那些同學鬧過矛盾,打過架?」   李校長想了想說:「有關這方面的具體情況,我真是不大清楚,實在抱歉。楊隊,你要了解具體情況,可以找他的班主任陳老師。」   楊建剛點點頭說:「好,李校長,這事就問到這兒。」   正在這時,一位年過六旬、身材瘦小的老女人走了進來,對著李校長傻笑,一副怯生生的模樣,連坐都不敢坐,只微微佝僂身子站著。   李校長指著面前的老女人說:「楊隊,她就是朱小娥,有事你儘管問她好了。」   朱小娥聽說警察要找自己,嚇得臉色都變了,身子不由得抖索了一下,好像她本人犯了什麼罪似的。   楊建剛客氣地請老人家坐,臉上露出溫和的笑,似乎有意要緩解她的緊張情緒。說真的,這年頭怕見警察的人還是不多的。   朱小娥不敢坐,可又覺得盛情難卻,只好硬著頭皮在沙發上坐下。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別害怕,老人家,我們有事要問問你。」   朱小娥低聲說:「警察同志,有什麼事你就問吧,我會如實交待。」   「好,謝謝你的配合。」楊建剛道了聲謝後便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湖裡的屍體?」   朱小娥仍心有餘悸,聽到屍體這兩個字,有點渾濁的眼裡閃出絲惶恐來,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我在掃地的時候看到的,大概五點鐘。」   楊建剛問:「當時只有你一個人在場?」   朱小娥點著頭說:「是,就我一個人,那兒比較偏,少有人去。」   楊建剛問:「你看到屍體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朱小娥趕緊申明:「我……我啥也沒做,就跑去找校長說這事。」   李校長點點頭。   楊建剛問:「當時你看到什麼沒有?」   朱小娥慌忙搖頭:「沒,沒有,我啥也沒看到。」   李校長插話:「老朱這人很誠實,要是真看到了什麼,肯定會說出來,絕不會隱瞞的。這一點,楊隊,你儘管相信好了,沒問題。」   楊建剛也看出朱小娥是個誠實的老人,便深信不疑了,接著又問:「你平時是不是都在這個時段掃那邊的地?」   朱小娥答道:「是,按學校的規定,我一天掃兩回地,一回是早上六點鐘之前掃完地,再一回就是下午五點過後到上晚自習前掃完。」   楊建剛問:「今天,你除了掃地還去過湖邊沒有?」   朱小娥答道:「去過一次。」   楊建剛問:「什麼時候?」   朱小娥想了想才答道:「差不多兩點半吧。」   楊建剛問:「你去那兒幹什麼?」   朱小娥答道:「隨便走走,我還去了林子裡。」   楊建剛問:「你看到什麼沒有?」   朱小娥答道:「沒有。那時候學生都上課了,一個人也沒有。」   楊建剛問:「學生是不是經常會去湖邊和林子裡?」   朱小娥答道:「有學生會去,不過不多,因為偏了點。」   這時,李校長強調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學校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學生進那片楓樹林,目的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校園綠化。」   楊建剛看著李校長說:「我猜,即便是這樣,也有學生會去。」   李校長臉上掠過絲笑:「那是,全校有幾千名學生,哪有個個遵紀守法的,總會有幾個不聽話的嘛,這也正常。」   楊建剛說:「沒錯,就像社會上一樣,要是人人都遵紀守法,那還要我們這些警察幹什麼呢。你們學校有學生不遵守規定實屬正常,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才出現了這樁命案。」   李校長沉吟了下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兇手就是本校學生?」   楊建剛認真地說:「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不過,據我分析,這種可能性不僅存在,而且還很大。」   李校長認為這不是件好事,不樂意讓旁人聽到,因此指著朱小娥說:「楊隊,你要沒什麼要問的話,就讓老朱回去吧。」   朱小娥照實說:「警察同志,我還得去拾掇拾掇廚房呢。」   楊建剛覺得沒什麼要問的就客氣地說:「老人家,耽擱你時間了,實在不好意思。好,你回去吧,再次感謝你的配合。」   朱小娥點頭笑了笑,接著轉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李校長抿了口茶,看著楊建剛問:「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楊建剛答道:「李校長,剛才我們在那片楓樹林裡發出了血跡、頭髮等痕跡,可以初步確定這個地點就是案發現場,所以用警戒帶圍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李校長能夠派個保安看守,不要讓閒人進去,以免破壞現場。李校長,我真心希望你能支持我們的工作。」   「別客氣,楊隊,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明天早上我就叫保安去看守林子,輪著看,保證二十四小時不離人。」李校長爽快地答應下來。   楊建剛致謝:「好,李校長,謝謝你了。」   李校長客套了句,沉默片刻又笑著說:「有件事我還得求楊隊呢。」   「別說求,李校長,有什麼事你直說,只要我們辦到的,就一定會幫你辦。」楊建剛快言快語,「好,李校長,你就說吧。」   李校長有點難為情地說:「不瞞你說,楊隊,身為一校之長,我是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但事已至此又束手無策,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少負面影響,不要對我們學校的形象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我在這請楊隊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不要做任何報導。」   楊建剛理解李校長,不假思索地說:「沒問題,李校長,我們警方一定不會在案情沒有查明之前發布任何消息和報導。」   「謝謝,楊隊,謝謝你的理解和幫助。」李校長感激地說了句,接著又輕嘆一聲說,「不過,我也知道自己是逃避不了責任的,很快局裡就會派人來調查,我肯定會受到處分。」說罷苦笑了笑。 第72章校園連環案(6)   楊建剛安慰似的說:「李校長,你也不要難過,碰到這種事就只能坦然面對。我想,處分你是難免的,不過也不會太嚴重,放心吧。」   「謝謝你的安慰。」李校長道過謝又說,「楊隊,我希望你能儘快破案,這樣負面影響就會相對小,上邊對我的處分也會輕少。」   楊建剛說:「放心吧,李校長,我們警方會竭盡全力儘快破案。」   「謝謝。」李校長含笑著說,「楊隊,你這是在幫我呀。」   「說不上,這是我的職責。」楊建剛說,「李校長,還希望你們校方多多配合,這樣更有利於我們破案。」   「放心,楊隊,你儘管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李校長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校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夠配合你們警方儘早破案,這樣我們就可以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教學中去。」   楊建剛點點頭:「我相信,只要我們通力合作,就一定能夠做到。」   「有楊隊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校長笑道,「辛苦你們了。」   楊建剛同李校長客氣了幾句就起身告辭,準備找陳老師詢問情況。   舒暢和顧曉桐跟隨楊建剛出了校長辦公室,順著過道往前走,然後往左拐了個彎,進了高二(15)班的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陳老師一個人,他正伏在桌前批改作業,聽到有人叫才緩緩抬起頭,見是警察連忙起身招呼。   寒暄過後,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陳老師,我有事要問你。」   「我知道。」陳老師神色凝重地說,「楊隊,你儘管問吧。」   楊建剛問:「郭楓在班上表現怎麼樣?」   陳老師照實說:「郭楓同學成績一般,不過學習態度還算端正,平時能夠遵守課堂紀律,跟同學的關係也還可以。」   楊建剛問:「剛才李校長說過,郭楓家境很好,坐的是奔馳,穿的是名牌,這樣便有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不怎麼瞧得起家境一般的同學。陳老師,李校長說的是實情嗎?」   「當然,校長哪會說假話呀。」陳老師說,「郭楓確實有這個缺點,作為班主任我單獨找過他談了好幾次,要他糾正自己的缺點,團結同學,尤其是家境一般的同學,可他就是聽不進去,不願意去改。」   楊建剛問:「郭楓同學是不是跟班上的同學鬧過矛盾打過架?」   陳老師答道:「郭楓同學總喜歡在別的同學面前擺出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架式,所以有些同學就看不慣,就會跟他吵幾句,至於打架嘛,也有過幾次,為此他還挨了批評。」   楊建剛問:「陳老師,你清楚跟他打過架的同學有誰嗎?」   陳老師想了想說:「有好幾個呢,他們都是本班同學。」   楊建剛問:「陳老師,你能說說嗎?」   陳老師點點頭:「這幾個同學都是男生,而且學習成績不怎麼好,只有一個同學除外,他就是我們班的鄧孟烈同學。其他幾個是羅陽,王希亮,李堅強和劉玉琨。」   楊建剛問:「就這五名同學嗎?」   陳老師嘴角邊浮出絲苦笑:「一名同學跟五名同學打過架,還嫌少呀?要是班上每位同學都像他這樣,那這個班不就亂套了,我這個班主任還能幹下去?別說班主任,就連任課老師估計也得頭疼死了。」   楊建剛問:「跟郭楓同學打過架的這五名同學後來和好了沒有?」   陳老師答道:「除了鄧孟烈之外,其他幾位同學跟郭楓有交往。」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看來鄧孟烈這位同學與眾不同呀。」   陳老師說:「沒錯,鄧孟烈同學性格古怪,不怎麼合群,加上郭楓同學看不起他,經常欺負他,所以自從打過架後就沒跟他說過話。」   楊建剛問:「是不是鄧孟烈同學的家境不怎麼樣?」   陳老師答道:「準確地說,鄧孟烈同學家境貧窮。他母親得了重病,父親在外做民工,入不敷出,靠借錢上學。要不是他成績好,早就退學了。鄧孟烈家裡窮,父母又是農民,自尊心又特強,因此就形成了這種古怪的性格。我也找他談過心,可效果不怎麼樣,沒辦法。」   舒暢半天沒說句話,這時候突然開口插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老師,你盡力了。」   「對,你說的對。」陳老師看著舒暢說,「要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很難很難,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就因為人的性格各異,才這麼豐富多彩。」   楊建剛沉吟著說:「像鄧孟烈這種性格的學生,是不是更容易走極端,做出出格的事來?」   陳老師一臉認真地說:「據我對鄧孟烈同學的了解,他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因為他品行端正,膽子也不算太大。」   舒暢問:「如果遇到忍無可忍的情況,他會不會走極端?」   梅老師搖搖頭:「應該不會,他本性善良,這一點我了解。」   考慮了一下,楊建剛問:「陳老師,我們現在可以去見見他嗎?」   陳老師遲疑了下問:「楊隊,你是不是在懷疑他?」   楊建剛否認:「沒有,我只是想了解點情況。」   陳老師問:「是不是還要見見羅陽王希亮這幾名打過架的同學?」   楊建剛說:「既然之前他們都跟郭楓同學和好了,就沒必要問了。」   陳老師恍然道:「楊隊想見鄧孟烈同學,是因為他沒跟郭楓同學和好。這麼說來,我還是覺得你在懷疑鄧孟烈同學。」   楊建剛笑了笑:「在沒有抓到兇手之前,誰都可以列為懷疑對象。」   「我知道,這是你們刑警的一句行話。」陳老師神色嚴肅地說,「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懷疑鄧孟烈,不要打擾他的學習。」   楊建剛說:「放心吧,陳老師,我們不會耽擱他太多時間的。」   陳老師見楊建剛這麼堅持,也就只好說:「要不,我把鄧孟烈同學叫到這兒來,你看怎麼樣?」   楊建剛客氣地說:「那就麻煩你了,陳老師。」   「別客氣,楊隊,你稍等會兒。」陳老師說完就起身走向門口。   幾分鐘過後,陳老師帶著位男生走了進來,對楊建剛說:「楊隊,這位同學就是鄧孟烈,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好了。」   楊建剛瞅著眼前這位身材高大結實的男生,神情嚴肅地問:「你就是鄧孟烈同學?」   鄧孟烈感到對方的目光有些冷厲,但還是大膽地與他對視,平靜地答道:「對,我就是鄧孟烈,請問警察叔叔,你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緊盯著鄧孟烈問:「你知道郭楓同學出事了嗎?」   「知道。」鄧孟烈淡淡地答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楊建剛似乎被對方的冷漠激怒了,提高嗓門說:「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同班同學。」   「知道。」鄧孟烈依舊口氣冷淡地說,「他跟我關係不怎麼樣。」   楊建剛問:「看你這樣子,你應該很恨他對吧?」   「恨他?」鄧孟烈遲疑了下才搖搖頭,「其實,我並不恨他。」   楊建剛問:「你不是跟他打過架嗎?」   鄧孟烈面無表情地答道:「是,還不止一次,不過我不計較。」   楊建剛問:「因為你家境不好,他瞧不起你,甚至欺負你對吧?」   「對。」鄧孟烈平靜地答道,「不過,我並不在乎。」   楊建剛看著對方的眼睛問:「你說的是實話嗎?」   鄧孟烈鄭重地點頭道:「是,警察叔叔,我說的全是實話。」   這時,陳老師替鄧孟烈說話:「楊隊,鄧孟烈同學是個誠實的孩子,他是不會說假話的,請你相信我。」   楊建剛也覺得這孩子挺誠實的,沉默了下便微笑著說:「好,鄧孟烈同學,我相信你。」   「謝謝。」鄧孟烈黝黑的臉龐上掠過絲笑,依舊口氣淡淡地說,「警察叔叔,你要沒什麼問題要問,那我就走了。」   「去吧。」楊建剛溫和地說,「抱歉,鄧孟烈同學,耽擱了你的學習時間。聽說你學習成績很好,繼續加油,將來考名牌大學。」   「謝謝鼓勵。」鄧孟烈客氣了句,轉身便往門外快步走去。   接著楊建剛也起身跟陳老師道別,然後朝辦公室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一邊津津有味地討論起鄧孟烈這位有個性的學生。   出了教學大樓,舒暢問道:「楊隊,現在我們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今天就到此為此,我送你們回家去。」   「總算可以喘口氣了。」舒暢悅聲說道,「楊隊,我送你倆回去吧。」   楊建剛擺擺手:「不用,我還要向何局匯報情況呢。」   「哦,原來這樣呀。」舒暢想了想說,「要不楊隊你直接去局裡吧,我和小顧走路回去,反正也就半個來小時的路程嘛。」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也樂意為他創造條件,笑著說:「行呀,我沒意見,只要小顧沒意見就行了。」   還沒等顧曉桐開口,舒暢就搶著說:「我想,小顧同志一向都關心體貼楊隊,應該不會耽擱楊隊休息吧。顧曉桐,我沒說錯吧?」   「沒錯。」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累了這麼長時間,哪怕多休息一分鐘也好,我當然不能耽擱楊隊休息。楊隊,你去呀,我走路回家。」   「怎麼樣,我說小顧同志很關心楊隊你吧!」舒暢瞅著楊建剛開心地笑道,「楊隊,你快上車吧。匯報完後,你就趕快回家休息。」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高興成這樣,回頭該好好謝謝我哦。」   楊建剛哈哈笑了聲,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很快,車子就一溜煙奔向校門口。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肩並肩走向亮著燈光的校門。   ****** 第73章校園連環案(7)   其實,鄧孟烈並沒有馬上回教室,而是站在燈光昏暗的樓道口,目送著楊建剛他們離去。直到他們都出了學校大門,他才抬腿往教室走去,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並且透出幾分得意來。   還沒走出兩步,鄧孟烈抬眼一望,見一位女同學站在自己面前,兩眼緊緊盯著他看,眼光顯得特別冷厲,使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位女生不是別人,正是鄧孟烈一直暗戀的黎漣漪。   黎漣漪冷冷地盯著鄧孟烈,用戲謔的口吻說:「怎麼,害怕啦?」   鄧孟烈瞪眼黎漣漪,沒好氣地說:「見到鬼了,我能不害怕嗎?」   黎漣漪別有意味地說:「見到郭楓同學吧。」   「你……你才見到他呢。」鄧孟烈心頭一怔,「他都死了,死了!」   黎漣漪緊盯著鄧孟烈問:「你知道誰是兇手嗎?」   鄧孟烈乾脆利落地答道:「我哪知道呀?」   黎漣漪用異樣的目光盯著鄧孟烈足足看了一分鐘,反問句:「真的不知道嗎?鄧孟烈,我怎麼覺得你應該知道哪?」   鄧孟烈刷地變了臉色,壓低嗓門問:「什麼意思你?」   黎漣漪俊俏的臉龐上倏地躥上股怒氣:「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   從對方的言語和表情中,鄧孟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頭撲通撲通跳了幾下,有種緊張和害怕的感覺,卻故作平靜地說:「我不明白!黎漣漪,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別在我面前裝神秘。」   黎漣漪冷笑道:「什麼裝神秘,在你面前我還有什麼神秘可言。」   「陰陽怪氣!」鄧孟烈瞪著黎漣漪問,「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黎漣漪答道:「還用得著懷疑嗎?」   鄧孟烈勃然大怒:「我知道你喜歡郭楓,討厭我,現在他死了,就懷疑我是兇手。可我要告訴你,我沒有殺他,沒有,沒有!」   黎漣漪控制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說:「沒錯,我是喜歡郭楓,可我也並不討厭你,是你的自卑在作怪。至於誰殺了郭楓,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之前我不討厭你,可現在我真的討厭你,恨你!」   說完,黎漣漪甩頭就往教室走去。   鄧孟烈愣了一愣,趕緊跑上去一把拽住黎漣漪。   黎漣漪扭頭瞪著鄧孟烈,氣忿地問:「是不是想殺掉我?」   鄧孟烈氣得臉色發青,壓低聲說:「告訴你,我沒有殺郭楓,郭楓不是我殺的。黎漣漪,你不要懷疑我,行不行?」   黎漣漪從小巧玲瓏的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嘴角往上一翹浮出絲冷笑,那眼神分明在暗示對方:我什麼都清楚,你就別再演戲了,哼!   看到黎漣漪那寒氣逼人的眼神,鄧孟烈在心裡直打哆嗦,表面上卻依舊那麼平靜,默然會兒說:「好,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好了,我才不在乎呢。反正郭楓不是我殺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黎漣漪突然有些動搖了,半信半疑地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鄧孟烈斬釘截鐵地答道,「儘管我跟郭楓打過架,儘管我討厭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儘管我痛恨他汙辱我欺負我,但我不會拿刀子去捅他,絕對不會的。」   把話說完,鄧孟烈抬腳往燈光明亮的教室疾步走去。   黎漣漪看見鄧孟烈態度如此堅定,不容別人有絲毫懷疑,就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心想難不成自己看錯了人麼,一邊慢慢走向教室。   下了晚自習,鄧孟烈一反常態衝出教室,急匆匆地跑下樓,卻在出口處站住了,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從身邊走過的學生,像是在找人。   當黎漣漪出現在擁擠的人群中時,鄧孟烈卻猶豫了起來,直到她即將從他的視線裡消失,才拔腿跑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黎漣漪吃了一驚,怯生生地問:「鄧孟烈,你要幹什麼?」   「我,我……」鄧孟烈吞吞吐吐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黎漣漪怕同學看見而引起流言蜚語,就一把甩開男生的手,氣呼呼地說:「別跟我拉拉扯扯的,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   鄧孟烈怔了一怔,低聲重複句:「我有話要跟你說。」   黎漣漪沒好氣地說:「告訴你,鄧孟烈,我討厭跟你說話。」   鄧孟烈靈機一動:「你不是想知道誰殺了郭楓嗎?」   黎漣漪滿眼狐疑地盯著鄧孟烈問:「難不成你看到啦?」   鄧孟烈點點頭:「怎麼樣,現在有興趣了吧?」   黎漣漪低頭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好,我們找個地方聊。」   鄧孟烈心頭一喜,卻又有些遲疑不決,不過半分鐘過後還是下定了決心,用怪異的眼光瞅了瞅黎漣漪,跟著她出了大門。   黎漣漪見鄧孟烈遲遲不說話,沒好氣地問:「啞巴啦,去哪兒?」   鄧孟烈看了眼身邊的女生,猶疑著說:「算了,還是回去吧。」   「什麼意思你,騙我嗎?」黎漣漪怒氣衝衝地吼道,「鄧孟烈,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不光因為你家窮,還因為你古怪。」   這話刺痛了鄧孟烈的自尊心,盯著黎漣漪的眼裡露出兇光來,心一橫道:「誰騙你呀,走,我們去北邊的竹林裡。」   黎漣漪噘著嘴唇說:「那裡黑,我不想去。」   「膽小如鼠!」鄧孟烈激將道,「你不是說吃了豹子膽,就這熊樣!」   「誰膽小如鼠,去就去,誰怕誰呀!」黎漣漪說完就邁開兩腳往北面方向走,一邊嘟嚷道,「要不是為郭楓報仇,我才不理你這個外星人。鄧孟烈,你比外星人還古怪,確實讓人討厭,討厭死了!」   聽到女生這麼說自己,鄧孟烈內心熊熊燃燒起仇恨的火焰,卻沒有開口回擊,只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罵句:去死吧,黎漣漪!   黎漣漪見鄧孟烈不反擊自己,詫異地扭過頭看著他問:「你不是一向都喜歡睚眥必報嗎,怎麼現在居然這麼大度?」   鄧孟烈只拿眼瞪了瞪身邊的女生,什麼話也不說,只顧走路。   黎漣漪嗤地笑了聲,皮膚白淨的臉上浮出絲嘲笑,也不吭聲了。   於是,他們倆便沿著燈光昏暗的小路朝偏僻的北面竹林走去。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那張又黑又胖的大圓臉被口罩遮了大半,只露出又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他手裡拿著解剖刀,緩緩劃開死者的腹部。很快,腹腔就打開了,他全神貫注地檢查起心臟來。   正如之前所預料的一樣,死者的心臟被刀刺中,刀口呈三角形,而且很深,足以一刀斃命。   趙峻衡邊繼續檢查邊說:「楊隊,被害人的心臟被尖刀刺穿了,而且是最要害的地方,所以一刀就可以使心臟停止跳動。」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說:「這應該就是死亡原因吧。」   「對,這就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原因,而且是唯一的原因。」趙峻衡肯定地答道,「因為除此之外,被害人身上沒有任何致命傷。」   楊建剛點點頭:「的確是這樣,被害人身上除了這個刀口,其他地方都完整無缺,頂多也就是幾處因打鬥而出現的青腫和淤痕。」   舒暢在一旁插話:「這麼說,死亡原因就確定了?」   趙峻衡鄭重地說:「沒錯,死亡原因已經確定了,用不著再懷疑。」   舒暢將手裡的刀伸過去問:「老趙,你確定這把刀就是兇器?」   趙峻衡反問道:「小舒,你不是已經檢驗過了嗎?」   「是的。」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老趙,你是前輩,又是法醫,所以我請求你再驗證一回。你的結論最具有權威,令所有的人都信服。」   楊建剛微笑著說:「你看小舒多謙虛呀,你就答應他的請求嘛。」   「小舒確實很優秀,不管做什麼事,都喜歡精益求精。好,這很好。」趙峻衡一邊從舒暢手裡接過刀,一邊用讚許的口氣說,「當然,我不敢接受你的請求,因為這也是我的職責。好,我再核實一遍。」   趙峻衡說完就將刀口輕輕插入心臟上的口子,結果相當吻合。   「沒問題。」趙峻衡直起腰對舒暢說,「我的結論跟你一樣,這把刀就是兇器。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刀上有沒有別的血跡和指紋。」   舒暢搖頭嘆口氣說:「沒有。經過DNA檢測鑑定,刀上的血跡僅僅只是死者的,至於指紋也沒檢查到,兇手應該是帶了手套。」   趙峻衡皺起眉頭說,「這麼說,兇手是個有經驗的慣犯嘍?」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現在信息發達,刑偵小說和電視劇到處都可以看到,所以連小學生都知道戴手套是不會留下手印和指紋的。」   舒暢跟著說:「說的也是,我鄰居家的孩子有次就問我,警察叔叔是不是戴手套就不會留下指紋呀。我問他怎麼知道,他得意洋洋地告訴我,動畫片裡面的柯南說的。告訴你們,這孩子剛上小學一年級。」   「是嗎?」趙峻衡臉上閃過絲笑,「倒沒孩子問過我這個問題。」 第74章校園連環案(8)   楊建剛說:「所以我們不能憑兇手戴了手套作案,就斷定他是有經驗的慣犯,初中生都可以是殺人兇手,何況還是高中生呢。」   趙峻衡看著支隊長說:「你認為兇手就是被害人本校學生?」   「對。」楊建剛點頭答道,「甚至是被害人的同班同學。」   「鄧孟烈!」舒暢脫口而出,「楊隊,你說的是鄧孟烈嗎?」   「有可能。」楊建剛說,「不過,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   舒暢皺著眉頭尋思著說:「不可能。如果真是他的話,那昨天晚上他見到我們就不應該那麼泰然自若,跟什麼事也沒有。」   「也許那只是假象。」楊建剛說,「小舒,你能確定他沒演戲?」   舒暢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如果真是這樣,那鄧孟烈就真的太可怕了。別忘了,他只是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呢。」   楊建剛說:「一個人如何行事,跟年齡沒有多大的關係,關鍵在於他的性格。在我看來,鄧孟烈就是個面冷心狠的角色。」   舒暢點頭道:「沒錯,鄧孟烈確實性情古怪,對人冷淡,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人來兇巴巴的,就像對每個人都懷有深仇大恨似的。」   「鄧孟烈之所以會這樣,恐怕跟他的家境有關吧。」楊建剛說,「雖說性格有與生俱來的一面,但後天的成長環境也很重要。」   「應該是這樣。」舒暢說,「就像他的班主任陳老師說的那樣,由於家境貧窮,長得又不夠帥,所以很自卑。而這種自卑又促使他對別人冷漠,不願意與別人交往,進而形成了一種仇視心理。」   楊建剛認為舒暢分析得挺有道理,忍不住點了點頭,接著若有所思地說:「鄧孟烈也許只是個性有問題,品行倒不錯。」   「是呀,陳老師就說過,鄧孟烈只是性格怪異,品行不錯。」舒暢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很難相信他會行兇殺人,何況還是同班同學。儘管他同郭楓的關係不好,但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嘛。」   楊建剛鄭重申明:「小舒,我也沒說鄧孟烈就是兇手,只是懷疑。」   舒暢進一步說:「楊隊,我認為可以將鄧孟烈排除。」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在沒有確定兇手之前,我們不能隨便排除犯罪嫌疑人,特別是跟被害人有密切關係的人。」   舒暢不以為然,卻還是點了點頭。   在楊建剛和舒暢討論鄧孟烈之際,趙峻衡已經將死者的胃部切開,從中取出胃內容物裝進試管裡,準備做毒理學鑑定,看看有沒有中毒。   趙峻衡邊仔細檢查邊說:「死者胃內容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蔬菜殘渣,而且食物已經進入了大腸,這表明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後四個小時,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楊建剛回憶了一下說:「根據學校的安排,學生在五點半後吃晚飯,這就說明被害人應該在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遇害。」   趙峻衡說:「對,應該是在這個時間段。」   舒暢說:「這個時候已經下了晚自覺,按學校的規定應該去寢室,或者是留在教室繼續學習,那被害人為什麼要去楓樹林呢?」   楊建剛尋思了會兒說:「或許被害人想去楓樹林放鬆下心情,可能是一個人單獨去,也可能有人約他去,然後這位同學提前離開了。」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仍然堅持兇手就在本校對吧?」   「對。」楊建剛答道,「從我們偵查到的情況來看,兇手就在本校內,不會是外人,而且學生的可能性最大。」   「楊隊,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舒暢提高嗓門說,「既然我們都對這一判斷深信不疑,那我們就可以把目標鎖定在第五中學。」   「甚至是高二(15)。」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工作,就是繼續走訪調查,重點在高二(15)班。」   這時,趙峻衡從隔壁的化驗室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張化驗單,衝支隊長晃了晃:「楊隊,化驗出來了,死者體內無殘毒。」   楊建剛說:「這跟我們之前的判斷相吻合,可以排除下毒的可能。」   「對對對,把下毒的可能性排除了,就更加肯定刺傷是唯一的死因。」趙峻衡說,「不過,我還要繼續進行屍檢。」   舒暢不解似的問:「死因都已經確定了,你還要做解剖檢查呀?」   趙峻衡答道:「沒錯,我要按程序把所有的部位檢查完,這樣才能了解全部情況。這是我的職責,我必須認真履行。」   楊建剛指著趙峻衡笑道:「著名法醫是怎麼煉成的,看看老趙就明白了。不愧是優秀法醫啊,小舒,你可得要向這位前輩學習。當然,你學習的不是人體解剖,不是怎麼做屍檢,而是他身上這股子精神。」   舒暢爽快地答道:「是是是,我一定要虛心向老趙前輩學習。」   趙峻衡一邊做頭部解剖,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楊隊,你就別誇我了,我沒你說的這麼好。作為法醫,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衝趙峻衡笑了笑,就不再說話了,生怕打攪他。   趙峻衡仔細檢查了番死者頭部才說:「楊隊,頭部沒受什麼大傷,只有一點小輕,應該是打鬥時被兇手打著了。」   楊建剛說:「應該是這樣。被害人在死前與兇手搏鬥過,自然會留下些小傷,就像身上那些青腫和淤痕一樣。」   趙峻衡說:「沒錯,情況就是這樣,那些傷都只是些小傷,對生命不構成任何威脅。因此,死因就只有一個,就是刀刺入心臟而導致死亡。楊隊,屍檢就至此結束,你們可以出去休息一下了。」   楊建剛知道趙峻衡還要把屍身切開的地方縫走來,然後再送進冰凍室保存,直到按規定可以交還給死者家屬為此。   楊建剛交代了趙峻衡幾句,就轉身走向對面的換衣室,好將身上的防護服脫掉,然後回自己的辦公室。   舒暢跟著楊建剛往前走,一邊問接下來該做什麼。   楊建剛邊走邊說:「現在被害人的死因已經確定了,目標也基本上鎖定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調查取證,最終把兇手揪出來。」   舒暢點點頭,一腳跨進換衣室,手腳麻利地脫下防護服和口罩。   一會兒後,楊建剛和舒暢一起出了換衣室,順著過道往專案組辦公室快步走去。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急事等他們,而是習慣使然。   ******   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電話,原來又出命案了,而且還是市第五中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楊建剛顧不上喘口氣,立馬就從桌子上抓起帽子,衝舒暢和顧曉桐叫了聲出發,轉身便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也趕緊戴上帽子,緊跟著支隊長出了辦公室。   很快警車駛出了警局大院,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奔向市五中。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學校北面的竹林前停了下來。   這時候,竹林裡已經站了不少人,大都是學校的教職工,其中就有李校長和陳老師。至於學生倒是沒有,因為現在還是上課時間。   李校長見了楊建剛他們,趕緊走上前打招呼,完後又搖頭嘆息,臉上的表情既無奈又難過。也是,學校接連發生兩起命案,作為校長的確是件很頭痛的事,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協助警方破案。   其實,陳老師的處境跟李校長差不多,雖說他來自上級的壓力比李校長小些,但在感情方面受到的打擊要比李校長大得多,畢竟這兩位被害人都是他帶了一年多的學生,自然有了份師生情誼。   還沒等楊建剛問話,陳老師就傷心地說:「楊隊,她是我班的。」   楊建剛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被害人,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陳老師答道:「她叫黎漣漪,寄宿生,吃住都在學校。」   楊建剛問:「寄宿生?那他父母是不是都不在本市?」   陳老師答道:「是,他爸父母都遠在北方,過年才回家一趟。」   楊建剛問:「那你們是怎麼發現她的?」   陳老師答道:「今天早讀的時候,我發現她沒來,就派她的同室去寢室找她,結果沒找到,我就覺得情況反常,擔心她出什麼事。雖說她成績算不上拔尖,但學習態度非常好,除了生病從來不缺課,更別說逃學了。直到上第二節課還沒見她來,我就給她打電話,結果關機了。聯想到郭楓這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就趕緊向李校長匯報。」   李校長接過話說:「一接到陳老師的匯報,我就立馬組織人找黎漣漪這位同學,最後在這兒找到了她,卻發現她已經被害了。」   說到這兒,李校長聲音有些哽咽,眼睛裡甚至有眼光在閃動。   從中不難看出,李校長確實是位重感情愛學生的好校長。   楊建剛沒再問下去,掃了眼圍在被害人身邊的教職工,口氣溫和地說:「各位老師,請你們往後退一點,我們要拉警戒線,保護現場。」   話音剛落,舒暢和顧曉桐就一人拉著警戒帶的一頭布置起來。   布置完後,舒暢從隨身攜帶的工具箱裡拿出工具,開始做痕檢。 第75章校園連環案(9)   由於剛才有十多位教職工接近屍體位置,留下了不少的足印,所以給這方面的痕檢帶來了麻煩,必須經過篩選才能找出其他人的足印,當然不一定就是兇手的足印,因此完全存在徒勞無功的可能。   經過一段時間的認真檢查,舒暢才把留在地面上的所有足跡樣本取了下來,然後找每位在場的教職工核對,最後發現了一對足印與他們不同,這便意味著這對足印有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   接下來舒暢繼續找手印,除了死者的,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這就表明兇手的手沒有撐到地面,沒有摔跤,彼此激烈對打的可能性不大。也是,從留下的足印來判斷,兇手應該是個高大的男性。   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對付像死者這樣嬌弱的女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即便發生的打鬥,也不會輕易摔倒在地上的。   舒暢蹲下身仔細觀察死者,發現她的頸部有條很深的口子,卻沒有明顯的血跡。經過檢查,這道又長又深的口子不是刀割的痕跡,而是勒痕。痕跡細細的,應該是細物所致,而不是粗繩子。   由於是女生,舒暢很容易聯想到項鍊,兇手可能用項鍊勒死被害人,然後拿走了這項用作兇器的項鍊。   於是,舒暢站起身問陳老師:「被害人是不是喜歡戴項鍊?」   陳老師不假思索地答道:「儘管黎漣漪同學家境比較好,但一向穿著樸素,不佩戴首飾。再說學校也有規定,學生不能佩戴貴重首飾。」   舒暢眼裡閃出絲失望,看來自己的判斷又出差錯了。那兇器倒是什麼呢?他在心裡問了回自己,然後又蹲下身繼續仔細察看。   根據鞭痕的粗細長短,以及剛才經足印檢查所得到的結果,舒暢自然而然聯想到了鞋帶。沒錯,兇手穿的是一雙普通的運動鞋,他完全可以將鞋帶解下來當行兇工具。鞋帶,就是兇器!   舒暢內心倏地湧出陣歡喜來,卻沒有即刻向支隊長匯報,而是繼續認真勘查現場。地面上除了剛才檢查到的足跡,什麼痕跡也沒有,至於物件也沒有找到,死者校服口袋裡空空如也。   不過,死者鼻腔裡有少量血跡,應該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而造成的。   舒暢小心翼翼地從死者鼻腔裡取出血跡樣本,裝進物證袋裡。   接著舒暢開始檢查死者的身體,看看有沒有別的痕跡,結果臉部手腳都沒有傷痕,只有右手緊緊地握著,好像攥住了什麼寶貝似的。   舒暢似乎被好奇心攥住,就伸手將死者握緊的拳頭扳開。幾根不長不短的頭髮赫然呈現在眼前,他眼裡不由得閃出驚喜的光。   這頭髮應該是兇手的,應該是被害人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進行最後的反抗,右手緊緊抓住兇手的頭髮,好讓他因疼痛而放棄行兇。   舒暢將那幾根寶貴的頭髮裝進了物證袋,然後挺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所有痕跡檢查已經完成,所獲痕跡為腳印、血跡和頭髮。經初步檢查,死者身上沒有刀傷鈍器傷等痕跡,只有條深深的勒痕,因此可以初步判定死因為機械性窒息。當然,具體情況還得做屍檢。」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吩咐顧曉桐:「小顧,你可以拍照。」   顧曉桐應了聲,就舉起相機對著側身躺在地上的死者拍照。   就在這時,法醫趙峻衡拎著工具箱走進竹林,向楊建剛解釋了下遲到的原因,就蹲下身開始對屍體做初步檢查。   仔細檢查過後,趙峻衡便向支隊長匯報情況,與剛才舒暢差不多。   沒有新的發現,這在楊建剛意料之中,所以並不感到詫異與失望。   楊建剛問班主任:「陳老師,你有沒有通知黎漣漪的父母?」   陳老師答道:「已經通知了,不過由於路途遙遠,她父母至少明天下午才能趕到。」   楊建剛說:「按照規定,我們要將被害人的屍體運回去做屍檢。」   陳老師說:「既然是規定,我也沒什麼要說的。我只希望你們警方能夠儘快抓到兇手,並將他繩之以法,好讓死者瞑目。」   李校長神情悲傷地說:「這麼短時間就發生兩起命案,實在令人震驚,令人悲痛。不僅如此,還鬧得我們學校人心惶惶,嚴重影響了正常教學和生活,所以我懇請楊隊和各位刑警儘快破案,抓到兇手。」   楊建剛鄭重地說:「李校長,你放心,我們警方會竭盡全力查案,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好讓生者釋然,死者瞑目,也好讓學校恢復正常的教學和生活秩序。不過,也希望你們校方通力配合。」   李校長承諾道:「楊隊,我們校方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警方。你們需要了解情況,儘管找我們,需要我們做什麼,也儘管開口好了。」   「謝謝,李校長。」楊建剛客氣地說,「為了破案,我們免不了要打擾你,還有陳老師。不過,現在你們可以回去,別耽擱教學。」   李校長看了眼地上的死者嘆道:「哎,多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走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說罷搖頭嘆息,難過至極。   陳老師也很難過,卻不想用言語來表達,抹了把有些溼潤的眼睛,語調沉緩地問,「楊隊,你們什麼時候把她帶走?」   「現在。」楊建剛答道,「陳老師,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老師傷心得快說不出話來,默然會兒方哽咽著說:「楊隊,我只求你們善待她,好讓她完整無缺,這樣我們心裡也會好受些。」   趙峻衡說:「放心吧,陳老師,我向你保證,一定完整無缺。」   「謝謝,趙法醫,太謝謝你了。」陳老師感激地說,「我想,黎漣漪九泉之下一定會感激你的。」   說完,陳老師就背過臉去抹了把眼淚,然後獨自往竹林外走去。   過了會兒,李校長背抄著雙手離開了,其他教職工也走了。   於是,竹林裡只剩下楊建剛他們,還有那具少女屍體。   趙峻衡收拾好工具箱,看著支隊長說:「楊隊,我們現在就把屍體運回去進行解剖,進一步確定死亡原因,還有死亡時間。」   舒暢跟著說:「是呀,剛才的檢查得出的結論只是初步的,還需要對屍體進行解剖取證,這樣才能做出最終的定論。」   楊建剛看了眼停在竹林外那輛專門運屍的警車,問趙峻衡:「是你一個人開車來的嗎?」   趙峻衡答道:「是。小邱他們臨時有事來不了,就我一個人來了。」   「現在警局是人少事多,這種現象也很正常。」楊建剛笑了笑,「好,那我們幾個動手把屍體搬上車去得了。小顧,你除外。」   舒暢打趣地說:「楊隊,你就知道關照美女,對帥哥不公平。」   「別矯情了,誰還不知道你呀,就盼著楊隊多關照關照小顧呢。」趙峻衡瞅著舒暢嘿嘿一笑,「小舒,你就替小顧多出份力嘛。」   「沒問題。」舒暢爽快地應了句,扭頭瞅著顧曉桐笑了笑。   「原形畢露了吧。」楊建剛風趣地說,「就你那點小心思,誰會看不出呀。我是在替你辦好事,你倒責怪起我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曉桐擺出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目光在竹林裡移來移去,好像在尋找什麼,又像在欣賞風景,其實什麼也不是,僅僅出於一種習慣。   趙峻衡冷不丁遞過一句話:「還是先收拾被害人吧,時間寶貴。」   楊建剛鄭重地點點頭,接著拿起屍袋將屍體套好,同舒暢和趙峻衡一起動手將屍體抬起,慢慢朝竹林外走去。   顧曉桐快步往前走,為的是打開車門,好讓他們把屍體裝進去。   沒過多久,屍體就抬到了車裡。   趙峻衡坐到駕駛位上,一轉車鑰匙發動了車,朝校門口方向駛去。   舒暢打開駕駛室的門鑽了進去,在駕駛位上坐了下來,準備發車。   楊建剛和顧曉桐一同在後座上坐好,一邊就這個案子交流起來。   舒暢見顧曉桐沒坐到自己身邊,心裡有些不舒服,便悶著頭開車。   ******   解剖室。   趙峻衡穿著套防護服,戴著口罩,手裡握著把鋒利的解剖刀。他借著無影燈光凝視了下身邊的屍體,那神情似乎不忍心下手。   一個如花般的女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解剖臺上,別說普通人,就算成天跟屍體打交道的法醫,也會心情沉重,甚至是難過。   楊建剛理解趙峻衡此刻的心情,不想催促他,便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其實,此刻他的心情也很沉重很難受,儘管是刑警,但也有一顆普通父親的心,面對如此年輕就不幸遇害的孩子,怎麼不難過?   趙峻衡輕輕嘆了口氣,將解剖刀擱在死者的心口處,緩緩劃開一道口子,然後認真檢查起來,臉上的神情十分專注。   楊建剛和舒暢站在一旁默不吭聲,像是怕打擾了趙峻衡。 第76章校園連環案(10)   過了好一會兒,趙峻衡才開口說:「死者內臟器官完好,並沒有受到重擊和刺傷,所以可以排除創傷造成的死亡原因。同時死者出現內臟器官瘀血,瘀點性出血,血液呈暗紅色流動狀,肺部有明顯的水腫等內部徵象,再結合死者臉部腫脹和發紺,眼結合膜下出血,頸靜脈怒張等屍表徵象,可以斷定死亡原因就是機械性窒息。」   舒暢強調句:「具體地說,被害人是被鞋帶勒死的。」   趙峻衡肯定地說:「沒錯,結合你的痕檢結果,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我認可你們的結論,被害人是被兇手用鞋帶活活勒死的。現在我想知道的,就是死亡時間,這點很重要。」   趙峻衡點了點頭,然後拿起解剖刀剖開死者的胃部,認真檢查起來,末了說道:「死者胃內食物全部呈乳糜狀,只有少數飯粒和蔬菜殘渣,食物已經進入到大腸,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後四小時左右。」   楊建剛想了想說:「根據學校安排,晚飯在五點半以後,這也就是說,死亡時間應該在十點左右,也就是晚自習後不久。」   舒暢問:「死亡時間跟郭楓差不多,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楊建剛反問舒暢:「你是不是懷疑這兩起命案是同一兇手所為?」   「沒錯。」舒暢點頭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連環案大多都是同一兇手所為,更何況這兩起命案相隔時間這麼短,因此這種可能性最大了。」   舒暢說:「楊隊,我們可以根據腳印和頭髮來判斷。」   「沒錯。」楊建剛說,「小舒,你馬上去完成這項重要工作。」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就朝隔壁的換衣室快步走去。   趙峻衡繼續進行屍檢,一邊就檢查到的結果向支隊長匯報:「楊隊,除了剛才所說的屍表徵象外,沒別的發現了,在死者身體上找不到切創傷、對衝傷、抵抗傷、約束傷和死後創傷等,這就表明死者在遭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沒有做作任何抵抗和搏鬥。」   楊建剛皺起眉頭思索著說:「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在生命遭遇到嚴重威脅時都會有抵抗行為,哪怕再柔軟無力,也會跟兇手進行搏鬥,這是一種本能。那為什麼這個女孩子不作任何反抗呢?」   趙峻衡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被兇手下了藥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別一種就是遭到突然襲擊,沒有反抗的機會。」   楊建剛點點頭:「嗯,老趙,你分析得有道理。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兇手是用鞋帶勒死被害人的。我是這樣假設的,兇手趁被害人不注意,從身後突然拿鞋帶用力勒住被害人的脖子。被害人因突然窒息而喪失了強有力的反抗,只能用手死死抓住兇手的頭。」   趙峻衡說:「這就解釋了被害人手裡有兇手頭髮的原因,也是被害人為我們破案留下的唯一證據。楊隊,我認為你的假設就是事實。」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說:「是不是犯罪事實還得靠你的證據來支持,老趙,你現在做毒理檢測,看看兇手下沒下過毒。」   「等會兒,楊隊,我這就去化驗室。」趙峻衡說完就走開了。   楊建剛注視著躺在解剖臺上的屍體,內心再次湧出憐憫之情,同時陷入到沉思之中。   沒過多久,趙峻衡手裡拿著化驗單走到楊建剛跟前,聲音有點沙啞地說:「楊隊,化驗結果出來了,死者體內沒有任何毒素。」   楊建剛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看著化驗單說:「這就證明我們剛才的推測是正確的,兇手向被害人發起了突然襲擊,致使被害人來不及作抵抗就遇害了。既然是這樣,那就不會發生性侵之類的事。」   「應該是這樣。」趙峻衡點頭道,「不過,我還是做這方面的檢查。」   楊建剛說:「這是你作為一個法醫的職責,老趙,你就做吧。」   趙峻衡開始做性侵方面的檢查,將一根半硬質橡膠管插入死者的私自提取液體,然後把管內的液體滴到試紙上,結果沒出現反應。   趙峻衡盯著試紙看了會兒,抬頭對支隊長說:「就像我們所推測的一樣,死者生前沒有被性侵過,死後也沒有。」   楊建剛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兇手殺害被害人的目的不在這兒。至於仇殺,我認為可能性也很小。」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興衝衝地對支隊長說:「楊隊,痕檢結果出來了,證明我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沒有一點問題。」   楊建剛從舒暢手裡接過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沒錯,前後兩份腳印和頭髮的檢驗結果是一樣的,尤其是頭髮的檢驗結果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那就是這兩起案件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楊建剛將報告單遞給舒暢,肯定地說:「兇手是同一個人,這是毫無疑問的。現在我們要分析的是,兇手為什麼要殺害黎漣漪。」   「殺人滅口!」舒暢脫口而出,「楊隊,我認為兇手殺害黎漣漪,就是為了滅口,因為男生和女生之間不會有這麼大的仇恨。」   楊建剛問道:「小舒,你肯定兇手就是五中的學生?」   舒暢反問句:「楊隊,你不這麼認為嗎?」   楊建剛沉吟著說:「在兇手沒有抓到之前,我只能說這種可能性很大。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線索,然後順藤摸瓜把兇手揪出來。」   舒暢頗為輕巧地說:「其實這不難,有了這些頭髮,我們可以做DNA檢測鑑定,然後再進行DNA信息對比找到兇手。」   「小舒,你馬上把頭髮送到小孫那兒做鑑定。」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我擔心兇手還會繼續作案,所以必須儘快抓住他。」   「是,楊隊。」舒暢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正在縫合屍體的法醫,問道:「老趙,你這麼應該沒問題了吧?」   趙峻衡頭也不抬地答道:「屍檢結束了,結果都向你匯報了,當然過會兒我會整理由一份屍檢報告交給你。楊隊,你有事你忙去吧。」   楊建剛指著解剖臺上的屍體說:「你一個人能行嗎?」   趙峻衡說:「小徐馬上會過來,有他幫忙沒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把屍體送到冰凍室保存。   「那好,老趙,你忙,我先走了。」楊建剛說完往換衣室走過去。   ******   下午,遺傳學實驗室小孫將一張DNA圖譜送到楊建剛手上。   楊建剛立馬叫上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去市第五中學走訪調查。   不到一刻鐘,警車在學校停車處剎住了。   楊建剛從駕駛室跳下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從後座下了車。   由於李校長對黎漣漪這位同學的情況並不熟悉,所以楊建剛決定不去打擾他,而是直接找高二(15)班陳老師。   正好陳老師沒課,坐在辦公室裡批改試卷,他看見楊建剛他們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招呼他們。   這間大辦公室屬於高二年級所有數學老師共有,因此裡面除了陳老師外還有其他三位男老師。他們清楚警察找陳老師的原因就主動離開,到隔壁辦公室去了。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陳老師和三位穿著制服的警察。   陳老師給楊建剛他們遞了瓶裝純淨水,招呼他們坐,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神情黯然地說:「楊隊,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喝了口水,看著正對面的陳老師說:「陳老師,我們來是想了解下黎漣漪同學的情況。對了,黎漣漪同學的表現怎麼樣?」   陳老師照實說:「黎漣漪同學成績中等,性格開朗,喜歡跟同學和老師交流,所以大家都喜歡她。她家境比較好,又是獨生子女,受到父母的溺愛,身上有些小毛病小缺點,比如喜歡耍性子,喜歡穿名牌,不過整體來看挺不錯的,在品行方面沒什麼問題。」   楊建剛問:「黎漣漪同學生前跟別人吵過架沒有?」   陳老師答道:「剛才我說過,黎漣漪同學是位招人喜歡的女生,沒有誰會跟她吵架,更沒有招來殺身之禍的仇家。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像黎漣漪這麼好的女生怎麼會被人害死,簡直難以置信!」   楊建剛問:「剛才路過時,我聽到有人談論郭楓和黎漣漪,好像他倆之間關係非同一般。陳老師,據你所知,有這種事嗎?」   陳老師遲疑了一下答道:「高中生嘛,有這種事也挺正常的。郭楓是喜歡黎漣漪,黎漣漪也對郭楓有好感,不過他們倆都處於朦朧狀態,還談不上戀愛關係。再說學校也三令五申,學生不能早戀。」   楊建剛說:「這麼說來,郭楓和黎漣漪感情比一般同學好。」   「可以這麼說。」陳老師鄭重其事地說,「不過,是同學間的友誼。」   楊建剛又喝了口水才問道:「陳老師,據你所知,你們班上還有誰喜歡黎漣漪。我指的是,那種帶有戀愛色彩的喜歡。」 第77章校園連環案(11)   陳老師想了想說:「由於黎漣漪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所以暗戀她的男生應該有不少,不過真正敢大膽表白的,也就只有郭楓。」   舒暢插嘴道:「鄧孟烈是不是其中一位?」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像他這麼內向的男生,怎麼樣可能呢?」   舒暢爭辯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內向的男生往往更有暗戀傾向。」   陳老師沉吟著說:「好像聽說過,不過由於鄧孟烈的性格,我不怎麼找他談心。當然,就算鄧孟烈喜歡黎漣漪,黎漣漪也不會喜歡他。」   顧曉桐好奇似的問:「為什麼這麼說,陳老師?」   陳老師答道:「鄧孟烈和黎漣漪根本就是兩種不再類型的人嘛,鄧孟烈性格內向,而黎漣漪開朗活潑。鄧孟烈長得不帥氣,而黎漣漪長得漂亮。還有就是家境也迥然不同,鄧孟烈家境貧窮,父母都是普通人,而黎漣漪父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庭條件相當好。」   舒暢琢磨似的說:「也許可能存在這樣一種情況,儘管黎漣漪不喜歡鄧孟烈,甚至是討厭他。然而,鄧孟烈就是喜歡黎漣漪,就是執著地暗戀她,甚至到了瘋狂的地步。從心理學角度來看,性格內向的人往往更固執更執著,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一心想得到的東西。」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沒錯。這麼說,你還是懂點心理學嘛。」   舒暢瞪眼顧曉桐:「別以為科班出身,就可以藐視我舒暢,哼!」   陳老師說:「嗯,舒警官,我覺得你的猜測有一定的道理。」   楊建剛邊聽邊皺著眉頭思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綜合你們的猜測,我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一個假設,就是郭楓、黎漣漪和鄧孟烈陷入到三角戀愛之中,當然嚴肅地說還算不上真是的戀愛,只是少男少女之間的喜歡。郭楓和黎漣漪屬於彼此喜歡,而鄧孟烈對黎漣漪的喜歡只是單方面的。正因為這樣,鄧孟烈就恨郭楓,跟他鬧矛盾打架。」   舒暢快言快語:「最後鄧孟烈實在受不了,便找機會把郭楓殺掉。」   陳老師雙眼瞪得老大,吃驚地盯著舒暢問:「舒警官,你懷疑兇手就是鄧孟烈?」   舒暢點頭道:「從各種跡象表明,鄧孟烈有重大犯罪嫌疑。」   陳老師連連搖頭,難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像鄧孟烈這樣的學生怎麼會殺人?他成績這麼好,品行也不錯,怎麼會是兇手。」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不僅小舒懷疑,我也是這麼想的。鄧孟烈不僅殺了郭楓,而且還勒死了黎漣漪。」   陳老師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盯著楊建剛說:「鄧孟烈跟郭楓打過架,有仇,可他是喜歡黎漣漪的,怎麼會無緣無故把她勒死呢?」   楊建剛解釋道:「經過對案發現場找到的足印和頭髮的檢驗,我們完全可以肯定這兩起命案就是一人所為,兇手是同一個人。」   陳老師搖搖頭:「這實在是令人震驚,令人難以相信。不過,既然你們警方已經有確鑿證據了,那我也沒理由懷疑。」頓了頓又問,「那鄧孟烈害死黎漣漪的理由是什麼?」   楊建剛簡短地答道:「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陳老師詫異地問,「難道郭楓被害時她在場?」   楊建剛搖搖頭:「黎漣漪不可能在場,而是無意間發現了。」   默然良久,陳老師咬咬牙說:「既然你們警方懷疑鄧孟烈是兇手,那就趕緊把他抓走,省得大家擔心今天晚上有要出人命。跟你說吧,楊隊,現在學校人心惶惶,人人有種朝不保夕的擔憂,生怕一出教室就會喪命。所以家長都來教室門口接自己的孩子,像上幼兒園一樣。」   「這種心情能夠理解,畢竟這麼短時間內發生了兩起命案。」楊建剛說,「至於抓捕鄧孟烈,我們還得按程序來辦。現在我請陳老師你幫個忙,就是從鄧孟烈同學頭上拔幾個頭髮,當然可讓學生代勞。」   陳老師不解地問:「頭髮,這有什麼用?」   舒暢解釋道:「我們已經對兇手留下的頭髮做了DNA檢測,現在需要從犯罪嫌疑人那兒找到做DNA檢測的材料,頭髮是最容易獲取的。用鄧孟烈的頭髮做DNA檢測,我們就可以判斷他是不是兇手。」   「哦,原來是這樣。」陳老師幡然醒悟,「好,那我現在就去。」   就在這時,一名高個子男生走了進來,向班主任報告。   陳老師聽過班長的匯報,不禁吃了一驚,嚷道:「什麼,鄧孟烈突然跑出了教室?」   楊建剛趕緊問道:「鄧孟烈同學知道我們警察來學校了?」   班長答道:「鄧孟烈同學好像沒看到你們來找陳老師,但有同學看到了就說了出來。這時候鄧孟烈同學做了個很古怪的動作,二話不說就衝出了教室,往樓下飛快地跑去,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舒暢脫口而出:「看來鄧孟烈的確是兇手。」   陳老師出於袒護自己學生的本能,不假思索地說:「也許是真有什麼急事,鄧孟烈同學才會這樣做,至於兇手,那也僅僅只是懷疑。」   班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嚷道:「兇手,鄧孟烈是殺人的兇手?」   陳老師氣惱地瞪眼自己的學生:「別瞎嚷嚷了,去上課!」   「是。」班長被班主任訓得低頭應了聲,接著一轉身朝門口走去,剛到門口時又扭頭重複句,「陳老師,鄧孟烈同學真的跑了。」   陳老師不耐煩地衝班長揮揮說,卻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便吩咐道:「小舒,小顧,我們找鄧孟烈去。」   陳老師詫異地盯著楊建剛,喃喃地說:「難不成真的畏罪潛逃?」   舒暢簡短地答句:「可能性很大。」   陳老師頹喪地倒靠在椅背上,難過得直嘆氣,惋惜成績這麼好的學生竟然成兇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實在是想不通。   顧曉桐安慰道:「別這麼難過,陳老師,這也是件好事。」   是呀,倘若鄧孟烈真是兇手,學校從此就可以安寧了。   陳老師見楊建剛他們往外走,沒精打採地問:「需要我去嗎?」   楊建剛回頭答了句不用,就跑也似的出了辦公室。   舒暢一邊咚咚地下樓,一邊問身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要向指揮中心請求援助嗎?」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快給指揮中心打電話,請求援助。」   「是。」舒暢應了聲就掏出手機撥打指揮中心的電話。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警車,朝校門方向疾駛而去。   ******   可以肯定的是,犯罪嫌疑人鄧孟烈一定在市內。   在很短的時間裡,市刑警支隊指揮中心就向交通部門發出了通緝命令,並將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了發出,好幫助相關人員抓捕。   一時間,全城都轟動起來。   市民們一傳十十傳百地議論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罵兇手太可惡了,竟然連自己的同班同學都殺,活脫脫一個人間惡魔。   各路司機和檢票員立即履行起外加的職責,密切注視著自己車裡乘客,看有沒有照片上的犯罪嫌疑人。他們一個個巴望能夠幫警方一把,卻又一個個失望,因為沒有發現這個人間惡魔。   半個小時過後,楊建剛沒有接到交通部門的好消息,心裡不免有些鬱悶,不過並不失望,因為這更加堅定了他的判斷,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仍在市內,並沒有逃出去,這可謂是壞事裡頭的好事。   舒暢一邊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著,一邊問身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該如何行動?」   顧曉桐趁機發表自己的意見:「既然交通部門沒有發現鄧孟烈的蹤跡,那就說明他沒有坐車逃跑,而是躲藏在某個地上。」   舒暢看向顧曉桐:「嗯,你說的對,我想肯定是這樣。」   「沒錯,鄧孟烈知道乘車容易被發現,所以乾脆躲藏起來。」楊建剛分析道,「由於鄧孟烈知道我們在學校,也清楚一旦發現他跑出學校就會馬上追他,所以躲藏是最明智的做法。」   顧曉桐問:「那他會躲在哪兒呢?」   舒暢搶著答道:「我猜,他應該會躲在人跡罕至的角落裡,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像他這樣成績好的學生,腦子一定好使,一定聰明。」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思忖著說:「這方法就算智商平平的人也懂得,並不需要多聰明。既然鄧孟烈智商超群,那應該與眾不同。」   顧曉桐美目一轉,瞅著支隊長笑道:「楊隊的意思是,鄧孟烈不走尋常路,懂得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這個道理,所以他不會去人跡罕至的偏僻角落裡。怎麼樣,楊隊,我說的對嗎?」   楊建剛點點頭:「當然,也許我的判斷是錯的。」   舒暢想了想說:「也許楊隊猜對了,鄧孟烈躲到超市,或者是網吧裡去了。不過,我總覺得他不至於這麼膽大。」 第78章校園連環案(12)   顧曉桐說:「膽子不大,敢殺人嗎?」   「這是兩個概念,你就不要混淆了。」舒暢分辯了句,默然片刻又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通知民警搜查各大超市和網吧。」   楊建剛點點頭:「好,小舒,你給指揮中心打個電話。」   舒暢撥了指揮中心的電話,請求向參加行動的民警發通知。   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你說鄧孟烈會躲到比較遠的超市或網吧,還是離他學校近的超市或網吧?」   楊建剛說:「兩種情況都有可能,不過我認為離學校近的可以性大,因為他擔心長時間暴露在街上容易被我們警方發現。」   舒暢贊同道:「沒錯,肯定是這樣,現在我們開車返回五中,從最近的網吧開始搜查。我認為,鄧孟烈躲在網吧的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好,就照你說的辦,我們現在就返回停車處,然後開車去五中。那兒的地盤就是我們的,其它地方讓別人管。」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掉轉頭順著街道健步如飛般往前走。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往前走,腳步也很快,像在小跑。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警車前,楊建剛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一轉車鑰匙發動了車。這時,舒暢和顧曉桐一同坐在後座上。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學校對面的那家網吧旁邊停了下來。   楊建剛推開車門跳下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下了車,然後他們一起往網吧裡面走進去。   這個時候學生還在上課,網吧裡人不算多,除了幾個穿著校服的逃課學生,就是混社會的青年了。   廳裡比較安靜,沒有說話聲,只聽得見音樂和遊戲的聲音。   一名染著金色頭髮的小夥子見了警察,趕緊上前打招呼,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主動申明網吧裡不存在違規現象。   舒暢想利用這個機會嚇唬嚇唬眼前的網吧老闆,卻被支隊長用眼色制止住了,就只好搔著頭皮嘿嘿一笑。   顧曉桐翻開手機上的相冊,找到鄧孟烈的照片,將手機伸到網吧老闆面前,問他見過這名學生沒有。   網吧老闆盯著照片看了好半天,然後搖搖頭說沒見過。   顧曉桐收了手機,看向支隊長,好像在向他請示似的。   楊建剛衝顧曉桐和舒暢說了個搜字,就舉步朝前走去。   把網吧裡所有人看了遍也沒見鄧孟烈的影子,看來網吧老闆沒撒謊,鄧孟烈真的沒來過網吧。   出了網吧,楊建剛他們沿著街道往下一個網吧走去。   一連搜查了五家網吧,也沒有找到鄧孟烈。   舒暢皺著眉頭嘆口氣說:「楊隊,我們還是上超市看看吧。」   顧曉桐說:「別急,先把這塊地盤上的網吧搜完再說。」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你小子是不是又洩氣了?」   「沒有。」舒暢擠出絲笑說,「我是覺得鄧孟烈不會上網吧來。」   顧曉桐態度堅決地說:「就算是這樣,也要把網吧搜查完。」   楊建剛指著舒暢,故意板起面孔說:「這一點小顧比你強,不管結果怎麼樣,都要將既定的計劃執行到底,決不能半途而廢。」   「是是是,楊隊說的沒錯。」舒暢先是點頭應了句,接著又鄭重其事地申明,「不過,楊隊,我真沒有半途而廢的意思。」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行,那就繼續搜查網吧,走!」   舒暢揚聲應了句,跟著楊建剛和顧曉桐繼續往前走。   楊建剛他們三人沿著有些冷清的街道走了一段長長的路,然後往左一拐彎來到了一家網吧門前。   舒暢抬眼打量了一番,覺得這家網吧有些陳舊老土,對高中生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吸引力,所以不相信鄧孟烈會來這兒。   顧曉桐一眼就瞧出了舒暢的心思,問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舒暢將目光移向站在身邊的女孩子,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準確地說不是失望,而是斷定鄧孟烈不會上這家網吧。」   顧曉桐問:「理由呢?」   舒暢嘴角浮出絲嘲笑:「這網吧就像個穿著又舊又土氣的老頭,對年輕人哪會有吸引力呀!鄧孟烈可是高中生,他怎麼會來這兒?」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別忘了,鄧孟烈逃課可不是為了上網,而是為了逃避我們警方的追捕,網吧環境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正因為這樣,我認為他躲到這兒的可能性更大。」   顧曉桐支持支隊長:「對,我認為楊隊的判斷更合理更準確。」   舒暢搖搖頭,嘴上卻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去看看。」   顧曉桐瞅著舒暢抿嘴一笑:「別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沒準最大的驚喜就在裡面等著你呢。假如沒有給我說中了,你打算怎麼謝我呀?」   舒暢脫口而出:「請你吃晚飯,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顧曉桐嘻嘻一笑,「當然,還得把楊隊捎上。」   舒暢言不由衷地說:「這還用你說,不請楊隊請誰呀!」   楊建剛斜眼舒暢:「別嘴上說得這麼好聽,我還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呀。放心吧,我不會壞你的好事,就算小顧拉我也不會去。」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楊隊,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   舒暢心裡頭有點不爽,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不去拉倒,我還省錢呢。我又不是富二代,能省就省,多好的事呀。」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教訓似的說:「豬腦子,就不怕小顧嫌你小氣呀。省錢事小,打光棍事大,你得好好掂量掂量。」   舒暢趁機說:「楊隊,那你可得接受我的邀請,要不打光棍找你。」   「給你賴上了!」楊建剛邊往網吧裡走去,邊風趣地說,「行,白吃白不吃,還做了件功德無量的好事,上哪兒去找呀,嗬嗬!」   「這就對了嘛。」舒暢模仿支隊長的口氣說了句,哈哈笑了兩聲。   這時,坐門邊收銀臺的女孩瞧見警察來了,眼裡閃出絲緊張,連忙起身熱忱地招呼著,接著就主動申明自己網吧裡沒有違規網民。   楊建剛他們又不是這兒的片警,自然是不管這方面的事,卻也不公開自己是來搜人的,似乎怕走漏了風聲,只問網吧有多大。   別看網吧半新不舊,倒是蠻大的,還上下兩層,裡面的顧客也挺多,而且還有不少穿校服的學生,其中初中生居多。大概因為這兒比較偏僻,老師和家長不會上這兒來,反倒成了逃課上網學生的天堂。   楊建剛環顧了圈網吧,有種預感忽然就閃進了他的腦海,就命顧曉桐守在進門口,自己帶著顧曉桐搜查網吧大廳。   把這個網吧大廳仔細搜查了一遍,沒有找到目標,卻發現了一個地下通道。楊建剛想目標很可能躲在這個地下通道裡,卻並不急著下去搜,而是吩咐舒暢守在這兒,免得目標從這兒逃跑。   於是,楊建剛獨自一人踩著樓梯往上爬,準備好好搜索上面這層網吧大廳。他想,目標應該會在這兒出現,否則就早早藏在地下通道。   不過,目標還是名高中生,哪有這麼老道,誰又會向他透露消息?   因此,楊建剛認為這種可能性比較小,最大的可能性是目標發現了他,然後往地下通道裡逃跑,企圖躲避警方的抓捕。   上了樓,楊建剛先是掃了圈大廳,發現這兒的顧客比下層的還多,幾乎是座無虛席,各種音樂的聲音和遊戲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相當嘈雜。   楊建剛清楚這種時候犯罪嫌疑人都會處於高度警惕的狀態,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像兔子一樣逃脫,所以他沒有立即進行挨個搜查,而是站在樓梯口敞開喉嚨叫了聲警察來了。   不過,效果不怎麼樣,除了幾個初中生回頭瞟了眼,其他網民都像沒聽到似的,一如既往地玩自己的,搖頭晃腦,樂在其中。   面對眼前的情景,楊建剛倒是愣了愣,心想難道自己的判斷真出問題了。怎麼會呢?他搖了搖頭,接著就開始挨個查過去。   就在楊建剛快到右邊角落時,網吧大廳裡突然出現了動靜,原來一個沒穿外套光著羊毛衫的小夥子撒腿往樓梯口衝過去。   楊建剛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轉過身追了過去。   目標終於出現了!   鄧孟烈聽到身後有跑動的聲音,回頭看了眼,順著樓梯飛也似的向樓下跑去。儘管他不是這兒的常客,但了解樓下那個地下通道。   楊建剛邊追邊嚷道:「站住,鄧孟烈,你跑不了!」   鄧孟烈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樓下跑,而且速度更快了,心想只要擺脫身後警察的追捕,安全到達了地下通道,就會沒事兒的。   誰知快到地下通道口時,鄧孟烈抬眼一望,見舒警官守在那兒,心頭撲通一跳,清楚自己打不過他,立馬扭頭朝網吧大廳跑去。   舒暢見狀,大喝一聲別跑,飛也似的衝了過去。 第79章校園連環案(13)   由於跑得極快,再加上慌張,在經過大廳的途中撞到了椅子和幾名顧客,從而引起一片騷亂。   顧客們紛紛起身看警察追捕嫌疑人,卻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擋住他的去路。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一回現場追捕,何樂而不為。   一直守在門口的顧曉桐見到鄧孟烈,眼裡閃出興奮的光,一衝動就迎了上去,準備獨自一人將犯罪嫌疑人緝捕歸案。   誰知鄧孟烈動作敏捷,瞅準機會一閃而過,讓顧曉桐撲了個空,然後朝網吧大門飛奔而去。   顧曉桐壓根就沒想到一個高中生有如此功力,自己確確實實是低估了對方,因此懊悔萬分,趕緊轉身追了過去。   這時,楊建剛趕了過來,見顧曉桐沒有守在門口,心裡頗為不滿,卻也沒說什麼,只管加快速度往門口跑過去,一門心思想抓住嫌疑人。   舒暢擅長跑步,速度很快,卻偏偏被那個該死的胖子擋住了去路,氣得忍不住大罵了句,然後繞過他繼續往門口跑去。   這會兒,鄧孟烈已經消失在網吧門口,順著大街狂奔。   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邊緊追不捨,一邊扯開嗓門喊:站住,鄧孟烈,快站住,再不站住,就開槍了。   楊建剛還真從腰間掏出了槍,卻遲遲不敢開槍,怕誤傷了路人,因為鄧孟烈老往有人的地上鑽。這傢伙夠機靈的,拿行人當擋箭牌。   雖說顧曉桐也是從警校出來的,平時也非常注意加強鍛鍊,但畢竟是女性,速度和耐力都不如男性,所以跑了段時間就落下了。   不過,舒暢已經趕了上來,見顧曉桐快跑不動了,就關心地叮囑句:別跑了,顧曉桐,有我舒暢在,一定能夠抓到鄧孟烈!   充滿霸氣的話音從顧曉桐耳邊飄過,她剛抬眼尋聲望去,舒暢就像風一樣從他身邊閃了過去,飛快地往前奔跑。   不愧拿過校田徑冠軍,很快舒暢就超過了支隊長,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狂奔,而且距離鄧孟烈也越來越近了。   鄧孟烈不看身後,也顧不上往後看,只管埋頭拼命往前跑,漫無目的,不知道哪兒才是自己的終點,不清楚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為了節省體力,舒暢不衝犯罪嫌疑人喊話,只管悶頭悶腦地奔跑,眼裡只有那個依然在狂奔的高大身影,暗自佩服這傢伙體力真不錯。   拐過一道彎,便來到了第五中學的對面,這時街道上的人突然就成倍地增加了,圍觀的行人也就更多了。不過,他們只看不做,臉上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也是,現實版的警察追壞蛋多有意思啊!   儘管鄧孟烈體力好也能跑,但還是稍遜於舒暢,因此跑過一段長長的路後,眼看就要被對方逮住。   可就在這時,一輛紅色小轎車突然斜穿了過來,擋住了舒暢的去路,氣得他真想掏出槍崩了那個該死的司機。   舒暢發現鄧孟烈穿過了馬路,朝右邊的林蔭小道跑去,心頭不禁生出陣歡喜來,心想智商再高的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此乃天助我也。   此時,這條通往河邊的林蔭小道幾乎看不見人影,連車輛也很小。鄧孟烈能不能擺脫警察的追捕,或者說舒暢能不能追上犯罪嫌疑人就全看各自的能耐了。   毫無疑問,在跑步這方面,舒暢絕對比鄧孟烈厲害,所以幾分鐘過後,他就無限接近對方。勝利在望,舒暢算是欣喜不已。   其實,此刻鄧孟烈已經陷入到絕望的境地,不僅眼看自己就要被警察抓住,而且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想跑也跑不動了。   現在擺在鄧孟烈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被身後的警察活捉,要麼衝向那輛迎面開來的小轎車,慘死於車輪之下。   鄧孟烈的確是個不怕死的傢伙,直往疾馳而來的小轎車衝過去。   舒暢大吃一驚,高聲衝犯罪嫌疑人吼句:別做傻事,鄧孟烈!   震耳欲聾的吼聲並沒有阻止嫌疑人,而是把小轎車鎮住了。準確地說,是司機反應極快,及時剎住了車。   由於慣性的存在,鄧孟烈想站住也沒能如願,身子往前一傾靠在車頭上,卻毫髮無損。他氣得舉起拳頭重重砸了下車,恨天不助自己。   舒暢跑了過來一把抓住犯罪嫌疑人,動作敏捷地掏出手銬銬了。   這時,那位瘦小如猴的司機跳下車,忐忑不安地打量著撞車的小夥子,見他沒事才放心地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向警察打了個招呼,反身走過去,重新鑽進了車裡,在駕駛位上坐好。   舒暢一把將嫌疑人拉到路邊,好讓車子過去。   這時候,鄧孟烈就像個只會喘粗氣的木頭人,任由警察擺布,一點反應也沒有,汗津津的臉上毫無表情,兩眼也是默然無神。   舒暢也確實累了,一手拽住嫌疑人的胳膊,一手擦拭額上的汗水,活像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張開嘴巴直喘氣。   不一會兒,楊建剛跑了過來,見嫌疑人已經被戴上了手銬,疲乏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又豎起大拇指朝舒暢晃了晃。   舒暢汗津津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同時豎起大拇指朝自己的鼻子指了指,完全是一幅自誇的模樣。的確,他有資格得意,有資格誇誇自己,因為他憑一己之力將嫌疑犯緝拿歸案了。   其實,舒暢此刻最想看到的人是顧曉桐,最想得到的是她的讚美,然而她卻遲遲沒有出現,內心不免生出幾分失望來。   楊建剛了解舒暢,瞅著他半開玩笑地說:「別失望,小顧馬上就到。舒暢同志,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吩咐小顧返回去開車的。」   舒暢掩飾地笑笑:「想多了,楊隊,我沒失望,一點都不失望。」   楊建剛指著舒暢呵呵一笑:「騙誰呀,當我不了解你?也是,你現在可是大英雄了,要是讓小顧看到這個場景,那該多爽啊!」   此話正中下懷,舒暢也不好再裝了,只好笑而不語。   楊建剛將目光移向嫌疑人鄧孟烈,用調侃的腔調說:「鄧孟烈同學,你這個名字取得真不賴,夠猛烈的,把我這個老刑警都甩了一條街。不過,你最終還是給銬了,想飛也飛不了嘍。我想,這時你該恨自己怎麼就不能變成只鳥兒,要不就可以飛向天堂,誰也抓不到你。」   鄧孟烈平生最討厭別人調侃自己,嘲笑自己,可這會兒卻一點脾氣也沒有,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只低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舒暢挖苦道:「恰恰相反,我倒是認為這個名字起得不好,做人應該講究平和,這樣才能確保一生平安,猛烈了就會出事的。這不就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鄧孟烈,就因為你過分猛烈了,現在你非但不能飛向天堂,相反還得跌落到地獄裡去了。得了,準備好好煉獄吧。」   鄧孟烈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嘀咕句:「對我來說,天堂和地獄沒什麼區別,所以面對你們的嘲笑,我能做到心平氣和。」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鄧孟烈問:「你為什麼要殺人?」   鄧孟烈平靜地說:「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問:「郭楓和黎漣漪是你殺的,對不對?」   鄧孟烈冷漠地答道:「他們的死跟我沒關係,不關我的事。」   楊建剛沉聲道:「別再否認了!告訴你,鄧孟烈,我們有證據。」   鄧孟烈不再說話了,嘴角微微往上一扯,浮出個怪異的笑,甚至透出幾分可怕。很難想像得到,一個本該有著陽光一樣明朗的笑容的高中生,竟然會給人呈現出如此怪異和可怕的笑,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狗屁證據!」鄧孟烈爆粗,「有證據,快給我拿出來呀。」   舒暢瞪眼嫌疑人:「爆什麼粗,撒什麼野,注意你的態度!」   「就這態度,怎麼了?」鄧孟烈粗聲粗氣地嚷道,「有膽量,你就把我一槍崩了!你不是有槍嗎,掏出來呀,快掏出來呀!」   舒暢還真給鄧孟烈激怒了,把手伸向腰間掏出。   楊建剛一把按住舒暢那隻手,繃緊臉說:「還真要掏槍呀,連這點氣都受不了,還像個刑警嗎?舒暢,你給我沉住氣,聽到沒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舒暢朝鄧孟烈翻了個白眼,擺出一副要鬥到底的架式,誰知旋即又擺擺手大度地說,「得了,不跟屁小孩子一般見識。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端正態度對你有好處,聽見沒有。」   鄧孟烈也不想繼續跟小警察鬥嘴,從大鼻子裡重重哼了聲,就撇過臉去看罩著層淡淡霧氣的河,表情淡漠得如同什麼事也沒有。   正在這時,一輛警車駛了過來,在他們跟前剎住了。   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往警車走過去,拉開車門將他推上車。   儘管鄧孟烈不情願,嘴裡嚷嚷個沒完,但最後還是坐在了警車裡。   舒暢坐到嫌疑人身邊,密切注視著他的動靜。當然,他並不擔心嫌疑人越車逃跑,而是怕他做出出格的事來,比如拿頭撞車自殺。   楊建剛坐在嫌疑人另一側,目的就是幫舒暢看守好犯罪嫌疑人。   顧曉桐扭頭看了看支隊長和舒暢,打了個表示勝利的V字手勢,俏臉上綻出個如花般好看的笑容,然後回過頭開起車來。   很快,警車一拐彎,沿著另一條柏油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第80章校園連環案(14)   回到警局,楊建剛直奔何局長辦公室,先向他匯報了通抓捕犯罪嫌疑人鄧孟烈的情況,然後向他申請拘留證,好將嫌犯羈押到看守所。   何局長心情不錯,高度表揚了楊建剛一番,然後拿起筆在拘留證上簽字,好好行使了回屬於公安局長的權力。   楊建剛從何局長手裡接過拘留證,客套了句就起身離開。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拘押室,向犯罪嫌疑人鄧孟烈出示拘留證,聲音嚴肅地說:「鄧孟烈,你被拘留了,馬上押送看守所。」   鄧孟烈先是沉默不語,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半分過後突然大吼大叫起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舒暢一把按住鄧孟烈,厲聲喝道:「老實點,注意你的態度。」   楊建剛平靜地說:「鄧孟烈,你有沒有犯罪心裡清楚。我只想告訴你,我們警方不會平白無故地抓捕你,更不會平白無故地拘留你。」   鄧孟烈固執地嚷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你們抓錯人了!」   楊建剛目光冷冷地盯著鄧孟烈,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鄧孟烈,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殺害郭楓和黎漣漪的兇手,所以沒有抓錯人。我希望你審訊的時候坦白交待,這樣才有機會得到輕判。」   鄧孟烈愣了一愣,氣忿地嚷道:「我沒有犯罪,有什麼好交待的!」   舒暢狠狠瞪眼嫌疑人:「別不識好歹,楊隊這樣做是為你好。」   鄧孟烈冷笑一聲,卻不再說話了,只將頭高高昂起。   舒暢用嘲諷的口氣說:「耍什麼英雄,你應該低頭認罪才對。」   鄧孟烈瞥了眼舒暢,嚷道:「快送我去看守所,我討厭看到你。」   舒暢反唇相譏道:「你以為喜歡看到你嗎?長得難看不說,脾氣古怪暴躁也不說,關鍵是冷血,竟然連自己的同學都下得了手,服你!」   楊建剛插嘴道:「不是我們不押你去看守所,而是你的班主任陳老師要來看看你,因為你一旦進了看守所,他就看不到你了。」   鄧孟烈口氣淡漠地說:「我不需要他來看我,不需要!」   楊建剛說:「陳老師來看你,是因為他關心你。」   「關心?」鄧孟烈冷笑一聲道,「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真心關心我。沒有人關心我,我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   楊建剛問:「難道你父母也不關心你嗎?」   鄧孟烈沒好氣地說:「我已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關心我,難道你聽不懂嗎?別跟我提關心這兩個字,我最討厭聽到!」   舒暢瞅著鄧孟烈說:「像你這種冷血動物根本就不配得到關心。」   鄧孟烈怒目而視,舉起被手銬銬住的雙手要砸向警察,卻被楊建剛喝住了,末了只好將雙手重新擱在合攏的膝蓋上,低頭不語。   這時,陳老師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自己學生戴著手銬,是生氣又難過,臉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楊建剛招呼陳老師坐,還給他倒了杯開水,接著把眼光移向仍舊低頭不語的嫌犯,提醒道:「鄧孟烈,陳老師來看你了。」   然而,鄧孟烈像沒聽到似的,依然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陳老師喝了口水,對著自己學生嘆口氣,語調沉緩地說:「鄧孟烈同學,老師特意來看你,就算你再怎麼羞愧難當,也該看看老師吧。」   這句話好像刺痛了鄧孟烈那顆強烈的自尊心,他猛地抬起頭,兩眼緊盯著班主任,沒好氣地說:「陳老師,我為什麼要羞愧難當?」   陳老師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學生,質問道:「鄧孟烈,你都被警察抓住了,還戴上了手銬,難道還不該感到羞愧嗎?」   鄧孟烈瞪眼陳老師,氣呼呼地嚷道:「是他們錯抓我了!」   陳老師轉眼看向楊建剛,眼光裡寫滿了問號,卻不開口說話。   楊建剛嚴肅認真地說:「陳老師,我們警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鄧孟烈就是殺害郭楓和黎漣漪兩位同學的兇手,所以將他緝拿歸案。我通知你來,是想讓你勸勸鄧孟烈同學主動認罪,這對他有好處。」   陳老師相信警方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捕鄧孟烈同學,因此默然一會兒後,他對楊建剛點了點頭,然後又轉眼看著自己的學生,語重心長地說:「鄧孟烈同學,你就聽老師一句話,主動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鄧孟烈固執地說:「我沒有殺人,我坦白什麼,是他們搞錯了!」   陳老師說:「楊隊他們是不會搞錯的,一定是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才把你抓到了這兒來的。鄧孟烈同學,你就不要再否認自己所做的事情了,這不僅不能讓你逃脫法律的制裁,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   鄧孟烈只拿眼狠狠瞪了一下陳老師,便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陳老師繼續勸道:「鄧孟烈同學,你還沒滿十八周歲,只要你認罪態度好,坦白交待自己所犯的罪行,到時一定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相信老師的話好嗎?老師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你,也是為你好呀。」   鄧孟烈突然兇巴巴地衝著班主任吼道:「什麼為我好,你是在給我下套。告訴你,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不會,絕對不會!」   楊建剛繃著臉說:「鄧孟烈,你怎麼可以這樣誤解陳老師?陳老師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對你的關心,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他?」   「關心?」鄧孟烈嗤之以鼻道,「剛才我已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心關心我,我也不相信有人會真心關心我。」   陳老師真誠地說:「鄧孟烈同學,我了解你的情況,知道你從小就缺少父母的關愛,缺少同學朋友的關愛,但老師是真心關心你的。」   鄧孟烈冷冷地說:「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別人的關心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可憐更可悲,只會讓我更自卑。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冷漠,別人的侮辱,別人的欺負。」   陳老師突然不說話了,只瞅著自己的學生看,滿眼都是憐憫之情。   楊建剛問鄧孟烈:「是不是因為郭楓瞧不起你欺負你就殺了他?」   鄧孟烈抬眼緊盯著楊建剛看,眼光裡迸射出怒火來,卻沉默不語。   陳老師嘆了口氣說:「老師了解你,也理解你,知道你內心的憤懣與痛苦,可現在郭楓同學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且還殃及無辜的黎漣漪同學,你應該承擔起應有的罪責,應該勇敢地接受應有的法律制裁。鄧孟烈同學,你就主動交待吧,爭取得到從寬處理是機會。」   楊建剛在旁幫腔:「鄧孟烈,你應該把陳老師的話聽進去,主動認罪,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畢竟你還沒十八周歲。」   鄧孟烈仍舊一聲不吭,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只管盯著窗外的天空看,眼神顯得呆滯而又茫然,卻沒有憂傷,只有怒火在燃燒。   陳老師見鄧孟烈遲遲不說話,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勸導,不禁深感失望,同時也很難過。默然半晌,他說道:「鄧孟烈同學,你不肯聽老師的勸,老師我也沒辦法。老師不想再勸你了,只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最終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好,老師該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把話說完,陳老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走向門口。   鄧孟烈依然看著窗外的天空出神,似乎進入到了一種旁若無人的狀態,甚至是一種無我的狀態。然而,當陳老師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時,他眼睛突然轉動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班主任老師,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楊建剛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然後吩咐舒暢和另外三名刑警立馬將嫌犯鄧孟烈押送到看守所。   還沒等舒暢開口催促,鄧孟烈就起身朝門外走過去,好像看守所是個他很樂意去的地方一樣。沒錯,在他眼裡看守所跟學校沒什麼兩樣,因為此刻他連死的心都有了,陰曹地府都不在乎,還在乎看守所!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於審訊席主位,右邊是副審舒暢,協助主審審訊,左邊是書記員顧曉桐,專門負責做審訊筆錄。   楊建剛注視著鐵柵欄裡面的犯罪嫌疑人,看到他那張冷漠而又透著幾分稚氣的臉龐,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起來。   多麼美好的青春年華呀,卻要從此消耗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裡。多麼美好的人生呀,卻要毀滅在毫無希望的牢獄裡。毀了,一切全毀了。   縱然因沒滿十八周歲而可以免除死刑,但無期徒刑是無法逃避的,兩條同樣年輕的生命,罪行太重太重了。   然而,受審的疑犯此刻的神情卻顯得相當平靜,甚至到了麻木的程度,好像即將到來的一切都跟他無關,或者說所面對的一切都能夠泰然自若地接受。就算是死,那也只不過是做一次永不回頭的遠遊。   可怕,一個剛滿十六周歲的少年居然能夠如此冷漠,如此從容,實在是太可怕了。真不明白這種性格是怎麼煉出來的! 第81章校園連環案(15)   一股寒意忽然鑽進了楊建剛的內心,不禁生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趕緊端起杯子緩緩啜飲起來。他明白要讓眼前這位與眾不同的少年認罪可不是件輕易的事,不光要有足夠的耐心,還要講究策略。   把玻璃杯擱到桌角邊,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語調沉緩地說:「嫌疑人鄧孟烈,現在開始受審,你必須如實回答我提出的任何問題,如有不實,到時法院量刑時必定會從嚴判罰。」   嫌疑人像沒聽到主審官的話,自顧自地看著掛在對面牆壁上的大液晶屏,那神情好像渴望能夠看上一場NBA籃球賽,或者是動漫。   楊建剛見嫌疑人不作作答,就提高嗓門重複句:「嫌疑人鄧孟烈,你必須如此回答我的提高,現在你必須作出承諾,這是規定。」   嫌疑人依然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顯出幾分牴觸情緒。看守民警見狀,趕緊聲色俱厲地警告他,強迫他做出肯定的答覆。   嫌疑人側過腦袋,氣惱地瞪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民警,接著又氣呼呼地衝著鐵柵欄外的主審官嚷道:「我不是聾子,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老子我壓根就不把你們放在眼裡。」   舒暢指著嫌疑人嚴厲地警告句:「這是審訊室,容不得你撒野。」   「我就撒野了,怎麼著?」鄧孟烈面無懼色地吼道,「老子死都不怕,還怕你們審我。你們冤枉我,到時候我要找你們算帳。」   「你……」舒暢氣得臉色直發青,「死到臨頭,還這麼囂張。」   「死,告訴你,我死不了。」鄧孟烈冷笑一聲道,「就算我是殺人犯,也不會被判死刑的,因為我還沒滿十八周歲,何況我還沒殺人。」   舒暢還想跟這塊茅坑裡的石頭繼續較量下去,卻給支隊長制止住了,只好將眼光移向一旁,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看來你還不是個法盲,多少了解些法律常識。不過,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罪責嚴重,認罪態度不好,到時候是可以重判的,甚至等你滿十八周歲後可改判為死刑,並立即執行。」   鄧孟烈先是一怔,接著又一拌嘴說:「你嚇唬我,根本不可能。」   「鄧孟烈,我沒有嚇唬你,更不需要嚇唬你。」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想獲得從輕判罰,如果你想在有生之年還能從監獄裡出來,那就請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一味抗拒,死不認罪,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告訴你,我之所以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你,是想挽救你。」   鄧孟烈微微低垂著頭,面部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卻不再說話。   「好,我要提醒你的就是這些。」楊建剛聲音嚴肅地說,「現在我開始向你提問,希望你能如此回答。」   在民警的逼迫之下,鄧孟烈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個「是」字。   楊建剛先按規定問過犯罪嫌疑人的姓名年齡住址監護人姓名所在學校等等,然後表情嚴肅地問:「鄧孟烈,本月22號晚上你去了哪兒?」   鄧孟烈拖著嗓音說:「警察叔叔,剛才你已經問得夠了,我都回答累了。要不這樣吧,等我休息一會兒後再回答你,好嗎?」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鄧孟烈,你必須馬上回答我,快說!」   鄧孟烈想了想說:「禮拜五晚上沒自習課,我出去玩了。」   楊建剛問:「是一個人,還是有其他人跟你在一起?」   鄧孟烈答道:「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問:「你上哪兒玩去?」   鄧孟烈反問道:「這是我的隱私,需要告訴你嗎?」   楊建剛嚴正地說:「鄧孟烈,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喪失了部分隱私權,只要與本案有關的,你都必須回答我,明白沒有?」   鄧孟烈沉默了下才說:「網吧。」   楊建剛問:「哪家網吧?」   鄧孟烈答道:「就你抓我的那家網吧。」   楊建剛問:「鄧孟烈,你說的是實話嗎?」   鄧孟烈漫不經心地說:「你要不相信,可以去查。」   舒暢提醒支隊長:「楊隊,那家網吧沒裝監控。」   鄧孟烈嘴角一扯,露出個得意的笑:「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呢?」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別裝了,其實你清楚,所以才這麼說。我敢斷定,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去那家網吧。」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鄧孟烈,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鄧孟烈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說:「就算網吧裡沒監控錄像,我們警方也有辦法調查清楚。如果證實你說的不是實話,到時候罪上加罪,你得想清楚。」   鄧孟烈突然不說話,目光冷冷地注視著鐵柵欄外的警察,臉上露出絲輕蔑的笑,接著又搖搖頭,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   楊建剛清楚嫌疑人滿足都是假話,這會兒又找不到證據來證實,所以只好繼續加強心理攻勢,聲色俱厲地說:「鄧孟烈,你在撒謊,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去過網吧,甚至沒有離開學校。」   鄧孟烈心頭猛地一怔,卻故作鎮定地反問道:「那我上哪兒了?」   楊建剛答道:「鄧孟烈,你去學校西面的楓樹林裡。」   鄧孟烈臉色刷地變了,默然片刻卻又平靜地說:「學校有規定,我們學生不能進楓樹林裡,像我這樣守規矩的好學生怎麼會去?」   「連人都敢殺,還好意思自稱好學生,哼!」舒暢嗤之以鼻道,「鄧孟烈,不要以為你成績好就是好學生。」   楊建剛說:「據我了解,你們學校的管理人員在周末會放鬆管理,即便學生去楓樹林,只要不出大事也不會去抓的,所以有些同學就會鑽這個空子去楓樹林溜達。鄧孟烈,你就是其中的一位。」   鄧孟烈再次申明:「別冤枉我,我一向對那片楓樹林沒興趣。」   「也許是這樣。」楊建剛說,「但那天晚上你去了楓樹林,因為你看見郭楓去了,所以就尾隨他去了楓樹林,只是躲藏在一個他看不見你的暗處。時間至少在九點以後,但也不會超過九點半。」   「尾隨郭楓去楓樹林?」鄧孟烈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尾隨他?」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因為你要殺他。」   鄧孟烈眼光裡閃出絲慌亂,卻用笑來掩飾:「我為什麼要殺他?」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因為你要報復郭楓,因為你要滿足自己的報復心理。據我們了解,郭楓一向瞧不起你,辱罵過你,欺負過你,所以你懷恨在心,為此還跟他打過幾次架,最後發誓要殺了他。」   鄧孟烈故作鎮定地說:「沒錯,我跟郭楓關係的確不好,的確打過架,但我並沒像你說的那樣懷恨在心,最後殺了他。不管怎麼說,我跟他是同班同學,就算關係再怎麼惡劣,也不至於殺死他。」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可你性格古怪,為人冷漠,喜歡睚眥必報,而且容易走極端,所以你恨郭楓恨到了要殺死他的地步時,就完全會做出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來。」   舒暢補充道:「還有一個原因,或許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暗自與郭楓爭風吃醋。告訴你吧,我們從陳老師那兒了解到郭楓喜歡黎漣漪,你也喜歡黎漣漪,可黎漣漪並不喜歡你,因此你更恨郭楓,甚至是恨黎漣漪。因此,你便將郭楓和黎漣漪殘酷地殺害了。」   這時候鄧孟烈眼裡突然冒出團火來,毫無表情的臉上倏地變得陰沉可怖,似乎要變成魔鬼一樣張牙舞爪,卻沉默不語。   楊建剛說:「就因為這兩個原因,你決定尋找機會殺死郭楓。22號晚上你終於找到了機會,因此與郭楓打鬥了一番,最後將三角刀插入他的心臟,然後再用繩子捆綁石頭,將郭楓的屍體沉入靜心湖。」   舒暢說:「以為這樣就可以沒事,誰知繩子因長時間浸水斷了,石頭掉進湖底,而郭楓的屍體浮了出來,被清潔工發現報案了。」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逼視著嫌疑人,厲聲喝道:「鄧孟烈,以上就是你的犯罪事實,現在你該坦白交待,以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鄧孟烈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臉色陰沉得更加可怕,嘴唇緊緊地閉著,默然足足兩分鐘後,他突然縱聲哈哈大笑兩聲,挖苦道:「沒錯,你們的想像力真夠豐富,我徹底算服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審案不能靠想像力,不能靠邏輯推理,靠的是證據,證據,懂嗎?」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說的對,審案靠的就是證據。」   鄧孟烈霍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歇斯底裡地吼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殺人犯,那證據呢,證據在哪兒?」   民警見狀,趕緊將犯罪嫌疑人按到椅子裡,警告他不得違規。 第82章校園連環案(16)   楊建剛見嫌疑人情緒穩定了些,就從桌上拿起個物證袋:「告訴你,這袋子裡面裝的是從被害人手裡取出的頭髮,具體地說,就是從你的同學郭楓和黎漣漪手裡取出的頭髮。經過DNA檢測鑑定,與你的DNA圖譜完全一致,所以完全可以斷定,你就是殺害他倆的兇手。」   舒暢指著嫌疑人喝道:「鄧孟烈,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鄧孟烈眼裡露出驚惶的神色,整個人呆若木雞,似乎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了。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靈光一閃,找到了一個應對的理由,冷哼一聲道:「憑死人手裡幾根頭髮就斷定我是兇手,這也未免太草率太可笑了吧。有人嫁禍於我,你們就沒有想過嗎?」   楊建剛和舒暢對視了一眼,問道:「有人嫁禍於你,這怎麼解釋?」   鄧孟烈內心湧出股起死回生的歡喜,卻面無表情地說:「很簡單,有人想嫁禍於我,便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或者是睡覺的時候,從我頭上拔頭髮藏了起來,等殺人後就放在死人的手裡,最後到你們手裡。」   「胡說八道!」舒暢叫了起來,「這根本就不可能。」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兇手在把頭髮放進被害人手裡時應該會留下指紋,而我們做痕檢時沒有任何指紋。」   鄧孟烈含譏帶諷地說:「戴上手套作案還能留下指紋嗎?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明白這個道理,還虧你們是刑警,真是白拿納稅人錢。」   舒暢瞪眼嫌疑人:「怎麼說話,還敢嘲笑警察,膽大包天!」   「惱羞成怒了?」鄧孟烈哈哈笑道,「就這智商還審我,笑話!」   楊建剛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平心靜氣對嫌疑人說:「鄧孟烈,你智商的確很高,所以學習成績那麼好,將來完全有可能上清華北大。可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別人,也毀掉自己一生,真替你惋惜啊。」   鄧孟烈冷哼一聲:「理屈詞窮了,就找這些話來訓我,有意思嗎?」   楊建剛微微一笑:「你的設局可謂是天衣無縫,找不到一絲破綻,但你忽視了一點,那就是你的性格。據我們了解,你生性孤僻,性情乖戾,自從上高中以來就不與同學交往,把自己跟所有同學隔離開來。你不接近別人,別人也不接近你,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拔你的頭髮。」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就算你想把頭髮給人拔,人家也不拔,所以你編的故事根本就沒有可信度。鄧孟烈,你還是乖乖認罪吧。」   鄧孟烈像被別人戳到了痛處,不假思索地說,「就算我再怎麼孤僻,再怎麼乖戾,也不至於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告訴你們,我也有朋友,而且還特講義氣,可以稱得上是生死之交。」   楊建剛反問道:「既然是生死之交,又怎麼會嫁禍於你呢?」   「我,我……」鄧孟烈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什麼好。   楊建剛冷冷地說:「謊言終歸是謊言,你再怎麼聰明也無法把它說成是真的,更無法讓我們深信不疑。鄧孟烈,你不要再編造謊言來掩蓋你的罪行了,有個成語你肯定知道,那就是欲蓋彌彰。」   舒暢板著面孔說:「認罪吧,鄧孟烈,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鄧孟烈一時無計可施,頹喪地靠在椅背上,神情顯得惱怒而陰鬱。   楊建剛看了眼嫌疑人說,「鄧孟烈,告訴你,我們不僅有DNA檢測鑑定,還有你的足印痕檢鑑定,這兩項鑑定結果就足以證明,你就是殺害郭楓和黎漣漪兩位同學的兇手,就算你想抵賴也賴不了。」   默然半晌,鄧孟烈突然直起身,衝著鐵柵欄外的刑警發瘋似的叫嚷:「我沒有殺人,他倆不是我殺的!我不是兇手,兇手不是我!」   到這種時候犯罪嫌疑人還是不肯認罪伏法,實在是太固執了。   楊建剛清楚再這麼審訊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倒不如暫停審訊,好讓頭腦發熱的嫌疑人回到牢房裡好好冷靜地想一想,同時也給自己尋找新的審訊策略一些時間。於是,他決定停止審訊。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今天審訊就到此為此,鄧孟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然後再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鄧孟烈毫不猶豫地說:「不用想,因為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兇手。」   看守民警得到支隊長的指令,便喝令犯罪嫌疑人起身回牢房。   鄧孟烈怒氣衝衝地嚷道:「兇什麼,我沒有犯罪,你們不能關押我。放我出去,快我出去,否則到時候我要起訴你,讓你們付出代價。」   那位身材高大的民警根本就沒把犯罪嫌疑人的威脅放在心上,聲色俱厲地喝令他動力,否則就要對他執行強制措施。   鄧孟烈見民警舉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警棍,儘管心裡怒火中燒,但還是緩緩地站了起來,接著一轉身朝門口方向慢吞吞地走過去。   楊建剛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接著起身離開。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往審訊室門外走去,彼此都沉默不語。   ******   回到辦公室,舒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滿臉慍怒地說:「真沒想到這個傢伙這麼固執,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楊建剛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前,面帶微笑地看著斜對面的屬下說:「別生氣,小舒,你應該清楚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倒會傷了你的身體。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開動腦筋想出個降服這夥的辦法來。」   「就是嘛。」顧曉桐瞪眼舒暢,「光生氣有什麼用,還得想辦法。」   舒暢換了口氣說:「這我也知道,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證據明擺在那兒,好話歹話都說了一大堆,可這傢伙就是不肯認罪。」   楊建剛喝了口茶說:「其實,這也完全在預料之中的,第一次審訊,不管證據有多確鑿,甚至有證人在場指證,犯罪嫌疑人也不會輕易認罪,一定會負隅頑抗,尤其是涉嫌殺人,那就更是這樣了。」   顧曉桐說:「楊隊說的是,沒有哪個殺人犯會輕易認罪,原因有二:一是認罪就幾乎等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沒有人不怕死的,即便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二是所有的嫌疑人都存在僥倖心理,以為憑藉自己的智慧和頑抗可以逃避罪責,可以無罪釋放,重獲自由。」   舒暢豎起大拇指誇道:「不愧是犯罪心理學專家,分析透徹明了。」   「不敢當。」顧曉桐謙虛地笑道,「這道理挺膚淺的,誰都明白。」   舒暢說:「現在越來越多的嫌犯存在這種僥倖心理,還跟疑罪從無有關係,甚至可以說是很大的關係,因為只要不承認自己犯罪,同時我們警方又沒有充分而又確鑿的證據,到時法院就會宣布無罪。」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得有道理,疑罪從無的確助長了嫌犯的僥倖心理,加大了我們審案的難度,但同時也確實使司法更加公平公正,減少了冤案錯案的發生,所以值得肯定,是司法的一大進步。」   顧曉桐附和道:「楊隊說的沒錯,疑罪從無確實是司法上的進步。」   「我並不反對疑罪從無,只是覺得會讓犯罪分子有機可乘,逍遙法外。」舒暢皺著眉頭說,「現在犯罪分子智商越來越高,作案手段也越來越高明越來越隱蔽,萬一我們警方找不到確鑿的證據,那不就讓他們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這對被害人就是不公平的。」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這就要求我們辦案人員智商要更高,偵查手段要更高明,這樣才能找到犯罪分子的證據,迫使他們認罪。」   顧曉桐笑著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我們辦案人員偵查手段高明,善於攻擊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就一定能讓他們認罪。」   舒暢擺擺手說:「好了,我們別再高談闊論了,還是來討論下眼下的事吧。鄧孟烈軟硬不吃,我們該如何讓他乖乖認罪呢?」   顧曉桐轉眼看向沉思默想的支隊長,卻不說話,似乎怕打斷他的思路。其實,她也實在沒什麼高招,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舒暢見支隊長遲遲不開口說話,不免有點急了:「楊隊,你說句話吧。我跟顧曉桐都沒轍了,現在就全看你領導的了。」   楊建剛像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直到五分鐘過後才開口說:「我看這樣吧,明天我們帶鄧孟烈去見黎漣漪。嗯,你倆覺得怎麼樣?」   舒暢腦子急速地轉了幾圈,恍然明白過來,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想讓鄧孟烈感到內疚和愧悔,受到良心的譴責,最後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從而向我們認罪,對吧?」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楊建剛點頭答道,「你覺得怎麼樣?」   顧曉桐眼睛一亮,搶在前頭說:「我覺得很棒,可能會收到奇效。」 第83章校園連環案(17)   舒暢遲疑著說:「換了別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對鄧孟烈恐怕效果不會很好,因為這傢伙就是冷血動物,不會在乎良心的。」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或許鄧孟烈對別人很冷血,但對黎漣漪有很大可能性不會這樣,因為他畢竟是喜歡她的。」   「說實話,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楊建剛實話實說,「不過,還是可以試一試,就算失敗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你這話真不怎麼好聽,好像我們已經陷入絕境。其實不然,就算這一招不起作用,我們也有辦法最終讓鄧孟烈認罪,因為我們手上有鐵證。」顧曉桐颳了眼舒暢,「與你相反,我對這招充滿了信心。」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一拍桌子高聲說:「這事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立馬鼓掌表示贊同。   儘管舒暢對成功並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但還是支持支隊長的決定。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下班時間到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晚上不用加班啦,楊隊?」   「不用。」楊建剛很乾脆地說,「連續加了好個晚上班的,連我都感到有些疲憊不堪了,何況你們呢?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得給你們二位騰出點時間來約會,要不年年過光棍節,我都會覺得挺愧疚的。」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楊隊,你太關心未婚男女了,我好感動哦。謝謝,楊隊,我打心裡感謝你。」   楊建剛指著舒暢打趣道:「小舒,你心裡該是樂開了花吧,哈哈!」   舒暢倏地斂去笑容,皺起眉頭,苦著張臉說:「唉,別提了,我無會可約,所以心裡開不了花,就算開了,那也是朵苦菜花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副苦海無邊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舒暢瞪眼顧曉桐,義正辭嚴地說:「顧曉桐同志,你把快樂建議在他人的痛苦之中,這是不道德的,至少是缺乏同情心的表現。」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顧,你就好好安慰安慰小舒吧。」   「我?」顧曉桐指著自己說,「楊隊,還是你來吧。」   「兩條光棍,誰安慰誰呀?」楊建剛搖搖頭,「不行,我可不行。」   「照這樣說,我也不行。」顧曉桐吃吃一笑,「我也是光棍。」   「你是光棍不錯,可性質不同呀,你安慰小舒光棍效果最好。」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我希望在即將到來的光棍節裡,至少有兩位不用過光棍節。不過,我申明,我還想再過個光棍節,甚至是幾個。」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意思,心頭一喜,想對他說聲謝謝,開口卻打趣道:「楊隊,你是不是過光棍節過上癮了?」   「有點。」楊建剛故作認真地說,「小舒,我知道你過光棍節都過痛苦了,所以特別希望你能儘快從苦海中脫離出去。」   「謝謝。」舒暢故作感動地說,「就為你這句話,我也要請你吃飯。」   「行。」楊建剛脫口而出,「好,我們三條光棍好好聚一聚。」   顧曉桐沒有立即表態,好像有點不想聚餐的意思。   舒暢見狀就問:「顧曉桐,你不會掃楊隊的興吧?」   「沒關係。」楊建剛故意逗舒暢,「小顧要是有約會,就別勉強了。」   舒暢聽了這話心裡不痛快,嘀咕句:「哪有約會呀,她別有用心。」   顧曉桐先是瞪眼舒暢,接著又抿嘴一笑。   舒暢像是被顧曉桐俏臉上那對小酒渦迷住了,愣了一愣才心情愉快地說:「走吧,小顧,算我求你了。」   楊建剛激將似的說:「小舒都這樣了,你不去就不好意思了吧。」   顧曉桐故意說句:「他算什麼呀,關鍵是不想掃你楊隊的興。」   舒暢見顧曉桐答應了,也不計較什麼,高興地說:「謝謝了,小顧同志。待會兒你愛吃什麼,儘管點就是了,不用替我省錢。」   「那是。」顧曉桐調侃道,「替富二代省錢,那是對富二代的羞辱。」   「什麼富二代呀,我可沒花我爸媽的錢請客。」舒暢鄭重其事地申明,「告訴你吧,自從我參加工作以來,就沒向我爸媽伸過手。」   「有骨氣,有志氣!」楊建剛伸手往舒暢肩上一拍,「我持欣賞你這一點,試問現今的富二代有幾個能做到這一點,太值得我表揚。」   「別這麼說,楊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舒暢撓撓後腦勺,嘿嘿笑了笑,「其實我也算不上真正的富二代,承蒙你們抬舉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笑了聲:「是怕我們揩你的油吧?」   「不是不是。」舒暢趕緊擺手否認,「還得謝謝你們給我面子呢。」   「別把我帶進去好不好?」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你要真謝,那就謝小顧好了。」   「怎麼謝我呢?」顧曉桐莞爾一笑,「要謝,那也是我謝小舒呀。」   「不就一頓飯嗎,有什麼好謝的。」舒暢心裡有點兒急,嘴上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走,我們吃飯走。」   楊建剛看出了舒暢的心思,就壓低聲音對顧曉桐說:「你一個謝字就把小舒惹急了,可見他是多麼不想跟你生分呀。」   顧曉桐笑而不語,只舉步朝辦公室門口走過去。   舒暢愣了一愣,趕緊追了上去,與顧曉桐並肩往門外走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和顧曉桐笑了笑,接著加快腳步往前走。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鄧孟烈來到冰凍室。   鄧孟烈先是一頭霧水,隨後就明白過來了,原來他們是帶自己來看黎漣漪的,為此內心還不由得湧出股感激之情,因為他想見她一面。   來到一副類似冰棺的冷藏工具前,楊建剛指著裡面那具屍體說:「鄧孟烈,她就是你的同班同學黎漣漪,你想不想看看?」   鄧孟烈臉色刷地就變了,不是害怕,而是悲傷,是發自內心的。   楊建剛敏銳地捕捉到了鄧孟烈的表情變化,也讀懂了他的內心世界,心頭不禁一喜,卻什麼話也不說。   鄧孟烈隔著層玻璃罩盯著黎漣漪的遺體出神,儘管表情沒多大的變化,但內心的悲痛越來越強烈了,有種泫然欲泣的感覺。   舒暢瞅著鄧孟烈看了好半天,激將似的說:「你不是膽量很大嗎,那就打開玻璃罩看看,最好是把她臉上的布罩也掀開。」   趙峻衡明白支隊長特意帶鄧孟烈來這兒的目的,就煞有介事地說:「鄧孟烈,你是黎漣漪的同學,我可以滿足你的心願。」   鄧孟烈沒有做出絲毫反應,就像木雕泥塑一樣一動不動,兩隻眼睛依然愣愣地盯著黎漣漪的遺體看,目光黯然無神。   舒暢繼續激將道:「看來也只是外強中乾的貨色,連同學的屍體都不敢看,就孬種一個,哼!」   鄧孟烈依然如故,似乎完全將自己置身於一個無人的世界。   就在舒暢快要絕望的時候,鄧孟烈突然開口說話:「我想看看黎漣漪同學,我想跟她做最後的告別,請你們滿足我這個心願。」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卻又將信將疑地說:「你……你真想看嗎?」   鄧孟烈氣惱地瞪了眼懷疑自己的傢伙,接著將移向楊建剛。   楊建剛像舒暢一樣又喜又疑,看著嫌犯問:「你真的要這麼做?」   鄧孟烈點點頭。   楊建剛猶豫了兩秒鐘就吩咐趙峻衡:「老趙,打開吧。」   趙峻衡伸手扳了下開關,將玻璃罩打開,一股冷氣直竄了出來,令旁邊的人感到了一股冷意,就像被一股凜冽的寒風突然襲擊了。   舒暢看了眼鄧孟烈,繼續激將道:「小子,有膽量就掀開布罩。」   鄧孟烈看也沒看舒暢一眼,伸手就將死者臉上的面罩掀了開來,突然像著了魔似的盯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看,鼻子輕輕抽動起來,眼睛也漸漸溼潤起來,末了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就嚎啕痛哭起來。   此刻,沒有人會相信鄧孟烈是在演戲,並被他的真誠打動了。   平時內斂的男生此刻完全放縱起自己來了,同時也將一切置於腦後,只顧忘情地哭訴:「漣漪,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害死了你!可我不是真心要害死你,是我一時衝動才這麼做。我知道我罪孽沉重,罪當該死,就算我被槍斃了,也無法讓你重新活過來。該死的是我,不是你,漣漪,是我害死了你。」說到最後竟撲倒在死者身上放聲痛哭。   舒暢舉著執法記錄儀對準犯罪嫌疑人,好將面前這幕真實的情景記錄下來,就算他事後矢口否認也無濟於事。   十分鐘過後,鄧孟烈才停止了哭泣,扭頭看見舒暢拍自己的視頻,猛然醒悟過來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搶,卻被對方閃開了。   鄧孟烈用憤怒的眼光注視著舒暢,接著又移向楊建剛和趙峻衡,那樣子像要生吞活剝了他們,卻並沒有做出與之相符的舉動,只一動不動地站著,一聲不吭。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縱聲哈哈大笑起來。 第84章校園連環案(18)   舒暢瞧見鄧孟烈那瘋子一般的模樣,又驚又疑地問:「瘋了吧,楊隊,你看他是不是不瘋了?」   楊建剛也被鄧孟烈這股突如其來的瘋勁兒鎮住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兀自搖搖頭:「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內向的人往往意志剛強。」   鄧孟烈突然停止了狂笑,目光冷冷地盯著楊建剛,用嘲弄的口氣說:「真沒想到堂堂一位赫赫有名的刑警,竟然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來對付一名高中生,我真替你感到害臊。什麼玩意兒,什麼東西!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們這些警察,哼!」   舒暢臉上浮出絲頗為得意的笑,指著嫌疑人振振有詞地說:「什麼下三爛的手段,這叫謀略,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死不認罪的頑固分子。鄧孟烈,你剛才所說全部錄在這個記錄儀裡,要抵賴也沒用。」   鄧孟烈嗤之以鼻道:「什麼謀略,別說的這麼好聽,這是誘供。」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就算是誘供也沒違規,你就不要在我們面前秀你那點雞毛蒜皮的法律知識了,現在你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   話音剛落,一直守在門口的兩位民警朝嫌犯走了過來,一人拽住一隻他胳膊,繃緊臉喝令他走。   鄧孟烈沒有作任何反抗,沉默地跟著看守民警往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裝著黎漣漪的冷藏工具,眼淚再一次湧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掉落在地板上。   舒暢對支隊長晃了晃記錄儀,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   楊建剛也為計謀成功而滿心歡喜,伸出寬大的手掌與舒暢擊掌慶賀,接著又跟趙峻衡擊了下掌。   過了會兒,他們三位就離開了冰凍室。   ******   審訊室。   楊建剛注視著坐在受審席上的嫌疑人,神色嚴厲地說:「鄧孟烈,你的犯罪事實已經清楚,證據確鑿,必須坦白交待。」   鄧孟烈緩緩抬起頭,隔著道堅固的鐵柵欄看向審訊席上的三名刑警,表情冷漠,給人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他遲遲不開口說話,似乎要繼續與警方對抗到底,卻不知怎的突然擠出絲怪怪的笑。   舒暢加重語氣說:「鄧孟烈,警告你,若再繼續對抗,只會加重你的罪責。你已經承認你害死了黎漣漪,而且我這兒有視頻錄音,就算你想耍賴也沒有用。我勸你,還是趕緊認罪,如實交待。」   鄧孟烈微微仰起頭,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根本就不想搭理別人。   楊建剛清了清喉嚨,聲音洪亮地問:「鄧孟烈,黎漣漪同學是不是你殺的?」   鄧孟烈沉默了半晌才面無表情地答道:「是,她是我殺的。」   舒暢見這個無比頑固的嫌犯終於認罪了,心頭不禁一喜,衝伏在桌上作筆錄的顧曉桐笑了笑。遺憾的是,這會兒顧曉桐低下頭去沒瞧見,因此就不能作出應有的回應。   對此,儘管舒暢有些失望,但心情還是挺不錯,畢竟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他想等案子徹底結束了,就請假約顧曉桐出去玩玩。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殺黎漣漪?」   鄧孟烈答道:「我不是故意殺她,是……是一時衝動。」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會一時衝動?」   「因為……」鄧孟烈頓了頓才繼續說:「就在你們來調查郭楓案件的那天晚上,黎漣漪找我談話,說她看到我殺了郭楓。」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所以你就殺人滅口,對吧?」   「沒,沒有,當時我並沒有這麼想。」鄧孟烈答道,「跟你們說吧,我一直喜歡黎漣漪,甚至是暗戀她,所以下不了狠心殺她。可我心裡清楚,一旦她向你們警方舉報我,我就完蛋了,所以我得想辦法阻止她這麼做。禮拜一下晚自習後,我約她到竹林裡談。」   楊建剛問:「黎漣漪沒照你說的做,你一怒之下將她勒死是吧?」   「是。」鄧孟烈承認道:「我想盡辦法勸她不想舉報我,還再三強調我喜歡她,懇求她看在我喜歡她的情面上饒過我。可她氣呼呼地衝我叫嚷,說她討厭我憎恨我,她喜歡的是郭楓,還逼我去自首。當時我怒不可遏,失去了理智,就解開鞋帶趁她轉過身時套住她的脖子使勁勒,直到他身子歪倒在地上才鬆了手。」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用鞋帶勒,而不是直接用雙手?」   鄧孟烈答道:「因為……因為我怕面對她,怕看到她那雙漂亮而又充滿哀求的眼睛,這樣我會因心軟而鬆開手。殺不了她,我就得完蛋。現在又後悔當時沒面對她,這樣她就不會死,肯定不會死的。」   說到這兒,鄧孟烈突然激動地大吼了聲,緊接著又雙手捂著低頭痛哭起來。此時此刻,他應該是在深深地悔恨自己殺了喜歡的女孩子。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部問:「你說你是一時衝動殺了黎漣漪,但作案現場為什麼沒有留下你的指紋?你應該是戴了手套,作了充分的準備,所以你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因此你剛才是在撒謊,對不對?」   鄧孟烈抬頭看著警察,平靜地說:「我沒有的撒謊,剛才我所說的是實話。至於作案現場沒有留下指紋,是因為我有戴手套的習慣。之所以有這個習慣,是因為我的手一到天冷時會患凍瘡,儘管現在還沒到寒冷冬天,但我需要提前做好防護,這是醫生囑咐的。」   舒暢反問嫌疑人:「鄧孟烈,你覺得這個解釋有說服力嗎?」   鄧孟烈答道:「其實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認罪了。」   楊建剛問:「那手套呢,是不是已經給你燒了?」   「是。」鄧孟烈答道,「我知道手套上有我的指紋,扔在竹林裡會被你們找到,然後提取我的指紋,這樣證據就落到你們手裡了。」   楊建剛說:「看來你遇事挺冷靜的,而且還懂得點刑偵知識。」   鄧孟烈說:「我喜歡看偵探推理小說,沒事還會看刑偵電視劇。」   楊建剛嘆口氣說:「看來是這個興趣愛好害了你,可惜,可惜啊!」   鄧孟烈卻說:「沒有,警察同志,我並不這麼認為。」   「算了,我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楊建剛喝了口茶又問,「你殺了黎漣漪後為什麼不逃跑,還要裝著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上課?」   鄧孟烈答道:「就像你剛才說的,我這人天生就遇事冷靜,不會因害怕而亂了方寸。如果我逃跑,那不就直接告訴你們我是兇手嗎?」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在我們再次來學校找陳老師時,你為什麼要逃跑?」   鄧孟烈答道:「因為我已經知道你們懷疑上我了,所以不得不逃。」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不乘車逃跑,而是躲到那家網吧裡?」   鄧孟烈答道:「有句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我猜,你們應該不會想到我會躲到網吧裡,而且是偏僻的網吧裡。至於坐車外逃,我也想過,不過我清楚你們發現我逃跑,第一反應應該是通知交通部門攔查過往車輛,到時我還是輕而易舉就被你們緝拿歸案了。」   「厲害,的確厲害!」楊建剛嘆口氣說,「只可惜你把你的高智商用到殺人上去了,這不僅毀掉你自己,也讓社會損失了一個優秀的人才啊。說真的,鄧孟烈,我替你感到惋惜,無比的惋惜呀。」   鄧孟烈卻無動於衷,好像覺得自己一生在監獄裡度過也沒什麼值得惋惜的。其實不然,此刻他內心充滿了悔恨和痛苦。   舒暢冷冷地說句:「其實也沒什麼好惋惜的,像他這種智商的高中生多了去了。一個人就算智商再高,品行不好,非但成不了才,還會危害別人危害社會。鄧孟烈,你完全配得上當這個典型。」   「有意思嗎?」鄧孟烈嘴角一撇,「我都成這樣了,你還挖苦我!」   楊建剛看向鄧孟烈說:「其實你品行也不差,只是被仇恨蒙蔽了   心智,才鑄成大錯,毀掉別人,也毀掉自己的一生,真是可憐又可恨。」   鄧孟烈低垂著頭,雙手輕輕互搓著,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感到有點兒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啜飲了幾口,然後看著嫌疑人問:「鄧孟烈,你為什麼要殺郭楓同學?」   鄧孟烈抬起頭,眼裡倏地冒出火星來,咬著牙說:「我恨他,恨死他了,所以一氣之下就殺掉他。」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恨郭楓?」   鄧孟烈答道:「他欺負我,自從我進五中以來,他就沒完沒了地欺負我。他笑我家窮,罵我媽是病不死的,嘲笑我爸是窮民工,還嘲笑我是醜八怪。這還不夠,還一個勁兒鼓動同學疏遠我,孤立我,使我很快就成了孤家寡人。儘管我性格孤僻,不怎麼合群,可我不希望班上的同學孤立我,還跟著郭楓嘲笑我,欺負我。」   楊建剛問:「陳老師不管了嗎?」   鄧孟烈照實說:「陳老師管過這事,還在班會上批評過郭楓。但郭楓非但沒改,還變本加厲地欺凌我,使我忍無可忍。」 第85章冰櫃藏屍案(1)   楊建剛說:「所以你就找他打架,跟他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是。」鄧孟烈依舊咬牙切齒地說,「後來郭楓喜歡上了黎漣漪,也知道我暗自喜歡黎漣漪,就越發沒完沒了地欺負我。他單挑不過我,就糾集班上幾個男同學合起來打我。暴揍我一頓後,他就請他們吃飯,算是還他們的人情,也是一起慶祝打贏了我。」   楊建剛問:「郭楓打了你,你向班主任匯報過沒有?」   鄧孟烈答道:「我跟班主任說了,可陳老師也只是批評郭楓幾句就完了。我知道陳老師不敢得罪郭楓,理解他的難處,就不再鬧了。」   楊建剛詫異地問:「陳老師為什麼不敢得罪郭楓?」   鄧孟烈答道:「郭楓的父親是大老闆,很有錢,時不時就請校長還有學校其他領導吃飯,所以跟校長他們關係好。陳老師要是痛批郭楓,校長就會對他不滿,甚至把他從五中調走。」   楊建剛自言自語地說句:「李校長這樣,不等於在縱容郭楓嗎?」   舒暢感慨道:「校園暴力難以根治,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楊建剛點點頭:「如果李校長能夠及時制止郭楓,好好教育郭楓,事情應該不會是現在這樣,悲劇完全可以避免。然而,他沒這麼做。」   這會兒,鄧孟烈倒是平靜了些,看著楊建剛說:「警察叔叔,你說的對,如果郭楓不這樣欺負我,我又怎麼會恨他呢?我不恨他,也就不會殺死他,也就不會連累了黎漣漪。我知道,漣漪是無辜的。」   說到這兒,鄧孟烈伸手重重摑了自己一個耳光,嗚嗚地哭了起來,那情狀後悔得都快要一巴掌打死自己。   楊建剛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郭楓嘲笑你、凌辱你、欺負你,甚至打人毆打你,你也不能一刀捅死他。」   鄧孟烈抹了巴眼淚,帶著幾分孩子氣地說:「我就是討厭他,就是恨他,就是想捅他一刀解氣,誰知一刀就把他捅死了。」   楊建剛問:「聽你這口氣,好像也沒有非要殺死他的意思對吧?」   鄧孟烈答道:「是,我只是想好好教訓他一頓,好出口惡氣。」   楊建剛半信半疑地問:「鄧孟烈,你不是故意殺死郭楓的?」   「不是,不是,警察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殺死他。」鄧孟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要是我真心想殺死他,也不會只捅一刀。」   舒暢插嘴道:「你是見一刀就捅死了郭楓,所以沒再捅刀。」   鄧孟烈急切地說:「不是這樣,警察同志,我捅了郭楓一刀後就沒再捅刀,只站在那兒盯著他看,誰知他遲遲沒有站起來。我就壯著膽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沒氣了,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郭楓的屍體沉到湖裡?」   鄧孟烈答道:「我知道殺人要償命,就算還沒滿十八周歲也會被判無期的,沒準等過了十八周歲得改判死刑,所以不能讓警察查出我就是兇手。我看過一本偵探小說,那裡面就有將屍體沉入深水裡的情節,因此我就照樣子這麼幹了。」   楊建剛問:「如果你沒有預先要殺他,那繩子是怎麼來的?」   鄧孟烈答道:「我沒有事先準備好繩子,是在林子裡找到的。你想,如果我真是有預謀有準備,那肯定要找根結實的繩子。」   「也是以你的智商,肯定會找根結實的繩子,哪怕是花錢買。」楊建剛想了想就相信了嫌疑人的話,「那你為什麼會用那根繩子?」   鄧孟烈回想了下說:「當時林子裡光線不怎麼好,即便認真看也看不出繩子結不結實,再說當時急著要把屍體沉到湖裡去,也就沒有多考慮了。真要知道這要繩子不結實,我也就不會用了,唉!」   舒暢戲謔句:「現在該是在埋怨繩子誤你大事了,對不對?」   鄧孟烈脫口而出:「要是繩子沒斷,屍體不就還沉在湖底嗎?」   舒暢冷笑道:「你還真當我們白拿納稅人的錢呀!告訴你,就算繩子沒斷,屍體沒有浮出來,我們也能找到郭楓的屍體。」   鄧孟烈將信將疑,末了嘆口氣說:「至少黎漣漪不會死的這麼早,甚至就不會死。所以說,我把這事怪到繩子頭上也沒有錯。」   「畢竟還是個孩子!」楊建剛表情有點複雜地說了句,接著又問,「你是一個人把郭楓的屍體拋到湖裡去的?」   「是,就我一個人。」鄧孟烈答道,「別說我在五中沒有一個朋友,就算有我也不會找他們幫助,因為這不僅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還會連累他們。雖說郭楓個子大,但我力氣大,所以能扛得動他。」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身上的衣服應該會沾到血跡,那你把血衣扔到哪兒去了?」   鄧孟烈答道:「沒有扔,我找了個地方把血衣燒了,連同手套。」   楊建剛問:「什麼手套,是一次性的嗎?」   鄧孟烈答道:「不是。手套跟剛才我說的那種手套一樣,是用來防凍瘡的。雖說還沒到冬天,便這幾天比較冷,所以我戴手套防凍。」   舒暢說:「難怪我沒有在作案現場找到兇手的指紋,也就是你的。」   楊建剛疑惑不解地問:「既然你把血衣和手套都帶出作案現場毀滅了,那為什麼不把那把三角刀帶走,而是扔在了湖裡?」   鄧孟烈答道:「我知道刀沉入湖裡就沒人發現,所以就扔在湖裡。」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儘管我不能完全確定你說的是實話,但我認為你的解釋合理。鄧孟烈,我問你,你有沒有撒謊?」   「沒有,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半個字是假的。」鄧孟烈認真地說,「再說我現在都認罪了,撒謊又有什麼用呢,只會加重我的罪責。」   舒暢插話道:「知道就好。你要早早自首,對你更有利。」   鄧孟烈突然沉默起來,兩眼茫然地看著對面的牆出神。   楊建剛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鄧孟烈,你必須如實回答。」   「什麼問題?」鄧孟烈問,「說吧,警察叔叔,我一定如實回答。」   楊建剛問:「鄧孟烈,那天晚上你跟蹤了郭楓沒有?」   鄧孟烈答道:「跟蹤了。那天晚上,我看到郭楓和黎漣漪說說笑笑往北面的楓樹林走去,氣就不打一處來,拿了把三角刀跟蹤他倆。」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找到機會下手的?」   鄧孟烈答道:「郭楓和黎漣漪在楓樹林裡呆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就躲在一個他們發現不了的黑暗角落裡守著,一邊聽他們聊天。原以為他倆躲到這兒來談情說愛,誰知竟然談起學習上的事兒來。當時,我在心裡嘲笑了回他們,就成績一般般的人還談什麼學習,搞笑!」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等黎漣漪離開了才下手的?」   「是。」鄧孟烈答道,「本來兩人聊得好好的,突然黎漣漪手機響了,她接了個電話轉身就朝森快步走去,像在跑一樣。」   楊建剛問:「當時,郭楓沒有離開?」   鄧孟烈答道:「沒有,他還站在林子裡欣賞夜空中的月亮和星星。我覺得報復的機會來了,就一個箭步從黑暗中衝了出來,跑到郭楓面前。我拿刀指著郭楓要他跪地向我賠禮道歉,並且保證從今以後還再欺負我。如果他照我說的做了,我就不會用刀捅他。可他非但沒這麼做,還用最難聽的話罵我。我實在受不了,就跟他打鬥起來。」   楊建剛問:「在打鬥的過程中,你把刀刺向郭楓對吧?」   「是。」鄧孟烈承認道,「當時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好打贏他,只想狠狠教訓他一回,因此便藉機將刀刺向他的前胸。」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問:「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   鄧孟烈答道:「警察叔叔,我是無意的,真的,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考慮了會兒說:「因為楓樹林那邊沒有安裝監控,我們無法判斷你說的是真是假,等到了法庭上你再陳述吧。」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這一點很關鍵,它直接證明你是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進而影響到法院的量刑和判罰。」   鄧孟烈急切地說:「警察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捅郭楓同學的,我是在無意時把刀刺進了他的胸膛。真的,我說的是真話!」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鄧孟烈,你找個律師幫你。」   「律師?」鄧孟烈苦笑了聲說,「我當然想找律師幫我,但也知道律師費很貴,我根本就付不起律師費。你也知道,我家很窮。」   楊建剛說:「請律師是你的權利,放棄也是你的權利,一切由你作主。現在我再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把全部的犯罪事實都交待清楚?」   「交待清楚,全都交待清楚了。」鄧孟烈誠懇地說,「真的,警察叔叔,我把我的犯罪事實全說了,沒隱瞞一丁點兒,而且都是真話。」   楊建剛說:「好,審訊就到這兒。鄧孟烈,謝謝你的配合。」   把話說完,楊建剛扭頭看向顧曉桐,吩咐她把筆錄拿給犯罪嫌疑人過目,然後再籤字按手印。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然後再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鄧孟烈用顫抖的雙手接受筆錄,低頭看了起來,臉上卻毫無表情,末了他抓起筆籤上自己的名字,接著又在上面按了手印。   審訊至此結束,犯罪嫌疑人鄧孟烈被看守民警帶走。   楊建剛看著鄧孟烈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心情很沉重,因為這個罪犯很特殊,不僅年少,而且還是個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與之相反,舒暢心情不錯,起身看著支隊長笑道:「楊隊,這個案子辦完了,是不是該向何局請幾天假,到外面去放鬆放鬆下?」   顧曉桐隨和著舒暢說:「是呀,緊張了這麼久,也該放鬆一下了。」   楊建剛看看顧曉桐,又瞅瞅舒暢,別有意味地說:「你們倆同去?」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我們專案組成員一起去。」   「嗯,小顧,你這個主意不錯。」楊建剛點頭贊成,隨即又衝舒暢眨眨眼,半開玩笑道,「不過,我擔心有人會不樂意,甚至不高興。」   舒暢心裡不爽,嘴上卻愉快地說:「大家一起去,更有意思嘛。」   楊建剛一拍舒暢的肩膀,朗聲說道:「好,既然舒暢同志沒意見,那這事就這麼定了。過會兒我去向何局匯報,然後再請假。」   耶!顧曉桐興奮得舉起手大叫了聲,那樣子就差跳瘋狂街舞了。   舒暢和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哈哈笑了起來,然後一塊朝門口走過去。 第86章冰櫃藏屍案(2)   窗外正淅淅瀝瀝下著細雨,料峭春寒從打開的半扇窗鑽了進來。   正好下午不用外出,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窩在辦公室裡,先是閒聊了一陣,然後就各即各位,對著電腦全神貫注地幹活兒。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楊建剛抬頭看向虛掩的門,聲音洪亮地叫了聲請進。   一位身材中等、長髮披肩、一身牛仔服的年輕女人推門走了進來,她環視了一下在座三位警官,彬彬有禮地向他們問好。   顧曉桐離門最近,連忙起身招呼這位看上去約莫三十歲的陌生女人,給她請過坐後便快步走向牆角邊的飲水機倒水。   舒暢扭過頭瞅著陌生女人客氣地問:「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女人擠出絲笑說:「警察同志,我是來報警的。」   「報案?」舒暢吃驚地說,「打110不就可以啦?」   「這我知道。」女人說,「可我還是覺得親自來一趟更好些。」   這時,顧曉桐把裝著開水的紙杯遞到女人手上,請她喝水。   楊建剛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情況有些特別,瞅著她問道:「你特意前來報案,應該是情況比較特別,對吧?」   女人喝了口水,點頭答道:「對,警察同志,要不就直接打110。」   楊建剛說:「請問你貴姓。」   女人說:「我姓簡,名潔,叫簡潔。」   楊建剛說:「簡女士,你有什麼事,請說吧。」   簡潔猶疑了下說:「警察同志,我跟我的好朋友江葉舟聯繫不上,已經有兩個多禮拜了,我懷疑她出事了。對了,她是我的閨蜜。」   舒暢插嘴道:「你是不是懷疑你朋友失蹤了?」   簡潔點點頭。   舒暢問:「你朋友是不接你的電話,還是不回你的微信QQ?」   簡潔答道:「微信倒是會回,不過不是語音,而是文字。至於電話嘛,她一直不回我電話,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懷疑她出事了。」   舒暢沉吟了下說:「嗯,這種情況有可能失蹤。」   楊建剛微微皺著眉頭,考慮了好一會兒才問:「在此之前,你打過電話給她,或者她打過電話給你嗎?」   簡潔答道:「兩個多禮拜前,也就是這個月的五號晚上我給她打過電話,她像往常一樣跟我聊了好一陣子,可第二天再打她電話就不接了。我一連打了幾次,還是不回我,在這之前從沒有過。」   楊建剛問:「江葉舟給你回微信了嗎?」   簡潔答道:「回了,但只是文字,而且之後的這段時間裡都是這樣,沒一回跟我語音聊天,更別說視頻了。之前我們可不是這樣,我倆幾乎每天都要微信聊天,而且不是語音,就是視頻,幾乎不用文字。」   楊建剛問:「這段時間江葉舟會不會主動找你微信聊天?」   簡潔搖搖頭:「不會,都是我找她聊,她才回復,而且都是文字。即便我主動發視頻,她也會關掉,然後發文字跟我聊。」   「這的確反常。」楊建剛思忖了下說,「最後一次通電話,江葉舟有沒有說她要外出,沒空接你電話之類的話?」   簡潔不假思索地說:「沒有。就算葉舟外出,就算她再怎麼忙,也不可能不接我電話,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過。」   楊建剛問:「在微信聊天時,她跟你說過有關她的行蹤嗎?」   簡潔答道:「沒有。如果真外出了,葉舟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反常,確實很反常。」楊建剛沉吟了下又問,「你打過她丈夫的電話,或者她父母的電話嗎?」   簡潔答道:「葉舟父母已過世了,她丈夫的電話我打過,說是葉舟生病了。可我問葉舟在哪家醫院,他一直不說,理由是不想麻煩我。但我覺得有問題,葉舟身體一直很好,就算真病了,一定會接我電話。」   楊建剛問:「江葉舟丈夫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簡潔答道:「她丈夫叫駱家和,在市水利局上班,普通辦事員。」   楊建剛問:「江葉舟在哪兒工作?」   簡潔答道:「在市內一家傳媒公司上班,負責新媒體製作。」   楊建剛問:「你問過她公司的負責人嗎?」   簡潔答道:「問過。他們說葉舟沒請假,認為她主動辭職了。」   楊建剛問:「你跟江葉舟的親戚朋友都聯繫過了嗎?」   簡潔答道:「江葉舟不是本地人,在這兒沒有什麼親戚,至於朋友也沒幾個,他們都跟我有聯繫,我在微信群裡問過了,都說不清楚。她丈夫的父母和親戚我也問過,他們跟駱家和一樣都說他生病了。」   楊建剛問:「那你向這些親戚問過江葉舟在哪家醫院住院嗎?」   簡潔答道:「問過,可他們都說駱家和沒跟自己說,所以不清楚。」   舒暢插嘴道:「如果妻子真的生病了,做丈夫的有什麼理由不告訴親戚朋友呢?這只能說明駱家和在撒謊,江葉舟根本就沒生病。」   簡潔神情凝重地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覺得這裡面大有問題,情況不妙,特別來警局向你們報案,好當面向你們解釋。」   舒暢斷然說道:「我認為江葉舟失蹤了。」   簡潔趕緊說:「既然是這樣,那請你們警方馬上去找葉舟吧。」   「這種可能性很大。」楊建剛考慮了一番說,「好,我們決定立案。」   簡潔連聲道謝,末了懇求道:「警察同志,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找到葉舟,求你們了!」   楊建剛溫和地說:「別這麼說,簡女士,這是我們警方應該做的。」   簡潔皮膚白淨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過了聲謝又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答道:「可以,不過作為報案人你得籤字,留下聯繫電話。」   這時,顧曉桐伸手向簡潔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這兒來籤字。   簡潔走上前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抓起筆在登記簿上簽字。   完畢,簡潔向警官們道別,接著邁開腳步朝門外走去。   過了會兒,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行動?」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答道:「事不宜遲,必須立即行動。」   舒暢急著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先去找江葉舟的丈夫?」   楊建剛搖了搖頭:「不,我們先去江葉舟的公司。」   舒暢面露錯愕地問:「江葉舟的丈夫是最知情的人,為什麼我們不先去找他呢?」   「沒錯,駱家和是江葉舟的丈夫,應該最清楚江葉舟的情況。」楊建剛答道,「不過,從剛才簡潔所提供的信息來看,駱家和有撒謊的毛病,所以即便我們現在去找他,他也不會說真話的。」   舒暢恍然大悟過來:「楊隊,你是想通過外圍調查獲取確鑿證據,然後再逼駱家和說實話,對吧?」   「聰明!」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走,我們現在直奔那家傳媒公司。」   楊建剛說完就從桌角邊抓起帽子往頭上一扣,然後看向兩位手下。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也戴好了帽子,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去。   ******   大約一刻鐘過後,警車在一棟高樓大廈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下了車,徑直朝裡面大廳走進去。   剛進了寬敞氣派的大廳,一位前臺女服務員就彬彬有禮地問警察同志有何貴幹。   顧曉桐搶著與眼前這位漂亮的女服務員交流起來,說有事要找公司的負責人,具體地說,就是負責管人事方面的領導。   女服務員聽說警察要找人事部經理,警惕性便成倍提高了,可因為面對的是警察,她不敢直截了當地拒絕,所以只好含糊其辭地應付。   楊建剛一眼就看出了女服務員心存顧忌,就把自己找人事部門經理的原委告訴了她,好讓她打消疑慮回答自己的提問。   就在女服務員猶疑的時候,一位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斜對面的電梯口走了過來,一邊身邊的小夥子交談著。   女服務員瞧見了那位中年男人,遲疑了下才伸手指了指。   舒暢明白過來,連忙問女服務員他是不是就是人事部經理。   女服務員點點頭。   楊建剛見人事部經理走了過來,趕緊上前客氣地打招呼「您好,我是市刑警大隊的,請問你貴姓。」   中年男人聽說是刑警,臉上不禁掠過絲驚詫,擠出絲笑說:「免貴,我姓鄭,是公司人事部經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鄭經理,我們楊隊要找的就是您。」   「哦!」鄭經理詫異地問,「請問楊隊,您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伸手跟鄭經理握了握了,含笑著說,「鄭經理,如果你抽得出時間的話,我們到你辦公室談。」   鄭經理想了想問:「是不是跟我們公司職員江葉舟有關?」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你有空嗎?」   鄭經理問:「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楊建剛答道:「一刻鐘就可以了。」   鄭經理考慮了一下說:「行,不過不用到我辦公室去,就在隔壁那間休息室談吧。」說時伸手指向右邊那間關著的房間。 第87章冰櫃藏屍案(3)   「好,就照你說的辦。」楊建剛客氣地說,「鄭經理,謝謝你配合。」   鄭經理微笑地說了聲別客氣,對警官們做了個請的手勢,轉過身走向那間休息室。   那個帥氣的小夥子沒跟隨鄭經理,而是走向前臺,準備一邊跟美女們閒聊,一邊等候鄭經理。   推門進了休息室,鄭經理熱忱地招呼警官們就座,給他們倒水遞煙,過後才在沙發上坐下。   為了節省時間,楊建剛直奔主題:「鄭經理,江葉舟從什麼時候起沒來你們公司上班?」   鄭經理回想了下說:「這個月的六號,今天二十三號,足足有十八天沒來上班了。像她這種情況,就算不開除她,也得扣工資獎金。」   楊建剛問:「江葉舟事先沒跟你請假?」   「沒有。」鄭經理答道,「如果她真有什麼事,完全可以請長假,因為我們公司有帶薪年假的。我想,她應該是跳槽了吧。」   楊建剛說:「就算是跳槽,她也應該來你這兒辦理辭職手續的。」   鄭經理喝了口水說:「按規定應該這樣,但有的人說走就走,反正不想要剩下的薪水和獎金,對此我們公司也懶得管,走就走唄。」   楊建剛問:「江葉舟在你公司表現怎麼樣?」   「沒說的。」鄭經理用讚賞的口氣說,「江葉舟不僅人長得漂亮,性格開朗活潑,而且還特別能幹,特別認真負責,所以儘管她來公司時間還不到五年,卻已經被提拔成新媒體製作部的主管了。」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江葉舟就更不應該不辭而別了。我認為,江葉舟跳槽這一判斷不成立。」   鄭經理吐口煙說:「其實,我也覺得江葉舟不會這麼做,可她這麼長時間沒來上班,而且也沒跟她的上司打電話聯繫,這怎麼回事?」   楊建剛神色凝重地說:「剛才江葉舟好友來警局向我們報案了。」   「報案?」鄭經理吃了一驚,「難不成江葉舟失蹤了?」   楊建剛說:「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這位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打不通她的電話,覺得情況不對頭,所以就來警局報案了。」   鄭經理腦洞大開:「給人綁架啦?或者給仇家謀殺了?還是……」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沒想到鄭經理還這麼有想像力,不過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警方是不能給出答案的。」   楊建剛問:「鄭經理,江葉舟在公司有沒有跟誰鬧過矛盾?」   鄭經理不假思索地說:「不會吧,江葉舟喜歡與人為善,在公司的人緣非常不錯,沒聽說過跟哪位同事鬧過矛盾。」   舒暢煞有介事似的說:「公司競爭相當激烈,勾心鬥角難免嘛。」   鄭經理搖搖頭說:「即便是這樣,也不至於要鬧到綁架謀殺的地步,這可是犯法的事,害人又害己,沒人會這麼做,至少在我們公司。」   楊建剛問:「鄭經理,你敢肯定?」   鄭經理斬釘截鐵地答道:「對,我敢肯定,因為我很了解我們公司的員工。跟你說吧,我們公司職員品行都不錯,彼此團結合作。」   楊建剛見鄭經理態度這麼肯定,心中的疑慮也就很快消散了,瞅著鄭經理微微一笑:「這麼看來,江葉舟的失蹤與你們公司沒關係。」   「沒關係,肯定一點關係都沒有。」鄭經理加重語氣說,「別說江葉舟人緣特別好,沒跟同事鬧過彆扭,就算公司有職員鬧過矛盾吵過架的,也不用多久就會和好,根本就不會幹出犯法的事兒。」   「好,鄭經理,我相信你。」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江葉舟的失蹤跟你們公司沒有關係,我們也就排除了一個懷疑對象。」   鄭經理高興地說:「你們警方把我們公司排除在外,這對我們公司來說非常有利,可以避免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影響工作,同時還可以避免公司的形象受損。所以說,楊隊,我非常感激你。」   「別這麼說,應該我感謝你才對。」楊建剛溫和地笑道,「鄭經理,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接受我們的調查,我必須對你說聲謝謝。」   「不敢當,不敢當。」鄭經理擺擺手,「楊隊,還有要問的嗎?」   「沒有,調查就到此結束了。」楊建剛答道,「鄭經理,耽擱你的寶貴時間,實在抱歉。」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鄭經理邊起身邊說,「好,楊隊,我們一起走吧。」說完就舉步朝關緊的房門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隨同鄭經理一道往門口走去。   出了公司大樓,楊建剛他們與鄭經理一一握手告別,然後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警車,舒暢一邊轉動車鑰匙,一邊問坐在身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找駱家和談?」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戲謔道:「哎,我說小舒,你怎麼老惦記著人家老公呀?當然,這比惦記人家老婆要好得多,可免去不少麻煩。」   坐在後座的顧曉桐吃吃地笑了起來,卻不置一詞。   舒暢邊開車邊說:「這種時候楊隊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算是服你了。言歸正傳,我認為現在找駱家和正合適。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搖搖頭,正色道:「不,現在還不是找駱家和的時候。」   舒暢側過頭看了眼支隊長,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楊建剛解釋道:「現在我們了解的情況不多,不宜直接找駱家和,應該繼續找其他人了解江葉舟的情況,最後再找他這個關鍵人物。」   「關鍵人物?」顧曉桐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就問支隊長,「難道駱家和跟江葉舟的失蹤有關係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楊建剛若有所思地答道,「不過,駱家和不願意把江葉舟所在的醫院告訴簡潔,這一點挺令人疑惑的。」   舒暢舉脫口而出:「或許江葉舟根本就不在醫院,駱家和在撒謊。」   顧曉桐急忙問:「駱家和為什麼要撒謊呢?」   舒暢答道:「一個人撒謊,往往是因為心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曉桐繼續問舒暢:「你是不是懷疑駱家和把江葉舟藏了起來?」   「我只聽說過金屋藏嬌,還沒聽說過老公藏老婆的,這不合乎情理。」楊建剛哈哈一笑,「好了,你們二位就不要在這方面做推測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楊隊,我說的不是金屋藏嬌,而是金屋鎖嬌,是駱家和把江葉舟軟禁起來了。」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舒暢,你這個想法倒是別出心裁,很有心意。問題是,駱家和為什麼要把江葉舟軟禁起來呢?」   舒暢猜測道:「嗯,有可能是他們夫婦倆鬧彆扭了,甚至是大吵特吵了回,駱家和氣不過就把江葉舟軟禁在家裡,甚至是車庫裡。」   「不會吧,夫妻吵架怎麼會這樣做呢?」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當然,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駱家和特別變態。」   舒暢點點頭:「沒準給你說對了,駱家和就是個變態狂。」   顧曉桐提醒句:「別忘了,駱家和可是公務員。」   舒暢反駁道:「公務員又怎麼了,誰能保證公務員就不變態?」   顧曉桐想了想:「說的也是,公務員也是人,什麼毛病都可能有。」   「這不結了!」舒暢揚起說,「我覺得,我的推理會比較符合事實。」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這年頭要幽禁一個大活人估計很難吧。」   「那當然。」舒暢脫口而出,「不過,只要想做,還是可以做到。」   「這倒也是。」楊建剛說,「可我還是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   「看來我們之間存在分歧。」舒暢說了句又問,「楊隊,現在我們去哪兒?」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去找簡潔。」   顧曉桐問:「楊隊,要不要先給簡潔打個電話?」   楊建剛說:「小顧,麻煩你給簡潔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   顧曉桐應了聲就掏出手機撥通了簡潔的電話。   掛了電話,顧曉桐說:「楊隊,簡潔在公司,可以接受詢問。」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她公司。」楊建剛悅聲說道,「小舒,往左拐,直奔簡潔所在的那家公司。要是路不熟悉,就開導航吧。」   「一個刑警不熟悉所轄市區,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舒暢邊打方向盤邊說,「別忘了,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對這座城市熟悉得很,就算這家公司藏在再偏僻的角落地,也能輕輕鬆鬆把它找到。」   楊建剛扭頭瞅眼顧曉桐,開玩笑道:「小舒好像在說你哦。」   顧曉桐風趣地笑道:「沒辦法,誰叫我不是土生土長的呢!」   舒暢脫口而出:「別難過,找個本市帥哥結婚就完事了。」   「毛遂自薦吧。」楊建剛說完哈哈一笑,「有膽量,不愧是刑警。」   顧曉桐揣著明白裝糊塗,只笑而不語。   「光有膽量還不行,還得講究策略。」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楊隊,你可是過來人,經驗豐富,還請你多多賜教。」   「別提了。」楊建剛說,「我要真經驗豐富,現在怎麼會成老光棍呢?不過,我送你句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加油哦!」   「謝謝!」舒暢認真地說,「等事成了,我一定請你喝茅臺。」   「是嗎?」楊建剛呵呵一笑,「能不能喝上茅臺,還得看小顧呢。」   顧曉桐開口申辯道:「楊隊,這事跟我可沒關係哦。」   「誰說的,你才是關鍵。」楊建剛扭頭看向身後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說,「小顧,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好好考慮考慮吧!」   顧曉桐不吭聲,撇過臉往車窗外看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舒暢見顧曉桐沒作出回應也不再往下說,不過心情還算不錯。   楊建剛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便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主題自然是即將到來的調查。應該說,這次的詢問很重要。   聊著聊著,警車就往左一拐彎進了公司大門,在辦公樓前剎住了。   ****** 第88章冰櫃藏屍案(4)   這是間單人辦公室,並不寬敞,卻裝飾得很精緻。   簡潔熱情地接待了番警官們,然後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面帶微笑地說:「楊隊,真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上我了?」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沒辦法,事情緊急,剛從江葉舟公司出來就直往你這兒趕。耽擱你的寶貴時間,還請你多多包涵。」   「客氣了,楊隊。」簡潔溫婉地說,「作為一位公民,我有義務配合警方的調查,更何況出事的還是我的閨蜜呢。」   楊建剛啜了口茶說:「剛才我們已經找江葉舟公司的人事部經理了解過了,據鄭經理說,江葉舟沒有跟他請假,連一聲招呼也沒打就突然不來公司上班,而且時間還這麼長,所以他懷疑江葉舟跳槽了。」   「跳槽,這怎麼可能?」簡潔搖搖頭,「葉舟在公司幹得好好的,不僅深得上司賞識和器重,現在已經是公司重要部門的主管,而且還特別的開心,特別喜歡這份薪水相當不錯的工作,因此決不會跳槽。」   楊建剛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最後連鄭經理也不相信江葉舟會跳槽,認同我們警方的推測,那就是江葉舟突然失蹤了。」   簡潔擔憂地說:「真不知道葉舟落到了哪個壞蛋的手裡,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說真的,我非常非常擔心她的生命安全。」   「這個我能理解,畢竟你是她的好朋友。」楊建剛鄭重地說,「為了能夠儘快找到江葉舟,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警方。」   簡潔表態:「楊隊,你們儘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毫不保留地說出來。葉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懇求你們幫我找到她。」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別這麼說,小簡,尋找失蹤公民是我們警方的職責,所以我們定會全力以赴,你儘管放心好了。」   「好,楊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簡潔臉上露出絲欣慰,由衷地說,「跟你說吧,我一直在心裡祈禱葉舟能夠儘快平安回來。」   顧曉桐插嘴道:「簡姐,你這麼真心待朋友,真讓人感動啊。」   簡潔感慨地說:「人海茫茫,能有幾個真心朋友呀?既然找到了,就必須得真誠對待,視同親生姐妹。你說是吧,顧警官?」   顧曉桐含笑地點點頭:「是,簡姐說得非常好,讓我受益匪淺。」   楊建剛看著簡潔說:「從公司了解的情況來看,江葉舟被同事所害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排除,因為鄭經理說江葉舟在公司的人緣很好,沒跟誰鬧過矛盾,也沒跟誰吵過架,更沒跟誰結下深仇大恨。」   簡潔說:「那是,像葉舟這麼真誠、熱心、脾氣又好的女人怎麼會跟同事結下深仇大恨?只要了解葉舟的為人,就只會跟她友好相處。楊隊,不是我特意在你們面前誇我的閨蜜,是她確實太好了,沒說的。」   楊建剛認真地說:「這我相信,因為你是江葉舟的閨蜜,最了解她。然而,這更讓我感到困惑不解,像江葉舟這麼好的人怎麼會出事呢?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遭人綁架了。」   舒暢插話:「對,楊隊判斷正確,我一直就認為江葉舟被人綁架。」   楊建剛糾正道:「小舒,我說的只是可能,並沒說一定是這樣。」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小舒同志,麻煩你用詞準確點。楊隊只是很有可能,並沒說一定,你怎麼可以說楊隊判斷正確呢?」   舒暢撓了撓頭皮,嘻嘻一笑,一臉的不好意思。   簡潔沉吟了一會兒說:「如果葉舟真被綁架了,就應該是陌生人。」   舒暢看著簡潔說:「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江葉舟應該很有錢吧。」   簡潔說:「葉舟家和我家一樣都是工薪階層,雖說還沒落到月光族的地步,可也稱不上有錢,所以不會招惹那些綁票索錢的壞蛋。」   楊建剛問:「小簡,你對江葉舟家情況是不是非常了解?」   簡潔答道:「那當然,我們倆是閨蜜,無話不說,葉舟家情況怎麼樣,我哪能不了解,就像我家怎麼樣,葉舟也是一清二楚的。」   楊建剛問:「江葉舟和他丈夫都是工薪階層,收入不會很高,不過他們父母有沒有錢,我一點都不清楚,你清楚嗎?」   簡潔答道:「楊隊,之前我已經說過,葉舟父母已經去世,而且也沒有留給她什麼遺產。至於駱家和嘛,他父母都是中學老師,而且都已經退休了,現在就靠退休金生活了,哪有什麼錢給他呀。」   楊建剛問:「駱家和父母是不是跟駱家和夫妻一起住?」   簡潔答道:「沒有。他父母自己有套房子,老兩口單獨住,平時會來兒子家看看,像做客一樣,從來不在兒子家過夜。」   楊建剛問:「是不是駱家和夫婦跟他們父母的關係不怎麼好?」   簡潔一分為二地說:「準確地說,是駱家和跟他爸關係不怎麼好。至於葉舟嘛,她跟公公婆婆關係挺好的。」   顧曉桐插話:「一般來說,兒媳跟婆婆關係不怎麼樣,怎麼反倒是父親跟兒子關係不好呢?這倒是奇了怪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家庭關係怎麼樣,因人而異嘛。儘管大多數情況下婆媳關係不好,但也有特殊情況呀。」   簡潔臉上閃出絲笑:「像葉舟那麼好的女人,婆媳關係怎麼會不好呢?就因為葉舟特別好,就算現在還沒孩子,她婆婆也不怪她。」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江葉舟快三十了吧,怎麼還沒孩子?」   簡潔解釋說:「不是葉舟身體有什麼毛病,是她還不想生孩子,因為她是個事業心比較強的女人,結婚就生孩子會影響她發展事業。」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恍然明白過來,默然片刻又問道,「那她丈夫會不會怪她呢?」   簡潔照實說:「還就駱家和怪葉舟,從結婚一直到現在。」   楊建剛問:「這麼一來,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不就得出問題?」   簡潔遲疑了下說:「沒錯,就因為生孩子的事,駱家和時不時就跟葉舟鬧彆扭,甚至吵架,不過總體來說夫妻感情還馬馬虎虎。」   「馬馬虎虎?」楊建剛沉吟著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顧曉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裡閃出絲詫異,卻欲言又止。   簡潔不以為然地說:「據我對駱家和的了解,儘管脾氣不是很好,但還是有君子之風,不會對葉舟動粗的,夫妻關係還可以吧。」   楊建剛問:「江葉舟會時常跟你談他們夫婦之間的事嗎?」   簡潔笑了笑:「女人在一起不就談感情上的事嗎,何況我和葉舟關係這麼好,自然少不了談夫婦感情了。」   楊建剛問:「葉舟有沒有跟你說過駱家和的不好?」   簡潔答道:「就像剛才說的那樣,駱家和除了對葉舟遲遲不生孩子不滿,其他方面都沒問題。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時常勸葉舟生孩子,這樣夫妻間的感情就會更好了,可葉舟不同意,說三年後再考慮。」   楊建剛說:「看來葉舟也有任性的一面。」   簡潔點頭道:「沒錯,葉舟挺任性挺固執的,自己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就像我這麼好的朋友也無法說服她。」   楊建剛說:「人無完人嘛,總會有缺點的。」   簡潔說:「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缺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   楊建剛點點頭表示認可,沉默了下又問:「小簡,你了解江葉舟朋友圈的情況嗎?」   簡潔答道:「當然了解,葉舟的朋友我都認識,因為她請朋友吃飯或者到外面玩時都會把我叫上。」   楊建剛問:「據你了解,她的那些朋友怎麼樣?」   簡潔答道:「楊隊,我明白你的意思。葉舟的朋友除了老同學就是單位同事,個個品行端正,彼此關係也相當融洽,感情自然也好。」   楊建剛考慮了下就直截了當地問:「葉舟有沒有玩得特別好的男性朋友?」   簡潔猶疑了會兒才照實回答:「有一位男性朋友跟葉舟交往深,不過並沒那種曖昧關係。我了解葉舟,她對感情很認真很忠實。」   楊建剛問:「即便是這樣,作為丈夫駱家和應該會不高興對吧?」   簡潔答道:「我聽葉舟說過,駱家和的確不希望看到她跟那位男性朋友交往,為此還吵過嘴,不過並沒因此而產生感情上的裂痕。」   楊建剛問:「江葉舟依然堅持跟那位男性朋友交往嗎?」   簡潔答道:「他倆本來就是大學同學,而且又沒那種關係,自然繼續交往啦。不是我說駱家和,他心胸也狹窄了點,不像個男人。」   舒暢插嘴道:「這不恰恰說明駱家和很在意江葉舟嗎?」   「舒警官,你說的也對。」簡潔看向舒暢,「不過,作為丈夫就不應該這樣管自己的妻子,應該給對方更多的自由,還有信任。」 第89章冰櫃藏屍案(5)   楊建剛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就繼續問:「這個男同學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簡潔遲疑著問:「楊隊,我一定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必須的。」楊建剛語氣堅決地說,「我們警方要對他進行調查。」   簡潔想了想說:「他叫武斌,跟葉舟同一家公司,是營銷部經理。」   楊建剛說:「哦,原來是這樣,你要早說,剛才我們就會找他談。」   「我……」簡潔訕訕一笑,「說真的,你要不逼我,我是不會說的,畢竟這屬於個人隱私嘛。到時葉舟知道了,肯定會怪我多嘴的。」   楊建剛笑了笑說:「等找到了江葉舟,我來跟她解釋,這樣她就不會怪你了。小簡,不是我有意為難你,是因為他能夠幫助我們警方。」   簡潔欣喜地說:「如果真能這樣,就算到時葉舟罵我也值得。」   舒暢腦洞大開:「沒準就是武斌把江葉舟金屋藏嬌了。」   「我倒是希望這樣,畢竟比給人綁架了要強。」簡潔搖搖頭,「不過,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因為武斌和葉舟都不是那種人。」   舒暢問簡潔:「這麼說,武斌還是個正人君子,現代版柳下惠。」   「那當然,要不葉舟怎麼敢跟他交往呢!」簡單脫口而出,「葉舟同武斌真的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同學關係,根本就不存在曖昧的。」   顧曉桐打趣道:「這麼說,駱家和是個大醋雲子嘍。」   簡潔瞅著顧曉桐說:「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之前我也找他聊過,叫他不要懷疑葉舟,可他就是不聽,氣得我指著他的鼻子罵。」   舒暢折中地說:「這種事也確實說不清楚,已婚男女走得太近了,總會讓對方起疑心的,所以也不能光怪駱家和。」   簡潔盯著舒暢問:「舒警官,你結婚了嗎?」   舒暢先是一怔,接著難為情地笑道:「沒有,我還是單身貴族呢。」   簡潔半開玩笑地說:「舒警官,你可別學駱家和,要不就算你長得再帥,也沒女孩子會喜歡你的,這樣你可得過一輩子光棍節。」   「我,我……」舒暢苦著臉說,「誤會了,我只是就事論事。至於我嘛,愛人不疑,疑人不愛,一定會跟所愛的人絕對的自由。」說完扭頭看向一旁的顧曉桐。   楊建剛抓到了這個鏡頭,打趣道:「小舒,你好像在向誰表白哦。」   說完,楊建剛又別有意味地看向顧曉桐。   顧曉桐當然明白支隊長的意思,卻假裝不知地低頭看筆錄。   舒暢倒是落落大方地笑道:「知我者,楊隊也。」   言罷,舒暢將眼光移向顧曉桐,見她沒有給出自己所期望的回應,不免有些失望,表面上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楊建剛執杯啜了口茶,正色道:「這麼看來,江葉舟和駱家和之間還是有裂痕有矛盾的,彼此間的感情並不是相當好。」   簡潔面帶憂色地說:「是呀。儘管夫婦間難免不爭吵,但我還是替葉舟他倆擔心,生怕哪天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唉!」   楊建剛問:「剛才你說過,江葉舟與她婆婆的關係不錯,現在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擔心呢?」   簡潔答道:「儘管雙方父母對兒女的婚姻會有一定的影響力,但歸根到底婚姻能否維持下去,還得看夫妻倆之間的和諧和感情,一旦夫妻感情徹底破滅了,就算雙方父母再怎麼勸阻也是無濟於事的。」   楊建剛點頭表示贊同,因為他是離過婚的男人,對此深有體會,此刻內心充滿了無奈的苦澀。默然好一會兒,他問簡潔:「這麼看來,江葉舟和駱家和的感情還是出現了危機,對吧?」   簡潔答道:「沒你想像的這麼嚴重,不過有不好的苗頭,照這樣發展下去有可能會走向離婚的地步,而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是否要孩子這事上,所以等找到了葉舟我再好好勸勸她,最好能讓她回心轉意。」   楊建剛說:「作為朋友,你的確應該這麼做。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江葉舟,否則你的願望就無法實現了。」   簡潔一臉焦慮地說:「我要知道葉舟在哪兒,早就找她去了。唉,現在我聯繫不上她,也不知她到底在哪兒,想找也不知上哪兒找去,只能拜託楊隊你們了。楊隊,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葉舟呀,謝謝了。」   「請相信我們警方吧。」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不管江葉舟身在何處,都一定會把她找到。」   「謝謝,楊隊,我相信你們警方。」簡潔真誠地致過謝後又擔心地問,「楊隊,葉舟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很難說。」楊建剛照實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江葉舟很有可能出現了意外,至於生命有沒有危險,我也無法判斷。」   簡潔驚惶地問:「是不是葉舟真給人綁架了?」   楊建剛答道:「按照正常情況來判斷,綁匪綁了人質後就會很快向人質家屬打電話要錢的,但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這方面的信息,所以可能性比較小。」   舒暢突然發問:「駱家和謊稱江葉舟生病住院,是不是已經接到了綁匪的電話而不讓別人知曉?」   簡潔贊成道:「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駱家和是個非常好面子的男人,不會把自己老婆被人綁架的事輕易說出去,哪怕再好的朋友。」   顧曉桐猶疑地著說:「問題是時間這麼長,綁匪有耐心等嗎?」   舒暢說:「我猜,綁匪索要的是一筆巨款,而駱家和一時間難以籌到,所以就不斷向綁匪請求延長時間,以至於拖到現在。」   顧曉桐半信半疑:「十八天,足足十八天,綁匪有這種耐心嗎?」   舒暢答道:「為了錢,綁匪沒耐心也得有耐心。綁匪綁架江葉舟的目的是為了錢,撕票對他們有弊無利,自然是不會這種做。」   楊建剛皺著眉頭尋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儘管不怎麼合乎常理,但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我們無法否認,但也不能斷定。」   簡潔用祈禱的口氣說:「我真心希望葉舟被人綁架了,雖說這不是什麼好事,但至少說明她還活著,還有希望回到我面前。」   「小簡,你所希望的,也正是我們希望的。」楊建剛鄭重地說,「不管怎麼樣,我們警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江葉舟的。」   「謝謝,楊隊,太感謝你們了。」簡潔由衷地說,「我要說的剛才都已經說過了,真不知道還能替你們做什麼。不過,只要你們需要我,就隨時打電話來,不管我在哪兒,也不管我有多忙,都會隨叫隨到。」   「謝謝,小簡,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今天就到這兒吧,耽擱了你這麼久,實在抱歉哪。」   簡潔連忙起身送各位警官,出門時簡潔再次懇請警方能夠儘快找到自己的閨蜜,說到後面眼眶裡竟然有淚水在轉動。   上了警車,楊建剛吩咐顧曉桐給武斌打電話,問他這會兒有沒有時間接受調查。   舒暢透過擋風玻璃看向西邊那輪漸漸下沉的太陽,心想下班時間都到了,誰還會呆在公司裡呢,就算他是部門經理恐怕也沒這麼賣命。   果不出所料,顧曉桐掛了電話就告訴支隊長武斌已經離開了公司,好在武斌答應晚上九點在茶樓跟他們碰面,接受他們的詢問。   楊建剛衝坐在駕駛位上的舒暢一揮手,大聲說句回警局去。   舒暢應了聲好嘞就發動了車,朝公司大門駛了過去。   ******   茗香閣茶樓。   這是一家坐落在城南比較清靜的茶樓,好使顧客暫時逃離大都市的嘈雜與喧鬧,獲得一份難得的清靜。也正因如此,儘管茶樓距市中心很遠,生意卻相當紅火,一到晚上所有包廂都坐滿了。   楊建剛他們所在的包廂不算大,卻裝飾得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武斌看上去不到三十,與江葉舟同齡,高大帥氣,氣宇軒昂,而且待人熱忱,善於交際,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   彼此寒暄了陣,便在包廂中央那張仿古雕花木桌前依次落座。   這時,一位年輕漂亮、身穿古裝長裙的女服務員手裡端著壺茶走了進來,笑盈盈地向顧客點頭致敬,然後提壺倒茶,頗有古人意味。   武斌舉杯邀請客人品茗,待緩緩啜飲了回茶後才溫文爾雅地問:「各位警官,你們找我是不是因為江葉舟的事呀?」   楊建剛放下紫砂茶碗,含笑地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說:「沒錯,我們就是為這事而來的。聽說武經理同江葉舟是大學同學,關係還挺不錯的,想必對她相當了解吧。」   武斌毫不掩飾地說:「作為老同學嘛,我自然是比較了解葉舟的。也就因為這樣,我更擔心葉舟了,因為以她的個性和對工作的認真負責,是不會無緣無故不來上班,而且還這麼長時間哪。」   楊建剛試探著問:「有人猜測江葉舟跳槽了,你是怎麼想的?」 第90章冰櫃藏屍案(6)   「跳槽?」武斌搖搖頭,「不可能,葉舟她絕對不會跳槽的,因為她喜歡現在這份工作,而且也得到了上司的賞識和器重。」   楊建剛問:「既然江葉舟不會跳槽,那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來公司上班?武經理,你認為其中原因是什麼?」   武斌沉吟著說:「其實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令自己信服的理由。葉舟去哪兒了呢?為什麼不接電話?」   楊建剛問:「你給江葉舟打過電話?」   武斌點頭答道:「作為老同學兼同事,她突然不來上班,我自然會給她打電話問問情況,可惜的是一直都沒有得到她的回覆。」   楊建剛問:「在這段時間裡,江葉舟給你發過微信嗎?」   武斌答道:「發過,不過只是文字,不像過去那樣進行語音通話,為此我還覺得奇怪,這丫頭怎麼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楊建剛問:「在微信交流時,江葉舟告訴你她生病住院了嗎?」   「葉舟住院了?」武斌大吃一驚,旋即又恍然道,「葉舟要只是生病住院,怎麼會驚動你們警方呢?」   楊建剛說:「如果江葉舟真生病了,自然是不會驚動我們警方的。」   武斌瞪大眼睛盯著楊建剛:「什麼意思,難道葉舟生病是假的?」   楊建剛反問道:「如果江葉舟真生病了,她丈夫怎麼能不把住院地址告訴親戚朋友呢?」   武斌愣了一愣:「我明白了,駱家和在撒謊。既然他向所有人都撒謊,這就說明他心裡有鬼。我認為,葉舟的突然失蹤跟他有關係。」   舒暢盯著武斌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武斌脫口而出:「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清楚,只是猜的。」   舒暢眼裡即刻露出失望之色,忍不住拍了下腿,輕輕嘆了口氣。   顧曉桐瞅見舒暢那懊喪的模樣,禁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楊建剛呷了口茶,抬眼看著武斌說:「聽說你同江葉舟關係很好,到了一種可以讓人浮想聯翩的地步,甚至還惹她丈夫不高興。」   武斌不假思索地問:「楊隊,你是不是聽簡潔說的?」   「對。」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之前我找簡潔談過話了,她把你跟江葉舟之間的關係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所以我們才特意來找你談。順便告訴你一句,來警局報案的也是簡潔,她是江葉舟的閨蜜。」   武斌起初有些不高興,在心裡暗自怪簡潔多事,細想了下後又覺得她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再說他同江葉舟只是單純的同學關係,清清白白的,根本就不用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楊建剛注視著武斌問:「簡潔應該沒有搬弄是非吧?」   武斌照實說:「我跟葉舟關係的確很好,但並不曖昧,一絲一毫都沒有。至於別人怎麼想怎麼說,那是他們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根本就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議論。」   楊建剛說:「不過,江葉舟的丈夫挺在意的。」   武斌很乾脆地說:「他在意,那是他的事。一個做丈夫的懷疑自己的妻子,本身就說明他並不信任他的妻子,並不真心愛他的妻子。」   「說的有道理。」楊建剛說,「照你的邏輯,我是不是可以推斷出駱家和並不愛江葉舟,至少不是真心真意地愛她?」   武斌直截了當地說:「楊隊,你的推斷是正確的,駱家和的確並不是真心愛葉舟的,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夠深厚,而且越來越冷淡。」   楊建剛問:「既然沒有什麼感情,那他們為什麼會結婚呢?」   武斌答道:「感情是會變化的,當初山盟海誓,愛得死去活來,並不能保證有朝一日就不會各奔東西。楊隊年紀比我大,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就不用我多解釋了。」   這話算是準確地找到了對象,因為楊建剛就經親身歷過從彼此深受到各奔東西的愛情婚姻的失敗,故而深有體會,同時也很傷感。   顧曉桐看到支隊長面色有點難看,便清楚此刻他被刺傷了,內心充滿了痛苦,卻又不方便好好安慰他一番,只能用關愛的眼光看他。   楊建剛很快就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灑脫地笑了笑:「武經理,你說得對。其實簡潔也跟我說過,剛結婚的時候駱家和夫妻倆感情很好,後來因為在生孩子這事上產生了分歧,感情才慢慢冷淡下來。」   武斌執杯啜了口茶,半開玩笑地說:「看來簡潔什麼都對你說了,這樣一來你們來找我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怎麼會呢?」楊建剛含笑著說,「武經理,我們從你這兒得到了很有價值的東西,這對我們找到江葉舟相當有幫助。」   武斌問:「楊隊,你們認為江葉舟會遇到什麼情況?」   楊建剛答道:「根據現在的情況來分析,江葉舟遭人綁架的可能性比較小,有可能遇害了。」   聽了這話,武斌整個人都驚呆了,臉色變得特別難看,末了發瘋似的叫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看到武斌驚愕而又悲痛的樣子,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便安慰似的說:「別這樣,武經理,我也只是猜測,情況未必就是這樣。」   武斌因悲傷而變得衝動,不假思索地嚷道:「葉舟要是真出事了,那一定是駱家和害的。」   楊建剛一臉驚訝地問:「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武斌氣呼呼地說:「駱家和一直懷疑葉舟跟我有曖昧關係,所以不僅把我恨得咬牙切齒,還恨葉舟,經常跟她吵架,還威脅說總有一天要好好收拾她。楊隊,你說這些理由充不充分?」   楊建剛問:「武經理,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都是事實?」   武斌激動得拍著胸膛說:「楊隊,我敢向你保證,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個字是假的,我甘願去蹲大牢。」   楊建剛見武斌把話說得這麼斬釘截鐵也就相信了,鄭重其事地說:「我相信你,武經理,不過這並不能說明駱家和就一定會付諸行動。」   「也許只是氣話吧。」舒暢插嘴道,「誰吵架時還不說句氣話呀。」   武斌冷靜下來說:「說實話,我真心希望駱家和不要將氣話付諸行動,這樣我還有機會再次見到活蹦亂跳的老同學。」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說,「其實,我們也很希望這樣。」   武斌擔心江葉舟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就急切地催促道:「楊隊,你們快去找葉舟呀,時間就是生命,你們別再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   楊建剛認真地說:「武經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我們得通過調查找到線索。沒有線索,我們上哪兒去找江葉舟呢?」   武斌突然又變得激動起來,神經質般敲著桌子說:「十八天了,整整十八天了,沒有看見葉舟的影子,杳無音訊,這太可怕了。」   顧曉桐看著萬分焦急的男人說:「武經理,你不是時常會收到江葉舟的微信嗎?」   武斌斷然答道:「我敢肯定,那微信不是葉舟本人發的,而是別人替她發的。理由很簡單,葉舟一向喜歡跟我語音聊天,還有視頻,幾乎不用文字。現在只用文字交流,而且風格跟以前大為不同。」   楊建剛盯著武斌問:「你敢肯定,發微信的不是江葉舟本人?」   「沒錯,我敢肯定。」武斌十分肯定地答道,「我跟葉舟同學了四年,又在一起工作了將近五年,我非常了解他。楊隊,請相信我。」   楊建剛沉吟著說:「其實在跟簡潔交流後,我就懷疑發微信的人不是江葉舟本人,而是另有其人,這人手裡有簡潔的手機。」   顧曉桐疑惑地問:「那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建剛答道:「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讓人相信江葉舟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像駱家和說的那樣,江葉舟只是生病住院了。」   「鬼話!」武斌氣衝衝地說,「楊隊,他是在騙人,要是葉舟真生病住院了,他肯定會告訴親朋好友的。我敢肯定,就是他囚禁了葉舟。」   楊建剛想了想說:「武經理,儘管你看上去挺衝動的,不過你的懷疑也有一定的道理。好,過會兒我們就去找駱家和。」   武斌急切地說:「楊隊,你們找駱家和算是找對人了,快去吧。」   楊建剛開玩笑道:「武經理,你這可是在下逐客令哦。」   武斌抱歉地說:「對不起,楊隊,我很擔心葉舟,怕她出大事了。」   「沒關係,武經理,我只是開個玩笑。」楊建剛呵呵一笑道,「你看茶也喝得差不多了,該說的話你也都說了,是該離開了。」   武斌連忙起身道:「楊隊,等葉舟回來了,我請你們各位喝酒。」   「行,這是好事,我們理當一起同慶。」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過,這茶就我來請吧,你就不要拒絕了。」 第91章冰櫃藏屍案(7)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武斌難為情地說,「還是我來請吧。」   楊建剛笑著說:「怎麼就不好意思了,我們耽擱你這麼多時間,請你喝杯也是應該的嘛。武經理,你就不要再爭了,就這麼定了。」   舒暢見武斌依然面有難色就開口說:「楊隊,你是領導,武經理會覺得不好意思,還是讓我來請吧。」   武斌欣然接受:「要是舒警官請,那我就不客氣了,原因有二:一是舒警官年齡比我小,我可承受;二來舒警官不是領導,我敢接受。」   舒暢見支隊長還想跟自己爭,趕緊加重證據說:「你看武經理都這麼說了,楊隊,你要再勉為其難,就有點過分了不是。」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舒暢同志可是富二代,就這點茶錢還不是毛毛雨?楊隊,你就不用替他省好了。」   「就是嘛。」舒暢正兒八經地說,「小顧同志贊成,再加上武經理,還有本人,就是三比一,少數服從多數,你可得講點民主哦。」   「都上綱上線了,我還敢再爭呀?」楊建剛幽默地說,「有白喝不喝,傻呀。再說富二代嘛,揩揩油,也是可以的。」說罷哈哈一笑。   「富二代什麼的就別提了,再怎麼著我收入也過萬了,請得起這幾杯茶杯。」舒暢快言快語地說,「楊隊,多謝承讓了。」   說時,舒暢抱拳向支隊長一揖禮,活脫脫一個武林中人。   事情辦完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於是他們便起身離開包廂。   出了茶樓,已經快十點了。   與武斌道過別後,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警車。   舒暢坐在駕駛位上,扭頭看向坐在後座的支隊長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找駱家和?」   考慮了好一會兒,楊建剛才答道:「該是找駱家和的時候了。」   顧曉桐坐在支隊長身邊,瞧見他神情凝重的樣子就一本正經地問:「楊隊,是不是駱家和有重大嫌疑?」   楊建剛輕點了下頭:「之前我並不怎麼懷疑駱家和,不過從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身上確實有不少疑點,我們得關注他。」   舒暢邊發車邊說:「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   顧曉桐緊跟著說:「我這兒有他電話,我這就跟他聯繫。」   楊建剛點頭表示同意。   顧曉桐從包包裡取出手機,刮開屏,撥起駱家和的手機號碼來。   誰知駱家和竟然拒絕了顧曉桐的邀約,而且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連個理由也不給,顯得甚是無禮,與公務員的涵養不相符。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說:「駱家和不想跟我們見面,你說怎麼辦?」   舒暢邊開車邊說:「這傢伙肯定是心中有鬼,怕見我們了。他越是怕見我們,我們就越要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顧曉桐微微蹙起兩道新月眉說:「人家不想見,你怎麼去找呀?」   舒暢脫口而出:「直奔他家,奪門而入,我們是刑警,怕什麼!」   顧曉桐像給舒暢逗樂了,撲哧一笑:「跟你說吧,他不在家。」   舒暢問:「這傢伙是不是跟你說,他在醫院照顧心愛的老婆呀?」   「也沒這麼說。」顧曉桐答道,「他沒告訴我在哪兒。」   舒暢頓了頓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該採取強制措施?」   顧曉桐說:「警方要找人,誰敢不接受,何況他還是公務員呢。」   出人意外的是,楊建剛居然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回去休息。」   「這……」舒暢詫異地說,「楊隊,你就不怕這傢伙逃跑了?」   「不會的。」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去,我們也一定能把他抓回來。當然,前提是他成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還不確定江葉舟的失與跟他有關?」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是,我的確還不能確定駱家和跟江葉舟的失蹤有必然聯繫,只是覺得有可疑之處。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可以懷疑,但不能確定,要不就犯了輕草率的毛病。」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你的話我銘記於心。」   舒暢接過話說:「那是,小顧同志,這樣你才能不斷地進步。」   「知道。」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小舒前輩,還請你多提醒。」   舒暢別有意味地說:「只要你願意跟我多接觸多相處,我就不會忘記提醒你。怎麼樣,小顧同志,你能接受我的建議嗎?」   還沒等顧曉桐作答,楊建剛就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開玩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欲圖謀不軌,想趁機現實自己的陰謀。」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吃吃地笑了笑。   舒暢也不爭辯,只管跟著支隊長嘿嘿笑了幾聲,看上去心情不錯。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壓低聲音說:「這小子對你夠用心吧?」   顧曉桐瞪眼身邊的支隊長,近乎耳語道:「別瞎猜,沒有的事。」   儘管顧曉桐的聲音很小,便還是飄進了舒暢的耳朵裡,使得他一臉愉快的笑容倏地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悶悶不樂。   楊建剛探過頭瞟了眼舒暢,見他臉色不對勁,就趕緊換了個話聊了起來,目的是為了照顧一下他的情緒,好讓他別再不開心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顧曉桐就給駱家和打電話,結果像昨晚一樣被斷然拒絕了,理由是因要上班而沒時間接受警方的調查詢問。   通話的時候,顧曉桐提起江葉舟,駱家和只說了句生病住院,就把電話掛了,那樣子好像怕別人發現什麼重要秘密似的。   這會兒,楊建剛從外面走了進來,見顧曉桐手裡拿著手機,就面帶笑容地問:「小顧,你是不是跟駱家和通過電話了?」   顧曉桐輕嘆了口氣,不高興地說:「別提了,又被這傢伙拒絕了。」   楊建剛臉色一沉:「這傢伙架子還夠大的,快請不動他了。」   舒暢把眼光從電腦屏移向站在辦公室中央的支隊長,加重語氣說:「哪是架子大呀,是這傢伙心中有鬼,不敢見我們。」   顧曉桐蹙眉道:「駱家和遲遲不肯見我們,這該怎麼辦呀?」   「先禮後兵。」楊建剛考慮了下說,「好言相邀他不答應,那我們就親自去單位找他,要再不接受調查,那我們就強制執行。」   「對,就應該這麼做。」舒暢支持道,「敬酒不吃,那就讓他吃罰酒。公務員又怎麼了,到時候我們把他抓來審訊,讓他顏面掃地,哼!」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看,這是遲早的事,現在越來越懷疑他了。」   楊建剛沉默了一會兒,高聲說:「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舒暢趕緊從椅子裡跳了起來,從桌上抓起帽子戴好。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戴好帽子,挺直苗條的腰身,顯得英姿颯爽。   楊建剛見手下準備好了,就衝他們一招手,轉身走向門口。   很快他們三位出了警局大樓,往停在右邊的警車走去。   警局離水利局不遠,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一進水利局,楊建剛就上局長辦公室跟局長打了個招呼,然後直奔駱家和所在的辦公室。   來到那間辦公室門前,楊建剛見房門虛掩著,就反手輕輕敲了敲。   很快裡面傳來了一聲請進,嗓音有點兒沙啞。   楊建剛推門進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這時,辦公室裡只有一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高大,西裝革履。他瞧見了警察,眼裡閃出慌亂,連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儘管沒有見過面,但楊建剛知道,此人就是江葉舟的丈夫駱家和,卻依然問句:「請問你是駱家和嗎?」   駱家和很快從驚惶中鎮定了下來,平靜地答道:「對,我就是。」   楊建剛嚴肅地說:「剛才給你打過電話了,你拒絕接受我們的調查,所以我們就只好特意前來打擾了。」   駱家和訕訕地笑了笑,指著辦公桌上的一堆表格說:「你看這麼多表等著我填,我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今天下班之前要是完不成的話,我得挨領導批的,所以還請各位警官多多包涵啊。」   楊建剛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找你局長說過了。」   「哦!」駱家和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你已經跟局長說好了?」   楊建剛點點頭:「你現在可以把工作擱在一邊,接受我們的詢問。」   沉默了一會兒,駱家和才點了點頭:「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說完,駱家和重新在椅子裡坐下。   這時,顧曉桐挪過把椅子請支隊長坐,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舒暢不滿地瞥了眼駱家和,因為他的態度很冷淡,連招呼都省了,搞得還得自己搬椅子坐,還得自己倒水喝。   楊建剛喝了口水,看著駱家和問:「你應該清楚我們為何事而來的,對吧?」   駱家和靠在椅背上,眼睛盯著那扇關好的門,輕聲答句:「知道。」 第92章冰櫃藏屍案(8)   楊建剛問:「你妻子江葉舟現在在哪兒?」   駱家和答道:「在醫院,她生病了。」   楊建剛問:「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把所在醫院告訴其他人?」   駱家和沉吟了下答道:「你這麼問,是因為你不了解我的性格。跟你說吧,我是不想勞煩別人,哪怕是親朋好友,所以才這樣做。」   楊建剛問:「你不覺得你的解釋不符合常理嗎?」   駱家和答道:「跟你說吧,我這人就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楊建剛說:「看來你還挺有個性的,不過再怎麼有個性的人,再怎麼喜歡標新立異,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吧。」   駱家和冷著臉說:「可我就喜歡這樣做,這是我的自由,你們警察管不著。」   楊建剛說:「只要沒犯法,我們是管不著,反之就管得著了。」   駱家和瞪著楊建剛詰問:「警察同志,我犯法了嗎?」   「犯沒犯法,你心裡比話都清楚。」楊建剛平靜地說,「既然有人報案了,那我們警方就得調查此事,所以來找你詢問了。」   駱家和臉色刷地一變,氣呼呼地說:「是誰吃飽了撐著?」   楊建剛說:「是江葉舟最好的朋友簡潔,她了解江葉舟,也了解你。十八天來她一直打不通江葉舟的電話,於是懷疑江葉舟出事了。」   「這個簡潔,哼!」駱家和滿臉慍怒地說,「什麼出事呀,江葉舟好好的,哪能出什麼事!要真出事了,不還有我這個做丈夫的,輪得上她嗎?她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該天我非罵她個狗血噴頭!」   楊建剛問:「你說江葉舟好好的,那就讓她出來跟朋友見個面,跟我們見個面,這樣所有的懷疑不就煙消雲散了嗎?」   舒暢插嘴道:「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那就說明江葉舟出事了。」   駱家和默然半晌才說:「剛才我已經說過,我不想麻煩親戚朋友來探病,既浪費了他們的時間,又讓他們破費,到時我得還人情。」   楊建剛說:「我們去醫院看看江葉舟,這總行了吧。」   舒暢說:「直說吧,我們幹公務,是不會送慰問品的,你不用擔心欠我們人情,更不用還我們的人情。」   顧曉桐緊跟著說:「對呀,我們保證不做人情,也不要你陪我們去,只要你把江葉舟的住院地址告訴我們就行了。」   楊建剛盯著駱家和說:「小駱,我認為你應該答應我們的請求。」   駱家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目光遊移不定,擰緊眉頭默不作聲,好半天才說:「坦白地說,葉舟不在本市,她去外地看病了。」   舒暢不信地說:「怎麼會呢,你是在騙我們吧?」   「你們可是警察,我敢騙你們嗎?」駱家和梗著脖子說,「至於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一句話,信不信由你!」   舒暢故意問身旁的顧曉桐:「顧警官,你相信嗎?」   顧曉桐搖搖頭,笑而不語。   楊建剛自然也不相信駱家和的鬼話,卻嚴肅認真地說:「這樣吧,小駱,你給江葉舟打個電話,然後我來跟他說幾句話。」   駱家和沒好氣地說:「看來你也不相信我。」   楊建剛說:「這跟相不相信沒多大的關係,我們警方要確定江葉舟的真實情況,這是工作職責,希望你能夠理解。」   駱家和像為了掩飾什麼,端起茶杯緩緩啜飲,眼神遊移不定。   舒暢瞅著駱家和,激將似的說:「怎麼了,連電話都不敢打嗎?」   駱家和斜了眼舒暢:「有什麼不敢的,等我喝完茶就打。」   舒暢揪著駱家和不放:「是不是又要耍什麼花招?」   「我有什麼必要耍花招?」駱家和狠狠瞪眼舒暢,「喝茶也不行嗎?告訴你舒警官,你要過分限制我的自由,我會告你的,哼!」   「我可沒說不讓你喝茶,你可不要冤枉我哦。」舒暢臉上露出絲笑,詼諧地說,「喝吧,喝吧,你儘管喝,我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   駱家和把茶杯往桌上一頓,氣惱地說:「給你這麼一鬧,連喝茶的心情都沒有,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怎就撞上了災星呢?」   舒暢滿不在乎地說:「災星嘛,用詞不當,剋星倒是比較準確。」   「剋星?」駱家和輕蔑地冷哼了聲,「就你,能克我什麼,笑話!」   「也是,我不就一小小刑警嗎,有多大能耐?」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你要是犯了案子,那我可就是你的真正剋星了。」   「犯案?」駱家和泰然自若地說,「像我這樣遵紀守法的公務員還能犯什麼案,貪汙腐化吧,我沒這資格,殺人越貨吧,我沒這膽量。」   楊建剛擺擺手,正色道:「好了,你倆就不要再鬥嘴了,現在是在辦案,誰都應該嚴肅點。小駱,你現在就給江葉舟打電話。」   「有這個必要嗎?」駱家和拖長聲音說,「楊隊,你就相信我吧。」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這跟相不相信你不搭架,辦案人員必須這麼做。我要說的就說到這兒,你趕快打電話。」   舒暢激將道:「你要不打電話,就說明你心中有鬼。」   「君子坦蕩蕩,我心裡會有什麼鬼,是你們不相信我。」駱家和刮眼舒暢,「好,你們一定要我打電話,那我打就是了。」   把話說完,駱家和從桌角邊抓起手機撥號,接著舉到了耳邊。   「不好意思,楊隊,關機了。」駱家和假裝無奈地說,「我想,葉舟該是打完點滴睡覺了,怕別人打擾,就把手機關掉。」   舒暢不信,盯著駱家和問:「關機,有這麼巧嗎?」   「不信,麻煩你聽聽吧。」駱家和把手機伸到舒暢面前,「接呀。」   揚聲器裡傳出句「對不起,對方已關機」,不信也得信。   楊建剛從舒暢手裡接過駱家和的手機,眼睛盯著顯示屏上的手機號,一邊聽著那句提醒關機的話。沒錯,這個號碼的確是江葉舟的。   駱家和夾著絲嘲諷地說:「怎麼樣,現在該相信我了吧?」   楊建剛平靜地說:「其實我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之前我們用這個手機號打個幾次,結果不是關機,就是對方無人接聽。」   駱家和問:「是不是懷疑這個號不是葉舟的?」   楊建剛答道:「不,我們一點也不懷疑,因為這個手機號是簡潔提供的。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到移動公司去查。」   「相信就好,可以省去許多麻煩。」駱家和口氣輕鬆地說,「楊隊,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恢復工作呀?」   「工作積極,這是好事。」楊建剛說,「不過,我也希望你能認真對待我們警方的調查詢問,繼續配合我們的工作。」   「還沒完嗎?」駱家和苦笑了聲,「好,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小駱,你能把江葉舟住院的詳細情況告訴我們嗎?」   駱家和瞪著楊建剛反問句:「有這個必要嗎?」   「有,而且還非常必要。」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小駱,我們要親自去醫院見江葉舟。只有見到了江葉舟本人,我們才能結案。」   「什麼結案不結案的,這根本就沒有的事。」駱家和忿然說道,「這都是簡潔吃飽了沒事幹,才去找你們警察,別理她得了。」   「你說別理就別理呀,簡潔可是要我們找到江葉舟的,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死要見屍,生要見人。」舒暢瞪著駱家和,「既然江葉舟還活著,你怕什麼呀,把她所在的醫院地址告訴我們不就行了。」   「就是嘛。」顧曉桐說,「你要不說,我們就懷疑江葉舟失蹤了,而且跟你有關係,所以要請你去警局,甚至是拘留起來。」   「嚇唬我,是吧?」駱家和衝顧曉桐冷哼一聲道,「就你一個丫頭片子也敢嚇唬我,別以為穿了身虎皮,就把自己當老虎了。」   「注意你的態度!」楊建剛目光嚴肅地注視著駱家和,「小顧說的沒錯,你要不說出江葉舟所在醫院的具體地址,我們就可以把你當嫌疑人拘押起來,然後進行審訊。」   駱家和嚷道:「憑什麼,我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楊建剛答道:「我們拘留你,自然有理由,不由你操心。順便告訴你,經過昨天的走訪調查,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的情況。」   駱家和好像被最後這句話嚇倒了,眼裡露出惶恐之色,低頭不語。   舒暢催促道:「快說吧,你要不說,我們立馬就帶你進警局。」   駱家和想好之後才開口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是我老婆這病實在不好說出口,更不能讓外人見她,這會深深刺傷她的自尊心。實話對你們說吧,葉舟再三叮囑我,不要讓外人見她,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哪怕是親戚都不行。你們就別為難我了,好不好?」   楊建剛問:「什麼病?」 第93章冰櫃藏屍案(9)   駱家和答道:「皮膚病。」   「皮膚病?」楊建剛遲疑地問,「我怎麼沒聽簡潔說過呢?」   駱家和說:「突發的,簡潔自然不清楚。」   「什麼突發的?」舒暢不信地說,「該是編造的吧?」   「我沒騙你們。」駱家和一臉真誠地說,「警察同志,請相信我。」   舒暢說:「只有見到了江葉舟,我們才能相信你。」   駱家和沉不住氣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葉舟不想見任何人。舒警官,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算我求你了。我求你們了,好不好?」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將眼光齊刷刷地對準支隊長。   這倒是難倒了楊建剛,因為對於江葉舟是否患了皮膚病沒有確鑿的證據,而駱家和又堅持不給江葉舟所在的醫院地址,他又不能拿槍指著他的腦袋逼他說出來。考慮一番後,他只能做出讓步。   舒暢見支隊長遲遲不發話,急了似的說:「駱家和,你別耍陰謀。」   「別冤枉我好不好?」駱家和假裝委屈地說,「我說的全是真話!」   舒暢說:「什麼真話,全是鬼話,江葉舟根本就沒生病。」   「證據呢?」駱家和一挺腰振振有詞地說,「舒警官,你說我老婆沒生病,那就麻煩你把證據拿出來。拿不出證據來,那就是冤枉我。」   「你……」舒暢一時語塞,「別得意,到時一定能找到證據。」   「行,那就等找到證據再說吧。」駱家和生硬地說,「各位警官,現在是工作時間,要沒什麼事,就請你們別再打擾我了。」   駱家和說完就轉過身,隨手拿起份表格填了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這會兒他倒是顯得很平靜,甚至內心湧出幾分得意和歡喜。   舒暢見駱家和下逐客令,氣得就想掏出手銬將他銬了,卻又因證據不足而不敢這麼做,只能杵在那兒生悶氣。   顧曉桐心裡也不是個滋味,想說又不知說什麼好,只好轉眼看向支隊長。其實,她也清楚支隊長不能進一步採取行動,因為證據不足。   果然,楊建剛什麼也沒說,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下,然後跟支隊長離開了。   駱家和抬眼看了看警察們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絲飽含嘲諷的冷笑。   出了水利局,舒暢心有不甘,衝著支隊長氣忿地說:「明知駱家和在說謊,楊隊,你為什麼不把他抓起來審問?」   楊建剛理解舒暢的心情,所以不介意他的態度,臉上反倒露出笑容,口氣溫和地說:「我也想抓他回警局審問,可沒有證據,能隨便抓人嗎?再說照現在的情形,就算我們抓他審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顧曉桐附和著支隊長:「就是嘛,你看駱家和那態度會輕易鬆口嗎?我想,要讓駱家和說實話,只有我們拿到確鑿的證據。」   舒暢冷靜下來後就搔搔後腦勺,訕訕地笑了笑,低聲說:「你們說的對,是我剛才不夠冷靜。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   楊建剛欣慰地說:「小舒,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我們幹刑警的一定要學會沉著冷靜,一定要懂得怎麼做對我們辦案最有利,還有一點就是一定要按法規辦案,不得做任何違反法規的事情。」   「是,楊隊,我記住了你說的話。」舒暢先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接著又皺起眉頭問,「只是這證據往哪兒去找呀?」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語氣肯定地說:「再精明的罪犯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只要我們想辦法去找,就一定能找到我們需要的證據。」   「對,楊隊,你說的太對了。」舒暢抖擻精神說,「那麼,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楊建剛答道:「現在看來駱家和是重點,我們應該密切注視他的一舉一動。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跟蹤駱家和,從中找到線索。」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楊建剛微微一笑,接著一揮手說:「好,我們現在回警局去。」   於是,楊建剛他們停在一旁的警車快步走去。   ******   說幹就幹,當天晚上楊建剛他們就開始暗中跟蹤駱家和。   可惜的是,三天過後他們沒有從中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沒有得到一丁點兒收穫,反倒浪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是駱家和發現了警方的行動,從而把自己很好地隱藏起來,還是他真的沒做任何違法的事?   不論是楊建剛,還是舒暢和顧曉桐,他們寧願相信前者,也不會相信後者,因為他們越來越堅信駱家和是唯一的嫌疑人。   為了進一步堅定自己的判斷,楊建剛再一次約簡潔談,重點放在有關江葉舟是否患過皮膚病這事上。   簡潔聽了直搖頭:「胡扯!瞎說!我從來都沒聽葉舟說過有這病。」   楊建剛問:「小簡,你能確定江葉舟不會患這種皮膚病?」   簡潔十分肯定地答道:「不會,肯定不會。」   楊建剛問:「是不是江葉舟連有病的事都會對你說?」   「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要不怎麼叫閨蜜呢。」簡潔說,「跟你說吧,楊隊,葉舟什麼都會對我說,所以她身體怎麼樣,我是非常清楚的。葉舟身體一直都很好,除了偶爾感冒發燒,什麼病也沒有。」   「小簡,我相信你。」楊建剛鄭重地說,「其實,我也懷疑駱家和說的是假話,在欺騙我們警方,可是找不到確鑿的證據,無法當面駁斥他。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更確信無疑了。」   簡潔說:「駱家和一次又一次撒謊,說明他心中有鬼,跟葉舟的失蹤有密切關係。我敢肯定就是他把葉舟藏了起來,甚至害死了葉舟。」說到這兒她臉上露出了憤怒與痛苦的神色。   楊建剛認真地說:「我們警方也有這種懷疑,但現在拿不出任何證據,無法將他拘捕審訊。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線索和證據。」   簡潔突然不說話了,只點了點頭。   楊建剛繼續說:「我們已經跟蹤了駱家和整整三天,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為此感到很困惑,甚至懷疑我們之前的判斷。」   簡潔看著楊建剛說:「駱家和是個非常精明非常狡猾的人,是不會輕易露出馬腳來的。不過,楊隊,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並且繼續跟蹤下去,最終一定能抓到他犯罪的證據。」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小簡,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聽到有關駱家和什麼信息,或者是察覺到什麼異樣的舉動?」   簡潔搖搖頭說:「沒有。自從葉舟出事後我心裡就亂糟糟的,根本就沒心情管別的事,只天天在心裡祈禱葉舟平安無事,巴望著葉舟突然給我打個電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真的,我太想念葉舟了。」   「小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們彼此間的感情很深。」楊建剛說了句又問,「現在你還能接到來自江葉舟手機的微信嗎?」   簡潔答道:「能,像之前一樣有規律,而且內容也差不多。不過,我敢肯定這不是葉舟本人發的,是有人代她發的。」   楊建剛脫口而出:「那這個人會是誰?」   簡潔肯定地答道:「除了駱家和,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楊建剛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江葉舟的手機在駱家和手裡,所有一切都是他操縱的,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向親戚朋友們證明江葉舟沒事,只是在外治病。其實,他早就把江葉舟關了起來。」   「對,楊隊,一定像你說的這樣。」簡潔表示認同,沉吟會兒又疑惑不解地問,「那駱家和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建剛答道:「我也不清楚其中原因,也沒有找到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只是按常理推測有可能是他們夫妻間鬧矛盾了,而且相當激烈,最後駱家和便把江葉舟關在某個地方,以此狠狠懲罰她。」   簡潔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了起來:「楊隊,我想起了葉舟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就是駱家和威脅葉舟,說葉舟再跟武斌見面,他就會讓葉舟永遠也見不到武斌。對,楊隊,你剛才的推測是對的。」   「永遠?」楊建剛琢磨著說,「如果駱家和真用了這個詞,那情況就非常嚴重了,恐怕不僅僅把江葉舟囚禁起來,還有可能殺了她。」   簡潔眼裡滿是驚惶之色,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尖著嗓門說:「不會吧,再怎麼說他倆是夫妻,駱家和怎麼下得了這個手呀?」   楊建剛說:「我也希望不是這樣,但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簡潔半天沒說話,只看著窗外那片灰色的天空出神。   楊建剛曲指輕輕敲桌子,自言自語似的說:「二十二天了,整整二十二天了,沒有一點消息,江葉舟生死難料啊。」   簡潔因痛苦而突然變得神經質起來,瞪大眼睛盯著楊建剛,語無倫次地大聲說:「楊隊,你快去找葉舟呀,你找我談能談出什麼哪?你馬上把駱家和抓起來,逼他說出葉舟在哪兒,這事就是他幹的。」 第94章冰櫃藏屍案(10)   楊建剛冷靜地說:「我們現在還不能抓駱家和,因為沒有證據。」   簡潔催促道:「沒證據是吧,那你們快去找證據呀。」   楊建剛安慰道:「別著急,小簡,我們一定能找到江葉舟的。」   簡潔心急如焚,禁不住帶著哭腔說:「二十多天了,二十多天沒有見到葉舟,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你說我能不急嗎?」   「小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光著急是沒有用的。」楊建剛勸道,「現在,你要做的是幫助我們警方找線索找證據,知道嗎?」   簡潔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漸漸冷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簡潔平靜地說:「楊隊,你說得對,著急和難過都無濟於事,我應該竭盡全力幫助你找到線索和證據。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你,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結果還是這樣。說真的,楊隊,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小簡,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所以打心裡感激你。」楊建剛由衷地說了句,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小簡,你可不可以再好好回想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哪怕是很久以前的事兒?」   簡潔點點頭,兩眼凝視著窗外,雙眉蹙緊,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楊建剛怕打擾簡潔,便什麼話也不說,只端起茶杯緩緩啜飲。   過了好半天,簡潔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楊隊,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楊建剛眼裡閃出興奮,「小簡,你快說啊。」   簡潔看著楊建剛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一回葉舟跟我說,駱家和買了個大冰櫃,還笑他發神經呢。」   「大冰櫃?」楊建剛問,「這冰櫃到底有多大,你清楚嗎?」   簡潔想了想說:「我記得當時葉舟開玩笑說,她死了都不用租冰棺,只要裝在那個冰櫃裡就行了。」   「這麼看來,那個冰櫃夠大的。」楊建剛沉吟著說,「一般家用的話,用得著買這麼大的冰櫃嗎?」   簡潔搖搖頭:「就因為這樣,葉舟才罵駱家和發神經呢。」   楊建剛問:「葉舟跟你說過,駱家和這麼做的理由嗎?」   簡潔答道:「說過,駱家和向葉舟解釋說,他就是喜歡大冰櫃,可以冷藏更多的東西。」   楊建剛說:「兩口之家能有多少東西需要冷藏的呢?」   「是呀,當時葉舟也這麼說。」簡潔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葉舟不理解駱家和的做法,還跟他吵了幾句。的確,這挺令人費解的。」   楊建剛問:「你清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簡潔略微想了想說:「應該是春節前吧,當時各大商場都在搞優惠大酬賓活動,冰櫃之類的打八折,大概是想圖便宜,駱家和就買了。」   楊建剛說:「看來駱家和還是個精打細算的人呢。」   「沒錯,駱家和喜歡精打細算,為人也比較小氣。在這一點上,他跟葉舟不一樣。」簡潔答道,「不過,讓葉舟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一向習慣精打細算的人,怎麼會突然買這種不當用的大冰櫃呢?」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別說葉舟困惑,連我也不解。」   簡潔盯著楊建剛問:「楊隊,駱家和這麼做是不是另有用途?」   其實,這時候楊建剛腦子裡突然閃出個可怕的猜測,卻因不想引起簡潔的情緒波動而沒有說出口,反問道:「你說還能做什麼用?」   簡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真想他自己說的那樣,純粹是因為他喜歡用大冰櫃而已。」   「也許是吧。」楊建剛附和了句又問,「你還能想起什麼嗎?」   簡潔搜腸刮肚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什麼,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楊隊,我真的再也想不起什麼了。等我想起了與葉舟有關的事兒,哪怕是一丁點,我也會打電話告訴你的。楊隊,你就儘管放心吧。」   「好。」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小簡,我知道你忙,就不多打擾了。放心吧,我們警方一定會找到葉舟的,而且時間也不會很長。」   簡潔見楊建剛起身就跟著從椅子裡站起來,送他出了門。   ******   來到車前,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掏出手機給舒暢打電話。   儘管跟蹤效果不佳,但楊建剛還是繼續安排舒暢和顧曉桐跟蹤駱家和,尤其是在晚上。他想,駱家和在這段時間應該會有行動。   在電話裡,舒暢告訴支隊長,他和顧曉桐正在城南小區,而且發現了駱家和進了他家樓道,現在躲在隱蔽處盯他的梢呢。   掛了電話,楊建剛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一轉鑰匙發動了車。   幾分鐘過後,楊建剛驅車進了燈光明亮的城南小區。   為了不惹人注目,楊建剛身穿便服,走在小區裡沒人知道他是警察,所以行動就顯得相當隱蔽,這對達到目的相當有幫助。   沒過多久,楊建剛來到了舒暢和顧曉桐的藏身之處。他瞧瞧一身牛仔服的舒暢,瞅瞅一襲白色裙裝的顧曉桐,低聲開了句玩笑:「你們倆還是別穿制服好,因為這個會顯得更加帥氣,更加嫵媚動人。」   舒暢和顧曉桐似乎怕一出聲就暴露了目標,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楊建剛正色道:「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目標會出現。」   舒暢低聲答道:「我也有這種預感,所以決定守個通宵。」   舒暢聲音輕柔地說:「要真這樣,這實在是太好了,我有些激動。」   「別激動,矜持點。」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打趣道,「我覺得你不應該激動,更不應該高興,因為一個通宵過後你估計得長黑眼圈兒,難看死了。嘿嘿,到時候美女變成醜女,太有意思了,哈哈!」   「笑什麼,就不怕暴露目標?」顧曉桐拍了下舒暢,嬌嗔道,「就算長黑眼圈又怎麼樣,我樂意,跟你沒一丁點兒關係,哼!」   「誰說的,關係大著呢。」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了句,呵呵一笑。   「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事,怎麼會沒一丁點兒關係呢?」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別的不說,就光天天對著個長黑眼圈的醜女,那也是件夠掃興夠痛苦的事兒,所以我向楊隊建議放小顧同志回去。」   楊建剛爽快地答應舒暢的請求:「沒意見。我這樣做有兩個理由:一是為了滿足舒暢同志的憐香惜玉的美好心願,二是覺得有兩個男同志守著就足夠了,畢竟目標是名男生,有沒有女刑警並不重要。」   舒暢急不可待般說:「你看楊隊都答應了,你就快回去吧。」   顧曉桐一噘嘴說:「不去,我要見證奇蹟。」   「什麼奇蹟呀,不就一個小公務員嘛。」舒暢不屑地說,「再說這是支隊長的命令,作為手下哪有不服從的道理。快回家休息去吧!」   「說命令就嚴重了,我只是為了幫助你實現美好的心願。」楊建剛亦莊亦諧地說,「至於小顧願不願接受你的好意,這就是她的事了。」   「你……」舒暢故作氣惱地瞪著支隊長,「楊隊,你真不夠意思。」   「得了,別再囉嗦了。」顧曉桐颳了眼舒暢,「不過,對你的關心,我深表感謝。舒暢同志,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同事好戰友啊!」   楊建剛打趣道:「小顧都這樣高度讚美你,你也該滿足了吧。」   舒暢無奈似的笑了笑,瞅著顧曉桐說,「行,既然你想見證奇蹟,那就留下來吧。至於能不能見證奇蹟,誰也不敢打包票,僅僅是預感而已。不過,你長黑眼圈這事,肯定是百分百的,好在我可以不看你,這樣損失也不大。」   顧曉桐捏緊拳頭重重捶了下舒暢的肩膀,威脅道:「你敢!」   「不敢,不敢,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舒暢撫著遭打的右肩,縮頭縮腦地說,「別說只是長黑眼圈,就是你臉上長刺了,我也會看你的,而且是天天看,日日看,百看不厭。真的,我說到做到。」   「你……你敢詛咒我!」顧曉桐鼓起腮幫作惱怒狀,旋即又撲哧一笑,一副百般嬌媚的模樣。   舒暢瞅著顧曉桐傻傻地笑,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建剛突然把臉一板,沉聲道:「玩笑就開到這,開始進入狀態。」   舒暢回過神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顧曉桐朝自己使眼色,只好把快到嘴邊的話生生吞回肚子裡去,臉上露出絲意猶未盡的神色。   儘管等待的時光總是流逝得緩慢,但畢竟還是在不停地往前走。   夜越來越深了,小區周遭也越來越靜寂了,燈光也越來越暗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目標卻遲遲未能出現,這使得舒暢和顧曉桐都有些焦急不安,對之前的判斷也產生了懷疑。   難不成又得空手而歸?   難不成黑眼圈又得白長了?   只有楊建剛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一如既往地充滿了信心。 第95章冰櫃藏屍案(11)   時間一分一秒飛快地往前流逝,眼看快到凌晨兩點了,照正常情況,這個時候哪怕是夜貓子也得鑽進被窩裡睡覺,何況還是個明天早上八點鐘必須準時上班的公務員呢。   舒暢終於忍不住衝著支隊長嘆口氣,笑中帶澀地說:「楊隊,我們又得徒勞無功了。我虧了覺倒也沒什麼,就替小顧惋惜,白長黑眼圈了。」說時把眼光轉向一旁的顧曉桐,睜大眼睛注視著她的眼睛。   顧曉桐明知故問:「看什麼呀看?」   舒暢正經八百地答道:「看你有沒有長黑眼圈兒。」   「討厭!」顧曉桐剜眼舒暢,沒好氣地說,「我樂意,關你什麼事。」   舒暢嘿嘿一笑:「還好,現在還沒長出來。要不這樣吧,趁黑眼圈還沒來光顧,你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這樣便可轉危為安了。」   顧曉桐撇過臉去,一副不願搭理舒暢的樣子。   楊建剛瞥了眼舒暢,嚴肅地叮囑句:「關鍵時刻,誰也別想溜!」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什麼關鍵時刻,我看又是白激動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舒暢眼光裡掠過,使他不由得吃了一驚。   舒暢立馬凝神注視著前方,還向身後的支隊長和顧曉桐做了個別吱聲的手勢,同時兩隻耳朵像貓一樣豎起來細心傾聽。   果然,靜寂的周遭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右邊拐角處轉了出來,疾步朝走去,還沒走出二十米遠,又掉過頭往回走,一邊四下張望。   就在黑影掉過頭的那一瞬間,舒暢看清了此人的真實面目,內心不由得湧起陣驚喜來,扭頭對身邊的支隊長耳語:「是駱家和。」   楊建剛點點頭,臉上寫滿喜悅,卻不吭聲,示意繼續觀察動靜。   顧曉桐聽到駱家和這三個字,也是喜不自禁,心想即便長了大大的黑眼圈,變成了熊貓也無怨無悔。只要目標出現,失去什麼都值!   不多時,黑影就在一間車庫前停了下來,對著那扇卷閘門發愣。   顧曉桐趕緊舉起相機對著黑影和車庫拍照,留下珍貴的證據。   可以看出那黑影有些猶豫,同時警惕性也很高,因為他環顧了四周好幾回,直到確定沒有任何危險時才上前一步開鎖。   儘管卷閘門質量上乘,但還是發出了一陣沙沙聲,只是聲音不大。   門開了,車庫裡漆黑一圈,什麼也看不見。   黑影卻沒有打電筒,摸黑走了進去,接著就把卷閘門拉下。   舒暢看著支隊長,聲音低低地問:「楊隊,我們不衝進去嗎?」   楊建剛低聲答道:「耐心點,現在還不是時候。」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說:「原因有二:一是據我估計,那扇卷閘門自動關了;二是我們還不清楚車庫裡面到底有沒有江葉舟。」   舒暢說:「只要我們進了車庫,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是呀,楊隊。」顧曉桐附和著舒暢,「現在我們就行動吧。」   楊建剛說:「如果車庫裡面能找到江葉舟,那肯定也只是具屍體。」   「為什麼這麼說?」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問支隊長。   楊建剛解釋道:「之前我詢問簡潔時,她告訴我春節前駱家和買了一個很大的冰櫃,足足可以放得下一個人,就像冰棺一樣。」   「哦!」舒暢驚得長長哦了聲,想了想說,「是不是可以這樣推測,駱家和殺死了江葉舟,然後把她裝在冰櫃裡冷藏,放在車庫裡?」   顧曉桐對舒暢點點頭:「我覺得你的推理與事實相符,應該就是這樣。這麼看來,駱家和害死江葉舟是蓄謀已久的,否則也不會事先買這麼個大冰櫃。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展開抓捕行動。」   楊建剛謹慎地說:「還得再等等,免得打草驚蛇,讓嫌犯逃跑了。」   舒暢和顧曉桐認為謹慎是必須的,所以就不再急著行動了。   將近過了半個小時,那扇卷閘門也沒有打開,不過此時裡面閃出了一道光,應該是手機電筒發出的光,估計裡面的人要出來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支隊長突然輕聲對手下說:「我估計裡面的人快要出來了,現在我們可以行動,先悄悄靠近車庫,等他出來時行動。」   「是,楊隊。」舒暢興奮地說,「這傢伙插翅難逃,哼!」   楊建剛往車庫方向瞟了眼,接著就從黑乎乎的角落裡閃了出來。   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出了藏身之處,跟著支隊長貓膩往前走。   躡手躡腳來到車庫門前,楊建剛把耳朵貼在門邊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的燈光突然消失了,即刻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   不過,很快從裡面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儘管楊建剛沒有聽到一句話,但他完全敢肯定駱家和殺了江葉舟,現在出於心中那點殘留的感情和良知而難過,而懺悔。   舒暢有點心急,細如蚊蠅地問支隊長:「是不是現在就敲門?」   「急糊塗了吧,哪能這樣做呢?」顧曉桐細聲說道,「你發現沒有,這個小區的車庫前後都有門,我們一敲門,他就會往後門跑掉。」   舒暢往腦門輕輕一拍:「我怎麼就忘了呢,真是急糊塗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衝動是魔鬼,使人容易犯錯誤。」   舒暢點點頭,接著又問:「楊隊,要不要派我到後門去守?」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舒暢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前面走去,準備繞過樓尾抵達車庫後門。   顧曉桐目送著舒暢離去,胸口突然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似乎在擔心什麼。儘管她平時對他不怎麼上心,但關鍵時刻還是挺關心他。   楊建剛見顧曉桐痴痴發愣的樣子,開玩笑道:「怎麼,捨不得呀?要真是這樣,你就追上去吧,這兒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種時候你還能開玩笑,我算是服你了。」顧曉桐斜眼身邊的支隊長,「沒有的事,我只是看看而已。這兒是重點,我得幫你守著。」   楊建剛點點頭,不再往下說,靜心傾聽車庫裡面的動靜。   沒過多久,裡面的哭聲消失了,一片靜寂,跟沒人似的。   楊建剛猜想駱家和該出來了,因此心中湧出陣歡喜和些許緊張。   然而,幾分鐘過後依然沒有動靜,似乎裡面的人睡著了。   顧曉桐湊到支隊長耳邊問:「是不是他要陪江葉舟到天亮呀?」   「有這種可能。」楊建剛聲音極低地說,「就算這樣,我們也得陪他到天亮,然後再將他緝捕歸案。這是最好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   「必須的。」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接著又指頭自己的眼睛打趣道,「要是真長黑眼圈了,楊隊,你可得好好犒勞我哦。」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說,「只要將駱家和逮捕歸案,我準你三天假,到時你不僅沒了黑眼圈,還會變得更漂亮更炯炯有神。」   「炯炯有神?」顧曉桐取笑道,「楊隊,你高考語文應該沒及格吧。哪能用炯炯有神來形容女孩子呀,應該用在你身上才準確。」   「是嘛,還真是用詞不當了。」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這跟我語文水平沒真的關係,關鍵是在一起混久了就把拿你當男孩子,嗬嗬!」   「討厭!」顧曉桐嬌嗔道,「我可是正宗的女孩子,麻煩你看清楚。」   「看清楚了。」楊建剛故意盯著顧曉桐看,「嗯,應該這樣形容你這雙眼睛,大而明亮,盈盈秋水,嫵媚動人。怎麼樣,滿意吧?」   「這還差不多。」顧曉桐嬌笑道,「難得聽到你這麼誇我,謝了!」   楊建剛嘿嘿一笑,準備再逗逗身邊的美女,好讓她開心。   恰在這時,車庫裡傳出輕微的腳步聲。   楊建剛不由自主把耳朵貼近卷閘門,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心口莫名其妙地跳了幾下,顯得緊張而又歡喜。   這時顧曉桐也跟著支隊長貼著卷閘門聽裡面的動靜,那一聲緊似一聲的腳步聲像鼓錘一樣擊打著她的心臟,緊張得快透不過氣來了,同時內心也不禁湧出股說不出的喜悅之情來。   楊建剛估計到裡面的人快到卷閘門前,就趕緊往一旁閃過去,同時將仍在屏息傾聽的顧曉桐拉了過去,一起靜靜等待著門開的那一刻。   譁啦一聲,門終於開了,一個黑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就在黑影反身關門的一瞬間,楊建剛大喝一身衝過去一把抓住他。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衝上前幫助支隊長一起制服掙扎的黑影。   別看顧曉桐是個女孩子,不僅動作敏捷,而且還挺有力的,不愧是警校畢業出來的。儘管她是學犯罪心理學的,但也經過嚴格的訓練。   黑影哪是刑警的對手,雖拼盡了全力也無法逃脫,最後實在沒力氣了,就只好乖乖就範,只是嘴巴裡依舊罵個沒完沒了。   顧曉桐見支隊長已經將黑影銬上了手銬,就騰出一隻手掏出手機給仍舊守在後門的舒暢打電話,告訴他嫌犯已經抓到,趕緊過來。   掛了電話,顧曉桐看了手機手電筒,往黑影臉上照過去。 第96章冰櫃藏屍案(12)   果然是駱家和。   楊建剛衝著駱家和大聲吼道:「駱家和,果然是你!」   駱家和挺起腰,瞪著楊建剛,怒氣衝衝地問:「你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抓你,你心裡比誰都明白。」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駱家和,你不要再撒謊了,就算你撒謊也沒用,事實就擺在眼前。」   正在這時,舒暢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他見駱家和雙手已經被銬住了,又驚又喜,接著風趣地說句:「楊隊,我中了你的調虎離山之計,否則現在抓住犯罪嫌疑人的就是我舒暢警官了。」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喝道:「別跟我爭功了,快把門推上去。」   舒暢歡快地應了聲,上前一步用力推開了門,舉步走了進去。   顧曉桐見車庫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就舉起手機照過去。   舒暢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找到了開關,咔嚓一聲按了下。   燈光下,一臺大型冰櫃赫然呈現在眼前。   舒暢一激動就疾步如飛地走上去,往冰櫃裡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一個人靜靜地躺在裡面,身上蓋著張厚厚的白紙,像要入殮的死人一樣。冰櫃蓋子罩著層薄薄的冰霜,不難看出裡面的溫度很低。   舒暢似乎不敢打開冰櫃蓋子,只愣愣地對著冰櫃裡面的死人看,不用多想,他也能夠猜到躺在裡面的人會是誰。   江葉舟!毫無疑問是江葉舟!   楊建剛對著冰櫃裡面的屍體出神地看了好一會兒,在心裡驚呼了幾聲,然後才緩過神伸手按了下按鈕,緩緩將冒著冷氣的蓋子打開。   一股冷氣直衝了出來,令在旁的人不禁打了個寒噤。   這時,被顧曉桐緊緊拽住的駱家和突然大叫了聲:不要揭開白紙!   楊建剛像沒聽到似的,依然故我地掀開了罩在臉部的白紙,一張扭曲難看的面龐呈現在眼前。   之前楊建剛從簡潔那兒看過江葉舟的相片,儘管現在有些變形了,但他還是能夠通過比對確定死者就是江葉舟本人。   舒暢對著死者僵硬的面部看了好半天,然後扭頭喝道:「駱家和,死者是你妻子江葉舟嗎?」   駱家和臉色慘白,渾身不由抖索了一下,顫聲答道:「是,是她。」   舒暢逼視著駱家和:「是你殺了她,然後裝進冰櫃裡冷藏對吧?」   「不……不是。」駱家和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答道,「是暴病而亡。警察同志,一天晚上我妻子突然發病,還沒等我來得及打120,她就斷氣了。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   楊建剛拔了冰櫃的插頭,回頭狠狠地瞪眼駱家和,怒喝道:「什麼真的,你又在撒謊。駱家和,就算你再怎麼善於撒謊,這回也無法自圓其說了。告訴你吧,我們會把死者帶回去做解剖,找出死因來。」   「不,你們不能把她帶走,更不能給她做解剖。」駱家和一邊掙扎著,一邊發瘋似的叫了起來,「她是我的,誰也不能把她帶走。」   舒暢見顧曉桐快拽不住近乎瘋狂的嫌犯,就上前幫她忙。   儘管駱家和被舒暢和顧曉桐反手按住了兩條胳膊,但依然在拼命掙扎,直到精疲力竭才不再動彈了。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吩咐舒暢做痕檢,自己和顧曉桐押送犯罪嫌疑人去警局。   舒暢點點頭,不過工具箱放在車裡,所以他換下顧曉桐,與支隊長一道押著犯罪嫌疑人出了車庫,往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過去。   快凌晨三點了,顧曉桐沒能合上一眼,加上一直用力拽住嫌犯,這會兒已經十分疲倦了,因此腳步沉緩地跟著支隊長他們往前走。   將嫌犯押上車,楊建剛坐到了駕駛位,顧曉桐坐在後排看守嫌犯。   舒暢出於對顧曉桐的關心,好生叮囑了幾句,然後才拎著工具箱下了車。他看著車子一溜煙跑了,才邁開兩腳朝車庫走去。   將近一個小時過後,楊建剛、顧曉桐和趙峻衡來到了車庫。   這時,舒暢也已經做完了痕檢,並急著向支隊長匯報情況。   車庫地面上除了駱家和的腳印和剛才進入車庫的刑警的新腳印,就再也沒有別的腳印,這說明只有駱家和進過這間車庫。   冰柜上留下的手印也只有駱家和的,雖然剛才楊建剛打開了冰櫃蓋子,可他戴了手套,所以沒有留下痕跡。這表明之前只有駱家和動過冰櫃,連幫他忙的人都沒有。   這麼大的冰櫃一個人能從樓上搬下來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種解釋,就是買冰櫃的時候,店家直接將冰櫃送進了車庫,然後由駱家和一人取了包裝紙箱靠牆放好,最後認真打掃了一番。這樣一來,其他人的腳印就一掃而光,只留下駱家和的腳印了。   至於死者身上的痕跡,由於冰凍的時候過長,簡單得痕檢方法是查不出什麼來的,只有把屍體帶回警局做解剖才能查出來。   儘管拔了電源,冰櫃裡的溫度有所上升,但屍體還是很僵硬。   沒時間多等了,楊建剛朝舒暢和趙峻衡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動手。   屍體硬綁綁的,就像一根巨型冰棒,直把三個強壯有力的大男人累得直喘粗氣才抬上了車。   等顧曉桐上了車,舒暢才發動車,沿著黑漆漆的路駛向小區大門。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握解剖刀,俯身借著無影燈光認真地做解剖。他先割開死者的頭皮,仔細檢查頭部情況。   楊建剛和舒暢穿著一身白色防護服站在屍體旁邊,誰也不吭一聲,像是怕打擾了趙峻衡。楊建剛是在等解剖報告,而舒暢在等收集痕跡。   過了好一會兒,趙峻衡方抬起頭看著支隊長說:「整個頭部無受傷的痕跡,顱骨完好無損,而且顱腔內也沒有任何異常,因此可以斷定死者腦部沒有遭到任何擊打。」   楊建剛點點頭,盯著死者的頸部說:「老趙,被害人的頸部好像有痕跡。之前因為冰凍僵硬而沒發現,這會兒漸漸顯露出來了。」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趕緊把頭探過去看。果然死者喉部有道痕跡,像是勒痕,又像是掐痕。他上前一步,手裡拿著放大鏡對著死者的頸部仔細檢查起來。在放大鏡下,那道痕跡越來越清晰了。   過了會兒,舒暢很果斷地說:「楊隊,這是道掐痕,以此可以斷定被害人是被兇手活活掐死的。」   楊建剛問:「能檢查出兇手的手掌印跡和指紋嗎?」   「估計有困難,因為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比較長,而且又經過了冷凍和解凍,在這個過程中手印和指紋會消失了。」舒暢邊說邊取痕跡。   趙峻衡說:「小舒說的有道理,這種情況下還能留住指紋痕跡可能性很小,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小舒還是可以試試看。」   舒暢將取好的痕跡樣本小心翼翼地裝進了物證袋,然後從工具箱裡取出支螢光探針,往死者頸部探過去,兩眼緊盯著顯示器看。   結果正如舒暢所預料的那樣,指紋完全不存在,因為螢光探針沒有發出螢光。   舒暢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沒有發現指紋。」   楊建剛簡短地問:「什麼原因?」   舒暢答道:「原因有三:一是死者死亡時間長,二是死者經過冷凍後又解凍,三是兇手戴了手套。」   楊建剛問:「你認為這三種情況,哪種最有可能?」   舒暢遲疑了下答道:「我認為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兇手戴了手套。」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我不這麼認為,兇手應該是激情殺人,他不可能事先就戴好手套。」   「激情殺人?」舒暢反問,「如果是激情殺人,那他為什麼要事先就買她冰櫃呢?難道他買這個冰櫃不是為了藏屍用嗎?」   楊建剛辯解道:「駱家和買冰櫃的確有預謀,不過在他殺害江葉舟的過程中應該是激情殺人。我的推斷是,那天晚上駱家和與江葉舟爭吵,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便將江葉舟推倒在地板上,或者沙發上,或者床上,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最後導致她窒息身亡。」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你的推測也不無道理,我信了。」   這時,趙峻衡已經檢查過了死者的手和腳,便對支隊長說:「被害人雙側肘、腕關節和膝、踝關節等關節處有皮下出血,構成了約束傷,這表明被害人在死前與兇手搏鬥過,最後被兇手死死壓住掐死。」   楊建剛說:「這跟我剛才的推測相吻合,兇手將被害人壓在地板上活活掐死,在此過程中被害人拼命掙扎,但未能擺脫兇手的魔掌。」   趙峻衡點點頭,接著又感嘆句:「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沒想到竟也會殘忍到這種地步。人啊,有時候真是無情,太無情了。」   舒暢畢竟是年輕人,又天生樂觀,瞅著頗為傷感的法醫笑道:「這只是個別現在現象,絕大多數夫妻還是有情有義的。」   「那倒也是。」趙峻衡笑了笑,「好了,不說這個了,繼續工作。」 第97章冰櫃藏屍案(13)   出了解剖室,楊建剛和舒暢一起往專案組辦公室快步走去。   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從顧曉桐嘴裡得到一個好消息,就是拘留證已經籤發了,而且拘留通知書也已經送到了駱家和父親的手裡,有關拘留駱家和的手續就辦完了。他聽後很高興,拿手拍了下她的腦袋。   對此,楊建剛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駱家和是重大嫌疑人,理應以最快的速度將他羈押受審。   楊建剛坐在自己位置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吩咐顧曉桐通知王師傅一聲,叫他馬上趕到警局樓下,到時一起跟他們去開鎖。   顧曉桐應了聲就拿起手機撥打王師傅的電話。   王師傅是解鎖專家,不論什麼鎖他都輕易解開,所以遇到需要進私人房間進行搜索取證,同時對方又不肯給鑰匙的情況時,他就可以大顯身手了。雖說同事們管他叫王師傅,其實他也是名刑警。   掛了電話,顧曉桐告訴支隊長,王師傅已經在樓下了。   楊建剛哦了聲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伸手從桌角邊抓起帽子,對舒暢和顧曉桐做了個行動的手勢,然後邁步朝門外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眼,接著便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下了樓,往左一拐,朝警車走過去。   就在這時,一名身材高大、穿著警服,看上去五十出頭的男人衝楊建剛叫了聲,接著就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雖說楊建剛職位在王師傅之上,卻很尊重他,因為他是位老刑警,而且一如既往奮戰在公安戰線上,為維護一方的安寧做出了貢獻。   楊建剛上前一步笑呵呵地招呼王師傅,客客氣氣地說聲辛苦了。   王師傅擺擺手呵呵一笑,拉著支隊長往車子走過。   不多時,他們一行四人就上了車。   舒暢在駕駛位上坐好,轉了轉鑰匙,把車發動了。   警車緩緩駛出大門,往右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前奔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進了城南小區,在停車處停了下來。   來到駱家和家門口時,舒暢伸手按了門鈴,卻遲遲不見有人開門。   確定裡面沒有人後,王師傅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開鎖的專用工具,往鎖眼裡緩緩插進去,接著很有規律地轉動了幾下,門就開了。   兩室兩廳,面積約莫百來平米,客廳比較寬敞,雖算不上豪華氣派,卻也漂亮雅致,看得出女主人是個講究情調的小資。   楊建剛打量了番客廳,便吩咐舒暢開始搜尋痕跡。   其實,距江葉舟被害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當時留下的痕跡基本上不復存在,只有血跡尚可檢測得到。   然而,舒暢還是把所有的房間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結果就像所預料的那樣什麼也沒有發現。   過了會兒,舒暢又拿出魯米諾試劑往地板上噴,結果在主臥室裡出現了螢光反應,說明地板上有血跡,同時也證明作案現場就在這。   舒暢蹲下身將出現螢光反應的幾處做了血跡樣本提取,準備帶回去做檢測。這是案發現場留下的唯一痕跡,顯得特別重要特別有價值。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顧曉桐也在搜尋證據,不過他們尋找的不是痕跡,而是被害人留下的東西,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楊建剛把書架上所有的書翻了遍,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顧曉桐把衣櫃裡所有的衣服都認真檢查了遍,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顧曉桐突然往牆角瞟了眼,發現一個閃光點,不由得怔了怔,連支隊長叫她也沒有聽到。   楊建剛上前拍了下顧曉桐:「喂,小顧,你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顧曉桐緩過神,指著左上牆角說:「楊隊,我剛才看到了閃光。」   楊建剛詫異地問:「閃光,什麼閃光呀?」   「我也不知道。」顧曉桐答道,「要不找個樓梯上去看看。」   楊建剛仰起頭看了好半天,突然叫了句:「沒錯,的確有個閃光點,我也看到了。」   顧曉桐喃喃自語似的問:「會是什麼呢?」   這時,舒暢走了進來,恰巧聽到了顧曉桐的話就問:「什麼呀?」   顧曉桐指著那個牆角答道:「閃光,我看到牆角處有閃光。」   舒暢眼裡閃出驚喜的光:「沒準,裝了攝像頭呢,是那種小型的。」   顧曉桐半信半疑地說:「怎麼可能呢,這可是臥室呀?」   舒暢臉上浮出絲怪怪的笑:「臥室裝攝像頭又有什麼不可,這年頭什麼怪事會沒有,之前我們不就碰到過這種事嗎?」   顧曉桐想了想說:「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是遇到過這種事。」   「這不就得了。」舒暢衝顧曉桐笑了笑,接著又扭頭看向支隊長,主動請纓,「楊隊,我上去看看,要真是攝像頭,那這趟就沒白來。」   這時王師傅已經從陽臺上找到了樓梯,並且搬進了臥室。   舒暢向王師傅道了聲謝,從他手裡接過那把鋁合金摺疊梯子,走向牆角。挨著牆放好梯子,他便踩著踏板往上爬,很快就站在最高處。   舒暢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猜測像攝像頭這種東西應該會安裝在比較隱蔽的地方,於是便撩開窗簾頂端往裡面看去。   舒暢再次看到了閃光,心頭猛地一喜,定眼一看,只見一件筆狀的東西插在頂角處,不僅體型很小,而且顏色也與窗簾一樣,一般人很難發現。這是臺小型攝像機,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下來。   舒暢一邊把手裡的筆形攝像機遞給支隊長,一邊高興地說:「楊隊,我們終於不用擔心白跑一趟,徒勞無功了。」   楊建剛接過體形極小的長形攝像機,仔細地察看起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心裡清楚,這裡面應該會有駱家和殺死妻子的錄像。   顧曉桐和王師傅也圍觀起來,一邊饒有興趣地談論著這個攝像機。   楊建剛問顧曉桐:「小顧,這個攝像頭能不能直接與電腦連接?」   顧曉桐看到攝像機上有接口,便很肯定地說:「應該可以。」   舒暢向支隊長介紹道:「別看這種攝像機體形小,科技含量挺高的,不僅可以攝像,而且還可以錄音,所以現在越來越流行這玩意兒。」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不無擔心地說:「就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要是沒有的話,那就成廢物了。」   舒暢滿有把握地說:「應該有的。我想,駱家和同江葉舟吵架的時候,窗簾應該像現在這樣沒有遮住攝像頭,所以能夠捕捉到全景。」   顧曉桐支持舒暢:「嗯,我認同你的猜測,應該會是這樣。」   楊建剛笑了笑說:「不用猜來猜去,回去往電腦上連接就知道了。」   舒暢急不可待地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顧曉桐跟著說:「是呀,吃飯時間快到了,再說這兒也沒什麼事。」   楊建剛點點頭:「的確也沒什麼事要做的了,好,我們走吧。」   楊建剛轉過身朝客廳走過去,舒暢、顧曉桐和王師傅緊跟其後。   很快他們就下了樓,沿著落滿陽光的小道朝停車處走過去。   不過,楊建剛他們並沒馬上去吃飯,而是直奔專案組辦公室。 第98章冰櫃藏屍案(14)   顧曉桐從支隊長手裡接過那支筆形攝像機,用數據線把它跟電腦連接起來,很快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畫面,同時響起了對話的聲音。   楊建剛和舒暢對著電腦看,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重要畫面,前功盡棄了。   就像之前所預料的那樣,由於安裝的原因,攝像頭只有在拉開窗簾的情況下才能捕捉到畫面,因此有人物圖像的畫面不對。至於夫妻間那點事根本就沒有出現過,語音也比較輕而且含糊。   然而,突然電腦裡聲音就成倍加大了,而且是爭吵聲,隨即畫面上就出了駱家和與江葉舟,彼此看上去都很憤怒,而且越來越激烈。   聽過一段話後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夫妻倆先是在為生孩子一事鬧,過後駱家和又因懷疑江葉舟與武斌有曖昧關係而吵。   兩人越吵越兇,最後發展到拳腳相加的地步。   畫面出現的情景就像之前所推測的那樣,吵鬧了一陣後駱家和暴怒到了極點,就用力一把將江葉舟推倒在地板上,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一邊發瘋似的低聲叫喊著:江葉舟,你太過分了,我忍無可忍。   江葉舟拼命地掙扎著,叫喊著,雙手又推又抓,可還是沒能喚醒沉迷在瘋狂中的男人,接著叫喊聲就漸漸地衰弱下去,動作也漸漸緩慢下去了,最後雙手垂落在地板上,雙腳蹬了幾下,整個人不動彈了。   這時,駱家和終於從瘋狂中清醒過來,起初低垂著腦袋愣愣地盯著一動不動的妻子出神,還以為她在裝呢,罵句:裝死呀,快起來!   誰知連叫數聲也沒有把妻子喚醒,駱家和突然緊張起來,將有些顫抖的手緩緩伸向妻子的鼻孔。意識到了什麼之後,他猛地跳了起來,接著又一頭栽倒在床上痛哭起來,不過儘量壓低音量,生怕被人聽見。   大概一刻鐘過後,駱家和停止了哭聲,霍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已經喪失生命的妻子跟前,低頭對著她看,嘴裡嘟噥了句:看來那臺冰櫃派得上用場了。說完,他發瘋似的笑了兩聲,眼裡卻含著淚水。   待冷靜下來後,駱家和便蹲下身,用力將死去的妻子抱起來,一步一步緩慢地朝房門口走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屏幕上。   到這時候,這段視頻就結束了,接下來電腦屏幕顯出一片空白。   顧曉桐依然沉浸在殺人場景的恐怖之中,不,準確地說是憤怒,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傷痛,為此她的雙眼都有些溼潤了。   舒暢也很憤怒,一個做丈夫的怎麼可以親手掐死自己的妻子,簡直連禽獸都不如,接著他敲了下桌子開始義正辭嚴地指責起兇手來。   楊建剛倒是挺平靜的,似乎見多就不怪了。他對充滿正義感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算是給予應有的讚許,接著又轉眼看向顧曉桐。他見她呆若木雞,而且臉上流露出了傷痛的神情,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顧曉桐終於被驚醒過來,她下意識似的抹了把溼漉漉的眼睛,仰起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難為情地笑了笑。   要放在平時定要好好取笑一番的,不過這會兒楊建剛什麼也不說,只衝著顧曉桐微微笑了笑,算是對她的一種安慰吧。   這時候,舒暢也慷慨陳詞完了,將他的正義充分宣洩了一番,然後像突然意識到什麼,瞪著顧曉桐詫異地問:「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顧曉桐淡淡地答道:「有什麼好說的,這有不是什麼好事!」   舒暢認真地說:「至少可以表現一下你的正義感呀。」   「有你不就行了。」顧曉桐詼諧句,「我要再表現正義感,那不就成了鸚鵡學舌,不意思嗎?再說,我現在根本就拿不出這種激情來。」   「哦,原來是這樣呀。」舒暢恍然明白過來,又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就轉眼看向支隊長,高聲說道,「楊隊,你贏了。」   楊建剛明知故問道:「我贏了什麼呀?」   舒暢鼓起腮幫說:「明知故問,激情殺人呀!之前你推測駱家和屬於激情殺人,我不信,現在看過視頻後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這算什麼贏呀!」楊建剛呵呵一笑道,「要說贏嘛,就是找到了筆形攝像機,發現這段視頻。現在證據確鑿,案子就算水落石出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瞅著支隊長:「現在我們可以好好慶祝一下吧。」   舒暢敞開嗓門說:「慶祝,一定要好好慶祝。」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又瞧瞧舒暢,壓低聲音問:「那誰埋單呀?」   舒暢爭先恐後地說:「我,當然是,這不用問嗎?」   顧曉桐瞅眼支隊長,笑而不語,那樣子好像看出點什麼。   果然,楊建剛把臉一肅,用斬釘截鐵的口氣說:「沒你的分,小舒,這回由我請客。你要再跟我爭,就別怪我以權壓人了。」   舒暢皺起眉頭扮苦相:「楊隊,你可是領導,是前輩,應該發揚一下風格嘛,哪能跟我這個晚輩爭呢,還要以權壓人,真是的。」   顧曉桐偏向支隊長說:「這恰恰表明我們的楊隊在發揚風格唄。」   舒暢斜眼顧曉桐,故作責備地說:「你怎麼能讓領導掏腰包呢?」   「領導樂意,那就讓領導掏唄。」顧曉桐打趣地說,「領導的工資比我們高,獎金也比我們多,就讓領導請一回客嘛。」   「越說越不像話,越說越不懂事了。」舒暢真的責備起顧曉桐來了,「雖說楊隊的工資和獎金比我們高,但楊隊上有老下有小,肩上的負擔比我們重得多,所以我們得多體諒體諒楊隊的難處才對。」   顧曉桐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說的也是,看來還是得你請客。」   「這才對了嘛。」舒暢臉上綻出絲笑,又衝支隊長伸出兩個指頭,「二比一,楊隊,就算你是領導,也得少數服從對數。注意講民主哦!」   說實話,楊建剛是打心裡就感激手下對自己的關心和理解,嘴上去肯定地說道:「這回我還就不講民主了,就要以權壓人。你倆是我的下屬,就得照我說的辦。這客我請定了,誰也不要囉嗦了。」   舒暢反對:「楊隊,你可不能這樣做,這會……」   楊建剛打斷道:「我就這麼做,舒暢,你要有意見就別跟我幹。」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又一次站到他這一邊,笑眯眯地說:「楊隊這樣做也是出於情義嘛,小舒,你就別再跟楊隊爭了。」   「小顧,你……你怎麼變成蝙蝠了?」舒暢無奈地苦笑了聲說,「得了,我不跟楊隊爭了,想爭也爭不過去。現在又是個二比一,只是我變成了少數。好,我講民主,我服從你們倆。」   楊建剛悅聲說道:「多謝謝承讓了,別難過,下次我讓你請。」   顧曉桐颳了眼一臉不高興的舒暢,打趣道:「難過什麼呀,又省了筆開支,多好的事呀。別裝了,小舒同志,其實心裡正偷著樂呢。」   舒暢倏地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哈哈一笑道:「有白吃不吃,我傻呀我!好,楊隊,我們現在就找最好的酒店去,好好搓一頓。」   「最好的酒店!」楊建剛瞪大眼睛盯著舒暢問,「你想敲我呀?」   舒暢嘿嘿笑了兩聲:「沒這意思,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別見怪。」   「不見怪。」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說,「就算上最好的酒店也不是這個時候,還得委屈你再等幾天,現在我們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   舒暢睜大眼睛問:「為什麼,楊隊,這是為什麼呀?」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因為審訊還沒結束。」   「就是嘛,審訊都還沒開始,拿什麼去慶祝呀?」顧曉桐衝舒暢俏皮地笑了笑,模仿支隊長的口吻說,「還得委屈你再等幾天,小舒同志,現在我們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吧。」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暢二話不說伸手就拍了下顧曉桐的頭,像怕遭到她報復似的,轉身就朝門口小跑過去。   顧曉桐追了上去,一邊做著打人的架式,一邊尖著嗓門嚷道:「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楊建剛瞅著眼前這幕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情景,不禁在心裡感慨句年輕真好。其實,他也只有三十六歲,還算年輕,只是沒了這份心境。他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邁開雙腿,健步如飛地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   下午剛上班,小孫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見到了支隊長,先是彬彬有禮地問好,接著把手裡的報告遞過去,請他過目。   一共兩份報告,楊建剛逐一認真看過後,抬眼看著小孫問道:「這是兩份不同的鑑定結果,是不是意味著血跡樣本裡有兩個人的血?」   「是,楊隊,從小舒送來的血跡樣本裡,我檢查出了兩組完全不同的DNA圖譜,所以可以確定是兩個完全沒有遺傳關係的人。」小孫答道,「一個已經確定了,她是被害人江葉舟的,另一個人還沒找到。」 第99章冰櫃藏屍案(15)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另一個人就是犯罪嫌疑人駱家和。」   小孫詫異地問:「楊隊,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呢?」   楊建剛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有把這個好消息早點告訴你。」   小孫問:「什麼好消息?」   楊建剛答道:「上午我們從駱家和家裡搜到一支筆形攝像頭,裡面有駱家和掐死江葉舟的錄像視頻,所以完全可以確定他就是兇手。」   「真的?這太好了。」小孫興奮地叫了起來,接著又嘆口氣說,「做丈夫的親手把自己的妻子掐死,這真是人間悲劇呀,唉!」   「是呀,這的確是幕人間悲劇,誰也不想看到,可就在我們身邊發生了。」楊建剛輕嘆一聲說,「作為刑警,我們能做的就是查明真相,緝拿兇手,讓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靈。至於阻止犯罪,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小孫點頭道:「楊隊說的是,我們能夠儘自己的職責就行了。」   楊建剛沉默了下說:「儘管我們已經確定兇手就是駱家和,但還是要把所有的證據備齊,好讓審訊過程更加順利,讓犯罪嫌疑人心悅誠服地認罪。為此,過會兒我們去找嫌犯抽血,然後你做DNA籤定。」   「好的。」小孫說,「楊隊,你什麼時候去叫一聲,我就過來。」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   「好的。」小孫頓了頓又問,「要不要等小舒和小顧回來?」   正說著,舒暢和顧曉桐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顧曉桐衝小孫甜甜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舒暢挺隨意地拍了下小孫的肩:「前輩,檢測鑑定該出來了吧?」   小孫憨實地笑了笑:「出來了,我就是來給楊隊送報告的。小舒,以後就別叫我前輩了,這讓我怪不好意思的,如芒在背。」   舒暢安撫似的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呀,你本來就比我早進刑警支隊的嘛,別說早來了一兩年,就是一兩天,那也是我的前輩。」   顧曉桐聲援舒暢:「就是嘛,我覺得叫你前輩挺合適的,你就別謙虛了。再說這前輩前輩的叫起來怪順口的,所以得一如既往地叫。」   小孫臉上寫滿了難為情,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默然會兒才有意無意地說:「呃,我說你們倆怎麼保持高度一致呀?」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又瞧瞧舒暢,別有意味地笑了笑:「何止現在,其實他倆一直就保持高度一致的。小孫,你沒看出其中的端倪嗎?」   小孫搖搖頭,一副憨實的樣子。   顧曉桐搶著說:「什麼端倪呀,聽上去好像搞地下工作的。」   舒暢脫口而出:「戀愛嘛,是陽光下最美好的事,用得著神秘嗎?」   顧曉桐惱怒地瞪了眼舒暢:「誰跟你戀愛呀,別異想天開了,哼!」   舒暢先是怔,接著又嘻嘻一笑,反問句:「我說過跟你戀愛嗎?」   顧曉桐覺得自己入了舒暢下的套,又羞又惱,想衝她發火,卻又覺得這樣做不妥,到時反倒會讓他得寸進尺的,於是便默不作聲。   楊建剛怕惹顧曉桐生氣,趕緊起身說:「小舒,你跟我去看守所。」   舒暢嗯了聲,又指著顧曉桐低聲問:「楊隊,你又憐香惜玉了?」   其實,顧曉桐聽到了,卻假裝沒聽見,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你有什麼新的安排呢?」   楊建剛答道:「小顧,你把所有的檢驗報告整理好,還有相關的證據和材料,明天上午我們就開始審訊。」   「是,楊隊。」顧曉桐應了聲,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舒暢對著顧曉桐的側影看,眼神有點兒悵然若失。   楊建剛拍了舒暢一下,開玩笑道:「眼睛移不開了,花痴了你!」   舒暢從痴迷上醒了過來,訕訕一笑,邁開腳步門外走去。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來到了看守所。   駱家和在看守所民警的陪同下來到了會見室,他瞧見了楊建剛和舒暢,氣就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地衝著他倆吼了起來。   楊建剛冷冷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一言不發。   舒暢看到嫌犯如此粗野無禮,實在忍不住氣,便以牙還牙起來。   民警見犯罪嫌疑人如此蠻橫,趕緊厲聲制止他,並拿出了警棍。   與此同時,楊建剛也好言勸阻舒暢,要他注意克制自己的態度。   於是,會見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駱家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用充滿怨恨的目光盯著楊建剛看,半天才開口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憑什麼把我送到看守所來?」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駱家和,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不過我不是為這事來的,所以現在不跟你說。」   駱家和沒好氣地問:「那你是為何事而來的?」   楊建剛簡短地答道:「抽血,小孫要給你做DNA檢測鑑定。」   小孫點點頭,接著拿出抽血管,對嫌疑人說:「準備一下吧。」   駱家和粗聲粗氣地說:「不抽血,憑什麼逼我做DNA鑑定?」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必須做這個鑑定。」   駱家和冷笑道:「我就是不給抽血,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哼!」   楊建剛平靜地說:「那我們只好強制執行了。」   民警厲聲喝道:「駱家和,你還是老老實實把手伸出來抽血。」   駱家和見身邊的民警那麼兇,心生畏懼,又見楊建剛目光如刀般盯著自己看,也就不敢再強硬再較勁了。   畢竟駱家和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進了這種地方跟警察鬥氣,那就只有吃虧的分。再說事已經至此,抽血做檢查也無關緊要。   緊要的是面子問題,可已到了這個分上面子又有什麼用呢?   這麼一想,駱家和態度就發生了改變,慢慢把手伸了出去。   舒暢打心裡就鄙視眼前這個沒有人性的犯罪嫌疑人,卻又不敢好好數落他一頓,怕支隊長責備自己的不是,只好沉默不語了。   抽完血,楊建剛緩和神色地對駱家和說了聲謝謝你的配合,便起身離開了。舒暢和小孫緊跟在支隊長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與此同時,看守民警也把駱家和帶出了會見室,準備押他回牢房。   快到下班的時候,小孫手裡拿著份報告走了進來,興衝衝地對楊建剛說:「楊隊,我們的推測成現實了,兩份DNA圖譜一模一樣。」   儘管楊建剛早已料到結果一定是這樣,但此刻還是按捺不住興奮地拍了下桌子,大聲說道:「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轉動下椅子,對著支隊長說:「這個結果早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用得著這麼興奮這麼激動嗎?」   「怎麼用不著呀?」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之前只是預測,並非確鑿證據,現在通過DNA檢測鑑定,就把預測變成了確鑿的證據,這對我們明天的審訊非常有用,自然是件令人興奮令人激動的事。」   「就是嘛。」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我也覺得這是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明天的審訊了。」   「鐵證如山,就算駱家和再怎麼狡猾,再怎麼頑固,最終也一定會認罪的。」舒暢語氣肯定地說,「這案子又要了結啦,真讓人高興。」   顧曉桐美目一轉,瞅著舒暢笑道:「是不是想好好搓一頓?」   舒暢爽快地答道:「我沒意見,關鍵看楊隊的啦。」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等徹底結案了,再好好慶祝一回,到時候我請客,誰也不要再跟我爭了。」   「放心吧,白吃白不吃,誰還願意跟你爭呀。」舒暢輕輕巧巧地說了句,隨即又吊高嗓門說,「孫前輩這麼辛苦,我想好好犒勞犒勞他一下,楊隊,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沒意見。」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這是你跟小孫之間的私事,跟我沒任何關係,所以就算我是領導,也不能橫加幹涉。」   「這就對了。」舒暢笑眯眯地說,「不過,楊隊,我還是希望你能積極參與。這樣吧,晚上我們幾個人一起到外面吃頓便飯,我請客。」   原以為顧曉桐會找藉口拒絕,誰知她第一個表態:「我沒意見。」   楊建剛用詫異的眼光掃了眼顧曉桐,調侃似的說:「咦,顧曉桐,你這麼爽快就答應了,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還是第一次吧?嗯,看來我的美好心願就要實現了,沒準過不了多久,我就有喜酒喝了。」   「想多了吧。」顧曉桐莞爾一笑,「我只是想揩揩富二代的油哪。」   「幹嘛這樣直白呢?」舒暢扮了個苦瓜相,嘆口氣說,「你就順著領導的意思說,哪怕是謊言也沒關係,至少會讓我心情愉快嘛。」   顧曉桐斜眼舒暢,沒好氣地詰問:「我顧曉桐是個撒謊的人嗎?」   舒暢趕忙搖頭陪笑道:「不是,不是,剛才我就這麼一說。」 第100章冰櫃藏屍案(16)   顧曉桐繃著臉說:「希望你別再來這麼一說,否則我不輕饒你。」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舒暢信誓旦旦地說,「我向你發誓。」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副亦莊亦諧的樣子,忍俊不禁地撲哧一笑。   舒暢見顧曉桐笑了,心情舒暢,就笑著問:「楊隊,你沒意見吧。」   楊建剛風趣地答道:「小顧同志都沒意見了,我還敢有意見嗎?」   「楊隊,謝謝你賞臉。」舒暢悅聲說句,接著又問小孫,「小孫前輩,你該不會掃大家的興吧?」   「這……」小孫想婉言拒絕,卻又說道,「好,謝謝你請我吃飯。」   「不,應該我謝謝你才對。」舒暢由衷地說,「當然,還有楊隊和小顧。今晚上我們好好聚一聚,放鬆放鬆心情,好準備明天的審訊。」   楊建剛喝了口茶,含笑地看著舒暢:「我要提醒你……」   「不用勞領導提醒了,我正準備給老趙打電話呢。」舒暢打斷支隊長,鄭重地說,「什麼時候會忘了老趙呀!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把話說完,舒暢掏出手機給趙峻衡打電話。   掛了電話,舒暢揚聲說道:「老趙在樓下等,我們現在就走吧。」   楊建剛從椅子裡挺直身,舉步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舒暢、顧曉桐和小孫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一邊說笑著。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的位置上,兩眼注視著鐵柵欄裡的犯罪嫌疑人,目光冷峻,神色嚴厲。別看他平時一臉溫和,一到審訊就格外嚴肅。   舒暢坐在支隊長的右邊,眼睛盯著放在桌上的證據材料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會兒,他正在考慮如何應對嫌犯的狡辯。   顧曉桐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坐是書記員的位置上,桌上攤開筆錄簿,手裡握著支鋼筆,準備做審訊筆錄,神情看上去很淡定。   駱家和生性沉著冷靜,加上這幾天獨自呆在牢房裡把什麼事都想好,所以面對警方的審訊,他面無懼色,如同作普通的會談。   楊建剛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嚨,然後按照既定的審訊程序問了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工作單位等等。   駱家和嘴角一撇,浮出絲嘲弄的笑,不過還是如實回答了。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問:「駱家和,本月五號晚上你在哪兒?」   駱家和答道:「五號晚上是吧,我好像在單位值班?」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道:「請給出肯定的答案。」   駱家和假裝回想了下說:「哦,想起來了,那天本輪到我值班,後來臨時有事,我就找同事換了,什麼就沒在單位值班。」   楊建剛問:「你臨時有什麼事?」   駱家和答道:「幾個老同學約我喝酒。」   楊建剛問:「什麼時候?具體地說,就是幾點到幾點。」   駱家和遲疑下才答道:「晚上九點到十點半。」   楊建剛問:「喝完酒後就去哪兒?」   駱家和用嘲弄的口氣說:「這還用問,喝完了酒當然回家嘍。」   楊建剛問:「回到家裡,你看到你妻子江葉舟嗎?」   駱家和答道:「沒有,她比我晚回來,大概遲了半個小時。」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江葉舟回到家裡大約十一點鐘是不是?」   駱家和答道:「是,我看過時間了,正好十一點。」   楊建剛問:「就因為江葉舟比你晚回家,所以你跟她吵了起來。」   駱家和愣了一愣,嘲笑道:「你是神呀,連我跟誰吵架都知道嗎?」   舒暢插嘴道:「對,我們楊隊就這麼神,沒什麼不知道的,所以你最好如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駱家和瞥了眼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我一直就在如實交待。」   舒暢加重語氣說:「這就好。現在你如實回答主審的提問吧。」   楊建剛重複地問句:「駱家和,你有沒有與江葉舟發生爭執?」   駱家和答道:「沒有,我們夫妻倆感情好著呢,幹嘛要吵架。」   楊建剛嚴厲地說:「駱家和,你在的撒謊,你明明跟江葉舟吵架。」   駱家和皺起眉頭不解地問:「你又不在場,怎麼知道我們吵架?」   楊建剛說:「別管我怎麼知道,你只須如實回答我。」   舒暢突然靈機一動:「是你的鄰居告訴我們的,他們聽到了。」   駱家和先是一愣,接著冷笑一聲道:「撒謊的是你,不管我們家裡聲音有多大,外面的人都聽不見,因為我們家裝了隔音設備。」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難怪鄰居們說從來聽不到你們家裡有人說話,還以為你們夫妻倆從來不交談呢。」   駱家和幡然醒悟過來,指著舒暢怒道:「原來你在試探我!」   舒暢脫口而出:「對,我就是在拭擦你。」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駱家和,你到底有沒有跟江葉舟吵架?」   駱家和答道「沒有。我跟我妻子感情很好,從來不吵架。」   楊建剛厲聲喝道:「你撒謊。本月五號晚上,你跟江葉舟吵過架。」   駱家和冷哼了一聲,問道:「那你說說,我倆為何事吵架?」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你看見武斌送江葉舟回家,心裡很不痛快,就找她吵,懷疑她跟武斌有曖昧關係。」   駱家和臉上掠過絲驚詫,默然會兒才用嘲諷的口氣說:「警察同志,你也在試探我吧。以葫蘆畫瓢,你不覺得特好笑嗎?」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回你猜錯,我並沒有試探你,說的是事實。」   駱家和問道:「事實?事實是什麼,你有證據嗎?」   楊建剛答道:「當然有,不過我希望你能主動交待,給你機會。」   駱家和冷哼一聲道:「你是拿不出證據,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給我下套。告訴你,我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沒那麼好騙的。」   楊建剛冷冷地說:「我沒必要給你下套,因為證據都在我手上。」   駱家和大聲嚷道:「那你拿出來呀,拿出證據來給我看呀!」   舒暢嚴厲地喝道:「嚷什麼嚷,這是審訊室,注意你的態度。」   與此同時,看守民警也在警告犯罪嫌疑人。 第101章冰櫃藏屍案(17)   楊建剛見嫌疑人平靜了下來,鄭重地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駱家和不吭聲,兩眼冷冷地注視著楊建剛,臉上寫滿了譏諷。   楊建剛見嫌疑人遲遲不說話,嚴肅地說:「既然你不要機會,那我也不勉強,至於證據,過會兒我們就會出示給你看,放心吧。」   駱家和突然開口了:「什麼證據,你們根本就拿不出來,哼!」   舒暢沉不住氣似的說:「告訴你,我們已掌握了你全部犯罪事實。」   「笑話!」駱家和把頭一昂,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犯罪,哪來犯罪事實。是你們誣陷我,是你們抓錯了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眼看嫌疑人要從椅子裡跳起來,身邊的民警趕緊將他按住。   楊建剛問:「駱家和,在你與江葉舟激烈爭吵的過程中,你因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而將江葉舟推倒在地板上,並且用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任憑她怎麼叫喚,你都沒有鬆手。等鬆開手時,一切已經晚了,你發現江葉舟已經斷氣了。於是,你蹲在她身邊痛哭,然後抱著她的屍體出了臥室,並偷偷將它存放在車庫裡的冰櫃裡。」   駱家和刷地變了臉色,嘴唇遏制不住地顫抖了幾下,卻故作鎮定地說:「編,你真會編故事。我覺得你幹警察可惜了,應該改行去寫小說,沒準一夜之間就火了。」   楊建剛厲聲喝道:「駱家和,犯罪事實已經清楚,你必須承認。」   駱家和繼續抵賴:「我什麼也沒幹,你叫我承認什麼?告訴你,江葉舟是我的妻子,而且跟我的感情很好,我為什麼要掐死她?」   楊建剛答道:「因為你懷疑江葉舟與武斌有染,因為你恨江葉舟不給你生孩子。什麼叫感情很好,其實你們早就同床異夢了。」   「沒有,根本就沒有的事,是你在胡編亂造。」駱家和大聲吼起來,「你別再逼我認罪,我不會認罪,除非你能拿出確鑿的證據來。」   看來要想讓嫌疑人主動認罪是不可能的了,再問下去也只是白費口舌,只是白白浪費時間,現在到了該讓證據說話的時候了。   於是,楊建剛與舒暢交換了個眼色,示意他把那段視頻放出來。   舒暢會意,從桌上拿起那支筆形攝像機和數據線,與電腦連接起來。很快掛在牆上的那塊大屏幕就出現了畫面,同時響起了聲音。   起初駱家和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神色泰然自若,不過當看到自己與妻子爭吵最後將她推倒在地板上並用雙手掐她脖子時,背脊直發涼,渾身不由得抖索了幾下,臉上的肌肉也跟著抽搐起來,神情格外緊張。   到了最後駱家和精神徹底崩潰了,突然大吼一聲:「別再放了,求求你們,我求你們還不行嗎?」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眼神裡流露出成功的喜悅。   舒暢拔出數據線,畫面和聲音立即就消失了。   駱家和雙手抱著頭,低垂到膝蓋上,一副難受得要痛哭的樣子,卻遲遲沒有發出聲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哭,而是在調整情緒。   果然,不一會兒駱家和就抬起頭看向鐵柵欄外的刑警,一聲不吭。   楊建剛繃起臉問:「駱家和,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   「事實都擺在面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認罪吧。」舒暢指著擱在桌上的相關證據材料,「跟你說吧,這些都是證據,除了相關物證,還有你的DNA檢測鑑定。從你身上抽出的血檢測到的DNA圖譜,同你殘留在江葉舟指甲縫裡的血跡檢測到的DNA圖譜一模一樣,這就足以證明你是殺害江葉舟的兇手。」   駱家和疑惑地問:「江葉舟指甲縫裡怎麼會有我的血跡?」   舒暢答道:「你大概忘了吧,在你掐江葉舟脖子的時候,她伸手亂抓你,抓到了你的頸部,所以她指甲縫裡殘留著你的血跡。」   「剛才視頻裡就有這個畫面,就算你想否認也無濟於事。」楊建剛補充了句,接著又聲色俱厲地說,「現在鐵證如山,容不得你否認。認罪吧,駱家和,你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駱家和神色平靜地說:「如果我不認罪,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答道:「現在證據確鑿,就是你不認罪,到時候法院也一樣會判刑,而且從重判罰,死刑肯定少不了,而且立即執行。」   駱家和一頭靠在椅背上,兩眼直盯著乳白色的天花板出神,那神情好像在做什麼重要的決定。   如果放在平時,楊建剛和舒暢一定會對犯罪嫌疑人採取強大的心理攻勢,好讓使其心理崩潰,最終認罪伏法。不過,這會兒他們認為沒必要這麼做,因為犯罪事實擺在面前,駱家和無法否認。   足足五分鐘過後,駱家和才開口說:「沒錯,江葉舟是我掐死的。」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在心裡都鬆了口氣,顯得輕鬆愉快。   楊建剛口氣緩和地問:「你為什麼要掐死自己的妻子?」   駱家和突然有些激動地說:「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氣頭上才把她推倒在地板上掐她的脖子。誰知用力過猛,又沒有及時鬆開手,等我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時,葉舟已經沒氣了。」   說到這兒,駱家和聲音有點哽咽,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楊建剛問:「如果你不是蓄意殺害江葉舟,為什麼要買那麼大的冰櫃?」   駱家和調整好情緒說:「我買大冰櫃,是為了冷藏更多的東西,不是為了冷藏葉舟的。你想,我是她丈夫,怎麼會做這種事?」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下,家用是不會買這麼大的冰櫃的。」   駱家和說:「我喜歡標新立異,與眾不同,所以我就這麼做。」   楊建剛嚴肅地說:「駱家和,你這只是一面之詞,缺乏說服力。」   駱家和懇求道:「請相信吧,楊隊,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冷冷地說:「駱家和,開庭的時候你可以向法官陳述。現在你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還是交待你的犯罪過程吧。」 第102章冰櫃藏屍案(18)   駱家和面無表情地說:「我都已經認罪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楊建剛嚴厲地說:「駱家和,這是審訊,你必須按照規定來辦。說吧,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快說吧。」   駱家和沉默了好半天才說:「好,我如實交待。」   楊建剛說:「好,那你說吧,越詳細越好,這樣對你將來的量刑有利。我再強調一句,你的陳述我們將會作為證詞呈交審判長。」   駱家和點點頭:「警察同志,那天晚上我跟朋友喝了酒,回到家裡時不見江葉舟,心裡就來氣了。我猜,她肯定又跟那傢伙鬼混去了,於是就站在陽臺上往外看。果然,大概二十分鐘後,借著小區外面的路燈,我看到了葉舟和那傢伙在一起,末了還一副難捨難分的樣子。」   楊建剛問:「你說的那傢伙是誰?」   駱家和咬著牙說:「還會是誰,當然是武斌這個該死的東西。」   楊建剛問:「你懷疑江葉舟跟武斌有曖昧關係,是不是?」   「是。」駱家和答道,「試想,他倆之間沒那種關係,武斌又怎麼會送江葉舟回來呢?不只一次,已經好多次了,搞得我都無法忍受。」   楊建剛說:「可據江葉舟的好朋友簡潔說,江葉舟同武斌只是普通關係,具體地說,就是同學加同事,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駱家和冷笑一聲道:「簡潔是江葉舟的閨蜜,她當然會替江葉舟說話。警察同志,你不能相信簡潔的話,她說的不是事實,她在撒謊。」   楊建剛說:「這種事很難說清楚,但我更相信簡潔。」   駱家和氣惱地說:「警察同志,你不能相信她,她說的不是實話。我是受害者,我頭上戴了頂帽子,綠帽子,知道嗎?」   楊建剛說:「或許是你對自己妻子缺少足夠的信任,從而懷疑她對自己不忠,可事實很可能不是這樣。駱家和,你仔細想過沒有?」   「這還用得著想嗎,是男人都清楚。」駱家和衝動起來,「自己的老婆老讓別的男人送回家,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還把自己老公晾在一邊,一兩個月也不做一回那事,還能相信老婆沒紅杏出牆嗎?」   楊建剛問:「駱家和,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嗎?」   「真的,千真萬確。」駱家和十分肯定地說,「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我是受害者,懇請你們替我作主,替我討回公道。」   楊建剛沉聲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就算江葉舟背叛了你,你也不能這樣報復她。江葉舟已經被你害死了,這是鐵的事實。」   駱家和嘆了口氣,懊悔不已地說:「沒錯,我是不應該那麼衝動,不應該那麼暴怒,可當時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掐死江葉舟的,是因為一時完全失去理智才造成的悲劇。」   「悲劇,沒錯,這的確是悲劇。」楊建剛感嘆道,「丈夫把妻子活活掐死,然後又裝進冰櫃裡冷藏,這簡直就是慘絕人寰啊。」   駱家和伸手重重砸了下自己的腦袋,一副悔恨得要死的模樣。其實,他內心並沒有多少悔意,因為對江葉舟的恨已經深入骨骼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你跟江葉舟之間還有沒有別的矛盾?」   駱家和答道:「有,就是生孩子這事。我早就想要個孩子,可她就是不同意。也因為這個,我在親戚朋友同事面前抬不起頭來。我清楚,江葉舟不要孩子,不是因為她有多強的事業心,而是她並不愛我。」   楊建剛問:「這生不生孩子跟愛不愛你有必然聯繫嗎?」   駱家和振振有詞地答道:「當然有,倘若一個女人真心愛一個男人的話,她就會不顧一切地為他生孩子,何況我還是不停地求她。」   楊建剛問:「是不是這兩個原因使你對江葉舟心生怨恨?」   駱家和答道:「是。我覺得我有充分的理由恨她。」   楊建剛說:「你可以恨她,但你不應該殺她。」   駱家和強調道:「剛才我說過,我不是有意要掐死她的。」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開庭審判的時候你再跟審判長辯論去吧。」楊建剛說,「駱家和,我建議你去找個律師替你辯護。」   駱家和毫不猶豫地說:「這是一定的,不管花多少錢,我都要請最好的律師,因為我需要律師替我好好辯護,證明我不是故意殺人。」   楊建剛說:「請律師是你的權利,等這次審訊結束後你就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你可以自己找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   駱家和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律師還是由我自己來請,我一定要找一個我信得過的好律師,這關係到我的生死。」   「行,這事就這麼定了。」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駱家和,你家臥室的攝像頭是誰裝的?」   駱家和懊惱地說:「別提了,都是我一時糊塗,否則……」   楊建剛鄭重地說:「其實就算你臥室沒裝攝像頭,我們沒有這段視頻,也一樣能夠抓到你這個兇手,僅憑DNA檢測鑑定,我們就可以確定你是兇手,只是不會像現在這麼順利。」   駱家和無所謂地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好了,反正事已至此。」   楊建剛問:「駱家和,你裝這個攝像頭的用意是什麼?」   駱家和遲疑了下說:「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跟你說吧,我是想用這種攝像頭來捉姦,結果奸沒捉到,反倒給你們留下了證據。唉,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呀。」   楊建剛嚴正地指出:「駱家和,誤你的不是聰明,而是你的疑心、自私和殘忍。不管怎麼樣,江葉舟都是你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就下得了手呢?你害死了江葉舟,而你自己也將面臨法律的制裁,害人又害己,實在是太悲劇了呀。」   駱家和給楊建剛這麼一說,臉上露出了悔恨的神色,默然半天才苦笑一聲道:「沒什麼,人生本來就是一幕悲劇,所以我不在乎。」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這麼看來,你心理陰暗,個性有問題。儘管我並不了解你,不過我看得出你是個性格偏執的人哪。」   駱家和點點頭:「我承認你火眼金睛,不過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楊建剛說:「確實不重要,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結果。」   駱家和突然不說話了,只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似乎陷入到一種沉思之中。其實他什麼也沒想,只是感到有些疲倦而已。   楊建剛問:「江葉舟的遺體還存放在警局,你想不想去看看?」   駱家和緩過神來,兩眼盯著楊建剛看,面部神情怪怪的,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了搖頭:「算了吧,我不去看了。」   楊建剛提醒道:「駱家和,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去看你妻子,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再說了,江葉舟的遺體很快就會被領走的。」   駱家和堅持道:「不去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楊建剛說:「好,你不去看,我也不好勉強,那就這樣吧。」   駱家和幽幽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現在可以讓我走嗎?跟你說吧,我已經被你們折騰得精疲力盡。」   楊建剛扭頭看著舒暢問:「小舒,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舒暢答道:「沒有,到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   「好,那就到此為此吧。」楊建剛說完又看向顧曉桐,「小顧,審訊筆錄整理好了嗎?」   顧曉桐點點頭,接著就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   看來駱家和是真的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了,連審訊選錄看都不看一眼,拿起筆就籤字,接著又用中指沾上印泥按下手印。   楊建剛神情莊嚴地宣布審訊結束,接著轉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駱家和也被看守民警帶著,腳步顯得特別沉重緩慢。   不多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走出了看守所大門,對著外面明媚的陽光長長地籲了口氣,渾身上下都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剛才繃得緊緊的臉上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舒暢第一個開口說話:「楊隊,晚上我們一定要多喝幾本。」   「沒問題。」楊建剛爽朗一笑,「我請客,自然得滿足你的願意。」   「多謝了。」舒暢看向身旁的顧曉桐,「小顧,你也得喝酒。」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儘管我酒量不好,卻樂意捨命陪君子,省得到時掃了你們的興。」   楊建剛對舒暢說:「到時你把老趙小孫他們都叫上,大家一起好好祝賀一番。各位都辛苦了,我要好好慰問慰問大家。」   「好嘞。」舒暢悅聲應道,「過會兒,我就去通知老趙他們。」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說聲辛苦你了,邁步朝一旁的警車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往前走,一邊說笑個沒完沒了。 第103章倉庫的男屍(1)   快要下班時,舒暢和顧曉桐都把手裡的活幹完了,便饒有興趣地聊起了雙休日的打算,要讓這來之不易的雙休日過得充實,過得愉快。   舒暢建議一起外出踏青,既可以欣賞青山綠水田野風光,好好感受一番大自然的美,陶冶陶冶一下情操,也可以徹底放鬆一下心情。   這主意確實不錯,因為據氣象預報,明後兩天天氣明朗,陽光燦爛,惠風和暢,氣溫宜人,是非常適合外出遊玩的。   然而,顧曉桐並沒有做出熱烈的響應,因為這個雙休日她只想窩在家裡看書,準備把東野圭吾的《白夜行》看完。   儘管顧曉桐已經表明了態度,但舒暢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於是極盡遊說之能事,軟磨硬泡纏著顧曉桐接受他的提議,雙休日一起郊遊。   實在不想答應,卻又覺得盛情難卻,正當顧曉桐左右為難的時候,楊建剛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顯得相當嚴肅。   一看支隊長這表情,舒暢心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因為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好事,看來又有案子要忙了。   果不出所料,楊建剛瞧見顧曉桐一副準備下班的模樣,惋惜地說:「小顧,你要沒什麼特殊情況,現在不能下班回家啦。」   顧曉桐看到支隊長的神色就猜到了幾分,卻還是疑惑地問:「為什麼,楊隊,是不是臨時又有什麼緊急任務呀?」   舒暢苦著臉說:「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一切都寫在楊隊臉上了。」   「是,有緊急任務。」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剛才接到指揮中心的電話,有人在城北一間廢棄的倉庫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所以我們得馬上趕到現場。」說完從桌上抓起大簷帽往頭上一扣。   「哦,原來是這樣呀。」顧曉桐淡定地說,「好,楊隊,我沒意見。」   舒暢哭喪著臉嚷道:「雙休日又得加班了,說好的踏青又得泡湯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說罷連嘆數聲,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說的沒錯,幹刑警就是命苦,尤其是我們專案組的刑警就更命苦了。」楊建剛瞅著舒暢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別抱怨了,小舒同志,現在執行任務。快把帽子戴好,準備出發。」   「是。」舒暢突然來了大轉變,精神飽滿地應了聲,接著就上前一步抓起帽子往頭上一扣,敞開嗓門說句,「楊隊,我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顧曉桐已經戴好了卷簷帽,就等著支隊長一聲令下。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然後鄭重宣布出發。   於是,楊建剛他們大踏步出了專案組辦公室,朝對面電梯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便出了警局大樓,往左邊的停車處快步走去。   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喊。楊建剛回頭一望,見是法醫趙峻衡,便立住了腳朝他招了招手。   很快趙峻衡來到了支隊長跟前,手裡拎著工具箱,笑眯眯地向他解釋自己晚來了點的原因,然後隨他一塊往不遠處的警車走去。   舒暢鑽進了駕駛室,示意顧曉桐坐副駕位,誰知她不領情,居然同楊建剛、趙峻衡一塊在後座上坐下,這使得他心裡有點兒不痛快。   舒暢扭頭瞪眼顧曉桐,想說她幾句,以發洩心中的不滿,卻又遲遲開了口,只一個勁地盯著她那張含著笑的俏臉看。   楊建剛見狀就問道:「呃,小舒,你怎麼還不發車呀?」   趙峻衡瞅著舒暢開玩笑道:「看美女唄,鎮住了!」   「什麼美女呀!她要算美女,天下就沒醜女了。」舒暢賭氣似的說了句,「再說都看了這麼多年,早就看膩了,看厭了。」   「不想看就別看唄,誰稀罕呀!」顧曉桐撲哧一笑,「快開車!」   「是,公主殿下。」舒暢衝顧曉桐扮了鬼臉,掉過頭髮車。   趙峻衡湊到顧曉桐耳朵說:「知道嗎,小顧,這小子剛才鬧情緒,原因就是你沒接受他的邀請,讓副駕位空空如也,哈哈!」   顧曉桐往前面的副駕瞟了眼,什麼也不說,只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楊建剛開玩笑道:「為了照顧人家情緒,小顧,你還是坐過去吧。」   舒暢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卻故意不開車,似乎若有所待,直到發現自己屬於自作多情才輕嘆一聲,一腳踩下了油門。   楊建剛和趙峻衡四目相視,哈哈一笑,接著就新案子聊了起來。   ******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警車來到了城北郊區。   這兒原是一家造紙廠,而且規模還不小,後因環境問題被迫遷走,廠房也被拆了,現在便成了一片空地,只有些殘磚破瓦和草叢灌木,以及兩三間破敗的倉庫。不過,很快這裡會蓋起新的廠房。   警車靠路邊停了下來,接著楊建剛他們從車裡跳了起來。   這時,一個身材瘦小、頭髮花白、年近古稀的老頭手裡拎著蛇皮袋,佝僂著背,腳步蹣跚地走了過來。   楊建剛向老頭打了聲招呼,問道:「老人家,是你報的案吧?」   老頭點點頭,聲音有點沙啞地答道:「是,警察同志,是我報的案。剛才我進那間倉庫裡,看到了屍體,就趕緊打110.」   說完,老頭伸手朝右邊那間低矮破舊的倉庫指了指。   楊建剛順著老頭的手勢看去,問道:「老人家,你怎麼會去那兒?」   老頭打開手裡的蛇皮袋說:「警察同志,我是撿破爛的,啥地方都會去。就算曉得那地方沒啥東西撿,還是會去看看,這樣心裡踏實。」   「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老人家,你真勤快。」   「啥勤快不勤快的,沒辦法喲。」老頭苦著張臉說,「兒女們手頭緊,拿不出幾個錢來供我,就只好自己出來撿破爛掙點錢嘍。」   老頭嘆了口氣,接著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絲笑,卻比哭還難看。   楊建剛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老頭,問道:「老人家,你能不能陪我們一起過去?」   「不去,不去,怪嚇人的。」老頭搖了搖頭,又指著那間倉庫說,「就那間,警察同志,那屍體就在那間倉庫裡。」   楊建剛看到老頭面有懼色,知道他真是被屍體嚇著了,便說:「好,老人家,你就別過去,在這兒等我們。」   老頭不解地問:「為啥呀,警察同志?我還要回家呢,天快黑了。」   楊建剛解釋說:「老人家,屍體是你發現的,110也是你打的,所以按規定,我們要問你些情況,所以得耽擱你些時間。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給你補誤工費的。」   「哦,這樣呀。」老頭張開掉光牙齒的嘴巴呵呵笑道,「行,我等。」   楊建剛叮囑了幾句老頭,然後向趙峻衡他們一揮手,說句走吧。   於是,他們一行四人踩著坑坑窪窪的草地朝那間倉庫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那間廢棄了的倉庫門前,一股難聞的臭味隨風從裡面飄了出來,弄得顧曉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趕緊取出口罩戴上。   趙峻衡也連忙拿出口罩,接著楊建剛和舒暢也戴好了口罩。   楊建剛走進倉庫,放眼一望,見一具屍體靠右邊牆躺著,身形如弓,面朝牆壁,頭髮凌亂,身著咖啡色西裝,左袖從肩膀處一直撕到袖口,右腳那隻黑色皮鞋半脫落,身下有灘紫黑色的血跡。   為了更好地保護現場,楊建剛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吩咐舒暢做痕跡檢查,務必仔細,哪怕再細微的痕跡也不得遺漏。   舒暢鄭重地點頭應了聲,上前一步開始做痕檢。他先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放大鏡,俯下身仔細察看留在地上的印跡。由於地面上的塵土比較厚,因此印跡比較明顯,辨認起來也很容易。   地上留下的印跡全是鞋印,而且只有三種,一種是皮鞋的印跡,一種是運動鞋的印跡,還有就是老式解放鞋的印跡。   經過分析得出結論,皮鞋的印跡是死者的,解放鞋的印跡應該是發現死者的那個老頭,至於運動鞋的印跡,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的。   這時,老頭出人意料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往屍體方向瞟了眼,隨即撇過臉去看向灑落著淡淡餘暉的灌木叢,臉上顯出幾分恐懼的神色。   舒暢衝門外的老頭叫了聲,要他把鞋子脫下來驗證。   老頭冷不丁聽到叫喊聲,禁不住哆嗦了下,睜大的眼睛裡閃出恐慌之色,愣了一愣才彎腰脫下鞋,走上前遞給舒暢。   果不出所料,解放鞋的印跡就是老頭的。現在存在疑問的,也就是只有運動鞋的印跡了。其實,也沒什麼疑問,它應該是兇手的。   舒暢從顧曉桐手裡接過攝像機,對著運動鞋的印跡連拍了好幾張。   這臺攝像機是刑偵專用的,故而清晰度非常高,連鞋底的波浪形紋理和商品標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雙耐克運動鞋,四十二碼,由此可斷定兇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由於時下三十歲以上的男子都不怎麼喜歡穿運動鞋,因此可以據此推斷兇手應該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當然,這點不能完全肯定。 第104章倉庫的男屍(2)   接下來,舒暢開始尋找物證。他先把整個倉庫仔細察看了一遍,除了一匹木質交椅和一根粗繩子外就再沒有別的,然後蹲下身搜死者的口袋,結果什麼也不找到。   估計兇手在行兇前,或者行兇後,將死者身上的東西都拿走了。當然,也有可有是死者身上原本就沒有帶任何東西。   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物證,這多少令舒暢失望,不過輕嘆了一聲後,他繼續在死者身上尋找手印指紋方面的痕跡。   現在的兇手似乎都學過刑事偵查,作案手段都很高明,根本就不會留下指紋之類的證據招來警方的追捕。   儘管舒暢把屍體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個遍,結果也沒有找到兇手的指紋。至於頭髮,一根也沒有找到。   這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此,真正有價值的痕跡一點也沒找到。   至於死者身上的血跡和地上的血跡,應該是死者本人的,不會有兇手的。不過,舒暢還是在心裡祈禱能夠出現奇蹟。   於是,在失望透頂的情況下,舒暢還是振作精神,用攝子將染著血跡的一片草葉夾了起來,放進物證袋裡,不至於空空如也。   至此痕檢就全部結束了,舒暢向支隊長簡短地匯報幾句便完事了。   趙峻衡蹲在屍體旁邊,開始做簡單的屍檢。他先將死者的頭部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傷口,接著解開死者的上衣,一個血窟窿赫然出現在眼前,心頭不禁一喜,終於找到了死亡的原因。   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對準死者咔嚓咔嚓地照,從不同的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還特意拍了張面部特寫,以備發認屍啟示用。   趙峻衡將位於胸前區的傷口清洗乾淨,一道傷口清晰地呈現於眼前,三角狀,有6釐米寬,因此可以斷定被害人就是死於刺傷。   趙峻衡一邊繼續進行屍檢,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楊隊,死者胸口有一道刀口,呈三角形,直入心臟,因此可以斷定被害人是被兇手用三角刀捅死的,而且就這一刀,因為屍體其他部位沒有刀傷。」   楊建剛看著屍體說:「我想,被害人應該是被兇手捆綁在椅子上殺害的,否則不可能被兇手一刀刺死。」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經過對被害人的手和腿的檢查,發現有比較深的勒痕,再加上作案現場有椅子和繩子,這就可以判斷兇手把被害人捆綁在椅子上,然後用三角刀刺進他的心臟。」   楊建剛鄭重地說:「死亡原因應該清楚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死亡時間。老趙,據你判斷,被害人大概是什麼時候死亡的。」   趙峻衡一邊仔細觀察死者,一邊說:「根據屍體已經出現腐敗巨人觀,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至少在三天以上。至於具體死亡時間,以及具體的傷情,還得等完成解剖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又問:「老趙,你還要繼續檢查嗎?」   趙峻衡起身道:「不用了,屍表徵象已經仔細檢查完了,至於內部徵象,那得對屍體進行解剖,所以現在我們可以把屍體帶回去。」   「行,我們現在就回警局吧。」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小舒,你用屍袋把屍體套好,然後我們一起抬上車。」   舒暢應了聲就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屍袋,走到屍體前開始動手。   趙峻衡和楊建剛幫舒暢一起把屍袋套好,然後放到單架上。   由於被害人個子大,足足有一百八十斤重,兩人抬夠累的,因此趙峻衡和顧曉桐搭把手,減輕了楊建剛和舒暢的負擔。   沒過多久,屍體被裝上了車。   老頭以為沒事了,衝楊建剛憨憨一笑,拔腿就往前走。   楊建剛見狀叫道:「老人家,你還不能回去,得跟我去警局一趟。」   老頭回頭怔怔地看著楊建剛,聲音有點顫抖地問:「警察同志,你要我去警局幹嘛呀?」   楊建剛道:「老人家,你是目擊者,也是報案的人,所以務必要跟我們到警局做筆錄,這是規定,所以請你配合。」   老頭抬頭看了看天,支吾著說:「警察同志,你看天都快黑了。」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沒關係,老人家,我們會負責把你送回家。」   「這……」老頭苦著張臉說,「警察同志,不去不行麼?」   「不行。」楊建剛說,「放心吧,我們會補你誤工費的。」   「多少呀?」老頭急著問,「少了,我可不去。」   楊建剛笑著說:「老人家,不會讓你吃虧的,兩百塊,怎麼樣?」   老頭兩眼眯成縫,樂呵呵地說:「行,警察同志,我同你們去。」   「謝謝了,老人家。」楊建剛客氣地說,「請上車吧。」   老頭點點頭,拎著蛇皮袋往副駕位上鑽進去。   等大家都上了車,舒暢一轉鑰匙把車發動了。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就拍拍老頭的肩膀問道:「老人家,你不要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嗎?」   老頭搖搖頭,乾脆利落地答道:「不用了,我老伴不在了,就我一個孤老頭,沒誰惦記著。」   舒暢邊開車邊說:「咦,你不是有兒女嗎?」   老頭忿忿然道:「有哇,還兩兒兩女呢,可他們從不關心我在哪兒,我也懶得告訴他們。唉,這養兒育女呀,就是白忙活。」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看來你兒女不怎麼孝順你呀。」   老頭點點頭,卻什麼也不說,只重重地嘆了口氣,挺傷心的。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老人家,哪天我找你的兒女們聊聊,勸勸他們多關心你,多儘儘孝。」   「別別別,多謝了。」老頭嘆口氣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領你的心意,是我那些兒女太不是人,你在的時候,他們會老老實實的,可等你一轉身走了,就會找我麻煩,甚至罵我這個死老頭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楊建剛感嘆句,「做父母的真心實意為兒女們好,可做兒女們的又有幾個會好好孝順自己的父母呢?」   老頭點頭說是,一雙深陷而渾濁的眼睛裡有淚光在閃動。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白色防護服,面部被口罩嚴嚴實實地裹住,只露出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他彎腰站在解剖臺前,手握解剖刀,在無影燈下聚精會神地做解剖,不一會兒死者的腹腔就會打開了。   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對站在身邊的支隊長說:「被害人內臟器官無明顯受損的痕跡,心臟右心房被三角刀刺穿,留下的刀口足足有六釐米寬,與之前的刀口形狀和寬度相吻合,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楊建剛看著屍體說:「也是唯一的死因吧。」   「對,唯一原因。」趙峻衡點頭答道:「由於被害人其他器官沒有受到損傷,頭部也沒有受到重擊,所以心臟的刺傷就是唯一的死因。在這一點上,我完全可以做出肯定的判斷,楊隊不用懷疑。」   「懷疑?」楊建剛瞅著趙峻衡說,「老趙,我什麼時候懷疑過你呀?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法醫,而且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誤判,所以我一直都非常信任你。這麼說吧,老趙,只要你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趙峻衡直起腰看著支隊長說:「楊隊,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楊建剛由衷地說,「老趙,你幫我偵破了所有的命案,為專案組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所以我打心裡感激你。」   趙峻衡呵呵一笑:「別這樣恭維我,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輕輕拍了拍趙峻衡的肩膀:「老趙,有你,是我的幸運。」   「我也是,楊隊。」趙峻衡說完又俯下身,手中的解剖刀輕輕一划,胃部便被切開了,邊認真觀察邊說,「死者胃內容物中的飯粒和收菜外形較為完整,乳糜較少,只有少量食物進入十二指腸,據此可以判斷,死者飯後一到二小時內被害。」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應該是在晚飯後吧。」   趙峻衡一邊用試管裝胃液,一邊說:「這種可能性最大,因為兇手採取的是綁架殺人方式,晚上行動更為方便。」   楊建剛肯定地說:「一定是晚飯後。我推測兇手一直在跟蹤被害人,直到找到了最佳的下手機會,才動手將被害人綁架,然後帶到那座偏僻的廢棄廠區行兇殺人。我想,被害人應該喝了酒,甚至喝醉了。」   趙峻衡說:「楊隊,我認為你的推理與事實相符,現在我就去化驗,看看死者胃裡有沒有酒精。勞你等會兒,我現在就去了。」   趙峻衡往隔壁的化驗實快步走去,解剖室裡只剩下楊建剛一人。   沒過多久,趙峻衡又回到了解剖室,手裡拿著化驗單,不無興奮地說:「楊隊,正如你所推測的一樣,被害人喝了酒,而且喝得不少,就算被害人酒量再好,也該有七八分醉吧。」 第105章倉庫的男屍(3)   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說:「好,這會讓我的判斷更接近事實。我也進一步推測,被害人應該是在酒店吃的晚飯,而兇手一直蹲在酒店外盯梢,最有可能的地點是酒店停車場。等被害人喝得醉醺醺的,兇手便下手將被害人拉進自己的車裡,然後開車去了廢棄廠區。」   趙峻衡若有所思地說:「楊隊,你的推理很可能符合犯罪事實。」   「很可能?」楊建剛冷靜下來說,「對,老趙,你說的對,這只是一種推理,可能符合犯罪事實,也可能不符合犯罪事實,至於犯罪事實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就只有等這個案子水落石出了。」   趙峻衡點點頭,接著又開始對死者的手和腿進行解剖觀察。   楊建剛不再說話,像是怕打擾了趙峻衡,只靜靜地看著他做解剖。   一段時間過後,趙峻衡向支隊長匯報:「楊隊,被害人手腳出現了約束傷,具體地說,就是被害人的肘部、手腕、膝部和腳踝的關節出現了皮下出血,而且比較嚴重。據此可以斷定,兇手用粗繩將被害人牢牢捆住,好讓被害人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然後再行兇殺人。」   楊建剛點點頭:「作案現場發現了那根又粗又長的麻繩和木質椅子,就證明了你的判斷。沒錯,兇手應該是用這種方式殺死了被害人。」   趙峻衡補充道:「還有剛才在被害人的胸部也發現了相同的勒痕和皮下出血,這就說明兇手不僅捆住了被害人的手腳,還把被害人的胸部和椅背死死捆在一起,從而固定了下來,使被害人動彈不得。」   楊建剛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兇手只用一刀就結果了被害人的性命。這麼看來,兇手還是挺有經驗的,甚至相當精明。」   趙峻衡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兇手是慣犯?」   「有可能。」楊建剛沉吟著說,「當然,現在網絡發達,只要百度一下,什麼作案手段都能查到,所以我們不能據此來斷定兇手就是慣犯。對此,我的態度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趙峻衡說:「其實,兇手到底是新手還是老手,這一點並不重要。」   楊建剛說:「對,最重要的是,我們得找到線索,最終抓住兇手。」   趙峻衡抬眼看了看支隊長,抱歉地說:「這我就無能為力了,因為我只是個法醫,而不是神探。不過,我相信楊隊一定能找到線索,最終找到兇手。好,楊隊,解剖已經結束了,現在我來縫合切口。」   楊建剛客氣地說:「辛苦了,老趙,晚上我請你吃飯。」   「不敢當,這是我的本職工作。」趙峻衡一邊俯身縫合切口,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至於請客嘛,等案子辦完了,我們再一起慶祝。」   「你這主意不錯,就照你說的辦。」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你忙吧,老趙,我就不打擾你了。」   「忙去吧,楊隊,等屍檢報告出來後,我讓小徐送過去。」趙峻衡說,「至於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小徐會辦好的。」   楊建剛點點頭,又對趙峻衡客氣了句,接著轉身往門口走去。   ******   不多時,楊建剛來到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舒暢已經從痕檢科回來了,一看見支隊長進來就匯報導:「楊隊,痕跡結果都出來了,除了那個鞋印外,一無所獲。」   舒暢說完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失望和沮喪。   楊建剛走近舒暢,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沮喪,別說還找到了兇手的鞋印,就算什麼也沒發現,我們也照樣能夠找到線索,最終將兇手緝拿歸案。這樣的案例之前有過,還不止一起。」   顧曉桐從電腦前抬起頭,瞅著舒暢笑道:「就是嘛,有楊隊在,你還擔心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振作精神與楊隊一起並肩作戰。」   聽顧曉桐這麼一說,舒暢滿面的陰雲都散盡了,露出帥氣的笑容,揚聲說道:「對,有神探在,我還擔心什麼,只管跟著幹就是了。」   「什麼神探,別恭維我了!」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情緒化,動不動就沮喪,就灰心喪氣,這很不好。」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要向你學習,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挫折,都要樂觀向上,振作精神,銳意進取。」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掠過絲笑:「不用跟我學習,向小顧學習就行了,她在這方面是你的前輩,比你強,比你強多了,知道嗎?」   「知道,楊隊!」舒暢響亮地應了句,接著又扭頭看向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前輩,我決定向你好好學習,請你全力以赴地教我。」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接著難為情地說:「別叫我前輩啦,這樣會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因為你才是前輩。」   「小顧,在這方面你有資格做小舒的前輩,所以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接著又說,「不過,我們現在沒時間再閒聊了,言歸正傳,現在開始說正事吧。」   舒暢問支隊長:「楊隊,屍檢結果怎麼樣,有沒有新的發現?」   楊建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仰頭看著仍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年輕人說:「新發現倒沒有,不過通過屍檢使我們能夠更加確信死因和具體的死亡時間。死因就是刺傷,死亡時間就是飯後一到兩小時,距離現在有三到四天,也就是本月的九號到十號。」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要不要再去作案現場勘查?」   楊建剛喝了口茶答道:「我看不用了,昨天的勘查相當細緻和具體,不會遺漏任何蛛絲馬跡。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查明被害人身份,然後再進行相關的走訪調查,從中找到線索。」   顧曉桐說:「楊隊,認屍啟示已經在網上和電視臺上發布了。」   舒暢著急地說:「只是到現在還沒有接到回復,這……」   「老毛病又犯了,哪有這麼快呀。」楊建剛瞪眼舒暢,指著他的辦公桌說,「別老站在我面前,回你的位置去,坐著耐心等。」   舒暢撓撓後腦勺,嘿嘿一笑:「楊隊批評得對,我怎麼就改不了這毛病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別替自己找藉口啦!」楊建剛板著臉說,「什麼本性難移,只要你真心想改,努力去改,就沒有改不掉的毛病,哼!」   舒暢點頭道:「是是是,楊隊說的是,我一定下決心改。」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舒暢說:「這可是你說,要是下次再發現你急躁,還有遇到挫折就失望沮喪,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我這就坐禪去。」   楊建剛向舒暢揮揮,見他轉過身去,繃緊的臉上浮出絲笑容。   顧曉桐衝舒暢扮了個鬼臉,吃吃一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舒暢假裝沒看見,經過顧曉桐身邊時,伸手敲了下她的腦袋。   顧曉桐也不是好惹的,重重打了下舒暢的屁股。   舒暢表情誇張地哎呦了聲,衝顧曉桐嘀咕句:「文明點,丫頭!」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低頭笑而不語。   楊建剛將眼前一切盡收眼底,卻不置一詞,心情倒是暢快了許多。   舒暢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桌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對著電腦看了起來。其實,這會兒他真的沒什麼事要做,僅僅是為了做個樣子。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都不說話,兩眼直愣愣地對著電腦看,似乎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開口打趣道:「咦,你倆在忙什麼呢?」   顧曉桐搶著說:「楊隊,我在等捷報呢,看看有沒有人認屍。」   舒暢緊跟著說:「沒錯,我也在等候佳音。我想,很快會有捷報。」   楊建剛脫口而出:「這也能叫捷報能叫佳音嗎?」   「幹嘛不可以叫捷報佳音呢?」舒暢堅持道,「楊隊,如果我們知道了被害人身份,便可直接找他的親朋好友調查,從中找到線索。」   顧曉桐附和著說:「我覺得小舒說的沒錯,從這個角度上看應該是捷報,因為只要我們了解被害人的身份,就可以開始調查取證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又半開玩笑地說:「看來你倆還真有共同語言。我覺得挺好的,並且希望你們能夠繼續下去。」   舒暢心頭一喜:「那是,那是,楊隊的話,我們哪能不聽呀!」   顧曉桐瞟了眼舒暢,冷冷地說句:「這好像跟工作沒關係吧。工作上的事我絕對服從領導,不過個人的事就另當別論了。」   舒暢瞧見顧曉桐不冷不熱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強顏歡笑地說:「那是,那是,誰能干涉個人生活呀。不過,話又說回來,楊隊這樣說也是出於對屬下的關心嘛,所以我們得謝謝楊隊。」 第106章倉庫的男屍(4)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別老希望領導關心我們了,我們做屬下的也得關心關心領導吧,畢竟楊隊現在還是光棍呢,而且是老光棍。」   楊建剛呵呵一笑:「什麼老光棍呀,小顧,你就別刺激我好不好?」   舒暢打個圓場說:「就是嘛,楊隊還沒過不惑之年,怎麼能叫老光棍呢?再說了現在七十多歲的老頭尚且可以娶三十幾歲的女人,楊隊怎麼就不能找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結婚呢?小顧,你是不是有些OUT了?」   顧曉桐咯咯一笑:「剛才也就是拿楊隊開個玩笑,你還當真呀?說的也是,像楊隊這麼帥氣、男人味十足、脾氣又好的男人,肯定有一群小姑娘排著隊等呢,就看入不入楊隊的眼了。」   楊建剛呵呵笑了兩聲,指著顧曉桐說:「小顧,你就別打趣我了,什麼小姑娘排著隊等我,有個老女人願意嫁給我就知足了。」   舒暢瞅著支隊長說:「楊隊,你也別太看輕自己了,什麼老女人,就憑你這條件,小姑娘是有點困難,不過三十歲以上的少婦還是有希望,很有希望的嘛。要不這樣吧,改天我到婚介所給你登記一下。」   「滾你的蛋,還調侃我呀!」楊建剛故作不高興地說,「告訴你,我這人最討厭別人給我介紹對象,因為這會刺傷我的自尊心。」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就是嘛,像楊隊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哪還用得著別人做介紹呀,更別說婚姻介紹所了。小舒,就算你想拍馬屁,也不能這樣拍呀。這不,一拍就拍到馬腿上啦。」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什麼拍馬屁呀,小顧同志,你就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了好不好,我可是真心關心楊隊的。」舒暢鄭重其事地說,「這幾年楊隊一直關心我,栽培我,現在楊隊獨身一人,我哪能不關心關心一下楊隊呀,否則我還配叫人嗎?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真心實意關心楊隊的。」   顧曉桐見舒暢動真格了,就趕緊陪笑道:「別往心裡去,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其實不光你,我也挺關心楊隊的。」   「二位同仁,二位戰友,我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楊建剛笑著說,「你倆關心我這個老光棍,我很感動,也很高興,不過我更希望你們能夠儘快解決個人問題,這樣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只管把眼光對著電腦屏幕看。   舒暢連聲說道:「對對對,楊隊說的太對了,謝謝領導的關心。」   楊建剛瞅瞅一聲不吭的顧曉桐,接著又轉眼看向舒暢,用褒獎的口氣說:「還是小舒積極,值得表揚。好,小舒,你得加油哦。」   舒暢看向顧曉桐,旁敲側擊似的說:「你看領導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小顧同志,你可得加油哦,要不就辜負了領導對我們的關心。」   顧曉桐一眼就看出了舒暢的心思,卻斜了他一眼,口氣淡淡地說:「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是操心自己的事吧。」   楊建剛故意用戲謔的口氣說:「要是你們倆珠聯璧合了,這不就誰也不用替誰操心了嗎?我覺得這主意不錯,你們倆應該沒意見吧。」   舒暢搶著說:「沒意見,楊隊,我一丁點兒意見去沒有。」   顧曉桐瞪著舒暢看了好半天,冷不丁冒出句:「你沒意見有什麼用,只要我有意見,這事不就沒戲了嗎?」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顧說的也對,這事畢竟得兩情相悅,不能剃頭擔子一頭熱嘛。就算我有心栽花,只要其中一人不願幫我澆水,這花也就開不成了。反之只要你們倆願意,也就不用我多此一舉了。」   顧曉桐笑道:「對,楊隊說的太對了。領導嘛,說話就是有水平。」   舒暢見顧曉桐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衝她發火,末了只好陰轉晴,乾笑道:「沒錯,我也覺得很有道理。」   楊建剛看向舒暢,打趣地說:「看上去有點兒失落哦。」   「沒,沒有的事。」舒暢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楊隊,說正事。」   「正事?」楊建剛故作恍然狀,「對,正事,我們得說正事。」   「有什么正事要說嗎?」顧曉桐故意逗舒暢,「那你說說吧。」   舒暢氣惱地瞪眼顧曉桐,反問道:「這認屍的事不是正事嗎?」   「哦,這事呀。」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沒錯,你確實是正事。不過,我們坐在這兒談是談不出什麼的,還得等被害人家屬的消息。」   舒暢腦子發熱:「與其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我們行動吧。」   「行動?」顧曉桐半開玩笑地問,「舒警官,你想做無頭蒼蠅嗎?」   舒暢沒好氣地說:「誰做呀,這不也是急出來的?」   楊建剛喝了口茶,瞅著舒暢笑道:「這事是急不來的,還得耐著性等。要不這樣吧,我們換個輕鬆愉快的話題聊,省得你鬧心。」   「鬧心?」舒暢佯裝若無其事地說,「誰鬧心了,我可沒鬧心!」   顧曉桐抿嘴一笑,轉過頭去,看窗外明媚的陽光。   舒暢不解地問:「笑什麼,顧曉桐,你笑什麼呀?」   楊建剛替顧曉桐作答:「我看出來了,小顧在笑你沒說實話。」   舒暢一臉愕然地問:「沒說實話,我沒說實話嗎?」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裝,你就繼續裝吧,好讓小顧徹底討厭你。」   舒暢恍然明白過來,扮了個懊悔不迭的苦相,嘻嘻笑了笑。   楊建剛隨即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一邊等著被害人家屬的回音。   時間在分分秒秒地流逝,可不論是網上,還是專用電話都沒反應。   楊建剛依舊談笑風生,似乎在充分享受這閒暇時光的輕鬆和快樂,一副儼然把重大案子拋在腦後的樣子,只管喝茶聊天。   顧曉桐本來就是個慢性子的女孩子,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會著急,再說又對找到被害人的家屬滿懷信心,因此顯得格外輕鬆愉快。   只有舒暢在焦急不安,眉頭擰成川字,末了實在按捺不住就說:「楊隊,我們不能守株待兔,得主動出擊。」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這回還就得守株待兔,別的不說,光打磨打磨你的耐心,就得一直守株待兔。」   舒暢著急地說:「要打磨我的耐心下次吧,楊隊,再這麼等下去兇手就跑了。」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都好幾天了,兇手想跑早就跑了。」   舒暢幡然醒悟道:「說的也是,像這種作案方式,兇手應該不會留在本市等著我們去抓,行兇完後就會逃跑的。」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既然明白了,那就安心等消息吧。」   舒暢說:「要是一直沒有被害人家屬的消息,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果斷地說:「不可能。被害人四十來歲,而且從他的穿著上來看應該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交際挺廣的。就算他不是本地人,他的朋友也會看到我們發的認屍啟示,到時一定會跟我們警方聯繫。」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說的沒錯,一定會有人前來認屍的,只是時間問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回音的,現在是資訊時代嘛。」   舒暢轉憂為喜:「看你們這麼有信心,我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這就對了嘛。」楊建剛衝舒暢呵呵一笑,「來,小舒同志,你儘管耐心地等,儘管盡興地聊,儘管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清閒時光。」   舒暢高興地說:「沒錯,像這樣清閒還真難得,我得好好享受。」   顧曉桐故意往舒暢頭冷水:「別高興得太早,沒準下一秒就來電話了,而且還是被害人家屬的呢。」   話音剛落,桌上那部紅色電話就嘟嘟嘟地響了起來。   舒暢心頭撲通一跳,好像預感到了什麼,緊跟著湧出莫名的喜悅。   「咦,我怎麼成預言大師啦?」顧曉桐開了句玩笑就趕緊接電話。   還真成神了呢!   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害人的朋友,而且是位女性。   在電話裡,那位自稱被害人下屬的女人告訴顧曉桐,被害人是藍天電子製造有限公司董事長,姓李名耀峰,外地人。   顧曉桐邊聽邊記錄,本想了解更多些,誰知對方一口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也就只好把聽筒擱在電話支架上了。   終於等到了被害人方面的消息,舒暢打心裡就高興,卻故意繃起臉對顧曉桐說:「烏鴉嘴,一說就中!我談興正濃,卻給你攪黃了。」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就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心裡樂開了花呀。」   舒暢先是嘿嘿一笑,接著又揚聲道:「遇上好事,哪能不高興哪!」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這也能叫好事,真服你啦!」   舒暢一分為二地說:「對別人來說算不上好事,甚至是壞事。可對我們來說就是好事,因為不用再守株待兔,可以開始行動了。」   「學會辯證看問題了,好事!」楊建剛起身說,「好,現在就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悅聲說:「終於可以行動了,這太好了。」   他倆剛說完就意識到了什麼,彼此相視一笑,接著一道走向門口。   ****** 第107章倉庫的男屍(5)   約莫一刻鐘過後,警車駛進了那家公司大門,在大樓一旁的停車處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往左一拐,徑直朝轉著玻璃門的大廳走過去。   董事長被害的事估計已經在公司上上下下傳開了,因此職員們見到警察就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臉上寫滿了疑惑與好奇,悲傷倒沒有。   也是,這年頭求職工作都只是為了一份薪水,加上老闆大都比較刻薄,所以一旦老闆遇到不幸了,真正傷心的員工不會有幾個。   公司管理層已經做好了接待警察調查的準備,所以楊建剛他們一進公司,就有一位身穿職業裙裝、個子高挑、容貌端莊、三十出頭的女人前來接待,將三位刑警請進了一間寬敞氣派的接待室。   別看這位女人年紀輕輕,職務倒不低,已經是公關部經理了。沒錯,這麼年輕漂亮又能幹的女人做公關部經理再合適也不過了。   等警官們在沙發上坐定後,公關部經理才在他們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下,罩著層悲傷的臉龐上擠出絲笑,客氣地招呼他們喝茶。   楊建剛對身邊的手下耳語了句,顧曉桐立即就嗞地一聲拉開包,從裡面取出張照片,遞給公關部經理:「王經理,你再仔細看看。」   這是被害人的照片,清晰度要比登在認屍啟示上的高不少,所以更容易識辨了。   王經理盯著有些走形的相片看了會兒,罩在臉上的悲傷越發的濃了,眼淚像是要奪眶而出,不過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方漸漸恢復過來。好半天,她才抬頭對警官們點點頭:「沒錯,就是我們董事長。」   王經理好像捨不得把照片還給警官,緊緊捏在手心裡,直到顧曉桐提醒了句,她才把照片交給女警官,臉上露出絲尷尬的神情。   楊建剛問:「請問王經理,李耀峰失蹤有多少天?」   王經理答道:「算上今天,已經有五天了。」   楊建剛說:「那也就是說,李耀峰是在本月的十號失蹤的。」   王經理點點頭:「應該是吧。」   楊建剛問:「李耀峰不來公司的時間也算不短,你們公司為什麼沒人報案?」   王經理答道:「李董是公司的最高領導,加上喜歡特立獨行,所以我們做下屬的是不會過問的。之前我們以為,李董出差去了。」   楊建剛問:「我想,你們總經理應該清楚董事長的動向吧?」   王經理搖搖頭:「總經理和董事長各行其職,除非開重要會議才會坐到一塊的。」   楊建剛問:「秘書是不是知道董事長去哪兒了?」   王經理答道:「未必,除非董事長心情好,才會告訴自己的秘書。」   楊建剛說:「看來這個李耀峰性格比較古怪,辦事也夠奇特的。」   王經理說:「沒錯,李董是有些古怪,而且脾氣也不是很好。」   楊建剛哦了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默然會兒問道:「這麼說,李耀峰屬於那種比較容易招人恨的領導,對吧?」   王經理說:「也不能這麼說吧,其實公司職員還挺感激董事長的,因為他給的薪水和獎金比同行要高些。雖說李董脾氣古怪,但為人比較大方,對員工也還可以,不會像有些老闆那樣苛刻。」   楊建剛問:「李耀峰跟總經理以及其他高管關係怎麼樣?」   王經理答道:「怎麼說呢,作為公司的高層,彼此間的分歧還是會有的,爭吵也會有的,不過不會有怨氣,更不會有仇恨。」   楊建剛沉吟了下問:「在你看來兇手不會在你們公司內部對吧?」   王經理睜大眼睛說:「原來說了半天,你們懷疑我們公司有人殺了董事長。」頓了頓又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舒暢插嘴道:「王經理,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王經理加重語氣說:「就憑對公司上上下下的了解,我敢做出這麼肯定的判斷。警察同志,請你們相信。」   舒暢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王經理斬釘截鐵地答道,「絕對是真的,你們不用懷疑。」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低聲問:「你覺得可信嗎?」   楊建剛點點頭:「可信,我相信王經理的話。」   王經理感激地說:「謝謝,楊隊,謝謝你信任我。」   顧曉桐說:「楊隊都相信,那我也就沒什麼要懷疑的了。」   儘管舒暢心中依然有幾分懷疑,但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發表看法。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問道:「王經理,李耀峰在本月九號晚上出席過酒宴嗎?」   王經理回憶了下說:「九號晚上李董沒有應酬。」   楊建剛問:「王經理,你確定嗎?」   「確定。」王經理答道,「當然,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李董的秘書。不過,我相信結果一定跟我說的一樣。」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法醫給李耀峰做屍檢時發現了酒精,所以確定那天晚上他喝了酒,而且喝得還不少。」   「這……這怎麼可能呢?」王經理疑惑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應該是李董和他的朋友一起喝酒,或者是一個人上酒吧喝酒。」   楊建剛問:「李耀峰有單獨上酒吧喝酒的習慣嗎?」   王經理答道:「有。李董是東北人,喜歡喝酒,而且海量。公司沒酒宴時,他常常會約朋友去喝酒,或者一個人上酒吧喝酒。」   楊建剛認為九號晚上李耀峰是一個人獨自去酒吧喝酒的,因為若約了朋友,就不會給兇手機會,於是說道:「王經理,我敢肯定九號晚上李耀峰一定是一個人去酒吧喝酒的。」   王經理注視著楊建剛問:「楊隊,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楊建剛解釋道:「如果李耀峰是約朋友去的,一定有朋友在他身邊,就不會被兇手綁架了。這一點,我完全可以肯定。」   王經理驚詫地問:「李董是被綁架殺害的?」   「對。」楊建剛答道,「我們在城北郊區一座廢棄的廠區找到李耀峰的屍體,而且屍體上有繩子的勒痕,所以可以判斷他是被綁架殺害的。兇手先將李耀峰牢牢綁在木質交椅上,然後用刀刺入他的心臟。」   王經理像被嚇著了似的,渾身不由得哆嗦了下,臉色刷地變得慘白,接著臉上又罩著層悲傷,看上去挺痛苦的。   顧曉桐瞅著王經理說:「看來你挺傷心的。」   王經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下來,過了會兒抬頭看向顧曉桐:「畢竟我來公司已經五年了,哪能對李董沒點感情呢。」   楊建剛說:「既然王經理對李董有感情,就請協助我們警方調查,儘快把兇手抓住,這樣你就盡了份做下屬的情義,李董也可瞑目了。」   王經理看向楊建剛說:「只要我知道的,都會照實對你說。」   「好,謝謝了。」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王經理,李耀峰喜歡去哪家酒吧喝酒?」   王經理答道:「雖說李董是個有身價的人,但並不怎麼講究,常去的酒吧並不高檔,而且一個人的時候也只喝幾百塊的酒。」   楊建剛問:「王經理,你認為九號晚上李董會去哪家酒吧喝酒?」   王經理搖頭道:「這我不能確定,所以不好說。」   楊建剛問:「王經理,你可不可以按照李耀峰的習慣猜一猜?」   王經理思忖了會兒說:「我覺得去溫馨酒吧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問:「這家酒吧是不是李耀峰最喜歡去的?」   王經理答道:「是,因為李董生前說過,溫馨酒吧有種家的感覺,所以特別喜歡去。你也知道李董是外地人,平時又忙,很少回家。」   「溫馨酒吧,記住了。」楊建剛說,「好,王經理,謝謝你了。」   「別客氣。」王經理擠出絲笑又問,「楊隊,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想了想說:「暫時就到這吧。王經理,耽擱你這麼久,實在抱歉。」   「客氣了,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王經理臉上露出絲如釋重負的神色,接著又用懇求的語氣說,「楊隊,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李董報仇。各位警官,我在這求你們了。」   「別這麼說,王經理,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儘快抓到兇手。」楊建剛鄭重地說,「同時也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謝謝了。」   王經理點頭道:「只要你們警方需要,我一定會隨叫隨到。」   「好,王經理,那就再次向你表示感激。」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就到了這兒吧,我們走了。」   王經理起身送各位警官出了接待室,然後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斜對面的電梯走去,一邊就剛才的調查討論起來,儘管沒有從中獲得重要線索,但還是有收穫的。   來到電梯處,楊建剛聽到有人在議論董事長被殺一事,就留心聽了起來。在一片嗡嗡的嘈雜聲中,他聽到了有關李耀峰與公關經理王豔萍之間的關係,似乎不怎么正常。 第108章倉庫的男屍(6)   舒暢在旁邊也聽到了這些議論,意識到它們有助於查案,便沉不住氣地問身邊那位四十來歲的女人,想從中得到確定的回答。   誰知那位女人見是警察就趕緊不說話了,只嘻嘻地笑了兩三聲。   顧曉桐見狀,靈機一動,對那女人甜甜地笑道:「阿姨,我們正在調查這個案子,您要是知道什麼,就麻煩你對我們說吧。」   舒暢在一旁幫腔:「就是嘛,我們警方也希望儘快抓到兇手。」   楊建剛見女人目光閃爍,猶豫不決,趕緊將她請到了一邊,客氣地說:「大姐,我知道你了解有關情況,請你告訴我們吧。」   顧曉桐接過話說:「阿姨,你要提供了有價值的線索,我們警方會獎勵你。當然,更重要的是,抓到了兇手,你就替李董事長報仇了。」   舒暢插嘴道:「再說配合警方查案,也是每個公民應該的義務,更何況被害人還是你的董事長呢,再怎麼也有幾分情義吧。」   女人似乎被警察同志的一番話打動了,默然半晌才點了點頭。   原來王豔萍跟李耀峰有一腿,進公司不久便成了董事長的情人。也就因為這個,她提拔得特別快,同時薪水和獎金也拿得最多。   女人簡短地說了幾句,逃也似的跑向電梯,很快鑽進電梯裡。   考慮了一會兒,楊建剛決定再找王經理談談,便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公關部走去。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來到了公關部經理辦公室門前。   門虛掩著,舒暢抬手敲了敲,很快裡面傳來了一聲請進。   王經理抬眼瞅見警察又來了,塗著眼影的眼睛裡閃出驚詫的神色,疑惑地問:「楊隊,你們怎麼又來了,還有什麼事要問嗎?」   楊建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王經理,還得打擾你一會兒。」   王經理心裡不高興,臉上卻依舊飾著層笑:「儘管我現在很忙,但還是會抽出點時間來接受你們警方的調查,好盡一個公民的義務。」   楊建剛客氣道:「王經理,那就謝謝你了。」   王經理淺淺一笑:「別客氣,楊隊,想問什麼,請問吧。」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問:「王經理,你跟李耀峰關係不一般對吧?」   王經理臉色刷地就變了:「你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   楊建剛答道:「沒錯,剛才我們在電梯處聽到有人在議論,就藉機打聽了一下,了解到了你跟李耀峰之間的關係。」   王經理面露慍色,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好像在琢磨應變之策。   舒暢注視著王豔萍,有意沉著聲說:「我看不是閒言碎語吧。」   顧曉桐語氣溫和地勸道:「王經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承認吧。我相信,你跟李耀峰董事長的死沒有關係。」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我也相信這一點。王經理,你跟董事長關係好,目的就是想從中得到提拔重用的機會,想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怎麼會害他?你要這麼做,豈不是自毀前途,自己害了自己。」   王經理抬頭狠狠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別自作聰明了,我跟李董好,是因為我真心喜歡他,真心愛他,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舒暢揚了揚眉,湊近王豔萍,「王經理,你已經承認了,那就請接受我們的調查吧。」   「原來你是激將我!」王經理幡然醒悟過來,又氣又惱地說,「看你年紀輕輕,沒想到這麼有心計,我算是服你了。」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舒暢嘻嘻一笑,「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一來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二來可以儘早抓到兇手,為李董報仇。」   「對,舒警官說的對。」顧曉桐連忙勸導,「王經理,你就快說吧。」   楊建剛倒是一點也不急,不過注視著王豔萍的目光越來越冷峻了。   王經理考慮了好半天,才低聲說句:「沒錯,我跟李董確定有那種關係。不過,我是真心愛他的,我對他是動了真感情的。」   舒暢半信半疑,瞅著王豔萍的眼神也有些異樣。   顧曉桐倒是深信不疑,畢竟最了解女人的還是女人。她含笑地看著王豔萍,語氣十分肯定地說:「王經理,我相信你。」   楊建剛似乎覺得王豔萍對李耀峰是真心還是假意並不很重要,從中找到破案的線索才最重要,於是問道:「王經理,你同李耀峰之間存不存在利害關係?」   王經理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存在。」   楊建剛不信地問:「你這麼年輕就當上了部門經理,怎麼能讓人相信這跟李耀峰沒關係呢?」   王經理瞅著楊建剛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沒錯,我年紀不大,進公司的時間也不算長,但我能力強,所以提拔得也就快一點。」   舒暢插嘴道:「這不叫快一點,而是相當快,非常快。」   「對,的確是非常快。」顧曉桐說,「像你們這麼大的公司,要想坐到公關經理的這個位置上,應該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   王經理似笑非笑道:「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關鍵看個人能力。提醒你們一句,公司跟機關在用人方面是有區別的,不光看關係。」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我明白,不過剛才就有人說過,你能當上這個經理,是因為同李董事長有這種關係。」   王經理氣忿地說:「我知道背後有人詆毀我,污衊我,但我從來都不在乎,因為他們完全是出於忌妒,是一種無能的表現。」   「忌妒,是別人對你的忌妒嗎?」舒暢針鋒相對道,「你可以這麼認為,但別人不一定是這樣想,因為畢竟你跟李董有那種關係。」   王經理氣得直嚷起來:「有這層關係又怎麼樣,很丟人嗎?告訴你,我是在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幸福,所以我的行為是正當的。」   楊建剛突然發現眼前這個面龐俏麗的女人其實很難看很醜陋,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浮出絲譏笑來,接著又問道:「請問你有丈夫嗎?」   「你……」王經理想發火,卻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愣了一愣,如實答道:「有,我已經結婚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王經理瞪著楊建剛道:「你是來查戶口的嗎?」   「別忘了,我是警察,現在在辦案,只要與被害人有關的人,我都有權力問。」楊建剛板起面孔說:「王豔萍,請你如實回答。」   王經理壓根就不情願,可面對目光嚴厲的警察又不敢拒絕,末了還是沒好氣地答道:「我丈夫叫程屹立,在市中學教學。」   顧曉桐伏在茶几上做筆錄,對王豔萍說:「請詳細點,謝謝了。」   王經理鬥氣似的故意頓了半分鐘才說:「程是路程的程,屹立就是巍然屹立的屹立,在第十一中學教學,是高中老師,現在詳細吧。」   顧曉桐邊聽邊記,完畢笑眯眯地向王豔萍道聲謝。   楊建剛接著問:「王經理,你丈夫知不知道你跟李耀峰的關係?」   「不知道。」王豔萍閃爍其詞地說,「就他一個書呆子,怎麼會看出來。他這人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一天到晚就知道教書管孩子。」   顧曉桐帶著上幾分羨慕地說:「挺好的呀,你應該滿意才對。」   王經理一臉鄙夷地說:「有什麼好的,就一書呆子,窩囊廢!」   舒暢趁機問道:「是不是當老師收入不高,你就嫌棄程老師?」   「是,這是一個原因,就他那點工資還買得起房子嗎?」王經理脫口而出,「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喜歡他。」   舒暢繼續問:「既然不喜歡程老師,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結婚?」   王經理似乎一時語塞,倏地臉色一沉:「這是我個人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問什麼問。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逼我說出個人隱私。」   楊建剛看向王豔萍:「你說的對,我們不能逼你說出個人隱私,與本案無關的個人隱私。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們說清你與李耀峰的關係,不得有半點隱瞞,因為李耀峰是被害人。」   王經理不耐煩地說:「剛才我已經說了,你還叫我說什麼呀!」   楊建剛嚴肅地說:「王經理,你必須回答我,你跟李耀峰有沒有利害關係。」   「我……」王經理支吾著說,「其實,我跟李董的關係也不是很單純,的確存在利害關係,我跟他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想快速提拔,得到更高的工資和獎金。不過,有一點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就是我對李董是真心的,更不會害她。」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王經理斬釘截鐵地說:「真的,楊隊,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話,到時候你就說我作偽證,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見王豔萍態度這麼堅持,再結合她與李耀峰搞關係的目的,便可斷定她不會謀害李耀峰,可以排將排除在嫌疑人之外。於是,沉默了一會兒,他抬頭看著王豔萍說:「王經理,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第109章倉庫的男屍(7)   王經理感動地說:「謝謝,楊隊,謝謝你相信我。」   「不用客氣。」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接著又問道:「王經理,你能不能把你丈夫的手機號碼留給我們?」   王經理詫異地問:「你要他的手機號幹什麼?」   楊建剛答道:「我們準備找程老師談談。」   王經理疑惑不解地問:「這事跟他沒任何關係,你找他談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由於你跟李耀峰有那種關係,所以就牽涉到程老師了。作為與本案有關人員,我們必須找他談談。」   王經理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口氣生硬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程屹立根本就沒有發現我跟李耀峰在一起,所以李耀峰的死同他沒一丁點關係。楊隊,我請你不要去打擾他。」   楊建剛看著王豔萍:「別緊張,王經理,我們只是隨便同他聊聊。」   王豔萍突然不說話了,也不把手機號報給楊建剛他們。   楊建剛見王豔萍沒動靜就說:「行,王經理,你不報手機號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到十一中找程老師去。」   王豔萍依然不吭聲,抬頭看向窗外,臉上顯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楊建剛起身往王豔萍告辭,接著邁步朝門口走去。   儘管王豔萍一副不理不搭的樣子,舒暢和顧曉桐還是對她客套了句,然後跟著支隊長朝門外走去。   ******   下午,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市第十一中學。   楊建剛直奔校長辦公室,與那位年過半百、兩鬢斑白、身材矮胖的校長溝通了番,然後便往程屹立所在的辦公室走過去。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一位身材高瘦、頭髮有點零亂的男老師伏在桌上批改作業,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根本沒有發現有人進來。   楊建剛走到男老師跟前,彬彬有禮地問程屹立老師在哪兒。   男老師猛地抬起頭,看到穿著警服的陌生男人對著自己友好地笑,眼裡閃出驚惶的神色,有點口吃地說:「我……我就是。」   楊建剛爽朗一笑道:「真巧呀,一問就問到了。您好,程老師。」   說時,楊建剛向程屹立伸出了寬厚的手掌,要跟他握手致禮。   程屹立緩緩起身,有些木納地同警察同志握手寒暄,給他請坐。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支隊長指著面前的陌生男老師說這就是程老師,便趕緊上前與陳老師握手問好。   程屹立招呼了番警察同志,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詫異地盯著他們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含笑地瞅著程屹立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找程老師你了解一些情況。」   程屹立緊張地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我班裡的學生出事了?」   「沒有,沒有。」楊建剛擺擺手說,「程老師,事情是這樣的,你妻子公司董事長李耀峰給人殺了,所有我們特來向你了解情況。」   程屹立胸口撲通撲通跳了幾下,臉上流露出惶恐之色,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平靜地問:「她公司董事長被人殺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楊建剛說:「本來跟你是沒什麼關係,可因為你妻子王豔萍與李耀峰關係不一般,所以我們不得不來打擾你。」   程屹立臉色刷地變得難看,盯著楊建剛問:「王豔萍跟李耀峰關係怎麼就不一般了?」   楊建剛反問句:「作為丈夫,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程屹立眼光遊移不定,黑瘦的臉龐上顯出異樣的神情。他想極力掩飾什麼,卻怎麼也無法做到若無其事,反倒有些欲蓋彌彰了。   舒暢一直在留意程屹立的表情變化,很快就捕捉到了什麼,很肯定地說:「程老師,你應該清楚的。」   「清楚?」程屹立像被別人撕去了遮羞布,氣得直嚷了起來,「清楚什麼?告訴你們,我什麼也不清楚,什麼也不清楚!」   舒暢緊盯著程屹立的眼睛說:「不,你在撒謊,你的眼睛告訴我。」   程屹立怔怔地看著舒暢,幾秒鐘過後用嘲弄的口氣說:「什麼眼睛告訴你,別自以為是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不是小舒自以為是,是你不想承認。」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陳老師,其實你知道王豔萍與李耀峰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因為你是個很敏感也很聰明的男人,不可能這麼長時間發現不了。」   程屹立目光冷冷地注視著楊建剛,從牙縫地擠出句話:「你憑什麼這麼說?別忘了,你我初次見面,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楊建剛堅持道:「也許別的方面我不了解你,但在這種事上我敢說,我非常了解你,因為我也是男人。從你剛才的神情中,我已經覺察出來了。程老師,你就不要再否認了。」   程屹立狠狠瞪眼楊建剛,固執地說:「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楊建剛臉上露出無奈的笑,默然片刻說:「程老師,你不想承認,那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王豔萍已經向我們警方坦白交待了。她說,從進公司的第二年起,她就跟李耀峰好上了。」   一般來說,做丈夫的第一次得知自己妻子紅杏出牆一定會做出非常激烈的反應,哪怕是在別人面前,也是無法克制住這種衝動。   然而,奇怪的是,程屹立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什麼也沒說,只頹喪地倒靠在椅背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   看到程屹立這般冷靜,楊建剛更加斷定他早就知道王豔萍有外遇了,便直截了當地說:「程老師,你是不是恨王豔萍背叛了你?」   「我……我為什麼要恨她?」程屹立眼裡裝滿了怨恨,卻故作平靜地反問句,「告訴你,告訴你們,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別自欺欺人了,程老師。」楊建剛直言不諱地說,「儘管你表面上這麼平靜,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可你眼裡滿是怨恨和怒氣。當然,這是應該的,因為你是受害者,所以我們不會嘲笑你,只會同情你。」   「我不用你們同情,我現在很好。」程屹立先是怒氣衝衝地吼了句,接著又喃喃自語似的說,「我早就對她沒感情,也就不會痛苦了。」   楊建剛試探著問:「程老師,你是不是早就跟王豔萍分居了?」   程屹立點點頭:「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跟她離婚了。」   舒暢插嘴道:「其實我覺得你挺好的,王豔萍為什麼要這樣?」   程屹立嘆口氣說:「我只是個教書的,就這麼點工資,無法滿足她在物質方面的享受。也許你們還不知道,王豔萍是個愛錢如命、貪圖享受的女人,所以才會幹出這種齷齪的事來。」   忽然間,整個辦公室陷入到一片沉靜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楊建剛問:「程老師,你是不是恨王豔萍?」   程屹立咬著牙說:「恨,一個傷害過我的女人,我怎能不恨她?」   「可以理解,是男人都會這樣做。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就不會太難過了。」楊建剛說安慰了句,默然會兒又問道,「程老師,你恨不恨李耀峰?」   「恨,我巴不得……」程屹立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換了話往下說,「就他那種土豪,我打心裡就瞧不起,打他怕髒了手。」   「打?」舒暢脫口而出,「我看你殺他的心都有。」   程屹立眼裡閃出驚惶之色,慌忙低下頭,好像在躲避什麼。   楊建剛注意到了程屹立的表情變化,似乎從中捕捉到了什麼,就故意說句:「那是,像程老師這麼斯文的人怎麼會殺人呢?程老師,你別把小舒的話放在心裡,他這傢伙就喜歡開玩笑。」   舒暢用詫異的眼光看著支隊長,突然明白了什麼,就打著哈哈說:「對對對,程老師,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程屹立臉上露出怪怪的神情,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了下舒暢,又瞧了瞧楊建剛和顧曉桐,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只沉默地看著窗外。   不難看出,程屹立是個比較內向的人,平時不怎麼善於與人溝通,這大概也是王豔萍不喜歡他的一個原因吧。   不過,像這種性格的人往往比較偏執,往往比較容易起極端,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哪怕是殺人。   顧曉桐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見支隊長說話,便面帶微笑地問程屹立:「程老師,你孩子多大了?」   程屹立面無更方便答道:「才五歲。」   顧曉桐接著問:「你和王經理都忙,那平時由誰接送孩子?」   程屹立答道:「由她父親接送,反正他退休了閒著沒事。」   「呃!」顧曉桐吃了一驚,「你父母還在工作嗎?」   「沒有。」程屹立答道,「我父親在我剛結婚不久就去世了,我母親腿腳不利索,行動不便,所以想接送也接送不了。」 第110章倉庫的男屍(8)   「哦,原來是這樣呀。」顧曉桐明白過來,「看來你嶽父對孩子還不錯,我想你應該很感激他老人家吧。」   程屹立冷著張臉說:「為什麼要感激他?我才不用感激他,哼!」   顧曉桐一臉愕然,半晌才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程屹立氣忿地說:「他知道自己女兒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想用這種方式來彌補我,可我並不需要。現在,你明白了吧。」   顧曉桐點點頭,見程屹立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也就不再問了。   楊建剛一分為二地說:「陳老師,我覺得你這樣想是不對的,因為有錯的是王豔萍,你嶽父幫你照顧孩子,你應該感激他才對。」   程屹立偏執地說:「子不教,父之過。王豔萍會不知廉恥,會做出這種事來,他這個做父親的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告訴你,我不僅恨王豔萍,也恨他。至於嶽母,我倒不怎麼恨她,因為她對我好。」   楊建剛鄭重地說:「程老師,你這樣說就有些偏激了。」   程屹立氣惱地盯著楊建剛說:「就算偏激了又怎麼樣,告訴你,我這人就偏激。你不愛聽我說,現在就可以走了。」   楊建剛直言道:「作為老師,你的確不應該這麼偏執。」   「用不著你來教訓我。」程屹立惱羞成怒道,「你們已經耽擱我夠多時間了,我還得批改作業,恕不奉陪。」說完便低頭拿筆改作業。   楊建剛還想跟程屹立聊聊,可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就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該問的也問完,可以走了。於是,他便向程屹立道過別,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儘管程屹立一聲不吭,有失禮之處,舒暢和顧曉桐還是向他道別,然後加快腳步往門外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三位出了教學大樓,往不遠處的停車處走去。   ******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支隊長準備去哪兒。   楊建剛往副駕椅背上一靠,答道:「今天就到這兒,回警局去。」   舒暢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車子不緊不慢朝校門外駛去。   彼此沉默了下,楊建剛開口問道:「小舒,你認為程屹立怎麼樣?」   舒暢邊開車邊問:「楊隊,你指的是哪方面?」   楊建剛說:「就是與李耀峰案子這個方面。」   舒暢恍然道:「哦,我明白過來了。楊隊,你是說程屹立有沒有作案動機,對吧?」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楊建剛說,「小舒,你怎麼看?」   舒暢沉吟了下說:「鑑於王豔萍同李耀峰有那種關係,而程屹立又是王豔萍的丈夫,並且發現了他倆的姦情,必定會恨死李耀峰,因此就有了作案動機。不過,程屹立畢竟是老師,有膽量舉刀殺人嗎?」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還有一點,也是很關鍵的一點,就是綁架李耀峰是需要私車的,可程屹立連駕照都沒有。」   「對,楊隊分析的對。」舒暢點頭道,「這麼看來,就算程屹立有殺之心,也沒有這個條件,因此我覺得他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小。」   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顧曉桐插話:「楊隊說的對,程屹立的確有嫌疑。儘管他是名老師,品行應該不錯,但性格方面有問題,比較古怪偏執,而且容易衝動,所以不能排除他一怒之下做出令人難以想像的事來。」   舒暢扭頭瞟了眼坐在後座的顧曉桐,笑道:「你這是從犯罪心理來分析的,應該說很有道理,以程屹立這種性格的人幹出什麼事都有可能。不過,你不應該忽視一個關鍵因素,就是綁架需要自己駕車。」   顧曉桐說:「沒錯,綁架是需要車子,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程屹立將李耀峰約到作案現場,然後將他綁了殺死。」   舒暢搖搖頭:「不可能。像程屹立那種性格的人是不會約自己的仇家,他拉不下這個臉。再說了,李耀峰是個多麼精明的人,他怎麼會接受自己情婦的丈夫的邀請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曉桐提醒道:「別忘了,那天晚上李耀峰可是喝多了酒。」   舒暢堅持道:「就算李耀峰喝了再多的酒,也不會這麼做。」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氣惱地說:「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舒暢嘻嘻一笑:「別怪我不信你,而是你的心理分析出問題了。」   「怎麼會呢?」顧曉桐沉吟著說,「楊隊,你怎麼看?」   楊建剛掉轉頭看著顧曉桐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顧曉桐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可以把程屹立排除嗎?」   楊建剛說:「暫時還不能這樣做,除非我們找到了確鑿的證據證明程屹立跟這樁殺人案無關。」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說的是,由於程屹立知道李耀峰跟王豔萍有那種關係,所以存在作案動機,是一個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這麼想就對了。」楊建剛含笑著說,「到目前為此程屹立是我們可以確定的犯罪嫌疑人,也是唯一的一個,所以我們要重點關注他。」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要跟蹤程屹立?」   楊建剛答道:「沒錯,我們應該這麼做,不過一定要隱蔽,不讓打草驚蛇。我考慮好了,這項任務就由你和小顧來執行。」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道。   楊建剛滿意地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說:「不過我想,最近幾天程屹立應該不會有什麼行動的,因為他已經知道我們警方盯上了他。」   舒暢問:「楊隊,那我和小顧現在該怎麼做才好?」   顧曉桐說:「即便是這樣,我們倆也應該盯住程屹立才對。」   楊建剛說:「沒錯,你倆要儘快摸清楚程屹立的行蹤,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是,楊隊,我們一定會照你吩咐的做,全力以赴完成任務。」   「二位辛苦了。」楊建剛笑著說,「等案子辦完了,我要好好獎勵你們倆。說句心裡話,有你倆做我的助手,我感到輕鬆多了。」   顧曉桐客氣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還得多謝楊隊教導呢。」   舒暢也跟著顧曉桐客氣了句,接著又笑嘻嘻地問:「楊隊,你打算怎麼獎勵我倆,是發額外獎金,還是請我們吃飯呀?」   楊建剛風趣地說:「再請你們吃飯,那還不得成貧困戶呀!至於發額外獎金,我打心裡就想發呀,可我沒這個權力,實在對不起了。」   「哦,敢情楊隊在給我倆開空頭支票呀。」舒暢嘿嘿一笑,「我說楊隊,這樣不大好吧。你可是領導,得說話算話哦。」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繃著臉說:「舒暢同志,你說我楊建剛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啦?你這樣說話過分了,知道嗎?」   舒暢嘻嘻一笑:「那你說說獎勵我和小顧的辦法吧。」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很簡單,到時候我準你們三天假。」   舒暢扮了苦瓜臉,拖著腔調說:「就這呀,這也……」   楊建剛打斷道:「不好嗎?加上雙休日,就有五天假了,你正好帶著小顧一塊去旅行。告訴你,這可是我絞盡腦汁給你製造的機會。」   舒暢猛然醒悟過來,樂呵呵地說:「這麼說來,我可得謝謝楊隊。」   「謝就不用了。能不能成,還得看人家小顧的態度呢。」楊建剛說完扭頭看向身後的顧曉桐,笑著說,「小顧,你覺得怎麼樣?」   顧曉桐搖搖頭,笑眯眯地說:「不怎麼樣,楊隊,你批我假,我很高興。不過,我不想外出旅遊,只想呆在家裡好好陪陪我爸媽。」   楊建剛吃驚似的哦了聲,默然片刻說:「是呀,我們幹刑警的假很少,所以一旦有假都會想到陪陪家人,所以你這個想法我支持。」   舒暢連忙說:「楊隊,剛才你說製造機會是假的啦?」   楊建剛認真地說:「當然是真的呀!不過,這得小顧願意配合呀。現在小顧要呆在家裡陪父母,以敬孝道,我怎麼能強迫她呢?」   「說的也是。」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小顧,把你父母一起帶上,我們到外面痛痛快快地玩一回,怎麼樣?」   顧曉桐連忙說:「小舒,你的心意我謝了。跟你說吧,我爸媽不喜歡外出旅遊,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   舒暢失望地說:「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是不是有點失望呀?」   「要說沒有,那我在騙人。」舒暢笑中帶澀地說,「不過,機會還會有,所以我用不著難過。其實也不能說難過吧,就是有點兒失望。」   顧曉桐抱歉地說:「對不起呀,小舒,謝謝你的好意。」   「沒什麼。」舒暢故作灑脫地說,「別老說謝謝,我不愛聽。」 第111章倉庫的男屍(9)   楊建剛打個圓場說:「也是,同事嘛,就用不著說客氣話了。」   「就是嘛。」舒暢笑道,「好了,我們換個話題聊吧。」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要不要去調查李耀峰圈子裡的人呀?」   楊建剛答道:「李耀峰不是本地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朋友,他的圈子應該都是些生意人,而且彼此關係都不錯,應該不會有人害他。」   舒暢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儘管生意場上存在競爭,甚至有冤讎,但恨到殺人這種地步還是很少見,極其少見。」   顧曉桐問:「那我們是不是就將目標鎖定在程屹立身上?」   楊建剛點頭道:「對,他現在是唯一的嫌疑人。」   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程屹立有買兇殺人的可能。」   舒暢立馬反駁道:「不可能,程屹立又不是很有錢,怎麼拿得出一大筆錢來買兇呢?」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是呀,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   顧曉桐說:「不同的殺手要價不同,有的獅子大開口,百萬以上,可有的十幾萬,甚至幾萬塊就行了,因為殺手心存僥倖,以為自己不會被警方抓到,可以逍遙法外。如果程屹立恰好碰到了這樣的殺手,那我的猜測不就完全有可能嗎?」   舒暢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呃,你這樣推理也有道理。假如這個殺手跟程屹立關係不錯,又不怎麼貪婪,十來萬也幹,那就完全有可能了。雖說程屹立不怎麼有錢,拿出十幾萬還是有可能的。」   楊建剛點點頭:「嗯,聽你倆這麼一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存在。好,這樣吧,你們倆從今天晚上起開始跟蹤和監視程屹立。」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   過了會兒,舒暢說:「楊隊,我想兇手應該已經逃走了,而且在殺害李耀峰當天晚上就離開了本市,他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楊建剛說:「沒錯,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顧曉桐說:「如果兇手真逃走了,我們跟蹤程屹立又有什麼用?」   「有用,而且用處非常大。」楊建剛說,「我想,儘管這事已經完了,但程屹立和兇手不會就此斷了聯繫。這倒不是程屹立想跟兇手聯繫,而是兇手會主動找程屹立,因為兇手會不斷地向程屹立要錢。」   舒暢點頭道:「肯定是這樣。兇手會不斷地要挾程屹立,要他拿錢來捂住自己的嘴,否則就魚死網破。程屹立畢竟是老師,他不希望自己一輩子在牢房裡度過,更害怕被判死刑槍斃,所以會答應他。」   顧曉桐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監聽他們的通話,這樣就可以知道兇手在哪兒,然後將他抓捕歸案。」   「監聽?對,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楊建剛說,「不過,我們不能無的放矢,一定要確定程屹立會在哪兒打電話,然後再安裝竊聽器。」   顧曉桐說:「我想,程屹立應該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跟兇手聯繫。」   舒暢說:「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   顧曉桐尋思著說:「那什麼地方會最安全呢?」   舒暢想了想說:「應該在沒有人的地方吧。」   顧曉桐微蹙著黛眉說:「沒有人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們怎麼安裝竊聽器呢?」   舒暢說:「是呀,這才是最大的問題,也是最大的麻煩。」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我認為,程屹立不會用手機和兇手聯繫。雖說初次見面,但我了解程屹立一點,就是做事很謹慎。」   舒暢問:「楊隊,那你認為程屹立會用什麼方式跟兇手聯繫?」   楊建剛答道:「固定電話。我想程屹立應該會用固定電話跟兇手聯繫,這樣就安全多了。」   顧曉桐高興地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事就好辦多了。我們先跟蹤程屹立,看他會在哪家電話亭打電話,然後安裝竊聽器。」   舒暢提高嗓門說:「你這辦法不錯呀,切實可行。」   楊建剛說:「辦法的確很好,關鍵是要跟蹤到位。」   舒暢信誓旦旦地說:「放心,楊隊,我倆一定能把這事辦好。」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小舒,你可是小顧的前輩,這事由你負責。」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楊建剛滿意地笑道:「只要你全力以赴,小顧也會盡心盡力,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好,二位,我就靜候你們佳音了。」   「放心吧,楊隊,不會有問題的。」舒暢信心滿滿地說,「我想,三天之內你就會收到好消息。如果超出五天,你就處分我好了。」   楊建剛盯著舒暢問:「你小子在給我立軍令狀是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答道:「對,楊隊,我就是在立軍令狀。」   「好,很好。」楊建剛道,「敢跟我立軍令狀,說明你有信心。只要有信心,那就沒有什麼事辦不成。看來我可以高枕無憂了,哈哈!」   舒暢故作自負狀:「那是,有得力助手,你還擔心什麼呀。」   顧曉桐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哎,我說舒暢,你是不是頭腦發熱呀?別說三天,就五天時間也沒把握呀。要是這幾天程屹立不跟兇手聯繫,你怎麼完成任務,怎麼向楊隊交待?」   舒暢扭頭瞟了眼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別擔心,保證完成任務。」   「保證個頭!」顧曉桐發急地說,「別把我拉進去,我可沒向楊隊立軍令狀,到時候沒完成任務,我可不願意跟你一起受處分。」   「別忘了,我們倆可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呢,怎麼就劃清界線了?」舒暢半開玩笑地說,「顧曉桐,你這樣好像有點不夠意思吧。」   顧曉桐照實說:「跟你說吧,我可沒有把握。」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你沒把握沒關係,我有把握就行了。」   顧曉桐堅持道:「這軍令狀可跟我沒關係,不過我會盡力而為的。」   舒暢爽快地說:「行,要是真沒按時完成任務,到時候我求楊隊不要處分你,就處分我一個人,這樣行了吧。」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小顧沒立軍令狀,自然不會受處分的,就不勞你求我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怎麼完成這項重要的任務。」   舒暢信心十足地說:「沒問題,一定能按時完成任務。」   楊建剛問:「小舒,你這麼有信心,能不能告訴我其中原因?」   舒暢答道:「很簡單,程屹立見我們已經在注意他,必定會儘快跟兇手聯繫。當然,前提是程屹立確實僱兇殺人了。」   楊建剛點點頭:「你說的沒錯,程屹立應該會這樣做。」   「原來是這樣啊。」顧曉桐恍然大悟過來,「小舒,我對你有信心。」   「謝謝。」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小顧,我們一起加油哦。」   顧曉桐故意口氣淡淡地說:「既然是戰友,當然會竭盡全力的。」   聊著聊著,舒暢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右一拐彎進了警局大院。   ******   當天晚上,舒暢和顧曉桐換了便裝,蹲在市第十一中學的大門口一家書店裡假裝看書,注意力卻放在了進出校門的人員身上。   很快就到了下晚自習的時候,校門緩緩地打開了。   舒暢和顧曉桐出了書店,藏身在校門口旁邊的暗處,密切注視著出校門的師生。   燈光下人頭攢動,一片嘈雜。   舒暢屬於過來人,明白一般情況下學生先出校門,老師要等學生走得差不多了才會出來的,因此把注意力放在了後面的老師身上。   約莫一刻鐘過後,校門口就冷清了下來,學絕大多數學生都走了,只剩下老師們了。他們一邊走著,一邊交談著,享受著課後的輕鬆。   舒暢與顧曉桐耳語了幾句,接著兩人把眼光移向校門口,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出來的每一個人,似乎怕一眨眼就把目標丟了。   儘管光線不怎麼好,但他倆憑身材模樣就能辨認出程屹立。   然而,直到校門口一個人影也沒有,他倆也沒發現程屹立。   難不成這傢伙今天晚上沒來嗎?   這怎麼可能呢?按照學校的規定,即便沒輪到自己的晚自習課,任課老師都要來學校,何況程屹立還是個相當認真負責的班主任。   唯一的可能就是,程屹立突然遇到了急事提前離開了學校。   可是,從上晚自習開始,舒暢和顧曉桐一直就守著,根本就沒發現對面那扇黑乎乎的鐵柵欄打開過,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暢感到很困惑,一時間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顧曉桐也感到納悶,懷疑是不是一不留神就錯過了目標。   事實上,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因為他們倆眼睛一直都盯著校門口,盯著從門口出來的每一個人。   時間一分接一分地過去了,目標卻遲遲沒有出現。   舒暢內心充滿了沮喪和失望,最後終於按捺不住了,想從藏身之處跳出來,卻被顧曉桐一把拉住,低聲勸他再等等。 第112章倉庫的男屍(10)   舒暢搖頭嘆息:「有用嗎?你看校園內一個人影也沒有。」   顧曉桐勸道:「既然等了三個小時,還差這一點點耐心嗎?」   舒暢苦笑道:「說的也是,多的時間等了,也就不差這點時間了。」   「再等吧。」顧曉桐臉頰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渦,「或許,很快奇蹟就出現了。」   「但願吧。」舒暢不懷希望地說,「最大的可能是無功而返了。」   顧曉桐安慰道:「既便是這樣,我們明天還可以繼續呀。」   舒暢說:「那倒也是,不過我希望今天晚上就能有所收穫。」   「有點心急了吧。」顧曉桐笑著說,「你向楊隊立的軍令狀還有足足五天,現在才剛開始,所以你根本就不用這麼急嘛。」   舒暢瞅著顧曉桐認真地說:「你以為我是怕受處分呀!告訴你吧,根本就不是這樣,我是希望能夠儘快抓到兇手,好把這個案子破了。」   顧曉桐點點頭:「這我知道。不過,你也不能這麼急,得有耐心。」   「說得也是。」舒暢說完又自嘲似的笑道,「看來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要改掉這急躁的毛病,還真是不容易。」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其實,這段時間你已經改掉點了,雖不能說卓有成效,至少有所收穫吧。只要你加油,肯定能改掉這個缺點。」   「謝謝你的鼓勵。」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別的不說,就算為了你,我也要竭盡全力改掉這個臭毛病。耐心,耐心,我一定要有耐心。」   「別把我搭上,我可承受不起。」顧曉桐瞪了眼身邊的帥哥,笑嗔道,「現在是執行任務的時候,你怎麼能分心呀,真有你的!」   「沒分心呀。」舒暢嘻嘻一笑,「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哦,原來只是隨便說說。」顧曉桐雙眉一揚,「我可以不在意啦。」   舒暢急著說:「別別別,剛才我是認真的。」   顧曉桐滿不在乎地說:「其實你認不認真跟我沒關係,無所謂。」   舒暢把身子一挺,鄭重其事地說:「顧曉桐,我真的很喜歡……」   顧曉桐趕緊打斷道:「別說了,快看,學校裡面好像有人呢。」   話音未落,一聲咳嗽就從靜寂的校內傳了出來。   舒暢立即不吱聲了,兩隻耳朵像兔子一樣豎了起來,仔細聆聽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燈光昏暗的校門口。   很快就有人影從門口走了出來,手裡捏著本書。   由於離人影比較遠,不能將對方的面貌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根本對方的身高體形,可以判斷此人就是程屹立。   於是,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對身邊同樣滿心歡喜的顧曉桐打了個V字手勢,卻努力克制自己的衝動,因為現在還沒到跟蹤的時候。   直到確定可以跟蹤了,舒暢朝顧曉桐一揮手,走出隱身之處。   街上的路燈比較明亮,因此舒暢和顧曉桐不僅得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且還得時刻注意對方往後張望,以便暴露自己的身分。   沿著街道走了幾分鐘後來到了小巷口,對方突然停下腳步,扭頭要往後看,驚得舒暢和顧曉桐趕緊閃到旁邊的電線桿後躲藏。   誰知對方並沒有往後看,而是往左一拐,朝小巷走進去。   小巷很靜,燈光幽暗,沒有別的行人。   舒暢和顧曉桐繼續跟蹤著程屹立,而且越發的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不留神就出紕漏,進而導致前功盡棄了。   來到小巷拐角處一個公用電話亭前時,程屹立突然立住了腳,猶豫了下便上前一步,伸手要撥打電話,卻又縮回手,最後轉身離開了。   顧曉桐還想追上去,卻被舒暢一把拉住,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直到確定程屹立因走遠而聽不到說話聲,舒暢才開口對顧曉桐說:「我敢斷定,這個電話亭就是程屹立同兇手聯繫的地點。」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你就這麼確定?」   「對,我就敢這麼確定。」舒暢胸有成竹地說,「剛才程屹立想打電話卻又沒打,這就表明他有所顧慮,猶豫不決。你想,倘若同一般人聯繫,他用得著這樣嗎?」   「說的也是。」顧曉桐點點頭,「我想,他之所以這麼晚才離開學校,就是想等小巷沒人的時候好跟兇手聯繫。不過,讓我費解的是,他為什麼最後選擇放棄呢。舒暢,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暢思忖了一下說:「說真的,我也猜不準。我猜,他是覺得現在還不是跟兇手聯繫的時候,所以就決定不打這個電話了。」   顧曉桐疑惑地問:「是不是他發現了我們呀?」   「怎麼可能?」舒暢很肯定地說,「不會,絕對不會。」   顧曉桐想了想說:「應該是這樣,一路上我們都很小心,他哪有機會發現我們呢?看來是我想多了。」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笑著說:「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幹我們該幹的事就行了。」   顧曉桐問:「安裝竊聽器對嗎?」   舒暢點點頭:「目標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安裝竊聽器。」   顧曉桐邊拉開挎在肩上的小包包,邊猶疑地問:「確定嗎?」   舒暢肯定地答道:「確定,沒問題,這電話亭就是目標。」   儘管顧曉桐不像舒暢那麼肯定,但也有九成的把握,便把手中的微型竊聽器遞給了他,叮囑句:「務必要安裝好,不要被人發現。」   舒暢接過竊聽器,一本正經地說:「我辦事,你放心,沒問題。」   說過多舒暢就進了半新不舊的電話亭,先仔細打量了一番,找到最隱蔽的位置後就開始安裝起來。這事很簡單,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   舒暢轉身朝站在門口的顧曉桐招招手,打趣道:「小顧同志,你要是覺得不放心,就進來檢查檢查一下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幽默句:「你辦事,我放心,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舒暢哈哈一笑:「好,那今晚的任務就順利完成了。」   顧曉桐正兒八經地說:「這只是第一步,離完成任務遠著呢。」   「不管怎麼說,今晚夠順利的。」舒暢略微尋思了下說,「要不這樣吧,我們找家夜宵店好好慶賀一下,怎麼樣?」   顧曉桐搖搖頭:「不用了吧,謝謝。」   「又沒說我請客,你謝什麼呀。」舒暢笑著說,「你請我怎麼樣?」   顧曉桐解釋道:「跟你說吧,不是我不想請你,是我不喜歡吃夜宵。真的,我從來都不吃夜宵,所以只好掃你的興了。」   舒暢拍了下腦門:「真是糊塗,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怕胖,所以就不吃夜宵,對吧?」   顧曉桐笑而不語。   舒暢指著顧曉桐說:「就你這樣子,就算天天吃夜宵也不會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再說了就吃這麼一回,還能胖到哪兒去。」   顧曉桐強調道:「怕胖不是主要原因,關鍵是我沒這習慣。」   舒暢央求道:「就一回嘛,顧曉桐,算我求你了。」   顧曉桐故意兇舒暢:「我說,你是不是故意要讓我變胖,然後再痛痛快快地取笑我。告訴你,我才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呢。」   說完,顧曉桐一甩頭就往小巷出口快步走去。   舒暢趕緊追了上去,陪著顧曉桐一邊走,一邊賠禮道歉:「別誤會,顧曉桐,我真的沒這意思。要真惹你生氣了,我向你鄭重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只是別勉強我吃夜宵,因為我真的沒這個習慣。」顧曉桐瞅著舒暢說,「告訴你吧,我最討厭別人勉強我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其實,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對吧?」   舒暢點點頭,鄭重地說:「好,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勉強你。」   顧曉桐面頰上綻出兩個可愛的小酒渦,甜甜地笑了笑。   舒暢像被什麼吸引住了,愣愣地盯著顧曉桐的俏臉看,一聲不吭。   顧曉桐被男孩子這麼一看,臉頰上不由得泛起淺淺的紅暈來,接著又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怎麼這麼看我,我臉上出問題了嗎?」   「沒,沒有。」舒暢回過神,尷尬地笑了笑,「你真好看!」   顧曉桐拍了下舒暢的頭,嗔怪道:「別討好我,我不喜歡!」   「我不是有意討好你,你的確很漂亮很迷人。」舒暢一邊跟著顧曉桐走,一邊十分認真地說,「相信我,顧曉桐,我說的是心裡話。」   「這很重要嗎?」顧曉桐瞅著舒暢吃吃一笑,「別小題大做了。」   舒暢見顧曉桐笑了,也就不再緊張不安,跟著嘿嘿地笑了兩聲。   不知怎的,彼此突然就不說話了,只沉默地走向街道。   來到十字街口時,顧曉桐準備往右拐,順著另一條街道回家。   舒暢見狀,連忙說道:「顧曉桐,我送你回家吧。」   顧曉桐含笑著說:「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幾分鐘就到了。」   舒暢沒理由找理由:「你看這麼晚了,小區裡面沒什麼人。」   顧曉桐直白地說:「不晚呀,還不到十一點呢,不管是街上還是小區都有人,還挺熱鬧的。再說我家小區有保安,你儘管放心好了。」 第113章倉庫的男屍(11)   舒暢請求道:「還是讓我送送吧,這樣我才放心呢。」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別忘了,我可是刑警,格鬥散打樣樣學過。」   「這我知道。」舒暢撓撓後腦勺,難為情似的說,「我……我就是想送送你,你就給我這個機會,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顧曉桐委婉地說:「舒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真的不用你送。」   舒暢看到顧曉桐態度這麼堅定,又想起剛才她說過的那句話,也就不好意思再勉強了。末了,他訕訕地笑了笑,叮囑句:「小心點。」   顧曉桐應了聲好,關心地說:「你也小心點,最好打車去。」   舒暢灑脫地笑笑:「沒事,這點路不算遠,二十分鐘就可以到家。」   顧曉桐打趣道:「富二代嘛,用得著這麼小氣嗎?」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別老叫我富二代好不好,我不怎麼愛聽。就算我家有幾個錢,那也是我爸媽開公司辛苦掙的,跟我沒關係。」   顧曉桐隨口說句:「怎麼就沒關係呀,你是你爸媽唯一的寶貝,以後你爸媽的財產還不都是你的?你呀,就別矯情了。」   「說我矯情,你還真冤枉了我。」舒暢攤攤手說了句,隨即又明白了過來,瞪眼道,「你是故意逗我玩的,對不對?」   顧曉桐撲哧一笑,朝舒暢揮揮手:「拜拜,路上小心。」   舒暢瞅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然後生出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輕輕嘆了口氣。直到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轉過身朝前走。   ******   舒暢和顧曉桐繼續跟蹤程屹立,密切注視著他的動靜。   奇怪的,兩天過後程屹立並沒有進電話亭打電話,別說安裝了竊聽器的電話亭,就是其它的電話亭也沒有進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之前的判斷是錯的?   這怎麼可能呢?   舒暢對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動搖,便問顧曉桐:「你說,我們之前的判斷是不是有問題?」   顧曉桐詫異地盯著舒暢:「你是不是懷疑我們的判斷不正確?」   「有點。」舒暢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如果程屹立真的僱兇殺人,那在我們找他調查後就應該有所行動,一定會跟兇手聯繫的。」   顧曉桐說:「前天晚上程屹立想進電話亭打電話,就說明他已經有與兇手聯繫的打算,到現在還沒這樣做,應該還在考慮。」   舒暢說:「按常理,他應該在那天晚上就要跟兇手聯繫,怎麼能到現在還沒動靜呢?這已經整整過了兩天了,需要考慮這麼久嗎?」   顧曉桐說:「你也說過,程屹立是個穩重謹慎的人,凡事都要再三考慮,權衡利弊,確定無誤後才會採取行動。我想,像他這種性格的人,別說考慮兩天,就五天也有可能,甚至還要更長。」   舒暢皺起眉頭說:「要真是這樣,那我可就糟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是不是擔心受處分呀?」   舒暢瞪眼顧曉桐,沒好氣地說:「還說戰友呢,怎麼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哎,我說顧曉桐,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呀?」   顧曉桐說:「跟你開個玩笑就生氣了,就不怕我笑你小心眼麼?」   舒暢苦著張臉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有你的。」   「越是遇到挫折和困難,就越要樂觀嘛。」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看到你愁眉苦臉的,所以才故意這麼問你呢。」   舒暢恍然道:「敢情你在逗我開心呀!」   顧曉桐故意繃緊臉說:「我在幸災樂禍呢,誰逗你開心呀!」   舒暢伸手拍了下顧曉桐的腦袋,呵呵一笑道:「誤會你了,我鄭重地向你道歉,同時謝謝你的好意。」   「不用謝,少誤會我就好啦。」顧曉桐依舊繃著臉說,「跟你說吧,我這人就怕別人誤會我,因為這會讓我心裡很難受。」   舒暢嘿嘿一笑,抱歉道:「對不起,下不為例,這次就原諒我吧。」   「誰會介意呀,我才沒你這麼小心眼呢。」顧曉桐臉上倏地浮出笑意來,「好了,這事就到這兒,我們還是來商量下一步行動吧。」   舒暢想了想問:「嗯,你是不是有什麼妙計?」   顧曉桐很乾脆地答道:「哪有什麼妙計呀,我就想聽聽你的高見。」   舒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確實沒有高見,只想按有計劃行動。」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高見呀,我打心裡就佩服你。」   「這也叫高見,你就別取笑我了。說老實話,我實在沒招了才這麼說。」舒暢苦笑了聲,默然會兒又說,「要不我們去向楊隊求助?」   正在這時,楊建剛從外面走了進來。   舒暢和顧曉桐看見支隊長,趕緊向他問了聲好,卻不再往下說了。   楊建剛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不緊不慢地問:「怎麼樣,兩天時間過去了,是不是有所收穫呀?」   舒暢皺著眉頭說:「真要有收穫,還會像現在這樣愁眉苦臉嗎?」   「愁眉苦臉?」楊建剛打量著舒暢說,「沒錯,你還真是愁眉苦臉。這麼看來,這項工作開展得不順利呀。」   舒暢坦白地說:「是,楊隊,這兩天的確不順利,所以一無所獲。」   顧曉桐說:「也不能這麼說呀,畢竟我們已經確定程屹立的行蹤,只要繼續跟蹤下去,就一定能夠得到需要的東西,最終抓住兇手。」   楊建剛笑望著顧曉桐說:「看來還是小顧樂觀,有信心哪。」   「那是。」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有楊隊在,我怎麼能沒有信心?」   楊建剛哈哈一笑:「小舒,你得向小顧學習,不要遇到挫折就愁眉苦臉,甚至是灰心喪氣,否則就你不是個合格的刑警。」   舒暢解釋說:「誤會了,楊隊,其實我並不是灰心喪氣,而是為遲遲不能完成任務而發愁。兩天已經過去了,可一點收穫也沒有。」   楊建剛說:「不是有五天嗎,你急什麼呢?」   舒暢說:「原本想兩天內解決問題,可兩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第三天的上午了。你說,我怎能不急呢?」   楊建剛說:「急有用嗎?要是急能解決問題,那我肯定會比你還急。小舒,現在你要做的不是急,而是冷靜下來好好分析分析。」   「是。」舒暢鄭重地點頭道,「楊隊,你認為問題出在哪兒?」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我覺得什麼問題也沒有,關鍵是耐心地等待。只要程屹立的確如我們所懷疑的這樣,他就一定會與兇手聯繫。」   舒暢問:「楊隊,你相信程屹立真的會僱兇殺人?」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舒暢搖著頭說:「沒有,我只是想聽聽楊隊你的看法。」   楊建剛十分肯定地說:「告訴你吧,我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應該放心了吧。」   舒暢籲了口氣說:「楊隊,你這是給我吃了顆定心丸,我徹底踏實了。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只管按原計劃行動,相信必定能完成任務。」   「好,小舒,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楊建剛滿意地笑道,「至於需要多少時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找到破案的線索。」   顧曉桐趕緊說:「楊隊,你是不是要將軍令狀作廢呀?」   「什麼軍令狀,那只不過是個玩笑罷了,誰也不用放在心上。」楊建剛哈哈一笑,接著又對舒暢說,「小舒,你不用把它放在心上。」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不,楊隊,我可是認真的,五天之內不能完成任務,到時你一定要處分我。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楊建剛指著舒暢道:「你小子還當真了,好,我等你好消息。」   「必須的。」舒暢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必須兌現承諾。」   「好樣的,有男子漢氣概,我就喜歡你這樣。」楊建剛起身走到舒暢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男人嘛就應該這樣,何況還是刑警。」   舒暢給支隊長這麼一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地笑了兩聲。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別有意味地問道:「像小舒這樣的小夥子,小顧,你是不是很欣賞呀?」   「欣賞?」顧曉桐愣了一愣,點頭道,「的確是比較欣賞的。」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好,這就好,可以肥水不漏外人田了。」   顧曉桐心知肚明,卻故作疑惑地問道:「什麼意思呀,楊隊?」   「別裝了,你這麼冰雪聰明,還會不明白?」楊建剛說完扭頭看向舒暢,打趣道,「你看小舒笑得多燦爛呀,麻煩你別讓他失望難過。」   顧曉桐瞟了眼舒暢,見他神色愉悅也莞爾一笑,卻不言語。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似乎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尷尬,就趕緊說道:「小顧,時間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顧曉桐點點頭,起身獨自往辦公室門口走過去。   舒暢向楊建剛告了個別,就健步如飛地追了上去。   ****** 第114章倉庫的男屍(12)   舒暢和顧曉桐又跟蹤了程屹立一整天,結果一點收穫也沒有。   不過,舒暢並沒有感到失望和沮喪,反倒有種越挫越勇的氣概。晚上出發的時間一到,他就帶著顧曉桐往第十一中學走去。   雖說是晚上,但街上的彩色人流依然熙熙攘攘,依然一片喧鬧嘈雜,同時華燈閃耀,流光溢彩,把大都市獨特的現代氣息和獨特的美映襯得淋漓盡致,不禁使人沉迷於其中。   然而,此時的舒暢和顧曉桐壓根就沒有欣賞大都市夜景的興致,而是一邊順著那條通往第十一中學的繁華街道快步往前走,一邊討論著整個案件,當然重點放在晚上的行動上,就是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   已經是第三天最後一個晚上了,雖說楊建剛並不把所謂的軍令狀當回事,但舒暢還是希望能夠在今天晚上完成這項重要的任務,從而為查清這樁命案找到突破口,好儘快抓到十惡不赦的兇手。   顧曉桐見舒暢臉上罩著憂慮就安慰道:「別擔心,我有種預感,就是再過三四個小時便可大功告成了。」   「安慰我吧?」舒暢邊走邊說,「你哪來信心呀?」   顧曉桐巧妙地答道:「對我來說,任何時候都有信心,現在更是這樣了。再說我這人天生第六感覺相當發達,預感兌現的概率相當大,所以你儘管相信我好了。我也不多解釋,但我覺得今晚會成功的。」   「第六感覺,心理學上有這個名詞嗎?」舒暢幽默地問了句,接著又搖搖頭說,「告訴你吧,我可不相信。」   「不相信就拉倒唄。」顧曉桐輕輕巧巧地說了句,緊跟著又一本正經地說,「要是我的預感成真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舒暢隨口問了句,隨即又恍然明白過來,「哦,你是要我請你喝咖啡對吧?」   顧曉桐睜大眼睛反問道:「不樂意嗎?」   舒暢毫不猶豫地說:「樂意,如果真給你猜中了,我一定請你。」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這還差不多。」   舒暢問:「要是你的第六感覺失靈了呢?」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請你呀,說到做到,你不用擔心。」   舒暢皺著眉頭說:「就算你願意請我,到時候我還有心情陪你喝咖啡嗎?就算你是大美女,就算你心情特好,我也做不到。」   顧曉桐打趣道:「那就請你喝酒吧,借酒消愁好了。」   舒暢嘆口氣說:「借酒消愁愁更愁,還有這個必要嗎?」   顧曉桐擺擺手:「算了,我不請你了,等你心情好了再請。」   舒暢擠出絲笑說:「要我心情好,那就只能拜託你的預感成真了。」   「放心吧,我對自己充滿了信心。」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咯咯一笑,「不過,這客就必須由你請了。」   舒暢信誓旦旦地說:「只要你的預感成真,就一定請你,別說喝杯咖啡,就是上豪華酒店吃山珍海味,我也樂意,非常樂意。」   顧曉桐逗舒暢:「山珍海味?好哇,就這麼說定了。」   舒暢睜大眼睛說:「改主意啦?剛才也就那麼說說而已,別當真。」   顧曉桐故作認真地說:「前輩的話,我哪能不當真呀!到時你一定得請我到豪華酒店吃山珍海味。嗯,不光我,還有楊隊老趙等等。」   舒暢皺起眉頭扮苦瓜臉:「你這不是要吃窮我嗎?太過分了!」   顧曉桐咯咯一笑:「怎麼會呢,你不還有舒董事長邱總裁做強大的後盾嗎?老實說,有時候我真羨慕你有這種強勢的老爸老媽呢。」   「得了吧,請回客還得找他倆,這也太沒面子了吧。」舒暢昂頭挺胸,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高聲說句,「好吧,只要預感成真,今天晚上順利完成任務,我就豁出去了。」   顧曉桐指著舒暢說:「你可要說到做到哦?」   舒暢果決地答道:「沒問題,我舒暢一向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顧曉桐興奮得打了個響指,高聲說:「太好了,可以痛宰你一回。」   舒暢往顧曉桐頭上潑冷水:「別高興的太早,就怕到時風水輪流轉,讓我痛痛快快地宰你一回呢。畢竟只是預感,誰知道呢。」   顧曉桐斜眼舒暢:「什麼也別說,等著瞧好了。」   聊著聊著,他倆就來到第十一中學。   這時,從校園內傳來了一陣鈴聲,到了上晚自習的時候了。   舒暢和顧曉桐像往常一樣走進校門口對面的書店,拿看書來掩飾他們真實的目的。其實,他們根本沒心思看書,注意力都放在監視上。   雖說正常情況下上晚自習期間老師是不會出校門的,但為了防止不正常的情況發生,他們必須時刻注視著校門口的進出情況。   時間在等待中緩慢地流逝,像是在考驗二位年輕刑警的耐心和意志力。不過,再難熬的時光,也總會有過去的那一刻。   下課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晚自習結束了。   這時候,舒暢和顧曉桐已經藏身在不易被人發現的暗處,他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緩緩打開的校門,心情不由得有些緊張和激動了。   很快說說笑笑的學生們湧向大門口,然後朝左右兩邊的街道散去。   儘管舒暢和顧曉桐都清楚老師一般要等學生走完了才會出來,但還是密切注視著出來的人流,生怕程屹立來個與眾不同跟著學生出來。   不過,程屹立並沒有標新立異,而是像前兩次一樣最後一個出了校門。其實,這樣也挺好,可以讓舒暢比較輕鬆地看到他。   不一會兒,程屹立就出了校門,習慣性般掃視了眼前面的街道,然後往右一拐不緊不慢地順著人來車往的街道往前走,手裡拎著本書。   等距離達到可以跟蹤時,舒暢拍了下顧曉桐的腦袋,一起走出了藏身之處,然後沿著街道小心翼翼地跟蹤目標,彼此偶爾使個眼色。   一路上,程屹立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根本就沒有往身後看。因此,舒暢和顧曉桐跟蹤起來就顯得比較輕鬆了。   來到巷口時,程屹立猛地抬起頭環顧了圈四周,好像找什麼似的。   好在舒暢和顧曉桐時刻都保持高度的警惕,他們看到程屹立轉動著腦袋,就趕緊閃到暗處隱藏起來,同時注視著目標的動靜。   站了半分鐘,程屹立轉身朝小巷走進去。   舒暢和顧曉桐連忙出了隱藏之處,加快腳步往前走,很快就進了小巷。距離目標有十幾米遠,不近也不遠,恰到好處。   程屹立突然變得謹慎起來,時不時扭頭往後看,越是快到電話亭就越是這樣。   儘管這給舒暢和顧曉桐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和壓力,但他倆都很高興,因為這種怪異的舉動預示著有不平常的事即將發生。   果然,程屹立在電話亭前立住了腳,打量了番小巷兩端,然後抬腳進了電話亭。   舒暢躲在電話亭對面的暗自,探頭往燈光昏暗的電話亭內看去,發現程屹立在撥電話,心頭一陣狂喜,心想大事要成了。   這會兒,顧曉桐離舒暢有五六米遠,只因為那兒好藏身。   很快舒暢就鎮定了下來,扭頭衝不遠處的顧曉桐打了個手勢,向她表示大功要告成了,滿臉都是快活的神情。   顧曉桐自然也是滿心歡喜,伸出兩個指頭向舒暢打了個「V」字手勢,表示成功了。不僅僅是她的預感兌現了,更是任務即將完成。   約莫三分鐘過後,程屹立出了電話亭,環顧了下小巷,然後邁開腳步朝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舒暢朝身後的顧曉桐招了招手,接著就急不可待地大踏步朝電話亭走去。不一會兒,他便進了空無一人的電話亭。   顧曉桐小跑似的追了上去,幾乎同一時間與舒暢進了電話亭。   舒暢從非常隱蔽的牆角裡取出那個微型竊聽器,卻沒有馬上打開聽,而是趕緊離開電話亭,似乎擔心程屹立會重新返回來。   不多時,舒暢和顧曉桐出了小巷,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大街上。   顧曉桐見舒暢遲遲不打開竊聽器,一臉疑惑不解地問:「呃,你幹嘛不打開聽呀?」   舒暢神情有點緊張地問:「你確定剛才程屹立是給兇手打電話?」   顧曉桐遲疑著答道:「我不敢肯定,不過可能性非常大。」   舒暢低聲說:「我也是這樣想,沒有絕對把握,所以有點緊張。」   顧曉桐忽悠笑了聲:「有什麼好緊張的,打開聽聽不就知道了。」   舒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只要放一下錄音,謎底就揭曉了。」   顧曉桐瞪眼舒暢:「那你還愣著幹嘛,快打開呀。」   舒暢像聽話的小男孩似的點點頭,用有點抖索的手按了下按鈕,然後將竊聽器舉到了耳邊,仔細聽了起來。   此時街道已經冷靜了不少,儘管竊聽器的聲音不大,但舒暢聽得清清楚楚,顧曉桐也能聽清楚。   沒錯,裡面的確有程屹立與一個男人的對話,儘管話不多,但從中可以判斷出這個聲音有點沙啞的男人就是程屹立僱的兇手。   耶,成功了! 第115章倉庫的男屍(13)   舒暢和顧曉桐興奮得大喊大叫起來,激動得幾乎要擁抱在一起了。   好顧曉桐一看見舒暢伸出的兩條長胳膊,就趕緊往閃到一旁去。   舒暢好生尷尬,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我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你是不是以為我好傳統呀?」   舒暢睜大眼睛說:「連個擁抱都不敢,還不傳統嗎?」   顧曉桐辯解道:「誰說不敢跟你擁抱呀,只是沒做好準備而已。」   「這還用得著準備嗎?」舒暢帶著嘲弄的口氣說,「興奮時想抱就抱,激動過了就沒意思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如果我想跟你擁抱,你會拒絕嗎?」   舒暢颳了眼顧曉桐:「別逗我了,興奮勁過去了,還擁抱什麼。」   顧曉桐執拗地說:「我就是想跟你擁抱一下。快點,把手伸出來。」   舒暢見顧曉桐認真了,又驚又喜,難以置信似的問:「真的嗎?」   顧曉桐瞪眼舒暢,大著嗓門說:「別囉嗦,想擁抱就快點。」   舒暢喜出望外,愣了一愣,就張開雙臂擁抱起顧曉桐來。   擁抱過後,舒暢表情誇張地說:「神了,顧曉桐,我願賭服輸。」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你得請我到豪華酒店品嘗山珍海味哦。」   舒暢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現在就去。」   「別急。」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記得我說過,你不僅要請我,還有請楊隊趙法醫等人。」   舒暢突然想到了什麼,笑道:「你這麼說,我現在還不想請你啦。」   顧曉桐瞪大眼睛問:「什麼意思你,想耍賴?告訴你,門都沒有。」   舒暢梗著嗓門說:「誰耍賴呀,我是想到要去跟楊隊匯報。」   「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顧曉桐恍然明白過來,一把拉著舒暢:「走,我們現在就去警局。」   舒暢故意逗顧曉桐:「不想吃山珍海味呀?」   顧曉桐瞪大雙眼,一字一頓地說:「想得美,我不會放過你的。」   舒暢瞅著顧曉桐那副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拍了下舒暢:「現在讓你笑,到時候你會哭的。」   「不就一頓山珍海味嗎,有什麼好哭的?」舒暢邊走邊說,「別忘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哦。」   「呃,你怎麼主動提富二代呀?」顧曉桐故作詫異地說,「你不是說不喜歡聽到這個詞呀,還說想用自己的工資來請客嗎?」   舒暢瞪眼顧曉桐,假裝不耐煩地說:「囉嗦什麼,不就要我出血嗎?沒問題,我一定會拿屬於自己的錢請你,決不會向我爸媽伸手。」   顧曉桐豎起大拇指晃了晃:「好樣的,我就喜歡這個樣子。」   舒暢先是一怔,接著就自作多情地問:「你喜歡我對吧?」   顧曉桐舉手敲了下舒暢的腦袋,嗔道:「什麼腦子,老往歪處想。」   舒暢喲了聲,衝著顧曉桐嚷道:「淑女點行不行,要不沒人娶你。」   「還笑我呢,就你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誰敢嫁給你呀。」顧曉桐反擊道,「所以說,小舒同志,你得把脾氣好好修煉修煉一番哪。」   舒暢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你沒人敢娶,我沒人敢嫁,那我們兩個配對,不就把各自的難題解決了嗎?你說,我的提議好不好?」   顧曉桐又打了下舒暢,沒好氣地說:「好你個頭,敢佔的便宜。」   舒暢捂著肩膀哎呦哎呦地叫,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   顧曉桐剜了眼舒暢,隨即又跟著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路說說笑笑,不僅忘記了步行的勞累,也把時間拋在了腦後,不知不覺就進了警局。   雖說快十點半了,但辦公大樓燈光閃爍,不少幹警在加夜班呢。   對別的單位來說加班算是比較稀奇的事,但在公安系統,尤其是刑警這一行當,該是家常便飯了,一點也不稀奇。   來到支隊長辦公室,舒暢突然又激動起來了,敞開喉嚨叫了聲楊隊,就把竊聽器放到了辦公桌上。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激動又喜不自禁的樣子,就猜到大功告成了,心頭猛地湧出陣歡喜,衝舒暢和顧曉桐笑道:「終於有收穫了?」   顧曉桐沒說話,只瞅著好長莞爾一笑。   舒暢一拍胸脯,中氣十足地說:「今天已經第三天了,要沒完成任務,敢來見楊隊你嗎?」   楊建剛起身拍了拍舒暢的肩膀,誇道:「小舒,你真行哪。」   「謝謝楊隊的誇獎。」舒暢謙遜地說,「不過,比起楊隊你來,我還是差遠了,所以還得不斷向楊隊你學習。」   楊建剛呵呵笑道:「謙虛使人進步,年輕人懂得謙虛,難能可貴。」   舒暢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然後指著桌上的竊聽器說:「楊隊,請驗收吧。」   楊建剛從桌上拿起竊聽器,按了下按鈕,認真聽了起來。   沒錯,竊聽器裡面的確有程屹立與一個男人的對話,雖說只有簡短的幾句,卻足以證明他們之間的僱傭關係,以及對方就是殺害李耀峰的兇手。如此一來,這個案子就基本清晰明了了。   楊建剛關掉竊聽器,神色凝重地說:「真沒想到一位為人師表的高中老師竟然會僱兇殺人,不是親耳所聞,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哪。」   顧曉桐說:「仇恨會使人失去理智,從而做出瘋狂的事來。」   「說的沒錯。」舒暢說,「就算是老師,也會因仇恨而瘋狂。」   楊建剛輕輕點了點頭:「是呀,其實犯罪與職業沒有必然的聯繫,只跟個人的品行有關。我只是覺得作為老師,真不該幹這種事。」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採取行動?」   舒暢說:「那還有問,肯定是這樣的。楊隊,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楊建剛問:「小舒,你們是不是已經摸清楚了程屹立的住址?」   舒暢胸有成竹地答道:「沒問題,楊隊,你不用擔心。」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一拍桌子高聲說:「出發!」   顧曉桐問:「就我們三個嗎,楊隊?」   舒暢搶著說:「抓個老師還用得著興師動眾,有我們三個就夠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還是慎重點好,萬一讓他跑了,還得驚動更多的人,而且會給我們帶來不良的影響,所以我決定再找三位跟我們一起行動。」   舒暢點點頭:「好,我去叫小林小孫小黃他們。」   「不用了,還是我來通知吧。」楊建剛說完就掏出了手機。   掛斷電話,楊建剛衝舒暢和顧曉桐一揮手,說句我們下樓吧。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警車,朝大院門口駛去。   不到五分鐘時間,警車來到了巷口。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手下沿著小巷往前走去。   這時快深夜十一點了,小巷冷寂,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來到了程屹立家那棟樓前。   楊建剛命小林小孫小黃守在樓道口,然後帶著舒暢和顧曉桐進了電梯。坐電梯的目的倒是為了省體力,而是為了不驚動目標。   老師大都習慣比較晚睡覺,沒準這會兒還在燈下看書呢。   程屹立家住在七樓,坐電梯很快就到了。   顧曉桐站在門口,抬手敲門。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不過並沒有馬上開門,似乎裡面的人在通過窺視孔觀察外面的情況。   好在只有顧曉桐站在門前,舒暢和楊建剛躲在過道上,裡面的人是窺視不到的。也許正因如此,他才肯打開門。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程屹立。他看見了顧曉桐,眼裡滿是驚詫。   還沒等程屹立反應過來,楊建剛和舒暢就從一旁衝了過來。   程屹立感到大事不妙,趕緊關門,卻被舒暢伸手擋住了。   接著楊建剛用力一推門,衝了進去。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跑了進去,和支隊長一起追程屹立。   家裡只有程屹立,看來王豔萍和孩子到娘家去了。   程屹立先是往臥室跑,旋即又轉過身往廚房跑。進了廚房,他伸手去拿灶臺上的水果刀。   就在這時,舒暢瞅準機會伸手砸向程屹立那隻準備拿刀的手臂。   當的一聲,剛剛捏在手裡的刀掉到地上,程屹立趕緊彎腰去撿。   正在這時,楊建剛一腳踢了過去,只見那刀朝前飛過去,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哐當聲。   緊接著,顧曉桐跑上去把刀撿了起來。   程屹立轉身想跑,卻被舒暢一把拽住了手臂,跑不動了。   楊建剛抄手從腰間掏出一副鋥亮鋥亮的手銬,上前將程屹立銬了。   程屹立被楊建剛和舒暢推著往門口走,一邊叫嚷著憑什麼抓他。   楊建剛只回答了一句就不再說話,只管押著程屹立往樓梯口走去。   下了樓,楊建剛將程屹立押上車。   與此同時,舒暢坐到駕駛位上,一轉鑰匙發動了車。   顧曉桐坐在副駕位上,其他三位刑警坐到後座,同支隊長一起看守犯罪嫌疑人。   很快警車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往警局方向飛快地馳去。   ****** 第116章倉庫的男屍(14)   審訊室。   程屹立帶著手銬坐在受審席上,頭微微地低垂著,面無表情。其實,此刻他內心充滿了恐懼,因為他清楚警察是不會無緣無故抓他的。   楊建剛端坐於主審席,兩眼注視著對面的嫌疑人,半晌才問:「程屹立,你為什麼要僱人殺害藍天電子製造有限公司董事長李耀峰?」   程屹立氣忿地嚷道:「我沒有僱兇殺人,是你們抓錯了人。」   楊建剛盯著程屹立說:「我們不會抓錯人,是你不想承認。」   程屹立嚷道:「我沒有犯罪,你叫我承認什麼?」   舒暢提醒道:「程屹立,這是審訊室,請你注意說話的態度。」   程屹立依舊大聲嚷道:「你們冤枉了我,把我押到這兒來審問,還要我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你們。說呀,你們說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告訴你,程屹立,我們沒有冤枉你。」   程屹立氣呼呼地說:「說我僱兇殺人,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說:「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們是不會平白無故抓你的。」   程屹立嘴角一撇,冷笑道:「什麼證據,你們就是在給我下套。告訴你吧,我不是白痴,不會上你們的當。」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程屹立,我們現在是在給你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這樣好讓你將來爭取到從輕處理的機會,希望你能明白。」   舒暢插嘴道:「程屹立,你是老師,應該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如果你一味這樣態度惡劣,拒不承認,到時只會從重判罰。」   程屹立嗤之以鼻:「我沒僱兇殺人,我沒罪,承認什麼呀。」   舒暢說:「行,你一定要這麼冥頑不化,我也不想再勸你。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僱兇殺人,證明你有罪。」   程屹立冷哼一聲道:「少廢話,有證據就拿出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看著嫌疑人問:「程屹立,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去你家小巷那個電話亭打過電話?」   程屹立心頭一凜,臉上掠過絲慌亂的神色,默然會兒才答道:「沒有,我從來不上電話亭打電話。我有手機,幹嘛要用公用電話。」   楊建剛說:「你擔心我們警方會查你的通訊記錄,所以才不敢用手機同兇手聯繫。程屹立,你很精明,也多少了解些刑偵手段。」   程屹立鎮定自若地說:「這只是你的猜測,事實並非如此。」   「事實的確如此,容不得你否認。」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告訴你吧,昨天晚上舒警官和顧警官跟蹤你,發現你進了電話亭。」   程屹立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跟蹤我,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   楊建剛答道:「因為我們把你確定為李耀峰此案的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程屹立氣忿地質問,「你們憑什麼懷疑我?」   楊建剛答道:「因為你是王豔萍的丈夫,你恨李耀峰。」   程屹立咬牙切齒地說:「沒錯,我是恨李耀峰,因為他引誘我老婆,他跟我老婆做了見不得的齷齪事,但我並沒有僱別人殺死他。」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程屹立,你應該明白刑警是不會隨便抓人的,何況你還是令人尊敬的人民教師。反過來說,既然我們警方拘捕你了,那就說明我們是有證據的。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在給你一個坦白交待的機會,再次希望你能加倍珍惜。」   程屹立冷哼一聲道:「別廢話了,把你們的證據拿出來。」   舒暢看看支隊長:「既然嫌疑人不珍惜這個機會,那我們就……」   楊建剛打斷道:「還是讓嫌疑人再考慮一下,畢竟是人民教師嘛。」   程屹立臉上依舊掛著絲冷冷的笑,不過那股拗勁逐漸淡去了些。   足足兩分鐘過後,楊建剛問:「程屹立,你該想好了吧?」   程屹立仍舊沒有開口,微微仰起頭盯著對面的牆壁看,那樣子好似在琢磨什麼。   舒暢瞪眼嫌疑人:「楊隊在問你話呢,幹嘛不吭聲,快回答!」   程屹立假裝沒聽得見,依然故我地盯著牆壁出神,繼續保持沉默。   舒暢火了,一拍桌子吼道:「快回答,聽見沒有!」   程屹立緩緩轉過頭看向舒暢,用嘲諷的口氣說:「就你這態度配得上人民警察這個稱呼嗎?舒警官,我覺得你在汙辱這四個字,哼!」   「你……」舒暢氣得臉色刷地變了,卻壓低聲音說,「沒錯,剛才我說話的聲音是高了點,態度不怎麼好,可這是你給逼出來的。」   程屹立冷笑道:「我還以為你在向我道歉,原來在為自己找藉口。」   舒暢忽然明白過來,犯罪嫌疑人是藉機轉移話題,便不再吭聲了。   「舒警官並沒有找藉口,剛才你的態度的確激怒了他。」楊建剛替舒暢說了句話,接著把臉一肅,「程屹立,現在請你回答我的提問。」   程屹立假裝忘了,詭詭一笑:「什麼提問,我怎麼不知道呢?」   楊建剛耐著性子說:「好,那我再重複一遍,你想不想坦白交待。」   程屹立苦著張臉叫屈:「警察同志,我沒犯罪,你叫我怎麼交待。」   楊建剛不急不惱地說:「作為老師,你應該明白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更可以這是審訊,不可能沒節制地拖延。既然你不珍惜我們給你們創造的機會,那我們就只能表示遺憾了。」   還沒等支隊長吩咐,舒暢就迫不及待似的拿出那臺微型竊聽器,放到桌面上,指著它說:「程屹立,這裡面有你的錄音。」   程屹立看著桌上那臺小小的竊聽器,臉上閃過驚惶的神色。   楊建剛盯著程屹立看:「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程屹立似乎有鬆動的跡象,誰知幾秒鐘過後卻冷笑一聲道:「警察同志,你們就不要再我面前玩花招了,什麼錄音,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平靜地說:「既然如此,那你就仔細聽錄音好了。」   舒暢按了下竊聽器,審訊室裡立即響起了錄音。   程屹立先是裝出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當聽到自己那幾句對話裡,臉色不由得變了,眼裡流露出惶恐之色,且在心裡埋怨自己。   沒過多久,錄音便結束了。   楊建剛抬眼盯著嫌疑人問:「怎麼樣,現在該承認了吧?」   程屹立故作鎮定地反問道:「承認什麼?光憑那幾句話,就能證明我僱兇殺人了?在錄音裡,你聽到我吩咐別人幫我殺李耀峰嗎?」   楊建剛和舒暢交換了下眼色,好像被嫌疑人的質問難住了。   沉吟會兒,楊建剛問:「程屹立,在通話中你為什麼讓對方最近不要跟你聯繫?」   程屹立答道:「因為我不想讓他再煩我。」   楊建剛問:「對方為什麼會煩你?」   程屹立答道:「這是我個人隱私,不用回答你。」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程屹立,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正在接受審訊,不管警方問什麼問題,你都必須如實回答。請回答吧。」   程屹立默然半分鐘後才說:「對方是我的一位學生家長,老問我他兒子在學校的表現,學習認不認真,是不是在早戀,等等等等。」   「撒謊,你在撒謊。」楊建剛厲聲指出,接著又連珠炮般發問,「程屹立,你會這麼晚主動跟煩你的家長打電話嗎?你用得著用共用電話跟他聯繫嗎?再說了,哪位家長會這麼晚打擾老師?」   程屹立給楊建剛這麼一問,心頭不由慌張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這位家長白天忙,晚上才有時間。至於我用共用電話,那是因為……因為恰巧手機壞了。」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手機壞了,你騙鬼呀你!告訴你,程屹立,昨天晚上我從學校門口一直跟蹤你到電話亭。在這個過程中,我親眼看到你用手機跟通話。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照片給你看。」   這一下程屹立徹底慌了,一時間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舒暢打開自己的手機,找到那張照片,將手機屏對著嫌疑人:「看看,程屹立,你仔細看看,照片上拿手機通話的人是不是你,再看看記錄的時間是不是昨天晚上的。看完了,你再好好回答楊隊的提問。」   程屹只立對著手機屏瞟了眼,趕緊低下頭去,臉色驚慌而又緊張。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證據確鑿,你還要什麼好說的?承認吧,程屹立,你只有這條路可選擇了。如果你現在承認,並且協助我們緝拿兇手,到時候我們會向法庭陳述你的表現,是完全可以從輕量刑。」   舒暢緩和語氣道:「程屹立,你也是高中老師,有知識有文化,對法律是相當了解的。如果你能照楊隊說的去做,對你絕對有好處。」   楊建剛繼續耐心地勸導說:「程屹立,儘管你僱兇殺人,但你畢竟沒有親手殺人,而且在婚姻問題方面,你的確是受害者。基於這兩方面,假如你們主動認罪,並且協助我們警方破案,量刑時你一定會得到輕判的機會。相反,你要繼續與警方對抗,拒不認罪,到時只能是從重判罰,別說無期徒刑,甚至有可能是死刑。」 第117章倉庫的男屍(15)   舒暢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程屹立,你不要心存僥倖,因為我們證據確鑿,就算你死活不承認也沒有用。好好想想吧!」   程屹立被楊建剛和舒暢一番軟硬兼施的勸導,思想慢慢發生了變化,臉上的神情不再像剛才那樣固執堅決了,而是猶豫不決。   楊建剛和舒暢突然不說話了,而是耐心地等待犯罪嫌疑人做決定。   顧曉桐趁這個機會把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然後看向嫌疑人,語氣溫和地說:「程老師,你就聽楊隊和舒警官的吧,他們都是為你好。」   程屹立似乎被顧曉桐的溫婉打動了,被她甜柔的笑感化了,考慮了兩分鐘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轉眼看向楊建剛,突然帶著口腔說:「是我一時糊塗犯下了這個重大錯誤,現在我很後悔,非常後悔。」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眼,眼裡都閃出欣喜的光。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糾正道:「不是錯誤,是犯罪。」   「對,是犯罪,我確實犯了罪。」程屹立說完捂著臉抽泣起來。   楊建剛說:「事已至此,哭是沒有用的,後悔也沒有用。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如實向我們交待你的犯罪經過,還有兇手的藏身之處。」   過了會兒,程屹立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抬頭看著楊建剛:「是,警察同志,我現在向你坦白,徹底坦白。」   楊建剛嚴肅地說:「程屹立,你一定要說實話,一定要徹底坦白。」   程屹立點點頭,接著語調沉緩地說:「我之所以要僱人殺掉李耀峰,是因為我實在無法忍受他給我帶來的恥辱。李耀峰不僅帶王豔萍去賓館開房過夜,還親自到我家來吃飯,當著我的面跟王豔萍打情罵俏,甚至做那種事,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完全不把我當男人看。」   楊建剛問:「其實,這事王豔萍也有責任,你為什麼不僱人殺她?」   程屹立答道:「儘管王豔萍早就背叛了我,傷害了我,可我跟她畢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五六年,而且還有了孩子,所以我不忍心殺她。我清楚僱兇殺人是犯罪,一旦查出來了,是要坐牢的,到時沒人照顧孩子。」   楊建剛說:「看來你是重感情的,也希望孩子能夠得到照料。」   程屹立說:「沒錯,我確實是個重感情的男人,而且也希望孩子能夠在母親的陪伴下健康成長,否則我是不會放過王豔萍的。」   楊建剛問:「既然你早就知道王豔萍跟李耀峰的不正當關係,你為什麼不選擇離婚?」   程屹立答道:「不是我不想離婚,而是王豔萍不想跟我離婚,因為她心裡清楚李耀峰是不會跟她結婚的。她是一個貪婪的女人,不僅想從李耀峰身上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還要跟我有一個完整的家。」   楊建剛問:「就算王豔萍不想跟你離婚,你也可以上法院解決,你是受害方,法院一定會強制執行離婚的,為什麼不這麼做?」   程屹立答道:「我也想過向法院請求離婚,可李耀峰派人威脅我,甚至在街上攔住我打,說我敢法院,就會把毀掉,所以我只能放棄。」   楊建剛問:「王豔萍威脅過你嗎?」   程屹立搖搖頭:「沒有。儘管她很強勢,還是做不出這種事。」   楊建剛問:「在整個事件中,王豔萍做過違法的事沒有?」   程屹立答道:「沒有。有李耀峰出面,她才不會做傻事呢。」   楊建剛問:「你是在什麼情況下才決定僱兇殺人?」   程屹立答道:「一天晚上我回到家看見李耀峰和王豔萍在床上幹那事,而且還把我當空氣,就決定殺掉這個可惡的傢伙,以雪恥辱。」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不親自殺掉李耀峰,而要花錢僱兇?」   程屹立說:「我只是個教書匠,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我這人天生就心慈手軟,根本就幹不了殺人這種事,所以只好花錢僱兇了。」   楊建剛問:「你認識這個兇手嗎?」   程屹立答道:「認識,他是我初中的同桌,後來沒有考上高中就混社會了,跟著一幫渣子混日子,之前犯過事,坐在牢,出來後繼續跟黑社會老大幹。他聽了我的事之後就跟我講起哥們義氣來了,說只要我同意,他一定會把欺負我的傢伙殺掉。」   楊建剛問:「於是,你一犯渾就同意了?」   程屹立點頭答道:「是,我一衝動就請他幫我報仇雪恨。」   楊建剛問:「他要你多少錢?」   程屹立答道:「就因為同桌的情分,他只要我十八萬,而且還允許我欠八萬,半年內分期還完。」   舒暢插嘴道:「看來你這位同桌還挺仗義的。」   楊建剛不以為然道:「什麼仗義,這位同學把你害了,知道嗎?」   程屹立苦著臉說:「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不過也不能光怪他。」   楊建剛說:「沒錯,主要責任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是一怒之下做出不該做出的決定,現在就不會在這裡接受我們的審訊了。」   程屹立搖著頭說:「後悔,後悔呀,警察同志,我真的後悔死了。」   「不用後悔了,因為這根本就沒有用。」楊建剛說,「程屹立,現在把你這位同桌的姓名和藏身之處說出來吧。」   「這,這……」程屹立遲疑地說,「警察同志,還是麻煩你們去找吧。我要說出來了,那不是出賣自己的同桌嗎?」   「程屹立,你想講義氣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現在真的不是講哥們義氣的時候。」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你不說出來,這非但沒有協助我們警方破案,相反還犯了包庇罪,到時就得兩罪並罰,還有輕判的機會嗎?程屹立,你勸你還是好好想清楚,做出有利自己的決定。」   舒暢成竹在胸地說:「直說吧,就算你不說,我們最終也能把兇手抓到,因為我們警方已經有了線索。我們只是得多花些時間和精力,而你去失去了輕判的機會,不僅如此,還得兩罪並罰,到時又得後悔。」   楊建剛說:「舒警官說的沒錯,程屹立,你好好想想吧。」   程屹立低著頭一聲不吭,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楊建剛想趁熱打鐵,立馬補充句:「只給五分鐘,快點做決定吧。」   舒暢低頭看著手機,到了只剩下一分鐘時,就開始讀秒了。   聲音不大,卻強烈的撞擊著程屹立的心臟,都快到了承受不了的地步。   當舒暢讀到五十八的時候,程屹立終於崩潰了,大聲嚷道:「我說,我說。他綽號叫刀疤子,本名是姜上卿,現躲在H縣朝陽賓館。」   「好,很好。」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程屹立,你立功了。」   程屹立無奈地搖頭嘆氣:「我算是徹底交代了,卻成了一向令自己不恥的出賣朋友之徒,心裡很難受,實在是太難受了。」   楊建剛安撫道:「程屹立,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問道:「兇手的手機號是多少?」   事已至此,程屹立想也不想就把姜上卿的手機號報了出來。   楊建剛問:「程屹立,請你把姜上卿的外貌特徵詳細說一遍。」   程屹立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把姜上卿的外貌特徵詳細描述了番,特別強調他右手臂上有道刀疤。   顧曉桐一邊聽嫌疑人描述,一邊用鋼筆畫兇手的肖像,畫完後拿給他確定,有出入的地方就修改,直到跟兇手一模一樣才放下筆。   楊建剛覺得該問的都問過了,而嫌疑人也都照實說了,可以結束審訊,於是便說:「審訊就到這兒,程屹立,謝謝你的配合。」   顧曉桐見支隊長這麼一說,立馬就把筆錄遞給嫌疑人,吩咐他仔細看一遍,然後再籤字按手印。   程屹立手捧審訊筆錄,認認真真看了遍,然後才籤字畫押。   審訊結束,程屹立被看守民警帶走。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也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各自心情都不錯。   ******   當天下午,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直奔H縣。   雖說H縣不屬於S市管轄,但離S市不算遠,也就四百裡開外。   因此,不到四個小時,警車便進了H縣。   這時,太陽從遠處的山峰間緩緩沉落,西天凝著層玫瑰色的雲彩。   警車穿過一條筆直的街道,來到十字路口,然後往左一拐,行駛了百來米後便在縣公安局門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與縣刑警大隊長溝通了一番,然後帶著縣刑警大隊兩名年輕的刑警一同上了輛普通小轎車,直奔坐落在郊區的朝陽賓館。   夜幕已經降臨,街上亮起了燈。   來到燈光明亮的朝陽賓館大廳裡,楊建剛向前臺服務員出示了警察證,要求查看姜上卿登記入住的情況。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把最近兩周的顧客查了個遍,竟然沒有姜上卿這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不難找到原因,那就是姜上卿拿假身份證登記入住,至于姓名是什麼,恐怕連程屹立也不清楚,所以根本不用向他打聽。 第118章倉庫的男屍(16)   現在能做的,就是對這段時間入住的顧客進行篩選,找出姜上卿。   根據之前對李耀峰死亡時間的推斷,兇手姜上卿逃到H縣的時間應該是本月九號,最遲也不會超過十號。   因此,顧曉桐便把注意力放在九號晚上入住的顧客身上,查看他們開房和退房的情況。最後確定有三位顧客從九號一直到現在沒退房。   根據程屹立的交待,姜上卿一直住在朝陽賓館,至於是哪間房,他也不清楚,因為姜上卿沒有告訴他。   這也就是說,這三位顧客當中必定有一個人是姜上卿。   目標從上百號顧客鎖定到三位顧客,解決起來就簡單多了。   顧曉桐將這三位顧客的情況向支隊長匯報,三位都是男性,都是S市的,都是同一個居委會的,而且出生年份相同,只是月份不同,這就給進一步的篩選帶來了麻煩。   舒暢特意坐到電腦前,對著被作了標誌的那三位顧客,皺著眉頭看了半晌才說:「楊隊,我們是不是給看守所民警打個電話,讓他們替我們問問程屹立,姜上卿到底是哪個月出生的?」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時間來不及了,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顧曉桐擔心地說:「我們已經進賓館了,萬一漏了風聲,嫌犯逃跑了,那就更麻煩了。再說只有三位顧客,三間房,是很容易找到的。」   舒暢想了想說:「說的也有道理,好,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楊建剛點點頭:「之前程屹立告訴了姜上卿的外貌特徵,尤其手臂上那道刀疤,可以讓我們更容易認出他來。好,現在就開始行動。」   把話說完,楊建剛一轉身朝右邊的電梯走過去。   舒暢、顧曉桐,以及那兩位特派刑警,他們一起跟著楊建剛走。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可疑對象的房門前。   顧曉桐抬手輕輕敲了下門,很快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門開了,一張胖乎乎的大圓臉從裡面探了出來,眼裡閃出驚疑的神色,接著就操著蹩腳的普通話問陌生人找他有什麼事。   顧曉桐出示警察證,客氣地請胖子出示身份證。   胖子聽說是警察,立馬就放鬆了下來,還客氣地請警察同志進來坐,一點緊張的神情也沒有,又與姜上卿的畫像毫無相似之處,由此可見他不會是嫌犯。   不過顧曉桐還是接過胖子遞上來的身份證仔細看了看,接著又問起他的職業來。原來胖子是稅務局的幹部,而且還有工作證。   舒暢煞有介事地仔細辨別過了胖子的身份證和工作證,的確一點問題都沒有,因此完全可以將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接下來楊建剛他們沿著紅地毯鋪好的樓梯往樓上爬去,然後往右一拐,來到了另一位懷疑對象的房門前。   這回舒暢搶在顧曉桐前敲了門,裡面沒有回應,好像沒人似的。   不過,幾分鐘過後,門突然緩緩敞開了。   一位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的男人走了出來,見到陌生人就熱情地招呼著,並拿出新出的洗髮水向他們推銷。   顧曉桐仔細端詳了番陌生男人,覺得他與兇手姜上卿有些相似,就認真起來了。   舒暢接過從沒見過的洗髮水看了看,接著掏出警察證給他看。   那男人見是警察,就不好意思再推銷了,低頭嘿嘿笑了幾聲。   舒暢請對方出示身份證和工作證,以驗明他的真實身份。   那男人猶豫了下就轉身朝房間裡走去,很快手裡拿著身份證和工作證回到了門口,遞給了警察同志,然後靜靜地等待著。   舒暢仔細核對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但還是不放心,就請支隊長再檢查一遍。   楊建剛細緻地辨認了一番,認定對方的身份證和工作證都沒有問題,便也將他從嫌犯中排除掉。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位懷疑對象了,不,準確地說,就是犯罪嫌疑人,就是殺害李耀峰的兇手。   目標終於鎖定了,每個人都感到一陣輕鬆,甚至有些激動。   犯罪嫌疑人的房間在頂樓,因此楊建剛他們走向對面的電梯,準備乘坐電梯上樓。這倒不是怕累,而是要儘量節省時間。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房間,楊建剛伸手就敲門。   然而,遲遲不見門開。   幾分鐘過後,楊建剛便決定向服務臺請求援助,打電話請服務員上來開門。還沒等他掏出手機,顧曉桐就已經在撥打賓館服務專線了。   不多時,一位穿著賓館統一裙裝的女服務員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禮貌地向警察們打了聲招呼,就將捏在手裡的磁卡往門鎖感應處擦了下,輕輕將門推開,抬腳走了進去。   果然房間裡沒有人,這位顧客還在外面。   楊建剛進房間看了看就出來,然後詢問女服務員:「小錢,這位顧客一般什麼時候會回賓館房間?」   小錢想了想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這位顧客比較古怪,不喜歡跟別人交流,這麼多天都是一個人進進出出,從不跟人打招呼。據我觀察,顧曉桐他有時候很早就進房間休息,有時候又很晚。」   這時,顧曉桐把捏在手裡的畫像拿給小錢看。   小錢仔細看了遍說:「嗯,跟這畫像差不多,就這模樣。」   楊建剛問:「小錢,你有沒有發現他右手臂上有道疤痕?」   小錢答道:「沒看見,因為他一直穿長袖,我看不見。」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我,小錢,你可以走了。」   小錢對楊建剛客套了句,接著就轉身離去。   楊建剛看了眼小錢離去的背影,然後對身邊的刑警說:「根據小錢的反映,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叫汪洋的顧客就是姜上卿。」   顧曉桐點頭道:「沒錯,一定是他。」   舒暢問:「楊隊,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守株待兔。不過,我們得換個地方等。」   舒暢放眼打量了番樓道,指著對面的安全出口說:「要不我們就隱身在那兒吧,楊隊,你看怎麼樣?」   楊建剛順著舒暢的手勢看去,點點頭說:「行,就這樣吧。」   說完,楊建剛就往對面的安全出口走過去,其他人緊跟其後。   儘管這個安全出口幾乎沒有人光顧,但楊建剛他們還是保持沉默,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和猜疑。   時間在等待中緩慢地流逝,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到了八點鐘。   舒暢肚子不可遏制地咕咕叫了起來,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甚至還透出幾分難受來。也是,一個飽受飢餓折磨的人,哪能不痛苦呢?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這一笑仿佛消耗她不少能量,肚子竟然也咕咕地叫了起來。   舒暢露出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衝顧曉桐擠眉弄眼。   楊建剛聽到了咕咕的叫聲,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便笑著說:「看來大家都飢了,要不這樣吧,我們吃快餐吧。」   舒暢第一個響應:「好,我這就下去買快餐。」   楊建剛開玩笑道:「這麼積極主動,看來你是餓慌了吧。不過,還是打電話讓人送上來吧,這樣可以免去過往顧客的猜疑。」   「嗯,還是楊隊考慮得周到。」舒暢笑道,「不過,我們沒有快餐店的電話號碼,怎麼聯繫呀?」   還沒等楊建剛問,其中一位本地刑警說:「別擔心,我這兒有。」   說完,他就掏出手機級快餐店打電話。   約莫一刻鐘過後,一位帥氣的小夥子拎著快餐盒笑眯眯地走了過來,並且親自分發給各位顧客。當然,由於他們都沒有穿制服,所以小夥子根本就不知道站在面前吃快餐的是刑警。   填飽了肚子,他們繼續守株待兔,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好打發一下難熬的時光。枯坐苦等,的確是件挺難受的事兒。   時間在不停地往前走,快到十一點了,還是不見有人進那間房。   難道這傢伙今晚不回來了嗎?   或許這傢伙聽到了風聲,早已逃之夭夭了?   這怎麼可能呢?   不管怎樣,楊建剛決定要繼續守下去,直到天亮。   就在大家都感到疲倦,甚至有些失望和沮喪的時候,突然從樓道另一端響起了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   楊建剛心頭猛地湧出陣歡喜來,沒來由地認定來者就是姜上卿。   舒暢也從萎靡狀態中振作起來,像兔子一樣豎起兩隻耳朵聽起來,心口撲通撲通直跳,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   這會兒,顧曉桐反倒顯得泰然自若,好像腳步聲沒什麼好稀奇的。不過,她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往前跨了三步,正好來到過道上。   舒暢擔心顧曉桐壞事,就趕緊伸手拉她,卻給楊建剛制止住了。   楊建剛認為顧曉桐是個女孩子,又穿著普通女孩子的裙裝,是不會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懷疑的,正好可以藉機觀察一下情況。 第119章倉庫的男屍(17)   顧曉桐是個相當聰明相當機警的女刑警,看到有人走過來,就故意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就在打照面的一剎那間,她特意看了陌生男人一眼,非常像姜上卿,先是一怔,緊跟著又衝他友好地點頭笑了笑。   那男人見陌生女孩衝自己笑,也機械地笑了笑,還特意回過頭看了看她。看得出他根本就沒有對這個女孩子產生一絲懷疑。   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顧曉桐沒有回頭,而是一直往前走。   男人見女孩子走遠了,便重新邁開兩腳往前走,然後在那間房門前停了下來。他從褲兜裡掏出磁卡,往門鎖感應處擦了下,推門進去。   楊建剛一直在暗處注視著陌生男人,見他進了那間房間,心頭不禁一喜,朝身後的舒暢招了招手,然後一起朝那間房走過去。   顧曉桐一見男人進了房間,就趕緊轉身快步往回走。   幾乎在同一時間,顧曉桐和楊建剛他們來到了那間房門前。   顧曉桐舉手敲了敲門,與此同時楊建剛他們往後退了兩步,以免被房間裡面的男人發現,從而起疑心,導致行動難度加大,甚至失敗。   果然裡面的男人相當謹慎,透過門上的窺視鏡看了好半天,確定沒有令自己不安的人才緩緩打開了門,衝著門外的女孩子壞壞地笑了笑。此刻,他把前來敲門的女孩子看成了搞特殊服務的。   顧曉桐心裡不爽,臉上的笑卻變得更加嫵媚了,伸手推著門,生怕對方立即把門關上。   就在這時,楊建剛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房間裡。   還沒等對方反方過來,楊建剛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與此同時,舒暢掏出手銬將嫌疑人的雙手銬住。   那男人先是一怔,接著就怒氣衝衝地吼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銬我?」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道:「警察,姜上卿,你被逮捕了。」   「警察?」姜上卿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否認道,「我不是姜上卿。」   舒暢怒瞪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們,你叫汪洋呀?」   姜上卿故作鎮定地說:「對,警察同志,我是汪洋,不是姜上卿。」   舒暢冷笑道:「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你連姓都改了,真是不孝子孫哪。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姜上卿,還不是照樣給我們認出來了。」   這時,楊建剛將嫌疑人的右手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一道刀疤。   「果然有刀疤。」楊建剛盯著嫌疑人手臂上的刀疤說,「姜上卿,這就是你的標識,像註冊商標一樣,現在你還否認什麼呢。」   姜上卿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有刀疤?」   楊建剛厲聲說:「你不用問這些,只管老老實實承認就是了。」   姜上卿愣了一愣,怒氣衝衝地問:「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答道:「姜上卿,你涉嫌謀殺李耀峰。」   「李耀峰?」姜上卿假裝錯愕地問,「誰是李耀峰?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又怎麼會謀殺他呢?」   楊建剛一邊推著嫌疑人往門外走,一邊答道:「提醒你一句,就是S市藍天電子製造有限公司董事長,現在該明白了吧。」   舒暢狠狠瞪眼嫌疑人:「別裝了,姜上卿,人都給你殺了,你還會不認識?告訴你,你裝得再像也沒有用,因為有人已經指證你了。」   「誰?」姜上卿邊掙扎邊說,「誰冤枉我?沒有殺人,警察同志,我沒有殺人,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你們抓錯了人,快放開我。」   「老實點!」舒暢加大手上的力氣,死死反按住嫌疑人的胳膊,「我們刑警是吃素的,沒有確切的證據,會跑這麼遠來抓人?」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姜上卿,你不要再掙扎了,也不要再狡辯了,這對你沒有任何用處。你有什麼要說的,等審訊時再說。」   「現在閉嘴!」舒暢大聲警告,「老實點,否則別怪我弄疼的你手。」   姜上卿依然故我地掙扎,卻無法擺脫兩位警察有力的手,還有在燈光下閃著白光的手銬,末了只好放棄,可嘴裡還是嚷嚷個沒完沒了。   沒過多久,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出了賓館,往一旁的停車處走過去。   來到車前,顧曉桐打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楊建剛和舒暢一道將犯罪嫌疑人押上了車,然後在後座上坐下。   與本地兩位刑警致謝道別後,車子便駛向對面燈光昏暗的大街。   ******   審訊室。   姜上卿雙手戴著鋥亮的手銬,坐在椅子上,頭微微低垂著。   楊建剛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問道:「姓名?」   姜上卿抬頭怒視道:「汪洋。」   楊建剛厲聲道:「這是審訊,請說真實姓名。」   姜上卿一歪頭冷笑道:「本人坐不改姓,站不改名,就叫汪洋。」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的真實改名是姜上卿,告訴你吧,我們已經在網上查到了你的身份證件,就算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這時,舒暢從桌上拿起那份列印身份證,出示給嫌疑人看。   姜上卿看了眼屬於自己的身份證,心頭撲通一跳,卻故作鎮定。   楊建剛問道:「你現在還想否定嗎?」   姜上卿答道:「你們一定要把我當成姜上卿,那就姜上卿好了。」   楊建剛問:「年齡?」   姜上卿答道:「身份證上不是有嗎,幹嘛還問我?」   楊建剛嚴肅地說:「現在是審訊,你必須回答。」   姜上卿擺出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半晌才答道:「剛滿三十。」   楊建剛問:「職業?」   姜上卿答道:「無業游民,我還等著政府給我安排工作呢。」   楊建剛問:「你上完初中後就混社會,不務正業,曾因參與一起綁架案而被判刑,三年後才刑滿釋放,是不是?」   姜上卿答道:「是。不過,經過監獄改造後,我決心做個好人。」   楊建剛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跟那幫人混在一起?」   姜上卿反問:「哪幫人?」   楊建剛答道:「黑惡勢力。」   姜上卿先是一愣,接著支吾著說:「沒,沒有啊。」   楊建剛說:「就本案來說,這一點其實並不重要,所以你承不承認也並不重要。不過,這是你滑入殺人深淵的根本原因。」   姜上卿突然嚷了起來:「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警察同志,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有殺人。李耀峰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不能冤枉我,不能冤枉我啊。」   楊建剛平靜地說:「放心吧,姜上卿,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罪的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的人。我們抓你來,是有證據的。」   姜上卿繼續嚷道:「證據,什麼證據?就憑那點錄音,就可以證明我殺人了嗎?我清清楚楚記得,錄音裡根本就沒有殺人這兩個字。」   楊建剛說:「沒錯,的確沒有,不過有人可以證明你殺了李耀峰。」   姜上卿眼裡閃出慌亂:「誰?」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答道:「程屹立,你的初中同桌。」   姜上卿臉色刷地變了,默然幾分鐘才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沒有殺人,他憑什麼說我殺人。我明白了,你們是給我下套。」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程屹立僱你殺李耀峰,佣金是十八萬。」   姜上卿反問道:「程屹立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錢僱我殺李耀峰?」   楊建剛說:「仇恨雪恥,因為程屹立妻子王豔萍與李耀峰有不正當關係,這深深地刺痛了這位中學老師的心,以至於生出殺人之心。」   姜上卿故作嗤之以鼻,冷笑道:「警察同志,你編故事的水平也太小兒科了吧。我問你,程屹立想殺李耀峰,為什麼不親自動手,還要白白浪費十八萬塊來僱人幫他?他傻呀他!」   楊建剛說:「不,這恰恰是他的聰明之處。程屹立僱兇殺人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性格懦弱,手無縛雞之力,幹不了殺人這種事,二是身為教師,他對現行的法律比較了解,清楚僱兇殺人,只要主動交待,認罪態度好,是不會被判死刑的,頂多也就無期徒刑,以後好好表現還可以不斷判刑。所以說,花這十八萬報仇雪恥是值得的。」   姜上卿不以為然地說:「編吧,警察同志,你就繼續編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姜上卿,這是事實,而且將有人出來作證。」   姜上卿怔了一怔,高聲問道:「作證,誰作證?」   楊建剛答道:「程屹立本人。   姜上卿臉上露出驚惶失措的神色,嘴上卻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程屹立怎麼會出來作證呢?你……你在套我,你在騙我認罪。」   顧曉桐插嘴道:「姜上卿,你是不是認為程屹立不會出賣你呀?告訴你,人都有自保的本能,就算彼此關係再好,當意識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地出賣對方。何況你不斷地勒索程屹立,要他給你更多的錢,這樣他還會顧及同桌之情嗎?」   姜上卿忽然低下頭不說話,過了好半天才兀自搖搖頭,固執地說:「不相信,我不相信程屹立會自投羅網,會向你坦白一切。」 第120章倉庫的男屍(18)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你說的沒錯,程屹立沒有自首,是我們想方設法找到了線索,最後將他抓捕的。」   楊建剛說:「在審訊中,程屹立清楚我們有確鑿的證據,也意識到了只有坦白交待,只有協助警方緝拿兇手,才能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所以最後把你的情況全部告訴了我們警方。」   姜上卿臉色刷白,渾身哆嗦了一下,默然半晌才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為什麼不敢讓程屹立來這與我當面對質?」   楊建剛答道:「我們是想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希望你能主動認罪。姜上卿,你到底想不想要這個機會?」   姜上卿嗤之以鼻道:「什麼給我機會,是你們在編故事誘供。告訴你們,我不會相信程屹立會被你抓住,更不相信他會坦白交待。」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楊隊,看來我們只能通知看守所把程屹立帶過來了。」   楊建剛點點頭:「好吧。既然犯罪嫌疑人不需要這個機會,那我們也不能勉為其難。小舒,你給看守所打電話提程屹立。」   舒暢應了聲好,就拿起手機打電話。   姜上卿內心充滿了恐懼、慌亂,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僥倖,卻努力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把頭擱在椅背上,沉默地盯著天花板看。   約莫一刻鐘後,兩名看守所民警押著嫌犯程屹立走了進來。   姜上卿看到了程屹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露出張牙舞爪的兇相,好像要把自己的同桌生吞活剝了。   程屹立瞟了眼姜上卿,眼神怪怪的,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指著姜上卿問道:「程屹立,你認不認識他?」   程屹立又瞟了眼同桌:「認識,他叫姜上卿,是我初中同桌。」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僱他殺害李耀峰?」   程屹立答道:「是。」   姜上卿勃然大怒,瞪著程屹立吼道:「血口噴人,你什麼時候僱我殺李耀峰?程屹立,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程屹立平靜地答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認了吧。」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姜上卿,就算你再怎麼矢口否認也沒有用,因為證據在我們這兒。」   程屹立似笑非笑道:「告訴你吧,姜上卿,我把我們那天晚上的錄音交給了警方。」   姜上卿故作鎮定地說:「什麼錄音,根本就沒有的事。程屹立,你是不是立功心切,同警察合夥一起套我呀。」   程屹立臉上掠過絲怪異的笑:「跟你說吧,為了出事後能夠得到自救的機會,在你我談話的時候我有手機錄了音,並且交給了警方。」   這時,楊建剛吩咐舒暢放錄音。   舒暢立馬把程屹立那隻手機打開,找到了那段錄音放了。   錄音比較長,足足播放了十分鐘,將有關僱兇殺人一事全程播放了一遍,兩位主角的聲音與程屹立和姜上卿一致,沒有絲毫出入。   楊建剛聽完錄音,嚴厲地問道:「姜上卿,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現在人證物證都在,就算姜上卿再怎麼頑固也沒有用了。   默然半晌,姜上卿突然衝著程屹立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你這個叛徒,你怎麼可能出賣我?我是一心一意替你報仇,你卻為了自保出賣我,你他媽就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畜生,你連畜生都不如。」   程屹立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反正我也堵不住你的嘴。不過,現在你我同病相憐,就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是呀,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怎麼罵也沒有用,再說對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壓根就沒有跟自己吵的意思,所以姜上卿氣呼呼地罵了幾句也就不再吭聲,雙手抱著頭低垂著,不知在琢磨什麼。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道:「姜上卿,你認不認罪?」   姜上卿做了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從僥倖到徹底崩潰,心力交瘁,實在承受不住了,末了猛地抬起頭吼道:「認罪,我認罪還不行嗎?」   犯罪嫌疑人終於認罪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   過了會兒,楊建剛便吩咐看守民警將嫌犯程屹立押回看守所。   程屹立用複雜的眼光看了眼姜上卿,接著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姜上卿看著程屹立離去的背影,想罵卻遲遲沒有罵出口。   楊建剛看向嫌疑人:「姜上卿,現在講講你的犯罪經過吧。」   姜上卿無精打採地說:「警察同志,你把我打進死牢就得了,還要講什麼犯罪經過,你是不是故意刁難我,故意折磨我啊?」   楊建剛嚴肅地說:「沒有誰要折磨你,這是審訊程序。只有你把犯罪事實講清楚了,審訊才可以結束。告訴你吧,審訊室裡裝了監控,還有錄音設備,你就老老實實按照我說的做,儘快結束此次審訊。」   姜上卿默然半天,才苦笑一聲道:「為了不受你們長時間的折磨,我就老老實實配合你們一回吧。」   楊建剛問:「姜上卿,你是怎麼殺害李耀峰的?」   姜上卿答道:「我從十六歲起就混江湖,對於殺人那一套還是相當熟悉的。不過,我要強調的是,李耀峰是我第一次單獨完成的,之前我可沒殺過人。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相信。」   楊建剛提醒道:「姜上卿,不要說與本案無關的事,請繼續講。」   姜上卿點頭道:「為了錢,我接受了程屹立交給我的任務。之前我並不認識李耀峰,是程屹立帶我進公司見過他一面。我見他個子大又年輕,知道光靠自己一個人對付不了他,但又不想送錢給別人,所以就想到了綁架殺人這個辦法。」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綁架李耀峰的?」   姜上卿答道:「從那天起我一直暗中跟蹤李耀峰,直到九號那天晚上我終於逮到一個絕好的機會。那天晚上,李耀峰一個人來溫馨酒吧,看上去心情不怎麼樣,我猜他一定會喝很多酒的。於是,我便守在他車邊,不到一個小時他果然醉醺醺地走過來了。我趁機將他拉進我的車裡,然後開車離開了停車場,直奔郊區那座廢棄的廠區。」 第121章倉庫的男屍(19)   楊建剛問:「你是用自己的車,還是別人的車?」   姜上卿答道:「當然是自己的車,幹這種事哪能用別人的車?」   楊建剛問:「到了廠區後,你幹了些什麼?」   姜上卿答道:「我怕警方發現車輪的痕跡,所以把車停在大馬路上,然後背著醉醺醺的李耀峰往那間廢棄的倉庫裡走過去。我戴上手套用繩子將他牢牢綁在椅子上,接著用刀對準他的胸口使勁捅了一刀,直到確定他真的死了,我才離開了倉庫,朝馬路上的車子跑過去。」   楊建剛問:「那把椅子和繩子是你事先準備的嗎?」   姜上卿答道:「繩子是我事先準備好的,因為要綁人嘛。至於那把舊椅子,是倉庫裡的。本來我想把李耀峰手腳綁住後扔在地上,用刀結果他的性命。看到裡面有椅子,就將他綁在椅子上再捅死他,這樣也可以讓他死得體面些。」   舒暢幽默句:「你倒是想得周到。」   楊建剛問:「殺死李耀峰後,你是不是立馬就開車逃到H縣?」   姜上卿答道:「是。」   楊建剛問:「程屹立約好半年內還清欠款,你為什麼急著要他還錢,而且還要追加?」   姜上卿答道:「我急著用錢,所以只好打電話跟他要了?」   楊建剛問:「急著用錢,這是怎麼回事?」   姜上卿懊悔地搖頭嘆了口氣:「都怪我在手機上賭博,要不也不會跟程屹立聯繫,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不跟程屹立聯繫,我們也會把你抓到,只是時間問題。」   姜上卿苦笑了聲道:「現在給你抓到了,你愛怎麼吹都行。」   楊建剛問:「為什麼你不把椅子和繩子帶出作案現場?」   姜上卿答道:「因為我戴了手套,上面不會留下指紋什麼的。」   楊建剛問:「兇器現在在哪兒?」   姜上卿答道:「別費心了,因為我已經把那把三角刀扔到H縣的垃圾桶了。再說我都認罪了,那把刀還有什麼用。」   楊建剛問:「整個行兇過程就你一個人,沒有幫兇?」   姜上卿答道:「沒有。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分錢給別人。」   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姜上卿,你說得是不是都是實話?」   「全是實話。」姜上卿答道,「我都認罪了,說假話有意思嗎?」   楊建剛說:「姜上卿,你的口供與我們偵查結果相符,所以我相信你。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請說吧。」   「有。」姜上卿說,「警察同志,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楊建剛說:「說吧。」   姜上卿立馬換了表情,懇求道:「警察同志,我認罪態度這麼好,希望你們到時幫我向審判長多說好話,好輕判我。求求你們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姜上卿,我們會在庭審的時候如實向審判長和各位審判員陳述你的表現,至於如何量刑,那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不過,只要你表現好,應該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   「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姜上卿一臉無奈地說,「都已經認罪了,除了好好表現,我還能做什麼呢。」   「明白就好。」楊建剛沉默了下又說,「按照規定,第一次審訊後犯罪嫌疑人就可以申請律師辯護。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申請。」   姜上卿苦著張臉說:「我想請律師替我辯護,好爭取到輕判的機會,可錢都輸光了,哪來錢付律師費呀。算了吧,不請了。」   舒暢打趣似的說:「你不是用車嗎,把車賣了好付律師費哪。」   姜上卿照實說:「就我那破車,頂多就值兩萬塊,夠律師費麼?」   「確實不夠。」舒暢搖搖頭,「既然你不打算請律師,庭審的時候就自己替自己辯護吧。就你現在這種情況,請律師也好不到哪兒去。」   姜上卿問:「能不判死刑嗎?」   舒暢答道:「就像剛才楊隊說的,如何量刑,那是法官和合議庭的事,不是我們辦案刑警能夠左右的,所以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姜上卿眼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楊建剛與顧曉桐交談了幾句,然後吩咐她把審訊筆錄拿給犯罪嫌疑人過目並籤字畫押。   姜上卿一目十行地看了遍筆錄,就拿起筆籤字,接著又按了手印。   審訊到此結束。   姜上卿被看守民警帶走,將被羈押在看守所等候開庭審判。   出了審訊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對著耀眼的陽光輕鬆地笑了,心情相當愉快。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宣布:「各位,晚上我們一起上最高檔的酒店吃山珍海味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誰請客?」   舒暢爽快地答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本公子啦。」   「這還差不多。」楊建剛脫口而出,接著又疑惑地問,「呃,小舒,你幹嘛一定要請我們上最高檔的酒店吃山珍海味呢?」   舒暢看著顧曉桐答道:「願賭服輸。」   楊建剛一臉迷惑不解地問:「願賭服輸,什麼意思呀你?」   舒暢故作難為情地說:「楊隊,你問小顧就知道了。」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小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顧曉桐先是撲哧一笑,接著就把那天晚上打賭的事說了遍。   楊建剛恍然大悟過來,風趣地說:「看來女孩子的第六感覺是非常準的哦,小舒,下次可不能再跟小顧賭了,否則又得賠上山珍海味,這可就虧大啦。」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我樂意。」舒暢梗著脖子說,「只要有機會,還要跟顧曉桐賭。」   楊建剛指著舒暢,詭秘地說:「明白了,你這小子別有用心。」   舒暢故意不搭理楊建剛,只衝著顧曉桐笑了笑。   顧曉桐抿嘴對舒暢淺淺一笑,接著邁開輕盈的腳步朝前走去。   舒暢愣了一愣,趕緊健步如飛地追了上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和顧曉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邁步往前走。 第122章林中的女屍(1)   星期一早上,楊建剛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電話。   原來有人在市東郊區的樹林裡發現了一具女屍。   於是,楊建剛趕緊掉轉頭出了門,朝對面的專案組辦公室疾步走去,一邊猜測舒暢和顧曉桐來了沒有,畢竟離上班還有十分鐘。   畢竟是專案組成員,工作上就是比一般人要積極,儘管離上班還有十分鐘,舒暢和顧曉桐已經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忙了起來。   進了辦公室,楊建剛抬眼一望,見兩位手下都來了,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悅聲叫了句舒暢和顧曉桐。   顧曉桐立馬把眼光從電腦屏移到支隊長臉上,笑眯眯地問:「楊隊,有什麼事嗎?」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就算有事,也是好事,你看楊隊在笑哪。」   楊建剛倏地斂去笑容:「自以為是!哪來好事,來案子啦,命案!」   舒暢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案子,好事呀。」   「命案,還好事?」顧曉桐悲天憫人,「又該有多少人痛苦啊!」   「是呀,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不幸已經發生了,只有去面對。」舒暢冷靜地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查清案子,抓住兇手,為死者申冤,讓生者釋懷。」   「說的沒錯。」楊建剛神色凝重地說,「其實我們誰也不想看到命案發生,但這又是無法避免的,因為這世界上總有害人害己的兇手。」   舒暢附和道:「楊隊說的沒錯,犯罪是客觀存在的,無法徹底消失。身為刑警,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抓住罪犯,儘量減少犯罪。」   顧曉桐點點頭說:「二位前輩說的是,其實我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過,聽到命案的時候,我心裡總有點不舒服。」   舒暢一邊從桌上抓起帽子往頭上扣,一邊詫異地盯著顧曉桐說:「咦,小顧同志,你這是怎麼了,之前你不是聽到命案就興奮嗎?」   顧曉桐打趣地說:「可能今天是個意外吧。」   楊建剛替顧曉桐解釋道:「聽到出命案興奮,是因為她又獲得了一次學習和歷練的機會,心裡難受,是因為她有顆悲天憫人的心。」   舒暢故作醒悟狀:「哦,我明白了,其實我也有這樣矛盾的時候。」   「明白就好。」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別人不明白也就算了,小顧嘛,你可得多了解,最好是完全了解,否則到時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舒暢笑嘻嘻地點頭道:「明白,明白,楊隊,我一定照你說的做。」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卻拿眼颳了他一下,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法醫趙峻衡拎著工具箱走了進來。   楊建剛見人員到齊了,就習慣性地整了整制服,高聲說句出發。   於是,他們四位快步出了辦公室,朝樓道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出了警局,朝大樓旁邊的停車聲疾步走去。   一坐到駕駛位上,舒暢就發動了車,隨即警車朝大門口駛去。   ******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警車沿著條凹凸不平的黃泥馬路駛入樹林。   一下車,耳邊就傳來了哭聲。   刑警們心情都有些沉重,同時也輕了口氣,因為這充滿悲傷的哭聲表明死者家屬到場了,也就不用再花時間和精力去確認死者身份。   穿過一條十幾米遠的林中小路,來到一個近似橢圓形的草地前。   楊建剛抬眼一望,眼前圍了圈看熱鬧的村民,還有幾名派出所民警,他們正在維持現場秩序,儘量不要讓作案現場遭到破壞。   楊建剛同在場民警簡短地交流了幾句,就往圍觀的人群中擠過去,舒暢、趙峻衡和顧曉桐他們緊跟其後。   與此同時,派出所民警在努力疏散人群,好讓刑警們勘查現場。   楊建剛看到一對中年夫妻蹲在死者身邊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內心也不由得傷感起來,儘管這種場面不知經歷過多少次,但仍然無法完全做到無動於衷,畢竟他是個有血有肉感情豐富的男人。   何止於楊建剛,此刻舒暢和顧曉桐也被現場的悲痛氛圍打動了,就連習慣跟屍體打交道的趙法醫也頗為傷感,仰天輕輕嘆息一聲。   顧曉桐上前一步幫著民警勸死者父母離開現場,因為馬上就要進行現場勘查取證。   在眾人的勸說下,痛不欲生的父母便往後挪了幾步,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些,不過依然在哭,只是聲音弱了些,慢慢變成了抽泣。   由於派出所民警及時將圍觀群眾阻擋在足夠的距離之外,因此案發現場得到了很好的保護,進入警戒線內的只有死者的父母。   舒暢一進入警戒線,就開始做痕跡檢查。他先仔細檢查草地上留下的鞋印,儘管印跡有些模糊,但在放大鏡下還是可以看得比較清楚,總共有四種不同的鞋印,一種是運動鞋的,一種是男式平底皮鞋,剩下的就是女式高跟鞋。放下放大鏡,他拿起相機對著鞋印拍照。   接下來舒暢開始尋找物證,經過一番仔細查看,在草地邊上發現了一條斷了的鉑金項鍊,並將他裝進了物證袋。   一會兒後,舒暢走到了死者跟前,將挎在死者肩膀上的白色皮包取了下來,打開查看,發現裡面有手機,有幾張百元鈔票,以及女孩子常有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上去挺整齊的,沒有被人動過。   這也就是說,兇手行兇的目的不是為了搶劫被害人的錢財。   把皮包裝進物證袋後,舒暢便認真檢查起屍體來了。   死者穿白底淺藍色碎花吊帶裙,整條裙子零亂不整,右肩吊帶被扯斷,裙擺及大腿上部,剛好遮住了內褲。內褲不整,明顯被人動過。   舒暢先用專用照相機對著死者的整條裙子照了好幾張相,接著又從工具箱裡取出小型雷射檢測儀器對屍體進行全面雷射掃描,目的就是提取留在死者身上的所有指紋。   接著舒暢走向死者的父母,詢問他倆動沒動過屍體。得知死者母親動過女兒的衣裙,便用膠帶提取她的指紋,以便進行對比排除。過後他又拿出膠帶粘貼死者父母的鞋底,提取鞋印,好做對比排除。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舒暢便完成了全部的痕跡檢查。   在舒暢向支隊長匯報的時候,趙峻衡開始進行簡單的屍檢。他蹲在屍體旁邊,先伸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皮,發現眼結合膜下有點狀出血,接著又仔細觀察起死者的頭部來,發現面部腫脹,臉色青紫,嘴唇發紺,外耳道壁和鼻腔有血跡,頸部有很深的掐痕並靜脈出現怒張現象。   停頓了會兒,趙峻衡開始檢查屍斑,指壓過手屍斑完全退色,屍僵程度很高,接著又重新查看了死者眼睛,發現眼結合膜開始自溶。   根據以上屍表徵象,可以初步判斷,死亡原因為機械性窒息,很可能是被活活掐死,死亡時間為10到12個小時。   做完屍檢後,趙峻衡簡明扼要地向支隊長匯報了初步結果。   與此同時,顧曉桐再次舉起相機對屍體進行拍照。   在舒暢和趙峻衡做檢查的過程中,楊建剛也沒有閒著,先是跟民警詢問發現被害人的相關情況,接著又向死者父母了解死者的情況。   原來死者叫唐琳,年方二十五,大學畢業後一直在C鎮衛生院做護士,性格活性開朗,對病人尤其熱忱體貼,是位非常好的姑娘。   聽完趙峻衡的匯報後,楊建剛再次走向被害人的父母,準備做必要的調查詢問。儘管他清楚此時被害人父母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但還是決定這麼做,因為這是非常必要是非常重要的。   趙峻衡好好安慰了番被害人的父母后才說:「根據剛才趙法醫的判斷,唐琳是在昨晚上9點到10點之間出的事。請問,你們知道這段時間唐琳跟誰在一起?」   唐琳父母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末了唐琳母親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我要知道昨天晚上唐琳跟誰在一起,早就找他拼命去了,哪還坐在這兒哭呀?」   唐琳父親抹了把溼漉漉的臉,低聲說:「就是嘛,女兒被人害了,做父母的要是曉得兇手是誰,肯定會去找他報仇的。」   楊建剛不想在這種時候給悲痛欲絕的父母上法律課,就直奔主題道:「昨天晚上,唐琳有沒有去醫院加班?」   唐琳父親想了想說:「本來沒有輪到我女兒加班的,可醫院臨時打電話通知我女兒加班,說是一家四口食物中毒,一時間人手不夠。」   楊建剛問:「打電話的時候,唐琳是不是在家裡?」   唐琳父親答道:「是,我女兒吃了晚飯,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楊建剛問:「唐琳接到電話就去醫院了?」   唐琳母親抽泣著說:「我女兒平時工作積極又聽領導的話,院長叫她去,哪會不去呀?要是像別人一樣不聽話,這不就沒事了嗎?」說到這兒做母親的又嚎啕痛哭起來。 第123章林中的女屍(2)   做丈夫的見妻子這麼痛苦,就趕緊拿話勸慰,說著說著眼淚也忍不住湧出了眼眶,漸漸地泣不成聲了。   看到夫妻倆如此悲傷,楊建剛也只好暫停了。直到他們倆情緒穩定了些,他才繼續問:「唐琳離開家前往醫院,是晚上幾點鐘?」   唐琳父親答道:「大概六點半。」   楊建剛問:「唐琳是怎麼去醫院的?」   唐琳父親答道:「我家離醫院有將近十裡路,唐琳上下班都是騎電動車的。昨天晚上,她也是騎電動車去的。」   楊建剛問:「從你們家到醫院,要經過這條馬路嗎?」   唐琳父親答道:「我們村在這片樹林的後面,而且只有這條馬路可以通到鎮上,所以琳兒只能騎電動車往這條馬路去鎮上。」   楊建剛問:「唐琳平時是一個人單獨騎車上下班,還是同別人結伴去?特別是在晚上,唐琳會不會邀伴一起騎車回家?」   唐琳父親扭頭看向身邊的妻子,好像在徵求她的意見似的。   唐琳母親遲疑了下答道:「我女兒膽子比一般姑娘大,再加上這條路過往大,能碰到熟人就一起走,沒碰到也不會特意去邀人家。」   楊建剛重複地問:「那天晚上呢?唐琳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嗎?」   唐琳母親答道:「是的。她爸說晚上接她,可她就是不同意。」   唐琳父親後悔地說:「要是我不聽女兒的,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說到這兒握起拳頭重重地砸了下自己的腦袋,責怪自己沒接送女兒。   唐琳母親哭著對丈夫說:「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命哪。」   沉吟了一會兒,楊建剛問道:「唐琳有男朋友沒有?」   唐琳父母對視了一眼,彼此臉上都顯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從他們夫妻倆的表情中,楊建剛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加重語氣說:「跟你們說吧,這一點對破案相當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們說實話。」   唐琳母親默然半分鐘才說:「琳兒之前談過對象,不過後來分了。」   楊建剛問:「唐琳的男朋友是誰,在哪兒工作,你們認不認識?」   唐琳母親答道:「認識。他叫蔣文濤,在鎮中學教學,跟我女兒還是高中同學。兩人都快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就分手了。我問過琳兒,她啥也不說,只說她不喜歡他,就這一句。」   楊建剛問:「唐琳跟你說過分手的時間嗎?」   唐琳母親回憶了一下說:「就上個月吧,離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哪。」   楊建剛問:「分手後,唐琳有沒有接觸過別的男孩子?」   唐琳母親說:「應該沒有吧,我女兒可不是個隨便的姑娘。」   唐琳父母補充道:「就算有,這麼短時間琳兒也不會告訴我倆。」   楊建剛認為唐琳父母沒有隱瞞什麼,也就不再往下問了。要問的也問完了,他便站起身來看向那具年輕的女屍,心中突然生出傷感來。   這麼年輕就離開了人世,怎麼能不令人惋惜不令人痛心呢?   平靜後楊建剛吩咐舒暢拿屍袋將屍體套好,馬上帶回警局。   顧曉桐早就拿好了屍袋,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便把屍袋遞給了舒暢,遲疑片刻又跟著他往屍體走過去,準備給他做下手。   儘管顧曉桐是女孩,不過由於職業的原因已經見過不少屍體,所以對屍體並不感到害怕,真正令她難過的是,被害人太年輕太可憐了。   唐琳母親見警察要帶走自己的女兒,突然哭喊著衝了過去,試圖阻止警察搬走女兒的屍體。她要把女兒帶回家,好好陪她幾天。   民警見狀,趕緊攔住被害人的母親,好言好語勸她。然而,此刻,她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警察們怎麼勸就是聽不進去。實在沒辦法,警察只好動手將她攔住,看到她哭喊著掙扎著,他們心裡也難過。   唐琳父親也是心如刀割,但畢竟是男人,能夠比較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清楚女兒的遺體到了警局後就得解剖,內心悲痛萬分,但為了抓住兇手,讓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他又不得不允許警方這麼做。他見妻子被警察拽住,哭得快昏過去,就趕緊上前勸她。   妻子在丈夫的勸說之下漸漸平靜了下,末了她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整個人都快要承受不住失去愛女的悲痛了。   不多時,舒暢他們就把被害人的遺體裝好了,放到單架上。接著他同派出所三位民警一道抬著屍體往馬路方向走過去。   唐琳父母跟在警察的後面邊哭邊走,要送女兒的遺體上車。   幾位好心村民不停地勸唐琳父母,要他們節哀順變。   來到警車前,顧曉桐上前打開車門,好讓遺體上車。   唐琳父親目送著女兒的遺體上了車,含著淚問楊建剛:「警察同志,我們啥時候可以把女兒接回家呀?」   楊建剛神色凝重地說:「等兇手抓到了,我們會通知你們。」   唐琳父親急切地說:「警察同志,求你們快點抓到兇手吧。」   楊建剛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儘快抓到兇手。」   「謝謝,謝謝了。」唐琳父親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讓我女兒完整無缺地回到家裡,這樣我們心裡才會好受一點。拜託了!」   趙峻衡接過話說:「我是法醫,一定會善待你女兒的。」   「謝謝,法醫同志。」唐琳父親含著淚說,「不光我們夫妻倆會感謝你,我女兒的在天之靈也會感謝你的。」說完深深鞠了一躬。   趙峻衡趕緊扶住被害人的父親,然後往車裡鑽進去。   不一會兒,警車開動了,沿著黃泥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和他的助手小徐身穿藍色防護服,就著無影燈光對屍體進行解剖。楊建剛站在旁邊觀看,一邊等待著法醫的分析結果。   整個解剖室裡只聽得到器械碰撞的響聲,以及解剖刀划過肌膚的聲音,儘管輕微,卻令人生出種異樣的感覺,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不多時,趙峻衡打開了死者的頭部,盯著皮下淤血說:「死者頭部左側有顯明的淤血,有受到擊打的痕跡,說明兇手重擊過死者的頭部。不過,傷勢並不嚴重,不會直接導致死亡,卻有暫時昏迷的可能。」   趙峻衡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與兇手展開搏鬥,而不是被突然襲擊,對吧?」   「沒錯。」趙峻衡點頭答道,「頭部檢查結果,再加上死者身上發現的幾處外傷,說明死者與兇手之間有過對抗,因而形成對抵抗傷。」   楊建剛點點頭,表示認同趙峻衡的判斷。   趙峻衡俯下身,操起解剖刀從死者胸部劃向下腹部,準備檢查內臟器官。不一會兒,死者胸腹腔全被打開了。   趙峻衡一邊細緻地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肋骨完好,沒有受到嚴重損傷,心、肺、肝、胃等器官都沒有受到損傷,不過出現了淤血。肺表麵漿膜下有大小不等的出血點,肺葉間表面、肺底面和心臟的後面,冠狀動脈周圍,胃黏膜等也有點頭出血。還有就是肺泡破裂,形成肺氣腫。根據以上這些內部徵象,再加上外部徵象,完全可以斷定死者是被兇手活活掐死的,屬於機械性窒息死亡。」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說:「這麼說,死亡原因已經查明了。」   「沒問題,一定是這樣。」趙峻衡十分肯定地說,「補充一點就是,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沒有切創傷,只有對衝傷和抵抗傷,這就說明兇手並沒有用刀或鈍器等,只是用拳腳擊打過後將她掐死。」   楊建剛問:「老趙,你以為兇手是在什麼狀況下掐死了被害人?」   趙峻衡答道:「應該是在性侵的過程中。」   「性侵?」楊建剛似乎心存疑惑地問,「你確定一定是性侵?」   趙峻衡答道:「是不是性侵,等我做過檢測後就清楚了。」   把話說完,趙峻衡接過小徐遞來的半硬質橡膠管,插進死者那個部位,提取裡面的物質,完後又交給小徐,讓他去用儀器做檢測。   略微休息了會兒,趙峻衡又拿起解剖刀,俯下身劃開死者的胃部。他一邊仔細檢查,一邊說:「死者胃內容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和蔬菜殘渣,食物已經進入大腸,因此可以斷定死者飯後三到四小時死亡。據死者父母所說,昨晚進餐時間為六點鐘,因此可以斷定死亡時間為昨晚九點半左右。」   楊建剛點頭道:「死亡時間確定了,這對接下來的調查很有用。」   趙峻衡問:「楊隊,需要我參加調查嗎?」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了,老趙,有我和小舒小顧就夠了。」   趙峻衡說:「既然這樣,那我就專心做我的事了。」   楊建剛笑了笑,接著又問:「老趙,解剖結束了沒有?」   「死亡時間,死亡原因找到了,也就差不多了。」趙峻衡說,「儘管我敢肯定死者胃內沒有毒物,但照慣例還是要做個毒理學鑑定。」 第124章林中的女屍(3)   趙峻衡說完伸手從託盤裡拿了個試管,然後將胃液裝了進去,抬頭對支隊長說:「楊隊,你要沒事就等等,我去做化驗了。」   楊建剛詼諧地說:「多的時間都等了,還差這點時間不成,等吧。」   趙峻衡衝楊建剛笑了笑,接著轉身朝隔壁的化驗室走去。   解剖室裡就剩下楊建剛一個人,當然還有一具解剖過的屍體。他看了看解剖臺上的屍體,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實在是替死者惋惜不已。   沒過多久,趙峻衡和助手小徐一塊回到了楊建剛跟前。   趙峻衡將兩份化驗單遞給支隊長,匯報導:「楊隊,化驗結果出來了,被害人體內沒有任何毒物,所以完全可以將中毒排除。還有就是,小徐經過仔細檢測,確定被害人生前遭到性侵。」   楊建剛從趙峻衡手裡接過化驗單,認真看了起來。   看守後,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這麼看來,被害人是被先奸後殺人了。」   趙峻衡說:「準確地說,被害人是在被性侵的過程中窒息而死的。」   楊建剛問:「一邊進行性侵,一邊殺人,這種可能性大嗎?」   趙峻衡答道:「正常情況下令人難以想像,但在暴怒或者變態的情況下是完全有可能的。有句話說的好,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對一個暴怒或者變態的男人來說,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不是說過被害人頭部遭到重擊,甚至有昏迷的可能?」   趙峻衡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兇手先將被害人打昏在地,然後再施行性侵?」   楊建剛點頭道:「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   趙峻衡搖搖頭:「一般情況下,兇手是會這樣做的,但根據屍檢的結果可以把這種可能性排除掉,完全可以斷定,被害人是在性侵過程中結束了生命。楊隊,我是法醫,在這方面比你更清楚更有把握。」   楊建剛見趙峻衡態度如此堅定,同時又一向對他深信不疑,便點頭道:「老趙,你的專業水平,我不曾懷疑過,這次也不例外。」   「謝謝。」趙峻衡臉上露出笑容,「不過,這一點對破案應該沒多大影響吧。兇手性侵前施暴,還是性侵過程中施暴,結果都差不多。」   楊建剛說:「從兇手行兇的結果來看,是沒多大的差別,可在兇手性格類型的判斷差別就大了,幾乎可以說完全是兩種類型的性格。」   趙峻衡略微沉吟了下問:「正常與變態,是這樣吧,楊隊?」   楊建剛答道:「對。我是這麼認為的,老趙,你不這麼想嗎?」   趙峻衡幽默句:「我只是法醫,不是犯罪心理學專家,你該問小顧才對。」   楊建剛笑了笑:「老趙,你說的對。我要不問小顧,就浪費她的才華了。當初我把她拉進專案組,就因為她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   趙峻衡呵呵一笑:「說的沒錯,作為領導,你得儘量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充分發揮小顧的學識和才智,把她培養成出色的專家。」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你這建議不錯,我必須無條件採納。」   趙峻衡認真地說:「其實你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光是小顧,還有小舒呢。雖說小舒挺年輕的,但在痕檢方面已經相當出色了。」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提高嗓門說:「提起小舒,我就想起痕檢結果,想必該出來了,我也該走了。」說完轉身朝門口疾步走去,那樣子像有什麼急事等他似的。   趙峻衡看到楊建剛急匆匆的樣子,提醒句:「別忘了換衣服。」   楊建剛頭也不回地應了句,就消失在門口。   不一會兒,楊建剛走進了檢驗科,瞧見舒暢對著電腦看,就急不可待地問:「小舒,結果怎麼樣?」   舒暢扭過頭看向支隊長,明知故問:「什麼結果呀?」   楊建剛在舒暢身邊立住腳:「還有什麼結果,當然是痕檢結果。」   舒暢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指著電腦屏說:「楊隊,痕檢結果出來了,跟之前的判斷幾乎一模一樣。被害人攜帶的皮包上,被扯斷的項鍊上,裙子上,以及身體上,都留下了指紋的痕跡。」   楊建剛問:「總共有幾種指紋?」   舒暢答應:「三種,其中兩種已經通過對比排除了,一種就是被害人自己的,另一種就是被害人母親的,剩下的一種應該是兇手的。」   楊建剛不無興奮地說:「兇手的指紋找到了,這對我們下一步行動相當有利。指紋是唯一性的,只要找到與之相符的人,他就是兇手。」   「說的是。」舒暢慶幸似的笑道,「楊隊,我們終於碰到一個不夠專業的對手了,這會讓我們在偵查過程中顯得輕鬆些。」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別高興的太早,兇手是不夠專業,但未必就輕鬆,所以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當然,不光你,我們專案組全體成員都應該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每一個案子,都是一次戰鬥。」   舒暢鄭重地點點頭。   楊建剛問:「足跡呢,檢查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從案發現場取來的足跡樣本有四種,通過檢測對比其中三種已經排除掉,就是被害人以及被害人父母的,剩下的應該是兇手的,就是運動鞋的鞋印。鞋印的顯像比較清晰,紋理和商標都辨認得出來,是雙四十三碼的安踏運動鞋。」   楊建剛盯著電腦屏上顯示的鞋印說:「根據這個鞋印,我們可以初步判斷,兇手身高在180釐米左右,年齡應該不會超過三十五歲。」   舒暢說:「身高基本上可以確定,不過年齡就很難說了,因為運動鞋並非年輕人的專利,你看六十多的大爺也有穿運動鞋的,因為他們喜歡運動。所以說,穿運動鞋只跟個人愛好有關,跟年齡關係不大。」   楊建剛說:「有道理。不過,此案涉及性侵,所以年紀偏大的可以排除,儘管不是絕對,但可能性比較小,甚至可以說非常小。」   舒暢說:「楊隊說的對,我們應該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年輕人身上。」   楊建剛說:「這是必須的,不過也不能排除年紀大的。」   「也是,八十歲的老爺猥褻女童呢。」舒暢說,「還有一種可能是,兇手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作案的時候故意一反常態穿運動鞋。」   楊建剛思忖著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從不戴手套作案就可以看出兇手沒什麼經驗,沒有做好行兇的準備。」   舒暢說:「楊隊,你是不是認為兇手的行為是突發性的?」   楊建剛答道:「應該是這樣,屬於激情殺人。」   舒暢想了想說:「嗯,性侵這種案件,激情殺人是比較普遍的。兇手先是求被害人答應自己,見被害人死活不同意,一怒之下就進行強暴。見被害人極力反抗,便施以暴力,直到被害人無力反抗。」   楊建剛說:「從老趙的判斷來看,被害人是在性侵的過程中死亡的,由此可見兇手不僅使用了暴力,而且還變態,極其變態。」   舒暢搖搖頭:「難以想像,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男人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楊建剛說,「不過,這也為我們偵查提供了一個啟示,就是兇手性格怪僻,有變態傾向,與正常人有所不同。」   舒暢點頭道:「對,我們在調查過程應該特別注意這一點。」   楊建剛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調查取證了。」   舒暢連忙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開展這項工作?」   楊建剛答道:「大家忙了一上午也該累了,那就下午三點行動吧。」   舒暢吊高嗓門說:「不累,楊隊,我真的一點也不覺得累。」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寬厚結實的肩膀:「你這麼結實,這麼年輕,精力充沛,當然不會覺得累,可我就有點不濟了,想休息休息一下。」   舒暢瞪大眼睛打量著支隊長:「什麼呀,這怎麼可能,我怎麼找也沒有從你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疲倦,再說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楊建剛強詞奪理般說:「大一歲也是大一歲,反正比你老。」   「準確地說,是比我年長,不是比我老。」舒暢忽然咬文嚼字起來,「楊隊,我了解你,肯定是另有原因的。說吧,快說吧。」   楊建剛刮眼舒暢:「你不累,我不累,顧曉桐就不累嗎?就算她是名刑警,可畢竟是女孩子,哪能跟我們男人比。」   舒暢指著支隊長笑道:「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在憐香惜玉哇。」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什麼憐香惜玉,我是在關心手下。」   「對對對,我用詞不當。」舒暢嘻嘻一笑,「就算憐香惜玉,那也應該是我,怎麼會輪到你頭上去呢?」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沉:「明白就好,以後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第125章林中的女屍(4)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接著又壓低聲音試探著問,「顧曉桐這麼漂亮可愛,你又是鑽石王老五,年紀也不算大,真的就一點都不動心嗎?」   楊建剛用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就你這豬腦袋,胡想些什麼!」   舒暢掩飾似的哎喲了聲,一手摸著有點疼的腦袋,斜眼支隊長,嘟噥著說:「不就跟你開個玩笑,至於嘛!」   楊建剛板起面孔:「警告你,以後別跟我開這種玩笑,聽到沒有。」   「聽到,聽到啦!」舒暢拖著腔調高聲應了句,接著又嘻嘻一笑。   楊建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指著電腦下命令:「把電腦裡的指紋鞋印等全列印出來,然後把痕檢鑑定報告交給我。」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是,楊隊,我這就照辦。」   楊建剛換了口氣說:「這還差不多。好,你忙,我走了。」   舒暢假裝彬彬有禮地向支隊長致禮。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笑道:「敬什麼禮,就這場面用得著嗎?你這傢伙,對你嚴肅點就跟我見外,跟你隨便點,你就沒大沒小了。」   舒暢什麼也不說,只嘿嘿笑了兩三聲。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接著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   下午三點,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準時出發。   原以為第一站應該是去C鎮中學找被害人的前男友蔣文濤,誰知支隊長首先要去的,竟然是C鎮衛生院。   舒暢一邊開車,一邊疑惑不解問:「楊隊,為什麼要先去衛生院?」   楊建剛撇過臉看著舒暢反問:「你是不是認為應該先去學校?」   舒暢點頭道:「是呀,因為唐琳的前男朋友在鎮中學嘛。」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不是覺得蔣文濤有嫌疑?」   舒暢脫口而出:「豈止是嫌疑,很可能就是兇手。」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答道:「蔣文濤跟唐琳談了好長時間的戀愛,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突然唐琳就向他提出分手,而且轉身同別人談戀愛,蔣文濤哪能不怒火中燒,把唐琳恨得咬牙切齒呀?」   顧曉桐說:「由愛轉恨,這種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蔣文濤也不一定會殺死唐琳,畢竟他們談過戀愛,而且還是高中同學。」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蔣文濤不會殺害唐琳?」   楊建剛說:「蔣文濤與唐琳關係密切,是不能排除的,但也不能把目標完全鎖定在他身上,這樣就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和偵查工作。」   顧曉桐說:「楊隊說的對,儘管目前蔣文濤的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還有其他犯罪嫌疑人,所以得做多方面的調查取證。」   楊建剛扭頭看向坐在後座的顧曉桐:「這麼想就對了。」   「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認為蔣文濤嫌疑最大,同時也不排除其它可能性的存在。」舒暢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楊隊為什麼一定要先去衛生院,而不是學校。」   楊建剛風趣地說:「或許是我對這家衛生院更感興趣吧。」   舒暢故意較真地說:「不對吧,我覺得感興趣的應該是學校,而不是醫院,因為學校給了我們知識,而醫院是個花錢買罪受的地方。」   楊建剛不以為然道:「醫院怎麼就成了花錢買罪受的地方呢?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呢?一個人生了病不去醫院,不就會死了?從這個角度上看,醫院給了我們生命,所以比學校更重要。」   「有道理,還是楊隊看問題看得全面看得透徹。」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小舒同志,你還得好好跟楊隊學,當然,我更要這樣做。」   「那是肯定的,薑還是老的辣嘛。」舒暢打趣打趣道,「不過,你拍馬屁,也不要這麼明顯,得學會含蓄點,老道點。」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的頭,嗔道:「誰拍馬屁啦,總往歪處想。」   楊建剛火上澆油道:「是得把這小子的腦袋拍醒,省得總往歪處想惹人討厭。當然,我討厭他倒沒關係,關鍵是你……」   顧曉桐睜大眼睛說:「說得好好的,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舒暢故作自負地說:「像我這麼能幹這麼帥的在帥哥,哪個美女不會喜歡呀?別說顧曉桐,就是西施現世也會喜歡我的,哈哈!」   顧曉桐故意氣舒暢:「西施喜不喜歡你,那是她的事,反正我不喜歡你。別在我面前耍帥哥架式,告訴你,我從來就不覺得你帥。」   舒暢不信地說:「顧曉桐,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的,所以不在乎。」   顧曉桐冷著聲說:「別自以為是了,我真不覺得你有多帥,哼!」   「不信,我才不信呢。」舒暢賭氣似的說,「你就是在故意氣我。」   楊建剛看看舒暢,又瞧瞧顧曉桐,樂得直哈哈大笑起來。   舒暢回頭瞅了眼顧曉桐:「我算明白過來了,原來你是逗領導開心呀。嗯,顧曉桐,你做得不錯,這回算是有技術含量了,有進步!」   顧曉桐又拍了下舒暢的頭,嗔道:「又往歪處想!」在   舒暢委屈地說:「顧曉桐,你幹嘛打我呀,我不是在誇你嗎?」   「誇我?」顧曉桐冷哼一聲道,「你當我幼兒園小朋友啊。」   「我想,上幼兒園的時候你一定比現在更可愛。」舒暢不無遺憾地說,「可是那時候不認識,就算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你,也是擦肩而過呀。不管你怎麼樣,反正我覺得挺可惜的。」   楊建剛插話:「現在走到一起來了,而且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應該是很有緣分的嘛。嗯,你們倆得好好珍惜喲。」   舒暢連忙應道:「對對對,楊隊你說的太對了,是得好好珍惜。」   顧曉桐卻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   聊著聊著,車子就來到了C鎮衛生院,在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直奔院長辦公室。   院長姓李,年過半百,不過保養得不錯,臉上皺紋甚少,沒長白頭髮,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而已,美中不足的是,個子不高,還稍微有點兒胖。他瞧見警察進來了,先是一怔,緊跟著起身熱忱招呼。   其實不用問,李院長也明白警察是為何事而來的,因此就單刀直入地問:「各位警官,你們是為唐琳的事來的吧?」   楊建剛看向李院長:「沒錯,上午發現了唐琳被人殺害,她是你們衛生院的護士,所以現在就趕來了解情況。」   李院長惋惜地說:「多好的一個姑娘,就這樣給人害了,可惜啊!」   楊建剛說:「是挺可惜的。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希望李院長能夠全力配合警方調查,儘快將兇手抓住,好替唐琳報仇。」   李院長面帶憂傷地說:「說真的,警察同志,唐琳遭遇不幸,給我的打擊很大,現在我還沉浸在悲傷之中,難以自拔呀。」   楊建剛說:「我能理解,李院長,畢竟唐琳是你的手下。」   李院長由衷地說:「唐琳這個姑娘實在是太好了,不僅人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活潑,工作也特別的積極認真,真是招人喜歡呀。」   楊建剛說:「唐琳這麼好,平時應該沒有得罪過人吧?」   李院長搖搖頭:「像唐琳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得罪人呢?跟你說吧,自從唐琳進衛生院那天起,我就沒聽說過她跟誰鬧彆扭了,更別說吵架了,不管是同事,還是患者,都一個勁地誇她好哪。」   楊建剛問:「這麼說,唐琳在你們單位應該是沒仇人了?」   李院長十分肯定地說:「沒有,警察同志,你們儘管相信我。」   儘管與李院長屬於初次見面,但楊建剛覺得他是個值得相信的人,所以對他所說的話還是挺相信的:「李院長,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李院長欣慰地說:「你能相信我,我很高興,甚至很欣慰。」   楊建剛笑了笑,喝了口茶又問:「據唐琳的父母所說,昨天晚上本來不是唐琳的班,但因你們醫院臨時接收了幾個食物中毒的病人,人手不夠,所以你就打電話通知唐琳來醫院。這是真的嗎,李院長?」   李院長點點頭,自責地說:「就這一點來說,我是有責任的。如果昨晚我不叫唐琳來加班,就不會出這種事了。不過,當時也確實是沒辦法,醫院護士本來就不夠,一下子就來了一家四口食物中毒的病人,不叫唐琳來實在不行。可不管這麼說,我是有責任的。」   楊建剛說:「李院長,你也不用這麼自責,一是你臨時通知唐琳加班也是事出有因的,是沒辦法的,二來畢竟唐琳是在回家路上出的事,而且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這種事。」   李院長嘆口氣說:「儘管如此,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畢竟我是院長,是我親自打電話通知唐琳來的。跟你說吧,我很內疚很難受。」   楊建剛安撫了一番李院長,問道:「李院長,唐琳生前在哪個科室工作?」 第126章林中的女屍(5)   李院長答道:「我們衛生院不算大,因此護士的分工就沒有那麼明確,平時都是哪兒缺人手就往哪兒去。當然,每位護士也有一個相對固定的科室,唐琳的科室是內科。」   楊建剛問:「唐琳科室的主治醫生是誰?」   李院長答道:「是何醫生,何志遠醫生。」   「謝謝。」楊建剛說,「好,李院長,我們去找何醫生了解情況。」   李院長叮囑句:「警察同志,何醫生這人脾氣有點古怪,你們要注意說話方式,要不他就什麼也不會說了,甚至有可能會暴跳如雷。」   「哦,原來何醫生很有個性呀。」楊建剛饒有興趣地說,「李院長,聽你這麼一說,那我就更要去會會這個何醫生了。」   顧曉桐好奇似的問:「李院長,何醫生為什麼會這樣古怪呢?」   李院長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之前何醫生脾氣還可以,可自打離婚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不光脾氣古怪,還時常對患者動怒,搞得老有患者和家屬來找我麻煩。吧,這個何志遠,真拿他沒辦法。」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解聘他呀,現在不是搞聘任制嗎?」   李院長苦笑一聲說:「要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嘍。」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好像在嘲笑他的幼稚似的。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便起身與李院長告辭。   出了院長辦公室,楊建剛他們往樓下的內科走去。   走進內科就診室一瞧,裡面只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不用問也知道此人便是何志遠,但楊建剛還是客氣地問:「請問你是何醫生嗎?」   白大褂目中無人似的,表情淡漠地答道:「沒錯,我就是。」   楊建剛打量一番何志遠,約莫四十開外,個子高瘦,那張馬臉又長又黑,五官倒是還算端正,頭髮染成暗紅色,看上去挺有個性。   楊建剛見何志遠很冷淡,便不請自便在靠牆放送的塑料長登上坐下。接著顧曉桐和舒暢也坐了下來,彼此相視一笑,別有意味。   何志遠看也不看制服們一眼,低頭對著桌上的處方看。其實,他什麼也沒看,僅僅是做做樣子而已,因為他不想開口跟警察說話。   半分鐘過後,楊建剛微笑地說:「何醫生,我們是警察,找……」   「知道。」何志遠打斷道,「看你們這行頭就知道了,不必介紹。」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何醫生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哪。」   何志遠冷著張臉說:「你要不喜歡,就可以出去。這裡是就診室,是病人進來的地方。你們要是沒病,就請出去吧。」   舒暢心裡不爽:「何醫生,你可以不熱忱接待我們,但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們,特別是楊隊長。我們找你,是有事要問的。」   楊建剛生怕舒暢稍有不慎就激怒了何志遠,趕緊拿眼色制止他,接著口氣溫和地說:「何醫生,你說的也沒錯,這裡是就診室,應該是病人來就診的地方,但我們知道你忙,所以不想把你請到別的地方問話,免得耽擱你為患者服務。其實,我要問的也不多,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何志遠抬頭瞟了眼旁邊的警察,冷冷地說:「要問就快問吧。」   「何醫生,謝謝你配合。」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問道,「唐琳是你科室的護士,對吧?」   「對,但也不全對。」何志遠答道,「分工的時候,唐琳是分在內科的,但醫院護士少,哪兒缺人手就上哪兒去,所以不固定。」   「這個我清楚,剛才李院長已經跟我們說過了。」楊建剛說,「不過,我想你跟唐琳在一起工作的時間會更長些吧。」   何志遠有些敏感地說:「我跟唐琳之間只有醫生和護士之間的關係,只是同事關係,別的什麼都沒有。」   「何醫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跟唐琳接觸的時間更多些,應該更了解她。」   何志遠生硬地說:「我不了解她。」   楊建剛詫異地問:「一點都不了解嗎?」   何志遠很乾脆地答道:「對,我一點都不了解她。」   楊建剛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呢?」   「沒什麼不可能。」何志遠瞪著楊建剛說,「跟你說吧,我這人性格內向,不喜歡與人交往,尤其像唐琳這種沒結婚的女孩子,免得別人捕風捉影,流言蜚語。除了工作上,我從來沒跟唐琳多說過一句話,既然沒有交流,我怎麼又會了解她呢?」   舒暢插話:「看來李院長沒說錯,何醫生,你的確很有個性。」   「別說的這麼好聽,什麼很有個性,笑我脾氣古怪就行了。」何志遠盯著舒暢說,「跟你說吧,我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   舒暢只笑了笑,將眼光移到桌下,瞧見何志遠穿的是黑色皮鞋。   楊建剛問:「何醫生,昨天晚上你在醫院嗎?」   何志遠答道:「昨天晚上輪到我值班,當然在醫院。」   楊建剛問:「聽李院長說,昨晚一下子來了四個食物中毒的患者,你應該參加了急診和治療吧?」   何志遠說:「我是內科醫生,當然得參加。」   楊建剛問:「唐琳一直跟著你嗎?」   何志遠答道:「恰恰相反,她一直就沒跟著我,而是別的醫生。」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唐琳做哪位醫生的助手?」   何志遠答道:「洪醫生,就在我隔壁。」   楊建剛問:「你們什麼時候結束了對患者的治療?」   何志遠答道:「差不多九點鐘。」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唐琳差不多九點鐘離開了醫院對吧?」   何志遠答道:「這我說不準,因為唐琳和我不在同一間病房裡。」   「哦,是這樣呀。」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風趣地說,「看來我們找錯了人嘍。不好意思,何醫生,打擾你這麼久了。」   「沒關係。」何志遠有點陰陽怪氣地說,「誰叫你們是警察呢。」   楊建剛立馬起身與何志遠道別,接著同兩位手下一道走向門口。   很快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隔壁的就診室,瞧見一位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白大褂就熱情地打招呼,問他是不是洪醫生。   白大褂見了警察,趕緊起身招呼他們坐,還一個箭步走到牆角邊的飲水機前,拿一次性杯子倒水,然後轉身遞給他們。   看得出洪醫生是個熱情開朗的年輕人,與何醫生迥然不同。   洪醫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傷,輕輕嘆息一聲,看著警察說:「其實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麼事來找我的。說真的,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楊建剛看著洪醫生說:「看上去,你挺難過的。」   洪醫生表情越發悲傷:「怎能不難過呢,畢竟我跟唐琳同事了三年多,平時關係也不錯。多好的女孩呀,怎麼就給人害了呢?」   楊建剛問:「既然你跟唐琳關係不錯,那應該對她比較了解吧?」   洪醫生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我對唐琳還是比較了解的,她這人不僅外表美,心靈也美,性格開朗活潑,對人很熱心,尤其是患者,工作積極認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真是個難得的好護士。」   楊建剛問:「洪醫生,你了解唐琳的感情生活嗎?」   洪醫生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指唐琳戀愛這事。跟你說吧,唐琳之前談過戀愛,對方就是鎮中學的老師,叫蔣文濤,住在鎮上。」   楊建剛說:「這我們知道,不過一個月前分手了。」   洪醫生點點頭。   楊建剛問:「洪醫生,你知道唐琳和蔣文濤分手的原因嗎?」   洪醫生想了想說:「記得唐琳之前說過幾句,大概的意思就是,在性格方面有點合不來,同時發生了誤會,所以就分手了。」   楊建剛問:「據說唐琳和蔣文濤已經談了比較長的時間了,而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怎麼會因性格不同而分手呢?」   洪醫生搖搖頭:「這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想導致他倆分手的真正原因,應該是誤會吧。」   楊建剛問:「誤會?那到底是什麼事使他倆產生誤會呢?」   洪醫生答道:「其實我也不大清楚,只聽唐琳隱約提到過劉鴻鳴這個人,好像唐琳跟他有交往。」   楊建剛問:「是不是在唐琳跟劉鴻鳴交往後產生了誤會?」   洪醫生答道:「應該是這樣吧。不過,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楊建剛問:「劉鴻鳴是哪兒人,在哪兒上班?」   洪醫生答道:「劉鴻鳴好像是市裡人,在我們這兒的稅務分局工作。記得唐琳之前說過,劉鴻鳴的父親是市稅務局的局長。」   楊建剛想了想說:「聽你這麼一說,我明白唐琳與蔣文濤分手的原因了。我想,這不應該是什麼誤會,而是唐琳的另一種選擇。」   洪醫生說:「其實這也沒什麼,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就算唐琳做出新的選擇,我也可以理解的,這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形象。」 第127章林中的女屍(6)   「你說的有道理。」楊建剛輕點了下頭,接著又說,「冒昧地問一句,洪醫生,你結婚了嗎?」   洪醫生笑道:「我都三十好幾了,哪能不結婚呢?跟你說吧,楊隊,我不僅結了婚,而且兒子都在市裡上小學二年級了。」   楊建剛哦了聲,訕訕一笑道:「我還以為你單身呢。」   洪醫生敏感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跟唐琳之間有什麼關係吧?」   「沒,沒有。」楊建剛打著哈哈說,「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洪醫生很認真地說:「楊隊,我跟唐琳只是普通的同事,真的。」   稍微停頓了一頓,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唐琳是幾點鐘離開醫院的?」   洪醫生答道:「應該是九點鐘左右吧。」   楊建剛問:「能不能更準確點?」   洪醫生想了想說:「記得當時我看了下手機,應該是九點過四五分吧。雖然不能非常準確,但我敢肯定不會超過九點一十。」   楊建剛客氣地句:「洪醫生,謝謝你。」   洪醫生笑著說:「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時,舒暢突然插嘴問:「洪醫生,你喜歡穿運動鞋對吧?」   洪醫生見舒暢盯著自己的腳,詫異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這是你的權利。」舒暢笑了笑又問,「洪醫生,你喜歡穿哪個牌子的?」   洪醫生答道:「我什麼牌子的運動鞋都喜歡穿。」   舒暢問:「也包括安踏運動鞋嗎?」   洪醫生略微頓了頓才點點頭。   舒暢說:「我猜你應該穿四十三碼的吧。」   洪醫生說:「沒錯,警察就是警察,連這也能一眼看出來。」   舒暢笑了笑,不再往下說了。   楊建剛看了眼舒暢,從他的眼神裡似乎看到了什麼,就不再打算問洪醫生了。當然,到這時候他要問的也問完了。   洪醫生見警察們不再問自己,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情,問道:「各位警官,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起身客氣道:「打擾你了,洪醫生,我們告辭了。」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洪醫生邊從椅子裡站起來邊說,「各位警官,你們好走。若有什麼要問的,儘管來找我好了。」   舒暢最後一個出了就診室,手裡拿著自己用過的一次性杯子。   ******   上了車,舒暢將那個杯子放到物證袋裡,然後發動了車。   楊建剛早就注意到那個一次性杯子,直到見舒暢將杯子裝進物證袋才問:「小舒,你要這個杯子幹什麼?」   舒暢邊開車邊問:「它上面有洪醫生的指紋。」   楊建剛明白過來:「原來你是在懷疑洪醫生哪。」   舒暢反問道:「不應該懷疑他嗎?」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我也有點懷疑洪醫生。」   楊建剛一語雙關地說:「看來你倆有了共同點哪,這很好。」   顧曉桐颳了眼坐在身邊的支隊長,一本正經地說:「楊隊,我們談的可是正事,你就別開玩笑了。」   「誰開玩笑了!」楊建剛把臉一肅,「我說的就是正事。」   顧曉桐問:「楊隊,你有沒有把洪醫生列入懷疑對象?」   楊建剛答道:「凡事與被害人有關係的,都可視為嫌疑人。」   舒暢問:「楊隊,你覺得兩位醫生當中誰的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反問:「你覺得呢?」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我認為是洪醫生。」   楊建剛問:「就因為他喜歡穿運動鞋,而且是四十三碼的?」   舒暢正經八百地答道:「對,這是一個重要的理由。」   楊建剛說:「就算洪醫生穿的是安踏運動鞋,是四十三碼,而且鞋底的紋理和標識與作案現場留下的一模一樣,這也不能確定兇手就是他,因為同一類運動鞋商場裡有很多,畢竟我們是大都市。」   顧曉桐說:「說的對,像我們這麼大的城市,撞衫撞鞋什麼的比比皆是,所以不能憑這點來確定兇手。」   舒暢著急似的說:「我沒說光憑這一點就可確認洪醫生是兇手,只是認為這是一條查案的線索,所以你倆就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瞧你急的,我也沒說什麼呀。既然大家在一起討論案情,自然可以暢所欲言,各抒己見,這樣對破案有幫助。」   舒暢嘿嘿笑了笑,看著眼前的物證袋說:「要是杯子上的指紋與被害人身上發現的那個指紋一樣,那我們就可以馬上抓捕洪醫生了。」   「但願如你所願吧。」楊建剛隨口說了句,好像心思不在這事上。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舒暢扭頭看了眼顧曉桐,一語雙關地說:「楊隊剛才說的沒錯,我們有了共同點。嗯,我想可以延伸為共同語言吧。」   顧曉桐伸手打了下舒暢,嗔道:「去你的,誰跟你有共同語言呀!」   舒暢嘻嘻地笑了兩聲,像要掩飾什麼似的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回警局?」   楊建剛朝車窗處瞧了瞧:「你沒看見太陽還有那麼高嗎?」   舒暢特意看了眼那輪漸漸西斜的太陽,問道:「那上哪兒呢?」   楊建剛答道:「去稅務分局。」   舒暢詫異地問:「咦,怎麼不去學校找蔣文濤問話呢?」   楊建剛說:「重頭戲不都是放在最後,這也不懂?」   舒暢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來楊隊是要先掃清外圍,然後再集中力量攻堅,這也就是說,蔣文濤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楊建剛沉吟著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的確是這樣。」   舒暢相當肯定地說:「我也認為蔣文濤嫌疑最大。」   「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準備取洪醫生的指紋呢?」顧曉桐疑惑地說,「到時候你只要取蔣文濤的指紋不就可以了嗎?」   舒暢解釋道:「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誰是兇手,與被害人有密切關係的人都可視作嫌疑人,所以我取洪醫生的指紋並非多此一舉。」   顧曉桐問:「那你為什麼不這樣對待何醫生?」   舒暢說:「我覺得他的嫌疑比較小,而且沒有機會拿到他留下指紋的東西。你沒發現自我們進就診室後,他的手就沒有動過任何東西。他桌上只有一沓處方,我總不能把他的處方拿走吧。」   顧曉桐思忖著問:「你不覺得何醫生怪怪的嗎?」   舒暢說:「他就那性格,沒什麼好奇怪的。」   顧曉桐說:「剛才你說,從我們進就診室後何醫生就沒動過任何東西,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對我們有所顧忌有所防備?」   舒暢說:「我想,應該是出於他那古怪的性格吧。」   楊建剛扭頭瞅著顧曉桐問:「你是不是在懷疑何醫生?」   顧曉桐點頭道:「是,楊隊,我覺得何醫生有些反常。」   楊建剛說:「你的懷疑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光從何醫生這個反應來說,是不能確定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   顧曉桐說:「至少我們不能把何醫生從懷疑對象裡排除吧?」   楊建剛說:「這是肯定的,畢竟唐琳是他的護士。」   舒暢邊開車邊說:「不過,我還是覺得蔣文濤的嫌疑最大,其次是洪醫生,至於何醫生嘛,我現在還沒有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顧曉桐針鋒相對似的說:「恰恰相反,我覺得何醫生嫌疑最大。」   舒暢用調侃的語氣說:「是不是直覺告訴你的呀?」   「有點。」顧曉桐一本正經地答道,「不過,我有自己的理由。」   楊建剛含笑地說:「小顧,那你說說吧。」   顧曉桐點點頭:「我覺得蔣文濤殺害唐琳的可能性比較小,儘管是唐琳提出分手的,傷害了他的感情,甚至傷得很深,但談戀愛都談到要結婚的程度,這足以說明蔣文濤對唐琳的感情很深。試問,一個男人怎麼會狠得起心來殺害自己深愛的女孩子呢?」   舒暢說:「別忘了,愛之愈深,恨之愈切。就因為蔣文濤對唐琳用情很深,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所愛的女孩移情別戀,背叛了自己,便不由得又氣又恨,最後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伸出了罪惡之手。」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卻不想再與舒暢爭論,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覺得舒警官的推理怎麼樣?」   楊建剛思忖著說:「其實,我覺得你們倆說的都有道理,至於誰更接近事實,現在我也無法判斷,只有在查找證據的過程才會漸漸明朗的。不過,我認為你倆不用再爭論了,還是準備接下來的問話吧。」   話音剛落,車子就往左一拐,進了路旁的稅務分局。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徑直朝辦公樓走去,然後沿著樓梯往三樓局長辦公室爬上去。   稅務分局局長熱情接待了楊建剛他們一番,接著就打電話通知劉鴻鳴來他辦公室。當然,他並沒有特別說明,是警察有事找他。   不一會兒,一位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蓄著一頭長髮的小夥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瞧見了警察,眼裡不由得閃出詫異的光,連問候自己的領導時舌頭都有些打卷了,自然是不會向警察打招呼的。 第128章林中的女屍(7)   楊建剛含笑地瞅著陌生的年輕人問:「你就是劉鴻鳴吧?」   劉鴻鳴點點頭:「對,我就是。警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答非所問:「小劉,你辦公室有別人嗎?」   劉鴻鳴忐忑不安地答道:「沒有。」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就到你辦公室去談。」   楊建剛同局長道過別,舉步朝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劉鴻鳴愣了一愣,才邁開兩腳跟在警察背後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來到辦公室,劉鴻鳴情緒一下子就調整了過來,指著靠牆放著的沙發,面帶笑容地請警官們坐,接著又替他們倒水。   楊建剛接過杯水,半開玩笑地說:「現在不緊張了吧?」   劉鴻鳴有些拘謹地笑道:「剛見到各位警官,我的確有些緊張,不過現在好了些,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不用緊張,我們來找你,只是了解些情況。」   劉鴻鳴問:「什麼情況?」   楊建剛答道:「就是有關唐琳的情況。」   劉鴻鳴一臉驚愕地問:「唐琳怎麼了?」   顧曉桐瞧見劉鴻鳴那樣子,插嘴道:「你不知道唐琳出事了?」   劉鴻鳴搖搖頭:「不知道。唐琳出什麼事了?」   顧曉桐回答句:「昨天晚上,唐琳在回家的路上給人殺害了。」   劉鴻鳴聽了整個人都呆了,半分鐘過後他伏在辦公桌上嚎啕痛哭。   顧曉桐見劉鴻鳴如此傷心想勸他,卻又知道這會兒他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也就只好放棄了,只好靜靜地等待他自己調整過來。   終究是男人,再傷心也不會哭太長時的。沒過多久,劉鴻鳴就停止了哭泣,抬頭擦了把臉,聲音低沉地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把他槍斃了,好幫唐琳報仇。」   「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你儘管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儘快抓到兇手。」楊建剛鄭重地說,「不過,小劉,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劉鴻鳴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全部告訴你。」   楊建剛嚴肅地說:「劉鴻鳴,你一定要說實話。」   劉鴻鳴點頭道:「一定說實話,我一定說實話。」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唐琳的?」   劉鴻鳴想了想答道:「兩個月前。」   楊建剛問:「你跟唐琳交往了多長時間?」   劉鴻鳴答道:「大概一個月。」   楊建剛問:「在你與唐琳交往之前,知道唐琳已經有男朋友嗎?」   劉鴻鳴答道:「知道。唐琳告訴我的,她之前的男朋友叫蔣文濤,是鎮中學的老師。她不喜歡他,所以願意跟我交往。」   楊建剛問:「唐琳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什麼要跟蔣文濤分手?」   劉鴻鳴說:「唐琳說,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性格與蔣文濤不合,越來越不喜歡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蔣文濤的家庭條件不如我。」   楊建剛問:「蔣文濤發現你搶他女朋友後,有沒有跟你起衝突?」   劉鴻鳴答道:「有過。」   楊建剛問:「是哪種程度的衝突,爭吵,還是打架?」   劉鴻鳴答道:「我們只吵了兩三回,沒有打架。」   楊建剛問:「蔣文濤有沒有說過什麼重話,比如要找人打你,再比如威脅唐琳?」   劉鴻鳴搖著頭說:「沒有,畢竟蔣文濤是老師,挺斯文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跟蔣文濤還是比較斯文的,對吧?」   劉鴻鳴答道:「對。畢竟我們倆都是文明人,不會隨便動粗的。」   楊建剛問:「蔣文濤是個斯文人,你能確定嗎?」   劉鴻鳴答道:「至少表面上是這樣,至於內心怎麼樣,我不清楚,因為我跟他只見過兩三次面,而且不是很友好。」   楊建剛問:「昨天,你跟唐琳聯繫過嗎?」   劉鴻鳴答道:「沒有。老實說,我跟唐琳只是初步交往,並沒有到熱戀的狀態,所以我們不會天天通電話,更不會天天見面。」   楊建剛問:「就是說,你對唐琳昨天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對吧?」   劉鴻鳴說:「對,警察同志,我確實不知道。」   沉默了一下,楊建剛平靜地說:「好,小劉,謝謝你配合我們。」   劉鴻鳴含著淚說:「別客氣,警察同志,我懇求你們抓到兇手。」   「別這麼說,我們是辦案人員,自然會全力以赴。」楊建剛起身道,「問話就暫時到這兒,小劉,我們走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一與劉鴻鳴道別,然後走向門口。   出了辦公樓,楊建剛他們一邊往警車不緊不慢地走去,一邊就劉鴻鳴的可疑度聊了起來。   這一回舒暢和顧曉桐意見一致,認為劉鴻鳴不會是殺害唐琳的兇手,因為他與唐琳之間存在戀人關係,而且正在努力培養感情。   其實,楊建剛也認同兩位手下的觀點,不過出於一個老刑警的謹慎,他並不打算將劉鴻鳴徹底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還沒聊五分鐘,他們就來到了警車邊,打開門鑽了進去。   舒暢發動車後,扭頭看向坐在副駕上的支隊長,問道:「楊隊,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去見最重要的嫌疑人呀?」   楊建剛點點頭:「你一直在嘮叨這事,現在可以如願以償了。」   舒暢高興地說:「我想看看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居然連自己的前女友都下得了手,還是為人師表的老師呢。」   顧曉桐說:「你就這麼肯定蔣文濤是兇手呀。」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跟你說吧,我對自己的判斷越來越有信心。」   顧曉桐提醒道:「就怕到時判斷出錯,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不會的,不會的,你別打擊我的信心。」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信心固然重要,但證據更重要。作為一名刑警,在沒有足夠證據之前,是不要輕易下判斷的。」   舒暢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說:「是,楊隊說的是,我收回剛才說過話。」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咦,剛才不還是信心滿滿,現在怎麼就要收回來呀?看來你還是對自己沒絕對把握,而不是楊隊的一句話。」   楊建剛見舒暢臉上有點掛不住,就趕緊打個圓場說:「小舒越來越謹慎了,小顧,你應該向小舒好好學習才對。」   顧曉桐猛醒過來,陪著笑說:「對對對,楊隊說的對。」   舒暢也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小心眼感到懊惱,在心裡狠狠責備了自己一番,風趣地笑道:「聽你倆這麼一說,我都得找個地洞鑽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哈哈笑了笑,隨即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   沒過多久,警車便在學校旁邊停了下來。   這時正值上課的時候,那扇漆黑的鐵柵門緊閉著。   舒暢衝門衛室高聲叫了句,瞧見一個老頭佝僂著腰走了出來,就彬彬有禮地請他開門,說自己是警察,有公務要辦。   起初老頭疑疑惑惑的,直到見楊建剛出示了警察證才信以為真,腳步有點蹣跚地直到鐵門中間,哐當一聲打開了半扇門。   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校長辦公室,將自己的來由向袁校長說了遍,希望他能夠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   袁校長聽說警方要調查蔣文濤,眼裡閃出詫異:「警察同志,小蔣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答道:「不是蔣老師出什麼事了,而是蔣老師的女朋友出事了,準確地說,是前女友,因為他們已經分手了。」   袁校長驚詫地問:「唐琳,她出什麼事了?」   顧曉桐插嘴道:「袁校長,你認識唐琳。」   袁校長說:「認識,之前她來過我們學校,挺不錯的一個姑娘。」   顧曉桐難過地說:「唐琳突遭不幸,昨天晚上被人殺害了。」   袁校長聽到這個噩耗後,整個兒像木雕泥塑似的,半晌才重重嘆口氣說:「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遭此不幸,老天真是沒長眼哪?」   楊建剛也嘆了口氣,拍拍校長的肩膀說:「事已至此,再怎麼悲傷也沒有用。我們應該想辦法儘快抓到兇手,好讓唐琳在天之靈得到慰藉。袁校長,希望你能把蔣老師的情況告訴我們。」   袁校長調整下情緒,靠在椅背上說:「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了解的,一定會全部說出來,並且一句假話也沒有。」   「好,袁校長,謝謝你願意配合我們。」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袁校長,蔣老師在你們這兒表現怎麼樣?」   袁校長豎起大拇指誇道:「沒說的,小蔣實在是太出色了,雖說年輕,但教學水平很高,而且認真負責,不僅學生們喜歡他,而且家長也對他很滿意,也得到了領導的肯定,年年評為優秀青年教師。」   楊建剛頗為吃驚地說:「哦,原來蔣老師這麼優秀呀。」   袁校長十分認真地說:「真的,這可不是我誇大其詞,你要不信,可以去他班上調查,還可以去教育局打聽。相信我吧,楊隊。」 第129章林中的女屍(8)   「袁校長,我相信你。」楊建剛點點頭,頓了一頓又問,「蔣老師失戀後,情緒方面有什麼波動?」   袁校長說:「這我倒不大清楚,因為這段時間我比較忙,沒怎麼關心小蔣這事。不過,以小蔣的性格,應該能撐得住的。」   楊建剛問:「袁校長,你有沒有聽到學生和家長反應蔣老師?」   袁校長擺擺手:「沒有,蔣老師向平常一樣,沒任何變化。」   舒暢難以置信地說:「失戀了,怎麼會沒有一點影響呢?」   袁校長看向舒暢:「舒警官,你會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你不了解小蔣。跟你說吧,小蔣是個性格剛毅之人,同時在教學方面極其認真負責,兢兢業業,即便受到再大的打擊,也不會影響正常上課。」   舒暢信以為真,感嘆句:「看來蔣老師與眾不同啊。」   顧曉桐插嘴:「袁校長,蔣老師知道唐琳出事了嗎?」   袁校長搖搖頭:「這我不清楚。」   顧曉桐問:「袁校長,蔣老師的人品怎麼樣?」   袁校長斬釘截鐵地答道:「沒問題,我可以向你們打包票。」   「袁校長,打擾你這麼久了,再次感謝你的配合。」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起身說,「現在我們去找蔣老師談談。」   袁校長說:「好,楊隊,你們去吧,這會兒小蔣沒有課,應該在辦公室裡。要是小蔣有什麼情況,麻煩你通知我一下。」   楊建剛鄭重地應了聲,接著就與袁校長告別,朝門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就來到了二樓的辦公室。   這時,辦公室裡只有一位年輕老師,他正伏在桌上認真批改作業。   楊建剛走上前,面帶微笑地問:「請問你是蔣文濤老師嗎?」   年輕老師抬起頭,神情悲傷,看著警察,平靜地問道:「你們是為唐琳的事來的吧?」   楊建剛注視著蔣文濤說:「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蔣文濤聲音有點沙啞地說:「知道了。」   楊建剛問:「誰告訴你的?」   蔣文濤答道:「我的一個學生告訴我的,他跟唐琳同一個村。」   楊建剛說:「那你這位學生上課遲到了,對吧?」   「對。」蔣文濤說,「由於他母親身體不舒暢,起床晚了,耽擱了做飯,所以他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也就是八點半才到學校。」   楊建剛說:「民警發現唐琳被害在八點鐘左右,你這位學生應該聽說了,所以能夠把這個不幸的消失告訴你。」   蔣文濤問:「是誰發現唐琳被害的?」   楊建剛答道:「據鎮派出所民警說,是一位進樹林拾柴的中年婦女發現唐琳的屍體,然後騎電動車去派出所報警。」   蔣文濤突然不說話,撇過臉去往窗外看。   顧曉桐一直在觀察蔣文濤,見他不說話便說:「蔣老師,你看上去哭過,一定很傷心吧?」   蔣文濤眺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幽幽地說:「儘管我跟她分手了,但畢竟之前有過一段感情,現在她被害了,我怎能不傷心?」   顧曉桐問:「分手之後,你還愛她嗎?」   蔣文濤脫口而出:「當然,我一直都很愛她,希望能夠與她共度此生,誰知她突然變了心,毅然決然與我分手。」   舒暢插嘴問道:「你這麼愛她,她卻主動跟你分手,你不恨他嗎?」   蔣文濤照實說:「要說一點都不恨,那是自欺欺人。」   舒暢強調道:「這麼說,你是恨唐琳的。」   蔣文濤說:「相對愛來說,這點恨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現在她走了,我一點恨也沒有,心裡只有對她的愛和思念。」   舒暢問:「蔣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蔣文濤掉過頭,盯著舒暢說:「告訴你,我從來都不說假話,何況現在面對的是警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當然,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用琢磨的眼光看著蔣文濤,鄭重地說:「我想,你應該沒有說謊,所以我們相信你。」   「謝謝。」蔣文濤看著楊建剛說,「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知道的,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絕對不會說半句假話,我向你們保證。」   「很好。」楊建剛頓了頓問:「分手後,你跟唐琳還有聯繫嗎?」   蔣文濤搖搖頭:「沒有。我打過幾次電話,她沒接。我知道她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從此就不再給她打電話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唐琳有新男友嗎?」   蔣文濤答道:「知道。」   楊建剛問:「你認不認識他?」   蔣文濤答道:「認識。這傢伙就在鎮稅務分局,叫劉鴻鳴。」   舒暢看著蔣文濤插嘴道:「看得出你挺討厭劉鴻鳴的。」   蔣文濤有些氣惱地反問道:「如果你的女朋友被人搶走了,你不會討厭他嗎?」   舒暢說:「當然會。不過也不能光討厭對方,還得從自身找問題。」   蔣文濤沒好氣地說:「不用你教導,我是老師。」   舒暢問:「蔣老師,那你的問題出在哪兒?」   蔣文濤沉著臉說:「我什麼問題都沒有,因為我是真心愛唐琳的。假如一定要說有問題,那也是來自愛情之外,就是家庭條件不好。」   舒暢問:「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唐琳不是真心愛你。」   蔣文濤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也許是吧。不過,要不是劉鴻鳴橫插一腿,現在我跟唐琳已經結婚了,她也就不會被人害了。」   楊建剛轉眼看向蔣文濤:「蔣老師,不能說你說的沒道理。不過,如果有人早就盯上了唐琳,就算你們結婚了,也未必能倖免遇難。」   蔣文濤很肯定地說:「一定可能避免這種不幸發生。」   楊建剛問:「為什麼?」   蔣文濤答道:「自從我跟唐琳確定戀愛關係後,每次她加夜班,我都會接她回家。還有就是,結婚後她應該在我家住,而我家就住在鎮上,離鎮衛生院不到五百米,而且在街道旁邊,誰想害她也害不到。」   楊建剛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如果唐琳沒跟你分手,還真不會遭遇這種不幸呢。蔣老師,你真的晚上會送唐琳,從未缺席過?」   蔣文濤答道:「是。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去問唐琳的父母。」   楊建剛問:「分手之後,唐琳晚上加班,你就不再送她回家對吧?」   蔣文濤答道:「不是我不願意送她,而是她不肯給我機會。」   楊建剛說:「說的也是,都分手了,她怎麼好意思再讓你送?」   舒暢說:「就算唐琳移情別戀了,你也可以爭取呀,畢竟她還沒有跟劉鴻鳴結婚嘛。蔣老師,你為什麼不繼續追唐琳呢?」   蔣文濤面有愧色地說:「舒警官,你說的也對。其實,我也明白自己應該這麼做,自己應該死纏著唐琳不放,可我的自尊心不讓我這麼做。跟你說吧,我這人自尊心特別強,事也就壞在這兒。」   舒暢直言不諱地說:「我看不是自尊心的問題,而是你對唐琳的愛還不夠深,還沒深到那種非她不娶、沒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蔣文濤矢口否認:「不是這樣的,我是真心愛唐琳的。我不喜歡求人,也不喜歡纏著女孩子不放,何況唐琳一向特別討厭別人糾纏她,如果我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於事無補。所以說,我沒有繼續糾纏唐琳,不是因為我愛她不夠深,而是出於以上兩方面的原因。」   顧曉桐插嘴道:「我相信蔣老師說的是心裡話,因為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追求愛情的方式也不同。遇到分手這種情況,有的人會死纏不會,甚至採取極端方式,可也有人會放手,給對方更大的自由空間。」   舒暢像被什麼點醒了似的,轉眼看向顧曉桐:「你說的極端方式是什麼?」   顧曉桐答道:「極端方式嘛,這有很多種,比如死纏不放,比如報復。有的可以挽回即將失去的愛情,有的可能會走上犯罪的深淵。」   舒暢腦子裡突然閃出個念頭,扭頭看向蔣文濤問:「唐琳主動向你提出分手,你會不會恨她,會不會對她採取極端方式?」   蔣文濤平靜地說:「我連纏都不想去纏她,又怎麼會採取極端方式呢?至於恨與不恨,剛才我已經解釋過了,沒必要再重複。」   舒暢琢磨著說:「這也不一定。一個失戀後的男生,他會因自尊心而不再死纏對方,但並不能完全排除就不會用極端方式報復她。」   蔣文濤看了舒暢一眼,口氣淡淡地問:「舒警官,你是不是懷疑我殺害了唐琳?」   舒暢直截了當地答道:「我認為你有嫌疑。」   蔣文濤泰然自若地說:「作為辦案警察,你有權懷疑任何人,至於我,你更應該懷疑,因為我跟唐琳關係密切,存在這種可能性。」   舒暢繼續自己的推理:「因為唐琳移情別戀,毅然決然與你分手,所以你在心裡恨她,只是出於你的個性,還有強烈的自尊心,你不好意思糾纏她。可正因為這樣,你心中的恨越來越深,終於有一天徹底爆發了,於是你便趁機殺害了。蔣文濤,我說的對不對?」 第130章林中的女屍(9)   蔣文濤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兩眼緊緊地盯著舒暢看,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未了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怒氣衝衝地吼了聲:「一派胡言!我這麼愛唐琳,又怎麼會害死她?你就別自作聰明了!」   舒暢厲聲道:「別不承認,就是你先奸後殺了唐琳。」   蔣文濤憤怒至極,拍案而起:「沒有,沒有,我沒有害死唐琳。」   楊建剛趕緊阻止道:「別衝動,別衝動,你倆都冷靜冷靜。」   其實,舒暢並不是衝動,而是想用這種特殊方式來激怒蔣文濤,好從他的反應中發現問題,或者說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蔣文濤見舒暢不再說話了,也就漸漸冷靜了下來,盯著對方說:「你說是我殺害了唐琳,就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要告你誣陷我。」   舒暢冷笑道:「如果我們有確鑿的證據,你還能站在這兒,告訴你,早就把你關到看守所去了。不過,離拿到證據也不遠了。」   蔣文濤一字一頓地說:「老實說,我沒有殺害唐琳,所以希望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是趕緊換種思路另找線索,儘快抓住兇手,好讓唐琳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舒警官,請你務必相信我。」   舒暢加重語氣說:「在沒有確定誰是兇手之前,我不會相信你。」   蔣文濤苦笑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覺得你固執地認為我是殺害唐琳的兇手,這的確挺蠢的,挺滑稽可笑。」   「是嗎?」舒暢反唇相譏道,「我辦案這麼久了,還沒見到哪個兇手會主動認罪的。我想,就算你是老師,也應該不會例外吧。」   蔣文濤平靜地說:「那就讓證據說話吧。」   舒暢說:「沒錯,是得讓證據說話,現在我要取你的指紋。」   蔣文濤把手掌伸向舒暢,不假思索地說:「來,請你取指紋吧。」   舒暢還以為蔣文濤會拒絕,自己得採取強制手段,誰知竟然這麼主動,這使他不由得吃了一驚,兩眼愣愣地盯著看。   蔣文濤帶著絲嘲諷地說:「怎麼,想收回自己錯誤的判斷嗎?」   舒暢像受到侮辱似的,惱怒地瞪眼蔣文濤,取出指紋盒扔到堆滿作業本和書的桌上,沒好氣地說:「手指往裡面按,多按幾下。」   蔣文濤像賭氣似的,一連按了五下,抬眼道:「夠了吧。」   舒暢拿回指紋盒,沉默了一下又說:「還要取DNA樣本。」   蔣文濤問:「你會抽血嗎?」   舒暢答道:「不用抽血,把你的嘴巴張開就行了。」   蔣文濤二話沒說就張開了嘴巴,還主動啊了聲。   舒暢把棉籤伸到蔣文濤的嘴巴裡,貼著舌頭轉了轉,然後拿出來裝進物證袋。   蔣文濤用挑釁的口氣說:「舒警官,你還需要取什麼證嗎?只要你提出來,我都願意配合,因為我希望你儘快還我清白。」   楊建剛見舒暢臉色有點難看,生怕他沉不住氣與蔣文濤發生衝突,就趕緊笑著說:「蔣老師,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   蔣文濤緩和神色說:「別客氣,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了能夠儘快抓到真正的兇手,只要你們提出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楊建剛說:「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還會來麻煩你的。」   「儘管來吧,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實的。」蔣文濤說,「現在我只想你們快點抓到兇手,這樣既可讓唐琳得到安慰,也可還我清白。」   「蔣老師,請你相信,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楊建剛肯定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昨天晚上,你在學校嗎?」   蔣文濤答道:「沒有,因為昨天晚上沒有我的自習課。」   楊建剛問:「從九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你在哪兒?」   蔣文濤答道:「我在家裡備課。」   楊建剛問:「有誰能證明?換句話說,這段時間有誰在你身邊?」   蔣文濤答道:「沒有,因為我爸媽都在市內做生意,家裡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問:「鄰居有沒有誰看到我?」   蔣文濤答道:「這我不清楚,要不你們去問問他們吧。」   「這是必須的。」楊建剛說,「嗯,對了,在這段時間裡有人跟你通過電話嗎?如果有的話,那這人又是誰?」   蔣文濤答道:「有,他是我的一位朋友,現在外地工作。」   楊建剛問:「就只有這一回通話?」   蔣文濤答道:「對,就一回,而且通話時間比較短,不到三分鐘。」   楊建剛不再往下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蔣文濤見警察都不說話,便問道:「你們是不是問完了?」   「暫時問到這兒吧,有事下次再麻煩你。」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說:「好,蔣老師,打擾你這麼久,實在抱歉。你忙,我們走了。」   蔣文濤說了聲沒關係,就送警察們出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上了警車。   舒暢發動了車,然後問支隊長回警局還是去調查蔣文濤的鄰居。   楊建剛看了看漸漸西沉的太陽,清楚這個時候去調查再合適也不過了,因為在傍晚時分鄉下人勞作了一天後都會回到家裡休息。因此,他吩咐舒暢開車去蔣文濤所住的地方。   舒暢點了點頭,一打方向盤,警車沿著馬路朝鎮衛生院方向駛去。   不到三分鐘,警車在通往蔣文濤家的路口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沿著一條小巷朝前走。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蔣文濤的家。   這是一幢三層小洋房,看上去還蠻新的,大概三五年前蓋的。大門倒是敞開著,只是裡面沒有人,由此可見蔣文濤沒有撒謊,他父母的確在外做生意,就他一個人守著這個家。   接下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各自行動,開始找鄰居問話,主題只有一個,就是昨天晚上蔣文濤是不是在家,特別是九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不管調查對象是肯定還是否定,都是個不錯的結果。   然而,令楊建剛他們感到失望的是,那些鄰居都沒有給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應,而是模稜兩可,說蔣老師有可能在有可能不在。   直到天完全黑了,直到把所有的村民都問了個遍,結果也一樣。   所有被調查對象都是一樣的口徑,這足以說明他們沒有撒謊,而是真的不能確定蔣文濤到底在不在家。   可謂是一無所獲,不過舒暢倒是並不沮喪,因為至少沒有完全排除蔣文濤作案的可能,可以繼續調查這個傢伙了。   楊建剛和顧曉桐倒是多少有點失望,不過很快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來到警車前,楊建剛朝舒暢和顧曉桐一招手,說句收隊,就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他想過過開車的癮。   顧曉桐見楊建剛鑽進了駕駛室,就趕緊坐到了副駕位上。   舒暢想叫顧曉桐,卻又把到嘴邊的話重重吞了回去,只好獨自坐到後座上,心情顯得特別鬱悶,一句話也不說。   ******   令舒暢更鬱悶的是,蔣文濤的指紋與作案現場所獲取的指紋完全不同,這使他很受挫,因為不能確定蔣文濤就是兇手。   現在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蔣文濤不是兇手,另一種就是作案現場所獲取的指紋不是兇手的。   不管是哪種情況,對舒暢來說都是打擊,都會產生挫敗感。   就在舒暢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長呈短嘆時,顧曉桐走了進來。   顧曉桐瞧見舒暢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用調侃的腔調問:「咦,舒暢同志,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發愁了,這樣子還能叫舒暢嗎?」   舒暢瞪眼站在身旁的女孩,緊接著又擠出個笑,揚聲道:「你看我這樣子像在發愁嗎?跟你說吧,舒暢就是舒暢,任何時候都不愁。」   顧曉桐指著舒暢說:「裝吧,你就使勁裝吧!我還不了解你,哼!」   舒暢故意拖著嗓音說:「別說,你還真就不了解我呢。」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舒暢,你說說,我怎麼就不了解你啦?」   舒暢嘟噥著說:「你要真了解我,就不會不接受我的約會。」   到這時顧曉桐才明白了舒暢的意思,笑嗔道:「說什麼呢你,這哪跟哪呀。跟你說吧,我說的是工作上的事,你在替指紋發愁。」   舒暢一挺腰坐直身子,瞅著顧曉桐說:「沒錯,指紋鑑定結果的確讓我失望、沮喪,不過,這並不能把蔣文濤從嫌疑犯中排除。」   顧曉桐思忖了下問:「你認為現場取到的指紋不是兇手的?」   舒暢反問道:「顧曉桐,你敢確定那枚指紋就是兇手留下的嗎?」   顧曉桐答應:「應該是兇手的,因為不光被害人身上、皮包上,還有斷了項鍊上,都有這枚指紋。」   舒暢繼續發問:「你能確定沒有人破壞作案現場?」   顧曉桐瞪大眼反問:「舒暢,你懷疑有人破壞了作案現場?」   舒暢點點頭:「在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之前,報案人就已經在現場了,你能確定她就不會動被害人的東西嗎?」 第131章林中的女屍(10)   顧曉桐搖著說:「報案的是一位婦女,她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呀?」   舒暢臉上浮出絲笑說:「你也是女性呀,膽子不也挺大的。」   顧曉桐揚起頭說:「我是刑警,一般女人哪能跟我比呀!」   舒暢打量了下顧曉桐,打趣道:「沒錯,你確實與眾不同,就因為你膽子太肥了,到現在也沒男生敢追你,該成大齡剩女嘍。」   顧曉桐伸手朝哈哈直笑的舒暢拍了下,反唇相譏道:「還是關心關心一下自己吧,再過幾個月就三十嘍,正宗的大齡剩男。」   舒暢較真地說:「男人三十不能算大齡,應該是最佳年華。」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揶揄道:「是不是看了《阿Q正傳》呀?」   舒暢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過來,一本正經地說:「你看我像阿Q嗎?就算是阿Q,像我這麼帥,你也應該喜歡才對。」   「去你的!」顧曉桐又打了下舒暢,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舒暢提高嗓門說:「哎,我說顧曉桐,我到底有什麼不好呀?」   這話恰好掉到進來的支隊長的耳朵裡,便打趣道:「小舒,你又在推銷自己呀。沒錯,好酒也怕巷子深,你是得好好推銷下自己了。」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只顧對著電腦看,儼然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楊建剛瞟了眼顧曉桐,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舒暢見顧曉桐不吱聲,就沒了說話的興致,扭頭對準電腦。   過了會兒,楊建剛抬眼看著舒暢問:「小舒,有關蔣文濤的指紋鑑定出來了沒有?」   舒暢亡羊補牢,趕緊說:「楊隊,我正準備向你匯報呢。」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看來結果不怎麼令你興奮呀,否則你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向我報告,同時順帶捎上你的得意和喜悅。」   「知我者,楊隊也。」舒暢感嘆句,「沒錯,蔣文濤的指紋與作案現場留下的指紋不相符。」   楊建剛含笑著說:「這在我意料之中,因為蔣文濤不可能是兇手。」   舒暢說:「我知道楊隊不認同我的判斷,但僅憑指紋是不能將蔣文濤排除在嫌疑人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作案現場所留下的指紋根本就不是兇手的,而是另有其人。」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另有其人,什麼意思?」   舒暢答道:「楊隊,我的意思是,在派出所民警封鎖案發現場之前,就有人到過現場,並且動過了被害人和她的東西。」   楊建剛沉吟了半晌才說:「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畢竟樹林是開放式的場所,而且民警封鎖作案現場時是在早上八點鐘左右。現在正值六月份,天亮得比較早,根據村民的習慣,他們六點鐘後就會出門幹活。也就是說,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來發現被害人。」   舒暢說:「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顧曉桐不以為然說:「儘管時間有這麼長,但發現死者的村民應該會立即報案,派出所民警會立即趕到現場,並將現場封鎖好。」   舒暢說:「據派出所民警報告,報案是在七點四十三分。村民一般都習慣早起外出幹活,而作案現場離馬路又不算遠,怎麼會這麼晚才被人發現呢?我覺得這個報案的婦女,不會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顧曉桐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哪有發現被害人不報案的?」   舒暢說:「別以為經過幾輪的普法宣傳,公民的法律意識就有了質的飛躍,發現屍體就會報案。有的人事不關己,發現屍體就裝著沒看見走了,有的人膽子小,見到屍體就一溜煙逃跑了,還有的人膽子大,見到屍體就搜東西,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拿了就走人。」   顧曉桐說:「看到被害人就走開的,應該不會留下指紋,只有搜被害人東西的才會留下指紋,可被害人的錢財和項鍊都在呀。」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說:「對,小顧,你說的有道理。」   舒暢說:「還有這種可能,那人搜了被害人的身子,皮包和項鍊,想拿走,可轉念一想又怕被人發現,只好把皮包和項鍊放回原處了。」   楊建剛搖搖頭:「小舒,我覺得你這個假設不合理。連死人都敢搜,這不僅說明這人膽子夠大,而且非常貪財,見到錢和項鍊,怎麼會不拿走呢?因此,我認為沒有人動過被害人和她的東西。」   顧曉桐說:「我支持楊隊的判斷,那枚指紋就是兇手留下的。」   舒暢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推理有些站不住腳,卻又不想放棄,便建議道:「要不這樣吧,楊隊,我們再去找報案人問問。」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有這個必要嗎?」   還沒等舒暢作答,楊建剛就說:「我看有這個必要。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確定作案現場是不是被人破壞過。這是我們辦案必須做的。」   「是,楊隊說的是。」舒暢鄭重地應了聲,接著問道,「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去?」   「現在。」楊建剛說,「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舒暢和顧曉桐應了聲,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著支隊長往外走。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就下了樓來到了警車前。   舒暢打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一轉鑰匙,把車發好了。   顧曉桐好像是為了照顧舒暢的情緒,主動坐到了副駕位上,還衝他莞爾一笑。   舒暢心情不錯,吹了下口哨,吊高嗓門喊句走嘞。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C鎮方向駛去。   約莫二十分鐘後,警車在C鎮派出所院內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直奔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派出所所長姓吳,身材中等,長得倒挺結實的,皮膚黝黑,大圓臉上那雙小眼睛總是眯著,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樣子。   吳所長見到刑警支隊長來了,迎上前熱忱地招呼著,給他請坐倒茶,然後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一向喜歡直奔主題,喝了口就說:「吳所長,我們來是想找報案人談談,因為發現了新的疑點。」   吳所長眯眼笑道:「原來楊隊是為這事大駕光臨呀,好,沒問題,我這就去通知報案人,讓她馬上趕到這兒來。」   楊建剛客氣句:「謝了,吳所長。」   吳所長說了聲別客氣,掏出手機給報案人打電話,通知她馬上直到派出來,聲音不大,卻威力十足。也是,派出所所長嘛。   楊建剛說:「如果報案人行動有困難,我們親自去她所在的地方。」   吳所長擺擺手,呵呵笑道:「沒事,沒事,她馬上就到。」   還真沒說錯,十分鐘過後,一位穿著樸實、年近五旬的女人走了進來,笑眯眯地問警察同志找她有什麼事。   楊建剛熱忱招呼報案人,接著起身將她帶到隔離的訊問室裡問話。   女人看到警察找自己問話,不免有些緊張,一雙手都不知往哪兒放好,黑瘦的臉上凝著淡淡的笑,看起來比哭都還難看。   楊建剛安撫道:「大嬸,你不要這麼緊張,只要把你知道的如實說出來就行了。你是報案人,是有功的,到時我們會獎勵你。」   大嬸憨憨笑了笑:「獎勵就算了,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問道:「大嬸,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   大嬸答道:「吳所長問過了,現在我再說一遍,是七點四十多。」   楊建剛問:「你去林子裡幹什麼?」   大嬸答道:「警察同志,昨天一大早我就去馬路下的地裡幹活,幹了好半天要方便了,就往林子裡鑽,誰知就看到了那個死人。我看了幾眼,認出她是我們村的唐琳,就跑到派出所來報案了。」   楊建剛問:「在你之前,有沒有人去過林子裡?」   大嬸很肯定地說:「應該沒有,我一直就沒看見有人進林子。」   楊建剛問:「大嬸,你幹活的時候能注意到有沒有人進林子?」   大嬸點頭道:「能,我就在馬路下的地裡幹活,能夠看到進林子裡的人,只要聽到腳步聲,我就會抬頭去看,結果一個也沒看到。」   楊建剛問:「那你是幾點鐘來這地裡的?」   大嬸答道:「六點鐘還不到呢,我忙著把這地裡的活幹完,再到別處去,就起得特別早,那時候天才剛剛放大亮呢。」   楊建剛問:「大嬸,你能不能確定這個時間點上有人進林子?」   大嬸笑道:「誰會這麼早去林子呀,現在鄉下人也懶,這時節六點鐘起床的也沒幾個,別說去林子啦。沒有,肯定沒有。」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是第一個進林子的對吧?」   大嬸毫不猶豫地答道:「肯定是這樣,沒誰比我更早進林子。」   舒暢插嘴道:「大嬸,你真的能肯定嗎?」   「肯定。」大嬸咬定道,「警察同志,肯定沒有比我更早。」 第132章林中的女屍(11)   楊建剛見報案人說的這麼肯定,也就深信不疑,笑著說:「好,大嬸,我相信你的話。」   「這就好,這就好。」大嬸高興地說,「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舒暢趕緊說:「等等,大嬸,我要取你的指紋。」   大嬸伸開手掌說:「怎麼取呀,會不會很麻煩?」   舒暢把指紋盒伸過去,笑道:「很簡單,大嬸,你只要用手指頭往盒子裡按一下就行,就像平時按手印一樣。」   大嬸嘻嘻一笑,伸手大拇指往指紋盒裡按了下,而且按得特別重,好像怕沒留下自己指紋似的,接著抬頭問:「警察同志,行了吧?」   舒暢禮貌地說:「行了,大嬸,謝謝你呀。」   「別客氣,別客氣嘛。」大嬸擺擺手,接著又問:「警察同志,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大嬸,你可以走了,謝謝你呀。」   「別客氣,別客氣。警察同志,我走了。」大嬸說完起身離開。   楊建剛看到報案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便瞅著舒暢問:「你取報案人的指紋幹什麼,難不成懷疑她動過作案現場?」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找報案人問話,目的就是要調查清楚到底有沒有人動過作案現場,所以我必須提取報案人的指紋。」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你做得對,的確是位優秀的檢驗員。」   「謝謝領導誇獎。」舒暢笑道,「楊隊,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目標都已經消失了,我們還留在這兒幹什麼,走吧。」楊建剛風趣地說了句,接著就起身朝門外大步走去。   與吳所長告過別,楊建剛他們便往樓下走去,準備打道回府。   ******   指紋鑑定結果出來了,報案人的指紋與留在案發現場的指紋不一致,這就把報案人動過案發現場的懷疑徹底排除了。再結合報案人的供詞,可以完全肯定這枚指紋就是兇手的。   舒暢對著擱在桌上的指紋鑑定報告發愣,心情頗為複雜,既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而懊喪,又為最終確定了兇手指紋而輕了口氣。   愣了好半天,舒暢從桌上抓起鑑定報告,起身朝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舒暢便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瞧見支隊長靠在椅背上沉思默想,打趣道:「楊隊,該是在絞盡腦汁找線索吧。」   楊建剛幽默句:「告訴你吧,我正在屏息凝神練內功呢。」   舒暢開玩笑道:「是不是最近在網上看玄幻修煉之類的小說呀?」   「哪有那閒工夫呀!」楊建剛瞅著舒暢手裡的報告單,問道,「是不是鑑定結果出來了?」   舒暢答道:「出來了,這不拿來給你領導過目啦。」   說時,舒暢把一直捏在手裡的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邊看邊說:「這兩枚指紋沒有共同之處,說明報案人與作案現場那枚指紋不是同一個人的,可以排除報案人破壞了現場。」   舒暢問:「楊隊,你是不是據此斷定現場那枚指紋就是兇手的?」   楊建剛沉思著說:「如果報案人說的都是實話,就可以下這個結論,因為在她之前沒有人進過林子。」   舒暢說:「楊隊,報案人說的是她下地到發現被害人這段時間,也就是昨天早上六點左右到七點五十左右這段時間。」   楊建剛說:「你的意思是,前天晚上案發時到昨天早上六點這段時間有可能有人破壞了現場,對吧?」   舒暢反問道:「楊隊,你沒有這方面的懷疑嗎?」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從正常情況來分析,這種可能是存在的。不過,這是鄉下,而且這條馬路也沒燈,案發現場離馬路有十幾米遠,案發時間又在晚上九點半左右。如果不是知道林子裡發生了命案,誰會去林子裡呢?所以,我認為其他人破壞作案現場的可能性為零。」   舒暢說:「這也就是說,楊隊認定作案現場沒有被人破壞過,即便在案發後有人來過林子動過現場,那也是兇手。」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這是我的判斷,你有什麼看法?」   舒暢遲疑了下說:「在沒有證實案發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這段時間無人進過林子之前,我還是無法排除這個懷疑。」   楊建剛說:「這麼說,我們得去調查囉。」   「應該這樣做。」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嘆口氣說,「可是那段路上沒有監控,我們怎麼去調查呢?」   楊建剛說:「你說的沒錯,鄉村公路上一般是不會裝監控的,除非重要地段。我們已經查過了,那段馬路確實沒有監控,所以要想通過監控錄像來查是不可能的,只是想別的辦法了。」   舒暢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們在電視上發布告,我看怎麼樣?」   楊建剛搖搖頭:「不怎麼樣,要有人真進了林子破壞現場,是不會主動承認的,所以我覺得這個辦法不會有什麼效果。」   舒暢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沒必要調查這事?」   楊建剛答道:「對,因為憑我對鄉下人的了解,以及多年的辦案經驗,在這段時間裡不會有別人進過林子破壞過現場的。」   舒暢將信將疑地問:「楊隊,你真的沒確定嗎?」   楊建剛微微一笑:「小舒,你有疑慮,我能理解。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判斷,作案現場是沒有被人破壞的。」   舒暢猶疑地問:「這麼說,那枚指紋一定是兇手的?」   楊建剛肯定地說:「應該是這樣,小舒,你不用再懷疑了。」   舒暢沉吟了一會兒說:「楊隊這麼肯定,那我也就沒什麼要懷疑的了。兇手指紋確定了,接下來就是查找與指紋相同的人。一旦找到了,那這人就是殺害唐琳的兇手。好,楊隊,我現在就去查。」   楊建剛起身道:「小舒,我跟你一起去,好見證奇蹟。」   舒暢覺得支隊長挺風趣的,那張一直繃緊的臉上閃出絲笑容,接著他和支隊長一起出了專案組辦公室,順著樓道往數據信息室走去。   然而,奇蹟並沒有出現,通過指紋驗證,並沒有找到與之相吻合的人,換句話說,沒有找到兇手。   舒暢盯著電腦屏發愣,臉上寫滿了沮喪,好半天才嘆口氣說:「看來兇手沒有前科,數據信息庫才沒有他的指紋信息,我們無法通過指紋比對找到他。如果我們數據信息庫裡能儲存全市,乃至全國公民的身份驗證信息,那就太好,這樣不管有沒有前科,也能把他找到。」   楊建剛淡定地說:「我也希望這樣,不過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也不是我們能做的事。我們能做的,就是充分利用現有的數據信息來辦案,無法通過數據信息比對來找兇手,那就只能另闢蹊徑了。」   舒暢本想抱怨幾句,可聽了支隊長的話,也就把快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肚子裡,臉上綻出絲無奈的笑,嘆口氣說:「只能這樣了。」   楊建剛說:「小舒,你所採集的指紋都已經鑑定過了,沒有與作案現場留下來的指紋相吻合,這就可以將他們從嫌疑人當中排除掉。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另闢蹊徑查找線索。」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之前認定的犯罪嫌疑人,現在都被指紋一一排除掉,這等於來了次很徹底的自我否定,極具嘲諷意味。」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說:「不要這麼說吧,你所做的工作還是蠻有意義的,因為每一次的排除都會讓我們更接近真相更接近兇手。」   「但願如此吧。」舒暢振作下精神,問道,「楊隊,下一步我們怎麼做?」   楊建剛沉吟了會兒說:「如果能夠找到目擊證人,那就太好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反問:「像這種情況,會有目擊證人嗎?」   楊建剛答道:「直接目擊證人恐怕不會存在,畢竟作案時間在晚上九點半左右,作案地點在比較偏僻的樹林中,幾乎沒人路過這兒。就算真有人看到了作案現場,只要他不主動報案,我們也無法找到,因為這段馬路沒有監控,想查也查不到。」   舒暢皺起眉頭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怎麼去找目擊證人呀?」   楊建剛笑著說:「直接目擊證人無法找到,那我就找間接目擊證人。只要找到了他,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最終把兇手揪出來。」   舒暢詫異地問:「間接目擊證人?哪來間接目擊證人?」   楊建剛答道:「唐琳是騎電動車回家的,兇手要想追上她就一定得騎電動車、摩託車,或者開車,所以我們可以把目標鎖定在這類人身上。前天晚上誰看到有人騎車或開車隨同唐琳,他就是目擊誰人。」   舒暢說:「剛才你說過,案發前後這段時間,經過林子那段馬路不會有別人經過,現在怎麼會有這種推測呢?好像有點前後矛盾吧。」   楊建剛笑了笑:「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所以才會這麼說。跟你說吧,我的意思是,在唐琳從衛生院到出鎮這段路上。」 第133章林中的女屍(12)   舒暢明白過來:「你是說,兇手在這段路上就會跟蹤唐琳對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從衛生院到出鎮路口將近兩公裡,而從出鎮路口到案發現場的馬路口也只有兩公裡,兇手要不及時出發,就不可能在林子裡行兇,即便兇手開車也趕不上,因為從衛生院到出鎮路口這段馬路比較狹窄,而且還有不少彎,小車的速度不如電動車快。」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你分析得對。兇手要趕到林子裡作案,頂多只能比被害人晚兩三分鐘。」   「對,小舒,你判斷得對。」楊建剛說,「正因為這樣,兇手應該認識唐琳,並且當天晚上就守在衛生院,看到唐琳騎車出來了,稍微等了兩三分鐘,然後騎車追她,並且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被發現。」   舒暢說:「照這個分析,兇手很有可能是鎮上的人,甚至是衛生院的醫生。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縮小目標的範圍。」   楊建剛回憶了一下說:「據唐琳父母說,唐琳在交朋友方面相當謹慎,因此朋友不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女性,男性方面除了醫院同事,就只有蔣文濤和劉鴻鳴,還幾位遠在外地的老同學。」   舒暢說:「從現在所掌握的情況看,我認為醫院同事的可能性大。」   「劉鴻鳴、蔣文濤和洪醫生都已經通過指紋鑑定排除了,現在就只剩下其他男醫生了。」楊建剛頓了頓又問,「你覺得何醫生怎麼樣?」   舒暢反問道:「楊隊,你是不是認為何醫生有重大嫌疑?」   楊建剛沉吟道:「何醫生這人脾氣有些古怪,甚至有幾分變態,這倒是符合老趙對兇手性格心理方面的分析和判斷。」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何醫生性格是有點兒古怪,不過看不出他心理有什麼變態的地方,頂多也就是內向些吧。」   楊建剛說:「這心理方面的東西,不是接觸一次就能看出來的。」   舒暢說:「要不我們再找何醫生聊聊,趁機仔細觀察他一回。」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我們還是先找目擊證人吧。」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既然已經確定了兇手的指紋,我們何不去取何醫生的指紋做對比呢?」   楊建剛搖搖頭:「明天我們找何醫生問話,你也看出來他有多謹慎,哪會隨隨便便讓我們得到他的指紋?在沒有一定證據作支持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用強制的手段來採集公民的指紋,這你應該明白。」   「明白。」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果真可以這樣做,我們早就會拿著指紋和DNA圖譜去找何醫生做對比了。」   楊建剛說:「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目擊證人。」   舒暢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據之前調查所知,唐琳應該是當晚九點過五分左右離開醫院的,這時候這段路還有人經過嗎?」   「應該會有的。」楊建剛肯定地說,「這個時節九點多鐘不算晚,重要的是鎮上人多,從衛生院到出鎮路口一定會有人經過。」   舒暢說:「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有人會看到跟蹤唐琳的人。」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這就難說了,騎車比較快,路上的人要看到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得去調查一番。」   「說的也是。」舒暢無奈地笑笑,「碰碰運氣吧,這跟中獎差不多。」   「沒準我們還就中了呢。」楊建剛哈哈一笑,起身道,「走吧。」   於是,楊建剛和舒暢出了數據信息室,朝對面的樓道口走過去。   ******   沒過多久,警車來到了C鎮衛生院門前。   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並沒有進衛生院,而是問起周圍的人來。   他倆把衛生院周圍的人全問了個遍,結果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緊接著,楊建剛和舒暢就各自行動,楊建剛負責調查馬路左邊的村民,舒暢負責調查馬路右邊的村民。   改好正值晌午時分,村民們都回家吃午飯,調查可以順利進行。   儘管天氣比較熱,太陽曬到身上怪難受的,但楊建剛和舒暢依舊挨家挨戶地詢問情況,盼望著目擊證人早早出現。   然而,事與願違,快到出鎮路口依然一無所獲。   儘管舒暢已經洩氣了,但還是繼續沿著馬路往前走,直到問完最後一戶人家才能停下來,因為這是工作任務,必須這麼做。   楊建剛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裡琢磨,難道真的沒有看見兇手騎車打這條馬路過嗎?這麼長的一條馬路,怎麼會沒有一個人看見?   恰在這時,楊建剛被人撞了下肩,猛地抬起頭望去,只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伯衝著他笑,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歉意。   還沒等楊大伯開口道歉,楊建剛趕忙擺手說沒關係。   楊大伯嘿嘿笑了笑,舉步欲走。   楊建剛一個箭步走上前,向楊大伯詳細描述前天晚上跟蹤一事。   楊大伯先是搖頭說沒看見,撓著頭皮回憶了會兒,喃喃自語地說:「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警察同志,我還能確定。」   楊建剛眼裡閃出興奮的光:「大伯,你再想想,再仔細想想。」   楊大伯皺著兩道濃眉低頭回想,那樣子好像要把所有的腦細胞都榨乾了,好半天過後終於想了起來:「沒錯,我真的見過你說的這人。」   楊建剛按捺不停激動地問:「大伯,你是什麼時候看到他?」   楊大伯答道:「前天晚上,大概九點一刻吧。」   楊建剛問:「老伯,你沒有記錯吧?」   楊大伯搖搖頭:「不會的,警察同志,別看我年紀大了點,可記性挺好的。不是我吹牛,只要我見過的,就不會忘掉。」   這時,舒暢踅了回來,見支隊長和一位大伯聊便湊了上去。他聽說大伯看到有人騎電動車追被害人,真是又激動又高興,搶著問:「大伯,那人長得怎麼樣?」   楊大伯皺起眉頭:「那小子戴了安全帽,還有口罩,加上路燈不怎麼亮,車子呼地一聲從我身邊飛過去,就沒看清楚他長得怎麼樣。」   舒暢問:「那人有多高?」   楊大伯答道:「跟你差不多,不過比較瘦點。」   楊建剛問:「看他那樣子是不是在追前面的女孩子?」   楊大伯說:「像,挺像的,因為這小子總跟前面的姑娘保持一定的距離,姑娘開得快,他也開得快,姑娘開得慢,他也開得慢。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會這樣呢?我還追上去叮囑句唐醫生呢。」   楊建剛詫異地問:「唐醫生,你認識她嗎?」   楊大伯道:「認識,她就在衛生院上班,做護士,人挺好的。可惜呀,這麼好的姑娘讓人害了,這個害她的就該天打雷劈,就該槍斃。」   楊建剛說:「只要抓到兇手,我們就一定會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大伯睜大眼睛問:「警察同志,這個追唐醫生是不是兇手?」   楊建剛答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所以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覆。」   楊大伯提高嗓門說:「看他追唐醫生的樣子,就不是個好人。他不是好人,你們就應該把他抓起來,就應該定他的罪。」   楊建剛笑了笑:「大伯,我們不能隨便抓人,得有證據。」   舒暢插嘴道:「大伯,光憑你剛才說的,我們不能抓他。就算我們想抓他也抓不到,跟你差不多高的人多得去了,上哪兒抓呀?」   楊大伯撓了撓後腦勺,訕訕地笑道:「說的也是,跟我差不多高,瘦瘦的,這類人多了去了。哎,都怪我當時沒看清楚,最好拽住他。」   楊建剛問:「大伯,你看清楚他的車子嗎?」   楊大伯回想了下說:「好像是輛藍色的電動車,對,就是藍色。」   舒暢搶著問:「藍色的,是淺藍色,還是深藍色?」   楊大伯答道:「是淺藍色的,這車不新也不舊。」   舒暢問:「楊大伯,你看到了車牌號碼嗎?」   楊大伯皺著眉頭答道:「電動車很少掛車牌,好像那車也沒牌子。」   舒暢說:「大伯,你再好好想想,看看那車到底掛沒掛牌子。」   楊大伯想了好半天,末了搖搖頭:「沒掛牌子,應該沒掛牌子。」   舒暢失望地輕嘆了聲,因為沒車牌,就很難找到車主了。   楊建剛接著問:「大伯,要是讓你去認,你能認出那輛車嗎?」   楊大伯脫口而出:「可以的。」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把那輛電動車認出來?」   楊大伯答道:「像這種顏色的電動車比較少,還有就是我記性比較好,只要看過的就不那麼容易忘掉。真的,警察同志,我沒吹牛。」   楊建剛問:「大伯,你經常去衛生院嗎?」   楊大伯答道:「我老婆子身體不怎麼好,時常去衛生院。」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哪些醫生會騎電動車?」   楊大伯想了想說:「衛生院騎電動車的醫生很有幾個,像唐醫生、洪醫生和何醫生他們都騎電動車上下班。」 第134章林中的女屍(13)   楊建剛問:「那騎淺藍色電動車的有誰?」   楊大伯回憶下說:「何醫生,警察同志,何醫生就騎這顏色的車。」   楊建剛心頭一喜:「衛生院裡就只有他騎淺藍色的電動車?」   楊大伯語氣肯定地說:「對,就何醫生騎這種顏色的電動車。」   舒暢盯著楊大伯問:「你能肯定嗎?」   楊大伯毫不猶豫地說:「肯定,我敢肯定,因為我常去衛生院,而且跟何醫生也熟,我老婆子腸胃不好,就在何醫生那兒看。」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確定,那可不可以帶我們去衛生院看。」   「沒問題。」楊大伯爽快地答了句,接著又狐疑地盯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何醫生害了唐醫生呀?」   楊建剛答道:「也不能說懷疑,只是想驗證一下。」   楊大伯低頭考慮了下說:「行,警察同志,我這就帶你去。」   於是,楊建剛和舒暢就跟著楊大伯沿著熱氣騰騰的馬路朝鎮衛生院走去。一路上,舒暢又問了楊大伯一些與何醫生相關的問題。   總之一句話,何醫生這人很怪,怪得令人難以想像,無法理解。   約莫一刻鐘後,他們便來到了衛生院停車的大棚裡。   這個大棚專供本院醫生停放車輛,還有一個老頭看守。   遺憾的是,把大棚裡以及院子裡所有電動車仔細察看了一遍,也沒找到那輛淺藍色的電動車。   舒暢意識到了什麼,就湊到支隊長耳邊低聲說:「楊隊,現在我開始懷疑何醫生了,認為他的嫌疑最大。」   楊建剛說:「是不是因為他沒騎自己的電動車?」   舒暢點點頭:「按照正常的情況,何醫生應該騎自己的電動車上下班,唐琳一出事了,他就不騎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楊建剛說:「你說的有道理,但關鍵是我們要有證據。」   舒暢說:「現在找不到何醫生的車,哪來證據呀?」   楊建剛想了想,上前一步問楊大伯:「你知道何醫生家在哪嗎?」   楊大伯答道:「不大清楚,好像聽人說何醫生是L村的人。」   舒暢說:「大伯,你能帶我們去嗎?」   楊大伯面有難色地說:「這村離鎮有二十多裡路,挺遠的。」   舒暢指著大門外說:「沒關係,我們有車,很快就可以到。」   楊建剛說:「大伯,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楊大伯想了想說:「行,我帶你們去,不過到時你送我回鎮裡來。」   舒暢響亮地應了句:「沒問題,大伯,我一定送你到你家門口。」   楊大伯嘿嘿一笑:「好,警察同志,那我們現在就走。」   說完,楊大伯邁開兩腳,大踏步往大院門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來到了警車前。   舒暢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室,楊建剛和楊大伯一塊坐到後座。   很快,車子便沿著塵土飛揚的馬路朝L村疾馳而去。   約莫一刻鐘後,警車便進了村,在一棵枝葉茂盛的槐樹下剎住。   下了車,楊大伯領著楊建剛和舒暢往村子裡走。他跟這兒的人比較熟,見到人就樂呵呵地打招呼,一副熱情而又真誠的模樣。   繞過幾道彎,穿過幾棟磚瓦房,他們三位便來到了一棟小洋房前。   楊大伯立住腳,指著眼前的洋房:「警察同志,這就是何醫生家。」   楊建剛打量了番,沒發現電動車:「何醫生把電動車放哪兒啦?」   舒暢估摸著說:「是不是他把車子藏了起來?」   楊建剛點點頭:「完全有這種可能。」   楊大伯說:「要不我們到後面去看看,沒準就放在後院呢。」   楊建剛和舒暢跟著楊大伯往繞過一堆木柴,往房子後面走去。   可惜的是,把整個後院查看了遍,也沒有見那輛電動車。   就在楊建剛和舒暢失望之際,趴在窗戶上的楊大伯突然驚叫了聲。   舒暢趕緊走上前,問道:「怎麼了,大伯?」   楊大伯嘻嘻一笑,指著裡面:「好事,好事,警察同志,找到了。」   舒暢脫口而出:「找到什麼了?楊大伯,你是不是找到車了?」   「沒錯。」楊大伯盯著後房看,「警察同志,電動車就放在房間裡。」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走近窗戶,透過玻璃往裡面看。   果然,一輛淺藍色的電動車赫然呈現在眼前。   這時,楊建剛也走到了窗戶前,探頭往裡面往去,看到了那輛淺藍色電動車,問道:「大伯,你確定前天晚上看到的就是這輛車?」   楊大伯再次仔細辨認了一回,肯定地答道:「就是這輛車,警察同志,就是這輛車電動車。我不會看錯的,你們儘管相信我就是了。」   楊建剛見楊大伯把話說得這麼死,也就相信了,便吩咐舒暢拍照。   舒暢舉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對著房間裡的電動車拍了起來。   拍完照後,楊建剛、舒暢和楊大伯一起抄小路往停車處走去。   上了車,舒暢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去找何醫生了?」   楊建剛答道:「物證人證都在,我們可以抓捕何志遠了。」   楊大伯感嘆句:「真沒想到何醫生是這種人,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就不明白了,像唐醫生這麼好的姑娘,怎就下得了手?」   舒暢一邊開車一邊問:「楊大伯,你願意當面指證何醫生嗎?」   楊大伯猶豫著說:「警察同志,一定要我指證何醫生麼?」   楊建剛說:「楊大伯,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理應站出來指證。」   楊大伯撓了撓頭皮,犯難地說:「這……這真讓我為難哪。」   「其實也沒什麼好為難的,抓住罪犯,伸張正義,是每個公民應該做的,何況你還這麼同情唐醫生。」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楊大伯,如果你真想為唐醫生討回公道,那就應該站出來當面指證何醫生。」   楊大伯疑惑地問:「我指證何醫生,你們真能替唐醫生申冤麼?」   楊建剛答道:「有了你的指證,我們警方便可以犯罪嫌疑人為由抓捕何醫生,然後進行審訊。如果何醫生真是兇手,肯定會被起訴判刑,這樣也就替唐醫生申冤報仇了。」   舒暢插嘴道:「唐醫生能不能申冤,就看你的了。楊大伯,我知道你是個有正義感的好人,一定會指證嫌犯的。」   楊建剛拍拍身邊老漢的肩膀:「大伯,我相信你會幫我們警方的。」   楊大伯考慮了好半天才點點頭說:「好,警察同志,我願意照你們說的做。雖說何醫生跟我無仇,可他害了唐醫生就不對。」   楊建剛高興地說:「謝謝,楊大伯謝謝你了。有了你的指證,何醫生就逃不了,唐醫生的仇也可以報了。好,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興奮地說:「好,終於找到了真兇,這實在是太好了。」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問:「小舒,這是不是有點出乎你的意外呀?」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沒錯,的確意外,很意外。說真的,楊隊,我怎麼也沒想到兇手居然會是何志遠。意外,實在是太意外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你把注意力放在蔣文濤身上,自然就會忽視何志遠。一旦知道何志遠是真正的兇手,自然也就會感到意外。」   舒暢點點頭,表示認同,過了會兒又問道:「楊隊,你是不是早就懷疑何志遠是兇手?」   楊建剛搖搖頭:「沒有,像你一樣,我最初懷疑的也是蔣文濤,因為他跟唐琳有那層關係。不過,我不像你那樣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蔣文濤身上,而是將部分注意力放到洪醫生、何醫生,甚至是劉鴻鳴。」   舒暢深有感觸地說:「看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是不能肯定誰一定就是兇手,也不能否認誰就一定不是兇手,要儘量把注意力分散到所有懷疑對象身上,這也才不會犯錯誤。」   楊建剛笑道:「沒錯,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不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假定的嫌疑人身上,這樣容易犯一葉障目的錯誤,從而把真正的兇手忽視了,嚴重影響了案子的偵破。」   「是,楊隊,我一定會記住你說的話。」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對我來說,這是一次教訓,我要好好反省,從中學到東西,不斷進步。」   楊建剛鼓勵道:「小舒,你有這種精神,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舒暢向支隊長道了聲謝,話鋒一轉聊起接下來要做的事。   沒過多久,警車便駛進了C鎮衛生院內。   一下了車,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楊大伯直奔內科就診室。   這時,何醫生正在給一位患者開處方,瞧見警察來了,眼裡閃出絲詫異的光,臉上的表情卻相當平靜,頓了一頓繼續揮筆開處方。   楊建剛他們不急,站在門邊等著,同時也防著犯罪嫌疑人逃跑。   直到那位兩鬢斑白、身材瘦小的老頭拿起藥方起身離開了,楊建剛才走近何志遠,神色嚴肅地向他出示警察證。 第135章林中的女屍(14)   何志遠目光冷冷地掃了圈面前的警察,然後定定瞅著楊大伯看,故意問道:「楊老伯,你身體哪兒不舒服?」   楊大伯冷著張臉說:「我哪兒都舒服,就心裡不舒服。」   何志遠板起面孔說:「心裡不舒服來這兒幹嘛,湊熱鬧呀?」   楊大伯瞪眼盯著何志遠:「我就不明白了,像唐醫生那麼好的姑娘,你怎麼就狠得起心下得了手?」   何志遠臉色刷地變了,沉著聲說:「你胡說什麼呀,喝多了!」   「誰喝多了,我中午沒喝酒。」楊大伯大聲說,「誰又胡說了,唐醫生就是你害死的。告訴你,前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騎車追唐醫生。」   儘管何志遠很有定力,可此刻臉上還是露出了驚惶之色,進而惱怒地拍了下桌子,吼道:「警察在這兒,你就別胡說八道!」   楊大伯指著何志遠,高聲嚷道:「誰胡說八道了,我親自看見你騎車追唐醫生。雖說你戴了安全帽,戴了口罩,可我還是認出你來了。」   何志遠氣得霍地跳了起來,揚手就要打楊大伯。   楊建剛見狀,伸手一把拽住何志遠的手臂,目光嚴厲地問:「何志遠,楊大伯說的是不是事實?」   何志遠甩開楊建剛的手,壓低聲音說:「什麼事實,他就是在胡說八道,就是在編故事陷害我。警察同志,我要告他誣陷我。」   楊大伯梗著脖子說:「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啦。看你斯斯文文的,怎麼心底這麼惡毒呀。正就了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志遠威脅道:「你……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告你啦。」   舒暢在一旁插話:「大伯說的沒錯,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何志遠狠狠瞪眼舒暢:「警察同志,你說話可得負法律責任。」   舒暢目光嚴厲地盯著何志遠說:「現在該負法律責任的是你。」   何志遠嚷了起來:「負法律責任?我犯什麼事了?」   舒暢答道:「何志遠,你涉嫌謀殺唐琳。」   何志遠怔了一怔,轉眼看向楊大伯,冷笑道:「他是胡說八道,你們警察也相信,笑話!要真這樣,不知有多少人會給你們冤死。」   楊建剛嚴肅地說:「大伯沒胡說八道,說的是真話。前天晚上九點一刻左右,也就是唐琳騎車從衛生院出來後三分鐘,你騎車追他。你騎的是一輛淺藍色電動車,頭上戴著紅色安全帽,面上圍桌著醫用一次性口罩。在快出鎮路口時,恰好被楊大伯瞧見了。」   何志遠反駁道:「既然我戴了口罩,他又怎麼認得出來?」   楊建剛說:「大伯是看不清你的面部,但他從你的身高體型,還有電動車和安全帽的顏色判斷出當晚追唐琳的人就是你。」   何志遠狡辯道:「同樣顏色的電動車和安全帽多的是,憑什麼就斷定前天晚上跟蹤唐琳的人就是我呢?這算什麼證據,狗屁!」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問:「何志遠,你今天有沒有騎電動車?」   何志遠沒好氣地答道:「我騎不騎車,你管得著嗎?」   楊建剛說:「剛才我們已經查過了,院子裡沒有淺藍色電動車,也就是說你今天沒騎這部電動車來上班,不僅今天沒有,昨天也沒有。根據你以後的習慣,是天天騎這部淺藍色電動車上班,因此這兩天你突然不這麼做就顯得特別反常。你是怕警方發現,對不對?」   何志遠愣了半分鐘才賭氣地說:「我沒犯法,怕警察幹什麼!至於我騎不騎車,這是我的自由,你們管不著!」   舒暢把一張照片伸到何志遠面前說:「這輛淺藍色電動車和紅色安全帽,還有這間堆了些雜物的房間,你該認識吧?告訴你,這是我剛剛在你家拍到的,就算你想否認也沒有。」   何志遠看了眼照片,若無其事地說:「我幹嘛要否認呢,你的確是我家的堆雜物的房間,這車子和頭盔的確是我的。」   楊建剛說:「這輛電動車和這個安全帽,與楊大伯看到的一樣,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殺害了唐琳,現在你跟我們去警局。」   舒暢掏出手銬準備把犯罪嫌疑人銬了,誰知他居然閃到一邊。   楊建剛對嫌疑人逃跑早有準備,見狀便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他拽住。   何志遠還想掙扎逃跑,可哪是經過訓練的刑警的對手,不幾下就被鋥鋥亮亮的手銬銬住了,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不一會兒,何志遠就被警察押出了就診室,走向不遠處的警車。   一旁的同事和患者見了不禁大吃一驚,接著嘰嘰喳喳議論起來了。   很快警車就出了C鎮衛生院,順著塵土飛揚的馬路朝前疾馳而去。   ******   審訊室。   何志遠雙手戴著手銬,坐在受審席上,微微低垂著頭,神色平靜。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兩旁分別坐著舒暢和顧曉桐。   楊建剛按照審訊程序,先問了嫌疑人的年齡性別籍貫職業住址,然後神色嚴肅地問:「何志遠,本月11號晚上下班後,你是不是騎一輛淺藍色電動車回家的?」   何志遠答道:「是。」   楊建剛問:「騎車時,你是不是戴了頂紅色安全帽和醫用口罩?」   何志遠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戴口罩?」   何志遠答道:「我是醫生,用戴口罩的習慣。」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撒謊,你是怕別人認出你來才戴口罩。告訴你,我們已經了解過了,之前你騎車的時候是從不戴口罩的。」   何志遠冷笑一聲道:「撒謊的不是我,是你們調查過的對象。再說就算我之前騎車不戴口罩,那天晚上戴口罩又有什麼不可。」   楊建剛說:「一反常態,本身就說明你有問題。」   何志遠用嘲弄的口氣說:「警察同志,你學過心血來潮這個成語嗎?跟你說吧,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戴口罩,就因為一時心血來潮。」   楊建剛說:「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心血來潮。」   何志遠吊高嗓門質問道:「你認識我多久,你跟我交往過嗎?你我見面不過三次,而且根本就沒有傾心交談過,你怎麼會了解我?」   楊建剛說:「對一個人的了解並不取決於相處時間的長短,也不取決於交談了多少次,有時候看看對方的眼神就了解了。」   何志遠冷笑一聲道:「你還真把自己當神探呢,看一眼就了解我。警察同志,你就別搞笑了,這根本就不可能。」   楊建剛平靜地說:「我當然不是神探,但我敢肯定你那天晚上戴口罩的目的,就是不讓別人認出來,因為你要幹違法的事。」   何志遠一撇嘴,提高嗓門說:「這只是你的假設,與事實完全不相符。我再強調一句,我沒有幹任何違法的事,更沒有殺害唐琳。」   舒暢插嘴道:「已經有人指證了你,何志遠,就算想抵賴也沒用,還是老實交待吧,這樣你可能爭取到輕判的機會。」   何志遠大聲說:「我沒有犯罪,你就叫我承認什麼!難不成你們要刑訊逼供嗎?告訴你們,就算被活活打死了,我也不會招供的。」   舒暢說:「放心吧,我們不會用違法的方式獲得證據,更不會施暴來逼迫你認罪。我們會拿出確鑿的證據讓你認罪,不過到時候你就失去了從寬處理的機會了。再提醒你一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何志遠一臉不屑地說:「我不需要你提醒,相反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們抓錯了人,如果再不放我走,到時候我會起訴你們的。」   舒暢淡定地說:「如果我們真抓錯了人,到時候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不過,我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因為根本就沒有抓錯你。」   何志遠沉默片刻,突然咆哮起來:抓錯了人,你們就是抓錯了人,我沒有殺唐琳,我沒有犯罪。放我走,你們必須馬上放我走。」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何志遠:「這是審訊室,請你注意態度。」   何志遠像被楊建剛的目光鎮住了,不再大吼大叫,微微低垂著頭。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剛才舒警官已經提醒過你,我再重複一句,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何志遠,如果你現在把坦白交待,我們會在庭審的時候向法官陳述你的表現,爭取從輕判罰。」   何志遠來了個大轉變,不再叫嚷,而是行使走沉默權來了。   舒暢見嫌疑人沉默不語,激將道:「你不是喜歡大叫大嚷嗎,怎麼這會兒不說話了?當然,你可以沉默,但你只會在沉默中死亡。」   楊建剛厲聲道:「沉默有時候就是抵抗,就是與警方對抗,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沉默不會讓你逃脫法律的制裁,相反只會加重對你的懲罰。何志遠,你好好想想吧。」   何志遠揚起頭,冷冷地注視著警察,一副不屑的樣子。   審訊室裡突然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第136章林中的女屍(15)   過了會兒,楊建剛鄭重地說:「何志遠,儘管你態度非常惡劣,但我們警方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何志遠冷笑了下,用嘲弄的腔調說:「治病救人的應該是我,而你們只會幹傷害人的事。還是那句話,我沒有殺人,快放我走。」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這傢伙這麼頑固,不管我們再怎麼做思想工作也沒有用,就不用再給他機會了,省得浪費時間還受氣。」   顧曉桐抬眼看了看舒暢,眼光裡有責備也有鼓勵。   從顧曉桐的眼神裡,舒暢似乎明白了什麼,便強迫自己保持耐心。   楊建剛喝了口茶,看向嫌疑人,默然半晌才說:「何志遠,我們已經給你足夠的時間來考慮了,希望你能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何志遠依然不為所動,嘴角往上一翹,浮出絲充滿嘲諷的冷笑來,一字一頓地說:「經過一番考慮,我終於明白一件事,其實你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拿話來套我。可我並不傻,沒有上你們的當。也是,就算是大傻瓜,也不會承認自己殺人,因為殺人是要償命的。」   楊建剛平靜地說:「何志遠,我知道你聰明,可也就因為聰明,你才認為只要自己不承認警方所有指控,就可以逍遙法外了。你錯了,何志遠,就算你不承認,我們也可以用確鑿證據將你推向法庭,然後再由法官來判你的刑,而且一定是死刑,根本不會給你活命的機會。」   舒暢加重證據說:「如果你想爭取活命的機會,就趕緊主動認罪。」   何志遠嘲笑道:「不過,我不會受你們的騙,不會上你們的當。少廢話,有證據就拿出來,沒證據就放我走。現在你放我出去,我不跟你們計較,要再晚半個小時,我一定要靠你們,到時候你們就吃不了兜著走,哼!」   顧曉桐抬眼看著支隊長,想了想說:「從心理學角度上講,性格偏執的人是很難被人說服的,尤其是罪責沉重的人。所以,我建議楊隊你不要再勸何志遠了,這只會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不會有效果。」   舒暢氣惱地瞪眼嫌疑人:「何止偏執,簡直就是個變態!」   何志遠兩眼直冒火星,衝著舒暢大聲嚷道:「誰變態,誰變態呀!告訴你,我不變態,一點都不變態,你才變態呢。」   舒暢回擊道:「連自己的同事都敢殺,還用那種方式殺人,不是變態是什麼。何志遠,不是我罵你,你連畜生都不如。」   何志遠想罵卻沒罵出口,只一個勁嚷道:「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楊建剛看到嫌疑人一副抓狂的樣子,知道要他主動認罪是不可能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確鑿的證據逼他認罪。   沉吟了一會兒,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既然是這樣,何志遠,那我也就不再勸你主動認罪了。你說要證據,我們現在就給你。」   舒暢瞧見支隊長向自己拿眼色,就從桌上拿起指紋鑑定報告,盯著嫌疑人說:「何志遠,這是你的指紋鑑定報告,經過比對,你的指紋與被害人身上、皮包以及項鍊上的指紋是一致的。」   何志遠盯著鑑定報告上的指紋,矢口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指紋絕對不會留在唐琳的身上,因為我根本就沒接觸過她。警察同志,我想是你們搞錯了,應該是蔣文濤的,是他殺了唐琳。」   楊建剛問:「何志遠,你怎麼就肯定蔣文濤會殺唐琳呢?」   何志遠振振有詞地答道:「因為唐琳向蔣文濤提出分手,這讓蔣文濤恨唐琳,所以便找機會對她下毒手。」   楊建剛問:「看來你挺清楚唐琳和蔣文濤之間的感情,對吧?」   何志遠答道:「我們是同事,自然了解些。」   舒暢說:「可惜的是,我們在唐琳的身上、皮包上和項鍊上都沒有發現蔣文濤的指紋。順便告訴你,之前我們已經取了蔣文濤的指紋作比對。所以說,何志遠,你想嫁禍給蔣文濤是沒有用的。」   何志遠有點慌不擇路的意味,默然片刻就說:「不是蔣文濤,那就是劉鴻鳴。他追唐琳沒得手,便趁機害死她。對,一定是這樣。」   舒暢說:「告訴你,我們同樣沒有在唐琳身上、皮包上和項鍊上發現劉鴻鳴的指紋,而且經調查,那天晚上劉鴻鳴不在鎮上,而是回市裡去了。何志遠,你就不要再嫁禍給劉鴻鳴了。不管你怎麼絞盡腦汁找替罪羊都沒有用,因為唐琳身上有你的指紋。」   何志遠脫口而出:「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明兇手就是我。」   舒暢嘲弄道:「何志遠,你是學醫的,還會不知道人的指紋具有惟一性嗎?我看你是害怕了,連基本的賞識都忘了吧。」   何志遠突然不說話了,把頭低下,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   舒暢緊跟著說:「還有一點必須告訴你,就是我們對遺留在唐琳私chu的精ye做過DNA檢測鑑定,結果與你一樣。這說明什麼問題,我想你應該清楚。提醒你一句,別再說這是蔣文濤或者劉鴻鳴的。」   何志遠似乎忍受不了舒暢的嘲弄,猛地抬起怒吼道:「太過分了!」   舒暢冷冷一笑:「別生氣,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就算是父子兄弟,DNA也不可能會完全相同,總會存在一點點差異的。」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問:「不管是DNA還是指紋,你都與遺留在被害人身上、皮包上和項鍊上的一樣。現在鐵證如山,何志遠,你還要否認嗎?」   舒暢緊跟著說:「何志遠,就算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我們警方照樣可以將你移交法院進行審理,因為我們證據充分而確鑿。」   何志遠似乎沒聽到警察的話,依然故我地低垂著腦袋,臉上的表情反倒淡定了不少。   顧曉桐注視著嫌疑人說:「何志遠,認罪吧,你再這樣堅持下去只會加重你的罪責,法官一定會判你死刑並立即執行,這樣你一點機會都沒有。我知道你性格偏執,可這對你有害無益。」   楊建剛說:「何志遠,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了,快做決定吧。」   舒暢說:「再給你五分鐘,你要不再認罪,審訊就結束了。我們警方馬上將你移交給檢察院,由檢察院院進行公訴,死罪肯定免不了。」   何志遠依然無動於衷,看也不看對面的警察一眼,只顧低頭沉默。   三位負責審訊的刑警也不再說,靜靜地等待著犯罪嫌疑人做決定。   舒暢盯著放在桌上的手機看,不過他看的是時間,到了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十秒鐘時,開始數數:十、九、八,七、六、五……   舒暢的聲音不大,卻強有力地撞擊著何志遠的心臟,使他的情緒變得緊張,同時做著強烈的思想鬥爭,為此臉部肌肉不由抽搐起來。   等舒暢數到一的時候,不僅舒暢兩眼緊緊盯著何志遠看,而且楊建剛和顧曉桐也把目光對準了他,情緒多少有點兒緊張。   話音剛落,何志遠猛地抬起頭,兩眼直楞楞地盯著警察看。   楊建剛沉聲問道:「何志遠,你到底認罪不認罪?」   舒暢瞥了眼嫌疑人,故作無所謂地說:「楊隊,你不用再給他機會了,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們準備辦移交手續吧。」   何志遠整個兒像泥塑木雕一樣,突然嘴角抽動了下,開口低聲說:「認罪,我認罪,警察同志,唐琳是我害死的。」說完捂臉哭了起來。   終於認罪了,犯罪嫌疑人終於認罪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情。   待嫌疑人情緒穩定了點,楊建剛便開口說:「何志遠,雖然你一直與警方對抗,遲遲不肯認罪,但畢竟最後還是認罪了,所以我們還是認為你態度還可以,至少不是十分惡劣。」   何志遠急切地問:「警察同志,你們不會請求法官從重判罰吧?」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我們是執法人員,自然會秉公辦案,如實向法庭陳述你的情況,至於法院如何量刑,這是法官的事。」   何志遠一反剛才傲慢的態度,用懇求的口氣說:「警察同志,求求你們在法官面前替我說好話,我……我不想被判死刑。求你們了!」   舒暢冷著張臉說:「怕死是吧?」   何志遠點點頭,被淚水濡溼的臉上顯出尷尬的神色。   舒暢厲聲斥問:「既然怕死,那你為什麼還要殺人?」   何志遠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一時糊塗,一時鬼迷心竅了。」   舒暢沉聲道:「何志遠,我是成年人,必須為自己所為付出代價。」   何志遠抽泣著說:「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懇求你們替我說好話。」   舒暢說:「剛才楊隊已經說了,庭審的時候警方會如實向法官陳述,既不會冤枉你,也不會庇護你,你就不用求情了,求也沒用。」 第137章林中的女屍(16)   何志遠後悔不迭地說:「警察同志,我知道我應該主動交代,主動認罪,應該自首,可我一時糊塗,沒有這麼做,現在我很後悔。」   舒暢沒好氣地說:「現在才想起該這麼做,晚了,後悔也沒有用。」   何志遠眼裡裝滿悔恨的淚水,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求你們了。」   楊建剛繃著臉說:「何志遠,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們會秉公辦案的。現在你要做的是,如實把你的犯罪經過交待清楚,請說吧。」   何志遠抹把臉,調整下情緒,才平靜地說:「事情是這樣的,本月11號晚上下班後,我看見唐琳騎電動車出了衛生院,愣了一會兒後也騎車出了衛生院,然後就跟在她後面。到了十字路口時,我本應該往右拐回家,可不知道怎的,沒這麼做,而是繼續騎車跟著她。」   楊建剛問:「你是早有預謀,還是即興而為?」   何志遠答道:「雖說我一直對唐琳有好感,但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她做那種事,更沒有想過要殺她。其實,騎車跟著她,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竅,整個兒稀裡糊塗。」   楊建剛問:「什麼鬼迷心竅,我看你是被她迷住了,並且內心生出了邪念,所以才會跟蹤她,對不對?」   何志遠答道:「沒錯,唐琳的確是個令人著迷的女孩子。」   楊建剛問:「在你跟蹤唐琳的過程中,唐琳有沒有發現你?」   何志遠答道:「沒有,因為唐琳只管騎車,沒有往後看。」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強暴唐琳,同時將她活活掐死?」   何志遠答道:「來到林子前,我突然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唐琳,並且叫了她一聲,謊稱有事要找她談。唐琳信以為真,就剎住了車,問我有什麼事。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愣愣地盯著她看,同時心裡像被貓抓了似的難受,一衝動就緊緊地抱住她。」   楊建剛見何志遠停住了便問道:「然後呢?」   何志遠答道:「唐琳意識到了我要對她做什麼,一個勁地掙扎著,一邊求我不要傷害她。我像是被她可憐又可愛的樣子徹底激發了,就不顧一切地將她往路邊的林子裡拖,一直拖到那塊草地上。我將她一把按倒在草地,開始動作起來。唐琳絕望地大叫大喊,我便發瘋似的打她,可她並沒有暈倒,依然大喊大叫。實在沒辦法,我就用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接著又用別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一邊幹那事。」   楊建剛義憤填膺地罵句:「何志遠,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何志遠哭著說:「警察同志,你罵得對,我真的連畜生都不如,畜生也不會這麼幹。可我不是真心想殺她的,這完全是個意外。」   楊建剛滿臉怒氣地說:「解釋,何志遠,你好好解釋一下。」   何志遠沮喪地說:「事已至此,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等完事後,我叫了聲唐琳,準備告訴她我會好好補償她,不管她提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只要她別告我強暴。誰知連叫了幾聲,她都沒有回答,我感到大事不好,就打開手機電筒對著她的臉照,看到她嘴角和鼻子出血,臉色難看,就把手指伸到她的鼻子前。沒氣了,已經停止了呼吸,她已經死了。當時我嚇得渾身哆嗦,癱倒在地上,然後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樹林,騎車往家裡趕。真的,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殺唐琳的。我一直就喜歡唐琳,怎麼會故意害死她呢?」   楊建剛沉著聲說:「何志遠,你強暴唐琳,並導致唐琳死亡,這是事實,至於你是有意還是故意掐死唐琳,由於沒有確切的證據,從而無法認定,等到庭審你再向法官陳述,由法官來做判決。」   何志遠不斷地重複:「我不是故意殺死唐琳的,警察同志,我是無意的,是無意的。請你們相信我,警察同志,一定要相信我。」   舒暢冷冷地說:「楊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就不要再糾纏了。說實話,像你這種兩罪並發,而且認罪態度又不是很好,要想獲得輕判的機會不大,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何志遠愣了一愣,接著一臉惶恐地問:「警察同志,我是不是會被判死刑?」   舒暢答道:「可能性很大。強姦是重罪,殺人更是重罪,兩個重罪加在一起不判死刑有點說不過去。據我估計,最好的結果是死緩。」   何志遠整個人呆住了,半晌才緩緩地吐出句:「我承認強暴是故意的,但殺人是無意的。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掐死唐琳的。」   楊建剛看著嫌疑犯說:「這樣吧,你去請律師替你辯護。」   何志遠瞪大眼睛說:「請律師?」   楊建剛點頭道:「對,請律師。何志遠,這是你的權利,也是唯一的辦法。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至於請不請律師,是你的自由。」   何志遠考慮了好半天才說:「好,我請律師。儘管我知道律師費很貴,可為了活命,即便是傾家蕩產,我也要請律師。」   楊建剛問:「何志遠,你是自己請律師,還是委託我們替你找律師?跟你直說吧,我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何志遠想了想說:「這事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找律師。」   楊建剛說:「行,那你儘快寫好申請書,等你家屬來探監時,好委託他們幫你找律師。好,何志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何志遠神色沮喪,半天才擠出句話:「後悔,除了後悔,就沒什麼要說的了。」說完抱著痛哭起來。   楊建剛嘆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舒暢習以為常地說:「這幾乎是每個罪犯的結束語,一點也不新鮮。與其把悔恨表現得淋漓盡致,倒不如事先控制好自己的邪惡。」   顧曉桐慨嘆道:「如果每個人都做到這一點,那天下就沒有犯罪了,我們這些刑警就可以輕鬆了,像別的公務員一樣喝喝茶看看報。」 第138章林中的女屍(17)   舒暢打趣道:「不是輕鬆,而是失業,到時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我寧願失業,也不想看到人間的罪惡。」   「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是骨感的。」舒暢看著顧曉桐說,「罪惡是不會從人間消失,所以警察這個行業永遠停在,你我都不會失業。」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面無表情地說:「準備結案吧。」   顧曉桐從桌上拿起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叮囑句:「何志遠,這是你的口供,以後庭審時要做證供,所以請你仔細看看,然後再籤字按手印。」   何志遠接過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然後籤字畫押。   審訊就此結束。   犯罪嫌疑人何志遠被看守民警帶走。   ******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隨後走出了審訊室,他們站在過道上,透過那扇敞開的窗戶看外面的陽光,看上去心情都比較輕鬆愉快。   是呀,一樁命案告破了,而且時間還這麼短,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因此,舒暢提議晚上去酒店好好慶祝一下,他請客。   楊建剛有意促成舒暢和顧曉桐這一對金童玉女,先是謝了番舒暢的好意,接著半開玩笑地說:「你倆來個燭光晚餐,好好浪漫浪漫一下吧,我這個過了戀愛年紀的老男人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呵呵!」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好意,笑而不語。   顧曉桐明知故問:「說好慶祝的,跟戀愛有什麼關係呀?」   楊建剛答非所問:「說句心裡話,小舒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小舒看中的女孩子要是不喜歡他,那日後肯定會後悔的。」   顧曉桐打趣道:「楊隊這麼看好舒暢同志,那就趕緊認個乾女兒,好把她嫁給舒暢同志,這樣既解決了舒暢同志的個人問題,又讓楊隊你這麼年紀就當老丈人,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呀。」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嗯,小顧,你這個主意不錯。」   舒暢詫異地盯著支隊長問:「哎,楊隊,你還真想這麼做?」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你是不是不樂意我當你老丈人呀?」   舒暢指著楊隊說:「你比我大幾歲呀,好意思當我老丈人?」   「年齡不是問題,關鍵是認乾女兒。」楊建剛說完轉眼看向顧曉桐,故作認真地說,「小顧,我認你做乾女兒怎麼樣?」   顧曉桐佯裝嘔吐狀,風趣地說句:「楊隊真有個性呀,不開玩笑而已,一開就驚天動地。跟你說吧,我可受不了,要吐血了。」   楊建剛故作失望地說:「看來小顧不願意呀,行,那我也不勉強。」   舒暢激勵道:「呃,楊隊,你可不能輕易放棄,得堅持不懈呀。」   「沒戲了。」楊建剛搖頭笑道,「小舒,現在就看你的了。」   「那是,那是。」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不過,楊隊,你得接受我的邀請。你要不接受,小顧肯定也不會接受。」   楊建剛瞪眼道:「那你就想辦法讓小顧接受呀,你在辦案的時候金點子不是挺多的,怎麼在小顧面前就束手無策呢?」   「這……」舒暢嘿嘿一笑,「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繃著臉說:「搞不清楚是吧,行,那就回去面壁反思。」   顧曉桐突然向楊建剛和舒暢擺擺手:「你們聊,我先走了。」   楊建剛見顧曉桐轉身走了,嘆口氣說:「主角都走了,我們還聊什麼呀。走吧,還是回辦公室安心工作好了。」   舒暢一把拽住支隊長,笑嘻嘻地說:「楊隊,你可是過來人,經驗豐富,就教教我吧。事成之後,我一定請你喝酒,茅臺!」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說:「只可會意,不可言傳也。」   舒暢著急地說:「別別別,楊隊,我可是真心向你求教,求你了。」   楊建剛故意沉吟了半分鐘才說:「看你小子誠心十足,我要不給你參謀參謀,就真有點對不住你嘍。好,那我就……」   舒暢催促道:「快說快說,楊隊,你一向是個爽快人嘛。」   楊建剛呵呵一笑:「其實也簡單,就兩個字——真心。」   舒暢急了:「誰沒真心呀,現在是不知怎麼去打動她,所以你說這兩個字,說了也等於沒說,哎!」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別急,慢慢來,戀愛也需要耐心。」   舒暢直率地說:「雖說我這人耐心不怎麼樣,但在戀愛這事上耐心真的夠可以的,我已經等了她足足兩年了。」   楊建剛點點頭:「這我知道,不過還不夠,繼續保持耐心。」   舒暢皺著眉頭說:「如果耐心能夠換來她的愛,我會一直保持下去的,哪怕再等兩年,可問題是,我越來越覺得她並不愛我。」   楊建剛正色道:「不會吧,我覺得平時小顧對你挺好的。」   舒暢有點難過地說:「好是好,不過我覺得她只是把我當同事當朋友,是那種普普通通的朋友,而不是因為喜歡我愛我。」   楊建剛沉吟著說:「怎麼會呢?我覺得小顧還是挺喜歡你的。」   舒暢看著楊建剛說:「要說喜歡嘛,我覺得小顧更喜歡你。」   「開什麼玩笑!」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我都大叔級的人啦,哪個女孩子還會喜歡我?老實說吧,小顧只是因為我是領導,你可不能因為她對我熱情點就吃我的醋,要不小顧真不會喜歡上你。我可提醒你一句,女孩子不會喜歡小心眼的男生,特別是小顧。」   舒暢思忖了下說:「楊隊,要是小顧真喜歡上你,你會……」   楊建剛繃著臉說:「別胡思亂想了,這根本就不會發生的事。」   舒暢堅持道:「可我覺得存在這種可能性,而且……」   楊建剛打斷道:「你要再說這種話,我可真就不幫你了。」   「別別別,我認錯還不行嗎?」舒暢央求道,「楊隊,以後還請你多多幫忙。我知道小顧喜歡聽你的話,你對她的影響很大。」   楊建剛打趣道:「事成了,那可不是一瓶茅臺就能解決的事,你還得搭上個紅包,大大的紅包。」   「沒問題。」舒暢朗聲應道,「就算明知你敲我,我也樂意。」   楊建剛哈哈一笑:「看來為了小顧,你可以做到不惜一切呀。」   「那是。」舒暢脫口而出,「別說錢,就是哪天執行任務的時候替她擋子彈,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真的,楊隊,我可不是開玩笑。」   「相信,我相信。」楊建剛認真地說,「我想,小顧聽了也會很感動。嗯,哪天有機會,我一定會把你這份心傳達給小顧。」   舒暢連忙阻止道:「別別別,楊隊,你別這樣做,千萬別這樣做。」   「咦,小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楊建剛不解地問,「你要我幫忙,又不讓我對小顧說好話,你叫我怎麼幫你呀?」   舒暢撓撓頭皮,嘻嘻一笑:「我覺得再動聽的話也不如行動,所以我不想在沒有任何行動之前就讓她聽到這些動聽的話。」   楊建剛想了想說:「嗯,你說的也對。好,那你就用行動說話吧。」   「是,楊隊。」舒暢鄭重地應了句,接著又央求道,「晚上就讓我請客,我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表現表現。就算我請你了,好不好?」   楊建剛說:「我覺得你單獨跟小顧共進晚餐最好。」   舒暢皺起眉頭說:「我也想呀,可她不會答應的,所以……」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我幫你這個忙,晚上一起吃飯。」   「謝了。」舒暢高興地說,「我就知道楊隊你會幫我這個忙。」   「那還用說,我肯定幫你。」楊建剛說,「就我們三個怎麼樣?」   舒暢左右為難:「這不好吧,還是把專案組的人都請來聚聚,一起慶祝一番,畢竟這個案子告破了。」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人多了也不好,就加個老趙吧。反正專案組的核心就我們四位,這麼做也說得過去。怎麼樣,你沒意見吧?」   舒暢想了想就點頭道:「行,楊隊,就照你的意思辦。」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案子算是破了,不過後繼還有不少事等著我們去處理,沒多少閒工夫聊天了。走吧,我們繼續工作。」   楊建剛和舒暢朝樓道口快步走去,身姿挺拔矯健。 第139章酒吧謀殺案(1)   午夜時分,一陣警笛劃破靜寂的夜空。   很快,兩輛警車在流光溢彩的酒吧門前停了下來。   下了警車,楊建剛帶領幾名刑警朝酒吧大門衝進去。   此時,裡面的顧客已經從驚慌中緩了過來,神色平靜,他們一邊喝著酒,一邊饒有興趣地聊著不久前發生的那起命案,好像聊的是電視劇裡某個兇殺場景,跟自己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楊建剛第一個衝進了酒吧大廳,見有顧客往門外走,厲聲命令他們不許離開,因為警方要封鎖現場,以便進行搜索和調查。   那幾位顧客面有慍怒,想強行出去,卻被刑警舉起的槍嚇得兩腿直打哆嗦,乖乖轉身朝大廳內走過去,找個位置坐下。   楊建剛命小林把守大門,不得讓任何人出去,然後帶著其他人往裡面走去,一邊密切注意周圍的動靜,顯得特別警惕和謹慎。   穿過燈光照亮的過道,楊建剛他們來到了那間包間門前。   門虛掩著,門底下有一灘暗紅色的血,此時已經呈凝固狀。   舒暢立即蹲下身打開工具箱,取出棉籤往血裡沾了沾,然後放進物證袋。接著他站起身,用專用膠帶紙粘貼門把手和鎖,取指紋痕跡。   楊建剛推門進去,一股夾雜著xue腥的酒味迎面撲來,不由皺了皺鼻子。緊跟著,舒暢、顧曉桐和趙峻衡也跟了進去。其他兩位刑警守在門口,以防閒雜人員突然闖進案發現場。   只見一具男屍側身躺在離門約一米遠的地板上,身子像蝦米一樣彎著,白底棗紅格子短袖T恤上沾了血,身下也是一灘暗紅的血。   包間靠牆放著一組黑色真皮沙發,呈U形。沙發前面是一張鋼化玻璃長桌,上面擱著一二十個空啤酒瓶,還有包香菸和打火機。   儘管包間裡面光線不錯,但舒暢還是打著專用電筒往地板上照,蹲著身仔細搜索上面的痕跡,一旦發現印跡就用膠帶紙粘貼,然後裝進物證袋。顧曉桐雙手捧碰上相機不停地拍照。   將整個包間裡的地板認真查看了遍,接著舒暢又在桌上、香菸上、打火機上和啤酒瓶上取痕跡。作為痕檢員,他必須取下物體上的痕跡。   與此同時,法醫趙峻衡也蹲在屍體旁開始做檢查。他先翻了翻死者的眼睛,發現死者瞳孔散大,眼角膜尚未出現渾濁,接著又摸了摸死者面部,感覺有點涼,但屍斑屍僵都未形成。隨後他用棉籤仔細擦去死者頸部的血跡,眼睛盯著咽喉處那道很深的傷口。   楊建剛來趙峻衡身邊,問道:「老趙,你發現了什麼?」   趙峻衡一邊繼續屍檢,一邊聲音沉緩地答道:「從初步檢查的結果來看,死者是被兇手割喉致死的,死亡時間約莫一個小時前。」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也就是說,在我們接到報案前四十分鐘就已經死亡了。這麼看來,兇手已經逃出了酒吧。」   趙峻衡點頭道:「應該是這樣。持刀殺人是有備而來的,兇手見對方已死,肯定會立即逃走,所以現在肯定不會在酒吧裡。」   楊建剛氣惱地問:「為什麼沒有及時報案?」   趙峻衡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兇手應該就是與死者喝酒的那位。他們喝酒的時候應該把門關上,像這種包間隔音效果都會不錯,所以一般的動靜外面是很難聽到了,所以沒有人能夠及時發現。」   顧曉桐對著屍體拍完照後說:「我猜,應該是等血流出門外後才被人發現。那人懷著恐怕往門縫裡瞧,發現死者才慌慌張張報警。」   「應該是這樣。」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報警的人會是誰?」   顧曉桐說:「我猜,最有可能是服務員,也有可能是經過的顧客。」   楊建剛想了想說:「應該是服務員,我記得是用固定電話報的警。」   顧曉桐說:「顧客只會帶手機,這就可以肯定報警的是服務員。」   「沒錯,一定是這樣,我這就去找報警的服務員。」楊建剛說完轉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服務臺前,面色溫和地詢問報案人員。   服務臺前幾位年輕漂亮的服務員都搖頭否認,再三強調自己一直沒有離開服務臺,如果真是自己報了警,就一定會配合警方調查。   楊建剛只好離開服務臺繼續找報案人,堅信就是酒吧服務員報的警,因此見到了服務員就問,請他們配合警方的調查。   差不多把酒吧所有報務員都問完了,還是沒有找到報警的人,這令楊建剛感到有些氣惱,敢報警怎麼就不敢承認並配合警方調查吧,現在的人到底是什麼素質,還有沒有一點社會責任感正義感?   就在這時,一名高瘦帥氣、穿著酒吧統一服裝的夥子從樓道拐角處走了出來,抬眼瞧見警察,不由一怔,猶豫一下才朝他走過去。   楊建剛仔細打量了番眼前這個男服務員,覺得他有點異常,便直截了當地說:「小夥子,警該是你報的吧。」   小夥子像受了驚嚇似的,不假思索地問:「你怎麼知道?」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我還真沒看錯人,你就是報案人。」   「我,我……」小夥子支吾起來,「不,不是……」   楊建剛溫和地說:「報警是做好事,為什麼不敢承認呢?跟你說吧,我們警方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只要你把看到的講清楚就行。」   小夥子猶豫了好半天,才訕訕一笑道:「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楊建剛伸手與小夥子握:「謝謝,現在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小夥子點點頭,跟著警察往出事地點走去。   快到包間門口時,小夥子立住了腳,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支吾著說:「警察同志,我不想進去,我怕……」   楊建剛善解人意,微笑著說:「其實,我也沒準備讓你進去,畢竟屍體還在裡面。好,那我們就在這兒談。」   小夥子道了聲謝,接著又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一五一十說出來,決不會撒謊的。」   「好,我相信你。」楊建剛拍拍小夥子的肩膀,略微沉吟了下問,「你是怎麼知道包間裡出了人命?」   小夥子指著地板上的血說:「經過這兒時,我看到了血,心頭一怔,就透過門縫往裡面看,發現有個顧客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就叫了幾句,見遲遲沒回應,知道那位顧客準出事了,便跑到服務臺打110。」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報的警?」   小夥子答道:「離現在大概半個小時吧。」   楊建剛問:「當時就你一個人嗎?」   小夥子答道:「對,就我一個人。這間包間比較偏,除了服務員就沒別人會特意過來。」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負責這個包間?」   小夥子答道:「對,這包間顧客由我來負責,所以才來這兒。」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應該清楚包間裡面有幾位顧客。」   小夥子答道:「一共有三位,全是男性,年紀都差不多大。」   楊建剛問:「你記得這三位長什麼樣嗎?」   小夥子回憶了下說:「他們三位都染了紅頭髮,胳膊上都紋了圖案,什麼圖案我就沒看清楚了。其中兩位身材高大,另一位又矮又胖,皮膚特別黑。臉型嘛,記不大清楚,也不知道怎麼描述。」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看到他們當中有人帶刀?」   小夥子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你看到他們當中有人先走了嗎?」   小夥子答道:「沒有。顧客點完單後,我就離開了,沒再進去過。直到認為顧客該喝完,或者需要再點酒水,我才來到這兒,結果就發現門外地板上的血,發現裡面出了事,然後就跑去服務臺報案。」   楊建剛問:「顧客所點的東西是你親自送的嗎?」   小夥子答道:「沒錯,都我送的。」   楊建剛說:「好,那你把指紋留下。」   小夥子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在送東西給顧客的時候,你一定在酒瓶、桌上等地方留下了指紋,我們取你的指紋作對比,然後進行排除。」   小夥子明白過來,將右手伸了過去:「警察同志,你取指紋吧。」   楊建剛沒帶提取的工具,只好衝著門口叫舒暢出來提取指紋。   舒暢立馬聞聲立馬跑了出來,手裡拿著卷膠帶紙,瞧見小夥子伸手的手掌,便截了塊膠帶紙貼在手掌上,然後又撕下來放進物證袋。   小夥子搓了搓手:「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向報案人致謝,接著同舒暢一起往包間走進去。   這時候,顧曉桐已經把該拍的拍完了,趙峻衡也做完了屍檢,正在收拾工具箱。至於舒暢嘛,也已經完成了所有痕跡的提取。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問:「老趙,你有什麼新發現嗎?」   趙峻衡合上工具箱,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準確地說,是你離開後的檢查結果。其實也沒什麼重大發現,只是些外傷,而且也不重,不過有一道傷值得我們重視,就是死者肩胛骨處的勒痕。」 第140章酒吧謀殺案(2)   楊建剛問:「肩胛骨處有勒痕,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趙峻衡答道:「這說明兇手趁被害人不注意時,從後面用胳臂將被害人牢牢扼住,然後再用刀割破被害人的咽喉。也就因為這個原因,被害人身上沒有抵抗傷、對衝傷和約束傷等。」   楊建剛思忖了下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是被兇手偷襲的。」   趙峻衡說:「沒錯,就因為遭到偷襲,被害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兩個年輕人一定會有一番激烈的搏鬥。」   楊建剛說:「可以這樣做個假設,兇手與被害人一起喝酒,等被害人喝得快要醉的時候,也就是失去警惕的時候,兇手突然從身後伸手將被害人死死勒住,再用刀割被害人的喉嚨。」   顧曉桐插嘴道:「或許被害人根本就沒料到兇手會殺自己,所以只管與兇手喝酒聊天,一絲一毫的防備都沒有。」   舒暢附和著說:「沒錯,要是被害人有防備的話,兇手難以得逞,至少也不會這樣輕輕鬆鬆割破了被害人的喉嚨。」   顧曉桐說:「這就表明,兇手與被害人是朋友,否則也不會坐到一塊喝酒。」   舒暢疑惑地問:「既然是朋友,那兇手為什麼要殺被害人?」   趙峻衡答道:「狐朋狗友,表面上和氣,暗地裡彼此算計,為了蠅頭小利都會拼個你死我活。依我看,兇手和被害人就是這種朋友。」   楊建剛說:「老趙,你分析得對,應該是這樣的。」   顧曉桐同情似的說:「如果多有個人,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楊建剛說:「剛才報案人說了,他們是三個人在一起喝酒的。」   顧曉桐詫異地問:「那另外一個人為什麼不勸阻呢?」   舒暢說:「或許這個人還是幫兇呢。」   趙峻衡說:「從初步屍檢的結果來看,這種可以性非常小,因為死者是被一刀割喉而死的,根本就用不著別人來幫忙。」   舒暢說:「等我回去把痕檢做完,就清楚有沒有幫兇。如果死者身上查出了兇手以外的指紋,就可以證明有幫兇存在。」   楊建剛說:「嗯,你說的有道理。小舒,你馬上回去做痕檢。」   舒暢苦著臉說:「現在已經快凌晨一點了,難不成打通宵?」   楊建剛反問道:「遇上這種情況,你還睡得著?」   舒暢見支隊長臉色不對勁,連忙嘻嘻一笑:「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楊隊,你就別當真了。其實,我是替你和老趙著想,畢竟年紀比我大,整個晚上不睡覺會很難受的。」   趙峻衡笑眯眯地說:「小舒,你這麼關心老同志,真難得,謝了。」   「別客氣,應該的。」舒暢說完又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說打通宵就打通宵,我沒意見,絕對沒意見。」   楊建剛關心地說:「這兒就老趙你年紀大,加上死亡原因也基本上確定了,你回去休息好了。至於我和小舒他們,還得連夜追捕兇手。」   趙峻衡擺擺手說:「都是一個戰壕的,你們打通宵,我哪好意思回家睡覺呀。這樣吧,你們去追兇,我回解剖室做進一步的屍檢。」   楊建剛了解趙峻衡,清楚他從來不喜歡搞特殊,也就不再勸了,笑著說:「行,那就這麼定了。」接著又吩咐舒暢道:「把屍體裝好。」   舒暢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屍體,彎下腰裝屍體。   楊建剛見舒暢有些吃力,就幫他一把,一塊將屍體裝進屍袋裡。   接著,楊建剛、舒暢、老趙和小王一起抬著屍體往門外走。   儘管已經是深夜了,但酒吧大廳裡依然有不多顧客,他們瞧見警察抬著屍體出來了,膽小的趕緊躲到一旁,膽大的湊上去看熱鬧。   楊建剛好像把之前的命令拋在了腦後,詫異地掃了人群一眼,直到瞧見把守大門的兩位刑警才恍然大悟過,趕緊大聲吩咐顧客離開。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抬著屍體出了酒吧,往一旁的警車走去。   將屍體抬上車,趙峻衡單獨開了輛警車加警局去了。   楊建剛帶著舒暢他們坐上另一輛警車,準備追緝兇手。   在車子,楊建剛不停地給交通部門打電話,問他們截住了可疑對象沒有。然而,結果卻令他失望,根本就沒有截獲可疑之人。   舒暢邊開車邊說:「兇手可能沒有乘車逃跑。」   楊建剛還著幾分怒氣地說:「難不成兇手長翅膀飛走了?」   舒暢平靜地說:「這更不可能,也許這傢伙正在睡覺呢。」   顧曉桐說:「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挺大的。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冷靜了下來,尋思了下說:「根據交通部門的反饋,兇手應該沒有逃走,還躲藏在本市內。現在兇手有可能躺在某家賓館睡大覺,也可能在家裡。我們現在對兇手的信息一無所知,那就查賓館吧。」   舒暢說:「我想,兇手應該不敢躲在附近的賓館,我們只要到偏僻的小賓館找就行了,這樣可以節省時間和精力。」   楊建剛不以為然:「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這時一家賓館恰好出現在眼前,「小舒,開進去,我們就從這家賓館開始。」   舒暢打了下方向盤,車子拐進了賓館一旁的停車場。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三步並作兩步往燈光明亮的賓館走進去。   經過一番仔細的搜查,結果一無所獲。   緊接著,他們又驅車前往下一家賓館,執行當前最重要的任務。   奮戰了一個通宵,結果卻一無所獲,不過大家情緒還不錯。   ******   實在是太疲倦了,別說舒暢和顧曉桐,就連楊建剛也撐不住了,於是一回到辦公室,就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或是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然而,畢竟心中有事,還沒睡到一個小時,楊建剛就猛地睜開了眼,打了個哈欠,然後直起身打量了番辦公室,見舒暢仰靠在椅背上,微微張口嘴巴,看上去睡得正香呢。顧曉桐側著腦袋伏在桌上睡,只露出半邊臉,長長睫毛下的眼睛緊閉著,也是睡得挺熟的。   楊建剛不忍心叫醒兩位睡得正香的手下,沉默了一會兒,就起身朝門外走去。他想去法醫室找趙峻衡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來到法醫室一瞧,見趙峻衡正對著電腦看,像是怕打擾他一樣,輕手輕腳朝他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辦公桌前低頭盯著電腦屏看。   趙峻衡抬頭瞧見支隊長,詫異地問:「楊隊,你進來怎不吱聲呀?」   楊建剛逗道:「老趙,你是怪我沒敲門吧?」   趙峻衡一本正經地說:「哪呀,我是覺得自己失禮,沒招呼領導。」   「什麼領導呀,你就別跟我見外了。」楊建剛呵呵一笑,「老實說吧,老趙,我見你這麼全神貫注,專心致志,都不好意思打攪你。」   趙峻衡嘿嘿笑了聲,打趣道:「在楊隊手下做事,哪敢不認真呢。」   「那就謝謝了。」楊建剛由衷地說了句,接著又問,「老趙,屍檢情況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我和小徐忙活了兩個小時,屍檢結果全部出來了。」   「辛苦了,老趙。」楊建剛說,「你現在可不可以跟我說說?」   趙峻衡鄭重地點點頭:「好,楊隊,我現在向你作口頭匯報,等小徐把所有檢驗報告整理好後再送給你過目。」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行,老趙,現在就麻煩你說說屍檢情況吧。」   趙峻衡說:「經過解剖檢驗,我們進一步確定了死亡原因,即被害人因喉嚨被割斷而死亡,這也是唯一的死因。死亡時間是在我們趕到案發現場前五十分鐘左右。兇器應該是一把相當鋒利的單鋼頭水果刀,因為切口相當平整。被害人身上沒有對抗傷約束傷等,這表明死前並沒有與兇手進行過搏鬥,也沒有被兇手捆綁過,可以肯定是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襲擊。被害人內臟都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異常現象。」   楊建剛說:「看來我們之前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   趙峻衡說:「不過,有一點我們壓根就沒有想到。」   楊建剛盯著趙峻衡問:「哪一點?」   趙峻衡說:「被害人有吸毒史。」   「吸毒?」楊建剛吃了一驚,「被害人是個癮君子?」   趙峻衡點點頭:「我們在被害人手背、肘部等處發現了不少針眼,屬於靜脈注射留下的痕跡。在血液常規檢驗中也發現了異常,有毒品的殘留成分。將兩者綜合起來,完全可以確定被害人吸過毒。」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被害人有沒有吸過毒?」   趙峻衡答道:「應該沒有,因為在胃內容物檢測中沒有發現足夠多的毒品成分,只有大量的酒精。一般來說,喝酒是不會吸毒的。」   楊建剛問:「既然胃裡面有這麼多酒精,是不是可以說明兇手故意把被害人灌醉了,然後趁被害人不注意偷襲行兇?」 第141章酒吧謀殺案(3)   趙峻衡答道:「這我不能確定,對酒量好的人來說,這些酒精還不足以致醉。我能肯定的是,被害人是在沒有發生搏鬥的情況下被割喉而死。」   楊建剛說:「如果不是因為酒喝多了,被害人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又怎麼會不進行任何反抗呢?儘管被害人因吸毒而消瘦,但畢竟身材高大,有一定的反抗力量,所以我仍認為醉酒的可能性最大。」   趙峻衡說:「楊隊,你的判斷也有道理。不過,我認為是醉酒,還是沒醉酒,對這個案子來說並非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被害人的身份和社會關係,然後再想方設法找到線索,最後抓到兇手。」   楊建剛點點頭:「老趙,你說的對,我們的目標就是抓到兇手。」   趙峻衡猜測道:「到目前為此也沒有人來認屍,是不是被害人不是本地人,或者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就孤零零一個人呢?」   楊建剛說:「就算被害人不是一個人,也應該沒幾個至親吧。吸毒,紋身,還有那一頭又紅又長的頭髮,百分百就是個不良青年。我想,被害人很可能會有前科,所以我們可以通過指紋比對來找。」   趙峻衡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楊隊,這事可交給小舒辦。」   「沒錯。」楊建剛起身道,「老趙,你忙,我這就去找小舒。」   趙峻衡詭秘一笑道:「要沒猜錯的話,這會兒小舒還在辦公室裡睡大覺呢。怎麼樣,楊隊,我沒猜錯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老趙,你不光是出色的法醫,現在還越來越像神探了。」說罷哈哈一笑。   「什麼神探呀!」趙峻衡正兒八經地說,「跟你說吧,是因為我了解你特別關心手下,打了個通宵,還能不讓他們打個盹睡個覺?」   「那是,人又不是機器人,總得睡覺吧。」楊建剛笑眯眯地說,「老趙,我看你也挺疲倦的,這樣吧,過會兒你就回家休息去。」   「楊隊,我可沒打通宵,不好意思享受你的關心。」趙峻衡風趣地說,「儘管屍檢基本完成了,但還有些事等我處理呢。」   「行,老趙,等處理完了你就去休息,不必等到下班時間。」楊建剛說,「好,就聊到這,我現在找小舒查被害人去。」說完起身離開。   不一會兒,楊建剛回到了辦公室,見舒暢和顧曉桐都對著電腦工作起來了,不免吃了一驚,高聲說:「呃,二位怎麼都醒來了?」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都比我們醒得早,再不醒來就太不好意思了。」說著轉眼看向舒暢問,「是不是這樣呀,小舒同志?」   「沒錯,沒錯。」舒暢雞啄米似的點頭,接著又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已經找過老趙了呀?」   楊建剛一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邊答道:「對,我剛出老趙哪兒回來,向老趙打聽了下屍檢的情況。」   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問:「怎麼樣,有新發現嗎?」   楊建剛瞧瞧舒暢,看看顧曉桐,卻沒像往常那樣就此開玩笑,相反一臉嚴肅地說:「有,新發現就是,被害人有吸毒史。」   「吸毒?」顧曉桐倒抽了口冷氣,「這倒是沒有想到啊!」   舒暢也吃了一驚,卻沒有用言語表達出來,冷靜地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被害人的死可能與販毒團夥有關。」   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呢?」   舒暢解釋道:「吸毒者一般都會與販毒者有一定的關聯,甚至吸毒者本身就在販毒。販毒團夥內部矛盾重重,仇殺再正常也不過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儘快把被害人的身份確定下來,好開展下一步的調查取證工作。小舒,你先利用被害人指紋查查看。」   「是,楊隊,我這就去辦。」舒暢點頭應了聲,起身走向門口。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楊隊,如果信息庫裡沒有,那該怎麼辦?」   「不用著急嘛。」楊建剛安慰顧曉桐,笑著說,「我想應該會有吧,要真沒有的話,我們還可發認屍啟示,到時就會知道被害人的身份。」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嗯,楊隊這麼一說,我就不用擔心了。要不這樣吧,我現在就來寫認屍啟示。」   楊建剛擺擺說:「不用急,小顧,你還是趁機休息一下吧。」   顧曉桐心裡感激支隊長對自己的關心,嘴上卻無所謂地說:「不用了,我精神狀態不錯。楊隊,要不你再打個盹吧。」   楊建剛笑了笑,打趣道:「你一個小姑娘都不想休息,我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打盹呀。這要傳出去了,還不讓人笑話我?」   顧曉桐颳了眼支隊長,笑嗔道:「什麼小姑娘,我可是名女刑警,自以為合格的女刑警。楊隊,你以後可別再這麼叫了,我不樂意。」   楊建剛哈哈一笑:「看來我是傷了你的自尊心啦。好,以後就不再叫你小姑娘了。不過,我要鄭重申明的是,我沒小瞧你的意思。」   「不用鄭重申明,這我明白。」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過,我是真的不喜歡你叫我小姑娘,就叫我小顧吧,最好是顧曉桐。」   「行,這兩種稱呼,我輪著叫。」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怎麼樣,現在你該滿意該高興了吧?」   「滿意,高興!」顧曉桐吊高嗓門答道,「楊隊,謝謝你了。」   楊建剛笑而不語,瞅著顧曉桐的眼光裡滿是欣賞,抑或是喜愛。   正在這時,舒暢手裡捏著張紙,興衝衝地走了進來,大聲嚷道:「好消息,好消息,楊隊,我找到了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楊建剛興奮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從舒暢手裡抓過那張個人信息表,盯著上面的字看了起來。   原來被害人名叫雷小軍,外號雷管,家住城南老區,年齡二十五周歲,有前科,五年前因鬥毆傷人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顧曉桐站在支隊長身邊,兩眼注視著表格,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   楊建剛看完後把表還給舒暢,卻沒有立馬開口說話。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要馬上採取行動?」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去雷小軍家啦。」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我們先去雷小軍家,一是通知家屬認屍,二是了解雷小軍的社會關係,然後繼續搜索兇手的下落。」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轉身朝門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很快,他們三位便上了車。舒暢一轉鑰匙,開車朝大門方向駛去。   警車先沿著通往城南的公路疾駛,約莫十分鐘後便往左拐進了一條林蔭小道,繼續往前駛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小巷口,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便順著狹窄的小巷往前走,一邊打量著兩旁的房屋。房屋相當陳舊,大多是幾十年前的平房,很少看得見四層以上的樓房,與市內的高樓大廈相比,說這兒是貧民窟也不為過。   顧曉桐特意留意掛在房屋前門牌號碼,邊走邊看,一戶都不敢錯過。直到接近巷尾,她眼睛一亮,指著那座破爛不甚的平房興奮地叫了起來,那樣子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終於找到了被害人的住址,楊建剛和舒暢也很興奮。不過,很快楊建剛又斂去了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憂傷,畢竟請被害人家屬認屍不是件好事,即將面對的是失去親人的痛哭和悲傷。   其實,顧曉桐也不想親口向被害人家屬通報死亡消息,但看到支隊長面有憂色就說:「楊隊,這事還是我來幹吧。」   楊建剛擠出笑說:「儘管我不怎麼樂意幹這種事,但也不能讓你替我,畢竟你是女孩子,我是男人,所以你就不要再主動請纓了。」   顧曉桐反駁道:「什麼男人女孩子的,我們都是刑警。」   「有志氣!」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了句,接著話鋒一轉,「不過,這事我不能讓你做,否則臉上會發燒的,甚至不敢再面對你了。」   舒暢覺得支隊長有點小題大做了,甚是不以為然地說:「什麼事呀,不就報個信,用得著這樣嗎?坦白地說,我覺得你倆有些矯情了。好,你們誰都不要爭,這事我來做,到時看我的好了。」   顧曉桐不依不饒:「說好我來,你怎麼跟我搶呀,太過分了!」   「怕我搶你的功呀!」舒暢故意繃著臉說,「要真能立大功,我肯定會讓給你的,問題是這事太平常了,跟立功沾不上邊,所以還是我來好。顧曉桐,我可是你的前輩,你就別沒大沒小了,別跟我爭了。」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顧,就給小舒前輩一個憐香惜玉的機會吧。」   「楊隊,你……」顧曉桐剜了眼楊建剛,卻不再往下說了。 第142章酒吧謀殺案(4)   舒暢走上前,伸手敲了敲油漆剝落的大板門,見裡面遲遲沒回音,就一邊加大力氣敲門,一邊大聲問有人嗎。   過了好半天,門才吱地一聲緩緩打開了,一張像核桃一樣的老臉探了出來,眼裡閃出絲驚惶,好像害怕看到陌生人一樣,尤其是警察。   舒暢客氣地說:「您好,老奶奶,我們是警察。」   老奶奶微微點點頭,顫著聲說:「警察同志,找我有什麼事?」   舒暢問:「請問老奶奶,您是不是雷小軍的奶奶?」   老奶奶又點了點頭,半晌才問:「是不是小軍又幹啥壞事了?」   舒暢怕老奶奶承受不了,想了想就問:「雷小軍的父母在嗎?」   老奶奶搖搖頭,消瘦的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   舒暢問:「老奶奶,你有雷小軍父母的電話嗎?」   老奶奶嘆口氣說:「實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雷小軍他爸十五年前就給車撞死了,三年後他媽就改嫁了,早就沒有聯繫了。唉!」   「哦,原來是這樣呀。」舒暢頓了頓又問,「你有老伴嗎?」   老奶奶搖搖頭:「沒了,十年前走了,就剩下我一個孤老婆子。」   舒暢問:「老奶奶,你應該有兒女吧?」   老奶奶答道:「有,兩兒兩女,可現在只剩下一個大兒子,可又長年躺在床上,中風了,我還能指望他啥,真是命苦呀!」   舒暢問:「那雷小軍該是您一手帶大的吧?」   老奶奶嘆口氣說:「沒爸沒娘的,我做奶奶的不養他,誰養他呀!可這孩子偏偏不聽話不成器,真是氣死我啦!」說時深陷的雙眼裡閃出沾光來。   舒暢試探著問:「要是雷小軍出事了,誰會管他呀?」   老奶奶答道:「除了我就沒人管他了。」   舒暢遲疑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把雷小軍的死訊告訴老奶奶,便側過頭看向楊建剛:「楊隊,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楊建剛早就拿定了主意,向舒暢使了個眼色,接著問老奶奶:「雷小軍平時跟哪些人交往,老奶奶,你清楚嗎?」   老奶奶答道:「小軍平時不在家,個把月來回來看我一回,塞給我些錢,住也不住一宿就走了。之前跟那些人混,估計現在也一樣。」   楊建剛問:「跟雷小軍在一起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老奶奶答道:「我不大清楚,看那樣子也不是什麼成器的人,都是些不務正業的混混。嗯,還有姑娘呢,真是開眼界了。」   楊建剛問:「有姑娘跟你孫子好的嗎?」   老奶奶皺起眉頭想了想說:「有,有個姑娘好像跟小軍好,會一塊跟小軍來看我,還說是小軍的女朋友。她對我蠻好,可我不喜歡。」   楊建剛連忙問:「老奶奶,你知道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老奶奶想了好半天才說:「只聽小軍叫她珊珊,姓啥嘛,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可我知道她在哪兒做事。」   楊建剛問:「在哪兒做事,這姑娘在哪兒做事?」   老奶奶略微想了想說:「在一家超市裡給人家賣衣服。」   楊建剛問:「哪家超市,老奶奶,你記得嗎?」   老奶奶說:「想起來了,就在出了小巷往右走的那家超市。」   楊建剛問:「老奶奶,你知道這個姑娘的手機號碼嗎?」   老奶奶搖著頭說:「不曉得。別說她沒說,說了我也記不住。」   楊建剛笑道:「謝謝了,老奶奶,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   老奶奶突然聲音發顫地說:「警察同志,是不是學軍又出事了?」   舒暢剛張開口要把雷小軍被殺這事告訴老奶奶,卻給楊建剛制止住了。他先是愣了一愣,緊跟著就明白過來了。也是,老奶奶知道這個噩耗後除了傷心痛哭,甚至暈倒進醫院外,什麼事也辦不成。   與老奶奶道過別,楊建剛他們就沿著巷道往回走。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出了小巷,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一家超市旁邊停了下來。   一進超市,顧曉桐找收銀臺的服務員打聽那個叫珊珊的女孩子。   那位熱心的女服務員告訴顧曉桐,珊珊之前是在這兒工作過一段時間,不過一個月前走了,說是到市內的大超市掙最高的工資去了。   顧曉桐問這位女服務員有沒有珊珊的電話,她想了想就說了出來。   出了超市,顧曉桐掏出手機給珊珊打電話,沒想到居然通了,興奮得都快要跳起來,冷靜一下便與對方通起話來。   那頭的女孩子警惕性挺高的,話問得很有技巧,不過顧曉桐應付得相當高明,最後還是讓對方乖乖地說出了所在的超市。   掛了電話,顧曉桐衝楊建剛和舒暢打了個響指,語調歡快地說一切都辦妥了,上車直奔超市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心情愉快地往幾步遠的警車走過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那家大超市一旁的停車處剎住了。   進了人頭攢動熱鬧喧騰的超市,顧曉桐徑直往右邊的女裝專賣場走過去。楊建剛和舒暢有意與顧曉桐保持一段距離,好不打草驚蛇。   顧曉桐來到女裝專賣場,瞧見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服務員,就笑眯眯地向找打聽珊珊在哪兒。   那姑娘笑道:「我就是珊珊,你是剛才那位打電話的顧客嗎?」   顧曉桐往身後瞧了瞧,見楊建剛和舒暢都站好了位,才放心地答道:「對,我就是剛才跟你通電話的那位,不過我是警察。」   珊珊猛醒過來,吃驚地說:「你……你怎麼可以這麼騙我呢?」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了解到你跟雷小軍的關係,所以不敢暴露我的身份,生怕你會跑了。不過,你要沒幹什麼壞事,也就沒必要怕警察了。」   珊珊想跑,抬眼瞧見那位高大健壯的男警察把守出口,就知道自己是逃不了,只好嘻嘻一笑道:「你看我這樣子,像幹壞事的人嗎?」   顧曉桐有意打量了下,搖搖頭:「不像,我怎麼看都不像。」   珊珊沒好氣地問:「那我們來找我幹什麼?」   舒暢搶著回答:「跟你說吧,雷小軍出事了。」   珊珊吃了一大驚,急忙問道:「小軍出什麼事了?」   舒暢直統統地說:「昨天晚上,雷小軍在天涯人酒吧被人殺了。」   珊珊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才哭著說:「怎麼會呢,小軍怎麼會讓人殺了呢?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舒暢說:「不會的,我們已經做過了指紋對比,查到了雷小軍的個人信息,因為五年前他因鬥毆傷人而在警局存了底。」   珊珊見警察說得這麼清楚,也就確定了雷小軍確實被殺,從此永遠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不禁悲從中來,雙手捂住臉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顧曉桐安慰起珊珊來,要她克制自己的悲痛,協助警方抓住兇手,好替雷小軍報仇。   過了好半天,珊珊才停止哭泣,起身對警察說:「是誰殺了小軍?」   楊建剛答道:「現在還沒有找到兇手,所以才來調查雷小軍的人際關係。我們先去了雷小軍家,結果只有一個年邁的老奶奶,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她老人家,只會讓她傷心痛苦,對破案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就特意來找你了。」   珊珊含著眼淚說:「警察同志,你找我有什麼用,還是趕緊抓兇手去。儘管我跟雷小軍好,可我對他在外面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楊建剛說:「這兒說話不方便,這樣吧,你跟我們去局裡一趟,一來好替雷小軍奶奶完成認屍的手續,二來接受我們的問話。」   「這……」珊珊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顧曉桐替珊珊向主管請了假,然後帶著她往超市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等人上了警車,往警局方向駛去。   ******   認過屍後,楊建剛便把珊珊帶到訊問室問話,顧曉桐做筆錄。   楊建剛按照問話程序先問了訊問對象的姓名年齡住址職業等,然後一臉嚴肅地問道:「胡珊珊,你同被害人雷小軍到底是什麼關係?」   胡珊珊眼裡仍含著淚水,聲音低沉地說:「戀愛關係。」   楊建剛問:「你與雷小軍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胡珊珊答道:「一年前。」   楊建剛問:「你了解雷小軍嗎?」   胡珊珊答道:「算是了解吧,但也不是完全了解,因為他有些事不會對我說。在別人眼裡,小軍就是個混混,但我喜歡他。」   楊建剛問:「你認識雷小軍所有朋友嗎?」   胡珊珊答道:「都認識,因為小軍與朋友聚會的時候總會捎上我。」   楊建剛問:「你知道雷小軍會吸毒嗎?」   胡珊珊猶豫了下說:「知道。」   楊建剛問:「雷小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吸毒?」   胡珊珊答道:「在認識之前,小軍就會吸毒,不過毒癮不大。」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不勸阻雷小軍?」   胡珊珊答道:「勸過,但他不聽我的話,我也實在沒辦法。」 第143章酒吧謀殺案(5)   楊建剛問:「雷小軍父親早亡,母親早改嫁,而且沒有任何聯繫,他本人有無正當職業,哪來錢買毒品?」   胡珊珊答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他總有辦法弄得到錢。我問錢從哪兒來,他死活都不肯告訴我的,所以你問我等於白問。」   楊建剛繼續問:「胡珊珊,你知道雷小軍會販毒嗎?」   胡珊珊搖搖頭:「不會吧,我沒發現他販過毒。」   楊建剛嚴肅地說:「據我們判斷,雷小軍是靠跟那幫所謂的江湖朋友們混來掙錢吸毒的,這些人當中就有販毒的人,是本市販毒團夥中的一部分。雷小軍被殺,很可能是黑吃黑。」   胡珊珊吃驚地瞪大眼睛:「怎麼會呢?不可能,不可能!」   楊建剛說:「既然你認識雷小軍那些狐朋狗友,那就請你告訴我,你知道昨天晚上約雷小軍到天涯人酒吧喝酒的是哪些人。」   胡珊珊突然低頭不說話,似乎不僅僅是猶豫,還有擔心。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胡珊珊,這點很重要,因為兇手就在裡面。」   胡珊珊依然沉默不語。   顧曉桐勸道:「珊珊,你說你喜歡雷小軍,現在他被人害死了,你就應該站出來替他報仇。剛才楊隊也說了,兇手就是昨晚跟雷小軍喝酒的人,至少有一個是。再說你知情不報,犯下包庇罪,一旦讓我們警方查出來,到時候你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催促道:「胡珊珊,我知道你了解情況,請說吧。」   胡珊珊考慮了半天,才囁囁嚅嚅地說:「警察同志,我是知道的,可現在你們沒有抓到他們,我怕一旦說出來,他們會報復我。」   楊建剛肯定地說:「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們在沒有將他們抓獲前,一定會派人保護你。當然,你也可以一直呆在我們警局,包吃包住,同時補償你的誤工費。怎麼樣,現在你不用再擔心了吧?」   胡珊珊神情放鬆了些,慢慢綻出絲笑,默然一會兒方點點頭:「好,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全說出來。昨天晚上約雷小軍喝酒的總共有兩個人,一個叫孫志明,另一個叫柳馮亁。這是小軍告訴我的,本來他要帶我一起去,可我身體不適就沒去了。」   楊建剛問:「胡珊珊,你了解這兩個人嗎?」   胡珊珊答道:「還算了解吧。孫志明是小軍的初中同學,兩人的感情一直都比較好,再說他也不是混混,一直在基建隊工作,所以他應該不會害小軍的。真正的兇手就是柳馮亁,他是混江湖的,跟著黑社會的人混,小軍就是他帶壞的。警察同志,快去抓他,求你們了。」   楊建剛說:「胡珊珊,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對我們警方破案相當有用。不過,你一定要保證你所說的話屬實。」   胡珊珊斬釘截鐵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句句是實話,要有一句假話,到時候你們就抓我坐牢,就把我槍斃了。」   楊建剛見胡珊珊態度堅定,又認為她沒有撒謊的必要,就相信了她,呵呵一笑道:「好,胡珊珊,我相信你的話。」   胡珊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問道:「警察同志,問完了嗎?」   楊建剛想了想說:「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就是孫志明在哪上班。」   胡珊珊答道:「孫志明就在城北那個剛開工的工地上做事,至於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因為孫志明沒跟我說過。」   楊建剛點點頭:「沒關係,我們可以找得到。」   胡珊珊問:「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問道:「柳馮亁跟你關係怎麼樣?」   胡珊珊直截了當地答道:「我不喜歡他,可他經常糾纏我。不過,因為他多少有點怕小軍,所以也就不敢對我怎麼樣。」   楊建剛輕輕地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不挑明了說。過了會兒,他客氣地說:「胡珊珊,謝謝你的配合。」   顧曉桐把訊問筆錄遞給胡珊珊,含笑著說:「你先仔細看看,要沒問題的話就籤字按個手印,這樣問話就算結束了。」   胡珊珊看過筆錄就抓起筆籤畫押,接著起身朝審訊室門外走去。   楊建剛看著胡珊珊離去,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顧曉桐過敏,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信不過胡珊珊?」   楊建剛搖搖頭:「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該如何保護胡珊珊。」   顧曉桐很乾脆地說:「既然胡珊珊不想呆在警局裡,那我們只好派人做他的保鏢嘍。其實她也沒多大危險,但我們得信守承諾。」   楊建剛想了想說:「小顧,你做她的保鏢怎麼樣?」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沒問題。」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為穩重起見,我再給你配名男刑警。」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你是怕我對付不了前來暗殺的歹徒吧?」   楊建剛笑了笑:「畢竟你還是個女孩子吧,當然,我並不是小看你,而是為了保險起見。這樣吧,我安排小林做你幫手,怎麼樣?」   顧曉桐甜甜一笑:「那就謝謝楊隊的關心和照顧了。」   楊建剛見顧曉桐同意了,就掏出手機通知小林。   不一會兒,小林便來到了支隊長面前報到,接著同顧曉桐一道往樓道口走去,準備去那家超市做胡珊珊的保鏢。   恰好這時,舒暢手裡拿著沓檢驗報告走了過來,看到顧曉桐和小林往樓道口走過去,不禁詫異地問:「楊隊,他們執行什麼任何呀?」   楊建剛答道:「做胡珊珊的保鏢去了。」   舒暢皺起眉頭說:「兩名刑警去保護胡珊珊,這算什麼事呀!」   「正事,應該的呀。」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胡珊珊是重要證人,對我們破案很重要,所以得保護她的安全。」   舒暢哭笑不得:「兇手都巴不得挖個山洞藏著永遠不出來,哪會來刺殺胡珊珊呀。楊隊,你該是小題大做了吧。」   「為保險起見,我必須這麼做。」楊建剛很認真地說了句,接著又指著舒暢取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一天不見小顧心裡就難受。」   舒暢坦率地說:「的確有點,畢竟共事了這麼長時間嘛。」   「言不由衷!」楊建剛指著舒暢說,「你的心思我明白,不過小顧還是得執行這項任務,除非胡珊珊改變了主意,願意呆在警局。」   說話間,顧曉桐突然從樓道拐角處閃了出來,朝楊建剛他們走來。   舒暢瞧見顧曉桐,喜出望外地喊道:「顧曉桐,你回來了。」   楊建剛一臉狐疑,等顧曉桐來到面前,詫異地問:「怎麼回事?」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接著解釋道:「胡珊珊改變主意了,願意留在警局,所以我和小林就不用做她的保鏢了。」   「太好了!」舒暢興奮地叫了句,「有了小顧,楊隊就可以輕鬆些。」   「別言不由衷了,誰還看不出你那點心思。」楊建剛瞪眼舒暢,接著又哈哈一笑,「不過,有小顧幫忙,我的確會輕鬆些。」   「承認了吧。」舒暢斜了眼支隊長,「還說我言不由衷呢,真是的。」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別囉嗦,快把所有檢驗結果告訴我。」   舒暢把握在手裡的檢驗報告單遞給支隊長:「楊隊,所有檢驗結果都出來了,請過目。」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瞅著舒暢說:「小舒,你先說說吧。」   舒暢點頭道:「經過對比排除,作案現場的腳印只有兩種是未知的,指紋也是這樣,也就是說,這兩種腳印和指紋應該是跟被害人一起喝酒的人的。至於血跡方面,只有一種血跡,經過DNA檢測鑑定,作案現場的血跡與被害人的完全一致。我要說的就這些,匯報完畢。」   楊建剛說:「看來檢驗結果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其實,我也希望可以帶給楊隊一份驚喜,遺憾的是,我仔細檢查了一番,結果就是這樣,實在沒辦法。」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笑道:「沒關係,只要沒有漏掉就行。」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我可以向你作保證,決無遺漏之處。」   「好,我相信你。」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儘管你很年輕,卻是一位出色的痕檢員,從來就沒有出過紕漏,所以我信任你。」   「謝謝楊隊的信任。」舒暢頗為感激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楊隊,現在我們該採取什麼行動?」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馬上去找孫志明。」   舒暢問道:「孫志明在哪兒?」   楊建剛笑了笑:「看來我得把剛才的問話向你複述一遍嘍。」   顧曉桐插話:「所以說,重要問話是不能撇開舒暢同志的。」   「那是。」楊建剛解釋說,「今天是個意外,原因就在於我希望能儘快看到痕檢結果,所以才沒讓小舒在場,下次儘量避免這種情況。」   舒暢打趣道:「有楊隊親自向我匯報,這再好也不過了,所以希望這種情況越多越好。」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第144章酒吧謀殺案(6)   「別沒大沒小!」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訓斥句。   顧曉桐開玩笑道:「楊隊,這就是你寵他的結果,自作自受了吧。」   楊建剛嘿嘿一笑,接著高聲說道:「出發!」   舒暢湊近顧曉桐,咬文嚼字地說:「你這寵字用得不準確吧,楊隊是愛護我,信任我,不是寵我。麻煩你以後用詞準確點,行不行?」   顧曉桐什麼也不說,只瞅著舒暢撲哧一笑,然後加快腳步往前走。   舒暢愣了一愣,見顧曉桐快追上支隊長,便小跑似的快步走過去。   ******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上了警車。   舒暢一邊開車緩緩向警局大門駛去,一邊問支隊長行駛路線。   楊建剛說了句往城北方向走,清了清喉嚨才向舒暢複述與胡珊珊的那段問話,目的是想讓他了解新發現的情況。   舒暢邊開車邊認真地聽,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末了開口說道:「這麼看來,那兩種腳印和指紋就是孫志明和柳馮亁留下的,他們是本案最重要的嫌疑人。既然是這樣,那孫志明應該不在工地上。」   楊建剛說:「如果我們能夠在工地上找到孫志明,就可以斷定他不是殺人兇手,進而斷定柳馮亁是真正的兇手,也是唯一的兇手。」   顧曉桐點頭道:「沒錯,如果孫志明是同犯,就應該會與柳馮亁一起逃跑,絕對不會在工地上等著我們去抓。」   楊建剛說:「你們倆猜猜,我們能不能在工地上找到孫志明?」   顧曉桐搶答:「應該可以找到,因為我覺得他不是兇手。」   舒暢思忖著說:「未必。我倒是覺得他倆一起殺害了雷小軍。」   楊建剛問舒暢:「理由呢。」   舒暢答道:「儘管胡珊珊說孫志明不是個混混,但近墨者黑,很有可能被柳馮亁收買了,為了錢甘願做他的幫兇。」   顧曉桐不以為然:「不會吧,哪能為了錢幫別人殺人呢?再說孫志明可是雷小軍的同學,平時關係也不錯,理應不會害雷小軍的。」   舒暢立即反駁道:「要真像你說的這樣,孫志明就應該幫雷小軍對付柳馮亁,這樣一來雷小軍又怎麼會被害呢?」   顧曉桐皺著眉頭說:「你這樣說也有道理,可事實是雷小軍被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時間弄不明白。」   楊建剛尋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覺得要解釋清楚這個疑問就得這樣設想,就是孫志明先離開了酒吧包間。」   顧曉桐連忙問:「孫志明為什麼會先離開包間呢?」   舒暢搶著回答:「可能是臨時有什麼事吧,也有可能是孫志明不想喝酒就找個理由先走了。不管怎樣,我覺得楊隊的推測合乎邏輯。」   顧曉桐想了想說:「嗯,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剛才的疑問了。」   楊建剛說:「其實推測和解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見到孫志明。如果過會兒我們能找到孫志明問話,案情就會相對簡單明了些。」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孫志明。」   舒暢側過臉看了眼坐在副駕位上的顧曉桐,含笑著問:「你這麼有信心,是不是因為你的特異功能——直覺呀?」   「是,也不全是。」顧曉桐詭秘般笑了笑,「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小舒,你可別小看女性的直覺,有時候是相當準確的,甚至有可能在查案中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哪。」   顧曉桐雙眉一揚,得意地說:「你看楊隊都這麼說,你還敢小瞧。」   舒暢晃了晃腦袋:「不是我小瞧,是我覺得查案不能憑直覺,而應該憑現場留下的痕跡物證來分析推理,找到線索,最終抓住兇手。」   顧曉桐說:「這是肯定的,不過直覺也不能完全忽視,就算是靈光一現,也要給予一定的重視,就像楊隊剛才說的,直覺有時候是相當準確的,甚至有可能在查案中直到關鍵性的作用。」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楊隊的話就是至理名言,哪能不記住呀。現在我鄭重地宣布,我非常重視女性的直覺,也就是你顧曉桐的。」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揚聲道:「這次你肯定又得服我。」   舒暢瞟了眼身旁的女孩子:「別這麼自信,要不是這樣呢?」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請你吃今宵。」   「小氣!」舒暢貶了回顧曉桐,接著又嘻嘻一笑,「管它是夜宵,還是山珍海味,有人請客就是好事,何況還是位大美女哩。」   「去你的!」顧曉桐拍了下舒暢,「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嘴皮子。」   楊建剛趕緊打抱不平:「小顧,你這可就冤枉了小舒,他一天到晚都忙著做檢驗忙著辦案呢,至於耍嘴皮嘛,那也是針對你。」   舒暢故作揚眉吐氣狀,衝顧曉桐高聲說:「看看,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理由批評我呀。你瞧瞧,我像個耍嘴皮的人嗎?」   還沒等顧曉桐回答,楊建剛就正兒八經地說:「不像,尤其在小顧面前更不像,因為小舒同志一向對小顧同志很認真。」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半開玩笑地說:「楊隊,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就偏心替他說話呀?」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答道:「沒有的事,我是實事求是,真的。」   舒暢故意瞪眼顧曉桐:「敢這樣說領導,你膽大包天呀!」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別往我頭上扣帽子好不好,領導都沒說呢。」   楊建剛風趣地說:「看來我是把好心辦壞事了,哈哈!」   「沒有呀。」舒暢一臉認真地說,「不管怎樣,楊隊,我感謝你。」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笑而不語。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說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就換了個話題聊。   聊著聊著,車子就開進了城北那座剛開始建的住宅小區。   工地很大,機器轟鳴,人影晃動,一派繁忙的景象。   楊建剛帶著兩名手下頂著淡淡烈日朝工地走過去,碰到民工就問孫志明在哪兒,得到的回答是不認識,這多少令人有些失望。   難不成孫志明真的同柳馮亁一道逃跑了?   顧曉桐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直覺來了,不,準確地說是推理。   舒暢趁機開玩笑道:「小顧,是不是該請我吃夜宵呀?」   顧曉桐心裡有些虛,嘴上卻說:「我看該是你請我吃山珍海味吧。」   舒暢邊走邊瞅著顧曉桐笑:「看上去挺自信的,不過……」   顧曉桐斬釘截鐵地說:「不過什麼,本來就自信。」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對,你有理由自信,我也相信孫志明在工地,而且我們很快能找到。現在看來,缺乏自信的倒是小舒同志了。」   舒暢趕緊矢口否認:「楊隊,我可不是沒信心,你誤會我了。」   楊建剛笑道:「是嗎?嗯,我想你也應該有信心。」   「本來就是這樣嘛。」舒暢嘿嘿笑了笑,「剛才只是開玩笑。」   顧曉桐打趣道:「小舒同志,你就別惦記著那盤水餃了,反倒是得準備一桌山珍海味。」說完咯咯一笑。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只要能破案,請大家吃什麼都行。」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別抵賴。」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楊隊,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抵賴呀。案子破了,這是好事,掏腰包請大家一起慶祝,我是非常樂意的。」   「這就好。」楊建剛呵呵一笑,「有個富老二代同事就是好啊。」   「糾正句,是下屬。」舒暢正兒八經地說了句,抬眼瞧見一位戴著安全帽的老漢走過來,就趕緊走上去問。   說來也巧,這一問竟然問出名堂來了,那老漢點頭說自己認識孫志明,並把他所在的地點告訴了舒暢。舒暢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楊建剛見舒暢滿心歡喜地向自己匯報,打趣道:「高興什麼呢,小舒,你可得掏腰包請我們吃飯呀。」   舒暢爽朗一笑:「沒問題,只要能破案,出點血也高興。」   「你小子思想境界可是越來越高呀。」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悅聲說道,「走,我們找孫志明去。」   楊建剛他們三位繞過一堆建築材料,踩著凹凸不平的地面朝前走。   走過一段路,楊建剛瞧見一位身材矮胖、頭戴安全帽的民工正彎腰往攪拌機裡裝水泥,客氣地問:「請問師傅,你知道孫志明在哪嗎?」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打量眼前的陌生人,詫異地問:「你們是……」   楊建剛出示證件:「我們是警察,你認識孫志明嗎?」   那人遲疑了下才說:「我就是。警察同志,你找我有什麼事?」   舒暢和顧曉桐立馬伸手打了個V字手勢,相視一笑。   楊建剛也很高興,卻平靜地說:「是有關雷小軍的。」   孫志明瞪大眼睛問:「雷小軍又犯事啦?」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跟你說吧,雷小軍昨晚被人殺害。」 第145章酒吧謀殺案(7)   「什麼?」孫志明大驚失色,嚷道,「小軍被殺,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緊盯著孫志明問:「這麼說,之前你還不知道?」   孫志明抹了把有些溼潤的眼睛,聲音低沉地說:「要是知道了,我也就不會來工地上幹活了。我跟小軍是同學,玩得還不錯。」   楊建剛說:「這我知道,因為我們已經找胡珊珊問過話了。」   孫志明問:「胡珊珊見到了小軍嗎?」   楊建剛說:「我們找到胡珊珊之後,就帶她到警局認屍了。」   孫志明聲音有點哽咽地說:「這麼看來是真的了。警察同志,誰殺了小軍,水軍在哪兒被殺的?」   楊建剛答道:「我們在天涯人酒吧包間找到雷小軍的屍體。」   孫志明愣了一愣:「怎麼可能,昨天晚上還一起喝酒呢?」   楊建剛問:「孫志明,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見過雷小軍?」   孫志明答道:「是呀,我們還在一起喝酒呢。」   楊建剛問:「應該是天涯人酒吧,對吧?」   孫志明答道:「對,是小軍約我去的。小軍說好久沒跟我在一起喝酒,就特意約我去酒吧。」   楊建剛問:「包間裡,除了你和雷小軍,還有誰?」   孫志明答道:「還有小軍的一個哥們,就我們三個人。」   楊建剛問:「你認不認識那個人?」   孫志明答道:「在一起喝酒,當然認識,不過我跟他沒什麼交往。」   楊建剛問:「那人叫什麼名字?」   孫志明答道:「他叫柳馮亁。」   楊建剛問:「能不能向我們描述一下他的模樣?」   孫志明點點頭,然後就向警察描述起柳馮亁的模樣,與胡珊珊說的幾乎一模一樣,這也就證明他們兩人都沒有撒謊。   等孫志明說完,楊建剛繼續問:「孫志明,在你們喝酒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進過包間?」   孫志明答道:「沒有。到過包間的,就只有那個送酒的男服務員。」   楊建剛問:「在喝酒的時間,雷小軍跟柳馮亁說過什麼重要的話?有沒有為了什麼事爭吵過?」   「這……」孫志明好像有什麼顧慮,就停頓了下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孫志明,加重語氣說:「這點很重要,不僅要毫不隱瞞地照實說,而且要把聽到的全說出來。」   孫志明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小軍是柳馮亁殺的?」   舒暢插嘴道:「當時包間裡只有你們三個人,要不是柳馮亁殺掉雷小軍,那就應該是你幹的。」   「不不不,警察同志,這事決不是我幹的。」孫志明臉色刷地變了,驚恐萬狀地說,「我跟雷小軍是同學,感情也不錯,又沒任何衝突,怎麼會殺他呢?再說我比他倆先離開包間,那時小軍還好好的。」   舒暢問:「你先離開了包間是真的嗎?」   孫志明答道:「真的,我說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調查。」   舒暢問:「你為什麼要先離開?」   孫志明答道:「工地頭兒打電話叫我趕回去加班,我只好去了。不信的話,我帶你去見頭兒,讓頭兒來替我作證。」   說話間,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背抄著雙手走了過來,聲音嚴厲地叫了聲孫志明,還以為他有意找人閒聊趁機偷懶呢。   孫志明扭頭望去,見頭兒來了,興奮地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頭兒,這三位是警察同志,他們找我問話。」   頭兒走到孫志明跟前,繃著臉說:「小孫,你惹事了?」   孫志明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是我一位同學被人殺了。」   頭兒眼裡閃出驚愕的神情,哦了聲說:「也是,像你這樣老實巴交的人哪能惹事呀。我明白了,是警察找你了解些情況對吧?」   孫志明憨憨一笑:「是,頭兒,警察要你證明我昨天晚上加班。」   楊建剛溫和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剛才孫志明說昨天你給他打電話來工地加班,這是真的嗎?」   頭兒敞開嗓門說:「真的,這是真的。小孫從來的撒謊,我也是。」   楊建剛問:「你是幾點鐘給孫志明打電話?」   頭兒掏出手機給楊建剛看:「警察同志,這手裡有記錄,你看看吧。打電話的時間嘛,應該是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   舒暢湊過去看了看頭兒的手機屏:「沒錯,的確是十點三十五分。」   楊建剛問:「孫志明是什麼時候趕到工地上的?」   頭兒答道:「正好十一點,我看了時間,因為加班按小時計算。」   楊建剛嚴肅地說:「你說的是實話嗎?」   頭兒斬釘截鐵地說:「實話,絕對是實話。警察同志,請相信我,也相信小孫,他是個膽小老實的人,絕對幹不出這種殺人的事。」   楊建剛盯著孫志明說:「經法醫鑑定,雷小軍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以後。」   孫志明心頭一喜,大聲說道:「警察同志,這事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說:「如果你們說的都是實話,那就應該是這樣。」   「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頭兒說的是實話,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孫志明激動地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們。」   其實,楊建剛已經相信了孫志明他們的話,不再把孫志明看作犯罪嫌疑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句:「現在看來,柳馮亁的嫌疑最大。」   孫志明很肯定地說:「警察同志,一定是柳馮亁殺了小軍。」   楊建剛問:「孫志明,在喝酒的時候,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孫志明想了想說:「警察同志,我聽到了柳馮亁跟小軍說胡珊珊的事兒,說到後面兩人竟吵了起來,柳馮亁罵小軍不聽話還纏著胡珊珊,小軍怪柳馮亁搶他女朋友。好在我勸了幾句,他倆才沒打起來。」   楊建剛問:「雷小軍和柳馮亁還因別的事爭吵過沒有?」   孫志明回憶了下說:「有,就是分錢的事,不過他們沒明說是什麼錢。小軍怪柳馮亁給少了錢,心裡不痛快,就跟柳馮亁吵了起來。」   楊建剛問:「雷小軍和柳馮亁還因別的事吵架了嗎?」   孫志明搖搖頭:「沒有。至於我走後他倆還吵了沒有,我不清楚。」   楊建剛問:「孫志明,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孫志明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全說了,再也沒什麼要說的了,而且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句假話,請你們相信我。」   顧曉桐舉起執法記錄儀對孫志明說:「你剛才所說的話都錄在這裡,如果被查明有不實之處,到時你要負法律責任。」   孫志明平靜地說:「我要真說了假話,願意受懲罰。」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突然閃出絲笑:「好,孫志明,我相信你。」   「謝謝。」孫志明客氣了句,接著又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客氣地說:「孫志明,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可以打這個電話。」說時把名牌遞給對方。   孫志明接過名牌看了看,很肯定地說:「不用再給你打電話了,因為我已經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警察同志,我走了。」   把說完,孫志明就邁開兩腳往攪拌機快步走去。   楊建剛看了看孫志明的背影,轉過身帶著舒暢和顧曉桐走向警車。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再次提胡珊珊問話。   胡珊珊感到莫名其妙,瞅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你還把我叫來問什麼呀?」   楊建剛板著面孔反問道:「胡珊珊,你真的全部交待了?」   胡珊珊眼裡閃出絲詫異:「警察同志,你問的我不都說了?」   楊建剛說:「有一個問題你輕描淡寫,沒有說具體,所以我才把你請來,希望這一次你徹底說清楚,不得有任何隱瞞。」   胡珊珊問:「什麼事,警察同志?」   楊建剛說:「就是你跟雷小軍和柳馮亁之間的關係。」   胡珊珊說:「我跟雷小軍有戀愛關係,他過去是我的男朋友。」   楊建剛問:「你跟柳馮亁又是什麼關係?」   胡珊珊答道:「其實我跟柳馮亁不怎麼熟悉,也不怎麼喜歡他,可他老纏著我不放,有幾次還想強暴我,好在小軍及時出現。」   楊建剛問:「這麼一來,柳馮亁和雷小軍之間會產生矛盾對吧?」   胡珊珊點頭答道:「對,他倆為我發生過爭吵,甚至打架。」   楊建剛問:「胡珊珊,你認為柳馮亁會因這事殺雷小軍嗎?」   胡珊珊遲疑地說:「這我可說不準,不過就柳馮亁那種人什麼事也幹得出來。警察同志,你問我有什麼用,趕緊把柳馮亁來問呀。」   楊建剛問:「你知道雷小軍會因錢的事跟柳馮亁爭吵打架嗎?」   胡珊珊尋思了下說:「好像記得小軍跟我說過一次,柳馮亁老佔他的便宜,該給的錢不願意給,為此小軍跟柳馮亁吵過也打過架。」   楊建剛問:「雷小軍有沒有告訴過你有關錢的事?」 第146章酒吧謀殺案(8)   胡珊珊答道:「沒有,小軍從來不跟我談錢的事。」   楊建剛問:「那柳馮亁會跟說這方面的事嗎?」   胡珊珊答道:「很少。」   楊建剛問:「既然是很少,那至少說明柳馮亁在你面前提過。」   胡珊珊想了想說:「沒錯,是提過一回,就是他倆做了筆生意,賺了不少錢,小軍提出平分,可柳馮亁硬要七成,結果兩人吵架了,臉上都掛了彩,不過沒過幾分又和好了。」   楊建剛問:「什麼生意,你清楚嗎?」   胡珊珊搖搖頭:「不清楚。他倆不讓我知道,我也就不清楚了。」   舒暢插嘴道:「楊隊,我認為應該是毒品交易。」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想應該是這樣。不管是雷小軍,還是柳馮亁,他們都不可能做正當生意,所以販毒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轉眼看向胡珊珊:「如果你知道他們販毒,一定要如實交待。」   胡珊珊說:「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小軍會販毒,只知道他會吸毒。至於柳馮亁嘛,雖說沒人告訴我,但我猜他會幹這種事。」   楊建剛問:「雷小軍和柳馮亁是不是經常去天涯人酒吧?」   胡珊珊答道:「是,他們是天涯人酒吧的常客,跟老闆很熟。」   楊建剛和舒暢交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領神會,卻笑而不語。   舒暢問:「胡珊珊,你也該是天涯人酒吧的常客吧?」   胡珊珊慌忙搖頭:「不是不是,那種地方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我不怎麼喜歡去。再說小軍也不會經常帶我去,只是偶爾心情好才請我去喝酒。說實話,我真不喜歡那種地方,亂七八糟的,讓人討厭。」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經過調查,我們警方越來越相信,柳馮亁就是殺害雷小軍的兇手。胡珊珊,你是雷小軍的女朋友,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把知道全說出來。」   胡珊珊誠懇地說:「是,警察同志,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問:「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胡珊珊脫口而出:「我知道的都說完了,真的沒有什麼要說的了。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算我求你們了。」   「我們相信你。」楊建剛說,「好,問話到此結束,你可以走了。」   胡珊珊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臉上露出個嫵媚的笑,向三位警官道了聲謝,起身朝訊問室門口走過去。   離開訊問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交換了一番意見後,楊建剛決定去找天涯人酒吧老闆問話,他越來越感覺到這個老闆不簡單,至少為毒品交易提供了場所。   舒暢和顧曉桐也支持支隊長的判斷,只是有些疑慮與擔心。   楊建剛見舒暢皺著眉頭默然不語,問道:「怎麼了,小舒?」   舒暢抬眼看著支隊長說:「楊隊,我們能找到這個老闆嗎?」   楊建剛問:「你是懷疑他會聞風逃跑對吧?」   舒暢說:「酒吧出了命案,而且還跟販毒有關,他能不跑嗎?」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我倒不這麼認為,他不會跑的。我想這個老闆應該是個聰明人,懂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理。他要聞風而逃,不就等於向警方表明,天涯人酒吧有問題,他做了違法的事情。」   楊建剛點頭笑道:「小顧說的對,酒吧老闆肯定不會逃跑,相反會為了向警方證明他沒有做違法的事,主動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   舒暢笑了笑:「逃跑估計不會,這主動配合調查就難說了。」   楊建剛起身道:「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去會會他,謎底很快揭曉。」   舒暢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問道:「楊隊,這會兒去找酒吧老闆會不會早了點?」   「的確是早了點,酒吧開業一般在晚上九點鐘後。」楊建剛說,「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到外面吃飯,然後再去酒吧。」   舒暢開心地說:「這主意不錯。這樣吧,我請二位吃飯。」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AA制吧,我覺得這樣更好些。」   顧曉桐立馬舉手道:「我支持。二比一,舒暢,你就服從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詭詭一笑:「我不是還欠你頓飯嗎?」   「說好等案子破了後再好好慶祝,你急什麼呀!」顧曉桐剛說完就恍然大悟,指著舒暢說,「明白了,你現在請我和楊隊吃飯是想省錢。告訴你,我可不想中你的計,讓你稱心如意,哼!」   舒暢假裝委屈地說:「瞧你說的,我是這種人嘛!我的意思是,今晚上請你們二位吃頓便飯,等案子破了,再請大家好好慶祝一番。」   「哦,這還差不多。」顧曉桐嘻嘻一笑,「別誤會,剛才逗你玩呢。」   「知道。」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怎麼樣,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   顧曉桐正色道:「我都支持楊隊了,哪能出爾反爾呀!」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央求道:「楊隊,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說你跟小顧是同事,機會有的事,也就不差這一回了。聽我的,還是AA制吧。」   顧曉桐歪著腦袋衝舒暢笑:「楊隊都這麼說了,你要再堅持,就是不服從領導。舒暢同志,你應該清楚不服從領導的後果,看著辦吧。」   舒暢兀自哈哈一笑:「省錢,好事呀,我幹嘛要堅持?」   楊建剛拍拍舒暢,風趣地說:「這就對了,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嘛。」   顧曉桐朝舒暢豎大拇指,笑而不語,一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   楊建剛對兩位手下說了聲走吧,就邁著大步朝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   很快楊建剛他們就下了樓,朝停車處走去,一邊談笑風生。   來到警車前,舒暢打開門,鑽進了駕駛室,並發動了車。   顧曉桐在後座上坐下,以為支隊長會跟自己坐一塊,誰知他竟然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去了,這令她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卻又笑了一笑。   舒暢下意識似的扭頭看了眼獨自坐在後座的顧曉桐,然後才開動了車,緩緩朝大門口駛去。   出了大門,車子往左一拐,順著暮色漸濃的街道往前駛去。   楊建剛他們三位在街道旁邊一家小飯店吃過飯,休息了一陣,就驅車前往天涯人酒吧。   來到這家酒吧時,整個街上華燈閃爍,亮如白晝。酒吧更是燈火通明,流光溢彩,將裝飾華麗的大廳映襯得金碧輝煌。   儘管酒吧已經開業了,但由於時間尚早,裡面顧客寥寥無幾,甚至還沒服務員多。不過,一個小時過後,情景就會大有改觀。   一進了酒吧,楊建剛他們就向服務員打聽酒吧老闆。   儘管楊建剛他們沒有穿制服,但酒吧服務員已經認識他們,即便不怎麼情願,也只好如實回答了,因為她們明白每個公民都有配合警方調查的義務,何況命案就發生在她們工作的地方。   原來這家酒吧的老闆姓童名國光,現年四十五歲,可謂年富力強。   雖說童國光行蹤有些詭秘,甚至可以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但這會兒竟然坐鎮於酒吧,這的確令人倍感意外。   楊建剛忽然意識到童國光是有意在等警方辦案人員前來調查,這充分說明他是做好了準備,正因如此,他清楚即將展開的調查不會很輕鬆。然而,他對自己最終取得成功還是充滿了信心。   童國光見警察進來了,趕忙起身熱情地招呼,親自倒茶敬煙。   彼此寒暄了幾句,楊建剛就開門見山地說:「童老闆,我們前來打擾,是為了昨天晚上在你們酒吧發生的這樁命案。」   童國光倏地斂去臉上的笑容,嘆口氣說:「雖說被害人只是位素不相識的顧客,但我還是為他難過,唉,怎麼會遭此不幸呢?」   楊建剛盯著童國光問:「被害人叫雷小軍,是你們酒吧的常客。童老闆,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童國光雙眉一揚,大著口氣說:「酒吧顧客就算不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至少也是座無虛席吧,每天這麼多顧客來來往往,我哪都能認識呢,除非他是有頭有臉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舒暢插話:「這麼說,童老闆結交了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嘍。」   童國光頗為自得地說:「那倒是。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這人最大的嗜好就是交朋結友,所以朋友很多,自然也少不了大人物啦。」   舒暢問:「冒昧問一句,童老闆,你在哪兒高就?」   童國光幽默道:「坐在這兒,那就是在這兒高就了,哈哈!」   楊建剛微微一笑:「這麼說,童老闆一直經營這家酒吧囉。不過,這家酒吧好像開業時間並不長,要是沒記錯的話,到現在還不到七年吧。童老闆現今四十五了,那三十八歲以前就什麼事也沒幹?」 第147章酒吧謀殺案(9)   童國光舉杯啜了口茶才答道:「聽楊警官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汗顏了,不說浪費了大好的時光,光這啃老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兒。」   楊建剛說:「一看童老闆就不是個啃老族,相反是個有志氣有拼勁的人,怎麼會浪費大好時光呢?我敢肯定,在經營酒吧之前,童老闆一定在幹事,而且幹的是大事。怎麼樣,童老闆,我沒猜錯吧?」   童國光呵呵一笑:「楊警官,你猜對了一半。沒錯,在打理這家酒吧之前,我的確幹過別的事,但不是什麼大事,僅僅為了生計。」   楊建剛問:「那童老闆幹過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們嗎?」   童國光反問道:「警官同志,我可不可以不告訴你們?」   楊建剛笑了笑說:「童老闆,我想了解你的過去。」   童國光擺手道:「我的過去很平凡,不值一提。」   楊建剛說:「別謙虛了,童老闆,你是個非同尋常的人,不論是現在還是過去,你幹的事都不平凡,所以還是請你講講吧。」   童國光含笑的眼裡突然迸射出一道咄咄逼人的光芒,聲音不大卻有力:「如果我不說,你要把我怎麼樣?」   舒暢提醒道:「童老闆,我們是來調查的,所以你必須說。」   「調查?」童國光臉色一沉,傲氣十足地質問道,「你們憑什麼調查我?警察同志,你們憑什麼調查我?」   舒暢擲地有聲地答道:「天涯人酒吧發生命案,而你是這家酒吧的老闆,所以我們有理由調查你。」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童國光:「舒警官說的沒錯,我們警方有理由調查你。所以童老闆,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警方。」   童國光與楊建剛對視了足足半分鐘,才兀自一笑道:「跟你說吧,楊警官,我是非常樂意配合你們警方調查,但僅局限於昨天晚上發生的命案,對於我以前做什麼,從事什麼職業,我是可以拒絕回答的。」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謝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至於之前你所從事的職業,我還是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因為我們想對你有更多的了解。再說如果你要幹的都是合法的事,又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童國光冷笑著說:「我要不說,你們就要懷疑我幹了違法的勾當,對吧?」   楊建剛平靜地說:「別這麼敏感,童老闆,我們只是照程序辦。」   童國光尖銳地說:「什麼程序不程序的,我只是酒吧老闆,跟命案又沒有直接關係,你們沒理由逼我說不想說的,尤其是個人隱私。」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個人隱私,我們是不會問的,但關於之前你在哪兒工作,這算不上個人隱私,所以我們有權問。請說吧!」   童國光突然不說話,只端起茶杯緩緩啜飲,眼神遊移不定。   舒暢跟著說:「快說吧,童老闆,這又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童國光把茶杯慢慢放到茶几上,抬眼掃了圈坐在沙發上的警察,先是兀自嘿嘿一笑,接著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考慮的,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幹過違法的事,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之所以不想說,是因為那段經歷平凡得連我都不好意思說。可你們一定要逼我說,那我也就只好硬著頭皮說了。」   楊建剛臉上浮出絲笑:「只要不違法,再平凡的工作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別人,因為勞動是值得每個人尊重的。」   童國光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輕嘆了一聲說:「道理是這個道理,話也可以這麼說,但現實卻不是這樣子。跟你說吧,我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就去了一家酒吧做服務員,儘管我為人很熱情,工作也積極認真,但還是受到了別人的冷眼與嘲笑,甚至是凌辱,後來我實在受不了就離開了酒吧,獨自一人去了外地打工,儘管幹的是體力活,掙的錢也不多,但我還是挺開心的,因為不用飽受別人的冷眼與凌辱。」   楊建剛問:「你不會幹體力活一直幹到開酒吧?」   童國光答道:「也許你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怎麼可能?」楊建剛不信地說,「像天涯人這種檔次的酒吧,是需要很大一筆資金的,光靠幹體力活,你能積攢到這麼多錢嗎?」   童國光笑著說:「楊警官說的沒錯,光靠做民工幹體力活確實是積攢不到這麼多錢。跟你說吧,我是靠銀行貸款才搞起這家酒吧的。」   舒暢插嘴道:「能向銀行貸到這麼一大筆款,可見童老闆不簡單。」   童國光哈哈笑了聲:「舒警官,你就別抬舉我了。告訴你吧,不是我有多大的背景,而是我撞上了大運,那年銀行大發善心,只要有固定收入的人做擔保就可以貸款,而我弟弟在機關工作。」   舒暢恍然道:「原來是這樣,看來童老闆還真是鴻運當頭啊。」   「那是,那是。」童國光道:「黴運走到頭了,自然就會鴻運當頭。不瞞你們說,這幾年我夠順的,酒吧生意特別紅火。」   楊建剛沉默了一會兒,盯著童國光問:「童老闆,你說的是實話?」   「實話,絕對的實話。」童國光睜大眼睛,很認真地說,「警察同志面前,我哪敢撒謊呀!楊警官,你要不信,可以去調查。」   楊建剛嚴肅地說:「提醒你一句,童老闆,凡在警方調查中說謊,可視為作偽證,到時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童國光提高嗓門說:「不用你提醒,這點常識我明白。」   「明白就好。」楊建剛沉聲道,「希望你剛才說的都是實話,也希望你接下來說的也全是實話,這樣對你絕對有好處。」   童國光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我已經說的夠多了,你就不要再問我了。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們喝酒。」   「謝謝你的好意,工作期間我們是不能喝酒的。」楊建剛擠出絲笑說,「其實,童老闆也不要不耐煩,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也不多。」   童國光斜了眼楊建剛:「行,楊警官,那你就快說吧。」   楊建剛問:「案發時,你在不在酒吧?」   童國光答道:「我要在酒吧的話,肯定會出來跟你們打招呼。」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當時你不在酒吧對吧?」   「對,我確實不在酒吧。」童國光答道,「跟你說實話,我很少在酒吧,酒吧經營和管理上的事都由手下去幹,我信得過他們。」   楊建剛問:「酒吧主要管理人員都是你的親朋好友嗎?」   童國光答道:「我這人特別重感情,尤其是對親戚朋友,所以酒吧管理人員都是我的親戚朋友,一來好照顧他們,二來自己也輕鬆。」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平時對手下員工管得不是很嚴對吧?」   童國光說:「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還用得著板起面孔教訓他們嗎?說真的,這事我還真做不出來,當然也沒必要這麼做,因為他們都是我的至親好友,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楊建剛問:「萬一出現了紕漏,那該怎麼辦?」   童國光肯定地說:「不會的,肯定不會出任何紕漏,我相信他們。」   楊建剛笑了笑:「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童國光一臉猶疑地問:「楊警官,難不成你懷疑昨晚的命案跟我們酒吧工作人員有關?」   楊建剛答道:「沒有,我只是想了解酒吧一些情況。」   舒暢突然想起什麼,趕緊插話:「童老闆,包間裡怎麼沒裝監控?」   童國光答道:「沒錯,包間是沒裝監控,不過樓道有監控。」   舒暢問:「為什麼不在包間裝監控?」   童國光答道:「包間屬於比較私人的空間,所以我們不裝監控。」   舒暢不解似的問:「酒吧還有私人空間嗎?」   童國光反問道:「誰規定了酒吧就一定要裝監控?」   楊建剛答道:「雖然現在還沒有強制性的規定,但像酒吧這種地方應該裝監控,哪怕是包間也要裝,所以舒警官問得也沒錯。」   童國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嘴上卻說著:「行,下次我來裝。」   楊建剛說:「如果之前你們酒吧包間裝了監控,就可能不會出現昨天的命案了,就算依然出現了,對我們警方破案也十分有利。」   童國光假惺惺地說:「好,楊警官,我明天就叫人來裝。」   「這就好。」楊建剛點了下頭,接著又問,「昨天晚上,你們監控是不是出問題了?」   童國光惑然不解地問:「怎麼會呢?監控壞了,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說:「昨晚我們調了你們酒吧的監控,結果沒有查到十點半以後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因此沒有發現兇手的身影。」   童國光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怎麼會有這麼巧呀?」   「是呀,這確實是夠巧的。」楊建剛說,「如果不是你們酒店的原因,那應該是兇手故意破壞了監控。」 第148章酒吧謀殺案(10)   童國光斷然道:「肯定是兇手破壞了監控,好躲過警方的追查。至於我們樓道嘛,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楊建剛問:「你們酒吧不是有保安,怎麼會讓人輕易破壞監控?」   童國光答道:「怎麼說呢,保安也有打盹的時候,再說破壞監控也不是件很難的事,只要隨手拔了根線就行了。」   楊建剛說:「這種情況也許存在,好了,現在不談這事。」   童國光輕鬆地笑道:「楊警官,是不是可以結束問話啦?」   楊建剛瞅著童國光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屍檢報告顯示,被害人雷小軍有吸毒史。」   童國光若無其事地說:「顧客吸毒,跟我們酒吧有什麼關係呢。」   楊建剛說:「據了解,雷小軍是你們酒吧的常客。」   童國光提高嗓門說:「就算他天天來酒吧,也跟酒吧沒關係,因為天涯人酒吧不存在毒品交易,這點我可以向你打包票做保證。」   舒暢冷不丁冒出句:「我們警方懷疑天涯人酒吧存在毒品交易。」   顧曉桐扭頭看了眼舒暢,眼裡滿是詫異,甚至有幾分莫名的擔憂。   楊建剛先是一怔,接著衝舒暢使了個眼色,表示讚許。   童國光臉上掠過絲驚惶,很快就鎮定自若地說:「毒品交易,天涯人酒吧存在毒品交易,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就你舒警官這樣說。」   舒暢冷靜地說:「由於被害人吸過毒,又是天涯人酒吧的常客,所以我們警方有理由這樣懷疑。」   童國光臉色一沉:「警察同志,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可不允許你們這樣懷疑我們天涯人酒吧,因為這不僅會毀壞我們酒吧的聲譽,還會嚴重影響我們的收入。如果你們執意要這麼做,就別怪我將你們送上法庭。再強調一句,天涯人酒吧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   楊建剛平靜地說:「放心吧,我們警方一定會依法辦事的。」   童國光似笑非笑道:「那就好。」   舒暢試探性地問:「童老闆,我們打算搜查酒吧,你看怎麼樣?」   童國光厲聲質問道:「憑什麼搜查我的酒吧,你們有搜查證嗎?」   楊建剛對舒暢使了個眼色,接著轉眼瞅著童國光笑道:「沒有。」   童國光冷笑一聲道:「你們是不是想幹違法的事呀?」   楊建剛略微提高點嗓門說:「放心吧,我們是執法者,不會幹違法的事。就算真懷疑天涯人酒吧存在毒品交易,也會依法來搜查的。」   童國光假裝很有風度地說:「警察同志,歡迎你們來酒吧檢查,到時我一定會代表酒吧全體員工感謝你們。」   「別客氣。」楊建剛微微一笑,「就算真有這個必要,也是我們應該做的,你沒必要感謝我們。」   童國光嘿嘿一笑:「都問到這分上來了,該沒什麼要問的吧?」   楊建剛說:「我知道童老闆忙,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了。」   「別這麼說,楊警官,你們也是工作嘛。」童國光起身道,「既然你們沒什麼要問,那我就去辦自己的事了。」   楊建剛瞅著童國光說:「看童老闆這樣子,像是要下逐客令哪。」   童國光打著哈哈說:「怎麼會呢,我是坐久了就急著要站起身。」   「是嗎?」楊建剛起身哈哈笑了聲,「好,童老闆,那就告辭了。」   楊建剛見童國光沒有握手的意思,就一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都不怎麼喜歡童國光,不過出於禮節,還是向他道了聲別,然後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出了酒吧,舒暢突然生出個念頭來:「楊隊,我們進去搜查吧?」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搜查?你是不是想搞突然襲擊呀?」   舒暢點點頭:「毒品販子和吸毒的人見我們走了,極有可能會交易。這時候我們突然衝進去,便可來個人贓俱獲了。」   楊建剛說:「你不知道童國光是個精明又謹慎的人呀?昨天酒吧出了命案,他知道我們警方會來調查的,哪還會讓人做毒品交易呀?」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倒是提醒了我,是我考慮得不周到。」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聽你這麼說,童國光該是販毒頭目了?」   楊建剛說:「頭目我倒是不能確定,不過他肯定跟販毒團夥有聯繫,至少替他們提供了毒品交易場所,並從中謀取暴利。」   顧曉桐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對天涯人酒吧進行搜查。」   楊建剛說:「搜查是必須的,但不是現在。」   舒暢說:「童國光老奸巨猾,這段時間肯定會時時刻刻防備我們的,只有覺得我們全力以赴抓兇手去了,他都會放鬆警惕。」   顧曉桐說:「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突擊搜查的最好時機,到時一定能將酒吧裡的不法分子一網打盡,並順藤摸瓜抓到販毒團夥的頭目。」   舒暢點頭道:「對,小顧同志,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開玩笑道:「一唱一和,倒是倒有趣的。咦,我怎麼突然想起了夫唱婦隨這個詞兒呢?」   顧曉桐明白弦外之音,拿眼瞪楊建剛:「有這樣開玩笑的嗎?」   舒暢嘻嘻一笑:「有呀,我覺得楊隊這個比喻挺有意思的。」   「別把無聊當有趣!」顧曉桐故作生氣地說,「別瞎聊,上車吧。」   舒暢打趣道:「咦,顧曉桐,你怎麼充當起隊長的角色來了?」   「我沒命令你們上車的意思,只是提醒而已。」顧曉桐先是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接著撲哧一笑,抬腳往對面的警車走過去。   楊建剛衝舒暢詭秘一笑,接著補上句:「言論自由嘛。」   說完,楊建剛邁步走向警車,舒暢緊隨其後。   ******   儘管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但楊建剛他們還是回到了警局,並準備一下的行動,就是連夜搜索兇手。   根據交通部門的信息反饋,到目前為此仍然沒有發現犯罪嫌疑人柳馮亁的行蹤,因此基本可以肯定,柳馮亁依然躲在市內。   據戶籍科數據信息,柳馮亁是本市人,剛滿二十七歲,身高一米八,家庭住址是城東碧園小區D棟C單元三十六室。   經過一番討論和商議,楊建剛決定分兩個組行動,他帶小王小林繼續搜查市內大大小小的賓館,而舒暢帶顧曉桐和小錢去碧園小區蹲點,因為柳馮亁很可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回家中。   安排完畢,楊建剛和舒暢各自搜集各自人馬,緊接著就行動起來。   舒暢心情不錯,因為可以同顧曉桐在一起行動了。正因如此,他一上車就吹起了旋律歡快的口哨,一副興高採烈的樣子。   然而,顧曉桐心裡不怎麼痛快,因為她更想與支隊長在一起,這可跟有意接近領導無關,而是完全出於她個人的偏愛和感情。   原本顧曉桐想坐副駕,可一瞧見舒暢那副滿心歡喜的樣子,就往後退了一步,打開車門坐到後座上去。   舒暢扭頭看眼顧曉桐,見她一臉冰霜,也就不好說什麼。這會兒,他心情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也就沒興致吹口哨了,只管開車。   約莫一刻鐘過後,警車來到了城東區碧園小區。   為了不讓犯罪嫌疑人發現,舒暢把車開進了小區地下室的車庫裡。   下了車,舒暢、顧曉桐和小錢繞過密密麻麻的車輛,往燈光昏暗的出口處走去,並出於職業本能密切注視周圍的動靜。   出了地下室,舒暢他們三位沿著比較清靜的小徑,往柳馮亁家所在的那棟樓不緊不慢地走去,一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   說來也巧,柳馮亁家那棟樓斜對面有個涼亭,而且前面有兩棵枝葉茂密的樹,正好可以用來作掩護。   舒暢往涼亭一指,帶著舒暢和小錢走過去。   顧曉桐瞧見一對戀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不禁吃吃一笑。   舒暢見狀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異樣地看著顧曉桐,那樣子好像在克制自己的衝動似的,喉嚨裡發出輕微而模糊的咕嚕聲。   小錢想將涼亭佔為已有,便有意重重咳嗽了聲。   那對戀人發現身邊有人,就趕緊起身離開,像在逃似的。   舒暢拍了下小錢寬厚結實的肩膀,像是在獎勵他,隨後哈哈一笑。   顧曉桐故作神秘地向舒暢噓了聲,示意他不要大聲喧譁,好像犯罪嫌疑人馬上就要出現似的,然後在身邊的大理石凳上坐下。   舒暢衝顧曉桐調皮地眨眨眼,接著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眼含微笑地注視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   小錢靠著舒暢坐定,見他和顧曉桐不說話,也就只好憋著不開口。   彼此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小錢最後還是憋不住了,壓低聲音說:「其實,我們也不必這樣,畢竟我們沒穿警服,柳馮亁又不認得我們,聊聊天是不會暴露身份的。再說一直不說話,那還不得悶死呀!」   舒暢附和道:「就是嘛,往這兒一坐,誰知道我們是誰呀。再說這會兒,柳馮亁肯定不會來,他要潛回家,也應該是凌晨之後。」 第149章酒吧謀殺案(11)   小錢點點頭:「沒錯,小舒同志的判斷一向準確,這次也不會失準。等凌晨一到,我們就銷聲匿跡,躲在暗自靜靜等待兇手出現。」   顧曉桐斜了眼小錢和舒暢,沒好氣地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就這麼喜歡婆婆媽媽,不說話比挨刀子還難受呀?行,那你倆找個地方聊去,我一個人守在這兒得了。去,快去吧,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舒暢趕緊說:「這怎麼行,要是有人襲擊你,到時我得後悔死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小看我,我可是刑警,誰襲擊我就是找死。」   小錢拖長腔調說:「就是嘛,雖說小舒是女的,但身手也不錯,應付一般的壞蛋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拍了下小錢的頭,叱道:「就你這豬腦袋,知道什麼呀!」   小錢嘿嘿一笑:「哪能不知道呀,你不就喜歡在美女面前獻殷勤嘛。不過,好像是自作多情哦,人家小顧又不領情。」   「閉嘴!」舒暢喝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嘮叨個沒完沒了。」   「生氣了,該是刺痛你的心吧。」小錢說過嘻嘻笑了兩聲。   這時,顧曉桐故作氣惱地說:「你倆又再囉嗦,我真就走了。」   小錢趕忙挽留道:「別別別,小顧,要走也是我倆走。」   「誰讓你走呀!」舒暢喝道,「你小子敢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錢嘿嘿笑了聲,打趣道:「看來你自作多情還真上癮了呀。」   啪地一聲,舒暢一掌打在小錢背上,外加句:「這是對你的懲罰。」   小錢也就不再吭聲了,伸手從兜裡掏出包香菸,彈出支點上抽。   舒暢責備道:「有女生在場,你怎麼就好意思抽菸呢,什麼素質!」   小錢涎著臉笑:「行行行,我走遠點還不行嗎?」說著起身走開。   舒暢巴不得小錢滾遠點,這樣就可以跟顧曉桐單獨在一起了。   可惜的是,顧曉桐只對著手機看,似乎完全將對面的帥哥忽視了。   過了會兒,舒暢沒事找事說:「小顧,別老看手機,容易壞眼睛。」   顧曉桐抬頭斜眼舒暢,故意沒好氣地說:「我的事,管得著嗎你!」   舒暢訕訕一笑:「幹嘛呢,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嗎?」   顧曉桐冷著張臉說:「不用,謝了。」   「怎麼這樣呀?」舒暢不解地說,「顧曉桐,我哪兒得罪你了?」   顧曉桐低頭盯著手機答句:「沒有,可我就是不喜歡你囉嗦。」   「行,那我就不囉嗦了。」舒暢掛著一臉的自討沒趣,撇開臉去看罩在昏暗中的樹林和草地,接著又仰頭看深藍色的夜空,末了又忍不住慨嘆一聲,「多美的夜空啊,滿是星星和月亮!」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自顧自低頭看手機上的小說。   原本想引起顧曉桐的關注,誰知依然如故,舒暢便甚覺無味無聊,兀自笑了笑,卻仍然舉頭望明月,看似在欣賞,其實是在逃避。   逃避?沒錯,此刻舒暢正在逃避一種尷尬,甚至是一種難受。   過了一會兒,舒暢還是忍不住感慨句:「太美了,今晚的月色實在是太美了,我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夜色呢!顧曉桐,你可別錯過哦。」   顧曉桐終於抬頭看了眼舒暢,卻沒好氣地說:「別打擾我。」   這時,小錢恰好抽完煙走了過來,聽到顧曉桐的話,又瞧見她俏麗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嚴實的冰霜,便似挖苦又似調侃地說:「我說舒警官,你就別再自作多情了,人家顧警官心情不舒暢呢。」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你說,怎麼就不舒暢了?」   小錢打趣道:「別以為你是舒暢,誰跟你在一起就心情舒暢呀!」   「少廢話!」舒暢瞪眼小錢,「快回答我的問題,聽見沒有。」   「這還用我回答,真是情商為零啊。」小錢取笑了句,接著嘿嘿一笑,「好,我來告訴你吧,原因就是楊隊不在身邊嘛。」   舒暢如蘆灌頂,拖長著腔調哦了聲,卻莫名其妙地說句:「就算有氣,也不能往我頭上撒,這工又不是我分的,總得講點道理吧。」   「誰往你頭上撒氣了?」顧曉桐狠狠瞪眼舒暢,「你給我閉嘴!」   小錢瞧見舒暢無奈又服服帖帖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聲。   顧曉桐轉眼瞪著小錢,沒好氣地說:「笑什麼,又什麼好笑的,要是抓不到兇手,到時候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小錢淡定地說:「我有什麼好笑不出來的,就算抓不到兇手,楊隊也不該批我,畢竟我只是臨時抽調的,又不是專案組成員。再說有你顧警官在,楊隊還會怎麼樣,除了說句小顧你辛苦了,就沒下文了。」   舒暢像怕支隊長對顧曉桐來個特殊照顧,趕緊搶著說:「怎麼會呢,楊隊向來一視同仁,誰沒做好工作照樣罵個狗血噴頭,批個體無完膚。要真沒完成任務,顧曉桐照樣會被批的,這點我敢肯定。」   小錢嘻嘻一笑:「問題是楊隊沒硬性規定我們就一定要抓到兇手哇,就算沒逮住柳馮亁,我們也沒事的,所以二位就別緊張了。」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竭盡全力,對吧?」   舒暢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是,顧警官,我們全力以赴。」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樣子,忍不住吃吃笑了笑,然後低頭不語。   小錢摸不著頭腦地說:「哎,有沒有搞錯呀,舒警官,你可是這個組的頭兒呢,哪能這樣謙讓呀?申明一句,我可不是有意挑撥你倆之間的關係,而是覺得這樣太沒男子漢氣概,女孩子是不會喜歡的。」   舒暢曲指敲了下小錢的腦袋,故意繃緊臉:「關你什麼事,閉嘴!」   小錢摸著頭,扮個苦瓜臉,委委屈屈地說:「舒暢,我可是為你好,你怎麼反倒懲罰我呢,真是不識好歹。算了,我才懶得管呢。」   舒暢依舊梗著脖子說:「本來就用不著你管,是你多事又多嘴。」   小錢申辯道:「你可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把你當哥們,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我是覺得你追錯了人,別說得不到,到時還會苦不堪言,甚至是痛不欲生呢。所以嘛,出於好心,我勸你回頭是岸。」   舒暢瞟了眼紋絲不動的顧曉桐,又衝著小錢嚷:「瞎說什麼呀,根本就沒有的事。錢警官,你就別學娘們一樣搬弄是非了。」   小錢衝舒暢眨巴著小眼睛,深有意味地嘿嘿笑了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告訴你,不是我一個看出來了,局裡不少人都知道啦。」   顧曉桐聽了這話後心裡有些不爽,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呀,再這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可要告楊隊了。」   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顧曉桐把眼光轉移到亮著的手機屏上,原來是楊建剛發來的,內容是問她這兒有沒有新情況。   儘管沒有任何收穫,顧曉桐心情還是挺不錯的,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原因就在於她接到了楊建剛的簡訊。   舒暢看到顧曉桐一臉的快活,又看到她手機上那條簡訊,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原來自己一番關心體貼的話還不如十個幾毫無感情色彩的字。不過,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全當什麼也沒看見。   可小錢偏偏往舒暢傷口上撒鹽,故意吊著有點沙啞得嗓門問:「小顧,楊隊給你發簡訊啦?」   顧曉桐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忙著回復就忘了對你們說。剛才楊隊發簡訊問我們這邊有沒有新情況,我只好慚愧地回複句沒有。」   舒暢還是沉不住氣說:「這有什麼她慚愧,他不也一無所獲嗎?」   顧曉桐針鋒相對般道:「至少楊隊他們在一家賓館挨著一家賓館搜,忙得不可開交,哪像某些人坐著扯閒天,悠閒得很哪。」   舒暢來氣了,大著聲說:「要說就明說,幹嘛含沙射影呢?」   小錢見舒暢動氣,準確地說是吃醋,趕緊勸道:「幹嘛呢,小顧說的也是實話,就算批評也是應該的。好了,誰也別再說了。」   舒暢瞪眼顧曉桐,又斜了眼小錢,上前兩步,一個人坐在生悶氣。   小錢衝顧曉桐笑了笑,便在身邊的大理石凳子上坐下,一聲不吭。   已到凌晨了,整個小區沉入一片靜寂中,同時燈光也暗了不少。   一般來說,逃犯想潛入家中應該是在這個時候,因為外面沒有什麼人,同時回到家中還可以摟著老婆好好睡一覺。   別看柳馮亁年紀不大,可結婚已五年,而且孩子也上幼兒園幼了。   正因為這樣,舒暢、小錢和顧曉桐誰也不說話,並且躲藏在最佳地點,他們可以很好地看到柳馮亁進入小區,而柳馮亁發現不了他們。   每個人都盼望著兇手快點出現,好完成任務回家睡覺。自案發到現在,舒暢和顧曉桐都沒有好好睡一覺,因此顯得特別疲乏。 第150章酒吧謀殺案(12)   然而,事與願違,小區內遲遲不見動靜,更別說有人往柳馮亁所住的那棟樓走去。隨著時間不斷流逝,舒暢他們也越來越失望和沮喪。   難道柳馮亁已經躺在某個賓館酒店呼呼睡大覺嗎?   這怎麼可能?楊建剛他們已經把本市所有賓館酒店搜了個遍,如果柳馮亁真藏在賓館酒店,這時候應該抓到他了。   反過來說,柳馮亁根本就不在賓館酒店裡,而是躲藏在別的地方。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因為S市這麼大,找人很難。   正因如此,舒暢比任何時候都渴望兇手馬上出現在自己眼前,好不顧一切地將他逮住,然後將他押到審訊室裡進行審訊。   遺憾的是,兩個小時過後小區內依然沒有動靜,儘管看到了幾個人影,但不是女人,就是老頭,與兇手的模樣相差甚遠。   舒暢心裡頭直發毛,卻拼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畢竟今天晚上他是負責人,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得做出表率。   小錢心態倒是不錯,坐在樹下的陰影裡,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那樣子看上去在苦思冥想,其實是在打盹兒。   顧曉桐挺認真負責的,眼光注視著路口,像貓一樣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儘管她感到很疲憊,卻一直站著,生怕一坐下就錯過了。   舒暢心疼顧曉桐,總是勸她坐下,甚至是打個盹,有他守著就行。可她就是不聽,還拿眼瞪舒暢,示意他不要發聲,別讓兇手聞聲而逃。   末了舒暢實在沒辦法,也就不再勸顧曉桐,只管陪著她觀察動靜。   有時候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儘管付出了很多,收穫卻甚少,甚至是一無所獲。   這不,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天快亮了,也不見兇手的蹤影。   舒暢終於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一臉苦笑地說:「白熬了一個通宵,一無所獲,唉!」   小錢也是垂頭喪氣,苦中作樂似的笑道:「沒辦法,老鼠比貓更厲害!不管怎麼說,現在可以回去了,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顧曉桐先是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後來實在撐不住了,頹喪地坐在有點清涼的大理石凳子上,搖頭嘆道:「怎麼就這麼倒黴呀!我腿都快斷了,還沒把那個該死的傢伙等來。該死,這個該死的東西!」   舒暢用憐愛的眼光看著顧曉桐:「叫你坐你不坐,一連幾個小時站著腿能不酸嗎?顧曉桐,你要真走不了,我背你。」   顧曉桐霍地站起身,大著聲說:「你看看,我像走不動的樣子嗎?跟你說吧,我沒那麼嬌氣!」剛說到這又忍不住皺著眉頭哎喲了聲。   舒暢關心地說:「逞什麼強呢,還是我來背你吧。」   顧曉桐故作氣惱吼道:「誰要你背呀,給我滾一邊去!」   舒暢委屈地嘟噥句:「幹嘛這樣呀,我可是為你好。」   小錢打趣道:「趁火打劫,還說為人家好,真有你。」   舒暢雙目圓瞪,盯著小錢問:「我怎麼就趁火打劫了?」   小錢嘻嘻一笑:「你趁小顧腿酸背她,不光是趁火打劫,還想佔便宜。別忘了,人家小顧可還是個黃花閨女呢。」   舒暢拍了下小錢的腦袋,怒道:「你這腦袋老往歪處想,找打!」   小錢先是更誇張地哎喲了聲,接著又詭詭一笑道:「就算獻殷勤,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呀。像小顧這樣要強的女孩子,哪會讓你背呀。」   舒暢嘿嘿一笑,轉眼瞅著顧曉桐問:「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呀?」   顧曉桐逞強道:「現在走也沒問題,沒準比你走得還快。不過,天才剛剛亮,我們還不能完全放棄,再守守吧。」   舒暢爽快地點頭道:「行,那我們就再等等,直到小區熱鬧起來。」   小錢皺著眉頭說:「我還想早點回家痛痛快快睡一覺,現在看來得泡湯嘍。哎,我說小舒同志,你也不能為了討好小顧就忽視我吧。」   舒暢故意沒好氣地說:「你想回去就回去,我又沒攔著你。」   小錢笑著說:「得了,多的時間都等了還差這點,省得到時讓你說我不仗義。至於你告我早退,我倒是不在乎的,一丁點也不在乎。」   舒暢一手搭在小錢肩背上,笑眯眯地說:「這才夠兄弟嘛。」   沒過多久,天就大亮了,小區裡也漸漸熱鬧起來。   還沒等舒暢開口說話,顧曉桐就起身說句:「徹底沒戲了,走吧。」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真令人失望,好,晚上再來吧。」   小錢撓撓頭皮,問舒暢:「既然晚上行動,白天是不是可以休息?」   舒暢說:「你應該可以吧,不過,這得問楊隊,我做不了主。」   顧曉桐瞅著小錢笑了笑,接著便邁步往涼亭外走去。   舒暢本想向顧曉桐表示關心,可見她腿腳這麼利索,也就不好意思說了,便找了個話題跟她聊,一邊沿著小逕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   忙活了整整兩天兩夜,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這多少有點傷士氣。   不過,楊建剛依然是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堅信很快就會抓住兇手。別說兇手還在市內,就是逃出外地,也一定能將他逮捕。   楊建剛考慮了一番後,略微調整了一下戰術,就是不再搜索市內的賓館酒店,而是集中火力守株待兔,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派人去碧園小區監視,直到抓住犯罪嫌疑人柳馮亁為此。   舒暢帶著些許疑惑地問:「楊隊,你就肯定柳馮亁會潛回家嗎?」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既然柳馮亁沒有逃出本市,他就一定會找機會回家陪陪老婆看看孩子的,這是人之常情。」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我看未必,一個殺人兇手首先想到的自己如何逃命,至於老婆孩子倒是其次。像柳馮亁這樣聰明的人,應該會料到我們警方會派人埋伏在他家的小區,所以他不可能會自投羅網。」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即便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是有感情的,內心依然會深愛著自己的至親至愛之人,父母,妻子和孩子,特別是孩子。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惦記自己的孩子。尤其是這種時候,柳馮亁更渴望見到孩子,所以他一定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潛回家中。」   顧曉桐支持道:「我覺得楊隊的判斷是正確的,柳馮亁出於天然感情,一定會潛回家中看他的孩子,然後再做出逃的決定。」   楊建剛說:「現在離案發已經過了兩天,柳馮亁也清楚我們警方在全城搜捕他,所以會儘快潛回家中看望父母妻子孩子,然後再鋌而走險逃出本市。依我的判斷,柳馮亁潛回家中就在這兩三天內。」   舒暢沉思了半晌才說:「既然楊隊這麼肯定,那就這麼辦吧。」   楊建剛說:「小舒,我明白你仍然心存疑慮,對我的判斷不能做到深信不疑。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定不會出任何問題。」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楊隊這麼有把握,你還擔心什麼呢。」   舒暢笑了笑:「說的也是,我一向相信楊隊,自然也就不用擔了。」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謝謝你的支持。」   「客氣了,楊隊。」舒暢頓了頓又說:「我覺得天涯人酒吧那邊也不能完全忽視,畢竟柳馮亁是個販毒的,有可能會上那兒去。」   楊建剛喝了口茶說:「就算柳馮亁想去,童國光也不會讓他去,現在是非常時期,童國光哪會冒這個險呀。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準備去搜查天涯人酒吧,以免徒勞無功,外加打草驚蛇。」   顧曉桐說:「我也認為柳馮亁不會在天涯人酒吧出現。」   舒暢堅持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還派人去盯梢為好。」   楊建剛想了想說:「如果你一定認為有這個必要,那我就派你帶幾個刑警去天涯人酒吧。不過,到時候別後悔一無所獲,徒勞無功哦。」   舒暢說:「我當然願意服從楊隊的命令,只是天涯人的老闆和一些服務員認識我,這會給行動帶來不便的。要不,讓換別人帶隊吧。」   顧曉桐說:「其實根本就沒這個必要,柳馮亁不會去天涯人酒吧。」   楊建剛說:「為以防萬一,還是派個小組到天涯人酒吧蹲點。」   舒暢問:「楊隊,你打算讓誰帶隊去?」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就讓老牛帶隊吧,至於哪些人去,讓他挑好了。老牛是老刑警,有經驗,做事又認真負責,我很放心。」   舒暢說:「老牛的確是最佳人選,他帶隊再好也不過了。」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小舒,現在你心裡踏實了吧。」   「踏實了。」舒暢笑呵呵地說,「雙線作戰,量柳馮亁插翅難逃。」   楊建剛瞅著小舒說:「你這麼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楊隊,我們一定能將柳馮亁抓捕歸案。」舒暢信心十足地說了句,停頓一下又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該分組輪流蹲點呀?」 第151章酒吧謀殺案(13)   楊建剛答道:「我想搞三班倒,你看怎麼樣?」   舒暢說:「我覺得兩班倒就行了,白天一個組,晚上一個組。」   顧曉桐說:「還是三班倒更好,這樣就不用幹通宵了。」   舒暢說:「也行,只是換來換去的比較麻煩。」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還是小舒的辦法好,就兩班倒吧。至於分班嘛,還是按之前的來,我帶小王小林,小舒帶小錢和小顧。」   舒暢滿心歡喜,連連點頭說好,就照楊隊說的辦。   不過,顧曉桐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末了提出要求:「楊隊,我想跟小林換。」   舒暢變了變臉色,瞅著顧曉桐想說卻又沒說出口。   楊建剛盯著顧曉桐問:「為什麼?」   顧曉桐答道:「不為什麼,反正我就想跟小林換。」   楊建剛說:「我不答應,不為別的,就因為你性格沉穩,正好彌補了小舒毛躁這個缺點,可以保證不出問題。」   舒暢高興地說:「楊隊就是善於用人,清楚誰配誰最合適。」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這高興樣,就好像撿到了寶貴似的。不過,我提醒你,還是要儘快把這毛病改掉,好變得更加成熟。」   舒暢鄭重地點頭道:「是,楊隊,我一定努力改正缺點,不斷進步,好不讓你失望。」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別光說不練,一個月內你發沒長進,我一定饒不了你,聽到沒有。」   「是,楊隊。」舒暢信誓旦旦道,「我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改正缺點。」   「這不差不多。」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接著又吩咐道:「小舒,小顧,你們馬上回去休息,我帶隊去碧園小區蹲點盯梢。」   舒暢關心地說:「楊隊,你一個晚上都沒合一下眼,該回去睡個覺了。白天這班就讓我這組來當吧,我們比你年輕,扛得住。」   楊建剛倏地斂去臉上的笑容,板起面孔質問:「是不是笑我老了呀?別說我就比你大幾歲,就算真老了,一個通宵也扛得住,沒問題。」   舒暢慌忙解釋道:「誤會了,楊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關心領導,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再說一般情況下,晚上比白天難熬,這麼說,我還佔了領導你的便宜呢。」說罷兀自嘿嘿一笑。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現在是特殊情況,所以白天比晚上難熬。再說小顧是女同志,我多少提給她點照顧,這是必須的。」   顧曉桐趁機說:「楊隊,你就答應我跟小林對調吧,謝謝了。」   「這事已經定了,你就不要再提了,再提多少遍也沒用。」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我這樣安排也是為了工作,小顧,希望你能理解。」   顧曉桐見楊建剛態度這麼堅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訕然一笑。   舒暢堅持道:「楊隊,還是你回家去睡吧,我來值白天的班。」   「婆婆媽媽的,還像個刑警嗎?」楊建剛陡地吊高嗓門,厲聲說道,「再說我是你的領導,你得無條件服從我。去,你們快回去。」   舒暢沒辦法說服支隊長,只好感激道:「行,楊隊,謝謝你關照。」   「跟我還客氣什麼!」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去吧,抓緊時間睡覺。」   顧曉桐沒動身,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只管對著電腦看。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詫異地問:「咦,小顧,你怎麼不走呀?」   顧曉桐輕描淡寫地說:「一個晚上不睡覺對我影響不大,我也懶得回家,就在這辦公室裡打個盹行了。」   楊建剛繃著臉說:「這怎麼行,晚上還要守通宵呢?要是不養足精神,就算遇上兇手,也有可能因體力不支而沒抓住,到時後悔都來不及了。再說這是領導的安排,你必須服從,聽見沒有。」   顧曉桐衝支隊長眨眨眼,甜甜一笑道:「楊隊,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幹嘛要繃著張臉對我說呢,還拿帽子壓我,有意思嗎?」   「這還不是你逼的!」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朝顧曉桐揮揮手,「去,快回去,趕緊跟小顧一塊回去。」   顧曉桐邊起身邊說:「我跟他又不同路,怎麼一起回去?」   舒暢討好似的說:「沒關係,我先開車送你回家,然後再回我自己的家。別擔心,我開的是私車,你不用不好意思。」   顧曉桐不冷不熱地說:「就因為是你的私車,我覺得不怎麼好意思。算了,你開車回去,我打的回家。」   舒暢盯著顧曉桐說:「幹嘛要這樣呀,我沒得罪你吧。」   楊建剛在一旁幫腔:「大家都是同事,都是好朋友,用不著這樣生分吧。再說小舒是誠心誠意的,你就給他這個面子吧。」   顧曉桐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絕舒暢了,便幽默句:「這是隊長的命令,我只能服從了。不過,小舒,我可不會謝你。」   舒暢高興地笑道:「正中下懷呢。走吧,時間挺寶貴的哦。」   顧曉桐瞪眼舒暢,臉頰上卻露出一對好看的小酒渦,接著同他一道朝門口走過去。   楊建剛看著舒暢和顧曉桐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初戀的時光,而如今已是勞燕紛飛,各奔東西了,不禁有些傷感。   此刻,楊建剛想念唯一的女兒,一個晚上沒回家,加上又是雙休日,便掏出手機給女兒打電話。   通過電話後,楊建剛心情好了不少,立馬起身朝辦公室外走去,準備叫上小林和小王去碧園小區蹲點。   柳馮亁應該是個行事謹慎之人,現在又正在風頭上,晚上都不敢出來,更別說白天了,因此楊建剛他們守了一整天還是一無所獲。   太陽剛下山,舒暢、顧曉桐和小錢就來到了碧園小區換班。   由於舒暢他們都沒穿警服,平時又很少到這個小區來,因此過往行人沒誰知道他們是刑警,更沒誰知道他們在這兒蹲點抓殺人犯。   儘管舒暢他們認為,柳馮亁不可能在上半夜潛回家中,但還是絲毫不放鬆,生怕柳馮亁來個最危險的時候往往是最安全的時候。   時間不斷地流逝,從熱熱鬧鬧的傍晚漸漸進入安靜的午夜。舒暢他們的心態也從輕鬆漸漸進入緊張,最後躲藏在先前那個涼亭。   今夜無月,加上住戶因夜深而關燈休息,小區裡面只有燈光昏暗的路燈照亮著,整個兒給人一種幽暗的感覺。   不過,舒暢他們就需要這種幽暗,因為可以更好地隱藏自己,可以不讓別人輕易發現,尤其是犯罪嫌疑人柳馮亁。   彼此沉默不語,靜靜地等待著目標出現。   然而,目標卻遲遲沒有進入他們的視線。   難不成又是一無所獲?   舒暢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如果目標會出現,最有可能就在這個時候。再過一個小時目標還沒出現,那就鐵定要徒勞無功,一無所獲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流逝,舒暢眉頭也越擰越緊了,帥氣的臉上呈現一個深深的川字,給人一種苦大愁深的感覺。   顧曉桐倒是顯得比較輕鬆,瞧見舒暢雙眉緊鎖,便風趣地說:「要是皺眉頭能把兇手皺出來,那我肯定會比你皺得更深更引人注目。」   小錢瞅著舒暢打趣道:「還別說,這眉頭一皺就更帥氣了。」   舒暢幽幽地嘆口氣說:「二位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是服你們了。」   小錢嘿嘿一笑:「小顧說的對,皺眉頭要能皺出兇手來,我也會拼命地皺,即便是皺死了也無怨無悔。」   顧曉桐笑著說:「可誰都明白,這樣做是沒用的。既然發愁沒有用,那還不如笑,開開心心地笑,沒準還真把兇手笑出來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笑吧,我就喜歡看你笑,因為你笑起來更好看。至於能不能把兇手笑出來,這倒是沒多大關係。」   顧曉桐斂去笑容,賭氣似的說:「你叫我笑,我偏就不笑了。」   舒暢睜大眼睛說:「哎,我說顧曉桐,你怎麼老跟我對著幹呀?」   小錢衝舒暢眨眨眼:「這是好事,小舒,你就別瞪眼了。」   「好事?」舒暢沒好氣地說,「別拿我開心好不好。」   小錢嘻嘻一笑:「有句話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沒錯,這頭一聚就成冤家了。」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兩眼注視著路口,一言不發。   舒暢撒氣似的拍了下小錢的肩膀,聲音低低地說:「閉嘴,沒準目標就要出現了。」   小錢盯著舒暢問:「要是目標今晚不出現,你該怎麼辦?」   舒暢明白小錢的意思,爽快地說:「我請你吃大閘蟹。」   小錢興奮地說:「好,一言為定。」   舒暢問:「要是目標出現了呢?」   「怎麼可能呢?」小錢搖搖頭,「我覺得希望萬分渺茫。」   舒暢重複句:「要是目標出現了呢?」   小錢硬著頭皮說:「我請你喝酒。」   舒暢朗聲一笑:「好,儘管不對等,但我還是樂意接受。」 第152章酒吧謀殺案(14)   顧曉桐轉眼看向小錢,笑眯眯地說:「小錢,你請定了。」   小錢不解地問:「小顧,你憑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答道:「不憑什麼,就憑我的直覺,或者說預感。」   「憑直覺,憑預感?」小錢哈哈笑了起來,「真是黔驢技窮了。」   舒暢提醒道:「告訴你吧,小顧的直覺很神奇,預感特準。」   小錢開玩笑道:「照你這麼說,小顧不活脫脫一個女巫嗎?」   「誰女巫呀,你才男巫呢!」顧曉桐瞪眼小錢,「信不信由你,反正女人的直覺就是準,你要打賭十有八輸。」   小錢半信半疑:「誰跟你打賭呀,我是跟小舒打賭。」   舒暢故意湊到小錢面前,搖頭晃腦地說:「我跟小顧高度一致,所以你跟我打賭同跟小顧打賭沒什麼兩樣,你呀就等請我喝酒吧。」   小錢一拍胸脯,豪爽地說:「今晚上要真能抓到兇手,別說請喝酒,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心甘情願,而且還特別高興。」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傾家蕩產就嚴重了,不過吃你十天半月的工資,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哦。」   小錢忽然回到了現實,苦著張臉說:「要真這樣,我還真有點心疼呢。當然,這只是你的預感,未必能兌現,所以還有一線生機嘛。」   「你這人真沒意思!」舒暢一拳砸在小錢肩膀上,「為了幾個酒錢,竟然希望別抓到兇手。得了,我不跟你打賭,只要抓到兇手,我就請你和所有執行任務的兄弟姐妹們喝酒。出血有點痛,但心裡很快樂。」   「你有富二代的風度,這我知道,可也別誤解我呀。」小錢撫著被砸疼的肩膀說,「就算我再窮再小氣,也會願賭服輸的,你就別擔心了。說句心裡話,我也巴不得馬上就把兇手抓住。」   顧曉桐衝小錢和舒暢噓了聲,壓低聲音說:「最佳時機快到了,二位就不要再囉嗦了,只管靜靜等待目標出現,然後將他緝拿歸案。」   小錢瞅著顧曉桐,打趣道:「瞧你神秘兮兮的,還真像女巫。」   顧曉桐一吱聲,只拿手拍了下小錢的腦袋,示意他閉嘴。   舒暢也沒心情再跟小錢練嘴皮子功夫,只管豎起耳邊來聽動靜。   此刻,整個小區沉入一片寂靜中。   約莫一刻鐘過後,靜寂中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了。   舒暢欣然意識到什麼,胸口猛地一跳,接著又泛起陣歡喜來。他微微側過臉,向身邊的顧曉桐使了眼色,似乎在說預感又有見效了。   顧曉桐衝舒暢擠眉弄眼,一副頗為得意的樣子。   只有小錢面無表情,因為他不相信女人的直覺有這麼厲害,就算這麼晚才進小區,也不一定就是他們要抓的兇手。   正當舒暢激動而又滿心歡喜的時候,腳步聲突然消失了,使他不由得產生了懷疑,心想難不成此人不是柳馮亁,自己空歡喜了一場?   顧曉桐卻一如既往地堅信自己的判斷,腳步聲突然消失恰好說明對方陷入到猶豫不決之中,而有這種心理的人大都是幹過壞事。   儘管舒暢心有疑惑,卻只拿眼神與顧曉桐交流,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驚動了這個正處於猶豫不決之中的傢伙,像鳥一樣飛了。   約莫五分鐘過後,寂靜中又響起了腳步聲,而且是朝舒暢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兩眼緊緊盯著幾米遠的路口,緊張得都快要透不氣來了,那樣子就像要面對一場至關重要的決鬥一樣。   與此同時,顧曉桐和小錢也緊張而又歡喜地等待著對方的出現。   不多時,一個黑影出現在路口,儘管看不到臉部,但從體形上看,與柳馮亁非常相似。還有就是,此人戴著口罩,差不多將整個臉都蒙住了,只露出一雙眼睛。他一邊放慢腳步走,一邊不停地打量周遭。   憑經驗判斷,這傢伙絕對不是個良民,即便不是犯罪嫌疑人柳馮亁,也是個偷雞摸狗之徒,因此可以對他採取抓捕行動。   舒暢有點沉不住氣了,想即刻行動,卻被顧曉桐一把拽住了胳膊。   儘管彼此沒有任何交流,但舒暢從顧曉桐的眼神裡讀出一句話,就是要讓對方靠近些,以便能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抓的犯罪嫌疑人。   舒暢覺得顧曉桐做得對,就衝她點了點頭,耐著性子繼續等。   那人一步步靠近舒暢他們,腳步也突然加快了,好像要跑起來。   舒暢注視著那張被淺藍色口罩罩住的臉,從面部輪廓來做判斷,卻遲遲下不了定論,末了只好橫下心來一次冒險了。於是,當那傢伙離他不到三米的遠時,他猛地從樹後跳了出來,飛也似的衝上去。   顧曉桐和小錢見狀,也緊跟著朝黑影衝了過來。   那傢伙警惕性特高,像兔子一樣聽到一點動靜,撒腿就往前跑。   舒暢一邊拼命地追,一邊高聲喊我們是警察,快站住。   那傢伙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就跑得更快了,完全是一副逃命的情狀。   見此情形,舒暢更加確信此人就是柳馮亁,心頭一喜,渾身力氣就平添了不少,步伐更快了,就像在飛一樣。   儘管舒暢跑得特快,但對方也像在飛一樣,畢竟逃命給了他巨大的能量。他一邊飛快地跑,一邊還回頭看後面,目測彼此間的距離。   畢竟舒暢是從警校出來的,受到專業訓練,而且天生就善跑,因此速度和耐力不是一般人來比的。   眼看就要追到對方了,誰知那傢伙突然靈機一動,往左一閃跑進一片小樹林裡。這樣一來,舒暢被他甩開了兩三米,而且還得找他。   雖說小錢跑步不如舒暢,卻也差不了太遠,畢竟也是從警校出來的,因此很快就追了上來。他見黑影閃進了樹林,急中生智抄另一條路跑去,這樣就可以截住對方,即便截不住,也可以繼續追捕對方。   顧曉桐畢竟是女孩子,速度和耐力都不如舒暢和小錢,因此被甩在後面,不過距離也不是很遠,兩分鐘後她抄近路追了上來。   這樣一來,舒暢他們三位就重新會合了,並且對對方形成了三面圍堵的好局面。不管對方怎麼玩命地跑,也難以擺脫警方的追捕。   那傢伙見樹林後面兩條小路都被警方堵住了,只好拼命地往前跑。   舒暢緊追不捨,不斷地縮短與對方的距離,對親手抓住對方充滿了信心。他相信,再過一會兒那傢伙就會累得趴在地上了。   果然,就在舒暢快好追上對方時,那傢伙突然就停了下來,捂著胸口直喘氣,因為他所有的能量都消耗殆盡了,實在跑不動了。   舒暢伸手一把將對方的胳膊拽住,趁機撕下他的口罩,兩眼緊盯著那張臉看。他心頭猛地一喜,大聲叫道:「你就是柳馮亁!」   那傢伙怔了一怔,假裝一臉懵懂地反問句:「誰是柳馮亁呀?」   舒暢冷笑道:「別裝了,你就是柳馮亁。」   小錢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瞧見舒暢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就喝了聲彩,緊接著掏出手銬把他的雙手銬住了。   那傢伙一邊掙扎著,一邊怒氣衝衝地吼道:「你們憑什麼銬我?」   舒暢盯著那傢伙說:「就憑你是柳馮亁。」   那傢伙繼續裝假:「我說過,我不是柳馮亁,你認錯人了。」   「錯不了,你就是柳馮亁。」舒暢盯著那傢伙說,「告訴你吧,我們找到了胡珊珊和孫志明,他倆把你的模樣告訴了我們。」   「這,這……」那傢伙突然支吾起來,「你們在騙我吧?」   小錢說:「不信是吧,這沒關係,我們馬上帶你去見胡珊珊。」   這時,顧曉桐喘著粗氣跑了過來,見舒暢和小錢一人拽住兇手一隻胳膊,又驚又喜,高聲說句:「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那傢伙愣了一愣,明白再裝下去也不管用,索性承認道:「沒錯,我就是柳馮亁。警察同志,你們憑什麼抓我啊?」   舒暢答一臉嚴肅地說:「柳馮亁,你涉嫌殺害雷小軍。」   柳馮亁瞪大眼睛說:「我怎麼會殺雷小軍,他可是我的哥們。」   舒暢說:「就因為雷小軍跟你有交往,所以你趁機殺掉他。」   柳馮亁嚷道:「沒有,我沒有殺人,你們抓錯人了,快放開我。」   舒暢見柳馮亁在掙扎,就加大力氣推他往前走,一邊說:「你是不是兇手,到了警局就清楚。現在你什麼也別說,老老實實跟我們走。」   柳馮亁被兩名刑警拽得緊緊的,再怎麼掙扎也沒有用,末了只好乖乖跟著警察往小區地下車庫走去,嘴裡卻仍嚷嚷個沒完沒了。   沒過多久,舒暢和小錢將柳馮亁押上了警車。   顧曉桐坐駕駛位上,一轉鑰匙發動了車,隨後緩緩駛出車庫。   ****** 第153章酒吧謀殺案(15)   回到警局,舒暢將犯罪嫌疑人直接帶到訊問室問話。   之前顧曉桐問過舒暢要不要給支隊長打電話,這會兒又問他。   舒暢仍然堅持不驚動支隊長,原因是讓他多睡會覺,好養足精神應付接來的審訊。再說現在也不是正式審訊,只是問話。   顧曉桐是想通知支隊長的,好讓他提前高興高興,可見舒暢這麼堅持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畢竟他是專案組副組長嘛。   舒暢見顧曉桐有點猶豫,沉吟了下說:「小顧,你要覺得適合就給楊隊打電話吧。不過,我怕這會打擾楊隊休息。」   「算了吧,反正離天亮也沒多長時間。」顧曉桐淡淡一笑,「再說楊隊這兩天也沒怎麼睡,就讓他多睡會兒好了。」   舒暢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畢竟一直很關心楊隊嘛。」   「那是。」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關心我,我自然得關心他。」   聽了這話,舒暢心裡泛起股酸味兒了,默然一下吩咐道:「好,小顧,你來做筆錄,現在我們就開始問話。」   小錢摸著肚子說:「二位,要不要吃點東西呀?」   舒暢調侃道:「大喜事都不能充飢,真行啊。不過,肚子咕咕叫也很正常,畢竟這麼晚,畢竟劇烈運動了那麼久。行,你負責這事兒。」   小錢滿心歡喜地說:「好嘞,我這就打電話點外賣。」   舒暢指著戴著手銬坐在對面的嫌疑人,叮囑句:「別忘了加一份。」   「他?」小錢瞪大小眼睛說,「我看還是算了吧。」   舒暢說:「只有把他餵飽了,才有力氣回答我的提問。」   小錢不以為然地說:「恐怕是讓他更有力氣來跟你較勁吧。」   「即便是這樣,你也得給他點一份,這是人道主義。」舒暢說,「別囉嗦,快照我說的辦。」   一直緊閉著嘴巴的嫌疑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不用了,我才不稀罕嗟來之食,哼!」   小錢挖苦道:「喲,你小子還挺有骨氣的,行,那我就不點了。」   舒暢瞪眼小錢:「有沒有骨氣是他的事,我可不能出爾反爾。」   「明白。」小錢嘻嘻笑道,「我還就不相信他不吃呢。」   說完,小錢就掏出手機給外賣店打電話。   舒暢決定填飽肚子後再開始問話,因此端起茶杯緩緩啜飲。   十分鐘過後,外賣小哥便將所點的東西送了進來。   柳馮亁還真較勁,就是不吃舒暢遞給的東西,儘管肚子咕咕直叫。   舒暢見柳馮亁再三拒絕,也就不再勉強了,只管吃自己的。   等大家都吃完,舒暢便盯著嫌疑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柳馮亁歪著腦袋冷笑一聲道:「你不是知道,還問個屁呀?」   顧曉桐嚴肅地說:「這是訊問室,請你文明用語。」   舒暢厲聲道:「快回答,聽到沒有!」   柳馮亁瞪眼舒暢:「柳馮亁。」   舒暢問:「本月十九號晚上,你是不是約了雷小軍一塊喝酒?」   柳馮亁答道:「是。」   舒暢問:「除了雷小軍之外,你還約了誰?」   柳馮亁答道:「還有孫志明。」   舒暢問:「還有沒有其他人?」   柳馮亁答道:「沒有,就我們三人。」   舒暢問:「你跟雷小軍是什麼關係?」   柳馮亁答道:「朋友。」   舒暢問:「你與雷小軍之間有沒有生意上的來往?」   柳馮亁遲疑了下答道:「沒,沒有。」   舒暢加重證據問:「到底有沒有?」   顧曉桐插話:「孫志明已經交代過了,你必須如實交待。」   柳馮亁極不情願地答道:「是,我跟雷小軍做過幾回生意。」   舒暢問:「什麼生意?」   柳馮亁狡猾一笑道:「這是商業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舒暢神色嚴厲地說:「你現在是嫌疑犯,正接受問話,所以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說吧,柳馮亁,你必須如實交待。」   柳馮亁眼睛骨碌一轉:「做服裝生意。」   顧曉桐冷笑道:「就你這樣子,像做服裝生意的嗎?」   小錢隨口說句:「倒像是做毒品生意的。」   柳馮亁眼裡閃出絲緊張,大聲喝道:「別胡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如果不是,你幹嘛這麼緊張?」   柳馮亁聳聳肩,假裝輕鬆地說:「我緊張嗎?你什麼眼神呀!」   舒暢厲聲道:「柳馮亁,你夥同雷小軍販賣毒品。」   柳馮亁心頭撲通一跳,卻故作平靜地反問:「證據呢?」   舒暢說:「經過法醫鑑定,雷小軍有吸毒史。」   柳馮亁心裡一輕鬆,用嘲弄的口氣問:「雷小軍吸毒,這能證明我販毒嗎?什麼邏輯,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舒暢說:「別囂張,柳馮亁,我們一定會找到你販毒的證據。」   柳馮亁冷笑道:「那就等你找到證據再說吧。」   舒暢問:「你是不是常去天涯人酒吧?」   柳馮亁答道:「是。天涯人酒吧環境好,我喜歡去。」   舒暢問:「你跟天涯人老闆童國光很熟對吧?」   柳馮亁頓了一頓:「什麼童國光,我根本就不認識。」   舒暢指著柳馮亁道:「撒謊,你在撒謊!你經常去天涯人酒吧,不可能不認識童國光。你之所以要撒謊,是因為他為你提供了販毒場所,你們之間存在利害關係。」   柳馮亁堅持道:「我說過我沒有販毒,去天涯人酒吧僅僅是為了喝酒。我也不認識什麼童國光,我跟他沒有任何交往。」   舒暢嚴肅地說:「柳馮亁,你最好主動承認,這樣對你有好處。」   柳馮亁沒好氣地說:「我沒有販毒,憑什麼承認。告訴你,就算你刑訊逼供,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會招供的。」   舒暢冷冷地說:「我們不會刑訊逼供,但我們能找到證據。」   柳馮亁一臉不屑地說:「等找到證據再審我,現在給我閉嘴。」   舒暢問:「柳馮亁,你跟胡珊珊是什麼關係?」   柳馮亁答道:「朋友。」   舒暢問:「是普通朋友,還是男女朋友?」   柳馮亁答道:「儘管我喜歡胡珊珊,但她不願意跟我。」   舒暢問:「胡珊珊是雷小軍的女朋友,你卻纏著她不放,就因為這個原因,你跟雷小軍起過衝突,打過架,是不是?」   柳馮亁答道:「是。」   舒暢問:「本月19號晚上喝酒時,你跟雷小軍發生過爭執,原因跟胡珊珊有關,是不是?」   柳馮亁答道:「是,雷小軍怪我跟他搶女朋友。」   舒暢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分贓不均,是不是?」   柳馮亁故作一臉茫然地說:「什麼分贓不均,哪來這事呀?」   舒暢重複句:「是,還是不是。」   柳馮亁答道:「不是,我跟雷小軍之間從沒因錢的事翻過臉。」   舒暢提高嗓門說:「柳馮亁,你又在撒謊。告訴你,在孫志明提供的口供中有你跟雷小軍因錢爭吵這一段,你最好承認。」   柳馮亁反駁道:「那只是孫志明一面之詞,怎麼可以相信?」   舒暢說:「孫志明不會撒謊,撒謊的人應該是你。」   柳馮亁冷哼一聲道:「孫志明是雷小軍的同學,關係不錯,自然會幫他。警察同志,他的話不可信,絕對不能相信。」   舒暢說:「既然孫志明是雷小軍的同學,關係又不錯,彼此之間不存在利害關係,這就說明孫志明不會殺害雷小軍。而當時酒吧包間裡只有你、孫志明和雷小軍,孫志明不會殺害雷小軍,那兇手只有你。」   柳馮亁臉色刷地變了,大聲嚷道:「兇手不是我,我沒殺雷小軍,雷小軍不是我殺的。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舒暢問:「那你說說,誰殺害了雷小軍?」   柳馮亁眼睛骨碌一轉:「也許是孫志明,也許是別人。」   舒暢問:「孫志明是不是提前離開了酒吧?」   柳馮亁答道:「不是。」   舒暢沉聲道:「撒謊,孫志明提前離開了酒吧,時間是十點半。」   柳馮亁不假思索地問:「誰告訴你的?」   舒暢答道:「孫志明。」   柳馮亁大聲說:「撒謊,孫志明在撒謊。警察同志,他在騙你們。」   舒暢冷笑道:「真是惡人先告狀。告訴你柳馮亁,工地頭兒已經替孫志明作證,他在十點半左右打電話通知孫志明加班,孫志明在十一點回到了工地,而雷小軍死亡時間是在十一點以後,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孫志明殺害雷小軍的可能。」   柳馮亁說:「就算排除了孫志明,也不能證明我殺了雷小軍。」   舒暢問道:「剛才你為什麼要撒謊?」   柳馮亁狡黠一笑:「我沒有撒謊,那天晚上酒喝多,記錯了。」   「你喝的酒並不多,喝多了的人是雷小軍,否則你殺不了他。」舒暢說,「柳馮亁,你是用偷襲的手段殺害了雷小軍。」   柳馮亁乾笑一聲道:「我真沒想到你想想像力這麼豐富。」   舒暢加重語氣說:「這不是想像,而是事實。」   柳馮亁沉默了一會兒又問:「警察同志,你有證據嗎?」   舒暢答道:「當然有,我們在現場發現了指紋。」   柳馮亁心頭一怔,卻故作淡定地說:「一枚指紋能說明什麼?」 第154章酒吧謀殺案(16)   舒暢說:「只要你的指紋與留在被害人身上的指紋相同,就說明你是兇手,到時候不管你怎麼否認也沒有用。」   柳馮亁想了想說:「雷小軍身上肯定會有我的指紋,因為喝酒的時候我摸過他的臉,扯過他的衣服。」   舒暢冷笑道:「你真聰明!不過,告訴你,我們所取的指紋是在被害人頸部刀口上取的樣本,是兇手行兇時留下的。」   柳馮亁突然不吭聲了,眼光移向那扇玻璃門。   舒暢盯著柳馮亁:「如果你現在坦白交待,我們仍然認為你態度好,庭審時我們會向法官反應你的情況,為你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   柳馮亁嗤之以鼻:「別給我下套了,我不是傻子。」   舒暢嚴厲地警告道:「柳馮亁,你拒不承認,到時必罪加一等。」   柳馮亁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別嚇唬我,我才不怕呢。我又沒殺人,有什麼好怕的。倒是你們,當心我告你們個非法拘禁。」   舒暢問道:「柳馮亁,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認不認罪?」   柳馮亁堅持道:「不認罪,我不認罪,因為我沒有殺人。」   舒暢說:「好,到現在你失去了爭取輕判的機會。」   柳馮亁生硬地說:「我不需要這種機會,因為我並沒有殺人。」   舒暢盯著柳馮亁看了好半天才說:「請你這張膠帶紙上按手印。」   柳馮亁瞪大眼睛問:「憑什麼讓我這麼做?」   舒暢平靜地說:「提醒你一句,柳馮亁,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必須按我們警方說的辦。這就是理由,快照我剛才說的做。」   柳馮亁揚起臉,不屑地說:「我就不按手印,你能把我怎麼樣?」   舒暢說:「你要真這樣,那我們警方就只能強制執行了。」   柳馮亁目露兇光地說:「你敢!」   「沒什麼不敢!」舒暢說完就一把抓住柳馮亁的手往膠帶紙上按。   柳馮亁氣急敗壞地吼道:「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舒暢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就怕你沒機會。」   柳馮亁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直死死地盯著舒暢看。   舒暢冷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現在是凌晨三點半,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就在這兒休息,我們陪你。」   柳馮亁氣忿地說:「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法,你們必須馬上放我回去。聽到沒有,快放我回去,快把手銬打開。」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別嚷嚷了,柳馮亁,你已經沒有機會出去了。等上班時間一到,我就會去申請拘留證,然後審訊你。審訊完後,你將會被押到看守所。等法院判決書下來了,你會被轉到監獄服刑。至於是立即執行死刑,還是死緩,就看你認罪的態度了。」   柳馮亁不說話,往椅背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顧曉桐看了看柳馮亁,將筆錄遞過去叫他過目籤字。   柳馮亁假裝沒聽見,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舒暢關心地說:「顧曉桐,你回家去睡吧,他不籤字也沒關係。」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答道說:「還沒到輪班的時間,我哪能離開。」   「兇手都緝拿歸案了,還輪什麼班呀。」舒暢說,「顧曉桐,你照我說的去做,這兒有我一個人就行了。小錢,你也回去吧。」   小錢正巴不得呢,趕緊起身向舒暢說聲謝,接著快步走向門口。   顧曉桐沒有動,見柳馮亁不籤字,便將筆錄收了回來。   反正很快柳馮亁就要接受審訊了,這份問話筆錄籤不籤也沒關係。   舒暢見顧曉桐不肯回去休息,就用開玩笑的方式激將她:「哎,我說顧曉桐,你不願意回去,是不是很想跟我呆在一起呀?」   顧曉桐不冷不熱地答道:「別臭美了!」   舒暢含笑地看著顧曉桐:「那你為什麼不回去?」   顧曉桐一邊看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剛才已經說過了,你就不要再問了,除非你承認得了健忘症,我才會再重複一遍的。」   舒暢故作認真地說:「我還真想得健忘症呢,這樣一來以前的事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就不會有煩惱和痛苦了。」   顧曉桐明白舒暢話裡的意思,卻假裝不知道,輕描淡寫地說:「瞧你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會有什麼煩惱和痛苦。你呀,就別無病呻吟了。」   「你呀,就別裝了。」舒暢嘆口氣說,「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   「別冤枉我!」顧曉桐冷著聲說,「你的事跟我沒任何關係。」   舒暢說:「顧曉桐,你不知道說這話有多傷人嗎?」   顧曉桐淡淡地答道:「那就別說了。」   舒暢氣得就想罵人,卻又克制住了這種衝動,只輕嘆了口氣。   訊問室裡一片沉靜。   過了會兒,顧曉桐突然開口說句:「就地打個盹吧,你也夠累的。」   舒暢似乎還在生顧曉桐的氣,冷冷地答道:「不用了。」   顧曉桐抬頭瞟了眼舒暢,抿嘴一笑,卻淡淡地說句:「隨你的便。」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起身道:「我去做指紋鑑定了。」   「去吧。」顧曉桐滿不在乎地應了句,低頭看她的網絡小說。   舒暢卻沒有動,也不說話,只盯著顧曉桐看。   顧曉桐見沒動靜,便問道:「咦,你怎麼還不去呀?」   舒暢有意延遲了半分鐘才答道:「我怕嫌犯傷害你。」   「別忘了,我可是刑警。」顧曉桐瞟了眼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就他這樣子還能傷害我,真是杞人憂天了。」   「不識好歹的傢伙!」舒暢颳了眼顧曉桐,「去不去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再說指紋鑑定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審訊前趕得出來。」   「隨便你。」顧曉桐看也不看舒暢,「你是前輩,我得尊重你。」   「還知道尊重呀,不算不錯。」舒暢說,「不過,我並不在乎這個。」   顧曉桐不再說話了,只管看她的小說,偶爾臉上閃過絲淺笑。   舒暢也不吭聲,只管看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心情有些鬱悶。   儘管時間走得緩慢,特別緩慢,但天還是漸漸亮了起來。   顧曉桐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睛,然後撥打支隊長的電話。   楊建剛得知犯罪嫌疑人柳馮亁落網了,興奮不已,一連說了好幾遍太好了,末了責怪顧曉桐和舒暢不早點告訴他。不過,聽了顧曉桐的解釋後,他對他們的關心表示了感激,並說自己馬上就過來。   ******   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鐵柵欄裡面的犯罪嫌疑人,沉聲問道:「柳馮亁,你認罪嗎?」   柳馮亁平靜地答道:「我沒殺人,為什麼要認罪?」   楊建剛問:「雷小軍不是你殺的嗎?」   柳馮亁答道:「不是。雷小軍跟我是朋友,我怎麼會殺他呢?」   楊建剛說:「你殺雷小軍的理由有兩點:一是為了女人,二是為了錢財。具體地說,你因糾纏胡珊珊而致使雷小軍對你不滿,同時又因合夥販毒利潤分配方面出現分歧而導致爭吵,兩者致使你殺害他。」   柳馮亁嗤之以鼻:「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我沒有販毒,所以不存在為分配利潤而爭吵這事。至於我糾纏胡珊珊,那也只是胡珊珊的一面之詞,你們不能相信她。」   楊建剛說:「不僅胡珊珊這麼說,而且孫志明也這麼說,在19號晚上喝酒的時候,你還因為這事與雷小軍吵過。」   柳馮亁說:「孫志明是雷小軍的同學,為了替雷小軍報仇,什麼話會說不出來?警察同志,孫志明在誣陷我,你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楊建剛說:「我們調查過孫志明,他是個品行端正的人,是不會撒謊的,所以我們相信他所說的話,對他的口供予以採信。」   柳馮亁嘲諷道:「就他還品行端正,笑話!你們被他騙了。」   楊建剛盯著柳馮亁說:「真正在騙我們的人是你!不過,柳馮亁,不管你怎麼口舌如簧,怎麼狡猾,也騙不了我們警方。」   柳馮亁兀自搖搖頭,儼然一副不值一辯的樣子。   楊建剛問:「柳馮亁,你與雷小軍合夥販毒是不是?」   柳馮亁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根據孫志明的口供,19號晚上你跟雷小軍發生爭吵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你倆在分錢方面出現分歧。如果不是合夥販毒,那又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柳馮亁把眼光移向坐在楊建剛旁邊的舒暢:「之前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我同雷小軍合夥做生意沒錯,但不是販毒,而是正當生意。」   楊建剛問:「正當生意?那你倆合夥做的是什么正當生意?」   柳馮亁不耐煩地說:「服裝,之前我已經跟舒警官交代過了。」   楊建剛問:「你能把你們的進貨渠道告訴我們嗎?」   柳馮亁愣了一愣,沒好氣地說:「憑什麼告訴你?」   楊建剛說:「你連進貨渠道都不敢告訴我,只能說明你在撒謊。」   柳馮亁挖苦道:「這算什麼邏輯,還說是刑警呢,狗屁一個!」 第155章酒吧謀殺案(17)   舒暢沉聲喝道:「注意你的態度,文明點!」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經過我們警方調查,你根本就沒做過什麼服裝生意。你從十六歲起就在道上混,專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為此還幾進幾出,最長的呆了一年半,到目前為此你沒幹過正事。」   柳馮亁又驚又氣道:「你怎麼知道?」   楊建剛說:「我們通過你的指紋查到了你的個人信息,所以對你之前所犯的事一清二楚。還有就是,我們警方找到了你的妻子羅紅豔問話,進一步了解清楚了你的情況,所以你撒謊也沒有用。」   柳馮亁像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似的,垂著腦袋不吱聲了。   楊建剛盯著柳馮亁說:「坦白交待吧,這對你有好處。」   舒暢高聲喝問:「柳馮亁,你到底販沒販毒?」   柳馮亁抬頭盯著舒暢冷笑道:「你們不是對我的過去一清二楚嗎?至於我有沒有販毒,你們應該很清楚,還問我幹嘛?」   楊建剛說:「你參與販毒是最近一兩年的事,而這段時間你沒有被警方逮到,所以個人信息方面沒有你的不良記錄。」   柳馮亁質問道:「既然是這樣,你們憑什麼懷疑我販毒?」   楊建剛嚴肅地說:「不是懷疑,是確定,因為羅紅豔已經向我們警方交代了。」   柳馮亁不信地說:「騙人,你們在騙我,你們在誘供。羅紅豔是我老婆,她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楊建剛說:「羅紅豔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坦白就能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柳馮亁,你現在該知道怎麼做吧?」   柳馮亁搖搖頭,固執地說:「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做。」   楊建剛側過頭對身邊的舒暢說:「小舒,你把錄音放給他聽。」   舒暢點了點頭,從桌上抓起記錄儀,按了下鍵,放起錄音來。   柳馮亁隔著鐵柵欄聽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末了氣呼呼地罵起自己的妻子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羅紅豔竟然會出賣自己。   錄音播放完後,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柳馮亁問:「事實就擺在眼前,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馮亁默然半晌,哈哈一笑道:「這算什麼事實,這算什麼證據,這全是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瞎編的!沒有販毒,我沒有販毒!」   舒暢沉聲問道:「羅紅豔是你的妻子,怎麼會誣陷你呢?」   柳馮亁氣忿地說:「這個臭女人知道我在外面有女人,所以借這個機會陷害我。哼,等我出去了,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頓不可。」   舒暢說:「柳馮亁,你已經出不去了,因為你身上背著人命。」   楊建剛厲聲問道:「柳馮亁,雷小軍是不是你殺的?」   柳馮亁嚷道:「不是,不是,我已經跟你們說過,我沒殺雷小軍。」   楊建剛說:「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想抵賴?」   柳馮亁嗤之以鼻道:「什麼人證物證?胡珊珊和孫志明都是雷小軍的人,他們出來做偽證,純粹是為了替雷小軍報仇。警察同志,他們在說假話,他們在欺騙你,他們在不擇手段地陷害我。」   楊建剛一拍桌子說:「欺騙警方的是你,而不是他們。告訴你柳馮亁,我們除了有人證,還有物證,就是你留在被害人身上的指紋。」   舒暢立馬向柳馮亁出示指紋鑑定結果,一字一頓地說:「經鑑定,被害人身上的指紋與你的指紋一致,這就足以證明你就是殺害雷小軍的兇手。還有就是,那天晚上留在酒吧樓道監控儀器上的指紋也與你的一致。為了躲避監控,你在作案前乘機破壞了監控儀器。」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這說明你是預謀有計劃的。」   柳馮亁默然許久,夷然一笑道:「光憑指紋能證明我殺人嗎?」   「沒錯。」楊建剛十分肯定地答道,「這個指紋是從被害人刀痕處取到的,而且帶有血跡,這就說明它是兇手行兇後留下的。」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說:「柳馮亁,你不用再否認了。指紋鑑定就在這兒,不管你怎麼否認也沒有用,庭審時法官一定會採信。」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柳馮亁,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這就是承認犯罪事實——殺人和販毒。你要繼續抵賴,拒不承認,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行,到時候判死刑並立即執行是難免的。」   舒暢緊跟著說:「如果你主動認罪,並揭發販毒團夥,為我們警方提供搗毀販毒團夥提供重要線索,可以算作立功表現,到時候我們會替你爭取從寬處理,沒準還能保住你這條小命。好好考慮吧!」   柳馮亁像是給兩位警官說動了,不再怒氣衝衝地否定和反駁,而是低頭沉默起來,眼神遊移不定,臉上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過了好一會兒,舒暢問:「柳馮亁,你考慮好了沒有。」   楊建剛緊跟著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考慮的,擺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條路。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   柳馮亁依然一動不動,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心裏面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擇好。   顧曉桐看出了柳馮亁的矛盾心理,剛柔相濟地勸起他來,爭取用這種方式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犯罪心理學科班出身的就是不一樣,這不短短幾句話就將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徹底擊垮了。   柳馮亁先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曉桐看,面部表現相當複雜,像在憤怒,像在仇恨,像在沮喪,又像在渴求什麼。末了,他終於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吼道:「我認罪,行了吧!」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舒暢感到很吃驚,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即把目光從犯罪嫌疑人身上轉移到顧曉桐臉上,豎起大拇指。   顧曉桐臉上也掛滿了欣喜的神情,不過沒有一絲驚詫,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一樣,她伸出兩個細長的手指,朝舒暢打了個V字手勢,抿嘴笑了笑。   楊建剛要心裡鬆了口氣,那張稜角分明的四方臉依然緊繃著,聲音嚴厲地說:「柳馮亁,你為什麼要殺害雷小軍?」   柳馮亁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抹了把臉,平靜地說:「儘管表面上我與雷小軍稱兄道弟,可事實上我恨死他,一直在尋找機會報復他。」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報復雷小軍?」   柳馮亁答道:「雷小軍搶我女人,雖說胡珊珊喜歡的是雷小軍,但在雷小軍認為胡珊珊之前,我就喜歡上了胡珊珊。就因為雷小軍的出現,胡珊珊離開了我,讓我承受失去女人的痛苦和恥辱。」   楊建剛問:「像你這種人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殺人嗎?」   柳馮亁答道:「別看我只是個混混,可我的自尊心比誰都強,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奪走了,這深深地刺痛了我的自尊心,幾乎讓我沒有臉見道上的那些兄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雷小軍嘴上叫我哥,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背地裡去搶我的女人,還在兄弟們面前炫耀,這實在讓我無法忍受,因此想方設法要報復他。」   楊建剛問:「柳馮亁,這應該不會是你唯一的殺人動機吧?」   柳馮亁頓了頓才說:「沒錯,還有一個原因迫使我不得不殺他。」   楊建剛問:「是不是合夥販毒這事?」   柳馮亁點點頭:「當初是我帶起雷小軍幹,好讓他有條發財的路子。誰知這傢伙忘恩負義,先是要與我平分掙到的錢,接著又私下佔我的地盤,不跟我分那部分利潤,而且還要將我擠出去。我找他說過好幾次,希望他能回到最初的狀態,可他死活不聽,還拿話刺我。」   楊建剛問:「為此,你便設計殺害他,以滿足你的報復心理對吧?」   柳馮亁答道:「對,此仇不報,我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楊建剛問:「既然你決定在包間殺害雷小軍,那你為什麼還會約孫志明來喝酒?」   柳馮亁答道:「孫志明不是我約的,是雷小軍約的。自從我跟雷小軍爭吵打架後,他就一直防著我,不會跟我單獨在一起,更別說上酒吧喝酒這種事了。因此,雷小軍約孫志明,我也就不好說什麼,生怕引起他的猜疑和戒備。反正這事有機會就幹,沒機會就下次再來。」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殺死雷小軍的?」   柳馮亁答道:「原以為這次的計劃又泡湯了,誰知酒喝到中間時,孫志明被他的老闆叫去加班了,包間裡只剩下我和雷小軍。雷小軍想離開,我花言巧語勸他再陪我喝酒。其實,這時候雷小軍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當然主要是跟孫志明喝的,他同我喝的酒不多。雷小軍有個毛病,沒喝酒的時候警惕性很高,喝多了酒就什麼也拋在腦後了,而且還會搶酒喝,就算是在我面前,他也會這樣做。」 第156章酒吧謀殺案(18)   楊建剛問:「你把雷小軍灌醉了,然後趁他不備從後面勒住他的鎖骨處,再拿刀割斷了他的咽喉,是不是?」   柳馮亁承認:「是,我就是用這種方式殺死了他,完成了復仇計劃。不過,那時候雷小軍並沒有完全醉,只是酒精使他喪失了戒備。」   楊建剛說:「醉與不醉,結果都一樣,是你利用喝酒殺了雷小軍。」   柳馮亁說:「如果不這樣,我很難殺了他,因為這傢伙是個狠角色,單挑的話,充其量也只是個平手,根本就打不死他殺不掉他。」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把酒吧樓道的監控破壞了?」   柳馮亁答道:「等孫志明離開後,我便認為報仇的機會來了,就找個藉口出去了,把監控破壞完後便重新回到了包間。」   楊建剛問:「是不是這個時候下的手?」   柳馮亁搖搖頭:「沒有。我跟雷小軍喝了兩瓶啤酒後才動手的。」   楊建剛問:「殺死雷小軍,你就立馬逃跑是不是?」   柳馮亁答道:「我總不會傻到等警察來抓吧。」   楊建剛問:「我們搜遍了全市的賓館酒吧,也沒打到你。柳馮亁,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躲到哪兒去了?」   柳馮亁苦笑了聲說:「告訴你吧,我跟鬼作伴了兩個晚上。」   舒暢恍然大悟過來:「原來你躲到公墓區去了。」   柳馮亁又搖了搖頭:「不是,是郊區林中的亂墳堆。」   舒暢表情誇張地說:「柳馮亁,我算是服你了。」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不繼續躲在亂墳堆裡與鬼作伴呢?」   舒暢搶著說:「怕嘛,殺人本來就心虛,哪敢老呆在墳堆裡。」   柳馮亁說:「不是,我是想兒子了,所以才深夜潛回來。沒料到卻給你逮住了,要早知道會這樣,也就不來了。」   楊建剛說:「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我們也會把你抓來審問。你現在倒好,只受了兩三天罪,所以不要沮喪,應該慶幸才好。」   柳馮亁兀自搖頭苦笑了笑,輕輕嘆了口氣。   楊建剛問:「柳馮亁,你有吸毒史嗎?」   柳馮亁否定道:「沒有,我從來不吸毒,因為我對毒品過敏。」   「你到底吸沒吸毒,過會兒給你抽血做化驗就清楚了。」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下又問:「你為什麼要販毒?」   柳馮亁答道:「為了錢,為了生存呀。販毒不僅輕鬆,而且掙得也多,所以我就走上這條道了。儘管我知道被抓意味著什麼,但還是要這麼幹,因為這太有吸引力了。」   楊建剛問:「毒品交易的場所是不是在天涯人酒吧?」   柳馮亁突然不答話了,微微低垂著腦袋,盯著手銬看。   舒暢強調道:「柳馮亁,這可是你立功的最好機會,千萬別錯過。」   楊建剛很肯定地說:「剛才我也說過,你要能向警方提供線索,幫助警方搗毀這個販毒團夥,我們一定會給你記大功,到時替你爭取輕判的機會。相信我們吧,你要願意配合我們警方,對你非常有利。」   柳馮亁抬眼瞅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能免去死刑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應該可以吧,當然我不能保證,因為你的罪行太重了,不光故意殺人,還販賣毒品,這可都是重罪啊。」   柳馮亁嘴角浮出絲苦笑:「既然這樣,何必多此一舉呢。」   顧曉桐插話:「柳馮亁,事到如今,誰也不能保證你不會判死刑,但是哪怕有一絲希望,你也要去努力爭取。」   楊建剛說:「顧警官說的沒有,你應該努力爭取。就算不能免除死刑,至少可以減輕到死緩。別看死緩也是死刑,但還是有機會減輕為無期的,這樣你就仍然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好好考慮考慮吧。」   柳馮亁低頭考慮了好半天,才做出決定:「好,警察同志,我願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楊建剛笑道:「柳馮亁,你能這樣,我真心替你高興。請說吧!」   柳馮亁說:「我們都是在天涯人酒吧進行毒品交易的,這不僅僅是因為天涯人酒吧顧客多,吸毒的人多,還因為老闆背景特大,平時沒有人來檢查,所以不用擔心會被警察抓到。」   楊建剛問:「天涯人酒吧童國光是不是販毒團夥的頭目?」   柳馮亁答道:「這我不大清楚,不過我們都得給他交場子費。」   楊建剛問:「你們的毒品是不是由童國光提供?」   柳馮亁答道:「不是由他直接提供,而是由他聯繫人送過來。」   舒暢沉吟著說:「這也就是說,即便童國光不是販毒團夥的頭目,也是中間人。而且據我判斷,童國光極有可能就是販毒團夥的頭目。」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既然這樣,那他為什麼還要聯繫別人?」   舒暢解釋道:「掩人耳目。他這樣做,既可以避免被別人看出他的身份,同時又可以理直氣壯地向販毒者收取場子費,一舉兩得呀。」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小舒分析得有道理。」   顧曉桐脫口而出:「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直接逮捕童國光。」   楊建剛慎重地說:「童國光敢在自己酒吧進行毒品交易,就說明他這人不簡單,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怎麼可以貿然行動呢?」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怎麼了,腦子突然斷電了?」   顧曉桐訕訕一笑:「有些衝動了,就沒好好考慮。」   楊建剛板起面孔教訓道:「凡事考慮清楚了再說,別信口開河。」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其事地點頭說,「下次一定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衝顧曉桐溫和地笑了笑,接著又看向柳馮亁:「你知道提供貨源的人是誰嗎?」   柳馮亁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問:「不知道,那你是怎麼拿到毒品的?」   柳馮亁答道:「接到電話後,我馬上就去說定的那個地方去拿貨。」   楊建剛問:「打電話的人是誰,拿貨的地點又在哪兒?」   柳馮亁答道:「打電話的人經常換,我從來也沒見過。至於拿貨地點,也是經常換,沒有固定場所。」   「真是狡猾啊!」楊建剛咬牙說了句,接著又問,「柳馮亁,你應該記得電話號碼吧?」   柳馮亁點頭道:「記住了幾個,我現在就報給你。」   柳馮亁一邊報那些手機號碼,顧曉桐一邊記。   楊建剛見柳馮亁報完了,便道了聲謝,隨後又問道,「那拿貨的地步呢,你也應該記得幾個吧?」   柳馮亁說:「去拿貨的時候,有蒙面的人來接應我們,不過不讓我們進存貨的地點,而是由他們把貨交給我們,所以我們不知道具體位置。實在抱歉,警察同志,我真的提供不了準確的信息。」   楊建剛問:「你去拿貨時的路線,你應該清楚吧?」   柳馮亁想了想說:「我記得幾條路線。」   楊建剛眼裡閃出興奮的光,含笑地盯著嫌疑人說:「說吧!」   柳馮亁說:「這幾條路線分布在城北、城東和城西,而且都接近郊區。雖然我沒看到存貨的地點,但敢肯定是在老區的地下倉庫。」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柳馮亁說:「因為車子都是往老區方向開的,提貨的人都不用上樓。哦,對了,我還記得雷小軍對我說過一句話,有一次他去提貨時,都快到自家門口了。警察同志,你們應該到過雷小軍家吧?」   楊建剛答道:「去過,城南老區。」   柳馮亁說:「對,就是城南老區。」   舒暢微微皺起眉頭說:「城南老區不光大,還很亂,要找到儲存毒品的倉庫挺難的。」   顧曉桐說:「剛才不是提醒過嗎,雷小軍有次取貨的時候說快到家門口了,這就表明那個倉庫離雷小軍家不遠,就在他家周圍。」   楊建剛說:「對,這點很重要,我們就從雷小軍家周圍開始搜。」   舒暢看向嫌疑人,提高嗓門問:「柳馮亁,你真的一次也沒進過存貨的地點?」   柳馮亁答道:「沒有,要是去過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舒暢緊盯著嫌疑人問:「你沒騙我們吧?」   柳馮亁苦著張臉說:「都到這分上了,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清楚,真的沒騙你們,請相信我。」   楊建剛認為柳馮亁的確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便一臉認真地說:「柳馮亁,我相信你。」   「謝謝。」柳馮亁感激涕零般說,「楊警官,非常感謝你。」   舒暢看了眼支隊長,動動嘴,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就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沒問題的。」   舒暢點頭頭,然後問嫌疑人「柳馮亁,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柳馮亁坦誠地說:「警察同志,我要交待都已經交待完了,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就算你們再怎麼問,我也說不出什麼別的來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好,那審訊就至此結束。」   柳馮亁如釋重負般籲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了,因為他清楚前面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好讓犯罪嫌疑人籤字畫押。   柳馮亁捧著筆錄低頭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面部肌肉不由得抽搐動了幾下。完畢,他用有點顫抖的手抓起筆籤字,然後按下手印。   ****** 第157章酒吧謀殺案(19)   一回到辦公室,舒暢就迫不及待地問支隊長是不是馬上行動。   楊建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呵呵地問:「毛病又要犯了?」   舒暢趕緊否認:「沒,沒有。楊隊,我是在靜候你的指示。」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行,我的指示就是休息。」   「休息?」舒暢不解地問,「怎麼個休息法,是放假,還是呆在辦公室裡?」   楊建剛爽快地說:「放假,照老規矩,每辦完一個案子補休三天。」   「這我知道,也很歡迎。」舒暢皺著眉頭說,「問題是,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怎麼可以補休呢?」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第一階段已經結束了,所以符合補休的規定。小舒,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就由你看辦公室吧。」   顧曉桐扭過頭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卻什麼也不想說。   舒暢問:「那第二階段什麼時候開始?」   楊建剛簡短地答道:「等休假完後再說吧。」   舒暢著急地說:「那至少得三天,到時童國光把所有的毒品都轉移走了,我們還能找到什麼呀?沒了證據,我們怎麼將他緝拿歸案?」   楊建剛指著舒暢的腦袋說:「我看你又急糊塗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算了,還是我來提醒他吧。童國光早就把存放在倉庫裡的毒品轉移了,現在去搜肯定是一無所獲,徒勞無功。」   楊建剛慢悠悠地補充句:「還得加上個成語,就是打草驚蛇。」   舒暢尋思了下說:「我算明白了,楊隊是在等下一批貨進倉,然後再出其不意地展開行動收繳毒品,最好是人贓俱獲。」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聰明人終歸是聰明人,哪怕一時腦子進水,只要有人一點破,立馬就明白過來了。沒錯,這就是我的如意算盤。」   舒暢撓撓後腦勺,難為情地說:「謝謝點撥,我真是腦子進水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腦子倒是沒進水,就是急了點。」   舒暢嘻嘻一笑,文縐縐地說句:「知我者,楊隊也。」   顧曉桐打趣道:「咦,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兒呢?」   楊建剛故作不知地問:「哪兒呀,小顧?」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答道:「不就在你身邊嗎?」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衝身邊小夥子眨眨眼,然後恍然大悟地哦了聲。   舒暢頓悟過來,一本正經地辯駁道:「酸嗎?一點也酸,因為我不是酸文人,而是熱血刑警。剛才那麼說,是在發揚國粹。」   楊建剛哈哈大笑起來,顧曉桐也跟著咯咯地笑,清脆悅耳。   舒暢先是一愣,緊跟著也哈哈笑了起來。   原來他們三位逗趣,是為了放鬆一下心情。   笑罷,楊建剛正色道:「好,玩笑就開到這,我們還是來談正事。」   舒暢搶著問:「什么正事?」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就是你剛才急的事呀。」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楊隊,你不是說假後再行動嗎?」   「沒錯,不過現在可以先商討對策。」楊建剛說,「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就可以立即行動,一舉拿下童國光,將販毒團夥的老窩端掉。」   舒暢點頭道:「說的有理。楊隊,你認為該怎麼做好?」   楊建剛呷了口茶,望著舒暢緩聲問道:「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舒暢沉吟了下說:「楊隊,我想,我們應該派人暗中跟蹤,找到目標後就展開搜查。這樣,我們不僅能繳獲毒品,還可以抓到人。」   顧曉桐說:「我覺得舒暢這主意不錯。」   楊建剛說:「這屬於常規操作,把握性大,但就是耗時耗力。」   舒暢連忙問:「楊隊,你是不是有更新穎的操作方法呀?」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問:「是不是派個臥底打入販毒團夥內部?」   舒暢說:「呃,這個辦法倒是新穎,屬於非常規操作。」   楊建剛笑著說:「還是年輕人想法奇特,不過就算有奇效現在也不能採用,因為時間太緊了,根本來不及培養臥底。」   顧曉桐正色道:「說的也是,臥底取得對方的信任是需要很長的時候。再說了,就一童國光犯得著我們這麼做嗎?」   舒暢說:「你可別小看童國光,沒準他就是個大毒梟。」   楊建剛斜眼舒暢:「大毒梟估計稱不上,不過肯定是本市販毒團夥的頭目,一旦抓到了他,就可以將這個團夥徹底搗毀掉。」   舒暢接下去說:「一旦搗毀掉這個販毒團夥,掃毒工作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不過,這跟我們好像關係不大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怎麼關係不大呀?別以為查命案才是我們的職責,這掃毒也是我們該做的工作,所以要認真對待。」   舒暢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接著腦筋一轉,建議道:「楊隊,要不你向何局申請,讓我們專案組和緝毒組聯合行動,怎麼樣?」   顧曉桐表示支持:「楊隊,我覺得小舒同志的建議不錯。」   楊建剛說:「到時肯定需要緝毒組的協助,不過這查找毒品存放地點的事還是由我們組來做吧,畢竟這個案子的主體是謀殺。」   舒暢說:「也是,不過,光靠我們幾個人行嗎?」   楊建剛說:「我會向何局申請,再抽調幾名刑警來協助我們。」   舒暢說:「由於我們需要採取地毯式的搜查,所以需要分幾個小組,每個小組至少要三人,初步估算一下至少也得二十四五個人吧。」   楊建剛說:「我們三位再加上小王小林小錢總共才六人,這得向何局申請將近二十人,人數多了點,估計有困難。」   顧曉桐說:「實在不行,我們就聯合緝毒組一起行動。」   舒暢說:「我一直就覺得這樣做不錯,楊隊,你想不想改變主意?」   楊建剛態度堅決地說:「不行,我覺得這樣做不妥。」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楊隊,你是怕功勞給緝毒組搶了去吧。」   楊建剛把臉一肅,盯著舒暢說:「我楊建剛是這種人嗎?跟你說吧,作為專案組組長,我必須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由於這個案子的主體是謀殺案,而不是單純的毒品案,所以我們得擔負主要責任。」   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說的也對,那就照楊隊說的做吧。」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如果抽調不到那麼多人,那就少分幾個組吧。累倒不是問題,關鍵是怕打草驚蛇,誤了大事。」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剛才也只是說有困難,並不就是一定申請不到這麼多人。放心吧,我會竭盡全力向何局要到更多的人。」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這麼有決心,我看應該沒多大的問題。」   舒暢笑道:「那是,楊隊親自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   「你就別吹捧我了!」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呵呵一笑,「不管事成不成,我都會盡力而為的,這點你倆儘管放心好了。」   「放心,有楊隊在,不管什麼事都放心。」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了句,接著彼此相視一笑。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你們倒是有共同語言哪,這是好事。」   顧曉桐趕緊說句:「這只是巧合,楊隊你就別過度解讀了。」   楊建剛笑道:「我看是你過度解讀了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楊隊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嘛。」   楊建剛模樣剛才舒暢的口氣:「知我者,舒暢也。」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便撇過臉去對著電腦看了起來。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小顧,該休息啦。」   「謝謝領導的關心。」顧曉桐答道,「不過,今天還沒放假吧。」   楊建剛說:「假從明天算起,不過你現在就可以回去。」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也現在回家休息?」   「我嘛,還得堅守到下班。」楊建剛答道,「剛才我們商量好的事,我還得向何局匯報請示呢。」   顧曉桐說:「領導都要堅守崗位,那我敢不這麼做嗎?」   楊建剛說:「女同志,特殊照顧嘛。」   顧曉桐說:「我才不需要特殊照顧呢,再說還想等你好消息。」   「有志氣!」楊建剛誇獎句,「不過,好消息你就不用等了,到時候我會在群裡發簡訊。小顧,你還是會去休息吧,這幾天夠辛苦了。」   顧曉桐說:「再辛苦也沒楊隊你辛苦,再說我比你年輕,扛得住。」   「你呀,就是這麼固執。」楊建剛笑著說,「算了,我不勉強你了。」   顧曉桐轉過臉衝支隊長抿嘴一笑,然後加上句:「謝謝你的關心!」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風趣地說:「還知道我關心你呀,我得謝你。」   顧曉桐咯咯一笑,瞅著支隊長的眼神有些異樣,接著看向電腦。   舒暢平時是喜歡聽顧曉桐笑,因為總覺得她的笑聲悅耳動聽,不過這會兒感覺就不一樣了,甚至有些刺耳,心中也就有些不快了。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呀?」   舒暢莫名地冷笑道:「是不是怕我打擾你們倆呀?」 第158章酒吧謀殺案(20)   楊建剛瞧見舒暢陰陽怪氣的樣子,不解地問:「什麼意思呀你?」   舒暢意識到了什麼,就趕緊嘿嘿一笑道:「沒什麼意思,跟你開玩笑呢。楊隊,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還得把檢驗報告整理好。」   楊建剛由衷地說:「有你兩位工作狂,我真是省了不少心哪。」   顧曉桐開玩笑道:「楊隊,別光嘴上說,還得來點實際的。」   「放心吧,等這個案子徹底搞定了,我會向何局申請額外獎金的。」楊建剛爽快地說,「還有就是,今天晚上我請客。」   「真的?」顧曉桐見支隊長點頭,高呼聲,「這真是太好啦!」   舒暢瞪眼顧曉桐,責怪道:「楊隊請客還這麼高興,真是不懂事!」   顧曉桐也不反駁,只睜大眼睛衝舒暢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   舒暢原本心情有點鬱悶,瞧見顧曉桐那副可愛的樣子,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然後鄭重其事地說:「晚上我請客,懇請各位賞臉。」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說好我請客,你怎麼橫插一槓呀?」   「好久沒請客了,我心裡難受,所以還請楊隊關心關心我。」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楊隊,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接受你的邀請。」   楊建剛笑道:「這還真是奇了怪了,掏腰包都成關心了。」   「誰叫你是領導呢!」顧曉桐瞅著支隊長,頗有意味地說,「要得到領導的關心,那還不得掏腰包呀。」   楊建剛幽默句:「瞧你說的,我都快成貪官汙吏了,哈哈!」   顧曉桐風趣地說:「我倒希望你這樣,可這可能嗎?」   「好了,你倆就別逗樂了。」舒暢笑著說,「我就喜歡標新立異。」   顧曉桐衝支隊長眨眨眼:「楊隊,你就給小舒同志這個機會吧。」   楊建剛文縐縐地說句:「君子愛成人之美,就事就這麼定了。」   「謝謝,楊隊,非常感謝你承讓。」舒暢雙拳一抱,「為了答謝你,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誰跟你不醉不歸,身為刑警,時刻都得保持清醒的頭腦,就算心情再好,也必須做到適可而止,明白嗎?」   「明白。」舒暢鄭重其事地行個禮,「楊隊的教誨,我會牢牢記住。」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你小子就喜歡這一套。」   舒暢說:「楊隊,我可不是搞形式,是認真的,非常非常認真。」   楊建剛先是哈哈一笑,緊跟著繃緊臉吩咐道:「幹你的事去。」   舒暢鄭重地應了聲,接著轉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楊建剛沉思了下就起身離開了,準備找何局長好好談一談。   經過一番努力爭取,何局長同意了楊建剛的請求,決定臨時抽調二十二名刑警配合行動,這樣一來就可以分成七個小組了。太好了!楊建剛高興得直請何局長吃晚飯,可怕的是被對方婉言謝絕了。   舒暢和顧曉桐得到這個消息後,興奮得直叫了起來,就差來個擁抱了。其實舒暢渴望這樣做,只是顧曉桐一直沒給他機會。   ******   經過三天的休息和放鬆,大家的精神都恢復到了正常狀態,甚至比平時更精力充沛了,因此就想著儘快行動。   然而,楊建剛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即便就本案作了相關的新聞報到,大有警方偃旗息鼓的意味,但還是認為童國光不會這麼快解除戒備,所以他們還得耐住性子等,直到時機真正成熟為此。   舒暢也覺得馬上採取行動不大妥當,怕到時打草驚蛇,那損失就大了。儘管他性子急,想馬上端掉販毒團夥的老窩,但為了能夠一舉成功,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支持支隊長的決定,並耐心地等待,直到一個星期過去了才問:「楊隊,你不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嗎?」   楊建剛豎起大拇說:「你能耐著性子等到現在才對我說話,實在難能可貴呀,這說明你進步了,我得好好表揚你。」   舒暢嘿嘿笑了笑:「表揚就算了,我只想聽聽你的高見。」   楊建剛反問道:「你覺得時機真的已經成熟了嗎?」   舒暢說:「在新聞報導中,我們只說兇犯已經抓住了,也已經認罪了,並特別強調馬上就要移交到檢察院,而隻字未提毒品一事。童國光一直在關注這個案子,他理當第一時間看到這條新聞。既然警方不提販毒這事,他又有什麼要擔心的呢,自然是急不可待重開張了。」   楊建剛說:「童國光要像你說的這麼簡單,他還能混到今天,還能混得這麼好?告訴你,他早就在監獄裡打發餘生,甚至早槍斃了。」   舒暢思忖著問:「楊隊,你的意思是童國光看破了我們的意圖?」   楊建剛說:「畢竟我們曾就販毒問題找他談過,以他的精明和謹慎,不可能會完全相信我們警方放棄了追查。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觀望,儘管少進行一天毒品交易會讓他損失很多錢,但還是會這麼做。」   舒暢不信地說:「時間過去快十天了,童國光還會按兵不動?」   楊建剛說:「換了別人也許按捺不住了,但童國光不是一般人,他為人精明狡猾,處事相當謹慎,所以完全有可能。」   顧曉桐插話:「要不派人到天涯人酒吧試探試探,怎麼樣?」   舒暢搶著說:「我覺得小顧這個主意不錯,只要發現天涯人有毒品交易,我們就可以確定童國光重新開始販毒毒品了。」   楊建剛說:「這主意看起來還不錯,不過就怕打草驚蛇。」   舒暢說:「楊隊,我們可以派一名從沒到天涯人酒吧的刑警去試探,這樣就不會打草驚蛇了。」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嗯,你這主意不錯,我支持。」   舒暢先是拱手作謝,接著又開玩笑道:「要不你女扮男裝潛伏到酒吧去,這樣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行呀,我沒問題,問題在楊隊那兒。」   「開什麼玩笑,哪能讓小顧冒這個險。」楊建剛瞪眼舒暢,一臉嚴肅地說,「這事必須慎而又慎,務必萬無一失。」   舒暢滿心歡喜地說:「這麼說,楊隊,你願意採納我的建議了?」   楊建剛反問道:「這麼好的建議,我為什麼不採納?」   舒暢抑制不住興奮地說:「好,楊隊,那現在就是人選問題。」   顧曉桐問:「誰是適合執行這項任務呀?」   舒暢提議:「楊隊,我認為高峰最個不錯的人選,他之前就執行過類似的任務,而且完成得非常漂亮,得到上級領導的表揚。」   楊建剛考慮了半天才點頭道:「不錯,就是他了。他現在已經抽調來協助我們了,所以不必向何局申請,直接找了談就是了。」   舒暢激動得揮了下拳頭,高聲叫句:「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開玩笑道:「瞧你,興奮得都快要瘋了。」   舒暢卻故意平靜地說:「沒有的事,你就別這麼誇張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又瞅瞅顧曉桐,半開玩笑道:「好,你們倆好好練練口才,逗逗嘴,我這就找高峰談去,你們等我好消息。」   舒暢連忙說:「楊隊,還是我去叫他來見你吧。」   楊建剛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要親自去請高峰。」   顧曉桐打趣道:「看來楊隊要學劉備三顧茅廬啦。」   「那是。」楊建剛應了聲就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半個小時後,楊建剛又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卻一聲不吭。   舒暢見楊建剛面無表情,暗暗吃了一驚:「楊隊,高峰沒拿下?」   顧曉桐很果斷地說:「怎麼會呢,肯定拿下了?」   舒暢見楊建剛仍然沉默不語就說:「未必,高峰這人能力是強,但個性也強,他要不樂意幹,就算何局也未必能說服他。」   顧曉桐睜大眼睛,沒好氣地說:「舒暢,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舒暢幡然醒悟過來,抱歉地說:「楊隊,我沒有說你官小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你可別往心裡去呀。」   「我楊建剛有這麼小心眼嗎?」楊建剛哈哈一笑,揚聲道,「跟你說吧,我就喜歡說實話的人。不過,儘管我官沒何局大,但高峰還挺樂意聽我的話,爽快地答應執行這項特殊任務。」   舒暢睜大眼睛說:「真的?這太好了。我高峰這小子就服楊隊你。」   顧曉桐很高興,歪著腦袋問舒暢:「怎麼樣,我說對了吧?」   舒暢故作無奈地嘆口氣說:「女人的直覺就是厲害,沒辦法。」   顧曉桐申明道:「這跟直覺無關,是因為我了解楊隊。」   舒暢莫名地湧起股酸澀來,盯著顧曉桐不說話,臉色有點怪怪的。   從舒暢的眼神裡,顧曉桐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就趕緊看向支隊長問:「楊隊,高峰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楊建剛含笑地瞅著顧曉桐問:「挺著急的,是吧?」   顧曉桐照實說:「能不急嗎?這事已經拖了這麼久了。」 第159章酒吧謀殺案(21)   楊建剛淡定地說:「沒辦法,機會是等出來的,所以我們只能耐著性子等。不過,我看不用再等多久了。高峰今天晚上就開始行動。」   顧曉桐興奮地叫了起來:「是嗎?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往顧曉桐頭上潑冷水:「別高興太早,沒準還得十天半月呢。」   「怎麼可能?」顧曉桐不信地說,「不會的,肯定不用這麼久。」   「別這麼武斷,小舒說的情況完全有可能發生。」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既然守株待兔嘛,那就得由兔子說了算,而不是我們說了算。兔子什麼時候出來,我們就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顧曉桐堅持道:「就算再謹慎的兔子,也不可能長時間窩在窩裡不出來。現在已經窩了十天了,估計再過五六天就得蹦出來了。」   舒暢似乎信心不足,口氣淡淡地說:「但願如此吧。」   楊建剛笑著說:「別這樣,小舒,沒準還真給小顧說中了呢。」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要真給你說中了,我請你吃飯。」   顧曉桐故作不滿地瞟了眼舒暢:「好像就只有這事可請。」   舒暢腦子急轉了下,高聲說:「要不我請你旅遊,怎麼樣?」   顧曉桐莞爾一笑:「主意倒是不錯,就是沒時間。」   楊建剛脫口而出:「等案子徹底結了,我準你們三天假,帶上雙休日,一共有五天,可以到外面好好玩玩了。」   舒暢笑眯眯地說:「你看楊隊都照顧我們呀,你可別辜負了楊隊一片好意哦。小顧,你就接受我的邀請吧。」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去嗎?」   楊建剛直白地說:「不去,我大小是個隊長,哪能離開警局呀。再說有假嘛,我就想陪我的寶貝女兒,哪兒也不去。」   舒暢說:「既然楊隊不想去,你就別綁架楊隊了。」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告訴你們吧,我是在給你們創造機會。」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不用,楊隊,我不想去旅遊。」   舒暢臉上寫滿了失望,心情一下子就鬱悶起來,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看看舒暢,瞧瞧顧曉桐,幽默句:「看來又得過光棍節嘍。」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舒暢沒心情跟支隊長開玩笑,因此都不吱聲。   楊建剛兀自哈哈一笑:「好了,玩笑就開到這,開始工作吧。」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不輕不重地說:「好像沒什麼要做的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跟你說吧,有時候坐在辦公室喝茶玩手機也是工作。就目前來看,等待是我們最重要的工作,因為一動就前功盡棄了。」   顧曉桐點點頭:「有道理,那我就呆在辦公室裡喝茶玩手機,靜候佳音吧。像這樣的美好時光,我們很少有機會享受,得倍加珍惜呀。」   楊建剛笑道:「說得沒錯,在行動沒有開始之前,你們受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不會管的,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必須按時上下班。」   顧曉桐高聲應句:「是,楊隊,謝謝你給我自由和輕鬆。」   舒暢皺起眉頭說:「要真要過個十天半月,我準會瘋的。」   顧曉桐詫異地問:「怎麼會呢,小舒同志,你就別誇張了。」   舒暢苦笑道:「看來你真是不了解我,唉,這是我的悲哀啊。」   顧曉桐沒再往下說,只嘻嘻地笑了兩聲,就玩起手機來了。   楊建剛安慰起舒暢來了:「別誇張了,小顧逗你玩呢。」   舒暢詭詭一笑:「楊隊,我也是逗你玩的。」   楊建剛搖搖頭,笑道:「我怎麼不覺得呢?」   舒暢也不再爭辯,只衝著楊建剛哈哈一笑,接著起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高聲問道:「小舒,你去哪兒呀?」   舒暢答道:「楊隊,我去痕檢科再查查之前的檢驗結果,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雖說柳馮亁搞定了,但接下來還有童國光。」   「值得表揚。」楊建剛笑道,「不過,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舒暢道了謝,邁步出了門,不緊不慢朝痕檢科走去。   ******   這一回顧曉桐直覺不靈了,因為六天之內並沒有接到高峰的好消息。看來童國光為人處事真是太謹慎了,與諸葛孔明有的一比。   就算舒暢想取笑顧曉桐也打不起精神了,苦等六天已經使他的耐心到了極致,心情也鬱悶到了頂點,最重要的是還知道得等幾天。   楊建剛到底是支隊長,有大將風度,一點也不焦急,瞧他那樣子就算等一年也沒關係,反正一定可以搗毀這個販毒團夥。   顧曉桐受到支隊長的薫陶,耐心越來越好,所以並不像舒暢那麼焦急不安,只是有點沮喪,就是自己的預感不靈了。   總體來看,長時間的等待的確讓大多數人心情不暢快,甚至有洩氣的跡象,無形中就消弱了戰鬥力。   好在三天過後,好消息終於傳來了,原來高峰敏銳地感覺到了天涯人酒吧存在毒品交易,儘管沒有親手抓到毒販,但可以肯定童國光已經在進行販毒交易了。   楊建剛接到這個消息後,先向何局長匯報了一通,然後就召集所有參與行動的刑警開會,分成七組,每組四人。   短會一結束,刑警們就立馬展開行動。   楊建剛、舒暢、顧曉桐和小林在一組,他們負責城南小區,也就是雷小軍家附近那一帶。根據之前的觀察和分析,這兒是童國光藏毒的重點,極有可能找到毒品,並抓到從事藏毒的嫌犯。   快到目的地時,舒暢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開門跳了下來。   這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整個小區沉浸在一片靜寂之中,只有幾盞路燈亮著,用昏黃的燈光照亮著凹凸不平的路。   楊建剛他們一行四人沿著兩旁長著雜草的路逕往前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房子,尤其是陳舊的倉庫,因為這種地方往往是藏毒之處。   沉默了好半天,舒暢對支隊長說:「楊隊,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地方,應該離雷小軍家不遠,所以我們的重點應該放在那兒。」   楊建剛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不過經過的地方還是要搜搜。」   「那是。」舒暢想了想說:「楊隊,這片小區也挺大的,更重要的是我們一起行動容易被人懷疑,所以最好分開行動。」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分開行動。」   舒暢連忙問:「那小顧呢,她可是女同志,不大適合單獨行動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叫我女同志,叫我女刑警。我也是從警校出來的,也經過嚴格的訓練,有什麼不適合單獨行動?」   舒暢陪著笑說:「我也是為好你,幹嘛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呀。」   楊建剛說:「這樣吧,小顧,你跟小舒一起行動。」   顧曉桐不服地說:「不,楊隊,我就要一個人行動。」   楊建剛把臉一繃,聲音嚴厲地說:「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顧曉桐氣呼呼地說:「楊隊,你這是在歧視女性,我要抗議。」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那可愛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聲,一字一頓地說:「你有抗議的權利,不過等執行完任務後再行使你的權利。」   舒暢朝顧曉桐招手:「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我這人一向福星高照,沒準一搜就搜到了毒品呢。走吧!」   顧曉桐颳了舒暢一眼,卻跟著他往另一條小巷走去。   此時,楊建剛和小林也各自沿著條小巷往前走。   顧曉桐只顧借著昏暗的燈光往前走,不管舒暢怎麼沒話找話說,她就是不搭話,搞得他挺尷尬挺沒勁,但還是堅持著。   顧曉桐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便沒好氣地說:「閉上你的嘴,一個大男人囉嗦個沒完沒了有意思嗎?別忘了,現在是執行任務。」   舒暢嬉皮笑臉地說:「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哪,總算讓你開口說話了。就算是執行任務,也沒規定不可說話呀。」   顧曉桐反擊道:「是沒硬性規定,可萬一因為說話而讓毒販逃跑了,到時候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不就說幾句話,有這麼嚴重嗎?」   顧曉桐較真地說:「怎麼會沒有,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會不知道?」   舒暢笑眯眯地答道:「當然知道,可……」   顧曉桐打斷道:「你給我閉嘴,現在開始認真搜查。」   舒暢見顧曉桐表情嚴肅,不像是鬧著玩的,便鄭重其事地說:「是,小顧同志,我現在認真搜查,絕對不再找你說話,也不再自言自語。」   顧曉桐瞅見舒暢那滑稽有趣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其實,舒暢也知道今晚行動的重要性,而且還一心想取頭功,所以開完玩笑後就進行了工作態度,凡經過的地方他都要認真搜查。   快到雷小軍家門前,顧曉桐不由得立住腳,抬頭對著漆黑的房子看,遲遲不想離開,好像這兒有什麼東西吸住了她。   舒暢詫異地看著顧曉桐:「幹嘛這樣呀,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第160章酒吧謀殺案(22)   顧曉桐低聲說:「我想起雷小軍的奶奶來了。」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事呀,要不我過去幫你敲門。」   顧曉桐猶豫了一下說:「還是算了吧,這麼晚了,不好意思打擾老奶奶。我想,老奶奶仍然沉浸在失去孫子的痛苦之中。」   舒暢輕嘆了一聲:「應該是吧,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顧曉桐什麼也沒說,看了看沒入夜色中的破舊房子,扭頭往前走。   拐了個彎,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舒暢立馬停了下來,見顧曉桐還在往前走,就一把拽住了她,同時找個隱蔽地地方藏了起來,仔細聆聽越來越響的腳步聲。   原以為腳步聲會離自己越來越近,誰知一會兒後竟然越來越遠了。   顧曉桐湊到舒暢耳邊,聲音極低地問:「要不要跟蹤?」   舒暢點點頭:「再等一會兒。聽腳步聲,應該有兩個人。」   顧曉桐越發認真地聽了聽:「沒錯,肯定是兩個人。」   兩分鐘過後,舒暢叮囑道:「注意隱蔽,現在行動。」   顧曉桐朝舒暢點了下頭,緊跟著他從黑暗閃了出來,然後往左一拐,跟蹤了過去。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一高一矮兩個黑影。   黑影好像在執行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顯得相當謹慎,不僅不吭聲,還時不時四下環顧,好像害怕有人跟蹤他們一樣。   雖說舒暢和顧曉桐他們都年輕,但在跟蹤方面的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足以應付對方的反偵察,因此不會出任何紕漏。   約莫一刻鐘過後,那兩個黑影在一間地下倉庫前停了下來。他們先是來來回回地掃了周圍幾圈,覺得很安全,就上前一步開鎖,然後緩緩推開門,鑽了進去。   到這時候舒暢越發肯定,眼前這個倉庫就是存放毒品的場所,因此吩咐顧曉桐給支隊長發信息,請求小組其他成員趕快來支援。說完,他便貓著腰摸黑前行,逐漸靠近那個地下倉庫。   顧曉桐想跟著舒暢過去,卻給他揮手制止住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她站在固定的方向接應楊建剛他們。   舒暢終於來到了倉庫前,看見裡面有光,不過不是電燈光,而是手電筒的光。為了避免被裡面的人發現,他躲在木板門後,透過門縫密切注視著裡面的動靜。他看見靠近牆邊堆放著幾個大箱子,那兩個男人正在撕包裝帶,彼此像陌生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不到十分鐘,那兩個男人拎著東西往門口走過來。   此刻,舒暢顯得特別興奮,同時也有些緊張,他從腰間掏出手槍,做好了衝上去的準備。   就在那兩個男人離門口還有一米遠時,舒暢從門後閃了出來,衝上前舉槍對準他們,大喝一聲:「別動,警察!」   那兩個男人大吃一驚,轉身就往倉庫裡跑,隨即又意識到了什麼,便掉過頭往門口直衝過去,心想一個警察對付不了他們兩個人。   舒暢想開槍,卻又猶豫了一下,畢竟傷了毒販也不是件好事。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楊建剛他們馬上就會走到。   舒暢雙手舉著槍,聲色俱厲地喝道:「誰敢再跑,我就開槍了。」   那兩個人彼此對視了眼,用眼神交流該怎麼做。那個矮個子先是舉起手假裝投降,趁警察把眼光移向高個子之際往外跑。與此同時,那個高個子也跟著往門外衝。   好在舒暢早有準備,一槍射中高個子的腿,只聽啊地一聲,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舒暢見高個子中槍了,就趕緊轉身去追那個矮個子。誰知這時顧曉桐和楊建剛他們衝了過來,一把將矮個子抓住了。   行動取得了重大成功,楊建剛他們興奮得直抱成一團,高聲歡呼起來。   歡慶過後,舒暢和小林一人押著一個犯罪嫌疑人往警車方向走去。楊建剛和顧曉桐說說笑笑地走著。   此次行動算得上圓滿,唯一遺憾的是,其他組一無所獲。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將人押進了審訊室進行審訊。   由於要儘快抓捕童國光,楊建剛審訊節奏特別快,只問了犯罪嫌疑人將東西送往何處,以及指使他們這麼幹的人是誰。   經過一番審訊,那兩個人最終如實交代了。原來他們是童國光手下的人,是為了送到天涯人酒吧進行交易。   審訊完畢,楊建剛帶著專案組成員直奔天涯人酒吧。   ******   儘管快凌晨一點了,天涯人酒吧裡依然有很多顧客在喝酒聊天,熱鬧嘈雜,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他們正在享受酒精和閒聊所帶來的快感,將白天的緊張和勞累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出去。   有幾個染頭髮的年輕人穿梭於大廳之中,不時找顧客搭訕,遇到合適的就低聲跟他交談,然後偷偷將東西塞到他手上,同時接過錢。   楊建剛帶著手下人馬進了酒吧大廳,卻並沒有立即搜查,而是邊往裡走,邊仔細觀察裡面的動靜,尤其是那幾個染頭髮的年輕人。   由於楊建剛他們都穿便服,所以大廳裡的顧客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警察,還以為他們只是來喝酒玩樂的普通市民。   楊建剛一直在注意那個身材高瘦的紅頭髮,看到他將一包東西塞到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手中,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從他手裡搶過那包東西,大聲叫道:「我是警察。」   紅頭髮見狀轉身就往大門口跑過去,楊建剛緊追不捨。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傢伙見情況不對,拔腿就跑。   舒暢他們見狀,即刻分頭追擊。   於是,酒吧大廳一片混亂,尖叫聲此起彼伏。   不多時,那幾人就被警察抓到了。   證據確鑿,楊建剛命手下將他們銬上手銬,然後押著他們出了酒吧,朝一旁的車子走過去。   楊建剛帶著舒暢、顧曉桐和另外五名刑警往樓上快步走去,像在跑一樣。此刻,他們擔心酒吧老闆童國光聞風逃跑了。   然而,令楊建剛感到意外的是,童國光居然坐在辦公室一邊喝茶,一邊與朋友談笑風生,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童國光瞧見楊建剛進來了,起身要與他握手,卻被拒絕了。不過,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仍然熱情地招呼:「各位警官,請坐吧。」   那位朋友得知進來的陌生人是警察,就向他們打了聲招呼,起身離開了。   楊建剛沒有坐,目光嚴厲地盯著童國光說:「童老闆,我們剛才在你酒吧裡抓到了幾個人,所以就特意來打擾你了。」   童國光執杯啜了口茶,乾笑了聲說:「就算真是這樣,跟我有什麼關?」   楊建剛盯著童國光說:「我們警方懷疑天涯人酒吧為非法交易場所,而你作為酒吧老闆,自然脫不了干係。」   童國光嗤之以鼻道:「警察同志,你們也未免太不嚴謹了吧。」   楊建剛逐字逐句地說:「童老闆,你不用懷疑我們警方辦案的嚴謹性,既然我們來找你,就說明我們有足夠的證據。」   童國光用嘲諷的口氣說:「就那幾個人?我不認識他們,所以跟我一丁點關係也沒有。這也能算作證據,笑話!警察同志,你不覺得你們辦案太不嚴謹了嗎?」   楊建剛嘴角浮出絲冷笑:「看來我得向你普法了,負責人或法人代表必須承擔相關責任。童老闆,你現在不會再認為我們辦案不嚴謹了吧?」   童國光問:「警察同志,作為酒吧老闆,我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   楊建剛答道:「我們現在還沒有徹底調查清楚,所以不能認定作為酒吧老闆你該承擔什麼責任。現在,我們請你協助我們警方的調查。」   童國光傲慢地說:「我憑什麼協助你們警方調查?」 第161章酒吧謀殺案(23)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剛才楊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作為酒吧老闆你必須這麼做。童老闆,你做了什麼事心裡應該比誰都不清楚。」   童國光滿臉慍怒地質問:「我做什麼事了,你說給我聽聽?」   舒暢針鋒相對道:「我會說給聽的,不過不是現在。隨便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抓到了去城南小區取毒品的人,並成功搗毀了這個毒品窩點。當然,我們警方還在繼續搜查,最終將這麼毒品窩點徹底搗毀。」   童國光假惺惺地說:「很好呀,我希望你們警方掃毒行動成功。」   舒暢說:「既然這樣,那就請童老闆協助我們警方調查。」   童國光重複地問:「我憑什麼要協助你們調查?」   舒暢答道:「天涯人酒吧出現了毒品交易,而你是酒吧老闆,光憑這一點你就必須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童國光瞪著舒暢問:「我要是不這麼做,難不成你還敢逼我?」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告訴你,我們可以強制執行。」   「強制執行?強行帶我去警局?」童國光哈哈一笑,一臉不屑地說,「就你們這幾個蝦兵蟹將也敢對我這麼做!告訴你們,我童國光不是好欺負的,你們膽敢動我一根毫毛,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童國光,半分鐘後命令道:「把他帶走。」   舒暢小林他們得令,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童國光。   童國光一邊掙扎,一邊嚷道:「你們……你們會後悔的。」   「我們是依法辦案,有什麼好害怕的。」楊建剛平靜地說,「告訴你童國光,不管你有多大的背景,只要你犯法了,我們就敢抓你,就敢審你,最終讓你受到法律的制裁。現在你老實點,別再這麼囂張了。」   童國光依然不停地掙扎,怒氣衝天衝著警察叫嚷,甚至爆粗。   楊建剛實在忍不住氣了,親自掏出手銬將童國光銬了,大聲吩咐道:「把他帶走。」   舒暢小林等人便推著童國光往門口走去,楊建剛走在後面。   沒過多久,童國光就被押上了車。   這會兒,童國光不再掙扎也不再嚷嚷了,看上去倒是相當平靜。不過,他內心充滿了一種恐懼與緊張,畢竟等待他的將是審訊。   楊建剛打量了一番童國光,嘲諷似的問道:「怎麼,害怕了?」   童國光瞪眼坐在旁邊的警察,故作氣昂昂地答道:「誰害怕了,我又沒幹犯法的事,有什麼好緊張的。倒是你,哼,等著瞧吧。」   楊建剛笑了笑說:「別裝了,童老闆,你眼睛是不會撒謊的。」   童國光沒好氣地說:「有必要裝嗎?我才不會怕你們呢!」   楊建剛說:「你當然不用怕我們,但你應該怕法律。」   童國光理直氣壯地說:「我沒幹違法的事,幹嘛要怕法律。」   楊建剛說,「看上去還真像沒這回事似的。」   童國光說:「什麼叫像,本來就是這樣,所以你最好讓我下車。」   楊建剛搖搖頭,衝著舒暢吩咐句開車。   舒暢響亮地應了聲好嘞就發動了車,沿著冷清的街道往前駛去。   ******   審訊室。   童國光戴著手銬坐在受審席上,兩眼冒火地盯著對面的楊建剛,卻一言不發,似乎要充分行使屬於自己的沉默權。   楊建剛用近乎逼視的眼光注視著童國光,聲音不大卻有力地說:「童國光,你現在正在接受訊問,希望你能回答我所提的一切問題。」   童國光微微仰起頭,嘴角往上一勾,露出絲譏諷的笑,霸氣地說:「警察同志,麻煩你馬上放我走,否則我會告你,讓你從警界滾蛋。」   楊建剛毫不介意:「童國光,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童國光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只管仰面盯著天花板看,一聲不吭。   楊建剛嚴厲地說:「童國光,你必須對天涯人酒吧毒品交易做出解釋。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但是你一定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童國光抬頭緊盯著楊建剛,冷笑一聲道:「我想,該付出沉重代價的人應該是你吧,是你們吧,因為你們非法拘押我。」   楊建剛說:「我們是執法者,自然不會做非法的事。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拿到了拘留證,因此你不僅要接受我們警方的審訊,同時還得被押送到看守所。」   童國光暴跳如雷:「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我要告你們!」   楊建剛平靜地說:「控告是你的權利,不過現在你必須接受訊問。」   舒暢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童國光,這裡是審訊室,請你注意態度。如果你還有這樣粗暴的話,我們將會依法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童國光瞧見兩名身高馬大的看守民警走近自己,不免有所顧忌,甚至有點害怕,就不再大叫大嚷了。   楊建剛問:「童國光,天涯人酒吧從什麼時候起存在毒品交易?」   童國光默然半晌才答句:「我不知道。」   楊建剛問:「你是天涯人酒吧老闆,怎麼會不了解酒吧的情況?」   童國光理直氣壯地答道:「身為老闆,我怎麼會管酒吧大廳裡的事?所以,我不了解酒吧裡的情況再正常也不過了。」   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酒吧管理人員應該會向你匯報,所以你還是了解酒吧裡的情況。你不是不了解,而是不想坦白交待。」   童國光說:「你一定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可我真的沒什麼要交待的。警察同志,我不知道的事,你叫我怎麼承認呀?」   楊建剛說:「你知道,而且也有話可話,只是你心存僥倖,以為我們警方沒有證據,不敢拿你怎麼樣。」   童國光嘴角一歪,冷笑道:「你還知道沒證據呀?也是,我童國光本來就跟販毒不搭架,也沒幹過犯法的事,你們怎麼會有證據?」   楊建剛說:「我們是辦案人員,如果沒有證據,怎麼敢抓你?」   童國光用嘲弄的口氣說:「是不是把那幾個毒販當成證據呀?」   楊建剛說:「沒錯,他們的確有證據,不過不是全部的證據。」   童國光問:「他們是不是說過我為他們提供了毒品交易場所?」   「他們是你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出賣你的。」楊建剛照實說,「不過,我們警方有辦法讓他們如實交待,你就別擔心了。」   童國光嘿嘿一笑:「你的辦法是不是刑訊逼供呀?」   「放心吧,我們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楊建剛答道,「不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最終都會坦白交待的,你也不會例外。」   童國光縱聲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透出不屑與譏諷。   舒暢忍不住敲了下桌了,喝道:「童國光,注意你的態度。」   童國光瞪著舒暢詰問:「哪條法律規定公民不能笑呀?」   舒暢嚴正指出:「童國光,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是在接受審訊,所以你失去了這種笑的權利,因為你是在藐視審訊人員。」   童國光冷冷地說:「沒錯,我就是在藐視你們,因為你們沒有證據,卻坐在這兒耀武揚威地審訊我。你們才在犯法,我沒罪。」   舒暢平靜地說:「剛才楊隊已經說過了,如果我們真沒證據,是肯定會將你抓來審訊的。既然把你請來了,那就說明我們有證據。」   童國光冷笑道:「是嗎,那就麻煩你們快把證據拿出來。」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訊問筆錄,看著嫌疑人不緊不慢地說:「據被抓的毒販交待,天涯人酒吧就是他們的交易場所,而且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了。這也就是說,天涯人酒吧長期存在毒品賣場。」   童國光心頭一怔,卻又鎮定自若地說:「就算是這樣,跟天涯人酒吧有什麼關係,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都是這夥不法之徒私下幹的。」   楊建剛說:「據被抓的毒販交待,他們每完成一筆毒品交易,都要向你繳納百分之二十的場子費。你說,這跟你有關係嗎?」   「什麼,場子費?我聽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說收過了。」童國光假裝一臉懵懂地說,「警察同志,他們這是胡說八道,千萬不要相信。」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譏諷:「我不相信他們,難不成相信你?」   童國光一臉誠懇地說:「警察同志,你真的相信我,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們說的都是假話,胡編亂造,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沉聲道:「恰恰相反,你在撒謊,他們說的是真話。」   童國光啞然一笑,默然半分鐘才問道:「他們說我收了場子費,證據呢?警察同志,他們是不是把收條交給了你呀?」   楊建剛說:「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授柄予人的傻事呢?你不會給他們收據,他們也不敢向你要收據。」   童國光厲聲質問道:「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我收了他們的場子費,又憑什麼指控天涯人酒吧提供了毒品交易場所?」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我們警方相信他們說的話,同時也相信自己的判斷。告訴你,他們願意當汙點證人來指證你。」 第162章酒吧謀殺案(24)   童國光氣急敗壞地嚷道:「行,行,那就請他們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又高又瘦、染著一頭紅頭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就是昨晚被抓的毒販之一。他瞟了眼童國光就低下了頭,好像害怕他那寒氣逼人的眼光。   楊建剛請汙點證人坐到證人的位置上,接著問道:「姓名?」   汙點證人答道:「劉小洋。」   楊建剛指著童國光問:「你認識他嗎?」   劉小洋看了看童國光,點頭道:「認識,他就是天涯人酒吧老闆。」   楊建剛問:「是童國光允許你到天涯人酒吧販賣毒品嗎?」   劉小洋答道:「是。」   童國光憤怒地指著劉小洋道:「你在這胡說什麼,我認識你嗎?」   劉小洋似笑非笑道:「童老闆,你就別否認了。我們合作了好幾年多了,還能不認識嗎?你要真記不起來了,那我就拿張我們倆的合影給你看看。這不麻煩,我的手機裡就有。」   童國光氣得咬牙切齒:「你……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劉小洋振振有詞地說:「童老闆,你對我可沒什麼恩義,你讓我在天涯人酒吧裡賣毒品,是收了場子費的,這幾年你掙了不少錢。」   童國光怒視著劉小洋:「你說我收了場子費,那憑據呢?」   劉小洋冷笑道:「像你這麼精明的人哪會留下把柄呀,收據自然是拿不出的,不過我手機裡有支付記錄,所以只要翻翻就可以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童國光,你現在還要否認嗎?」   童國光眼睛骨碌一轉:「別聽他胡說,那是他欠我的錢。」   劉小洋挖苦道:「童老闆是道上的人,平時在弟兄們面前威風凜凜,敢做敢當,怎麼一到警察面前就整個兒蔫了,不敢承認了?」   童國光瞪眼劉小洋:「沒做過的事,我憑什麼要承認?」   劉小洋問:「那你說說,我幾月幾號借過你的錢?」   「這,這……」童國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劉小洋轉眼看著楊建剛說:「警察同志,我根本就沒向童老闆借過錢,手機上所有的支付都是給他的場子費。」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童國光,你還不承認?」   童國光仍舊拒絕承認:「我說沒收就沒收,憑什麼逼我承認!」   劉小洋指著童國光說:「警察同志,他真的收了我的場子費。不光我,所有在天涯人酒吧兜售毒品的都要向他交場子費。」   「劉小洋,你不用再說,我相信你。」楊建剛說完又看向嫌疑人,一字一頓地說,「童國光,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只要人證物證俱在就可以定你的罪,而且以你這態度,肯定會從嚴處理。」   童國光嗤之以鼻:「你要有本事,直接給我定罪好了,否則……」   楊建剛說:「童國光,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勸你別心存僥倖,不管你背後有多大的人物,只要證據確鑿,誰也不敢出面保你。」   童國光冷笑道:「你有證據嗎?」   楊建剛指著劉小洋說:「證據就在這兒,不僅有劉小洋,還有其他幾位汙點證人,到時候都可以出庭作證。」   舒暢問支隊長:「楊隊,要不要把其他幾位汙點證人叫來指證?」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用,到時候一起到庭上作證就行了。」   童國光挺硬氣地說:「你叫他們來也沒用,我不會承認的。」   楊建剛說:「沒關係,童國光,我們會有辦法讓你認罪。不過,就你這態度根本就不會有從輕處理的機會。看起來你很聰明,你很機智,其實你是一步步把自己往絕路上趕,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   童國光振振有詞地說:「我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後悔這個詞,不管是對還是錯,我從來都不會後悔。」   楊建剛瞅著童國光冷冷一笑,不置一詞。   舒暢沉不住氣地諷刺句:「童國光,你有種!」   「你這話我愛聽。」童國光自得地說,「沒錯,我的確有種。」   舒暢嘲諷道:「那是,要沒種的話,哪敢做販毒團夥的頭目呀。」   童國光目露兇光地說:「說話注意點,誰是販毒團夥的頭目!」   舒暢風輕雲淡般說:「你就是呀。」   童國光幾乎要暴跳如雷了,指著舒暢吼道:「胡說八道!」   看守民警覺得嫌疑人冒犯辦案刑警,厲聲警告他一番。   舒暢不介意地說:「沒關係,他這種態度恰恰證明我說的沒錯。」   童國光狠狠地瞪眼舒暢:「說我是販毒團夥的頭目,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要告你誣陷。」   舒暢淡定地說:「我堂堂一名刑警,用得著誣陷你嗎?說真的誣陷一隻狗偷了主人家的骨頭吃,也不會誣陷你。」   童國光氣得臉色發青,嚷道:「你,你……我要告你侮辱人格。」   舒暢睜大眼睛問:「童國光,我怎麼就侮辱你了?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我拿狗來作比喻是吧。不過,你要搞清楚,這只是修辭,在法律上是不構成犯罪的,所以你告我也沒用。」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笑了聲,還給他使了個欣賞的眼色。   楊建剛看了眼舒暢,先是微微笑了一笑,接著又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玩修辭學了,免得一不留神被對方抓住了把柄。   童國光激將道:「沒用,那你再試試看。」   舒暢漫不經心地說:「不用試了,試了也沒用。現在你是嫌疑人,正在接受我們警方的審訊,所以還是請你坦白交待吧。」   楊建剛接過話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是如實交待吧。」   童國光湊近鐵柵欄:「我要交待什麼?我又有什麼要交待的?」   楊建剛問:「童國光,倉庫裡那些毒品是不是你買來的?」   童國光一臉疑惑地反問:「警察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楊建剛提高嗓門問:「我問你,倉庫裡的毒品是不是你的?」   童國光答道:「不是,我不知道什麼倉庫,什麼毒品!」   楊建剛說:「告訴你,那間倉庫在城南小區,昨天晚上我們從倉庫裡搜到毒品,並且當場抓到了取毒品的人。」   童國光胸口撲通跳了下,眼裡閃出驚慌之色,卻故作鎮定地說:「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僅跟你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大著呢。」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昨晚上我們連夜審訊了那兩個人。據他們交待,是你吩咐他們去那間倉庫取毒品,還承認他們是你手下的人。」   童國光冷哼一聲:「什麼是我吩咐他們取毒品,什麼是我的手下,這根本就胡編的。我是正經的生意人,又不是黑社會老大。」   楊建剛說:「我們懷疑開酒吧只是個幌子,你真正的生意是販毒。」   童國光瞪著楊建剛:「你們懷疑我販毒,那證據呢?」   楊建剛答道:「那兩個被抓的人就是證據,當然,我們還會找到更多的證據,而且時間不會很長,估計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全來了。」   儘管童國光天生就具備沉著冷靜的素質,但此刻也不免有些慌亂了,即使極力掩飾也掩飾不住,只好低下一向高傲的頭顱不吭聲。   楊建剛說:「童國光,我希望你能主動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舒暢搖搖頭:「這傢伙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要他主動交待比登天還難。楊隊,還是趕快把那兩個證人請來指證,免得浪費時間。」   楊建剛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得給童國光一點時間嘛。」   「行,那就慢慢等。」舒暢看了眼支隊長的玻璃茶杯,「這點茶估計不夠吧,我來替你倒滿,然後你一邊喝茶,一邊耐心等待。」   顧曉桐覺得舒暢風趣幽默,便撲哧笑了聲,接著起身替支隊長添水加茶,隨帶把舒暢和自己的杯子也加滿了。   楊建剛緩緩啜了幾口茶,然後抬眼望著鐵柵欄裡面的嫌疑人,問道:「童國光,你考慮好了沒有?」   童國光很乾脆地答道:「有什麼好考慮的,我不是販毒團夥的頭上,就算你們打死我也不會承認。」   舒暢衝楊建剛眨眨眼,笑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楊建剛點點頭,引用舒暢的話說:「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好,那我就只好把棺材抬出來。」   舒暢趕緊衝民警嚷句:「老李,老趙,請把他們帶上來。」   一直守在門口的民警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沒過多久,老李老趙便帶著兩名犯罪嫌疑人走了進來。   楊建剛招呼了他們在證人席上坐,然後照例問他們姓名。高個子姓鍾名浪,叫鍾浪,矮個子姓王,名建良,叫王建良。   鍾浪好像有些怕童國光,低著頭不吭聲,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王建良大概覺得童國光也馬上要跟自己一起進號子了,一切都平等了,所以並不懼怕他,甚至還有意拿眼光挑釁他。   楊建剛見鍾浪低頭不吭聲,怕他突然改變主意不做汙點證人,就索性不問他,只問態度積極的王建良。 第163章酒吧謀殺案(25)   王建良的確想通過良好的表現來爭取輕判,因此不管警察問什麼,他都和盤託出,毫無保留。   楊建剛問:「王建良,你確定童國光就是販毒團夥的頭目?」   王建良答道:「是,警察同志,童國光就是販毒團夥的頭上,我們都叫他老大。」   童國光氣得巴不得一把將王建良捅死,厲聲喝道:「王建良,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誰是你們的老大!」   王建良指著童國光說:「你哪,童老闆,你就是我們的老大。平時不叫你老大,你兇得要殺掉我們,現在怎麼怕我叫你老大呀?」   楊建剛問:「王建良,你們這個團夥總共有多少人?」   王建良答道:「我也不全認識,不過跟我打過交道的,不少於六十個。我們經常在一起吃喝玩樂,當然有時候也會爭吵打架。」   楊建剛問:「雷小軍和柳馮亁是不是你們一夥的?」   王建良答道:「是,我跟雷小軍和柳馮亁關係都不錯。不過,雷小軍已經死了,而柳馮亁也被你們關進大牢裡了。」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雷小軍和柳馮亁怎麼樣?」   王建良答道:「雷小軍吸毒又販毒,柳馮亁倒是只販毒不吸毒。」   楊建剛問:「他們倆是合夥做生意嗎?」   王建良答道:「是。雷小軍是柳馮亁帶進來的,剛開始時他倆關係不錯,後來因為女人還分錢的事鬧開了,最後柳馮亁殺掉雷小軍。」   楊建剛問:「這麼說,雷小軍和柳馮亁都是童國光的手下對吧?」   王建良答道:「是。」   楊建剛看向童國光:「這麼說,你是認識雷小軍和柳馮亁的?」   「不……我認識。」童國光目光遊移不定,「不過,不是像王建良說的這樣,他倆不是我的手下,只是常來我酒吧的顧客。」   王建良冷笑一聲道:「都到這分上,老大,你還這樣有意思嗎?」   童國光兇巴巴地喝道:「別叫我老大,我不是老大。」   王建良嘿嘿笑了聲,喃喃自語似的說:「沒想到老大這麼熊。」   楊建剛問:「王建良,你知道你們這些弟兄現在都在哪兒嗎?」   王建良答道:「應該都躲了起來吧。至於我們平時藏身的地方,還有取貨的地點,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   楊建剛問:「沒有什麼地方要補充嗎?」   王建良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就這些,請你相信。」   「好,我相信你。」楊建剛說完又看向鍾浪,「你有什麼要說的?」   鍾浪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昨天晚上我全都交待了。」   楊建剛問:「鍾浪,你確定童國光就是販毒團夥的頭目嗎?」   鍾浪偷偷瞥了眼一旁的童國光:「我確定。」   楊建剛問:「鍾浪、王建良,你們願意出庭做汙點證人嗎?」   鍾浪和王建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願意。」   「好,我的問話完了,謝謝你們二位。」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吩咐道,「老李,老趙,麻煩你們將他倆送回去。」   老李老趙應了聲,然後押著鍾浪和王建良往審訊室門口走去。   童國光用無比痛恨的眼光瞥了眼鍾浪和王建良,惡狠狠罵了句。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是不是憎恨他們背叛了你呀?」   童國光脫口而出:「對叛徒誰不是深惡痛絕!」   舒暢漫不經心地問:「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他們的老大了?」   「我,我……」童國光後悔自己沒過腦,支吾半天才硬聲硬氣地說,「誰承認了,你別瞎說!」   舒暢似勸非勸道:「都到這分上了,你也該承認了。你拒不承認,絲毫不能幫助你洗脫罪行,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行,明白嗎?」   童國光不吭聲,撇過臉看向門口。   舒暢揶揄似的說:「不用看了,童國光,你等來的絕對不會是援軍,而是指證你的證人,準確地說,就是你們昔日的弟兄,馬仔。」   童國光依然不吭聲,只拿狠狠瞪了眼舒暢。   楊建剛知道童國光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不再審問他,不再勸他了,只管一邊喝茶,一邊靜候佳音。   審訊室裡突然陷入到一片靜寂之中。   原以為還得等一個小時,誰知一刻鐘過後小林就跑進來報喜了。   楊建剛心頭一陣歡喜,高聲吩咐小林把抓到的販毒全部帶進來。   舒暢連忙提醒句:「楊隊,這麼多人合適嗎?」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說:「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人多力量大。」   聽到最後這句話,舒暢明白過來了,原來支隊長是想讓所有汙點證人指證童國光,好讓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最終認罪伏法。   不多時,小林便把所有毒販帶進審訊室,有四五十號人,同時也把繳獲的毒品整齊地碼在另外一張桌子上,好震懾犯罪嫌疑人。   童國光掃了眼自己的手下,臉上顯出怨恨、無奈和痛苦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下來,假裝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楊建剛命令所有犯罪嫌疑人站好,不得大聲喧譁,否則從嚴處理。現在他想做的並不是審訊他們,而是要他們指證童國光就是他們的老大,就是本市最大販毒團夥的頭目。   儘管童國光已經戴上了手銬,但還是有一定的威力的,眼光掃到哪個手下臉上,他就會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甚至是渾身哆嗦一下。正所謂惡虎被拘,餘威猶在哪。   楊建剛察覺到童國光在用自己的力量影響所有同夥,明白自己必須即刻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好讓他們全力配合警方。   楊建剛先向所有犯罪嫌疑人宣讀了參與販毒吸毒的嚴重性,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接著話鋒一轉向他們講解相關從寬處理的政策。一句話,只要他們坦白交待,願意當汙點證人指證童國光,就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反之則必定會受到重判,甚至是死路一條。   童國光以為憑自己的威力可以鎮住這幫人,誰知楊建剛話音剛落,他們就爭先恐後地向警方坦白交待,並毫無懼色地指證童國光為他們的老大,是販毒團夥的頭目。   「警察同志,童國光就是我們的老大,他給我們毒品,允許我們在天涯人酒吧裡賣毒品,同時收取場子費。」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地在審訊室裡響起,而且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有力,直逼得童國光精神快要崩潰,整個人都快要發瘋了。   楊建剛邊審問邊仔細觀察童國光的表情變化,瞧見他眼睛裡的銳氣漸漸暗淡下去,瞧見他充滿憤怒的神色中透出沮喪與無奈,內心不禁湧出陣歡喜來,因為他清楚自己離勝利越來越近了。   沒錯,末了童國光實在承受不住這種千夫所指的威力和痛苦,突然雙手重重砸了下桌子,極度憤怒而沮喪地吼句:「別說了,你們別說了。我承認,我是這個販毒團夥的老大,這總行了吧。」   審訊室裡立即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犯罪嫌疑人彼此面面相覷。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為取得最終的勝利而高興。   過了會兒,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沉聲說道:「童國光,你終於認罪了。好,請說說你的犯罪經歷吧。」   沉默了好半天,童國光才講述起自己從事販毒交易的經歷。其實也不複雜,他在外打工期間認識了一名毒販,不僅從他那兒了解到販毒這行當掙錢又快又多,而且得到了貨源,便開始做起毒品買賣來。等攢到一大筆錢,他便回到S市開起酒吧來,並結識了一幫不良青年。他從那位毒販那兒拿毒品,然後高價買給他們,並為他們提供毒品交易場所,同時收取場子費,其中天涯人酒吧是最主要的,但不是唯一。   童國光一口氣講完,然後就低垂著腦袋,一副蔫不拉嘰的樣子,一點販毒團夥老大的威風也沒有了。他清楚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悔恨與恐懼。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問:「童國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童國光抬眼看了下楊建剛,臉上掠過絲苦笑,沒精打採地說:「都這個時候了,我還用得著撒謊嗎?警察同志,我向你保證剛才所說都是真的,沒有一個字是假的,請你相信我。」   楊建剛相信了童國光,默然幾秒鐘又問:「給你提供貨源的是什麼人,他現在在哪兒,叫什麼名字?」   童國光答道:「就是你們警方一直在通緝的頭號毒梟,至於他的姓名和具體情況就不用我說吧,估計你們比我更了解他。」   楊建剛說:「如果你能向警方提供有用的線索,並協助我們緝捕到這個頭號毒梟,便是大功一樁,有利於爭取到輕判的機會。」   童國光說:「我也想呀,可實在無能為力,因為自從警方發出通緝令後,他就再也沒跟我聯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兒。」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拿到貨的?」   童國光答道:「通過秘密渠道得到了。他們把貨送到約好的地點,然後就走人了。跟你說吧,他們不露面,只發信息,所以我不認識他們,也沒有他們的手機號碼,根本幫不了你們,實在抱歉。」   舒暢恍然道:「原來他們這麼行動這麼隱蔽,難怪一直抓不到這個毒梟。當然,這是緝毒組的事,該由他們多動腦筋多想辦法了。」   楊建剛堅定地說:「放心吧,隱藏得再深,也會有被抓到的一天,只是時間問題。」   童國光懊悔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快抓住他吧,這樣我心裡也會好受些。其實,我也是受害者,是他害的。假如當初不是他勸我販毒,我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呢?後悔,我真是後悔死了!」   舒暢嘲諷似的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後悔沒有用,現在好好配合我們警方吧。」   童國光苦笑了聲說:「警察同志,我能做的就是這些。」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要真這樣,估計你得不到從輕處理的機會。」   童國光無所謂地說:「能輕到哪兒去?」   楊建剛想了想說:「審訊就到這吧,你要是想起了什麼,最好主動對我們說。不管怎麼樣,只要你配合我們警方,都會對你有利。」   童國光點點頭,隨即又搖頭苦笑了笑。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好讓犯罪嫌疑人籤字畫押。   童國光接過筆錄看了看,然後抓起筆籤字按手印。   楊建剛看著童國光被民警帶走,內心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和愉快。他拍了拍舒暢,又衝顧曉桐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隨即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去。 第164章曾家村謎案(1)   曾家村後山有一座水庫,面積不大卻很深,現今又恰逢汛期,水位比平時要高得多,離壩面不到一米,若再下場特大暴雨,估計村支書曾漢民就得帶領全村老少背著沙包來防洪了。   好在這兩天雨勢減弱,到今天完全停住了,儘管陽光還沒有露出來,但天上鉛色的雲層在漸漸地減少變淡,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放晴。   村民們被雨水浸透了的心情也逐漸好轉了起來,一個個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仰頭瞅著漸漸放晴的天空,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容,心想支書大人該召集他們到田間地頭察看被暴雨衝毀的水溝和稻田,統計受災情況,然後再往上報,到時就可以領到一筆不菲的救災款了。   然而,遲遲不見支書大人露面,卻遠遠地聽到了警笛聲。   很快,一輛警車從站在公路旁邊閒聊的村民面前呼嘯而過。   出什麼事了?   那群村民一臉茫然,稍頓片刻,就開始發揮各自的想像猜測起來,一時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能夠令其他人信服。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的彎道閃出個人影來,一邊衝著人群方向跑,一邊高聲嚷嚷:不好了,不好了,漢民哥出事啦,出事啦!   那群村民聽到驚惶而又急切的叫喊聲,不禁面面相覷,眼光滿是驚詫和狐疑,不明白村支書出的是什麼事,是大事還是小事。   跑來報信的不是別人,正是承包水庫養魚的曾漢書,他是村支書曾漢民的堂弟,來到鄉親們面前便放聲痛哭,半天才吐出句:漢民哥掉水庫裡了。   啊!鄉親們驚呼了起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彼此相視,卻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只拿眼神不停地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天,人群中才發出女人的叫聲,漢書老弟,快去找你嫂子說事兒,其他人都去水庫上,曾書記出事了,我們哪能不去看看。   曾漢民點點頭,一邊抹眼淚,一邊往村裡跑去。   其他村民熱烈響應村婦女主任的響應,一個個沿著溼漉漉的公路朝山後的水庫跑去。   跑了將近二公裡上坡路,他們才氣喘籲籲來到了水庫邊。   這時,幾名穿制服的民警看到一群村民來了,趕緊跑上前將他們截住,理由是保護現場。   村婦女主任瞧見水庫裡漂著具屍體,就知道曾支書已經遇難了,不禁悲從中來,眼淚譁地滾了出來,失去理智地質問民警為什麼不下水撈曾書記,卻幹站在這兒阻攔鄉親們去看曾書記。   鄉親們聽婦女主任這麼一說,就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聲討起派出所民警來,似乎在化痛苦為力量,為不幸遇害的支書討公道。   為了不激化矛盾,派出所吳所長只能忍氣吞聲,態度儘量溫和地向村民們做解釋,再三強調不是他們不願意去打撈曾支書的遺體,而是按規定必須由辦案人員來負責,他們能做的就是保護現場。   村婦女主任覺悟還是挺高的,聽吳所長這麼一解釋也就冷靜了下來,接著又勸鄉親們不要再為難派出所民警了。   鄉親們聽婦女主任這麼一說,也就不再鬧了,只把眼光移向水庫裡那具隨波起伏的屍體。   於是,水庫邊一下子陷入到一片靜寂之中,只聽得見水聲和風聲。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緊接著,兩個女人和兩個男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他們分別是曾漢民的老婆、兒媳、兒子和堂弟。他們瞧見水庫裡那具屍體,悲痛萬分,壓根就不管什麼警戒線和民警,哭喊著衝過去。   吳所長理解死者家屬的心情,可保護現場是他的責任,因此只能領著幾位得力幹將勸阻他們,堅持不讓他們越過警戒線。   就在民警與死者家屬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兩輛警車開了過來。   吳所長瞧見市刑警支隊隊長楊建剛,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扯開喉嚨大喊大叫,不停地向他招手。   楊建剛、舒暢、趙峻衡和顧曉桐擠過人群來到了警戒線旁邊,瞧見兩個女人坐在溼漉漉的地上嚎啕痛哭,兩個男人與民警吵得很兇。   楊建剛明白其中原因,便好言相勸,再三強調保護現場的重要性。   死者兒子曾範亮和堂弟曾漢書在楊建剛等人的勸導下,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不再吵著要越過警戒線打撈死者的遺體了。   與此同時,顧曉桐和村婦女主任一道勸死者的妻子和兒媳不要悲傷過度,以免傷了身體。這對婆媳也就不再嚎啕痛哭,只是低頭抽泣。   如此一來,現場也就不再像剛才那麼吵鬧,平靜了不少,只聽得見嗡嗡的說話聲和低低的哭泣聲。   楊建剛首先彎臉穿過警戒帶,緊接著舒暢、趙峻衡和顧曉桐也過了警戒帶。楊建剛站在吳所長跟前,向他了解相關的情況。   顧曉桐一進現場就舉起相機咔嚓咔嚓地拍起照來,先將地上的足印全拍下,接著又對著漂浮在水面上的屍體拍了好幾張照片。   舒暢打開工具箱,取出工具,蹲在地上仔細察看起地上的痕跡來。   由於是黃泥地,加上下過大雨,地面比較泥濘,留下的腳印自然就深,輪廓相當明顯,取樣是相當容易的。   不過,也就因為地面泥濘,鞋子底部痕跡模糊不清,無法看清楚紋理和商標,也就難以判斷鞋子的種類,但長度是可以測量出來。   舒暢沿著腳印往前慢慢挪動,不停地取樣,想摸清楚到底有多少種不同的腳印,從而判斷出有多少人來過現場。   從進水庫一頭,經過堤壩,一直到達山腳下,差不多走了有兩百米,舒暢才停了下來,總算完成了腳印取樣工作。   略微休息了一下,舒暢又開始察看起水庫臨水那面來,想查出死者是從哪兒滑入水庫裡。   堤壩是用大石塊和水泥砌成的,沒有長草,查看起來很方便。   舒暢將整個堤壩臨水面仔仔細細查看了兩遍,也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這不免讓他感到有些失望,皺著眉頭想,難道死者不是從堤壩上滑下的,而是跳下水庫的?除非自殺,否則死者決不會這麼幹。   這時,楊建剛走了過來,瞅著舒暢問:「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在堤壩臨水面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找不到死者滑入水庫的痕跡,那就只能做出跳水的判斷了。」   舒暢問:「楊隊,你是不是認為死因是自殺?」   楊建剛搖搖頭:「不能這麼肯定,但也不能排除自殺的可能性。」   舒暢說:「即便找不到滑落水中的痕跡,也不能斷定死者是自殺,因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死者被兇手扔進水庫裡。」   楊建剛問:「拋屍?」   舒暢說:「這種可能性存在,但要等撈上屍體來檢查才能確定。」   楊建剛說:「如果你不用再做痕檢,我就讓人來打撈屍體了。」   舒暢說:「堤壩已經檢查完了,可以讓打撈隊往堤壩方向下水。我打算再查查,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楊建剛說:「好,小舒,那就辛苦你了。」   把話說完,楊建剛轉身朝站在一頭的打撈隊招手,吩咐他們下水。   與此同時,舒暢向堤壩另一頭走過去,認為從山腳邊滑落水中也完全有可能。走過堤壩,他便來到了山腳下,沒有路,只有草叢。   舒暢一邊沿著草叢慢慢往前走,一邊俯下身仔細查看,一絲細微的地方都不肯放過。走了約莫二十米遠,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原來舒暢發現了可疑點,就是有叢草明顯與眾不同,憑經驗他敢斷定死者就是從這兒滑下去的。於是,他趕緊舉起相機拍照,接著又取腳印樣本。由於是草地,所以印跡非常淺淡,幾乎辨認不出來。   儘管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舒暢仍站在原地對著那叢草看,微微皺起眉頭,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直到不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才回過神來,快步朝人群那邊走過去。   原來屍體打撈了上來,放在堤壩上。死者家屬看見了不禁悲從中來,呼天搶地,嚎啕痛哭,其情狀令旁人不由唏噓落淚。   不過,民警還是將死者家屬擋在警戒線外,因為法醫要進行屍檢。   法醫趙峻衡戴上口罩,走近屍體,蹲下身,先仔細觀察了下死者的臉部,整張臉被水浸泡得發脹難看,不過沒有任何傷痕,接著伸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睛,發現瞳孔放大,角膜出現輕度渾濁。   過了會兒,趙峻衡將死者衣服往上拉了拉,兩眼對著死者露出來的胸部看,同時用手往身子上壓。死者身上已出現了大部分屍僵,而且屍斑也呈片狀分布。據此,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四到五小時。   接下來,趙峻衡又仔細檢查死者的頭部和四肢,都沒有發現傷痕,這令他感到很詫異,暗想難道死者是意外落水嗎? 第165章曾家村謎案(2)   完成屍檢後,趙峻衡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楊隊,經過初步檢查,死者死亡時間離現在五小時左右,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楊建剛掏出手機看了看:「現在正好五點過四十分,也就是說,死者是在中午一點左右死亡的。」   趙峻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至於準確時間,等解剖後才能確定。楊隊,我現在只能給這麼多信息,一切等解剖分析後再說。」   楊建剛問:「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是不是連勒痕都沒有?」   舒暢盯著趙峻衡問:「是呀,老趙,有沒有勒痕?」   趙峻衡答道:「沒有。如果不信的話,小舒,你可以再檢查一遍。」   舒暢趕忙說:「老趙,我哪能不相信呀,只是讓我感到意外。」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拋屍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舒暢說:「應該是這樣,首先死者身上沒有捆綁的痕跡,其次是從死亡到現在才五個小時,綜合這兩點,可以將拋屍徹底排除。」   「這個判斷肯定沒問題。」趙峻衡說,「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水庫這兒是不是作案現場?」   舒暢說:「這兒是第一案發現場可能性最大,當然也有可能不是。」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我敢斷定,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顧曉桐脫口而出:「為什麼,楊隊?」   楊建剛解釋道:「如果兇手把這兒當成藏屍地點,那就應該沉屍水庫,否則沒必要冒險將屍體運到這兒來。既然兇手沒這麼做,那就證明這兒不是藏屍地點,而是案發現場。」   趙峻衡點頭道:「我支持楊隊的判斷,這兒應該是案發現場。」   舒暢想了想說:「經楊隊這麼一解釋,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看上去不像是被殺害。楊隊,有沒有可能是自殺?」   楊建剛搖搖頭:「死者是村支書,過得應該不錯,而且年過半百,怎麼會自殺呢?據我判斷,自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顧曉桐說:「既然不是自殺,那應該是失足掉進水庫裡淹死的吧。」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存在,不過也不能確定。」   舒暢說:「從剛才檢查的結果來看,死者應該是從那處草地滑落下去的。當然,我不是說死者一定是失足滑入水庫,也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僅憑現在的檢查結果是無法斷定的。」   趙峻衡說:「沒錯,我們應該把所有的檢查做完後,再根據結果來推斷死亡原因,來判斷死者是意外死亡,還是被人謀殺。」   楊建剛點點頭:「好,現場勘查就到這兒,我們將屍體帶回警局。」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一起回去?」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和老趙先回去做檢查,我跟小顧留下來詢問報警人和死者家屬。」   舒暢說:「行,楊隊,我這就把屍體裝進袋子裡去,然後搬上車。」   死者家屬看見警察要帶走自己親人的遺體,趕忙哭喊著衝了過來,粗暴地阻止他們。好在有派出所民警幫助,才將他們幾位拉開了。   不多時,舒暢、趙峻衡和另外兩名民警抬著屍體往停在路口的警車走過去。死者家屬一邊跟在遺體後面走,一邊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   一會兒後,裝著死者的警車開走了。看熱鬧的村民也隨之散去了。   ******   路口處只有死者的家屬和三名幹部,哭泣的哭泣,沉默的沉默,每個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楊建剛和顧曉桐走到死者家屬面前,誠摯地向他們表示哀悼,接著開始進行調查詢問。由於戶外不好做筆錄,顧曉桐只好用記錄儀。   楊建剛首先詢問報警人,也就是死者的堂弟曾漢書。   曾漢書答道:「警察同志,我見下午沒下雨,就去水庫看看,結果看到了我哥的屍體漂在水上,嚇了一跳,就趕緊打110報警。」   楊建剛問:「曾漢書,你為什麼要去水庫?」   曾漢書答道:「警察同志,我承包了水庫養魚,這幾天下大雨,我時不時就會去水庫上看看,生怕水漫過口子把魚衝走了。」   楊建剛問身邊的村主任:「曾主任,他說的是事實嗎?」   曾主任點頭答道:「是,水庫是曾漢書承包的,已經好幾年了。」   緊接著,村婦女主任和會計也站出來替曾漢書作證。   「既然有村幹部作證,那我就相信了。」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曾漢書,你在來水庫的路上遇到什麼可疑的人沒有?」   曾漢書答道:「沒有。我是走路來的,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   楊建剛問:「來到水庫時,你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曾漢書答道:「沒有。我啥也沒聽到,啥也沒看到,就看到我哥漂在水面上。我立馬報了警,接著就轉身往村裡跑。」   楊建剛問:「在回去的路上,你看到了什麼沒有?」   曾漢書答道:「沒有。」   楊建剛說:「你再仔細想想。」   曾漢書想了想說:「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看見。」   楊建剛說:「好,曾漢書,我的話問完了,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可以打電話聯繫我。」   曾漢書點了點頭,站在他嫂子身邊不吭聲了。   楊建剛見死者的妻子和兒媳還在抽泣,就問死者的兒子:「你是死者的兒子,叫曾範亮,對吧?」   曾範亮先點了下頭,接著又聲音有些哽咽地說:「對,警察同志,我叫曾範亮。」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沒有看到你父親?」   曾範亮答道:「我爸早上就出門了,一直沒有回家。」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父親去幹什麼嗎?」   曾範亮答道:「不知道。沒啥大事,我爸是不會對我說的。」   楊建剛轉眼看向死者妻子,問道:「範鳳英,你知道嗎?」   範鳳英答道:「我也不曉得,他出去就出去,一向不會跟我說。」   還沒楊建剛問,死者兒媳就趕忙申明自己不知道公公上哪兒去了。   楊建剛掃了圈在場其他人:「你們有誰知道嗎?」   曾漢書搖搖頭說不知道,還特意強調一整天沒碰見過堂兄。   曾主任照實說:「警察同志,曾書記八點半的時候來過村委會,還召集我們幾個村幹部開了個短會,吩咐我們到田間地頭去看看,統計一下受災情況。沒過多久,他就一個人離開了村委會。」   村婦女主任田大妹和曾會計也連忙替曾主任作證。   楊建剛問:「你們曾書記是幾點離開村委會的?」   曾主任答道:「我也沒有看時間,大概是九點半左右吧。」   楊建剛問:「曾漢書沒告訴你們他要去哪兒?」   曾主任答道:「沒有。」   田大妹和曾會計也搖頭說沒有,他們也沒問曾書記上哪兒去。   楊建剛問:「曾漢民中午在哪兒吃飯,你們知道嗎?」   三位村幹部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問範鳳英:「曾漢民在家吃中午飯嗎?」   範鳳英答道:「沒有。」   曾範亮夫婦也跟著說沒有。   楊建剛問:「在這段時間裡,你們有誰給曾漢民打過電話?」   場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做出肯定的回答。   楊建剛不禁感到詫異,盯著範鳳英說:「作為妻子,沒見丈夫中午回家吃飯,連一個電話都不會打嗎?」   範鳳英答道:「不是我不願意給他打電話,是他不喜歡我這麼做。他說他在家吃飯就會來,在外面吃飯打電話也白打。」   曾範亮在旁幫腔:「我媽說的沒錯,我爸就這脾氣,不喜歡我們給他打電話,除非有啥大事。就因為這個,我們沒大事不給他打電話。」   楊建剛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看來曾漢民不怎麼隨和,對吧?」   曾範亮說:「其實我爸還蠻隨和的,就是怕人打擾他。」   「這麼說,曾漢民中午是在外面吃飯。」楊建剛頓了頓又問,「那你們當中有誰知道他在哪兒吃飯,跟誰一起吃飯?」   在場的人都說不知道。   楊建剛問:「曾漢民平時在哪家飯店吃飯?」   曾主任答道:「曾書記去的飯店有好幾家,常去的有鎮上的橋頭飯店、旺旺飯店和雪梅飯店,去的最多的,是雪梅飯店。」   楊建剛問:「除了這幾家飯店,曾漢民還會去哪些飯店?」   曾主任答道:「其實鎮上除了這三家飯店,只剩下另外兩家了,就是來福飯店和好客飯店。不過,曾書記很少上這兩家飯店。」   楊建剛問:「曾漢民除了去鎮上飯店,還會去市裡嗎?」   曾主任答道:「中午是肯定不會去的,晚上要招待貴客才會去。不過,這種情況很少,一年也難得兩三回。」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曾漢民中午在鎮上飯店裡吃飯,或者在親朋好友家。」   曾主任說:「曾書記要是不在親朋好友家吃飯,那就應該在鎮上哪家飯店裡吃飯。至於跟誰在一起吃飯,我真的不知道。」 第166章曾家村謎案(3)   曾範亮說:「我爸平時不愛串門,更不喜歡在親戚朋友家吃飯。今天親戚中沒哪家有喜事,也沒聽說哪個朋友約他,所以他肯定不會在親戚朋友家吃飯。中午這頓飯,我爸肯定是在鎮上飯店裡吃的。」   楊建剛看著範鳳英問:「你覺得你兒子說的有沒有問題?」   範鳳英答道:「沒有問題,就漢民那脾氣,沒啥喜事是不會到親戚家吃飯。朋友嘛,要真有人請他吃飯,肯定會跟我說的。」   楊建剛說:「聽你們說,曾漢民就只能是在鎮飯店吃飯對吧?」   曾範亮的妻子說:「對,警察同志,就是這樣。」   楊建剛掃了圈在場各位,嚴肅地問道:「你們說的全是真的?」   「真的。」眾人齊聲說,「警察同志,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顧曉桐朝眾人晃了晃手中的執法記錄儀,一字一頓地說:「你們所說的話都錄在這裡,如有不實,到時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楊建剛緊跟著補充句:「如果有說錯的地方,或者有記不清楚的地方,現在改還來得及。告訴你們,我們需要真話實話。」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一個接一個表示並不需要做任何修改,因為他們說的全是實話,也沒有什麼說不清楚的地方。   楊建剛滿意地說:「好,問話就到這兒,謝謝你們的配合。」   範鳳英見警察轉身要走就哽咽著問:「警察同志,我們什麼可以把漢民帶回家?」   楊建剛答道:「等案子查清楚了,我們警方會通知你們家屬的。」   範鳳英接著問:「那需要多久呀?」   楊建剛答道:「這個說不定,我想,如果你們家屬願意全力配合,應該可以縮短些時間吧。也就因為這個,我希望你們全力配合警方。」   曾範亮急切地說:「會的,警察同志,我們願意全力配合你們。」   曾主任貿然問句:「警察同志,這個案子會不會很複雜呀?」   楊建剛說:「這個不好說,現在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和證據,所以根本就無法確定曾漢民是怎麼死的。不過,請你們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一切,還真相於你們,還真相於天下。」   「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曾範亮由衷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低頭喃喃自語地說,「我覺得我爸不會失足掉進水庫裡,更不會想不開自殺,應該是有人害死了我爸的。」   楊建剛盯著曾範亮問:「你確定你父親是給人害死的?」   曾範亮搖著頭說:「這個我說不準,只是猜的,我爸不會自殺。」   楊建剛說:「其實,我們警方也認為曾漢民自殺的可能性極小,死亡原因應該是意外溺水死亡,或者是被人謀殺。」   曾範亮說:「警察同志,懇請你們儘快查清,好讓我爸瞑目。」   範鳳英突然叫喊起來:「漢民是給人害死的,是給人害死的!警察同志,請你們趕快抓到兇手,把他槍斃了,好為漢民報仇啊。」   楊建剛詫異地盯著範鳳英:「你怎麼知道曾漢民是給人害死的?」   範鳳英抹著眼淚說:「我說不出為啥,也不曉得是誰害死了漢民,可我感覺漢民是給人害死的,就是給人害死的。」   曾範亮提醒句:「媽,你別在警察面前亂說,這對你不好。」   範鳳英執拗地說:「亮兒,我沒亂說,你爸就是給人害死的。」   楊建剛嚴肅認真地說:「請相信我們警方,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查,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好好查,一定要把害死漢民的壞蛋揪出來,一定要把他槍斃了。」範鳳英哭著說,「漢民就是給人害死的。」   顧曉桐感覺範鳳英應該知道些什麼,就湊到支隊長耳邊,低聲問他要不要單獨找她問話。楊建剛搖了搖頭,認為現在不是時候。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對眾人說:「放心吧,請你們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真相於天下。回去吧,你們回去吧。」   把話說完,楊建剛邁步朝一旁的警車走去,顧曉桐緊隨其後。   很快,警車沿著狹窄的山路,緩慢地朝村莊方向駛去。   顧曉桐先是靜靜地坐在副駕位上,可兩分鐘過後實在沉不住氣了,瞅著身邊的支隊長問:「楊隊,為什麼不單獨找範鳳英問話?」   楊建剛邊開車邊答道:「你沒看到範鳳英已經失去理智了嗎?」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範鳳英是傷心過度,而不是失去理智。在這種時候,她往往會說出真話,而且一吐為快。」   「也許是吧。」楊建剛說,「可我覺得不是最佳時機。」   「恰恰相反,我認為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顧曉桐針鋒相對般說,「從心理學上講,人在極度悲傷,或者因受刺激而失去理智的時候,往往會把心裡話一股腦兒全說出來,而且真實性百分百。」   「心理學?」楊建剛瞟了眼顧曉桐,「對,你是學心理學的,在這方面比我更懂。不過,我還是認為等對方冷靜下來再做調查會更好,會更有說服力。跟你說吧,我這是甚至刑偵學方面的考量,明白嗎?」   顧曉桐賭氣似的說:「不明白,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   楊建剛嘿嘿一笑:「你要真不明白,那就不配當一名刑警了。」   顧曉桐咬文嚼字地說:「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而不是刑事偵查。即便我不明白,你也不能說我不配當一名刑警。」   楊建剛說:「不管你的專業是什麼,只要是一名刑警,你就應該明白。如果你真不明白,那就是不配當一名刑警,應該主動辭職。」   顧曉桐剜了眼支隊長:「什麼歪道理,簡直不可理喻!」   楊建剛笑著說:「怎麼了,生我氣了?」   顧曉桐噘著嘴巴說:「誰生氣啦?再說跟你生氣有什麼意思呢。」   楊建剛哈哈笑了笑:「說的也是,我的確是個很沒趣的人。」   「知道就好。」顧曉桐瞅著楊建剛說,「不過,我真沒生你氣。」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當然不會生氣,因為你是名優秀的刑警。也就因為這樣,你明白我剛才說的話,我也就好省點口水了。」   顧曉桐瞥了眼支隊長,吃吃一笑,接著又問道:「楊隊,依你看曾漢民是意外溺水死亡,還是像範鳳英說的那樣被人害死了?」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呢?」   顧曉桐說:「我不能確定,不過還是覺得被人害死的有可能性大。」   楊建剛說:「你這麼想就對了。」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確定曾漢民遭謀殺?」   楊建剛答道:「不能說確定,但這種可能性最大。」   顧曉桐說:「這也就是說,還是不能完全排除意外落水身亡。」   楊建剛說:「儘管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但到目前為此還是不能完全排除。意外嘛,就是誰也想不到會發生的,所以不能隨便排除。」   顧曉桐點點頭:「現在我們能真正排除的,就是自殺。」   「對,這個完全可以排除。」楊建剛舒了口氣說,「等小舒和老趙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我們再作進一步的分析吧。」   顧曉桐還想繼續探討下去,但楊建剛換了話題,也就只好順著他的話題聊了。不過,她腦子裡仍在思考意外還是謀殺這個問題。   ******   儘管天已經黑了,也該吃晚飯了,但楊建剛還是直奔痕檢科。   這時,舒暢正坐在桌前對著電腦看,一邊往嘴巴裡塞餅乾。   楊建剛瞧見了,打趣道:「喲,富二代怎麼願意吃這東西呀?」   舒暢頭也不回地說:「沒辦法,實在是太忙了,沒時間吃飯。」   「精神可嘉呀。」楊建剛豎起大拇指在舒暢眼前晃了晃,眼睛卻盯著電腦屏,「怎麼樣,所取的樣本都檢查完了嗎?」   舒暢答道:「完了,現在正在做對比。」   楊建剛問:「死者身上什麼痕跡都沒有?」   舒暢答道:「沒有。」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這也就是說,沒有人直接接觸過死者。」   「對,應該是這樣。」舒暢說,「從痕檢方面來看,死者沒有受到身體接觸方面的傷害,更不會因為這種原因而導致死亡。」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死者應該是自己掉進水庫裡淹死的。」   舒暢說:「水庫臨水那處草叢來看,這種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有沒有這種可能,有人趁死者不注意將他推到水裡?」   舒暢說:「這種情況我也想過,不過根據草叢受壓面判斷,這種可能幾乎為零,所以我只好將它排除掉。」   楊建剛疑惑地盯著舒暢問:「什麼意思,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舒暢說:「根據查檢結果,受壓草叢面積比較大,與死者身材基本相符合,因此可以斷定死者是滾入水庫的。如果死者被人突然推下水,那死者應該是驚呼一聲,然後踩著草叢跳下水。如此,草叢受壓面就不會這麼大,甚至沒有,只會留下死者的腳印。」 第167章曾家村謎案(4)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但也有例外,死者被人推倒後再滾入水庫裡。」   舒暢十分肯定地說:「絕對沒有這種可能性,因為死者身材高大,將近一百公斤,誰有這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他推倒?還有就是,死者要真受到推力,衣服上必定會留下指紋,遺體上必定會留下痕跡。然而,老趙仔細檢查過屍體後,也沒有發現這方面的痕跡。」   楊建剛點點頭:「嗯,你分析得有道理,只是……」   舒暢打斷道:「相信我吧,楊隊,我的判斷不會錯的。」   楊建剛說:「經你這麼一分析,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斷,但問題是,死者為什麼會自己滾入水中。」   舒暢答道:「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死者一不留神腳踩空了,身子一歪順著草坡滾進水庫裡,另一種可能是死者身體突然不舒服,比如頭暈目眩,再比如心臟病突然發作,一時間應對不好滾落水中。」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覺得你的推理符合邏輯,相當有道理。」   「謝謝誇獎。」舒暢臉上掠過絲笑,「不過,還是不能確定真正的死亡原因,只是把可能性的範圍縮小了。」   楊建剛問:「腳印檢驗結果會不會給我提供幫助?」   舒暢說:「也許能提供幫助,但幫助不會很大。由於水庫是開放型場所,過往的人比較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由於地面泥濘,鞋印不清楚,無法根據鞋子的紋理和商標來判斷鞋子的類型。」   楊建剛問:「這個我知道,不過還是可以判斷出鞋子的長短大小。」   「這沒問題,只是收集到的腳印樣本比較多,我得將所有檢查結果進行比對,然後再篩選排除,最終確定有多個人來過水庫。」舒暢指著電腦說,「工作量確實大了點,不過再等十分鐘就出來了。」   「行,你繼續吧,我坐在這兒等。」楊建剛說完笑了笑。   舒暢將最後一場餅乾塞了嘴巴裡,問道:「楊隊,你吃飯了嗎?」   楊建剛答道:「沒有。」   舒暢催促道:「那你快去吃飯呀,忙了一下午,也該餓死了。」   「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楊建剛呵呵一笑,「跟你說吧,我這人特抗飢餓,所以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餓,等你把檢查結果搞定了,我再安安心心吃頓飯。你呀,就別管我吃飯的事了,抓緊時間做比對。」   舒暢了解楊建剛,也就不再勸了,只管認真工作起來。   楊建剛坐在舒暢身邊,兩眼對著電腦上那些腳印看,一聲不吭。   十分鐘過後,舒暢終於完成了腳印比對篩選工作,指著電腦屏說:「楊隊,所有腳印的比對篩選結束了,結果有二十八個不同的腳印。這也就是說,有二十八個人來到水庫。」   楊建剛睜大眼睛,吃驚地說:「這麼多人呀!」   舒暢哭笑不得地說:「是呀,所以說想通過這些腳印來找線索的確有困難,況且就算把這二十八個人找到了,也很能確定誰是兇手。」   楊建剛說:「沒錯,這種破案方法的確很低級。」   舒暢扭頭看著支隊長問:「是不是不想用這種方法呀?」   楊建剛說:「這種方法的確是費時費力,先放著,實在沒辦法了再用。破案的方法用很多種,我們要選那種既輕鬆又有效的方法。」   「對,楊隊說的對。」舒暢點頭笑了笑,接著又問,「那我們應該先選擇哪種方法,先從哪兒入手呢?」   楊建剛輕輕巧巧地答道:「常規辦法,就是從屍檢結果入手。」   舒暢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從這個案子來看,線索和證據應該會在屍體上找到,真正體現讓屍體說話的至理名言。」   「好一個讓屍體說話呀!」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這樣一來,你這個出色的痕檢員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因為屍體上沒發現任何痕跡。」   「好呀,這樣我就可以輕輕鬆鬆做個旁觀者啦。」舒暢幽默道,「跟你說吧,楊隊,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別言不由衷了,我還不了解你,哼!」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你也別想輕鬆,別想偷懶,到時必須得跟在我屁股後跑。」   舒暢衝支隊長擠眉弄眼扮苦臉,喟嘆道:「跟著楊隊幹,真是命苦啊!」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你的命,訴苦也沒有用。不過,現在我想改變一下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請你吃飯。」   舒暢轉憂為喜,高聲嚷道:「好呀,楊隊,上哪家酒店?」   楊建剛詭詭一笑,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外賣。」   「外賣?」舒暢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請客,還外賣,摳了點吧。」   楊建剛瞪眼舒暢:「愛吃不吃,我點了。」   舒暢說:「還是我來點吧,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清楚哪家外賣主打什麼樣的品牌,味道怎麼樣,還可以做到物美價廉。」   「行,那就有勞你了。」楊建剛頓了一頓又說,「總共五份。」   舒暢疑惑地問:「怎麼這麼多呀,還有哪三位沒吃飯?」   楊建剛刮眼舒暢:「你以為就你餓著肚子加班呀,跟你說吧,老趙、小徐肯定一直忙著做屍檢,到這時候仍抽不出空來吃飯。還有小顧,她見我們沒吃飯,哪會進食堂呀,這會兒肯定還在辦公室弄材料。」   舒暢瞪大眼睛問:「顧曉桐沒回家嗎?」   楊建剛反問道:「你以為她會扔下我們一個人回家睡大覺?」   舒暢兀自一笑:「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這樣做。這丫頭不僅紀律性強,自覺性高,還特講義氣,願意與我們同甘共苦。」   「那是,要不我怎麼會讓她進我們專案組呢?」楊建剛用欣賞的口氣說,「這年頭,像小顧這樣的女孩子真是太難得啊!」   舒暢鄭重地說:「說的沒錯,顧曉桐太優秀,太出色了。」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所以,你小子得加油啊。」   舒暢故作不知地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我的確得加油。」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哈哈一笑,吩咐道:「快打電話點餐吧。」   舒暢應了聲好嘞,伸手往褲兜裡掏手機。   點完快餐後,舒暢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楊建剛也不吭聲,眼光移向窗戶,透過窗玻璃看外面閃爍的燈光。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舒暢知道快餐已經到了,騰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疾步走向門口。   楊建剛指著桌上的快餐盒,吩咐道:「小舒,你給小顧送去。」   舒暢邊打開自己的快餐盒,邊問:「現在呀?」   「對,就現在。」楊建剛答道,「小顧肯定餓壞了,早一分鐘都好。」   「看來你挺關心顧曉桐嘛。」舒暢酸溜溜地說了句。   楊建剛脫口而出:「作為領導,我當然得關心自己的下屬嘍。」   舒暢陰陽怪氣地說:「那你幹嘛不自己送去,好讓她感動呀。」   「你這豬腦子,我是在給你創造機會,這都不知道!」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門,「快去,好好表現表現,我等你倆喜酒喝呢。」   舒暢幡然醒悟過來,趕緊向支隊長道了聲謝,拎著快餐走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匆匆離去的背影,愉快地笑了笑,然後拎著剩下的三個快餐盒朝走向門外,準備去法醫室與趙峻衡邊吃邊聊。   不一會兒,楊建剛就進了法醫室,見趙峻衡弓著彎立在檢測儀器前全神貫注地做檢測,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笑呵呵地叫了聲老趙。   趙峻衡見支隊長來了,手裡還拎著快餐盒,就明白過來了,呵呵一笑道:「領導親自送飯,真讓我好生感動啊。」   楊建剛一邊將快餐盒擱到空桌上,一邊嗔道:「別跟我客套了。」   趙峻衡在桌邊坐了下來,看著快餐盒說:「別說,我還真餓了。」   「那就快吃吧。」楊建剛說完又衝裡間的解剖室大聲叫小徐吃飯。   小徐在裡間連應數聲,接著一邊脫防護服,一邊走過來。   於是,他們三人圍在辦公桌邊,一邊吃快餐,一邊聊了起來。   楊建剛問:「老趙,屍檢完成了嗎?」   趙峻衡答道:「基本完成了,只有兩項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   楊建剛問:「老趙,你現在可不可以跟我說說?」   趙峻衡笑著說:「本來想等這兩項化驗結果出來後再向你匯報,現在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把已知的結果告訴你好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趙峻衡搖頭笑了笑,把嘴裡的飯菜吞了進去才說:「屍表徵象與之前現場檢查沒什麼區別,死者沒有任何外傷,根本就沒跟別人發生過搏鬥,甚至連接觸都沒有,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創傷致死這一死因。」   楊建剛說:「這與之前的判斷是一致的,死者完全是因溺水而死,原因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意外失足落入水中,一種是被人加害落入水中。本來我懷疑有人將死者推入水庫,但剛才聽過舒暢分析後也排除了這種可能性,理由就是在死者身上沒有留下應有的痕跡。」 第168章曾家村謎案(5)   趙峻衡說:「舒暢的確很厲害,從屍檢結果來看,確實找不到證明死者被別人推入水中的證據,所以可以將這種可能排除掉。」   楊建剛說:「這就讓我感到更加困惑,死者是怎麼掉到水庫溺死的呢?難得真的是意外?說真的,我越來越不相信這是起意外事故。」   趙峻衡說:「從屍體內部徵象,尤其是肺病理形態學的改變來看,死者是溺水死亡的,因為死者肺泡腔內有大量的血色泡沫,並有漂浮物在肺泡內保存,出現了明顯的水性肺氣腫,形成了溺死斑。還有就是,死者的口腔和鼻腔有大量細密的白色泡沫和少量出血。」   楊建剛說:「從這些檢查結果可以斷定,死者是溺水死亡,而不是死後被人拋到水庫裡。這更加證實,水庫是第一案發現場。」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案發現場完全可以確定,死亡原因也完全可以確定,現在不能確定的,就是死者是怎麼掉進水庫裡的。」   楊建剛說:「是呀,雖說只有兩種可能性,但不能確定是哪種。」   趙峻衡說:「等那兩項重要化驗結果出來了,有可能就清楚了。」   楊建剛問:「哪兩項?」   「毒理學檢測和心臟病理學檢測。」趙峻衡答道,「對了,楊隊,還有個重要信息要向你透露,就是解剖的時候我們發現死者心臟不怎麼好,主要是表現在心律失常方面,至於具體原因最好問死者家屬。」   楊建剛說:「這麼說,我們還得找死者家屬調查。」   趙峻衡說:「雖說通過解剖和病理分析,我可以找出死者患有心臟病,但不能準確地診斷出死者生前所患的病,畢竟只是具屍體嘛。」   楊建剛點點頭:「行,明天我再去曾家村找死者家屬問問。」   趙峻衡說:「還有就是死亡時間,通過對胃部的檢驗,我們發現死者胃內容物裡面的飯粒、蔬菜等食物的外形都相當完整,沒有出現乳糜現象。據此,可以斷定死者在飯後一小時內死亡。」   楊建剛連忙問:「死者喝了酒沒有?」   趙峻衡答道:「喝了。我們做胃液檢測時發現了酒精,不過含量不算高。如果死者酒量不是很差的話,應該不會醉。」   楊建剛說:「老趙,根據你剛才提供的死亡時間,死者應該在中午十二點鐘左右就吃完了飯。按正常情況,酒宴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結束,也就是說死者在十一點就要進餐了,這好像早了點吧。」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這個時間就進飯店吃飯確實早了點,不合常規。不過,如果只是兩三個人吃飯,甚至一個人吃飯,那就可以提前差不多半個小時結束了,也就是十一點半左右進餐,這應該合乎常規吧。」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與死者進餐的頂多兩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個人,而且吃得也比較簡單,時間自然花得就少。」   這時,小徐將快餐盒裡的飯菜一掃而空,向兩位前輩告了聲別,就進隔壁的化驗室裡去了。   楊建剛和趙峻衡繼續分析案情,一邊慢慢地吃著。   沒過多久,小徐手裡拿著化驗單走了過來。   楊建剛急不可待似的問:「小徐,化驗結果出來了?」   小徐一邊回答支隊長,一邊往趙峻衡那邊走過去。   趙峻衡瞧見小徐怪怪的,問道:「出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小徐將化驗單遞給趙峻衡:「師父,你看看吧。」   趙峻衡先拿起心臟病理檢測看了起來,默然會兒才說:「死者的確患有心臟病,主要是心律不齊,表現在心跳過緩,而且比較嚴重。」   楊建剛問:「心律不齊跟溺水死亡有什麼關係?」   趙峻衡答道:「沒有必然的聯繫,但可以解釋死者掉到水庫裡的原因。當死者來到水庫邊時,突然因心律失常而暈厥,進而滾進水庫。」   楊建剛難以置信地說:「老趙,這也太巧了吧。」   趙峻衡說:「沒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確實太巧了。」   楊建剛說:「不過,這倒是很好地解釋了死者溺水死亡的原因。」   趙峻衡打趣道:「如果真是這樣,楊隊,你就不用操勞了。」   「老實說,我也希望這樣。」楊建剛說,「不過,這只是一種假設,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支撐,所以我們還得繼續操勞。」   小徐插嘴道:「最重要的,是在毒理學檢測方面,師父,你快看。」   趙峻衡詫異地看了眼小徐,緊跟著看起毒理學檢測報告來,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似乎遇到了令他萬分驚詫的咄咄怪事。   楊建剛注視著趙峻衡,見他神色不對勁就忍不住問道:「老趙,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難以想像的怪事?」   趙峻衡抬眼看著支隊長,一臉嚴肅地答道:「沒錯,化驗的結果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怎麼會這樣呢?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楊建剛詫異地問:「老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峻衡答道:「經過檢測,死者不僅服用了治療心律失常的奎尼丁,而且還過量了,其血液中的藥物濃度正好達到了臨界點,也就是每毫升六微克,這種情況很容易導致患者暈厥或猝死。」   楊建剛問:「老趙,你是不是懷疑死者因服用過量的奎尼丁而暈厥,同時又因恰好站在水庫邊而掉進了水庫裡?」   趙峻衡思忖著說:「從醫學的角度來講,這個推理是合理的。不過,從服用藥物常識上看又不合理,所以這事令人覺得詭異。」   楊建剛問:「為什麼這麼說?」   趙峻衡答道:「死者長期患有此病,也就經常會服用此藥,自然對藥物的用量了如指掌,怎麼會過量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正常情況下服藥期間是不會喝酒的,死者怎麼會服藥後喝酒呢?」   楊建剛說:「也許死者遇到了特殊情況不得不喝酒,這種情況在酒桌上時有發生,並沒什麼好奇怪的地方。」   趙峻衡說:「就算像你說的這樣,死者因應酬不得已喝酒,那服用過量藥物又怎麼解釋呢?奎尼丁這種藥物有特殊性,一旦服用過量就會引進腦栓塞或心肌梗死而猝死,所以醫生會特別叮囑患者,而患者也會特別注意。死者是村支書,肯定精明能幹,哪會犯這種糊塗?」   楊建剛盯著趙峻衡:「老趙,你是懷疑死者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服用了過量的奎尼丁,對吧?」   趙峻衡說:「也可以這樣說,有人暗中讓死者服用過量的奎尼丁。」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就是兇手。」   趙峻衡臉上掠過絲笑:「楊隊,你還是有點兒不相信我的判斷。」   「不,老趙,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斷。」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現在我完全可以斷定,這是起謀殺案,而不是意外死亡。」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這的確是起謀殺案。」   楊建剛尋思著說:「既然被害人是被人暗中加了過量的奎尼丁而導致落水死亡,那就說明兇手同被害人熟,甚至關係不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兇手就根本無法接近被害人。」   趙峻衡說:「準確,楊隊,我也是這樣想的。」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應該馬上調查與被害人有來往的人。這些人有兩種,一種就是被害人的朋友圈,一種就是同村人。」   趙峻衡提醒道:「楊隊,你要特別注意這種人,就是表面上跟被害人關係不錯,暗地裡與被害人有利害關係,甚至有深仇大恨。」   楊建剛點頭道:「老趙,你提醒得對。」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突然閃了進來。   舒暢進門的時候聽到了後面幾句話,看著支隊長問:「楊隊,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   顧曉桐見桌上擱著兩個空飯盒,就伸手收拾起來,扔進垃圾桶裡。   楊建剛不無興奮地答道:「告訴你個好消息,老趙讓屍體說話了。」   「是嗎?」舒暢又驚又喜地說,「那屍體說什麼了?」   楊建剛說:「屍體說,他不是意外溺水,而是被人害死的。」   舒暢冷靜地問道:「證據呢?」   趙峻衡把毒理檢測報告遞到舒暢手上,鄭重地說:「這就是證據。」   舒暢認真看了遍,興奮地說:「沒錯,這份化驗單確實能證明死者是被人謀殺的。從現在起,我們不用再糾結是意外死亡,還是蓄意謀殺了,可以一門心思找線索,找證據了。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小舒,從明天起我們就開始調查取證。」   顧曉桐趕緊問道:「楊隊,這個我們包括顧曉桐嗎?」   楊建剛笑著說:「如果你有特殊情況必須請假的話,那就不包括你了。顧曉桐,你現在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沒有。」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我敢向你保證,辦案的時候絕對不會有特殊情況,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 第169章曾家村謎案(6)   「好,顧曉桐,有你這種話,我就無後顧之憂了。」楊建剛哈哈一笑,接著高聲宣布,「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出去,去曾家村。」   顧曉桐故意口氣淡淡地說:「不勞你鄭重宣布了,我早就猜到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打趣道:「真把自己當女巫了?」   顧曉桐瞪眼舒暢:「什么女巫,太難聽了吧。下次要再這麼說,我生你氣,不理你啦。」   楊建剛半開玩笑:「就一句話,小舒,你這飯盒白送嘍。」   舒暢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反正也只是抬腳之勞。」   顧曉桐給舒暢的話逗得撲哧笑了聲,瞥眼他道:「放心吧,我可是個懂得感激的人,打心裡就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真的!」   舒暢心頭一陣喜悅,表面上卻平靜地說:「沒這麼嚴重,不就送個飯盒,用得著這樣千恩萬謝嗎?你再這樣,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自作多情了吧。」趙峻衡斜了眼舒暢,「小顧好像沒千恩萬謝哦。」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怎麼會呢,我覺得小舒把握得恰到好處。」   舒暢伸手一把摟住支隊長,煞有介事地說:「還是楊隊了解我。」   顧曉桐衝舒暢翻了翻眼,邁開修長的兩腿,朝門外走去。   舒暢趕緊問:「楊隊,還有事嗎?」   楊建剛推了把舒暢:「快去追呀。」   趙峻衡故意問句:「小舒,需要楊隊開車送你回家嗎?」   「不用,不用。」舒暢邊往門外跑邊大聲回答,「我有車呢。」   楊建剛瞅著舒暢離去的背影:「這小子追得這麼緊,看來有戲嘍。」   趙峻衡搖搖頭,轉眼看向支隊長:「我覺得有戲的是……你。」   楊建剛拍了下趙峻衡的肩膀:「開玩笑有你這麼開的!」   「誰開玩笑呀?」趙峻衡突然改口道,「對,我是開玩笑。」   「承認就好。」楊建剛又關心地說,「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趙峻衡投桃報李:「楊隊,你也回去休息,明天還得繼續戰鬥呢。」   楊建剛笑著說:「好,我們一起回去,我開車送你和小徐。」   「行。」趙峻衡說,「不過,你還得等待,我要收拾收拾一下。」   小徐向支隊長道了聲謝,就跟著趙峻衡往解剖室快步走去。   約莫十分鐘後,趙峻衡和小徐從解剖室走了出來,然後隨同支隊長一塊往樓下走去,一邊聊著這個案子。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他們驅車來到了曾家村。   下了車,楊建剛領著舒暢和顧曉桐直奔被害人家。   這時,屋裡只有被害人妻子範鳳英一個人,她正坐廳裡的飯桌上吃飯,瞧見警察來了,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不冷不熱地招呼他們。   楊建剛打量了眼範鳳英,看起來精神不怎麼樣,不過也不是十分悲傷,好像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回歸正常。   丈夫才昨天下午死了,做妻子的就從悲傷中走了出來,看來夫妻間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哪。   這是不是暗藏著什麼秘密?楊建剛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問號。   範鳳英見三位警察不吭聲,也就不說話,只顧往嘴巴裡塞麵條。   直到範鳳英放下碗筷,楊建剛才開口說:「大嬸,我們找你有事。」   範鳳英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們是警察,沒事不會來找人。」   顧曉桐掃了圈廳堂,問句:「這兒談合適嗎?」   舒暢說:「要不去樓上吧。」   楊建剛仔細看了遍廳堂,裡面除了飯桌、凳子和兩件農具外就什麼也沒有,根本用不著搜查,默然片刻說:「大嬸,要是方便的話,就上樓談吧。」   範鳳英二話不說,端起飯碗就往隔壁廚房走去。不過,很快又從裡面出來了,她看了看警察們,轉身走向樓梯口,依然是一聲不吭。   楊建剛他們見狀,也一聲不吭地跟著範鳳英踩著樓梯往上爬。   來到偌大的客廳裡,範鳳英向警察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接著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兩眼對著門外發愣,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他們道了聲,在沙發上依次坐下,並不介意主人的冷漠。   過了會兒,楊建剛瞅著範鳳英問:「大嬸,曾漢民患過病嗎?」   範鳳英脫口而出:「吃五穀雜糧的,哪能不生病,再說年紀也這麼大,平時頭疼腦熱的也少不了。別看他高大結實,身體不怎麼樣。」   楊建剛說:「大嬸,我問的不是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而是大病。」   範鳳英想了想說:「其實也算不上啥大病,漢民他就是心臟不怎麼好。醫生說了,只要按時吃藥,就不會出啥大問題。」   楊建剛問:「曾漢民是什麼時候得這病的?」   範鳳英回想了下說:「快五年了吧,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楊建剛問:「曾漢民有沒有去過外地醫院看病?」   範鳳英說:「沒有,就到市人民醫院檢查了幾回。醫生說問題不大,他自己也覺得沒啥,也就沒去外地看病了。」   楊建剛問:「最近這段時間,曾漢民身體怎麼樣?」   範鳳英答道:「前段時間天天下大雨,河裡水庫裡漲洪水了,他是村裡書記,自然得忙著防洪了,沒日沒夜往河堤水庫上跑,這不病就發了。我勸他向領導告個假,呆在家裡好好休息,可他就是不聽。」   楊建剛問:「病情加重了,曾漢民是不是服藥了?」   範鳳英答道:「這病不吃藥就難受,就會暈倒,他哪敢不吃藥呀?」   楊建剛問:「病情重了,曾漢民會不會加大劑量?」   範鳳英答道:「不會的,漢民一直照醫生叮囑吃藥,哪怕半片都不敢多吃。醫生說了,這藥厲害著呢,過量了就得沒命,他哪敢多吃?」   楊建剛把臉一肅:「你說的是實話嗎?」   範鳳英斬釘截鐵地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全是實話。」   舒暢插嘴道:「大嬸,你所說的都將是呈堂供詞,如果有不實之處,那你就在作偽證,到時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所以你必須說真話。」   範鳳英略帶氣惱地說:「我說的就是真話,信不信由你們。」   顧曉桐趕緊溫婉地笑道:「大娘,我們相信你。」   楊建剛認真地說:「沒錯,大嬸,我們都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舒暢打圓場似的說:「大嬸,其實我也沒懷疑你,只是提醒你。」   範鳳英臉色好看了些,沉默了會兒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這麼問,是不是懷疑漢民的死跟他的病和吃藥有關係?」   楊建剛說:「根據法醫檢查結果,曾漢民過量服用了奎尼丁。這種藥吃多了會引起暈厥,甚至是猝死。」   範鳳英突然叫了起來:「要真是這樣,那肯定有人害他,偷偷下了藥。漢民他才不會過量服藥,這點我可以對天發誓,拿子孫發誓。」   楊建剛問:「你說有人害曾漢民,這也就是說,他與別人有過節。」   範鳳英答道:「漢民當了這麼多年的書記,肯定會得罪些人。有人恨死他了,所以就找機會下藥害死了他。」   楊建剛問:「大嬸,你覺得誰會對曾漢民下這毒手呢?」   範鳳英答道:「不曉得。我要曉得是哪個,早就找他拼命去了。」   楊建剛問:「你應該清楚村裡哪些人跟曾漢民鬧過矛盾,對吧?」   範鳳英答道:「一個村的,況且是明著吵嘴打架,我哪會不清楚。」   楊建剛說:「大嬸,那就麻煩你把這些人說出來,特別是那些跟曾漢民矛盾很深的、有深仇大恨的,你一定要告訴我們。」   範鳳英盯著楊建剛問:「是不是漢民給人害死了?」   楊建剛答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提供信息,儘量配合我們,好讓我們警方儘快查清案子。」   範鳳英一口咬定道:「警察同志,漢民一定是給人害死的。」   舒暢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更應該配合我們警方。」   範鳳英懷疑地問:「你們能揪出兇手麼?」   舒暢肯定說:「相信我們吧,大嬸,我們一定能抓住兇手。」   楊建剛接著說:「大嬸,麻煩你把同曾漢民鬧過矛盾的人說出來,我們好找他們了解情況,找出真正的兇手。」   範鳳英略微想了想就,就把同曾漢民鬧過矛盾的村裡一口氣說了出來,總共有十九個人,而且全是男人。   楊建剛問:「大嬸,在這些人當中,跟曾漢民矛盾最深的,有仇恨的,是哪幾個?」   範鳳英答道:「也就三個,他們把漢民往死裡恨,巴不得他死。這不,昨天漢民出事了,他們一個個笑歪了嘴巴,開心著呢。」   楊建剛說:「大嬸,麻煩你把這三個人的姓名和地址告訴我。」   範鳳英答道:「一個是曾國才,就在我家背後。另一個是曾文瑞,在村頭。還有一個就是劉萬良,在村委會旁邊。」   楊建剛問:「大嬸,你知道他們的手機號嗎?」 第170章曾家村謎案(7)   範鳳英答道:「多年沒說一句話,哪知道他們的手機號呀。你想要他們的手機號,找曾主任他們就行了,他們肯定曉得。」   「好,大嬸,謝謝你了。」楊建剛溫和地說,「你要是想起了什麼,隨時跟我們聯繫好了。」   範鳳英眼裡突然有淚水打著轉兒,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漢民死得冤哪,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好替漢民申冤,替漢民報仇。」   楊建剛說:「放心吧,大嬸,我們一定會查清案子,抓到兇手。」   舒暢插嘴問道:「大嬸,你知道你丈夫吃什麼藥嗎?」   範鳳英答道:「奎尼丁。這藥我清楚,之前我幫漢民買過。」   舒暢問:「家裡還有沒有?可不可以拿給我看看?」   範鳳英點了下頭,起身往對面的電視櫃走過去,接著蹲下身,拉開右邊的抽屜,從裡面取出個小瓶子,起身走到警察面前。   舒暢從範鳳英手裡接過藥瓶,先看了看瓶子上的標籤,接著又擰開蓋子往裡看,只有小半瓶。   過了會兒,舒暢抬頭看著範鳳英問:「就只剩下這小半瓶嗎?」   範鳳英答道:「是,就剩下這點,準備過幾天到鎮上藥店去買,哪曉得漢民就走了,唉!」說罷掉下了幾顆眼淚。   舒暢問:「曾漢民的病有多少人知道?」   範鳳英答道:「全村人都曉得。漢民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有病總藏著掖著,可他倒好,見人就說自己得了病,把病當成好事宣揚。」   舒暢問:「我們可以到其它房間看看嗎?」   範鳳英答道:「愛看就看吧。」   舒暢起身朝對面的臥室走去,準備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接著,楊建剛和顧曉桐也走向另外兩間房。   大概一刻鐘過後,他們三位又回到了客廳,接著就向範鳳英告辭。   出了範鳳英家,楊建剛他們就開始分頭行動,找那些與曾漢民發生過矛盾糾紛的村民了解情況。   雖說村莊不小,不過房子相當集中,方圓不過三裡路,因此找人就比較容易了,時間也不用太長。   楊建剛負責走訪七名嫌疑人,其中包括那三名重點對象。他先把其他四名走訪對象走訪完,再往村頭找曾文瑞。   曾文瑞不在家,只好找他妻子了解情況。他妻子承認自己丈夫幾年前因山林糾紛同村支書曾漢民打過架,還因此進了派出所,的確很恨他,但一個禮拜前就去省外做生意去了,跟曾漢民的死挨不著邊。   出了曾文瑞家,楊建剛抄小路來到了曾國才家。   曾國才倒是在家,不過不怎麼配合楊建剛調查,話沒說兩句,脾氣就上來了,扯開喉嚨說曾漢民死都死了還不放過他。   楊建剛平心靜氣地問:「曾國才,昨天中午十一點以後你在哪?」   曾國才粗聲粗氣地說:「在家呀,別說中午十一點以後,就是從天亮到天黑,我也一直在家。」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對吧?」   曾國才答道:「對,我一整天都沒有出門,真快把我憋死了。」   楊建剛問:「看上去你很想出門,為什麼不出去?」   曾國才啪地聲一拍下左腿,懊惱地說:「還不是這條不爭氣的腿!」   楊建剛盯著曾國才的腿問:「你的腿怎麼了?」   曾國才答道:「別說了,下了這麼久的雨,風溼又犯了。這是老毛病,這麼多年來就沒治好過,錢倒是花了不少,唉!」   「風溼性關節炎,這病倒是難斷根,不過走路還是可以的。」楊建剛說,「曾國才,你的老毛病不會嚴重到走不得路吧?」   曾國才瞪眼楊建剛,沒好氣地說:「你不相信是吧,我這就走給你看。」說完緩緩站起身,誰知腿還沒伸直就皺著眉頭哎喲叫起來。   楊建剛看到曾國才那一臉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撒謊,便說聲打擾了,拔腿往門外走去。   剛跨過門檻,後面傳來一句陰陽怪氣地話:「找我還不如找建明那小子呢。連找誰都不曉得,還查啥案,真是白叫人民警察了。」   楊建剛回頭瞅著曾國才問:「為什麼這麼說?」   曾國才怪聲怪氣地嘿嘿笑了笑,卻並不回答警察的問話。   楊建剛見曾國才遲遲不開口說話,只怪怪地笑,就轉身離開了。   然而,曾建明這三個字卻深深地烙在他腦海裡。   只剩下最後一位走訪對象了,就是劉萬良,他家住在村委會旁邊。   楊建剛來到路口,然後往右一拐,順著條兩旁長滿青草的泥石跑,健步如飛般朝村委會走去。   一會兒後,楊建剛便來到了劉萬良家。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劉萬良竟然是個年過七旬的老頭子,而且身體看上去有些虛弱。   楊建剛抬腳跨進破舊的廳堂,客氣地招呼站在廳堂中央的老人家。   劉萬良翻著深陷的雙眼,習慣性地皺著眉頭盯著陌生人問:「你是誰呀,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外加句:「老人家,我是警察。」   「警察?」劉萬良布滿皺紋的瘦長臉上寫滿了驚愕,聲音有些沙啞地問,「警察同志,你……你找我啥事呀?」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老人家,我來是想向你了解些情況。」   劉萬良斜著腦袋瞅了瞅面前的警察:「我都大把年紀的人,還曉得啥呀。警察同志,你還是找別人去了解吧。」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聽說,你跟村支書曾漢民有矛盾,還打過架,有這事嗎?」   一見有人提及曾漢民,劉萬良就來氣了,咬著牙說:「死的好,死的好!像他這樣黑心的人早就該死了,閻王多留了他這麼多年,算是瞎了眼啦。掉進水庫裡淹死算是便宜這狗東西了,就該躺在床上讓癆病活活折磨死,應該讓狼一口一口地吃掉。這麼壞的人,就該死!」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怎麼這麼恨曾漢民哪?」   劉萬良氣呼呼地說:「你不曉得這東西有多壞,壞透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曾漢民得罪過你呀?」   劉萬良指著汙跡斑駁的石灰牆頭說:「他害我住這種破房子,你說他得罪過我沒有?」   楊建剛不解地問:「老人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萬良嘆口氣說:「當年我求他批塊宅基地給我蓋房子,哪怕小一點也沒關係,可他死活都不肯給我,你說我該不該恨他?」   楊建剛說:「也許是政策不允許,曾書記才沒有給他批。」   「屁!」劉萬良忿忿地說,「那年好幾家人的地批了下來,單單就我家的沒有批,這是政策不允許麼?不,是他欺負我,是他嫌我沒給他送禮,沒孝敬他。像他這樣人渣,怎就當上村裡的頭兒,瞎眼!」   楊建剛問:「老人家,是不是就因這宅基地的事跟曾書記打架?」   劉萬良承認道:「對,就這事。我老漢一輩子沒跟誰打過架,就跟曾漢民這個黑心爛肺的狗東西打過架,一輩子就恨他,恨死他了。」   楊建剛問:「到現在你還這麼恨他?」   劉萬良咬牙切齒地說:「恨他,他現在死了,我也照樣恨他。」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口口聲聲說曾漢民壞,那他到底壞在哪?」   劉萬良數落道:「自打當了村支書後就變壞了,在村裡人面前作威作福還不算,還挖空腦袋貪錢,還欺負老實人,還搞人家老婆。警察同志,你說他這種人壞不壞,黑不黑心?壞,真是壞透了!」   楊建剛詫異地盯著老人家問:「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知道曾漢民搞人家的老婆?」   劉萬良答道:「別看我年紀大,村裡啥事,我會不曉得?」   楊建剛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曾漢民搞了誰的老婆?」   劉萬良故作神秘地說:「這我可不能告訴你。」   楊建剛臉色一沉:「我是警察,你要不說實話,別怪我不客氣。」   劉萬良嚇了一跳,為難地說:「我……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老人家,我不會把你供出來的。」   劉萬良猶疑了一下才說:「以前的就不說,只說最近這個吧,她就是曾建明的老婆。這不要臉的女人,見曾漢民有權有錢,又嫌自己老公老實掙不了大錢,就跟了曾漢民,還一跟就兩三年了。」   楊建剛說:「老人家,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劉萬良答道:「沒人告訴我,是我親眼看到的。我家離村委會近,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我都會去那兒轉轉,有一回就撞上了。那種醜事就不說了,想說也說不出口。不過,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這事村裡人都知道嗎?」   劉萬良搖搖頭:「這村裡估計沒幾個人曉得的。雖說我跟曾漢民有仇,可當時沒對別人說,主要是怕傷了曾建明,他太可憐了。」   楊建剛問:「依你看,曾建明會不會知道這回事?」 第171章曾家村謎案(8)   劉萬良答道:「老話說的好,紙包不住火,都兩三年了,他哪能一點都不曉得呢?可就他那脾氣,曉得老婆跟人了也不會說。」   聽劉萬良這麼一說,再聯想到剛才曾國才說的那句話,楊建剛確定曾建明知道妻子跟曾漢民有染,並且很有可能一直想報復他。   這是一條線索,一條相當重要的線索!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調查曾建明。   楊建剛轉身欲起,卻又想起了什麼就問道:「老人家,你知不知道曾漢民有病?」   劉萬良幸災樂禍地說:「曉得,心臟病,好多年了。就他那種人不得病,天理不容啊。老天有眼,先是讓他病,現在索性把他收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他吃什麼藥?」   劉萬良沒好氣地答道:「他吃啥藥,我才懶得管呢,不曉得。」   楊建剛相信劉萬良沒說假話,就客氣了句,轉身朝門外走去。   見到村委會門前,楊建剛就瞧見了舒暢和顧曉桐,急不可待地問找到了什麼線索沒有。   舒暢搖頭嘆了口氣,說自己的調查對象都跟曾漢民沒有深大恨,沒有殺人動機,自然是問不出什麼名堂來了。   顧曉桐有點兒垂頭喪氣,別說什麼線索,就連所包調查對象也沒全見著,六位只見著了兩位,其他四位過了春節就外去打工,至今未回,根本就沒有作案機會。至於調查到的兩位村民,早就與曾漢民一笑泯恩仇了,哪會突如其來地謀殺他呢?   楊建剛笑眯眯地安撫了頓兩位手下,語言間透出幾分得意歡喜來。   顧曉桐冰雪聰明,瞧見支隊長這等模樣就問道:「楊隊,你該找到了線索吧?」   舒暢眼光在支隊長臉上轉了好幾圈,撇撇嘴:「不可能吧。」   楊建剛隨口說句:「看來,還是顧曉桐更了解我呀。」   顧曉桐一臉驚喜地問:「楊隊,你真找到線索了?」   「怎麼可能?」舒暢難以置信地說了句,頓了頓又說,「楊隊,你要真有線索就快說吧,我們大家也好高興高興嘛。」   楊建剛詭譎一笑:「現在不告訴你們,暫時保密。」   舒暢嗤之以鼻:「什麼保密,你根本就沒找到。」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詫異:「不會吧,楊隊哪會拿這事逗我們玩。」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又是詭譎一笑,然後高聲說道:「走,我們去樓上找曾主任。」   把話說完,楊建剛邁開兩腳朝村委會大門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不過,此刻他們仍在尋思支隊長是不是真有線索。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上樓來到了村主任的辦公室。   這時,曾主任正坐在辦公桌前寫寫畫畫,瞧見警察來了,趕忙起身招呼,一副很熱忱的樣子,臉上找不到半點痛失一把手的悲傷。   楊建剛他們向曾主任道過謝,便在靠牆放著的木椅上坐下。   曾主任明白警察找自己的緣故,開門見山地說:「各位警官,你們是為曾書記的事而來的,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就是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曾主任,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別客氣,楊隊。」曾主任微笑著說,「你要打聽是哪個?」   楊建剛答道:「曾建明。」   「曾建明?」曾主任臉上露出絲詫異,「你怎麼懷疑到頭上了?」   楊建剛說:「其實也算不上懷疑,只是想了解有關他的一些情況。」   曾主任喝了口茶說:「曾建明這人脾氣比較古怪,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悶嘴葫蘆一個,比較老實,凡事都愛讓著人家,不吵不鬧。」   楊建剛問:「他老婆對他怎麼樣?」   曾主任嘴角浮出絲怪怪的笑:「他老婆跟他性格不一樣,愛說愛笑,愛跟人打交道,而且也比較潑辣,不是個輕易讓人欺負的主。也就因為夫妻倆性格相差太大了,所以感情一直就不怎麼好。」   楊建剛問:「既然感情不怎麼好,那應該鬧過離婚吧?」   曾主任搖搖頭:「這倒沒有,為此村裡人都覺得挺奇怪的。」   「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楊建剛微微一笑,默然片刻又問道,「曾建明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曾主任答道:「李雪梅。」   「李雪梅?」楊建剛沉吟下問,「是不是跟鎮上雪梅飯店有關?」   曾主任點點頭:「楊隊,鎮上那家雪梅飯店就是她開的。」   楊建剛說:「一個女人能撐起家飯店,確實不簡單。」   曾主任附和著說:「沒錯,李雪梅這女人挺能耐的。」   楊建剛問:「曾建明是不是也在店裡幫忙?」   曾主任答道:「剛開始時曾建明在飯店裡幫忙,不過最近一兩年不怎麼去了,反倒是自己找事兒做。」   楊建剛問:「為什麼?曾建明為什麼不在店裡幫忙?」   曾主任目光遊移不定地說:「具體原因我也不大清楚,雖說我是村主任,可也不能管人家夫妻間的事吧。再說,他倆也不喜歡別人管。」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笑了笑:「曾主任,你是曾家村的村民,又是村主任,對村裡家家戶戶的情況都應該很了解,只是不想告訴我們。」   曾主任心頭猛地一跳,盯著楊建剛問:「楊隊,你聽到啥了?」   楊建剛詭秘一笑:「花了將近兩個小時走訪調查,不應該一無所獲吧?不過,曾主任,我還是希望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曾主任尋思了一下就明白了楊建剛話裡的意思,嘿嘿一笑說:「說實話,楊隊,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這種事真的不怎麼好說。」   楊建剛把臉一肅:「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進了你耳朵裡的,你就說出來好了。這裡就你和我們三位,你說的話絕對不會傳出去。」   曾主任想了想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把聽到的風言風語說出來好了。其實也就一句話,村裡有人私下說李雪梅跟曾書記有曖昧關係。不過,說的人也不多,就那麼幾個喜歡嚼舌頭的女人。」   楊建剛問:「這事從什麼時候開始?」   曾主任答道:「兩年前吧。」   楊建剛瞅著曾主任問:「依你看,這事會不會是真的?」   曾主任打個哈哈說:「這我可不敢亂說,這麼秘密的事誰敢肯定。」   楊建剛故作隨意地說句:「這也就是說,你也不敢否定。」   曾主任接話,只嘿嘿地笑了笑,接著端起茶杯緩緩啜飲。   楊建剛換了口氣問:「曾建明夫妻倆多少年紀?」   曾主任答道:「曾建明今年三十五,楊建剛今年三十三。」   楊建剛說:「挺年輕的。他們有沒有孩子?」   曾主任答道:「有哇,一男一女,挺好的。」   楊建剛問:「這段時間,曾建明是不是在飯店裡?」   曾主任答道:「應該在,因為這段時間下雨,工地上幹不了活。」   楊建剛突然不說話,有意無意將眼光移到舒暢臉上。   舒暢好像接到了指示似的,開口問道:「曾主任,曾漢民是不是經常去雪梅飯店吃飯?請注意,我主要指你們村委會在接待這方面。」   曾主任猶疑了下說:「是,雪梅是我們村的人,又跟曾書記關係不錯,所以我們村的主要招待費用都花在雪梅飯店了。」   「如此看來,曾家村那些人不是捕風捉影,也不是亂嚼舌頭呀。」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既然不是空穴來風,那就有必要進一步做了解。」   曾主任狡黠一笑道:「這可是你們警察的事,我就無能為力了。」   楊建剛說:「曾主任,你說的沒錯,不過還請你盡力配合我們警方破案。這個案子到現在總算有些眉目了,我們會繼續查下去。」   「配合警方查案,這是我應該做的。」曾主任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帶著狐疑地問,「楊隊,曾書記真是給人害死的?」   楊建剛答道:「現在我們完全可以肯定,曾漢民是被人謀殺了。」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曾主任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頓了一頓又問,「兇手是誰呀?」   楊建剛搖搖頭:「不沒有確定,所以無可奉告。」   曾主任想了想說:「剛才你問了我那麼多關於曾建明的情況,不會是懷疑他吧?」   「我們只是走訪調查,你就不要多想,更不要亂說。」楊建剛把臉一板,起身道,「曾主任,打擾你了,我們該走了。」   曾主任訕然一笑,起身送楊建剛他們下樓。   ****** 第172章曾家村謎案(9)   上了車,舒暢坐在駕駛位上,扭頭問後座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顧曉桐搶答:「這還用問,肯定是去雪梅飯店嘍。」   舒暢搖頭笑道:「未必。」   楊建剛說:「小舒,你解釋下吧。」   舒暢說:「去鎮上查飯店是必須的,不過雪梅飯店不會排在最前頭,而應該是壓軸大戲,因為楊隊你認為得先確定昨天中午曾漢民去了雪梅飯店吃飯。怎麼樣,楊隊,我沒猜錯吧?」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衝舒暢晃了晃:「聰明,你小子就是聰明。」   顧曉桐故意噁心舒暢:「什麼聰明呀,他就是你肚裡一隻大蛔蟲。」   舒暢假裝嘔吐狀:「蛔蟲,噁心死了,別拿這個打比喻。」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對不起,儘管蛔蟲讓人噁心,可我實在找不出比這個比喻更恰當的,所以只能用它來打比喻了。」   舒暢瞪眼道:「別逗我了,顧曉桐,你是故意的。」   顧曉桐故作一臉認真地說:「不是故意,我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瞅著兩位鬥嘴的手下,似乎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伸手拍了下舒暢,大聲吩咐道:「開車!」   舒暢衝顧曉桐搞了個怪,回頭一轉鑰匙,把車發動了。   十分鐘過後,警車在路口的好客飯店旁邊停了下來。   儘管這家飯店不是重點,但楊建剛他們還是認認真真盤問了店裡的老闆和服務員一番,然後才一無所獲地離開了。   接下來,楊建剛他們又依次調查了來福飯店和橋頭飯店,結果也沒問出什麼名堂來。不過,這在意料之中,所以他們一點也不沮喪。   橫穿過一條屋後小路,楊建剛他們來到了旺旺飯店。   這家飯店恰好與雪梅飯店隔條公路相望,如果有必要的話,是完全可以監視到雪梅飯店所有進進出出的人。由於位置關係,這兩家飯店自然而然成了最直接最激烈的競爭對手,彼此難免會結些恩怨。   旺旺飯店老闆是位年過四十、身材肥胖的女人,她見了楊建剛他們還以為是來吃飯的顧客,熱忱地招待他們,不過看了他們的證件後就冷淡了不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末了抬腿就走。   顧曉桐見狀趕緊笑眯眯地說:「阿姨,我們有事要問你。」   女老闆瞥眼顧曉桐,沒好氣地說:「我又沒幹壞事,有啥好問的?」   顧曉桐說:「我們要問的是,有關對面雪梅飯店的事兒。」   女老闆馬上就來勁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雪梅這女人渾身上下都是故事,還專是那種見不得人的,你愛問就隨便問好了。」   顧曉桐有點不自然:「我對這種捕風捉影的故事不感興趣。」   女老闆睜大小眼睛,很認真地說:「啥捕風捉影呀,這都是真的,特別是這不要臉的跟他們村支書劈腿的事,絕對百分百真哪。」   舒暢提醒道:「我們是警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證詞,所以必須是真實的,否則你得承擔作偽證的法律責任。」   女老闆轉眼盯著舒暢說:「警察同志,別的不說,有關這女人同曾家村支書那檔子事是真實的,絕對真實的。」   楊建剛問:「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女老闆詭秘一笑道:「因為我親眼看見了。」   楊建剛問:「看見什麼了?」   女老闆嘻嘻一笑:「警察同志,我親眼看見曾書記時常進飯店裡找李雪梅,有時候晚上也來,一呆就半天呢。」   楊建剛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曾漢民是來店裡吃飯的。」   女老闆調低嗓門說:「表面上是這樣子,可背地裡誰曉得呢,特別是晚上。要是個正經女人,別人也不會說啥的,可她偏偏就不正經。」   楊建剛問:「不正經!你怎麼就知道李雪梅不正經,不是瞎說吧?」   女老闆睜大眼睛申辯道:「我瞎說!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只要在這周圍隨便找個打聽打聽,就曉得我是不是在瞎說了。」   舒暢插話:「看來李雪梅的名聲還真不怎麼樣啊。」   女老闆拖著腔調說:「那是。她要名聲好,生意就不會那麼火啦。」   舒暢不解似的問:「這話怎麼說?」   女老闆雙手往胸前一抱,微微晃了晃水桶腰,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男人嘛,就喜歡這種不正紅的女人,好尋機會從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就往她飯店鑽了。至於幹啥事,我不說你們也明白,嘻嘻!」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是你想歪了吧,也許是李雪梅人緣好呢。」   「切,啥人緣好,是她騷得好。」女老闆夷然一笑,接著又擺擺手說,「既然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也就不跟你們說了,忙去。」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別走,我們還有事要問你。」   女老闆收住腳步,扭頭看向楊建剛:「警察同志,我們不像你們玩玩也有工資拿,得靠自己辛勤勞動才有收入。這不,午飯的時間快到了,我得準備接待客人。耽擱了我的生意,我找誰要錢去!」   楊建剛說:「放心,我們不會耽擱你多少時間,只要你照實說。」   女老闆皺著眉頭說:「你有啥要問的,快問,我絕對說實話。」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曾漢民來過雪梅飯店吃飯沒有?」   女老闆呵呵一笑道:「警察同志,你算找對人了,昨天中午我親眼看見曾書記曾漢民進了雪梅飯店。」   楊建剛問:「什麼時間?」   女老闆想了想說:「十一點多吧,對,就是這個時候。當時我還納了悶了,曾書記怎麼這麼早就進店吃飯,會不會還有別的事,嘿嘿!」   楊建剛問:「曾漢民是一個人進去,還是有人同他一起進去?」   女老闆答道:「就一個人吧。警察同志,我看到的就他一個人。」   楊建剛說:「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還有別人。」   女老闆皺著眉頭想了想,很肯定地說:「沒有,就他一個人。」   舒暢問:「你確定?」   女老闆幾乎是咬著牙答道:「確定。」   「好,我們相信你。」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這幾天你看見過李雪梅的丈夫沒有?」   女老闆夷然一笑:「他算哪門子丈夫呀,就是掛名的,哼!」   楊建剛重複道:「我問你見沒見過李雪梅的丈夫?」   女老闆答道:「見過。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老下雨,工地上沒事做,這男人就來店裡幫忙。照我說,自己老婆這麼騷,就該時時刻刻蹲在店裡看著。戴著頂綠色帽子在工地上搬磚,這有意思嗎?」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你有沒有見過曾建明?」   女老闆答道:「見過。曾書記進店一會兒,他就出來了。這不由得會讓人覺得,他是有意讓位的。不,準確地說,是讓床,哈哈!」   楊建剛嚴肅認真地問:「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女老闆答道:「都是,全是,沒一個字是假的。」   楊建剛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問道:「剛才你說曾建明出去了,你知道他去哪兒嗎?」   女老闆說:「這我可不曉得,他往左一拐彎就消失了。」   楊建剛問:「往左拐彎,你確定嗎?」   女老闆答道:「確定,一丁點問題都沒有。」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好,謝謝你的配合。」說完轉身離開了。   出了飯店,楊建剛他們穿過馬路,徑直往雪梅飯店走去。   由於離午飯時間還有一個來小時,所以店裡還沒有顧客,只見幾個服務員忙著。其中一名年輕女服務員見有人進來,就笑盈盈地招呼。   楊建剛他們出示了警察證,然後請女服務員幫忙把老闆叫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挑、衣著時髦的女人從樓梯口閃了出來。她瞧見了三位警官,快步上前,笑盈盈的招呼他們。   顧曉桐打量了番眼前這個女人,雖說年紀略微大了點,但風韻猶存,而且平添了幾分成熟女性的魅力,對男人有一種不可抵抗的誘惑。   楊建剛劈口就問:「請問,你就是李雪梅吧?」   女人笑眯眯地答道:「是,我就是李雪梅。警官,你們找我啥事?」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問:「你應該知道曾漢民出事了吧?」   李雪梅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答道:「知道。」   楊建剛盯著李雪梅說:「曾漢民是在你店裡吃過飯後出的事。」   李雪梅反問道:「他不是掉進水庫裡淹死的嗎?」   楊建剛說:「沒錯。」   李雪梅說:「既然是這樣,他的死應該跟我們飯店沒關係吧。」   楊建剛說:「有沒有關係還不清楚,正因為這樣,我們才來找你。」   李雪梅似笑非笑地說:「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我飯店的飯菜有問題呀?我想,你也了解到曾書記跟我是同一個村的人,而且關係還可以。我跟曾書記無冤無仇,怎麼會幹這種事呢?」 第173章曾家村謎案(10)   楊建剛說:「根據法醫的鑑定結果,可以排除食物中毒。」   李雪梅鬆了口氣說:「好,這就好。警察同志,我沒事了吧。」   「不過,根據法醫的鑑定結果,曾漢民服用了過量的奎尼丁。奎尼丁是一種治療心律失常的藥物,過量會造成患者暈厥,甚至是猝死。」楊建剛說,「李雪梅,你知不知道曾漢民在吃飯前服用過這種藥?」   李雪梅搖著頭說:「不知道,我沒看見曾書記服藥。」   楊建剛問:「真的沒看見?」   李雪梅答道:「沒看見,警察同志,我真的沒看見。」   楊建剛問:「你總該知道昨天中午曾漢民跟誰一起吃飯吧?」   李雪梅答道:「知道,曾書記就一個人吃飯。」   舒暢插嘴道:「一個人到飯店來吃飯,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雪梅說:「也許在你們看來,一個人下館子挺奇怪的。不過,對曾書記來說就談不上奇怪了,因為他經常這樣。」   舒暢問:「為什麼?」   李雪梅解釋道:「因為曾書記不怎麼喜歡吃他老婆做的飯菜,倒蠻喜歡吃我們店裡的飯菜,所以就算上邊沒人來招待,他也時常會一個人來我們店吃飯。」   舒暢問:「你跟曾漢民是同村,關係又不錯,會不會陪他喝酒?」   李雪梅落落大方地說:「會呀,我是飯店老闆,只要顧客邀請,我都會陪他們喝一杯的。曾書記跟我是鄉親,自然會多喝點。」   舒暢問:「昨天中午,你陪曾漢民喝酒了沒有?」   李雪梅照實說:「沒有,因為昨天中午客多,就沒顧上他。誰知道昨天下午他就出事了,要知道會這樣,我再怎麼也得跟他喝一杯。」   舒暢頗具意味地說:「看來,你跟曾漢民的關係不錯呀。」   李雪梅好像沒聽出舒暢的弦外之音,或者聽到了也無所謂,傷感地說:「同一個村的,又時常照顧我的生意,關係當然不錯,所以聽說他突然走了,心裡夠難過的。」   舒暢直白地說:「聽說你跟曾漢民的關係好像不怎么正當。」   李雪梅灑脫地說:「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懶得理。不過,警察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聽信謠言。」   舒暢說:「放心吧,我只是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   李雪梅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不再往下說。   楊建剛瞅著李雪梅問:「昨天中午,你丈夫在店裡幫忙對吧?」   李雪梅答道:「在。這段時間下雨,工地上沒活幹,他就天天呆在店裡。說幫忙,他又幹不了啥,只會端菜洗盤的。」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你丈夫給曾漢民端過菜嗎?」   李雪梅答道:「端過。我曉得建明跟曾書記關係不好,就叫他別端菜過去,可他就是要端。」   楊建剛問:「曾建明為什麼會跟曾漢民關係不好?」   李雪梅遲疑了一下才答道:「聽信謠言唄。」   楊建剛問:「以你對曾建明的了解,他是不是恨曾漢民?」   李雪梅答道:「有點,但沒到恨死的程度。也許你們還不知道,建明老實,膽子又小,就算再怎麼恨一個人也不敢動手。」   顧曉桐插嘴道:「不過,從心理學上講,這種人往往容易走極端。」   李雪梅掃了圈面前的警察,睜大眼睛問:「你們不會懷疑是建明害死了曾書記的吧?」   楊建剛反問道:「你覺得曾建明會這麼做呢?」   李雪梅晃著一頭披肩長發說:「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像他那種沒血氣的男人,就算借個豹子膽給他也不敢害人。」   楊建剛說:「有句俗話說的好,狗急了還會跳牆,泥菩薩也有發飈的時候,要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再沒血氣的人也會殺人的。」   李雪梅有點驚慌地問:「這麼說,你們真懷疑上曾建明了?」   楊建剛說:「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只要跟被害人有關的人,都可以例為懷疑對象。不過,我們現在只是走訪調查,了解情況。」   李雪梅兀自搖了搖頭,重複句:「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楊建剛不想再跟李雪梅糾結這事,問道:「曾建明在店裡嗎?」   李雪梅答道:「不在。」   楊建剛問:「他去哪兒了?」   李雪梅答道:「說是去菜市場看看,可到現在也沒見個人影。」   舒暢心頭咯噔一下,猜想曾建明該是畏罪潛逃了,趕緊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是不是……」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中等結實的男人了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雪梅沒好氣地衝男人嚷道:「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那男人不理不睬,只面無表情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   楊建剛猜到這個男人就是李雪梅的丈夫,要不李雪梅怎麼敢這樣對待他,便盯著他問:「你是曾建明嗎?」   曾建明點點頭,嘴巴依舊緊閉著。   楊建剛向曾建明出示警察證,同時兩眼注視著他。他瞧見對方看警察證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乎透出一絲惶恐的神色。   曾建明視而不見,依舊面無表情,愣了一愣舉步走向樓梯口。   楊建剛叫道:「曾建明,我們找你問話,你不能離開。」   曾建明掉轉身盯著楊建剛,仍就不開口。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曾漢民掉水庫裡溺死這事?」   曾建明默然半晌才冷冷地答道:「這跟我有啥關係!」   楊建剛問:「看起來你很恨曾漢民,對吧?」   曾建明不作答。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是不是你端菜給曾漢民的?」   曾建明不吭聲。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就在曾漢民進店時你去外面了,是不是?」   曾建明依然一聲不吭。   楊建剛問:「不久前,你去外面幹什麼?」   曾建明依然不回答。   楊建剛厲聲喝道:「曾建明,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聽到沒有。」   曾建明冷冷地眼著警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憑啥要回答!」   楊建剛哭笑不得:「警察找你了解情況,你就有義務回答提問。」   曾建明生硬地說:「我就不回答,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嚴肅地說:「你要真不回答,那我們就把你帶回警局審問。」   李雪梅見丈夫這事樣子,忍不住氣罵道:「啞巴了你,就算你真啞巴了也得發個聲。你已經夠丟人了,我可不會你把人丟到公安局去。快說,快回答警官的提問。你要不說,永遠也別想進門。」   曾建明見妻子一臉怒氣,也就不敢再跟警察扛了,低著頭支吾著說:「剛才我去菜市場了,看見有人下棋,就坐在旁邊看了起來。」   楊建剛催促道:「還有剛才我問的三個問題,你一併回答。」   曾建明假裝糊塗地說:「哪三個呀?」   楊建剛只好重複道:「這三個問題就是,你恨不恨曾漢民,昨天中午是不是你給曾漢民送的菜,還有昨天中午曾漢民來你們飯店時,你是不是出去了一趟,又幹了些什麼。請回答,曾建明。」   曾建明慢聲慢氣地說:「像曾漢民那麼缺德的人,誰會不恨,我也恨他。昨天中午是我給他送的菜。曾漢民進店的時候,我是出去過。」   楊建剛盯著曾建明問:「剛才李雪梅說,你是搶著去給曾漢民送菜的。既然你恨曾漢民,為什麼要這麼做?」   曾建明答道:「就因為我恨他,才會搶著給他送菜。」   楊建剛說:「既然恨曾漢民,你應該是不願意給他送菜。」   曾建明遲疑了下答道:「我要借這個機會罵他,教他怎麼做人。」   舒暢插話:「我看你是借這個機會往菜裡放藥吧。」   「放藥,放啥藥?」曾建明瞪著舒暢,怒氣衝衝地吼道:「曾漢民又不是藥死的,是掉進水庫裡淹死的。再說,你有證據嗎?」   舒暢說:「要是跟曾漢民的死沒關,你幹嘛要這麼生氣呀?」   曾建明頓了頓說:「我生氣,是因為你冤枉了我。」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眼色,接著問道:「昨天中午你出去幹什麼?」   曾建明答道:「沒幹啥,就是出去透透氣。」   楊建剛問:「出了飯店門,你是往右拐,還是往左拐?」   曾建明瞪眼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是男人麼?」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曾建明,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曾建明答道:「往左拐。」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去店裡買東西?」   曾建明不耐煩地說:「剛才我說過了,就是出去透氣,啥也沒買。」   楊建剛嚴肅地說:「曾建明,我提醒你一句,你所說的有可能成為證詞,如有不實之處,那便是偽證,到時要承擔法律責任。」   曾建明梗著喉嚨說:「我說的就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顧曉桐舉起記錄儀鄭重地說:「曾建明,你所說的全錄在裡面。」   曾建明無所謂地說:「愛錄就錄,我沒幹壞事,怕啥!」   楊建剛注視著曾建明說:「話倒是說的有氣勢,可你的眼神……」 第174章曾家村謎案(11)   楊建剛說:「根據法醫的鑑定結果,可以排除食物中毒。」   李雪梅鬆了口氣說:「好,這就好。警察同志,我沒事了吧。」   「不過,根據法醫的鑑定結果,曾漢民服用了過量的奎尼丁。奎尼丁是一種治療心律失常的藥物,過量會造成患者暈厥,甚至是猝死。」楊建剛說,「李雪梅,你知不知道曾漢民在吃飯前服用過這種藥?」   李雪梅搖著頭說:「不知道,我沒看見曾書記服藥。」   楊建剛問:「真的沒看見?」   李雪梅答道:「沒看見,警察同志,我真的沒看見。」   楊建剛問:「你總該知道昨天中午曾漢民跟誰一起吃飯吧?」   李雪梅答道:「知道,曾書記就一個人吃飯。」   舒暢插嘴道:「一個人到飯店來吃飯,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雪梅說:「也許在你們看來,一個人下館子挺奇怪的。不過,對曾書記來說就談不上奇怪了,因為他經常這樣。」   舒暢問:「為什麼?」   李雪梅解釋道:「因為曾書記不怎麼喜歡吃他老婆做的飯菜,倒蠻喜歡吃我們店裡的飯菜,所以就算上邊沒人來招待,他也時常會一個人來我們店吃飯。」   舒暢問:「你跟曾漢民是同村,關係又不錯,會不會陪他喝酒?」   李雪梅落落大方地說:「會呀,我是飯店老闆,只要顧客邀請,我都會陪他們喝一杯的。曾書記跟我是鄉親,自然會多喝點。」   舒暢問:「昨天中午,你陪曾漢民喝酒了沒有?」   李雪梅照實說:「沒有,因為昨天中午客多,就沒顧上他。誰知道昨天下午他就出事了,要知道會這樣,我再怎麼也得跟他喝一杯。」   舒暢頗具意味地說:「看來,你跟曾漢民的關係不錯呀。」   李雪梅好像沒聽出舒暢的弦外之音,或者聽到了也無所謂,傷感地說:「同一個村的,又時常照顧我的生意,關係當然不錯,所以聽說他突然走了,心裡夠難過的。」   舒暢直白地說:「聽說你跟曾漢民的關係好像不怎么正當。」   李雪梅灑脫地說:「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懶得理。不過,警察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聽信謠言。」   舒暢說:「放心吧,我只是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   李雪梅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不再往下說。   楊建剛瞅著李雪梅問:「昨天中午,你丈夫在店裡幫忙對吧?」   李雪梅答道:「在。這段時間下雨,工地上沒活幹,他就天天呆在店裡。說幫忙,他又幹不了啥,只會端菜洗盤的。」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你丈夫給曾漢民端過菜嗎?」   李雪梅答道:「端過。我曉得建明跟曾書記關係不好,就叫他別端菜過去,可他就是要端。」   楊建剛問:「曾建明為什麼會跟曾漢民關係不好?」   李雪梅遲疑了一下才答道:「聽信謠言唄。」   楊建剛問:「以你對曾建明的了解,他是不是恨曾漢民?」   李雪梅答道:「有點,但沒到恨死的程度。也許你們還不知道,建明老實,膽子又小,就算再怎麼恨一個人也不敢動手。」   顧曉桐插嘴道:「不過,從心理學上講,這種人往往容易走極端。」   李雪梅掃了圈面前的警察,睜大眼睛問:「你們不會懷疑是建明害死了曾書記的吧?」   楊建剛反問道:「你覺得曾建明會這麼做呢?」   李雪梅晃著一頭披肩長發說:「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像他那種沒血氣的男人,就算借個豹子膽給他也不敢害人。」   楊建剛說:「有句俗話說的好,狗急了還會跳牆,泥菩薩也有發飈的時候,要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再沒血氣的人也會殺人的。」   李雪梅有點驚慌地問:「這麼說,你們真懷疑上曾建明了?」   楊建剛說:「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只要跟被害人有關的人,都可以例為懷疑對象。不過,我們現在只是走訪調查,了解情況。」   李雪梅兀自搖了搖頭,重複句:「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楊建剛不想再跟李雪梅糾結這事,問道:「曾建明在店裡嗎?」   李雪梅答道:「不在。」   楊建剛問:「他去哪兒了?」   李雪梅答道:「說是去菜市場看看,可到現在也沒見個人影。」   舒暢心頭咯噔一下,猜想曾建明該是畏罪潛逃了,趕緊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是不是……」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中等結實的男人了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雪梅沒好氣地衝男人嚷道:「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那男人不理不睬,只面無表情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   楊建剛猜到這個男人就是李雪梅的丈夫,要不李雪梅怎麼敢這樣對待他,便盯著他問:「你是曾建明嗎?」   曾建明點點頭,嘴巴依舊緊閉著。   楊建剛向曾建明出示警察證,同時兩眼注視著他。他瞧見對方看警察證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乎透出一絲惶恐的神色。   曾建明視而不見,依舊面無表情,愣了一愣舉步走向樓梯口。   楊建剛叫道:「曾建明,我們找你問話,你不能離開。」   曾建明掉轉身盯著楊建剛,仍就不開口。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曾漢民掉水庫裡溺死這事?」   曾建明默然半晌才冷冷地答道:「這跟我有啥關係!」   楊建剛問:「看起來你很恨曾漢民,對吧?」   曾建明不作答。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是不是你端菜給曾漢民的?」   曾建明不吭聲。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就在曾漢民進店時你去外面了,是不是?」   曾建明依然一聲不吭。   楊建剛問:「不久前,你去外面幹什麼?」   曾建明依然不回答。   楊建剛厲聲喝道:「曾建明,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聽到沒有。」   曾建明冷冷地眼著警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憑啥要回答!」   楊建剛哭笑不得:「警察找你了解情況,你就有義務回答提問。」   曾建明生硬地說:「我就不回答,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嚴肅地說:「你要真不回答,那我們就把你帶回警局審問。」   李雪梅見丈夫這事樣子,忍不住氣罵道:「啞巴了你,就算你真啞巴了也得發個聲。你已經夠丟人了,我可不會你把人丟到公安局去。快說,快回答警官的提問。你要不說,永遠也別想進門。」   曾建明見妻子一臉怒氣,也就不敢再跟警察扛了,低著頭支吾著說:「剛才我去菜市場了,看見有人下棋,就坐在旁邊看了起來。」   楊建剛催促道:「還有剛才我問的三個問題,你一併回答。」   曾建明假裝糊塗地說:「哪三個呀?」   楊建剛只好重複道:「這三個問題就是,你恨不恨曾漢民,昨天中午是不是你給曾漢民送的菜,還有昨天中午曾漢民來你們飯店時,你是不是出去了一趟,又幹了些什麼。請回答,曾建明。」   曾建明慢聲慢氣地說:「像曾漢民那麼缺德的人,誰會不恨,我也恨他。昨天中午是我給他送的菜。曾漢民進店的時候,我是出去過。」   楊建剛盯著曾建明問:「剛才李雪梅說,你是搶著去給曾漢民送菜的。既然你恨曾漢民,為什麼要這麼做?」   曾建明答道:「就因為我恨他,才會搶著給他送菜。」   楊建剛說:「既然恨曾漢民,你應該是不願意給他送菜。」   曾建明遲疑了下答道:「我要借這個機會罵他,教他怎麼做人。」   舒暢插話:「我看你是借這個機會往菜裡放藥吧。」   「放藥,放啥藥?」曾建明瞪著舒暢,怒氣衝衝地吼道:「曾漢民又不是藥死的,是掉進水庫裡淹死的。再說,你有證據嗎?」   舒暢說:「要是跟曾漢民的死沒關,你幹嘛要這麼生氣呀?」   曾建明頓了頓說:「我生氣,是因為你冤枉了我。」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眼色,接著問道:「昨天中午你出去幹什麼?」   曾建明答道:「沒幹啥,就是出去透透氣。」   楊建剛問:「出了飯店門,你是往右拐,還是往左拐?」   曾建明瞪眼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是男人麼?」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曾建明,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曾建明答道:「往左拐。」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去店裡買東西?」   曾建明不耐煩地說:「剛才我說過了,就是出去透氣,啥也沒買。」   楊建剛嚴肅地說:「曾建明,我提醒你一句,你所說的有可能成為證詞,如有不實之處,那便是偽證,到時要承擔法律責任。」   曾建明梗著喉嚨說:「我說的就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顧曉桐舉起記錄儀鄭重地說:「曾建明,你所說的全錄在裡面。」   曾建明無所謂地說:「愛錄就錄,我沒幹壞事,怕啥!」   楊建剛注視著曾建明說:「話倒是說的有氣勢,可你的眼神……」 第175章曾家村謎案(12)   曾建明打斷道:「我的眼神怎麼了,你是神呀,啥都看得出來?」   楊建剛說:「曾建明,你幹了什麼,心裡比誰都清楚。」   曾建明衝楊建剛翻了個白眼:「我啥也沒幹,曉得麼?」   楊建剛說:「希望是這樣,你要幹了,就別想逃掉。」   曾建明盯著楊建剛看了半分鐘上,才冷哼一聲道:「我沒工夫跟你閒扯,要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我得走了。」   楊建剛平靜地說:「曾建明,我想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時候。」   曾建明硬邦邦地說:「有證據了,再來找我,要不我才懶得理你。」說完大步朝樓梯口走去,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李雪梅抱歉地說:「警察同志,他就這脾氣,你們別往心裡去。」   「沒事。」楊建剛毫不介意地說,「脾氣怪倒也沒什麼,關鍵是不要做壞事,不要做違法的事。遵紀守法,方能一生平安。」   「那是,那是。」李雪梅點頭道,「我想,他不會害曾書記的。」   楊建剛說:「讓證據說話吧,現在我們警方要做的,就是調查取證,最終抓到真兇。接受警方的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希望你理解。」   「理解,理解,我願意配合你們警方的調查。」李雪梅態度很好,「警察同志,你們還有啥要問的麼?」   楊建剛說:「暫時到這兒吧,如有必要,到時還會來打擾你。」   「別客氣,應該的。」李雪梅客氣地說,「吃飯的時間也快到了,要不各位警官一塊到我這兒吃頓便飯吧,我請客。」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有機會我們會來的。」楊建剛笑著說,「好,你忙去吧,我們走了。」   楊建剛他們與李雪梅道過別,轉身就往飯店門外走去。   出了門,楊建剛他們沒有上車,而是往前走了十幾米,接著往左一拐,順著條街道不緊不慢往前走,一邊打量著兩旁的商鋪。   來到一家藥店門前時,楊建剛停住了腳步。   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你需要買藥嗎?」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就算買也不用上這種小藥店,市內有的是。再說楊隊身體這麼好,一點問題也沒有,買藥幹什麼呀。」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沒錯,我確實不需要買藥,不過還是想進去看看。」   顧曉桐低聲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曾建明來過這家藥店?」   楊建剛點點頭:「少說話,我們進去吧。」說完抬腿進了藥店。   櫃檯內坐著位身材瘦小、蒜頭鼻上架著副黑色眼鏡的老頭,他的視線越過眼鏡上框,打量著眼前三位陌生人,卻一聲不吭。   舒暢和顧曉桐分頭把櫃檯看了個遍,沒發現奎尼丁這種藥。   楊建剛見兩位手下朝自己搖了搖頭,明白他們沒有發現要找的東西,不禁感到納悶。過了會兒,他問道:「老闆,你們這有奎尼丁嗎?」   老頭晃了晃光禿禿的腦袋,翁聲翁氣地答道:「沒有。」   楊建剛打量著老頭說:「看上去你有點像退休的醫生。」   老頭微微一笑:「你小子眼力不錯,我確實是退休的醫生。」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們藥店為什麼沒有奎尼丁?」   老頭說:「我們店小,進不到這種處方藥。再說這兒只是個小鎮,人口不多,就算進到了也賣不了幾盒,懶得操這個心。」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恍然明白過來,接著又問,「老人家,你們這兒還有別的藥店嗎?」   「僅此一家。」老頭答道,「你要急著用,就到前面的衛生院看看。」   楊建剛身老頭道了聲謝,轉身出了藥店,同手下一道繼續往前走。   大概走了五十米,來到路口。楊建剛抬眼一望,一塊打著鎮中心醫院的牌子赫然呈現在眼前,便快步走了過去。   一走進醫院售藥窗口,楊建剛就向裡面的醫生出示了警察證,請他們幫忙查昨天中午十一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購買過奎尼丁的人。   等倒是沒等多久,只是結果令人失望,根本就沒有曾建明這個人。   難道曾建明真的沒害曾漢民?   難道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楊建剛在心裡問了遍自己,末了還是覺得曾建明嫌疑最大。   楊建剛問:「醫生,你們這兒有監控嗎?」   裡面那位穿白大褂的胖女人答道:「你以為這是大醫院呀,別說我們這兒沒裝監控,就是重要科室也沒裝監控。」   楊建剛問:「那醫院大門口呢?」   胖醫生答道:「沒有,整個衛生院都沒有裝監控。」   楊建剛輕嘆了一聲,臉上露出絲苦笑,接著又問:「買藥是不是必須出示本人的身份證?」   胖醫生答道:「醫院有這方面的規定,不過在實際操作中也沒有強求,如果買藥的人忘了帶身份證,我們也不會刁難他們的。」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即便沒有身份證、病歷什麼的,只要來人報個藥名,你們就會賣給他們,對吧?」   胖醫生說:「沒錯,就是這樣。再說這種情況比較少,大部分患者都會給我們處方,也會出示身份證。」   楊建剛問:「昨天中午,有沒有什麼都沒出示就給了藥的?」   胖醫生說:「我手上可沒碰到,就不曉得別人碰到沒有。」說完問旁邊兩名醫生碰到沒有。   那位年輕的女醫生搖頭說沒碰到,只有那位中年男醫生說碰到了。   楊建剛問男醫生:「醫生,你能不能描述下他們的外貌特徵?」   男醫生答道:「有好幾位,又沒仔細看,真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   楊建剛問:「男的,女的,這個你應該記得清楚吧?」   男醫生答道:「不用記,他們都是男的,就是想不起他們的模樣。」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一笑,露出絲無奈的神色。   楊建剛明白再問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就向醫生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帶著失望的心情離開了鎮衛生院,加快腳步返回雪梅飯店,然後上了警車,沿著馬路往市內方向疾馳而去。   ******   吃過午飯,楊建剛連休息都顧不上,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苦思冥想,尋找破案的線索。   本想通過藥店和鎮衛生院來查出購買奎尼丁的人,也就是曾建明,然後再將他抓來審訊。只要他承認謀害了曾漢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誰知竟然一無所獲,這就意味著又回到了原點,一點線索也沒有。   不過,對曾建明身上有最大嫌疑這一點,楊建剛仍然沒有動搖,因為他確實有作案動機,作案時間,以及作案時機。   上班時間一到,舒暢和顧曉桐就說說笑笑地進了辦公室。   顧曉桐見支隊長一動不動靠在椅背上,趕緊關心地問:「楊隊,你沒有回去休息嗎?」   舒暢跟著說:「就算案子沒有眉目,該休息還是得好好休息,這樣才有精力來繼續找線索,找證據,最終抓住兇手。」   楊建剛直起身子,衝手下笑笑:「謝謝你倆的關心,不午休也沒問題,精神好著呢。現在我最關心的是線索和證據,可至今一點新發現都沒有,這確實讓我有點著急呢。來,我們分析分析案情。」   舒暢說:「通過上午的調查,我們可以把一些嫌疑人排除掉,比喻之前認為有重大嫌疑的曾國才、曾文瑞和劉萬良。」   顧曉桐說:「其他非重點對象經過調查後,是不是也可以排除?」   舒暢脫口而出:「既然重大嫌疑的對象都排除了,那非重點對象自然排除了。經過調查,他們都沒有作案動機,自然就不會是兇手。」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楊隊,你怎麼看?」   楊建剛點點頭:「你倆都說的沒錯,這些人沒有作案動機,不會是害死曾漢民的兇手,所以都可以排除掉.。」   顧曉桐緊接著問:「那曾建明呢?」   楊建剛反問道:「你們倆怎麼看曾建明?」   顧曉桐答道:「儘管還沒有找到曾建明購買奎尼丁的證據,但我還是覺得他的嫌疑最大,因為他具備作案動機、作案時間等因素。」   舒暢附和道:「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笑了笑:「看來你們倆意見一致,不用鬥嘴了。」   舒暢風趣地說:「楊隊,你是不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有點,所以我希望你倆存在分歧,好好辯論一番,也好讓我看看你倆在口才方面有沒有進步。」   顧曉桐笑嗔道:「楊隊,你這就有點不地道了,哪有盼手下鬥嘴的呀。如果你真想看辯論,到時上法院旁聽就行了嘛。」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楊隊是要考核我們的口才,跟上法院聽律師辯論不搭架,要不我們現在就鬥回嘴,好滿足楊隊的良好願意。」   顧曉桐瞪眼舒暢:「我才不跟你吵呢,一丁點意思也沒有。」   楊建剛哈哈一笑:「好了,剛才只是開玩笑,現在言歸正傳。」 第176章曾家村謎案(13)   舒暢把臉一肅,有板有眼地說:「楊隊,我認為我們應該緊緊抓住曾建明不放,想方設法找到他私下購買奎尼丁的證據。」   顧曉桐蹙著眉頭說:「藥店沒奎尼丁買,而衛生院又沒錄取曾建明的身份證,也沒有監控,我們怎麼找他購買奎尼丁的證據?」   舒暢說:「問題就在這,憑身份證和監控,我們無法找到曾建明購買奎尼丁的證據。就因為這樣,我們才得另想辦法,另闢蹊徑。」   顧曉桐問:「另闢蹊徑,怎麼個闢法,你倒是說說呀?」   舒暢尋思了好半天才說:「要不這樣吧,我們再去醫院找那位男醫生了解情況,看看他能不能提供認識的買藥人,然後再通過這些買藥的人來追查曾建明。這辦法算不高科技,不過有可能管用。」   顧曉桐瞪著舒暢問:「為什麼上午在醫院的時候不提出來?」   舒暢故作委屈地說:「顧曉桐,這你真不能怪我,當時我壓根就沒想到這事。你要真怪我,就怪我的腦子好了,誰叫它突然就斷路了。」   顧曉桐吊著嗓門說:「這就奇了怪了,怪腦子跟怪你有什麼區別,難不成腦子不是你的啦?」   舒暢咬文嚼字道:「腦子就是腦子,我就是我,這是兩個概念。」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好了,你們倆就不要練口才了,我沒心情吃。老實說,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找到曾建明購買奎尼丁的證據。明明知道兇手就是他,都遲遲找不到證據,真是憋氣啊。」   顧曉桐連忙安慰道:「別急,楊隊,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的。」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剛才提的建議行不通嗎?」   楊建剛答道:「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曾建明畢竟不是鎮上的人,認識他的人不多,那個時段買藥的沒多少,遇到認出他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打個不算恰當的比方,就是大海撈針,幾乎不可能。」   「說的也是。」舒暢尋思了下說,「要是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就死馬當活馬醫好了,沒準還就撞上大運了呢。」   顧曉桐附和著說:「也是,要沒效果,還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嘛。」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到時一無所獲,可別垂頭喪氣哦。」   顧曉桐打包票:「楊隊,我絕對不會這樣。」   「我也是。」舒暢拍著胸脯說,「即便徒勞無功,我也不會嘆一口氣。你們誰要發現我嘆氣了,就舉報我,然後我請你們吃飯。」   顧曉桐詼諧地說:「就憑這頓美味佳餚,而且還是白吃,我也要時時刻刻關注你。舒暢同志,你可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喲。」   舒暢衝顧曉桐使了個眼色:「放心吧,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呢。」   楊建剛打趣道:「富二代也有摳的時候,這倒是讓我大開眼界嘍。」   舒暢故意把臉一肅,一本正經地說:「楊隊,請下命令吧。」   楊建剛假裝無奈地苦笑了聲:「到現在為此,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就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行,那我們立馬出發吧。」   「是,楊隊。」舒暢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鄭重其事地向支隊長行了個禮,安慰似的說,「別灰心,希望還是有的。」   「誰灰心了,逗你玩都不知道,弱智!」楊建剛起身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繃著臉說,「我可是你們的隊長,就算遇到天大的挫折,也不會灰心喪氣的。好了,不說了,出發!」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快步走過去。   很快,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那輛白色的警車走去。   舒暢一鑽進駕駛室就發到了車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楊建剛坐在後座上,只管閉目養神,什麼也不說。   顧曉桐挨著支隊長坐,想跟他聊聊案子,見他閉著眼睛不說話,也就不好先開口了,生怕打擾他思考,或者是休息。   舒暢見顧曉桐沒坐到副駕位上,心情多少受了點影響,情緒自然也就不高了,見後頭沒點響靜,省得強打精神來應付。   好在時間不算長,不到一刻鐘就到了鎮衛生院,免了些尷尬。   一下了車,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衛生院大門走進去。   這時,裡面比較清靜,只有幾名患者站在窗口處取藥。   舒暢往窗口裡面張望,上午坐窗口的那三位醫生都在,心頭不禁一喜,彬彬有禮地向他們招呼了聲,接著就說明了來意。   由於那位胖胖的女醫生那個時間段不在,也就沒她什麼事了,只管靠在椅背上玩手機,另外那名年輕的女醫生煞有介事地說了幾句,然後就忙著給患者取藥。只有那位中年男醫生在認真接受警方的詢問,一邊開動記憶之門進行搜索。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百度啊。   儘管無法幻化成百度,一搜就什麼都出來了,但最後男醫生還是搜出了一名符合警方條件的患者。此人就是鎮上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家在雪梅飯店後面,認識曾建明的機率非常大。   舒暢得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後,情不自禁地拍了下巴掌,把兩位女醫生驚得抬起頭來瞪著他發愣,那胖女醫生的眼神似乎在罵神經病。   顧曉桐也是欣喜萬分,不過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不像舒暢那樣無拘無束,毫無禁忌,最終招來別人的瞪眼和暗罵。   楊建剛一下子把自己變成佛系人物,淡定得毫無表情,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什麼也不說。過了半分鐘,他才面帶微笑地向男醫生打聽那位患者的姓名,具體的家庭住址。   男醫生似乎說幹了嘴巴,一邊端著玻璃杯喝茶,一邊將電腦轉了過去,好讓屏幕向著站在窗口外的警察,並拿手指了指屏幕,示意警察自己看,然後往椅背上一靠,擺出副很愜意的樣子。   顧曉桐搶著湊近窗口,盯著電腦屏認真看了起來,將上面顯示的姓名和具體地址記在腦子裡。別看鎮子不大,門牌號碼倒是不缺。   楊建剛謝過男醫生,然後帶著顧曉桐和舒暢出了醫院。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就抄屋後小路來到了那位患者的家門前。   舒暢瞧見門邊坐著位四十出頭、身材瘦小的男人,就彬彬有禮地問:「請問,你是朱老四嗎?」   男人看上去挺虛弱的,連話都懶得說,只輕輕點了點頭。   舒暢向朱老四出示警察證,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是警察,現在有事要問你,請你務必如實回答,不得說假話,否則得負法律責任。」   朱老四點點頭,聲音低緩說:「警察同志,有啥事就說吧。」   舒暢問:「昨天中午,你是不是到鎮衛生院買過藥?」   朱老四答道:「是,我生病了,哪能不去醫院買藥呢。」   舒暢問:「你買藥的時候看清了身邊的人嗎?」   朱老四答道:「當時買藥的也沒幾個人,可我也沒仔細看,要是熟人的話,應該認得出來。」   楊建剛突然插嘴問道:「你認識曾建明嗎?」   朱老四皺著眉頭問:「哪個曾建明呀?」   楊建剛提醒道:「就是你家前頭那家雪梅飯店的男老闆,也就是李雪梅的丈夫。」   朱老四說:「認倒是認識,只是不怎麼熟,這個男人不怎麼落店裡,飯店全靠女的打理。他不愛說話,路上碰見了也就點個頭啥的,一年下來我跟他沒幾句話說。」   楊建剛問:「昨天買藥的時候,你看見過曾建明嗎?」   朱老四答道:「好像沒看見,我……我記不起來了。」   楊建剛說:「你好好想想吧。」   朱老四突然意識到什麼就盯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曾建明犯了事對不對?」   楊建剛說:「犯沒犯事,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你得說實話。」   朱老四說:「曾建明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應該不會做壞事吧。」   楊建剛說:「我們警方也沒確定他做了壞事,只是來調查一下。」   舒暢說:「你還是多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們。」   朱老四低頭想了半天才說:「我好像又看見他了。」   楊建剛道:「到底看沒看見,你一定得說準,不能用好像什麼的。」   舒暢再次強調:「朱老四,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會受到法律制裁。」   朱老四沒吭聲,只顧皺著眉頭回想當時的情景。兩分鐘過後,他才抬眼看著面前說:「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當時曾建明就在我身後,不過隔著兩三個位置站著。他老低著頭,我也就沒跟他打招呼。」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你確定?」   「確定。」朱老四很肯定答道,「這回我真的想清楚了。」   「好,這太好了。」楊建剛高興地笑了笑,接著又問,「你看見他買什麼藥了沒有?」   「沒有。」朱老四答道,「我買完了藥就走人,他在後面,我怎麼看得到他買啥藥呀?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看見。」 第177章曾家村謎案(14)   「好,朱老四,我相信你說的話。」楊建剛說,「謝謝你的配合,你好好休息,我們走了。」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   出了朱老四家,顧曉桐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雪梅飯店?」   舒暢搶在前頭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啦。」   楊建剛瞪眼舒暢:「你小子就喜歡自作聰明。」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難道不是這樣嗎?」   「算你聰明,這回給你猜對了。」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呵呵一笑道,「你這腦子還是挺管用的。」   「那是。」舒暢把頭一揚,「我這人什麼都好使,特別是腦子。」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瞧你這得瑟樣,快要飛到天上去了吧。」   舒暢開玩笑道:「是呀,我也巴不得飛起來,好去找嫦娥妹妹。」   楊建剛覷眼顧曉桐:「小顧,他都要找嫦娥妹妹了,還不揍他!」   顧曉桐風輕雲淡地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愛找儘管找去。」   舒暢斂去笑,難過地說:「顧曉桐,在你心裡我就這樣無足輕重?」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什麼也不說,只加快腳步往前走。   楊建剛湊到舒暢耳邊,低聲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   不知怎的,舒暢不僅沒感謝支隊長,還拿眼瞪他,並加快了腳步。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了雪梅飯店。   這會兒,店裡冷冷清清,大廳裡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舒暢扯開喉嚨叫有人嗎,一連叫了三遍,才聽到了回應聲。   從樓梯口轉出個人影來,不是別人,正好是曾建明。他瞧見警察來了,轉身想往樓上爬,說不準是討厭他們,還是害怕見到他們。   舒暢趕緊喝道:「別走,曾建明,我們找你有事。」   曾建明猶豫了下,才反轉身拾級而下,朝三位警察走了過來。   舒暢對曾建明說:「我們來是有事要問你。」   曾建明不耐煩地說:「上午才問過,怎麼又有事要問我呀?」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因為我們發現了新情況。」   曾建明眼裡閃出絲驚惶,卻故作鎮定自若地問:「啥新情況呀?」   楊建剛趕緊插嘴問道:「曾建明,你昨天中午去了衛生院沒有?」   曾建明拖著腔調說:「我好好的,幹嘛去醫院呀?」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這幾天你沒生病對吧?」   曾建明說:「你看我這樣子,像生病的人嗎?你可別詛咒我!」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曾建明,我再問你一遍,昨天中午,你到底去沒去過鎮衛生院?」   曾建明中氣有點不足地答道:「沒去,昨天中午我就在店裡幫忙。」   楊建剛指著曾建明厲聲說:「你撒謊!」   曾建明渾身打了個激凌,舌頭打著捲兒說:「我怎麼就撒謊了?」   楊建剛說:「住在你家店後的朱老四說,昨天中午看見你在衛生院窗口排隊買藥。提醒你一句,剛才我們找朱老四問過話了。」   曾建明臉色刷地發青,嘴巴微微顫動,半晌才擠出句話:「他……他在撒謊,我根本就沒去過衛生院,更沒有排隊買藥。」   楊建剛緊盯著曾建明:「朱老四不會撒謊,撒謊的是你。」   舒暢在旁敦促道:「曾建明,有目擊證人在場,你就承認吧。」   曾建明梗著喉嚨說:「朱老四胡說八道,他要害我。警察同志,他的話不能相信,我沒有去衛生院。他胡說八道,他要害我。」   楊建剛說:「朱老四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你?」   曾建明大著嗓門說:「不曉得,我不曉得,反正他就是要害我。」   楊建剛說:「告訴你,我們不會相信朱老四會編造謊言加害你,因此認定你在撒謊。你撒謊就證明你去過衛生院買藥。快承認吧!」   曾建明生硬地說:「你說我去過衛生院買藥,拿出證據來啊。」   舒暢說:「朱老四就是證據。」   曾建明冷哼一聲道:「一句話就能當證據,那還要你們警察幹什麼。我說你殺人了,是不是警察就可以把你銬了扔進牢房裡?」   舒暢臉上騰地升起股慍怒來:「怎麼這麼說話,簡直不可理喻!」   曾建明吊高嗓門怒道:「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   楊建剛朝舒暢使了下眼色,示意他不要與嫌疑人硬扛,然後微微一笑說:「好了,你們倆都不要動氣了,好好說話。」   曾建明沒好氣地說:「警察同志,我沒啥好說的,也沒啥要說的。」   楊建剛溫和地說:「曾建明,你還是說實話吧,這對你有好處。」   曾建明以為楊建剛示弱,就越發來勁了,粗暴地吼了起來:「別給我下套,我才不上你們的當。要抓我也行,拿出證據來。」   楊建剛說:「剛才已經說過,朱老四就是目擊證人,就是證據,到時候他可以指證你。曾建明,我希望你能主動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曾建明狠狠瞪眼楊建剛:「你這是在害我,還說對我有好處,哼!」   楊建剛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應該明白這項政策吧。」   曾建明沒好氣地說:「明白,可我沒犯罪,有啥要坦白的。」   楊建剛說:「看來你還是不肯承認。」   舒暢氣惱地瞪著曾建明說:「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對吧?」   曾建明答道:「就算見到棺材也不掉淚,告訴你,我不怕死。」   楊建剛靈機一動:「你這麼不怕死,也就敢殺人了。告訴我,曾漢民是不是你害死的?」   曾建明聽到曾漢民這三個字,心頭不由得撲通跳了下,同時臉上出掠過絲驚慌,大聲嚷道:「別胡說,我沒有害死他!」   顧曉桐注意到了曾建明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沒害死曾漢民,為什麼臉上會露出驚慌的神色?只有害怕,你才會這樣。」   曾建明突然意識到什麼,故意擠出絲笑說:「誰害怕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怕了?沒看到我現在在笑,我害怕啥呢?」   顧曉桐冷冷地盯著曾建明說:「別裝了,其實你心裡慌得很。」   曾建明愣了一愣,乾笑了聲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   楊建剛繼續按新思路說下去:「昨天中午你見曾漢民來店裡,壓在心中的仇恨頓時就翻湧起來,於是頭腦一熱便去衛生院買藥。」   曾建明說:「衛生院沒有老鼠藥,也沒有別的毒藥,我上那兒去幹嘛。就算像你說的,我要害死他,那也該去別處買毒藥呀。」   楊建剛說:「毒藥能毒死人,醫院的藥也能毒死人,比如奎尼丁過量就會引發患者猝死。你知道曾漢民患有心臟病,也知道奎尼丁吃多了會導致死亡,所以你就去醫院買奎尼丁。」   曾建明心頭又撲通跳了下,卻一臉懵懂地說:「啥叫奎尼丁,奎尼丁是啥,我根本就不曉得還有這種藥,怎麼會去買呢?」   楊建剛逼視著曾建明說:「別裝了,曾建明,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儘管沒有當場抓到你,但我敢肯定你去衛生院買了奎尼丁。」   曾建明氣憤地吼道:「有證據你就拿證據出來,沒證據就別在這兒廢話。你冤枉我殺人,當心我告你,哼!」   到這時候楊建剛基本上確定曾建明就是兇手,只是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不過還是可以把他帶到警局訊問的。   就在這時,一位大媽從樓上走了下來,手裡拎著垃圾袋。   楊建剛看到垃圾袋裡面是幹的,而且垃圾也不多,猜測是房間裡面的,朝大媽走了過去,準備仔細檢查一番。   大媽二話不說把垃圾袋遞給警察,雙手垂著站在一邊看。   楊建剛解開垃圾袋,裡面儘是些瓜子殼、菸頭和餐巾紙。他一邊翻垃圾,一邊仔細檢查,很快一個藥瓶赫然出現在他眼前,心頭不禁猛地一喜,抓住那個藥瓶看。奎尼丁,真是裝奎尼丁的瓶子。   楊建剛站起身,把垃圾袋遞給大媽,接著轉身走向曾建明。   曾建明看到那個熟悉的藥瓶,眼裡閃出恐惶的神色,拔腿就想跑。   舒暢一把抓住曾建明,嘲弄般說:「怎麼了,給藥瓶嚇著了是吧?」   曾建明瞪眼舒暢,故作鎮定地說:「瞎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舒暢問:「那你跑什麼?」   曾建明狡辯道:「我跑了嗎,我不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曾建明說:「就算你想跑也跑不了,藥瓶在這,證據也就在這。奎尼丁,這瓶奎尼丁是你買的,對不對?」   曾建明氣呼呼地嚷道:「憑啥說是我買的,我根本就不曉得什麼是奎尼丁。你們不要拿到啥東西就往我頭上賴,我好欺負是不是?」   楊建剛說:「是不是你的,只要做個指紋鑑定就清楚了。」   舒暢連忙從褲兜裡掏出卷膠帶紙,吩咐道:「曾建明,把你的手伸出來,我要取指紋。」   曾建明蠻橫地嚷道:「憑啥要給你取指紋,我不伸出手來。」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曾建明,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快把手伸出來取指紋,否則我們就要強制執行了。」 第178章曾家村謎案(15)   曾建明爭辯道:「犯罪嫌疑人?我怎麼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曾建明,你涉嫌謀殺曾漢民。」   曾建明暴跳如雷,指著楊建剛大叫大罵。   是可忍孰不可忍,楊建剛伸手一把抓住曾建明的胳膊,大聲吩咐句:「把他銬了!」   舒暢從腰間掏出手銬,上前一步將曾建明的雙手銬住。   曾建明又驚又怒,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聲叫罵。   與此同時,顧曉桐替舒暢取了大媽的指紋。   恰在這時,李雪梅騎著電動車來到店門前,見曾建明被警察銬了,不由大驚失色,愣了一愣才問警察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舉著手裡的藥瓶,一臉嚴肅地說:「藥瓶是從你們房間出來的,而且是裝奎尼丁片劑的,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曾建明是害死曾漢民的兇手,現在我們要將他帶回警局審問。」   李雪梅目光複雜地瞪了眼曾建明,什麼也不說,只跌坐在身邊的椅子上發呆。其實她也有點懷疑自己的丈夫,只是沒想到真是他幹的。   曾建明見妻子連一句話也不對自己說,內心充滿了痛苦,似乎掉進了絕望的深淵,就不再掙扎叫嚷了,低垂著頭隨警察出了店門。   上了警車,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嫌疑人坐在後排,顧曉桐開車。   很快,警車沿著落滿陽光的馬路,飛快地朝市內方向駛去。   ******   來到警局,楊建剛將曾建明帶進訊問室。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現在你可以把手伸出來吧。」   曾建明臉上掠過絲苦笑:「你們都把我的手銬上了,就算我不肯伸出來又能怎麼樣。你們這是在逼我,我要……」   楊建剛打斷道:「別再說告狀的事了,這有意思嗎?你做了什麼,心裡比誰都清楚,還是老實交往好,這樣可以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   曾建明再次申明:「警察同志,我真沒害死他,你們抓錯人了。」   楊建剛沉聲道:「到現在還嘴硬,我算是服你了。把手伸出來!」   曾建明遲疑了下,才把右手伸了出來。   舒暢見曾建明伸出了手,便將印泥盒和紙帶推到他手邊,叮囑句:「十個手指都得按指紋,一個也不能手。注意點,別打哆嗦。」   曾建明明白舒暢最後這句話是在嘲笑自己,心裡來氣了,卻不敢衝他發,畢竟現在進了警局,哪敢像在自家飯店裡大叫大罵呀。   儘管已經沒有退路了,但曾建明還是遲遲不肯按手印。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怎麼,要我抓住你的手按嗎?」   楊建剛指著印泥盒說:「快按吧,別浪費了時間。再說都進訊問室了,你還能怎麼樣?曾建明,你要真不按,那我們只能抓你的手按。」   曾建明先是憤怒地瞪眼楊建剛和舒暢,接著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手指往印泥盒裡按了下,接著又往紙帶上按了下。一連按下十個指紋,才算結束了。   舒暢拿著按滿指紋的紙帶和印泥盒,邊起身邊說:「楊隊,你好好問話,我去做指紋鑑定了。這傢伙嘴緊,你得想方設法撬開。」   楊建剛說:「關鍵在你身上,只要指紋對比成功,就算他嘴再緊也沒有用。辦了這麼多命案,還沒哪個兇手在確鑿證據前不認罪的。」   舒暢風趣地笑道:「看來重任落在我身上了,我得好好幹,走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的背影叮囑句:「認真點,千萬別出差錯。」   舒暢頭也不回地答道:「我辦事,你放心,只管靜候佳音。」   這會兒,楊建剛倒是不著急了,端起茶杯緩緩啜飲,一邊注視著坐在正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像要跟他來場心理戰似的。   顧曉桐打趣道:「楊隊,你倒是悠閒著呢。」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那是,現在勝券在握,也就用不著發急了。」   顧曉桐故意說:「兵貴神速呀,楊隊,你可得抓緊點。」   楊建剛說:「該緊就緊,該緩就緩,張弛有度,方見英雄本色。現在就是該松的時候,我們喝喝茶,聊聊天,好好休息一下才對。」   顧曉桐說:「說的也是,從昨天一直忙到現在,也夠累的了。」   楊建剛說:「累就談不上了,相比之前的案子,這樁命案算是比較簡單了。只要指紋比對一出來,就可以審訊結案了。」   顧曉桐看了眼對面的嫌疑人,輕搖了下頭:「估計不會太輕鬆呀。」   楊建剛喝了口茶,盯著嫌疑人說:「只要證據確鑿,不管犯罪嫌疑人怎麼抵抗也是沒用的,頂多就是多耗費點口水和精力罷了。」   顧曉桐像唱雙簧似的和道:「那是,有證據在,誰賴得過去。」   曾建明越聽心裡就越不舒服,末了忍不住氣地說:「警察同志,有話就直說,幹嘛打邊邊鼓呀,真讓人瞧不起你們,哼!」   顧曉桐反唇相譏道:「看你這樣子就像黑社會老大一樣,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即便再厲害的黑老大,到了警局就是霜打的茄子,何況你曾建明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們警察。」   曾建明乾笑一聲,嚷道:「瞧不起你們就是瞧不起你們,哼!」   楊建剛滿不在乎地說:「瞧不瞧得起我們沒關係,只要我們把你送上法庭就行。曾建明,你想好沒有?」   曾建明瞥了眼楊建剛,把頭一揚:「沒啥好想的,我不是兇手。」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怒道:「到這時候還這麼嘴硬,還這麼固執,這有你的。不過,這不是誇你厲害,而是笑你不識時務。」   顧曉桐說:「是呀,如果你認罪態度好,能夠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坦白交待,到時候我們會在法官面前替你說話,爭取輕判的機會。」   曾建明梗著脖子說:「用不著,我又沒害死別人,幹嘛要認罪。」   顧曉桐氣忿地說:「好,你現在英雄,到時候就會變成狗熊,哼!」   楊建剛瞅眼顧曉桐,忍俊不禁似的笑了笑。   這時,舒暢推門走了進來,揚聲說道:「楊隊,大功告成了。」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興高採烈的樣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頭一喜,大聲問道:「是不是藥瓶上的指紋跟曾建明的一樣呀?」   舒暢在楊建剛身邊坐下,將指紋鑑定報告放到他眼前說:「藥瓶上一共有兩枚不同的指紋,經過對比分析,一枚是曾建明的,另一枚是飯店收拾垃圾大媽的。」   楊建剛將鑑定報告推到嫌疑人面前,厲聲說道:「曾建明,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曾建明臉色刷地變了,舌頭打捲地說:「我,我……我是動過這個藥瓶,可不是從衛生院買的,是……是撿來的,對,就是撿來的。」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如果真是撿來的,藥瓶不會這麼幹淨,也不會只有兩枚指紋,所以你在撒謊。」   楊建剛咬著牙說:「看上去你挺老實的一個人,沒想到竟然這麼會撒謊,這麼頑固不化。撿來的?你沒事撿個藥瓶幹什麼,神經病呀!」   曾建明咧嘴嘿嘿笑了聲:「對,神經病,我就是神經病。」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道:「別說你只是罵自己神經病,就算你真成了神經病也逃避不了法律的制裁,當然,你這樣子成不了神經病。」   顧曉桐語氣溫和地說:「曾建明,證據就擺在面前,你不承認也沒有用。還是快點承認吧,這樣對你有好處。拒絕從嚴,到時就算你想活命也沒有機會,一點機會也沒有。」   曾建明突然不說話了,只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女警察看,弄得顧曉桐都不好意思低下了頭。他卻嘿嘿嘿嘿地笑,好像有意逗她玩似的。   楊建剛瞧見曾建明這副樣子實在忍不住氣了,厲聲問道:「曾建明,你到底承認不承認?」   曾建明把嘴一撇,若無其事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這個藥瓶是我撿來的,不是我從衛生院買的藥。我不曉得啥叫奎尼丁,也從來沒買過這種藥。警察同志,請你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   舒暢瞅著嫌疑人這副死豬不怕滾水湯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握緊拳頭就想狠狠揍他一頓,以解心頭之恨,卻遲遲打不出去。   曾建明挑釁道:「打呀,打呀,你有種就打呀。」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眼色,板起面孔說:「別忘了你是警察。」   曾建明見舒暢不敢打自己,也不敢發洩,就得意得哈哈大笑起來。   楊建剛往桌上一敲,嚴厲地喝道:「肅靜,這裡是訊問室。」   曾建明不再縱聲大笑了,只歪著脖子瞅著警察壞壞地笑。   楊建剛視而不見,問道:「曾建明,昨天中午你去了鎮衛生院買了瓶奎尼丁,是不是?」   曾建明答道:「沒有。我不曉得奎尼丁是啥東西,怎麼會買呀?」   楊建剛問:「這個奎尼丁藥瓶上有你的指紋,你承不承認?」   曾建明答道:「承認,我承認。可這個藥瓶是我撿來的,不是從衛生院買來的。還是那句話,我不曉得奎尼丁是啥東西,怎麼會買?」 第179章曾家村謎案(16)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看來到現在你還是不肯承認,對吧?」   曾建明加大嗓門說:「我沒有幹的事,幹嘛要承認。警察同志,你要沒殺人,會承認自己殺了人麼?」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曾建明,我再問你一遍,承不承認?」   曾建明堅持道:「不承認就是不承認,打死我也不承認。」   楊建剛說:「曾建明,就你這態度,到時肯定是罪加一等。」   曾建明冷笑道:「我無罪,哪來罪加一等。」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好,那就說到這吧。」   曾建明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答道:「證據就在這,你還能走嗎?」   舒暢趕緊說道:「楊隊,我這就去申請拘留證。」   楊建剛說:「小舒,你把情況向何局匯報,然後再申請拘留證。」   「是,楊隊。」舒暢說完起身朝門外走去。   曾建明聽說要被拘留,氣得喝道:「你們憑啥拘留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我們什麼也不憑,就憑證據。」   曾建明嗤之以鼻道:「就一個瓶子也能算證據,笑話!」   楊建剛說:「瓶子是證據,瓶子上面的指紋更是證據。曾建明,不管你怎麼負隅頑抗,怎麼否認,都是沒用的。鐵證如山,懂嗎?」   曾建明急得直吼起來:「說過多少次,曾漢民不是我害死的,他掉進水庫裡淹死了跟我沒關係,你們怎麼就不相信呢?」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曾建明,你別再嚷了,這改變不了什麼。」   曾建明見楊建剛兇巴巴的,也就閉上了嘴巴,轉眼看向門口。   沒過多久,舒暢手裡拿著張拘留證走了進來,向曾建明出示,並神情嚴肅地說:「曾建明,你被正式拘留了,將被押送到看守所。」   曾建明先是一愣,接著就發起飈來,大叫大罵。   楊建剛不想再理睬嫌疑人,便吩咐看守民警將他押送看守所。   曾建明被民警強行帶走後,楊建剛他們也起身離開了訊問室。   一回到辦公室,舒暢就皺著眉頭問:「楊隊,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說:「看來要讓曾建明認罪,光靠藥瓶上的指紋還不夠,得有人證才行。」   「人證?」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我們上哪兒去找人證呀?」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要想找到人證,那只能上鎮衛生院啦。」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是說,找那位男醫生證實對吧?」   「對。」舒暢答道,「我想,既然是那位男醫生把藥買給曾建明,那對他應該會有印象,尤其是沒出示身份證的,會多看一兩眼。」   顧曉桐說:「要是有照片什麼的,那就更好了。」   舒暢搖搖頭:「這個可能性不大,誰會無緣無故照別人相哪。」   顧曉桐說:「照你這麼說,我們應該去碰碰運氣嘍。」   「我覺得應該這樣。」舒暢扭頭看向斜對面的支隊長,「楊隊,你認為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楊建剛回答道:「不是你這個主意有多好,而是目前無計可施,也就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行,就照你說的辦。」   舒暢問:「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出發?」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時針指向五點,鄭重其事地說,「對,現在就出發,要不馬醫生就要下班了。」說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接著咚咚地往樓下跑去。   很快,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警車,朝大門口駛去。   不到一刻鐘,警車來到了鎮衛生院。   運氣還不錯,男醫生正好坐在窗口裡面玩手機,見警察來了也不動一動,儘管他已經猜到他們是來找自己的。   楊建剛站在空無一人的窗口前,彬彬有禮地向男醫生打招呼,說自己找他有事要問,請他配合警方調查。   男醫生覺得盛情難卻,同時又意識到配合警方破案是自己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就站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那扇緊閉的防盜門。   楊建剛見門開了,就舉步朝門方向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來到男醫生面前,客氣地說:「馬醫生,麻煩你了。」   馬醫生說:「別客氣,楊警官,有什麼要問的,你儘管問。」   楊建剛出示照片說:「這人叫曾建明,昨天中午到你這兒買過藥,而且沒有出示身份證,也沒有生病。馬醫生,你有沒有印象?」   馬醫生盯著照片看了好半天才說:「好像有點印象。」   舒暢提醒道:「他妻子就是雪梅飯後的老闆。」   馬醫生笑道:「這李雪梅我倒是認識的,也上過她家飯店吃過幾回飯,味道不錯,還挺實惠的。不過,她老公我倒是沒見過。」   舒暢說:「曾建明一直在工地上幹活,很少來飯店,所以你很難碰到。不過,前段時間因為下雨工地上沒活幹,才來飯店幫忙的。」   馬醫生說:「既然他沒病,那買藥幹嘛呀?」   楊建剛說:「據我們警方調查,曾建明與曾家村曾漢民命案有關,所以我們前來向你調查取證。據調查,曾建明買的是奎尼丁。」   「奎尼丁?」馬醫生重新盯著那張照片看,一邊皺起眉頭說,「來這兒買這種藥的人很少,而且中午來買藥的人就更少,我應該有印象,怎麼到現在還想不起來呢?」說到這拍了拍腦門,「看我這腦子!」   楊建剛含笑著說:「別急,慢慢想,沒準就想起來了。」   還真給說中了,兩分鐘過後馬醫生一拍腦袋叫了起來:「沒錯沒錯,就是他。記得當時我還隨口問了他一句,大意是看上去你挺結實的,怎麼會得心臟病呢,還好意叮囑他不要喝酒。這人挺怪的,啥也不說,抓起藥轉身就走了。」   楊建剛興奮地說:「好,好,馬醫生,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高興得把裝在物證袋裡的藥瓶遞給馬醫生:「看看,馬醫生,曾建明買的是不是這種藥?」   馬醫生接過來看了看:「沒錯,就是這種藥,一瓶有一百片。」   顧曉桐美中不足地說:「馬醫生已經確定了曾建明來衛生院買過藥,這真是個特大的好消息,讓人高興,只是沒有在場證據。」   馬醫生遺憾地說:「是呀,要是有監控就好了。」   舒暢略帶責備地說:「都什麼年代了,公共場所不裝監控,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說真的,這讓我難以理解,簡直無法想像。」   馬醫生笑笑:「這是領導的事,我們無能為力。」   楊建剛說:「由於曾建明涉嫌曾漢民這起命案,而且與奎尼丁這種藥有關,所以到時還得麻煩你做目擊證人呀。」   馬醫生爽快地答道:「沒問題,楊警官,我隨叫隨到。」   「謝謝,馬醫生,感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楊建剛真誠地說,「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請跟我們一起走吧。」   馬醫生說:「空倒是有空,只是得我們領導批准。」   楊建剛說:「這個不難,我給你們院長打個電話,向他說明原由。」   馬醫生說:「只要院長準許,我現在就跟你們去。」   楊建剛向馬醫生要了吳院長的電話號碼,接著跟他通起話來。   掛了電話,楊建剛笑著說:「馬醫生,吳院長準許,你可以走了。」   由於馬醫生脫了白大褂,跟著警察們往門外的警車走過去。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他們又重新回到了警局。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楊建剛就打電話通知看守民警將嫌疑人曾建明押到訊問室,緊接著自己帶著舒暢、顧曉桐和馬醫生趕往訊問室。   楊建剛在訊問室裡依次坐定,靜靜地等候著犯罪嫌疑人到場。   不一會兒,兩位看守民警押著嫌疑人曾建明走進了訊問室。   楊建剛盯著坐在正對面的犯罪嫌疑人,神情嚴肅地問:「曾建明,對於昨天中午去鎮衛生院買藥一事,你承不承認?」   曾建明瞟了眼一旁的馬醫生,眼裡閃出驚惶的神色,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默然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說:「我……我真的沒買藥。」   楊建剛指著馬醫生問:「曾建明,你認識這位馬醫生嗎?」   曾建明低著頭答道:「不認識。」   楊建剛喝令道:「曾建明,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馬醫生。」   曾建明不得已只好抬頭打量著馬醫生,神色變得有些緊張不安。   馬醫生瞅著嫌疑人說:「曾建明,我可認得你,昨天中午你確實來過我們衛生院買藥,而且還是我親手給你的,一瓶奎尼丁。」   曾建明聽馬醫生這麼一說,心裡就更慌了,額頭滲出層細汗,非但不敢抬起頭來看馬醫生,反倒把頭壓得更低了,臉上肌肉抽動起來。   楊建剛看到曾建明這個樣子,就清楚他的心理防線在鬆動,這時再加把力,完全有可能使他的心理崩潰,從而開口承認。於是,他加重語氣說:「曾建明,事實就擺在面前,而且有馬醫生作證,你還敢否認嗎?否認是沒有用的,只會加重你的罪責。承認吧,快承認吧。」 第180章曾家村謎案(17)   馬醫生勸道:「曾建明,既然我出來作證,你再否認就沒有意義了,就像楊警官說的只會加重你的罪責,還是趕快承認好。」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藥瓶上有你的指紋,現在又有馬醫生指證,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我們仍然可以這些物證和人證來指控你。」   楊建剛緊接著說:「舒警官說的沒錯,只要我們警方證據確鑿,證據鏈沒有問題,檢察院就會立案並起訴你,法院一定會重判。」   舒暢說:「相反,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認罪態度又好,到時完全有可能獲得輕判的機會。曾建明,你就不要再固執了。」   顧曉桐見楊建剛和舒暢都不說話,就趁機給嫌疑人科譜法律常識,主題就是有關犯罪嫌疑人的認罪態度與量刑輕重之間的因果關係。   曾建明憋了半天終於憋不住,猛地抬頭嚷道:「沒錯,我是到衛生院買了藥,是從馬醫生手裡接過藥的。」   舒暢舉著藥瓶問:「曾建明,你承認這個藥瓶是你的嗎?」   曾建明遲疑了下說:「是,這個藥瓶是我放在飯店房間裡的。」   舒暢說:「好,曾建明,你總算承認了。」   楊建剛問:「曾建明,你是不是把這瓶裡的藥都給曾漢民吃了?」   曾建明反問道:「警察同志,你有證據麼?」   楊建剛一時語塞,的確手上還沒有這方面的證據,只好推理:「曾建明,你利用給曾漢民送菜的機會,將事先磨好的藥粉倒進菜裡。」   曾建明冷笑道:「警察同志,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這樣做呀。昨天中午你壓根就沒來我們飯店,壓根就看不到,所以你在胡說八道。」   舒暢瞪著嫌疑人喝道:「注意你的態度!」   曾建明怒目圓睜,吼道:「你們冤枉我殺人,我還能有啥好態度!」   舒暢回擊道:「誰冤枉你了,只是你死活不承認。」   曾建明嚷道:「沒殺人,我沒殺人,憑啥要我承認!」   瞧見曾建明這模樣,楊建剛心裡清楚就憑現在掌握的證據要他認罪幾乎是不可能的。說實話,他壓根就沒想到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竟然這麼難對付。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繼續尋找證據。   舒暢指著藥瓶說:「這不是證據嗎?」   曾建明冷哼一聲道:「這只能證明我買了藥,不能證明我拿這藥害死了人。我承認我去馬醫生哪兒買了藥,不承認我用這藥害死人。」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曾建明,你一定要這樣頑抗到底,死不認罪,就算我想幫你也幫不了,到時你必定會獲重刑,必死無疑。」   顧曉桐耐著性子說:「曾建明,剛才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怎麼還這樣頑固不化呢?像你這樣情況,如果你態度好,是完全有可能免除死刑的,反之必定會被判死刑。機會就在眼前,你好好把握吧。」   曾建明粗暴地說:「別廢話,說我殺人,就請拿出證據來。」   楊建剛平靜地說:「放心吧,曾建明,我們很快就會拿出證據。」   馬醫生扭頭看了看外面,發現夕陽西下了,笑著說:「楊隊,還有我的事嗎?」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沒事,我是想請你吃晚飯,才沒讓你走的。」   馬醫生婉言謝絕楊建剛的好意,接著就起身離開了。   舒暢附耳問道:「楊隊,這傢伙拒不認罪,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答道:「繼續尋找證據,直到嫌犯認罪為此。」   舒暢點點頭。   楊建剛吩咐旁邊兩位看守民警:「請你們押嫌犯回看守所。」   兩位民警點點頭,接著走上前,一人拽著犯罪嫌疑人一隻胳膊,押著他往門口走過去。   楊建剛起身對舒暢和顧曉桐說:「走吧,我們吃飯去。」   舒暢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一邊問:「是不是吃完飯,繼續幹?」   顧曉桐笑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哪是不知道,他是心存僥倖。」   舒暢說:「楊隊,你就讓我僥倖一回吧,我請你上酒店喝酒。」   楊建剛說:「謝了,就算你想請,我還沒心情喝酒呢。」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是不是等案子結了,再好好慶賀一番?」   「對。」楊建剛點頭道,「對,這樣我才有心情喝酒呢。」   舒暢秀了個失望的表情:「楊隊,到時你請客。」   顧曉桐搶著說:「這回我請客,你們倆誰也不要跟我爭。」   舒暢開玩笑道:「發財了?買彩票中獎了,還是……」   顧曉桐刮眼舒暢:「用得著嗎?就工資我也請得起你們吃頓飯。」   舒暢籲了口氣說:「那還是算了吧。嗯,這客還是我來請。」   顧曉桐把頭一揚,威脅道:「你敢再跟我爭,看我怎麼收拾你!」   舒暢瞅著顧曉桐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嗔道:「笑什麼呀,有什麼好笑的。」   舒暢喟嘆道:「女孩子還是別當刑警的好,要不一點淑女的影子也沒有。顧曉桐,我建議你改行,去當心理學教授吧。」   顧曉桐斜眼舒暢,滿不在乎地說:「淑不淑女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我就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喜歡當刑警,根本就用不著改行。」   楊建剛有意打量了下顧曉桐,故作認真地說:「風姿颯爽,這不挺好的嘛。我覺得,像小顧這樣漂亮的女刑警比明星都更有魅力。」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就是嘛。只要楊隊欣賞我就行了,別人怎麼看我並不重要,一丁點兒都不重要。」   舒暢像喝了半斤醋似的,繃著張臉說:「你就這麼在乎楊隊。」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當然。」   楊建剛瞟了眼舒暢,嘿嘿一笑:「開玩笑,你就別當真了。」   顧曉桐黛眉一揚,一本正經地說:「我可是認真的。」   楊建剛敲了下顧曉桐的腦門:「認真你個頭!」   顧曉桐衝著楊建剛嘻嘻一笑,徑直朝辦公樓後面的食堂走去。   舒暢似乎有點鬱悶,不過還是衝支隊長擠出絲笑。   楊建剛好像是為了照顧舒暢的情緒,找個輕鬆愉快的話題跟他聊,一邊跟著顧曉桐朝食堂方面走過去。   ******   吃過晚飯,楊建剛他們來不及休息就驅車前往雪梅飯店。   儘管丈夫進了看守所,李雪梅依然開門做生意。不過,今天晚上生意不怎麼樣,只有寥寥幾個顧客在包間地划拳喝酒。   楊建剛並沒有找李雪梅問話,而是把飯店服務員一起叫到房間裡問話。飯店不算大,服務員也不多,總共才五個,其中兩個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其他三個都在五十歲以上。   舒暢覺得應該單個找服務員問話,這樣才更湊效。   這個道理楊建剛肯定懂,之所以堅持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因此,舒暢沒有向支隊長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照他說的辦。   顧曉桐一向對支隊長深信不疑,不管怎麼做都肯定是對的,所以毫不懷疑地贊成和支持他。   楊建剛並沒有立即問話,而是在五名女服務員臉上掃來掃去,含笑的眼光透出銳利,似乎要把她們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都看個清楚。   女服務員們神情各異,有淡定的,有一臉的懵懂的,也有心緒不寧的。她們都不清楚警察會問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應付才好。   沉默了好半天,楊建剛方開口說:「各位,打擾了,我請你們來,是想問問有誰昨天中午看到了曾建明給曾漢民菜裡下了藥。」   話音剛落,那位兼職保潔員的大媽就鎮定自若地說:「警察同志,我沒有看見。我可以對天發誓,要是我撒謊了,就出門就給車撞死。」   緊接著,另一位身材矮胖的大媽大著嗓門說:「昨天中午我負責樓下的顧客,廚房也在樓下,也就犯不著上樓了。也就因為這個,我壓根就沒跟曾建明打過照面,也就看不到他下沒下藥了。」   楊建剛盯著胖大媽問:「大媽,誰能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胖大媽指著同事說:「警察同志,她們可以幫我作證。」   那四位同事實話實說,一道證明胖大媽說的是實話。   這樣一來,楊建剛也就信了,不再向胖大媽發問,算是排除她了。   那位高高瘦瘦的大媽對楊建剛笑了笑,聲音沙啞地說:「警察同志,昨天中午我忙得頭昏眼花,雖說碰到過曾建明兩次,可沒瞧見他往菜裡下藥。要是瞧見了,我肯定會勸他把那盤菜倒掉,這樣他也就不用進局子裡啦。唉,這個老實人哪,怎就幹出這種出格的事來呢?」   楊建剛盯著瘦大媽,沉聲問道:「你說的是實話?」   瘦大媽米啄米似的點頭道:「實話,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要是有半句是假的,就遭天打雷劈,就不得好死。」   楊建剛眼光在瘦大媽臉上打了好幾個轉,也沒發現可疑之處。   就在這時,那個叫阿蓮的姑娘突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顧曉桐見狀,趕緊把她叫住。 第181章曾家村謎案(18)   阿蓮遲疑了下才轉過身來,低垂著一頭長髮,臉上神色有些古怪。   顧曉桐覺得阿蓮有問題,附在支隊長耳邊,低聲說了句。   其實,楊建剛早就注意到了阿蓮的反常,覺得這個女孩子有問題,所以打算把她放在最後來問。因此,儘管顧曉桐提醒了他,也沒有立即就找阿蓮問,而是問另一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倒也爽快,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而且很淡定,一點都不像藏著掖著的人。   楊建剛對問過的四位女服務員沒有什麼疑點,認為他們說的都是真話,的確沒有發現曾建明往菜裡放藥,因此就決定放他們走。   阿蓮見同事都往門口走,也跟過去,頭壓得低低的,像怕人察覺。   楊建剛突然叫句:「阿蓮,你別走,我還沒問你呢。」   阿蓮不由自主地打了顫,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下才轉過身來。   楊建剛衝阿蓮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阿蓮不敢違背警察的命令,只好垂著頭慢吞吞地走過來。   楊建剛指著面前的椅子,溫和地說:「阿蓮,你先坐下。」   阿蓮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仍舊低垂著頭,雙手互搓著。   顧曉桐注視著阿蓮,微笑著說:「阿蓮,你看去有點緊張哦。」   「我,我……」阿蓮支吾著說,「不,不會,我不緊張。」   顧曉桐堅持說:「你看去確實緊張,阿蓮,你在害怕什麼呢?」   阿蓮神色慌張地答道:「我……我沒害怕,沒緊張。」   楊建剛盯著女孩說:「阿蓮,看你神色緊張,舉止反常,說話吞吞吐吐,應該是有什麼事藏著,想說又不敢說。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阿蓮結結巴巴地說:「警察叔叔,我……我啥也沒看見。」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阿蓮,既然你叫我警察叔叔,那就說實話吧。你要是把看到的都說出來,並且願意當目擊證人,我們會獎勵你。」   舒暢唱黑臉:「反過來說,你知情不報,一旦被我們查出來了,那就犯下了包庇罪,到時候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坐牢少不了。」   這話就像一聲響雷震得阿蓮渾身不由得哆嗦了下,瞅著面前警察的眼光裡滿是惶恐,緊接著又把頭埋了下去,一聲不吭。   顧曉桐溫婉地說:「阿蓮,剛才兩位警察叔叔把利害關係都說了,你應該知道自己怎麼做才對。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也不要害怕,沒有人敢報復你。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安全,我們警方會全力保護你。」   舒暢說:「曾建明已經關進了看守所,將面臨審判和坐牢,他沒有能力對你施行報復,至於其他人也不敢報復你,因為這是犯罪。」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相信我們警方吧,阿蓮,沒人敢報復你。」   默然半晌,阿蓮才說:「我不怕報復,只是不想對不住老闆娘。雪梅一向對我不薄,我怎麼能說出來,畢竟曾建明是她老公啊。」   「看來你還挺重情重義的,這很好。」楊建剛說,「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其實李雪梅也很希望能夠儘快查出害死曾漢民的兇手來。」   阿蓮疑惑不解地問:「這怎麼可能,曾書記又不是雪梅姐老公?」   楊建剛注視著阿蓮說:「你不用明白其中原因,只要相信我就對了。如果李雪梅知道你知情不說,到時候一定會怪你,一定會恨你。」   阿蓮瞪大眼睛問:「真的嗎?」   「真的。」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阿蓮,你只管相信我好了。」   顧曉桐催促道:「阿蓮,你不要再猶豫了,快說吧。」   舒暢繼續唱黑臉:「阿蓮,你要不說,就是犯罪,到時要受懲罰。」   阿蓮瞅瞅舒暢那張黑臉,又瞧瞧顧曉桐那張笑臉,內心激戰了一番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低聲說道:「我……我看到曾建明往菜裡下藥。」   楊建剛舒了口氣,含笑著說:「阿蓮,你做的對,現在請你把看到的情形詳細地說一遍。」   顧曉桐開心地笑了笑,接著抓起筆開始做筆錄。   阿蓮回想了下說:「昨天中午,我端完一桌菜後就打算到那間空房裡歇一歇,誰知走到門邊時瞧見房門關上了,不過留了條縫,我就透過門縫往裡面看,結果看到曾建明拿著藥瓶往菜裡倒,還用筷子攪拌了幾下。當時我不曉得他放的藥,只覺得他幹得不是好事。」   舒暢問:「你沒拿手機拍嗎?」   阿蓮答道:「門縫那麼細,就算想拍也拍不到什麼呀。」   楊建剛問:「你是立馬轉身走開了,還是等曾建明出來才走的?」   阿蓮答道:「曾建明打開門的時候,我趕緊轉身走開了。」   楊建剛問:「曾建明發現你了嗎?」   阿蓮答道:「這我不曉得,我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看。」   楊建剛問:「事後曾建明找過你嗎?」   阿蓮答道:「沒有。」   顧曉桐分析道:「這麼看來,曾建明應該沒有發現阿蓮。以曾建明的性格,如果他發現阿蓮了,一定會威脅她。」   楊建剛點點頭:「你的分析有道理,可以確定曾建明沒發現阿蓮。」   舒暢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曾建明才敢扛到現在。」   顧曉桐說:「反過來說,曾建明一旦知道有人親眼看到他往曾漢民的菜裡放了奎尼丁,應該會六神無主的,最後不得不認罪。」   楊建剛說:「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曾建明再怎麼能扛,也扛不過的。我決定明天上午就審訊他,爭取在四十八小時內結案。」   顧曉桐說:「如果真能這樣,那我們就創造新紀錄了。我記得之前最快的案子,也花了將近七十二小時。」   楊建剛笑著說:「你來之後是這樣的。」   顧曉桐問道:「我來之前就不是這樣的,對吧?」   舒暢表情誇張地說:「告訴你吧,楊隊的代表作是,只僅僅花了八個小時就結了樁命案。可以說,這是到目前為此本局最佳記錄。」   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八小時偵破一樁命案,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說真的,要不是發生在楊隊身上,打死我也不信。」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不是我有多厲害,而是那名兇手作案手段實在太拙劣了,才成就我創造了這個記錄。」   「謙虛了。」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說,「楊隊,你真是太厲害了。」   楊建剛搖搖頭,接著看向阿蓮問:「你還有什麼好補充的嗎?」   阿蓮答道:「沒有,警察叔叔,我看到的都說完了。」   「好,我相信你。」楊建剛說,「明天上午,你到警局來作證。」   「我,我……」阿蓮欲言又止。   楊建剛問:「阿蓮,你有什麼難處嗎?」   阿蓮說:「我怕雪梅姐會開除我,這樣我就得再找家飯店了。」   楊建剛說:「放心吧,我會跟李雪梅好好談的,你的飯碗丟不了。」   阿蓮喃喃地說:「就算雪梅姐肯留我,我也不會再呆在這兒,畢竟我要指證的人是他的老公。過會兒我就跟雪梅姐說不幹了,然後跟你們一起去警局,隨便找個地方住一宿,明天上午替你們作證。」   楊建剛問:「阿蓮,你真的想好了?」   阿蓮說:「想好了,警察叔叔,要是你這沒事,我就去找雪梅姐。」   楊建剛說:「沒事,你可以去了。」   顧曉桐安慰道:「阿蓮,你不用難過,明天下午我就給你找工作。」   阿蓮對顧曉桐淺淺一笑,轉身就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打算把阿蓮安排到哪兒上班呀?」   還沒等顧曉桐回答,楊建剛就搶著說:「要是小顧沒替阿蓮找到合適的工作,就讓她來我們食堂上班。阿蓮幫我們破案,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丟掉飯碗。好,這事到時我來跟何局談,應該沒問題。」   舒暢朝支隊長晃了晃大拇指,誇道:「還是楊隊仗義啊。」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起身道:「走,我們到樓下等阿蓮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門口走過去。   ****** 第182章曾家村謎案(19)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位上,目光嚴厲地注視著鐵柵欄裡的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曾建明靠在椅背上,瞥了眼鐵柵欄外面的警察,接著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一副若無其事、悠閒自得的模樣。   舒暢實在看不慣犯罪嫌疑人這副模樣,就敲桌提醒他現在是正式審訊,必須端正好態度。   曾建明慢條斯理地答句:「啥審訊不審訊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們才要端正好態度,你們才要搞清楚,我老子是被冤枉的。」   舒暢氣惱地警告道:「曾建明,注意你說話態度,文明點。」   曾建明瞪眼舒暢:「你們無緣無故把我關進號子,我文明個啥?」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問:「曾建明,到現在你還覺得無罪對不對?」   「本來就是這樣。」曾建明高聲答道,「我要害死了人,就麻煩你們拿出證據來,拿不出證據來,就請立馬放我出去,聽見沒有。」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說:「曾建明,你高估了自己的同時,低估了我們警方。不管你做得有多隱蔽,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總會被人發現。告訴你吧,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實。」   曾建明嗤之以鼻:「啥犯罪事實,我根本就沒犯罪,哪來事實?警察同志,雖說我沒你有文化,沒你聰明,可也不是個傻瓜子。你曉得你在給我下套,我才不會順著你鑽進去的。我沒你想的這麼蠢,哼!」   楊建剛說:「我不是給你下套,而是在給你機會,在給你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曾建明,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應該馬上坦白交待。」   曾建明冷哼一聲:「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懷疑我害死了曾漢民?」   楊建剛答道:「因為你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時間和作案機會。」   曾建明梗著喉嚨說:「我跟曾漢民無冤無仇,幹嘛要害死他。」   楊建剛說:「據我們調查,你不僅與曾漢民有仇,而且仇還很深。」   曾建明明知故問:「你說,我跟曾漢民有啥仇?」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曾漢民給你戴綠帽了,所以你恨他。」   曾建明假裝一臉懵懂地問:「啥綠帽,他怎麼就給我戴綠帽了?」   楊建剛說:「曾漢民早就跟你妻子李雪梅有私情,你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敢找曾漢民算帳,因為你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曾建明臉色刷地變得難看,微微垂下腦袋,沉默不語。   楊建剛繼續說:「也就因為這樣,你對曾漢民的仇恨越來越深了,最後發展到要殺死他的地步。你一直在尋找殺死他的機會,卻遲遲沒有找到,直到前天中午你才得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曾建明緩過神來,瞪著楊建剛嚷道:「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的事。」   楊建剛一如既往地說:「你看到曾漢民一個人進飯店吃飯,認為這是最好的下手時機,於是不久就去了鎮衛生院買了瓶奎尼丁。你之所以會買這種藥,是因為你知道曾漢民患有心臟病且長期服用這種藥,還有就是這種藥即便過量也不會立即死亡。你認為,只要曾漢民沒有死在自己飯店裡,就跟你沒任何關係,就可以躲避警方的追查。」   曾建明胸口撲通直跳,卻佯裝鎮定地說:「編吧,你儘管編好了。」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你從醫生那兒了解到,患者過量服用奎尼丁會導致死亡,因此你便把一整瓶奎尼丁磨成粉末,然後放進曾漢民最喜歡吃的那道菜。不過,你還是不能確定他就會死,因為你無法保證他會把那道菜連湯都吃掉,所以借端菜的機會勸他多吃些。」   曾建明冷笑道:「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在場一樣。」   楊建剛說:「我不在場,但當時有人在場,她看到你往菜裡下藥。」   曾建明不免有些緊張地問:「誰,誰,又是誰在冤枉我?」   楊建剛說:「沒有誰在冤枉你,而是在指證你。如果你還不承認的話,我叫這位目擊證人來指證你。曾建明,你承不承認?」   曾建明扯著嗓門說:「承認啥,我沒做,叫我承認啥。」   楊建剛扭頭看向門邊的民警,哈哈他傳目擊證人進來作證。   不一會兒,目擊證人阿蓮便隨同民警進了審訊室,站在證人席上。   楊建剛看著目擊證人:「證人,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阿蓮有點緊張地答道:「我叫宋小蓮,在雪梅飯店當服務員。」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問:「你誰他嗎?」   阿蓮點點頭:「認識,他是我老闆娘的老公,叫曾建明。」   楊建剛看向嫌疑人問:「曾建明,宋小蓮說的是不是事實?」   此刻,曾建明兩眼死死瞪著宋小蓮,那樣子像是把她生吞活剝了。   顧曉桐見嫌疑人遲遲不說話,便提醒句:「楊隊在問你呢。」   舒暢用揶揄的口氣說:「瞧他這眼神都快要把對方吃掉,哪有不認識的。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過,宋小蓮是站在正義的一邊。」   楊建剛重複問:「曾建明,你承不承認宋小蓮說的是事實?」   曾建明沉不住氣地吼道:「這該死的東西就是我家飯店裡養得一條狗,哪能不認識自己的主人呀!沒錯,這條狗說的是事實。」   楊建剛厲聲喝道:「曾建明,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不得攻擊證人。」   曾建明咬著牙說:「我討厭她,我恨死她了!」   舒暢說:「因為她要指證你,要揭發你的罪行,所以你恨她。」   曾建明沒與舒暢針鋒相對,只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楊建剛開始詢問目擊證人:「宋小蓮,你是怎麼發現曾建明在曾漢民菜裡下藥的?提醒一句,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會受到法律制裁。」   宋小蓮鄭重其事地答道:「警察叔叔,我保證我說的每句話都是實話,都是我親眼看到的。」   楊建剛點點頭:「好,宋小蓮,請你們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宋小蓮說:「前天中午,我端完了菜,打算到那間空房間裡歇一下,可走到門口時看到門關著,覺得奇怪,就透過門縫往裡看,結果看到曾建明手裡拿著個小瓶子往菜裡倒東西,還用筷子攪拌了幾下。」   楊建剛問:「宋小蓮,你進房間了沒有?」   宋小蓮答道:「沒有。我猜曾建明幹得不是啥好事,生怕他看到後找我麻煩,見他端著菜轉身出來就趕緊跑開了。」   楊建剛轉眼盯著嫌疑人問:「曾建明,宋小蓮說的是不是事實?」   曾建明先是怔了一怔,接著眼珠子骨碌一轉,答道:「我是去了那間空房,也往那盤菜裡到了東西,不過不是你們說的奎尼丁,而是調味品。曾漢民一向品味重,我就給他多加了點胡椒粉。」   楊建剛厲聲道:「撒謊!曾建明你在那盤菜裡倒的就是奎尼丁粉末,而不是胡椒粉,因為據我了解,曾漢民不吃胡椒粉。」   曾建明眼裡閃出絲驚慌:「誰告訴你的?」   楊建剛答道:「曾漢民的妻子範鳳英,還有你妻子李雪梅。跟你說吧,我問李雪梅時,她很肯定地告訴我,曾漢民不吃胡椒粉。」   此時,舒暢舉著那個奎尼丁藥瓶問目擊證人:「宋小蓮,當時曾建明拿得瓶子是這個嗎?」   宋小蓮打量著藥瓶說:「大小一樣,隔遠了點,沒看清上面的字。」   舒暢拿著瓶子朝嫌疑人晃了晃,詰問道:「裝胡椒粉會用這麼小的瓶子嗎?曾建明,如果你還不承認,我通知李雪梅來作證。」   宋小蓮趕緊補充句:「沒有,我們飯店都是大瓶裝的胡椒粉。」   楊建剛嚴厲地問道:「曾建明,你承不承認?」   曾建明神色慌亂,緊張得臉部肌肉抽搐起來,低聲答道:「承認,我承認剛才說了謊,放到菜裡的不是胡椒粉。可我,我……」   楊建剛打斷道:「曾建明,你不要再執迷不悟,拒不承認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非但無法讓你逃避法律的裁製,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行。你好好想想吧!」   舒暢見嫌疑人一副置若罔聞無動於衷的樣子,忍不住動氣了:「曾建明,你到底承不承認?快說,別在這兒裝啞巴了!」   曾建明揚起頭,衝舒暢撇嘴冷笑一聲:「有本事你就用刑呀!」   楊建剛用眼神制止舒暢,平靜地對嫌疑人說:「我們不會刑訊逼供,你盡可放心。不過,曾建明,我希望你儘快坦白交待。」   顧曉桐接著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你是知道的。曾建明,如果你現在能夠主動交待認罪,我們還會認為你是坦白交待,到時會為你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相反你繼續這樣頑抗到底,我們只能將你這種惡劣的態度向法官反映,到時肯定是重判。」   曾建明瞟了眼女警察,一言不發。   顧曉桐繼續說:「我們了解你的情況,你之所以會害曾漢民,是因為你恨他,而你痛恨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引誘你的妻子,從而深深地傷害了你。從這方面說,你是受害者,是應該得到法律保護的。」 第183章曾家村謎案(20)   這時,曾建明臉上的戾氣漸漸消退,代之而來的是怒氣與憎恨,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恥辱。顯而易見,此刻他的心境與剛才截然不同。   顧曉桐觀察了番嫌疑人,覺得自己的話對他起作用了,就繼續往下說:「也正因為這樣,庭審的時候你會得到法官和陪審員理解與同情,會因此而得到輕判的機會。當然,關鍵是看你認罪的態度。」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剛才顧警官說得夠清楚了,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吧。曾建明,你既是兇犯,同時又是受害者。你是故意下藥殺人,但同時被害人本身就有病。基於這兩方面,法官在量刑的時候是會酌情考慮減刑的。如果你認罪態度好的話,是完全可以免除死刑,也就是說至少你可以活下來,甚至有可能減輕到有期徒刑。」   曾建明抬頭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最少會判多少年?」   楊建剛答道:「最好的結果應該是二十年有期徒刑。如果你在監獄裡表現良好,還可以爭取到判刑的機會。到底你要在監獄裡呆多少年,這不僅取決於你現在認罪的態度,還取決於你服刑的表現。」   顧曉桐說:「楊隊這樣苦口婆心地對你認罪,全是為你好。你的犯罪事實和證據,我們警方已經全部掌握了,就算你拒不承認,我們也可以將你移交到檢察院公訴。一旦庭審,法官一定會採信我們的證據,採信證人的證詞,這樣你就肯定會被判刑,而且從重量刑。」   舒暢說:「是死是活,現在就擺在你面前,並且由你來選擇。」   曾建明低垂著頭默不作聲,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定,在作抉擇。   正在這時,李雪梅出現在審訊室門口,卻被看守民警擋住了。   楊建剛朝民警做了個手勢,示意放李雪梅進來。   李雪梅看見丈夫雙手被銬住,低垂著頭坐在椅子上,心裏面是又恨又難受。不管怎麼樣說,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楊建剛請李雪梅坐下,溫和地問:「李雪梅,你來有什麼事?」   李雪梅說:「楊警官,我是來勸建明認罪的。」   楊建剛說:「剛才我們把要說的都對曾建明說了,希望他能主動認罪,好為自己爭取到從輕處理的機會,不過到現在他還沒認罪。」   李雪梅看著丈夫說:「建明,事都到這分上了,你還扛啥呢!」   曾建明用充滿怨恨的目光盯著妻子,咬著牙說:「你還有臉來教訓我!我會落到這種地步,還不都是你害的。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李雪梅悔恨地說:「你說的沒錯,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錯。」   曾建明苦笑了聲:「事到如今,你說這些又有啥用!當初你要不跟他在一起,我又怎麼會恨他,我又怎麼會做這種事?」   李雪梅含著淚說:「建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你。說真的,我現在也很後悔,後悔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後悔害了兩個男人。我不求你原諒我的過錯,只求你為自己爭取到最好的結果。」頓了一頓,「建明,你就認罪吧。」   曾建明突然發瘋地叫了聲來:「他該死,他該死,我有什麼罪!」   看守民警見犯罪嫌疑人激情過於激動,就上前制止他。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儘管被害人曾漢民錯在先,但你無權剝奪他的生命。你下藥害死了曾漢民,就是犯了罪。」   李雪梅哭著說:「曾漢民他已經死了,而你至少還有活著的希望,你應該滿意了,你應該知足了。建明,認罪吧,你就快認罪吧。」   曾建明怒視著妻子,問道:「你跑來勸我認罪,是為他報仇吧?」   李雪梅答道:「不是的,建明,我怎麼會替他報仇呢?我跑來勸你,是為你好。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夫妻,還有感情的。」   曾建明嘿嘿冷笑一聲:「啥感情,啥夫妻,等判決下來了,你還不得找我離婚?算了,別說的這麼好聽,我是不會相信的。」   李雪梅態度堅決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不會找你離婚的。建明,我把話撂在這兒,只要你不給槍斃了,我就等你出來。」   曾建明盯著妻子問:「真的?雪梅,你說話算數?」   李雪梅擲地有聲答道:「說話算數,決不食言。建明,我一定等你出來,一定把孩子撫養成人。相信我吧,我一定會等你出來。」   曾建明做夢也沒想到,李雪梅居然不會找自己離婚,居然會等自己出獄,這的確令他深感意外,令他十分感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雪梅反將道:「建明,我知道你恨我,那就認罪吧,這樣你就可以保住性命,就可以讓我等你十幾年幾十年,就可以狠狠懲罰我。」   曾建明含著眼淚說:「是,我是要狠狠懲罰你,要不消除不了心頭的恨。李雪梅,你對得起我麼?你說,你做那種事對得起我麼?」   李雪梅面有愧色地說:「建明,我……我對不起你,我很後悔。」   曾建明淚中帶笑地說:「你總算肯承認了,好,我原諒你。」   李雪梅抹了把溼漉漉的臉說:「建明,我不需要你的原諒,只想看到你認罪,這樣你就有活下來的希望,我也有等你出來的機會。」   曾建明沉默了半晌,才抬頭大聲說:「警察同志,我認罪。」   李雪梅瞅著鐵柵欄裡面的丈夫笑了,同時眼淚再次湧出了眼眶。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好,曾建明,你肯認罪,這很好。」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曾建明平靜地說:「警察同志,前天中午我看到曾漢民就恨得要命,一發狠就決定要害死他,當下便跑去鎮衛生院買了瓶奎尼丁。回到飯店裡,我躲在房間裡把瓶裡的藥片倒在缽裡碾碎,然後又重新裝進瓶子裡。吃飯的時候,我搶著給曾漢民送菜,把那盤辣椒炒肉端進空房裡,然後把瓶子裡藥全倒進了菜裡,再打開門送給曾漢民吃。」 第184章驚天復仇案(1)   楊建剛問:「你料到曾漢民一定會吃完那盤辣椒炒肉對嗎?」   曾建明答道:「對,因為他最喜歡吃這道菜。」   楊建剛問:「曾建明,你是怎麼知道奎尼丁服用過量會導致死亡的?是不是有人故意告訴你?」   曾建明答道:「沒有,誰也沒有對我說過這事,我是聽曾漢民這麼說的。記得有一次我去村委會辦事,看到曾漢民正跟曾會計說病的事,就站在那兒聽了會兒。曾漢民說他心臟有毛病,隔三差五就得吃奎尼丁,還說醫生叮囑他不能多吃,吃多了沒準就會給這藥毒死。」   楊建剛問:「曾建明,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曾建明答道:「警察同志,我都認罪了,再說假話有啥意思。真的沒有別人對我說這事,是我自己聽到的。」   楊建剛問:「你就不擔心曾漢民死在你飯店裡嗎?」   曾建明答道:「不擔心,因為這藥沒這麼快見效,得過段時間。當然,他運氣好的話,也不會死的,因為奎尼丁又不是毒藥。」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曾漢民會去水庫上?」   曾建明搖頭道:「不知道。我很少跟曾漢民說話,怎麼會知道他去水庫的事兒?再說他一個人坐在包間裡吃飯,啥也不會說。」   楊建剛看向李雪梅:「你知道曾漢民去水庫這事嗎?」   李雪梅答道:「不知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迷惑不解地說:「這就奇了怪了,作為村支書曾漢民去水庫上,不僅沒有人陪他去,還沒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雪梅問:「村裡那幫幹部沒誰知道嗎?」   楊建剛說:「之前調查時,我都問過了,他們都搖頭說不知道。」   李雪梅說:「以曾書記的脾氣,那應該是臨時想到去水庫上看看。這段時間下大雨,上邊對防洪抓得緊,作為村支書他自然得天天去水庫上看看,加上前天下午沒下雨,吃了飯趁著酒興一個人去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你這話說的通,也合乎邏輯。」   李雪梅說:「楊警官,你就信了我的話,肯定是這樣的。」   舒暢插嘴道:「我也認為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李雪梅,你知道曾漢民那天是開車,還是騎車來你店裡的?」   李雪梅答道:「曾書記一向開車,可前天中午他是騎摩託車來的。」   楊建剛問:「鎮上是不是有小路去那座水庫?」   李雪梅答道:「是,有條小路可以直接去水庫,騎摩託車只要十幾分就可以到。這條路是水泥路,只是有點窄,過不了大車子。」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曾漢民來飯店吃飯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沒有對人說。也是,去水庫上瞧瞧算不上大事,不說也正常。」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這麼說,這個疑點可以放下了?」   「放下了,畢竟這不是本案的重點。」楊建剛說,「好了,現在案情清楚了,犯罪嫌疑人也認罪了,可以結案了。」   舒暢轉眼看向嫌疑人問:「曾建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曾建明面無表情地說:「沒有,該說的我都說了。」   楊建剛說:「審訊至此結束,曾建明,麻煩你在筆錄上答字。」   顧曉桐將審訊筆記遞給看守民警,由他拿給犯罪嫌疑人籤字。   曾建明接過審訊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接著抓起筆籤字按手印。   楊建剛吩咐看守民警將犯罪嫌疑人押至看守所。   曾建明看了眼妻子,轉身就隨民警往門口方向緩緩走去。   楊建剛看到丈夫離開的身影,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才帶著哭腔說:「建明,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出來。」說完就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曾建明像沒聽見似的,徑直往門口走去。然而,快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眼哭成淚人的妻子,卻一句話也不說,轉身跨出了門。   顧曉桐見李雪梅這麼傷心難過,就好言好語地勸了起來。   李雪梅在顧曉桐一番勸導下情緒好轉了些,接著與在座各位警察道別,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宋小蓮想陪李雪梅一起回飯店,便趕緊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答道:「可以,宋小蓮,謝謝你協助警方破案。」   「不用謝,不用謝。」宋小蓮邊說邊快步追上去,「我還得送老闆娘回去呢,趁機好好跟她談談,爭取別丟掉這個飯碗。」   楊建剛敞開嗓門說:「宋小蓮,你要真丟掉飯碗,就來找我好了。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工作的,真的,你只管相信我好了。」   宋小蓮頭也不回地說句:「好,楊警官,到時我一定來找你。」說過完就消失在門外。   舒暢開玩笑道:「要是何局不答應,到時你就請阿蓮當家庭主婦好了。雖說阿蓮文化程度不高,也沒體面的工作,不過年輕漂亮又肯吃苦耐勞,的確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楊隊,你就湊合湊合吧。」   「湊合你個頭!」楊建剛起身舉起公文包拍了下舒暢的頭,故作繃著臉說,「去,把檢驗報告給我準備好。」   舒暢扮著副苦相,不情願地說:「剛審訊完,就不能喘口氣嗎?」   顧曉桐衝著舒暢眨眨眼,莞爾一笑道:「別裝了,其實你一點也不累,用不著喘口氣。再說晚上我請客,你心情大好才對。」   舒暢誇張地睜大眼睛問:「真的?」   「真的,我顧曉桐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呀,就算放你鴿子,也不敢在楊隊面前耍賴嘛。」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怎麼樣,現在心情不該不錯吧。」   「那是,有人請客,我心情肯定不錯,肯定出奇的好。」舒暢故意咬著牙說,「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痛宰你一回,讓你淚水和著酒一起喝。嗯,想想那情景,我都快樂得合不攏嘴了。」說罷哈哈笑起來。   楊建剛假裝鄙視地瞪眼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富二代還這麼愛佔別的人便宜,真讓你瞧不起,哼!」   舒暢瞅著楊建剛嘻嘻一笑:「別激將我,今天晚上我絕對不買單。」   楊建剛邊往審訊室門外走,邊說:「我就知道你會這話,算了,這客還是我來請吧。」   「別別別,楊隊,你要這樣我可就不高興了。」顧曉桐趕緊說道,「這回一定得讓我請,要不我就立馬找何局離開專案組。」   「威脅我?」楊建剛指著身邊的女孩子,風趣地說,「掏腰包不說,還得失去這麼好的得力助手,我傻呀我!」   「這就對了嘛。」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謝謝承讓了。」   「別謝,以後別威脅我就行。」楊建剛正色道,「跟你說吧,我可不想失去你這位犯罪心理學專家,不想失去你這位得力幹將。」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瞅著楊建剛咯咯一笑,不再往下說,跟著他往辦公室走去。   舒暢愣了一愣,好像遇到什麼突然襲擊一樣。不過,很快他又回過神來,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第185章驚天復仇案(2)   清晨五點剛過,寂靜的臥室裡突然響起了《便衣警察》主題曲。   睡得正香的楊建剛被越來越激昂響亮的歌聲吵醒了,從暖烘烘的被窩裡伸手抓起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見是指揮中心打來的,不由一怔,睡意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趕緊颳了下屏,舉到耳邊接了起來。   果不出所料,又出命案了。   掛斷電話,楊建剛便在小組群裡發了條通知,翻身跳下床。   以最快速度洗刷了番,楊建剛輕輕推開門進了女兒房間,見寶貝女兒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她,便打開檯燈伏在桌上寫了張留言條,告訴她老爸執行任務去了,叮囑她到外面吃早點,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楊建剛就下了樓,鑽進了停在旁邊的警車裡,在駕駛位上坐定,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看了起來。不錯,舒暢、趙峻衡和顧曉桐他們都回復了,說明他們已經接到了緊急通知,不用再打電話了。   放好手機,楊建剛一轉鑰匙發動了車,朝小區大門方向駛去。   不到三分鐘,楊建剛開車進了燈光昏暗的警局大院。   由於是冬季,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大亮,警局路燈依然亮著。   下了車,楊建剛踩著層厚厚的積雪,朝亮著燈光的大樓走去。他知道趙峻衡他們還沒到,因為他們三位的住處離警局都比自己遠。   兩分鐘過後,三輛小轎車陸續駛進了小區,在大樓左邊的停車處剎住了。緊接著,他們就一邊彼此打招呼,一邊朝大樓走過去。   楊建剛見到自己手下,興奮得直高聲打招呼,呵呵地笑著。   舒暢湊近支隊長,故作詫異地問:「楊隊,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呀?」   「怎麼就笑不出來呀?」楊建剛先是不假思索地反問了句,隨即明白過來了,「哦,你是為沒睡飽而鬱鬱不樂呀。」   舒暢嘟噥句:「怎就這麼早報案呢,不能推遲一兩個小時嗎?」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逗道:「越早越好呀,我還嫌晚了點呢。」   舒暢伸手敲了下顧曉桐的腦門,瞪眼道:「彆氣我!」   趙峻衡微笑著說:「我猜,應該是清潔工報的案。」   楊建剛點點頭:「大冬天的,這麼早出門的,也就只有清潔工了。」   「我們辛苦,他們更辛苦,所以舒暢同志,你沒什麼理由好抱怨的。」顧曉桐笑眯眯地瞅著舒暢說,「現在你該上樓拿工具箱了。」   舒暢撓撓後腦勺,嘿嘿一笑:「對,小顧同志,你言之有理。」說罷抬腳朝樓梯口走過去,準備上樓拿工具箱。   趙峻衡叫了聲舒暢,追了進來,一道上樓取工具箱去了。   亮著燈光的廳裡只剩下楊建剛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卻沉默不語,好像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似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會兒,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問:「穿這點衣服不冷嗎?」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甜甜一笑:「謝謝關心,我不冷。你呢?」   楊建剛打趣道:「你都不冷,我還敢說冷嗎?雖說我年紀比你大,但身體結實,是不會怕冷的。不過,還得感謝你關心我這個大叔。」   「大叔?」顧曉桐咯咯一笑,打趣道,「就你,也敢在我面前稱大叔,過分了吧。警告你,只能叫大哥,聽見沒有。」   楊建剛較起真來:「怎麼不能稱大叔呀,我足足比你大十歲呢!」   顧曉桐從小巧玲瓏的鼻子裡哼了聲,雙眉一揚,瞪著支隊長說:「大十歲又怎麼了,就有理由自稱大叔啦?就你這年紀,老自稱大叔,害不害臊啊。警告你,在我面前你只能稱大哥,聽見沒有。」   楊建剛瞧著橫眉瞪眼的模樣,覺得特別可愛特別有趣,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   顧曉桐嬌媚一笑,情不自禁地輕聲說:「楊隊,我覺得你真帥。不是奶油小生那種帥,而是很成熟、很有男人味的帥,簡直帥呆了!」   「別打趣我了,都老男子一枚,還帥什麼帥呀!」楊建剛哈哈一笑,「像舒暢那樣的年輕人才能叫帥呢,你們女孩子就喜歡他那種帥。」   顧曉桐晃了晃手指:「不,我不喜歡他那種帥,缺少一種成熟感。相反我喜歡你這種帥,成熟,滄桑,有精神力量,極富男人味。」   「開什麼玩笑!」楊建剛自謔道,「我是一個沒有男人味的男人。」   顧曉桐笑而不語,注視著楊建剛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正在這時,舒暢和趙峻衡各自手裡拎著工具箱走了過來。   舒暢瞧瞧顧曉桐,瞧瞧楊建剛,詫異地問:「怎麼相顧無言呀?」   趙峻衡風趣地說:「此時無聲勝有聲嘛。」   楊建剛把臉一肅:「命案就在前面等著,還有心情開玩笑,走!」   舒暢見顧曉桐一動不動就叫了句:「快走哇,還楞在這兒幹嘛。」   顧曉桐如夢方醒般哦了聲,跟著舒暢他們往廳外走去。   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刮著,漆黑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灑著雪花,寒氣徹骨,給人的感覺就像掉進了巨大的冰窖裡一樣。   楊建剛他們借著昏黃的燈光,咯吱咯吱地踩著積雪往前面的車子走過去,誰也不說話,仿佛給寒氣凍住了嘴巴。   不一會兒,他們鑽進了警車,頓覺渾身暖和了不少。   舒暢搓了搓手,側過臉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上哪兒?」   楊建剛兩眼盯著漆黑一團的前方答句:「城西垃圾中轉站。」   「好嘞。」舒暢高聲嚷了句,一轉鑰匙發動了車,一束燈光照亮的前方,接著煞有介事地說,「毫無疑問,報警的人一定是清潔工。」   顧曉桐取笑道:「這不用你說,誰也猜得到。」   舒暢邊開車邊說:「哎,我正想跟你打賭呢,看來沒戲了。」   顧曉桐問:「你想賭什麼?」   舒暢脫口而出:「火鍋,這天氣吃火鍋再爽也不過了。」   趙峻衡插嘴:「小舒,要不你請我們吃火鍋,怎麼樣?」   「沒問題。」顧曉桐爽快地說,「等這個案子辦完了,我請大家吃火鍋,好好慶祝一番。為了這頓火鍋,各位得加油哦。」   趙峻衡風趣地說:「為了這頓火鍋,我們好像沒理由不加油吧。」   顧曉桐瞅著趙峻衡問:「老趙,你還當真啦?」   舒暢搶著說:「這叫什麼話呀,我什麼時候忽悠過你們?」   趙峻衡正色道:「沒有,小舒一向言而有信,這點我特佩服。」   顧曉桐揚聲道:「這麼看來,這頓火鍋還真有戲哦。」   舒暢恍然道:「明白了,原來是在激將我。顧曉桐,犯得著嗎?」   楊建剛斜了眼舒暢:「看你這樣子,像是要跟小顧吵回嘴對吧?」   「才沒這麼小心眼呢!」舒暢不屑地說,「跟她吵嘴,沒意思!」   顧曉桐反唇相譏:「跟你吵嘴好像挺有意思的一樣,哼!」   趙峻衡趕忙說:「呃,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不吵不鬧不成夫妻。」   楊建剛半開玩笑道:「舒暢,你小子該明白老趙的良苦有心吧。」   「明白,明白。」舒暢點頭笑道,「謝謝二位前輩的點撥。」   顧曉桐當然明白二位前輩的弦外之音,卻故作不知地不予回擊。   趙峻衡見顧曉桐不吭聲,故意問道:「小顧,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在考慮人生大事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老趙,你這回猜錯了,我壓根就沒想這事。」   「怎麼會呢,你也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趙峻衡有板有眼地說,「小組裡就我年紀大,所以我特別關心你這事,。」   楊建剛拖著腔調說:「老趙,你邀功可以,可別擠兌我呀。」   趙峻衡理直氣壯地說:「哎,我說楊隊,我擠兌你什麼呀,你也是我關心的對象呢。小顧年輕又漂亮,脾氣又好,不用我擔心什麼。倒是你,年紀又大,脾氣又不怎麼好,老大難哪,我挺擔心的。」   楊建剛放聲一笑:「老趙,你杞人憂天了,不過我感謝你的關心。」   「杞人憂天?」趙峻衡提高嗓門問,「難不成你有對象了?」   顧曉桐心頭莫名一慌,搶在前頭說:「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呢?」   舒暢插嘴:「怎麼就不可能呢?我們楊隊高大威猛、英氣逼人,年輕有為,外加領導幹部,一大堆美女正等著他呢。」   楊建剛沉著聲說:「等著我的不是美女,而是屍體。」   此言一出,車裡立馬就陷入到一片沉寂中,誰也不說笑。   楊建剛打量番手下,詫異地問:「怎麼都不說話了?」   舒暢直白道:「人家談美女,你倒吐出具屍體來,掃興不?」   「掃興?嗯,倒是有點。」楊建剛刮眼舒暢,「行,你什麼也別說,專心開車好了。也是,這天又黑,雪又深的,是得多注意安全。」   舒暢說:「放心吧,楊隊,我會把你們安全送到目的地,沒事兒。」   顧曉桐冷不丁說:「我覺得楊隊剛才提屍體,也談不上掃興,因為我們現在正趕去辦案呢。談案子才是我們的主題,對吧?」 第186章驚天復仇案(3)   趙峻衡笑著說:「對,楊隊是個工作狂,這會兒談屍體再合適也不過啦。可你不要跟楊隊學,女孩子要是成了工作狂,就沒人敢娶嘍。」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別嚇唬人家,根本就沒有的事,我……」   楊建剛打斷道:「老趙,你多慮了,人家小舒巴不得呢,哈哈!」   趙峻衡一拍腦門叫道:「我這不中了小舒的計嗎?」   楊建剛扭頭往後看:「小顧,你是不是特感動呀?」   顧曉桐賭氣似的撇過臉,一聲不吭地透過車窗看外面。   趙峻衡衝楊建剛眨了眨眼,打趣道:「有點操之過急嘍。」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那樣子,不免有點尷尬,回過頭去不說話。   舒暢見大家都不說話,就換了個話題聊起來,好免了冷場的尷尬。   ******   二十分鐘過後,警車來到了城西垃圾中轉站門前。   舒暢只顧說話,一時忘了作為痕檢員應有的素養,竟沒立即剎車,直到支隊長提醒句不能開進去,以免破壞案發現場,他才剎住了車。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打著電筒,踩著積雪,朝燈光昏黃的中轉站走進去。他們專挑沒有腳印的邊上走,好不損壞已有的痕跡。   裡面一片昏暗,隱約可見堆積如山的垃圾,卻不見半個人影。   由於時間還早,車子還沒有將垃圾拉走,因此中轉站裡到處都堆滿了垃圾,即便天氣冷,也能聞到那種令人噁心的氣味。   楊建剛見場上沒有人,就扯開喉嚨叫了起來。   很快,從黑暗的角落裡傳來了回音,緊接著一個戴著頭燈的老頭拖著個空垃圾桶走了過來,一邊輕聲咳嗽著,像被冷氣刺著了咽喉。   楊建剛借著燈光看清了來人,問道:「老人家,是你報的警吧。」   老頭點點頭:「是,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楊建剛問:「這兒就你一個人?」   老頭答道:「不只我一個人,還有三個同事,不過他們都還沒來。」   楊建剛指著小山般的垃圾堆問:「那這些垃圾是怎麼來的?」   老頭掃了圈垃圾堆說:「這些垃圾是從外面拉來的,是我們這些清潔工用板車拉來的,先放在這兒,然後等大車拉走。這兩天下雪,環衛所那邊沒派車來拉,就堆成這樣子了。」   舒暢問道:「這也就是說,這兩天沒大車進來,對吧?」   老頭答道:「對,只有板車進來過。」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在哪兒發現了屍體?」   老頭指著對面的角落,心有餘悸地顫著聲說:「就在那兒。」   趙峻衡瞅著老頭說:「看來你還有點害怕呀。」   老頭點頭說:「害怕,是還有些害怕。這黑咕隆咚的,冷不丁看見死人,哪能不害怕呀?更可怕的,那屍體被燒成黑炭了,太嚇人了。」   屍體成黑炭了?   是被人活活燒死,還是死後遭到焚燒?   楊建剛腦子裡立馬閃出幾個問號,一邊領著手下走向那個角落。   離角落還有四五米遠時,老頭突然立住腳,指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聲音有點顫抖地說:「警察同志,就……就是這個。」   楊建剛舉起電筒順著老頭的手勢照過去,只見一團黑炭似的東西赫然呈現在眼前,儘管模糊不清,可還是看得出人的形狀。沒錯,這就是被害人。他叮囑句老頭不要離開,就抬腳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也走向那團黑乎乎的東西。   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燒焦了的屍體拍照,完後又對著積雪融化的地面拍照,因為地面上有幾個輪廓比較清晰的腳印。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了照,就打開工具箱,取出放大鏡,蹲下身,一手打著電筒,一手握著放大鏡,仔細察看起屍體旁邊的地面,其上除了一些腳印外,就再也沒有別的痕跡了。   接著,舒暢轉過身,一邊慢慢往前挪動,一邊用電筒照著地面仔細察看。朝大門方向移了大概十米遠,他眼睛突然一亮,發現了類似輪胎的模糊痕跡,心頭不禁一喜,將電筒對著痕跡照,並利用放大鏡將痕跡放大。沒錯,確實是輪胎的痕跡,而且是小轎車的。   舒暢回頭叫了聲顧曉桐,要她趕快過來拍照。   等顧曉桐走過來時,舒暢已經蹲在離大門不到兩米的雪地上,低頭對著輪胎的痕跡看。雪地上的痕跡特別清晰,不僅可以準確地測量出輪胎的寬度,而且輪胎的紋理也相當清晰,這實在是太好了。   還沒等舒暢吩咐,顧曉桐就舉起相機對著雪地上的輪胎痕跡咔嚓咔嚓拍起照來。完畢,她瞅著舒暢問:「還需要拍什麼嗎?」   舒暢指著雪地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小輪胎痕跡說:「儘管這些是板車留下來的,跟本案沒什麼關係,但還是麻煩你多拍幾張照,謝了。」   顧曉桐一邊對著那些板車車輪痕跡拍照,一邊笑著說:「看來你心情蠻不錯的嘛。」   「那是。」舒暢走近顧曉桐,口氣輕快地說,「找到小轎車的輪胎痕跡,就等於找到了一條線索,而且有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顧曉桐問:「你是不是認為兇手是用這輛車將屍體運到這麼的?」   舒暢說:「這裡是垃圾中轉站,平時進出的只有清潔工拉垃圾的板車,以及環衛所運走垃圾的專用車,至於小轎車根本就不會來。」   顧曉桐尋思著說:「嗯,你說了也對。這兒是郊區,周圍一公裡外沒有居民,也沒有廠房,誰會開小車來這兒呢?」   舒暢挺有把握地說:「所以我敢斷定,這輛小轎車就是兇手的。」   顧曉桐一拍舒暢道:「大功一件,你快去向楊隊匯報吧。」   舒暢臉上露出個毫不在意的笑,兀自搖了搖頭,接著一本正經地說:「我還得繼續做痕跡檢查,看看還能不能發現新的痕跡和線索。」   顧曉桐說:「行,那你緩緩勘查吧,有需要的話就叫我。」   舒暢脫口而出:「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勘查嗎?」   顧曉桐調皮地眨眨眼,輕快地說句:「不好意思,我還得幫老趙。」說完轉身朝亮著燈光的那邊跑過去。   這會兒,趙峻衡正蹲在屍體旁邊做起檢查來。由於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不僅無法辨認死者的面貌特徵,而且屍表徵象也難以檢查,其上的痕跡也不復存在了。至於死者生前所帶東西,也很難找到。   趙峻衡先測量了番死者的上身和下身的長度,以便估算出死者的身高,接著用力扳開死者一隻胳膊,將攝子伸向腋窩。   一般來說,屍體在焚燒的時候腋窩部分燃燒得相對會不夠充分,特別是冬天,死者身上的衣服不光穿得多,而且還很厚,布料也比較耐燃,因此殘留下來的可能性就大。   果不出所料,趙峻衡從死者腋窩處取出了一小塊燃燒不夠充分的布料,放在放大鏡下仔細看了看,然後裝進了物證袋。   過了會兒,趙峻衡拿出棉籤在死者身下沾了沾,舉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後抬頭對支隊長說:「棉籤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汽油氣味,因此可以判斷兇手是用汽油來燒的。來,你也聞聞,好確定一下。」   楊建剛把鼻子湊到溼漉漉的棉籤上聞了聞,點頭道:「沒錯,的確有股汽油味,完全可以確定兇手是用汽油來燒死者的。」   趙峻衡說:「現在我們要確定的是,汽油是怎麼來的。」   顧曉桐插話:「剛才舒暢已經發現了小轎車的車胎痕跡,認為兇手是用車將屍體運到這兒來焚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用自己車裡的汽油來燒屍體的。」   楊建剛說:「發現輪胎痕跡這很重要,如果最終證明是兇手的,那我們就獲得了一條重要線索。當然,這是下一步,現在我們要確定的是,這個垃圾中轉站到底是第一案發現場,還是拋屍現場。」   趙峻衡說:「要確定這一點,其實只要確定被害人是生前被兇手澆油活活燒死,還是死後遭遇焚屍。」   楊建剛問:「老趙,依你看是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屍?」   趙峻衡盯著屍體說:「從屍體形狀來看,應該是死後焚屍,因為生前燒死會出現鬥拳狀,即便是遭到了捆綁,也會出現蜷縮狀,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比較平直。還有就是屍體表面的燒損缺乏生活反應,看不到紅斑和水庖,也沒出現『睫毛症候』,眼瞼沒形成『鵝爪狀』。根據這些,我完全可以判斷是死後焚屍,而不是生前燒死。」   楊建剛說:「老趙,我相信你的判斷,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趙峻衡說:「放心吧,楊隊,解剖的時候我還會做進一步的檢查。」   「沒問題,我相信你。」楊建剛肯定地說,「根據這個判斷,我們可以確定,這裡只是毀屍滅跡的地方,至於第一案發現場到底在哪兒,這還是個謎。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找到第一案發現場。」 第187章驚天復仇案(4)   這時,舒暢拎著工具箱走了過來,胸有成竹地說:「楊隊,有了輪胎痕跡,我們就可以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了,而且會很快的。」   楊建剛盯著舒暢問:「你敢確定地上的輪胎痕跡是兇手留下的?」   舒暢答道:「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在這個中轉站裡只發現了一款小轎車的輪胎痕跡,沒有其他大車的輪胎痕跡,至於那些板車的輪胎痕跡,可以確定為清潔工拉垃圾所留下的。二是既然這裡為拋屍現場,就說明兇手一定來過,而私車將屍體運到這兒可能性最大。」   趙峻衡說:「剛才我們已經驗證過了,屍體是被汽油焚燒的,這可以佐證小舒的推理是正確的。兇手將屍體藏在小轎車的後備廂裡,然後拉到這個垃圾中轉站焚燒,原因有二:一是這兒晚上沒人,不會被人發現,二是兇手以為清潔工會把焚燒過的屍體當垃圾處理掉。」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嗯,我覺得你倆的分析對。」   顧曉桐說:「既然是這樣,那輪胎痕跡就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舒暢說:「應該是這樣,因為到目前為此,我們還沒有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毀屍滅跡嘛,本來就很難從屍體上找到線索和證據的。」   趙峻衡晃了晃捏在手裡的物證袋,正色道:「別忽視它!」   舒暢盯著物證袋問:「老趙,裡面裝的是什麼呀?」   趙峻衡一字一袋裡答道:「從死者腋窩裡取出的衣服殘留。」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這裡面會有線索呢?」   趙峻衡答道:「如果通過這塊沒燒透的布料確定了死者身份,這算不算線索?」   「當然算。」舒暢說,「問題是,它能確定死者的身份嗎?」   趙峻衡照實說:「這個我還真不敢打包票,不過回去還是要化驗。」   顧曉桐思忖著說:「假期化驗結果顯出死者穿得衣服很名貴,那就可以確定死者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就為我們提供了線索。」   趙峻衡點頭道:「對,這就是我的意思。」   「但願如此吧。」舒暢又問道,「老趙,還有別的收穫嗎?」   趙峻衡搖搖頭說:「屍體都燒成這樣了,還會有什麼收穫,唉!」   舒暢問:「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確定了嗎?」   趙峻衡答道:「沒有。一切等回去做解剖才能搞清楚。」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楊建剛說:「這樣吧,你們再勘查一遍現場,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新的收穫。我呢,找報警的清潔工問問情況。」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站在不遠處的老頭走過去。   這會兒,東方顯出了魚肚白,天漸漸地亮起來。   老頭看見警察走過來,便向前走了一步,皺起眉頭問:「警察同志,你有啥事就快問吧。過會兒大車就來了,我得忙活呢。」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老人家,你不用忙活了,因為得保護現場。」   老頭哦了一聲,接著又嘻嘻笑了笑,為不用幹活白拿工資而高興。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老頭答道:「警察同志,我是五點不到就來這裡的。」   楊建剛問:「你進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沒有?」   老頭答道:「沒有,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來就發現了死者?」   老頭答道:「不是。我先拉了幾車垃圾,然後才去那邊的。」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去那邊的?」   老頭答道:「走路過去的,因為垃圾不用堆到那邊去。」   楊建剛指指老頭的雨鞋說:「老人家,麻煩你把鞋底給小舒看看。」   顧曉桐向老頭做了個抬腳的手勢,然後舉起了相機。   老頭愣了一愣,又兀自嘿嘿一笑,方緩緩抬起腳對著相機。   咔嚓一聲,顧曉桐把老頭的鞋底拍了下來,回去好做比對篩選。   楊建剛繼續問:「老人家,從你進來到我們進來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過這裡?」   老頭答道:「沒有。別說這又冷又黑的,就是白天也沒閒人來這。」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中轉站平時除了你們工作人員之外,就沒有別人會進來,對吧?」   老頭答道:「對。這堆垃圾的地方又髒又臭,誰也不願意來。」   楊建剛問:「會有人開小轎車進來嗎?」   老頭答道:「這麼多年,我還從沒看到小轎車來這哩。這兒除了我們清潔工的板車和環衛所拉垃圾的車,就沒進過別的車。」   楊建剛問:「你們工作時間是怎麼安排的?」   老頭答道:「像這冬天嘛,早上五點到下午六點。」   楊建剛問:「下午六點後,這兒就沒人了對吧?」   老頭答道:「應該是這樣吧。別說這下雪天,就是天氣好,也沒人會來這兒。這兒四周沒人,又是偏僻的郊區,誰沒事來這逛呀?」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從昨天下午六點後到今天早上你來之前,這裡不會有人進來,對吧?」   老頭答應:「對,一定是這樣。這下雪天,誰會來這呀?」   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好,老人家,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老頭脫口而出:「拉垃圾的車馬上就要來了,我哪能回去?」   楊建剛指著門口那條黃白警戒帶說:「已經封鎖現場了,車子進不了,你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通知了環衛所。」   老頭嘿嘿笑了兩聲,向警察同志說聲走嘍,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往屍體處走過去,一邊交流起來。   這時,天已經亮了,雪也停了下來,北風卻颳得更猛了。   舒暢瞧見支隊長來了,急忙問道:「楊隊,有收穫嗎?」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這兒的進出情況基本摸清楚了。」   顧曉桐晃了晃手上的相機,打趣道:「這裡面添了雙鞋印,回去你可得好好檢查檢查,沒準就蹦出個新發現呢。」   舒暢笑道:「別逗我了,那老頭的鞋印還會有什麼新發現。」   顧曉桐衝舒暢擠了擠眉,咯咯一笑。   楊建剛看到屍體已經裝進了屍袋裡,看著趙峻衡問:「老趙,你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趙峻衡答道:「沒有了,現場算是勘查完了。如果有需要的話,到時再來這重新勘查一遍。楊隊,是不是通知了片警來這保護現在?」   楊建剛說:「早就通知了,只是到現在還沒來,估計快來了吧。」   趙峻衡邊收拾工具箱邊說:「片警嘛,積極性哪有我們刑警高呀。」   舒暢責備道:「都出命案了,還這樣拖拖拉拉,什麼態度!」   正在這時,一輛警車在門口停了下來。   楊建剛指著走過來的片警笑道:「別發火,小舒,他們來了。」   「誰發火了,我只是就事論事。」舒暢嘀咕了句又問,「楊隊,我們可以撤嗎?」   楊建剛瞅著隆起的屍袋說:「這傢伙塊頭夠大的,還是讓片警來幫忙吧。我倒沒問題,就怕累壞了小顧,畢竟是女孩子嘛。」   顧曉桐不服氣地嚷道:「別小瞧人,楊隊,我沒問題的。」說著彎腰就往擔架把手抓去。   趙峻衡一把推開顧曉桐的手,笑著說:「賭什麼氣呀,小顧,這是領導對你的關心,懂嗎?」   這時,兩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片警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招呼刑警。   楊建剛客套了一番,請片警幫忙將屍體抬上車。   兩名片警挺熱心的,說了聲好就彎腰抓住了擔架的把手。   其實,有這兩名年富力強的片警就可以了,可楊建剛和舒暢還是搭把手,幫著他們一塊抬著屍體走向門口。   趙峻衡和顧曉桐跟著他們後面,各自手裡拎著工具箱。   不一會兒,屍體便裝上了車。   舒暢開著警車,沿兩旁堆著積雪的溼漉漉的馬路朝警局方向駛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臉上罩著口罩,雙手戴著乳膠手套,站在解剖臺前做起屍檢來,臉上的表情沉著冷靜而又一絲不苟。   助手小徐與師傅一般裝束,照著師傅的指示認真履行協助職責。他用毛刷小心將死者頭上的灰塵刷乾淨,燒焦的頭皮便露了出來。   趙峻衡仔細檢查起死者的頭部,發現後腦處有一個凹陷狀的創口,呈四方形,長約五釐米,寬約三釐米。終於在死者身上發現了傷痕,他心頭不禁一喜,立馬開始下一步的檢查,爭取找到死亡原因。   楊建剛站在趙峻衡對面,一聲不吭地看他做頭部解剖,神色平靜。   過了好半天,趙峻衡才直起腰看著支隊長說:「死者顱骨粉碎性骨折,軟組織受損,腦幹嚴重受損,顱內血腫。據此可以斷定,死者為鈍器所傷,造成腦幹損傷而死亡。」   楊建剛問:「這應該就是死亡原因,對吧?」   趙峻衡答道:「沒錯,這是死亡原因,是最主要的死亡原因,因為人的腦幹遭到嚴重損傷後會引起呼吸和心臟驟停,從而導致死亡。」 第188章驚天復仇案(5)   楊建剛看著死者頭上的傷口說:「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鐵錘擊打的,而且是個中等從小的鐵錘。也就是說,兇器是鐵錘。」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楊隊,兇器就是鐵錘。」   楊建剛接著問:「老趙,依你看這是不是唯一的死因?」   趙峻衡指著傷口答道:「致命傷應該是在這兒,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死因,得等把整個屍體檢驗完後才能得出結論。」   楊建剛問:「屍體都燒成這樣了,還能找到其它的傷痕嗎?」   趙峻衡邊做肢體檢查邊回答:「屍表上的傷痕確實很難發現,不過刺傷割傷中毒這些還是可以檢查出來的。楊隊,你就耐心等等吧。」   楊建剛見趙峻衡不再吭聲,在認真做檢查,也就不再問了。   過了段時間,楊建剛抬頭看著支隊長說:「經過檢查,沒有發現刺傷割傷的痕跡,這也就表明兇手沒有對死者動過刀。至於約束傷對抗傷,也沒有找到,這就是說死者沒有跟兇手發生對抗,也沒有被兇手捆綁過。現在我要做的就是中毒原因,這得打開死者腹腔才行。」   趙峻衡叫了聲小徐,讓他準備必要的工具,同時協助他完成。   小徐從一旁的託盤裡取出把解剖刀遞給師傅,自己手裡拿著把剪刀,默不作聲地站著,隨時聽候師傅的調遣。   趙峻衡舉起解剖刀,從死者胸口緩緩往腹部划過去,血緩緩溢出來,同時一股難聞的氣味散出來,薰得人都快要嘔吐了。   儘管屍體外表燒得面目全非,像一塊人形的大木炭,但內臟卻完好無損,十分有利了檢查。   趙峻衡切開胃,先從胃裡面取出些內容物裝進試管,接著又從心臟處取出適量的血液裝進試管,遞給小徐,吩咐他去做毒理檢測和碳氧檢測。完畢,他便認真觀察起胃內容物了。   過了會兒,趙峻衡說:「死者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蔬菜的殘渣,應該是飯後四小時左右死亡。不過,死者胃內殘留的酒精含量比較高,應該是死亡前半小時喝了酒,而且還不少。」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根本檢驗結果,可不可以做這種推理,就是死者吃完飯過了四個小時又去喝酒了。」   趙峻衡說:「楊隊,你的推理存在合理性。假設事實就是你說的這樣,那死者應該是在晚飯過後又被別人約去喝酒。現在是冬天,一般五點到五點半吃晚飯,四小時後也就是九點到九點半去喝酒。」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死者喝酒的地方應該是酒吧。」   趙峻衡說:「沒錯,按常理應該是這樣。如果在親戚朋友家喝酒,應該是吃晚飯的時候,而不會是九點以後。還有一點就是,死者是在食物幾乎排空的情況下喝得酒,所以可以排除吃夜宵這種可能。」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我們完全肯定死者被害前去過酒吧。」   趙峻衡說:「我是這麼判斷的。」   楊建剛說:「老趙,我相信你。沒錯,死者被害前在酒吧喝了酒,在出酒吧到回家這段時間裡被人謀殺了。那麼,被害時間是幾點?」   趙峻衡答道:「由於屍體被嚴重燒焦,我們無法從屍斑屍僵上判斷死亡時間。不過,我們可以通過另一途徑來確定被害時間。」   楊建剛點點頭:「按照剛才的判斷,死者是九點到九點半去酒吧喝酒,按正常情況喝酒聊天一個半到兩個小時,也就是十點半到十一   點半之間。根據兇手作案的需要,可以判斷死者被害時間應該在十一點之後,因為在這麼冷的晚上這時候已經是人跡罕至了。」   趙峻衡想了想說:「楊隊,我認為你的推斷很合理很正確。死者被害的時候應該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一點半之間。」   楊建剛笑了笑:「如果你能從屍體上找到證據就更好了。」   趙峻衡胸有成竹地說:「儘管有難度,還是可以找到,等著吧。」   楊建剛說:「由於垃圾中轉站每天都有清潔工在,屍體所在地點又很顯眼,很容易讓他們發現,所以案發時間可以確定為昨天晚上。現在我們要確定的,就是死者被害的時間。」   趙峻衡繼續做屍檢,一邊說:「楊隊,死者的內臟沒有任何損傷,這就進一步證實死者沒有其它致命傷。當然,這並不能證明腦部的擊打傷是唯一的死因,因為還有中毒致死的可能。」   話音剛落,小徐手裡拿著化驗報告單走了過來,遞給師傅看。   趙峻衡邊看邊說:「毒理學鑑定報告顯示,死者沒有中毒現象,因此我們可以斷定,腦部擊打傷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唯一原因。」   楊建剛興奮地說:「老趙,終於確定了死因,這太好了。」   趙峻衡點了點頭,繼續匯報:「楊隊,根據碳氧檢測報告,死者血液中的碳氧血紅蛋白的濃度並沒增高,再結合剛才對死者氣管和肺的觀察結果,也就是並沒有出現熱作用呼吸綜合症,可以斷定死者是死後遭到焚燒的。」說完將兩份化驗報告遞給了支隊長。   楊建剛認真看了看化驗報告,又遞迴給趙峻衡:「老趙,你先收好,等屍檢工作全部完成後,你再給我一份完整詳細的鑑定報告。」   趙峻衡點點頭:「楊隊,屍檢到現在基本結束了,結果也基本出來了。如果楊隊還想了解死者的年齡,我就再做個骨齡測定。」   楊建剛說:「由於現在對死者的個人信息一無所知,所以還是麻煩你做個骨齡測定,大致確定下死者的年齡,好縮小調查的範圍。」   趙峻衡爽快地說:「行,楊隊,我這就做。」   「辛苦你了,老趙。」楊建剛客氣地說,「你忙,我走了。」   趙峻衡笑著說:「楊隊,你該去關心關心小舒,他才是重點。」   「必須的。」楊建剛鄭重地說,「現在看來,這個案子的線索應該在車胎的痕跡上,所以小舒就顯得尤為重要。」   趙峻衡開玩笑道:「我怎麼突然生出種卸磨殺驢的感覺呢?」   「老趙,你不會爭風吃醋了吧?」楊建剛哈哈一笑道,「跟你說吧,在我眼裡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老趙重要,小舒也重要,就連小顧也一樣重要,因為我們是個集體,每位成員都非常重要。」   「嗯,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舒服多了。」趙峻衡呵呵一笑,指著支隊長說:「坦白交待吧,我剛才跟你開玩笑。」   「這還用你坦白,你一開口,我就知道了。」楊建剛拍了下趙峻衡的肩膀,「你要是真的,跟我鬧情緒,那還是老趙嗎?」   趙峻衡點點頭:「看來楊隊是真了解我老趙啊。」   「那還用說。」楊建剛笑道,「好了,老趙,你忙吧,我也忙去。」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解剖室門外快步走去。   ******   痕檢科。   舒暢獨自一人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做痕跡比對,聽到敲門聲頭也不回地叫了聲請進,十指篤篤地敲擊著電腦鍵盤。   楊建剛走到舒暢身邊開玩笑道:「小舒,你警惕性不高呀。要是壞人溜了進來,你不就得遭遇襲擊了?」   舒暢兩眼仍舊盯著電腦屏,針鋒相對似的說:「楊隊,你看過壞人會敲門嗎?再說這是警局,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會搞襲擊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我是多慮了。」   「不是楊隊你多慮了,是你心情好,趁機跟我開玩笑。」舒暢笑著說,「既然楊隊心情這麼好,老趙那邊該是出好消息啦。」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這顆腦袋好使,我算服了。」   舒暢頗為自得地說:「腦袋要是不好使,我還有資格坐這兒嗎?」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別把尾巴翹到天上去,否則就得滾蛋。」   「遵命!」舒暢故作鄭重地說了句,接著又問,「楊隊,說說吧。」   楊建剛明知故問:「說什麼呢?」   舒暢說:「說好消息呀,老趙的好消息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消息,確實是好消息。跟你說吧,通過屍檢我們已經確定了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這對破案相對有利。」   舒暢問:「楊隊,你能說具體點嗎?」   楊建剛說:「經過屍檢,老趙發現了死者後腦顱骨骨折,腦幹受到嚴重損傷,因此斷定死者為鈍器所傷,兇器為中等大小的鐵錘。由於屍體沒有其它致命傷,因此這個死亡原因就是唯一的死因。」   舒暢問:「那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楊建剛說:「根據死者胃內容物的檢測以及拋屍現場的情況,我們可以斷定死者是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一點半遇害的。至於詳細情況,到時候你問老趙就全知道了,現在我更關心你的痕檢情況。」   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一切在預料之中,沒出什麼意外。」   楊建剛注視著電腦屏上的輪胎,問道:「小舒,你現在做的是輪胎對比,是吧?」 第189章驚天復仇案(6)   舒暢答道:「是呀。這是最後一項痕跡比對,也是最重要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其它痕檢已經出結果了?」   舒暢答道:「現場也沒取得多少痕跡樣本,除了輪胎就是腳印。」   楊建剛問:「那腳印檢驗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本來是想等所有痕檢結果出來後再向你匯報,既然再起你問起來了,那我就向你匯報吧。」說到這從桌角邊抓起份報告單,「所有腳印樣本進行比對排查後,只留下了這個腳印是未知的。這也就是說,這個腳印應該是兇手本人的。」   楊建剛說:「我認為,你這個判斷是正確的。兇手開車進了垃圾中轉站,然後從後備箱裡搬出屍體直接扔到地上,這樣就不會留下死者的腳印了。這也說明,兇手是一個人作案,並沒有同犯。」   舒暢說:「從腳印的檢驗結果來看,判斷是合理的。死者身材高大,體重不少於九十公斤,要一個人搬運,著實得有足夠的力氣。」   楊建剛說:「從這點來看,兇手應該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舒暢點點頭:「沒錯,據我判斷,兇手至少跟死者差不多高大。」   楊建剛問:「小舒,根據腳印大小,你估計兇手有多高?」   舒暢答道:「經過測量,鞋印有四十五碼,因此正常情況下,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二之間。」   楊建剛說:「個子挺大的嘛,難怪一個人能搬動被害人。」   舒暢說:「兇手的個子與被害人差不多,屬於同一個級別。至於死者年齡,這就很難說了,因為死者被燒得面目全非,無法確定。當然,兇手的年紀也無法確定,因為到目前為此個人信息一片空白。」   楊建剛說:「老趙會做骨齡測定,死者的年齡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雖說死者面目嚴重燒傷,辨認不出容貌,不過我們可以通過頭部骨骼掃描出基本輪廓,然後通過填充方法得出相似畫像。」   舒暢說:「沒錯,現在科技發達,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楊建剛說:「由於不是死者本人的照片,我們不可以發認屍啟示,只能把它作為我們尋找被害人的依據。」   舒暢說:「即便是這樣,這也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相當重要的線索。」   楊建剛點點頭,然後又指著電腦上的輪胎痕跡說:「另一條線索就在這裡面了,現在我們來談談輪胎的情況吧。」   舒暢一邊移動滑鼠,一邊說:「楊隊,這些是輪胎痕跡的掃描圖像,通過輪胎的寬度和紋理分析,可以初步確定為韓泰OPTMOK415/215/60R1695V。」   楊建剛問:「與這種輪胎相配的,有哪幾種車?」   舒暢答道:「配置這種輪胎的車型為上海大眾帕薩特和廣汽豐田凱美瑞,至於有沒有其它車型,我還不大清楚。」   楊建剛說:「我覺得帕薩特和凱美瑞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這兩種車的價位在二十萬到三十萬之間,比較適合普通市民,所以在我們這座城市裡比較多見。我想,兇手比較年輕,收入不算很高。」   舒暢點點頭:「如果兇手收入高地位高的話,應該會僱兇殺人。」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我們可以將兇手的車子鎖定在帕薩特和凱美瑞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確定兇手的車子,進而找到兇手。」   舒暢說:「楊隊,我們可以通過馬路上的監控來找車。」   楊建剛說:「沒錯,這是我們下一步的重點,馬上就行動。」   舒暢說:「為了加快破案進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我認為應該分組行動,一個組查找兇手的車子,另一個組查找被害人。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了解到兇手的相關信息,也有利於了解到被害人的相關信息,找到被害人有利於找到兇手。」   「你的建議不錯,我應該採納。」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我看這樣吧,我和老趙查找被害人信息,你和顧曉桐查找兇手。你看怎麼樣?」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行,就照楊隊的意思辦。」   楊建剛瞅著舒暢,半開玩笑地說:「看你這滿心歡喜的樣子,應該是因為又有機會跟顧曉桐在一起吧。」   舒暢說:「如果我否認的話,你一定會說我言不由衷吧。」   楊建剛說:「本來就是這樣,幹嘛要否認呢。」   舒暢嘿嘿一笑,直言不諱地說:「跟美女在一起工作總是件開心的事,這我不否認。楊隊,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小舒,你應該明白我的用意。加油哦!」   舒暢佯裝不知:「放心吧,楊隊,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找到兇手。」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繃緊臉說:「你小子就會裝蒜!」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會竭盡全力。」   楊建剛鼓勵道:「只要竭盡全力,精誠所至,你一定會如願以償。」   「謝謝。」舒暢由衷地說,「楊隊,我真心感謝你對我的關心。」   「不用謝,到時請我喝杯喜酒就行了。」楊建剛呵呵一笑,起身道,「好,就聊到這。小舒,你馬上找小舒去城西交通站點查監控。」   「是,楊隊,我這就去。」舒暢立馬起身隨支隊長一同出辦公室。   出了痕檢科,舒暢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楊建剛去了法醫室。   ******   一腳踏進辦公室,舒暢就衝站在辦公桌前整理材料的女同事嚷道:「顧曉桐,請馬上跟我出去辦案。」   顧曉桐扭頭看向舒暢,打趣道:「瞧你這口氣,好像高升了哦。」   舒暢走近顧曉桐,故作鄭重其事地說:「高升到沒有,不過從現在你得聽我的,因為楊隊把你分到我這組了。」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怎麼又分組行動了?」   舒暢點頭道:「對。為了儘快抓到兇手,把案子破了,楊隊決定分兩組行動,一組負責查找兇手,另一組負責查找被害人。」   顧曉桐問:「那我們這組負責什麼呀?」   舒暢答道:「這還用問,我是痕檢員嘛,自然得利用發現的輪胎痕跡來找到那輛車,找到第一案發現場,最後抓到兇手。」   顧曉桐問:「你從輪胎痕跡中找到了什麼線索沒有?」   舒暢說:「說來話長,可現在沒時間細說這事,只能簡單地告訴你一句,就是從輪胎的寬度和紋理可以確定為韓泰OPTIMOK415/215/60R1695V,車型為上汽帕薩特或廣汽凱美瑞。當然,這不能完全確定,只是可能大。」   顧曉桐蹙起眉頭說:「就憑這點線索,我們怎麼去找兇手呀?」   舒暢信心十足地說:「顧曉桐,你不用擔心,有我在,沒問題。」   顧曉桐盯著舒暢問:「你是不是又在楊隊面前立了軍令狀呀?」   舒暢笑著說:「立沒立軍令狀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要找到兇手。」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好高騖遠了,還是先把車子找到吧。」   「說的沒錯。」舒暢揚聲道,「走,我們現在就行動。」   顧曉桐一邊跟著舒暢往門外走,一邊問道:「去哪呀?」   舒暢幽默道:「現在我們兩眼一團黑,自然得向鷹眼求助呀。」   顧曉桐恍然道:「你是說去查監控?」   舒暢反問句:「你認為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顧曉桐沉吟了下答道:「倒也沒有。沒錯,我們就該查監控。」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這樣想就對了,有進步。」   顧曉桐邊下樓邊問:「是楊隊教你的吧?」   舒暢答道:「這還用楊隊教嗎?別小看人,告訴你,是我提出的。」   「是嗎?」顧曉桐假裝不信地說,「吹牛吧!」   「誰吹牛了!」舒暢不快地說,「我知道你崇拜楊隊,可也別這樣小瞧我。雖說我沒楊隊那麼厲害,可也不比他差多少。哼!」   「怎麼,生氣啦?」顧曉桐瞅著舒暢嘻嘻一笑。   「誰生氣了!」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可愛的樣子,氣惱登時就煙消雲散了,「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的,有什麼好我生氣的呀。」   顧曉桐故作一臉認真地說:「我可沒逗你玩!」   舒暢抬手拍了下顧曉桐的腦袋:「別裝了,我還不了解你!」   顧曉桐什麼也不說,衝著舒暢咯咯一笑,銀鈴似的清脆悅耳。   此刻,舒暢胸中突然生出股衝動來,就想拉著顧曉桐的手往大廳門外跑去,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自己的愛情。然而,他除了痴痴地注視著她,什麼也沒有做,回過神後跟著她往門外快步走去。   令舒暢沒有想到的是,顧曉桐居然搶著往駕駛位上擠,末了他只好坐到副駕駛位上,盯著她不解地問:「哎,你幹嘛搶著開車呀?」   顧曉桐一邊開車,一邊笑眯眯地說:「因為你現在是我的領導。」   「什麼領導呀,你就別酸我了。」舒暢自嘲道,「就我這樣子,連個前輩都算不上,瞧,想過把車癮,都給你這晚輩搶了,唉!」 第190章驚天復仇案(7)   顧曉桐咯咯一笑:「讓你享受領導待遇,你還不開心,真是的。」   「說句心裡話吧,我對當領導沒興趣,最想做的就是辦案。」舒暢坦率地說,「抓住兇手,為死者申冤,就是我的理想。」   顧曉桐故作一本正經地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舒暢搖搖頭:「不想當領導的刑警,並不一定就不是好刑警。」   顧曉桐點點頭:「沒錯,我覺得你這話有道理,算得上至理名言。」   舒暢笑了笑:「人各有志,只有活出個自我來就行。」   顧曉桐點點頭,正兒八經地說:「你這話我贊成!」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你不會笑我胸無大志吧?」   「怎麼會呢?」顧曉桐說,「我從不認為一心想往上爬就是有志氣的表現,一個人只要把盡心盡力把工作做好,就是有志氣有追求。」   「你這話我愛聽。」舒暢悅聲說句,突然又想起了件事就問道,「你喜歡楊隊,不是因為他是領導嗎?」   顧曉桐脫口而出:「當然不是,完全是因為楊隊身上那股精神氣。」   舒暢半信半疑地說:「你說的是實話?」   「信不信由你!」顧曉桐說,「其實也沒什麼,信任危機嘛。」   「瞎說,什麼信任危機呀,我相信你!」舒暢扭頭瞪著顧曉桐,「不過,我想問你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顧曉桐瞟眼舒暢:「幹嘛這麼鄭重其事呢,想問什麼就問吧。」   舒暢猶豫了幾秒鐘才說:「你喜歡楊隊屬於哪種性質?」   顧曉桐反問道:「你說屬於哪種性質?」   舒暢問:「是不是不好回答,才來個反問呀?」   顧曉桐口氣輕快地說:「這有什麼不好回答的呀,又不是什麼天大的難題!跟你說吧,我喜歡楊隊,是因為他是我的偶像。」   舒暢問:「就這麼簡單,沒摻雜點別的?」   「沒有。」顧曉桐乾脆利落地答道,「信不信由你。」   舒暢沉默了半分鐘才說句:「信,我當然相信你。」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卻不再說話,只那麼詭譎似的笑了笑。   不知怎的,舒暢忽然覺得有縷暖暖的陽光照進自己的胸間,心情頓時就出奇的好,臉上洋溢著愉快的笑容,末了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顧曉桐打趣道:「看來陽光鋪照大地,你心情不錯啊。」   舒暢一語雙關道:「有心中的太陽陪伴著我,心情哪能不好!」   顧曉桐隨口問道:「誰是你心中的太陽呀?」   舒暢答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顧曉桐撲哧一笑:「雖說現在天氣很冷,可太陽近在眼前,那還是會被融化的,所以太陽還是得遠在天邊好哇。」   舒暢注視著顧曉桐說:「跟你說吧,我就是喜歡那種被融化的感覺,因此我特別希望太陽就在眼前。」   顧曉桐風趣地說:「這樣看來,我得遠離你,因為我不想被融化。」   舒暢急切地說:「我們一起被融化不好嗎?」   顧曉桐扭頭瞪眼舒暢:「別臭美了,誰想跟你一起融化呀!」   舒暢晴轉陰,輕輕嘆了口氣,就不再往下說了。   這種靜默似乎讓顧曉桐覺得有點尷尬,便趕緊找了個話題聊起來。   舒暢見顧曉桐有說有笑,心情慢慢好轉起來,同她討論起案子來。   聊著聊著,車子便拐進了城西監控站。   下了車,舒暢和顧曉桐快步朝監控室走過去。   負責監控的是一名年過五旬、體態肥胖的男人,他瞧見了來人的警察證,堆滿肥肉的大圓臉上擠出絲笑,不冷不熱地招呼了一聲,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讓警察同志查看監控錄像。   舒暢搶著往椅子上坐,準備親自查看監控視頻,好讓顧曉桐歇著。男人嘛,就應該懂得憐香惜玉,多多關照女孩子才是。   顧曉桐樂得清閒似的,也不在再跟舒暢爭,只挪過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兩眼盯著顯示屏看,以便幫助他查看監控視頻。   雖說這個垃圾中轉站離最近的監控攝像頭不到一百米,但由於它離馬路還有將近三十米,所以無法直接看到從大門口出來的車輛,只能根據拐彎的方向來判斷哪輛車是從那兒出來的。   根據之前的判斷,兇手開車前往城西垃圾中轉站的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因此只需要調出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看就行了。不過,舒暢最先調出的竟然是今天早上的監控視頻。   顧曉桐不解地問:「咦,你幹嘛看這段視頻呀?」   舒暢賣關子:「動動腦筋想想吧,我可不想告訴你。」   顧曉桐尋思了一下就醒悟過來:「你是想通過看垃圾車拐彎的視頻來判斷兇手的車子怎麼進入監控範圍的,對吧?」   舒暢移動著滑鼠,目不轉睛地盯著緩慢移動的畫面:「聰明!」   顧曉桐笑著說:「你該是在誇自己吧。」   舒暢說:「誇你,順帶把自己誇了。要不聰明,怎麼能進專案組?」   顧曉桐說:「這話倒是實話。」   舒暢詰問:「顧曉桐,我什麼時候說假話了,尤其是在你面前?」   顧曉桐說:「我沒說你說假話呀,是你想到歪了吧?」   舒暢突然不吭聲,兩眼緊盯著畫面上的那輛裝滿垃圾的車看,末了興奮得曲指敲了下電腦屏,高聲說:「掌握了這個規律!」   顧曉桐看著定格了的畫面說:「沒錯,我們可以根據這種拐彎方式來確定哪輛車是從垃圾中轉站出來的。」   舒暢點點頭,緊跟著敲打了幾下鍵盤,把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然後兩眼盯著緩緩移動的畫面查看起來。   由於夜間光線不怎麼好,畫面有點兒模糊,不過只要仔細辨認,還是可以認出車牌號碼的,至於車型和顏色,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儘管這個地段位於城市郊區,但車流量挺大的,而且大都是貨車,時不時就將小它一大塊的小轎車遮住了,這給查找帶來一定的困難。   舒暢和顧曉桐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看,生怕漏掉可疑的車輛。沒錯,在他們看來,是絕對不能有任何疏忽的。   就這樣盯了將近半個時間,眼睛都發蒙發澀了,可目標還是沒有出現。根據預判,這時候兇手的車應該出現在監控視頻中,按之前掌握的規律,這輛小轎車應該往右拐再進入駛向垃圾中轉站那條小路。   然而,事實是監控視頻上根本就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預判出錯了?   這怎麼可能呢?舒暢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否認,神色有些焦慮不安。   顧曉桐倒是顯出幾分大將風度,泰然自若地注視著電腦上閃動的車流畫面,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沒錯,她確實信心十足。   舒暢實在沉不住氣了,問道:「小顧,是不是預判出錯了?」   顧曉桐答道:「我相信楊隊和趙法醫,也相信你,肯定不會錯。」   舒暢疑惑地問:「那為什麼目標到現在還沒出現呢?」   顧曉桐說:「也許兇手比我們預計的要晚點,耐心等吧。」   舒暢思忖著說:「如果兇手來晚上了,怎麼有足夠的時間焚燒屍體呢?從之前的勘查分析來看,兇手進垃圾中轉站最遲不會超過十一點四十,否則就證明我們的判斷出錯了。」   顧曉桐漫不經心地說:「這不還用五分鐘嗎?」   舒暢說:「五分鐘很快就會過去。」   顧曉桐笑了笑:「可車子瞬間就會出現,你急什麼急呢。」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但願如此。」   顧曉桐肯定地說:「一定會出現,你不用自尋煩惱了。」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小轎車突然往右一拐,上了前往垃圾中轉站那條小馬路,同時速度也減慢了一大半,畢竟這條馬路上有積雪。   顧曉桐興奮得直叫了起來:「出現了,終於出現了!」   舒暢兩眼瞪得老大,直愣愣地盯著畫面看,末了喜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扭頭看著顧曉桐,那樣子像是要與他擊掌相擁慶賀似的。   顧曉桐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紋絲不動地盯著舒暢看,眼神顯得有些複雜,臉上浮出絲淡淡的笑。   舒暢好像被顧曉桐鎮住了,胸中那股火焰幾乎瞬間就熄滅了,呆呆地看了她半分鐘就耷拉著腦袋,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來。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副有點可笑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舒暢氣惱地瞥了眼顧曉桐,隨即抓起滑鼠將自己最需要的畫面定格並放大,然後認真查看起來。   從商標圖案來看,這款小轎車應該是上汽帕薩特,兩年前上市的,價位在二十三萬左右,適合中等收入的工薪階層購置。   最重要的是車牌號碼,因為有了車牌號碼,就可以找到車主的相關信息。然而,偏偏就車牌號碼最模糊,很難辨認上面的字母和數字。   舒暢盯著車牌號看了半天,也只認出了中間那個字母K。 第191章驚天復仇案(8)   顧曉桐琢磨了許久,才確定打頭那個數字7,其它的根本看不清。   舒暢說:「算了,別再琢磨這個了,複製到U盤裡,回去再辨認。」   「對,考考楊隊的眼力。」顧曉桐邊說邊將U盤插到電腦接口上,移動滑鼠進行複製,「要不要把這個時段的都複製下來?」   「全部複製下來,帶回去再好好辨認。」舒暢答道,「現在我們確定了兇手的車子,接下來就是要順藤摸瓜找到車子的始發地點。」   顧曉桐說:「沒錯,找到了車子始發地點,就可以確定作案現場。」   舒暢說:「根據之前的分析,兇手的車子最有可能從酒吧出來。」   顧曉桐邊拔U盤邊說:「現在我們要確定的就是哪家酒吧。」   舒暢說:「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只能靠馬路上的監控視頻了。顧曉桐,我們現在就去進入市內那個監控站。」   顧曉桐把U盤放進隨身攜帶的包包裡,起身跟著舒暢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倆就上了車,沿著川流不息的馬路疾馳而去。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監控站門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舒暢和顧曉桐肩並肩走進了監控室,向那位女負責人出示了警察證,然後坐在電腦前查找監控視頻。   這次挺順利的,不到一刻鐘他們就發現了那輛黑色的帕薩特的行蹤,而且還把車牌號碼都看一清二楚,是73K456。   舒暢和顧曉桐懷著愉快的心情與負責人道別,咚咚咚往樓下跑去。   接下來要去的,就是市內交通局了,因為兇手的車子往那個方向駛去,應該會進入交通局監控網點。   一進交通局,舒暢徑直去了局長辦公室,準備跟賀局長打聲招呼,以顯示對他的尊重。   顧曉桐拒絕了舒暢的邀請,一個人直奔三樓的監控室。   監控裡只有一位工作人員,而且年紀比較大,估計快要退休了。   顧曉桐走上前彬彬有禮地向他問好,接著把自己的來由說了遍。   老頭瞧見女孩子這麼懂禮貌,尊重老人家,很是高興,樂呵呵地招呼她,接著又幫她把那段監控視頻調了出來。   顧曉桐向老人家道了聲謝,接著認真仔細地查起來。   儘管是深夜,但市內依然是川流不息,車輛相當密集,所以查找起來相當困難。   然而,顧曉桐一點也不急躁,按照既定的程序慢慢查一下去。   沒過多久,舒暢走了進來,在顧曉桐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兩眼注視著電腦屏幕上閃動著的車輛,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過了好半天,舒暢問顧曉桐:「你不會眼花嗎?」   顧曉桐照實說:「有點,可沒辦法,還沒找到目標呢。」   舒暢關心地說:「你休息一下吧,我來找。」   顧曉桐扭頭衝舒暢笑笑:「不用,我們一起找吧。」   舒暢堅持道:「其實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你閉目養養神吧。」   顧曉桐盯著緩慢移動的畫面說:「我說不用就不用。」   舒暢嘆口氣說:「我關心你都不過面子,過分了吧。」   「謝謝。」顧曉桐淺淺一笑,「別說話,沒準目標馬上出現。」   預感超級準!這不,兩分鐘過後,目標就出現了。   顧曉桐指著那輛行駛中的黑色帕薩特,喜出望外地叫了起來:「這是它,舒暢,我們終於找到了。」   舒暢睜大眼睛盯著車牌號碼,半晌才興奮地說:「沒錯,就是它。」   此時,顧曉桐已經平復了下來,開始辨認街道和標誌性建築。不多時,她指著離目標不遠處的高樓大廈說:「這兒有家酒吧。」   舒暢問顧曉桐:「你能確定吧?」   顧曉桐肯定地說:「確定。」   舒暢盯著目標說:「如果他會往左拐的話,你的判斷就正確。」   顧曉桐指著目標說:「呃,你看,它不在往左拐嗎?」   舒暢興奮地說:「耶,顧曉桐,我們成功了。」   顧曉桐平靜地說:「準確地說,我們只成功了一半。」   「說的沒錯,還是你夠沉著冷靜的。」舒暢笑著說,「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已經把目標縮小到那棟大樓,離成功也就不遠了。」   「應該是這樣。」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如果我們能通過車牌號碼找到兇手,那就更好了。呃,身在交通局,何不現在就找呢?」   舒暢潑冷水似的說:「別高興得太早,我擔心這車牌號碼是假的。」   顧曉桐露出一臉的詫異:「假的,怎麼會呢?」   舒暢邊起身邊說:「除非兇手智商低下,否則掛的車牌就是假的。」   顧曉桐沉吟了一下說:「你是說,兇手為了逃避刑警的追查?」   「我們現在不就在追查嗎?」舒暢笑了笑,「兇手應該想到這一點,所以作案之前他便準備好了假車牌。」   顧曉桐輕輕點了下頭,默然片刻又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得去核實一下。」   舒暢用自嘲的口吻說:「沒錯,這是我們必須走的程序,走吧。」   出了監控室,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四樓的車管科走去。   車管科那位大姐聽說是刑警,先是熱忱地招待了一番,接著往電腦前一坐,篤篤篤地敲擊鍵盤,把顧曉桐報的車牌號碼輸入進去。   還真給舒暢說中了,這個車牌號碼是假的。   顧曉桐搖頭嘆了口氣:「唉,白忙活了一回,也白高興了一場。」   舒暢安慰道:「這沒什麼,我們不用難過,在辦案當中這種徒勞無功是家常便飯。再說了,這也不是我們唯一的辦法,我們還可以通過其它方式來找到兇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兇手再狡猾也逃不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不是難過,而是感到遺憾,這車牌要是真的,現在就知道誰是兇手了。」   「算是我誤會你了。」舒暢笑著說,「走吧,我們現在去那棟大樓。」   舒暢和顧曉桐謝過那位大姐,就快步出了門,朝樓下走去。   很快他倆就上了警車,順著兩旁堆著積雪的街道朝那棟大樓駛去。   一會兒後,警車便在大樓一旁停了下來。   舒暢和顧曉桐站在大樓前打量起來,整棟樓不僅面積大,而且有五十多層,不是居民住宅,而是商業樓,從一樓到五樓是一家大型百貨商場,六樓是酒吧,招牌上寫著藍色海岸酒吧,其它樓層應該是寫字間,專供各大公司辦公用。一樓下面是地下停車場,用來停車。   舒暢盯著那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酒吧招牌看了好一會兒,進一步確定被害人昨天晚上就是在這家酒吧喝酒,卻並不打算進酒吧勘查,因為他認定兇手不會在酒吧裡殺人,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地下停車場。   於是,舒暢二話不說,拔腿就往車庫進口處大踏步走去。   顧曉桐一邊跟著舒暢走,一邊問道:「為什麼不上酒吧看看?」   舒暢反問道:「你認為酒吧會是作案現場嗎?」   顧曉桐想了想說:「嗯,要是兇手在酒吧殺掉被害人,肯定是立馬逃跑,這樣屍體就不會被拉到垃圾中轉站焚燒了。」   「聰明!」舒暢扭頭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晃了晃,「還有就是,酒吧是個公共場所,就算兇手躲在最隱蔽的地方行兇,被害人的屍體也會很快被發現的,警方很快就會接到酒吧的報案,而不是早上五點。」   顧曉桐點點頭:「還有一點就是,兇手知道酒吧這種地方會裝監控,自己會被置於監控之中,因此他不會選擇這種場所作案。」   舒暢沉吟著說:「我想,作案現場最有可能是地下停車場。」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那我們就好好勘查一下地下停車場吧。」   舒暢晃了晃拎在心裡的包:「別看只是個普通包,裡面應有盡有,活脫脫一個偽裝後的勘查工具箱呢。」說罷得意似的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朝舒暢豎起大拇指:「真是個出色的痕檢員,出色的刑警!」   「謝謝誇獎!」舒暢說完就踩著階梯往下走,進入了地下停車場。   顧曉桐一邊跟著舒暢慢慢往前走,一邊打量著停車場。   這個地下車庫很大,裡面整整齊齊停放著各式各樣的小轎車。儘管亮著燈,但光線還是比較暗,只有幾處出口光線跟外面差不多。   顧曉桐突然開口問道:「這個停車場這麼大,車子又這麼多,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作案現場呀?」   舒暢立住腳,扭頭衝顧曉桐笑笑:「算作一道考題吧。」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你要考我,對吧?」   舒暢點點頭:「兩分鐘內,你必須給出答案。」   顧曉桐蹙著眉頭思考起來,腦子快速轉了幾圈後就找到了答案,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我想,兇手的停車位應該靠近出口處。」   舒暢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因為兇手殺人後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作案現場。」   舒暢說:「你有沒有想過,在出口處作案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第192章驚天復仇案(9)   顧曉桐掃了圈那幾個出口處:「兇手應該會選擇相對安全的地點作案,比如最靠邊的那個出口。那兒不光車子出去方便,還比較隱蔽。」   舒暢把眼光移向顧曉桐所指的那個出口,沉吟了下說:「你說的有道理,那兒出去方便,而且比較隱蔽,的確是最佳作案地點。」   顧曉桐笑道:「這麼說,我通過你的考試啦。」   「算是通過了吧。」舒暢隨口說了句,「走,我們去那兒看看。」   於是,他倆往斜對面的角落處走過去。   這兒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只可惜不是那款帕薩特,而是奧迪。   舒暢打量了下身邊的車子,接著把眼光移向了地面。地面很乾淨,不管他有多麼認真仔細,也看不出一點點痕跡。   顧曉桐瞅著蹲在地上勘查的舒暢問:「你在找什麼呢?」   舒暢答道:「血跡。」   顧曉桐說:「地面衝洗過,而且還相當乾淨,哪能看到血跡呀?」   舒暢說:「沒錯,即便有血跡,也被洗得一乾二淨,肉眼看不到。」   顧曉桐風趣地說:「那就把你的『驗血之神』請出來吧。」   「是該它登場了。」舒暢說完嗞地一聲拉開包,從裡面取出瓶魯米諾試劑,對著地面噴灑起來。   很快地面上出現了螢光反應,隨之血跡也逐漸顯現出來。   舒暢緊盯著地上的血跡看,眼裡閃出驚喜的光,興奮地說:「找到了,顧曉桐,我們終於找到血跡了。」   顧曉桐看到地面上的斑斑血跡,也很興奮地叫了起來,不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疑惑地問:「根據趙法醫的判斷,被害人是被兇手用鐵錘砸死,如果這裡就是作案現場的話,那應該有一大片血跡才對。」   舒暢思忖著說:「按照常理應該是這樣,不過兇手有可能重重砸了下被害人的腦袋,就即刻打開車門把他推了進去,這樣留在地面上的血就很少了,因此我們查到的血跡也就不是一大片了。」   顧曉桐點點頭:「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   舒暢一邊從包裡取棉籤和物證袋,一邊面帶微笑地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得把血跡樣本取了,然後再進行DNA比對。」   顧曉桐說:「我希望DNA比對成功,這樣就可以確定作案現場了。」   舒暢應了聲就蹲下身,用棉籤蘸取地上的血液,然後裝進物證袋。   舒暢籲了口氣,一臉輕鬆地說:「任務圓滿完成了,我們可以向楊隊交差了。說真的,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這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開心地笑道:「沒錯,這出乎意料,所以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現在我們打道回府,走吧。」   舒暢隨同顧曉桐一邊往出口方向走去,一邊掏出手機看:「快十二點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這樣才有力氣向楊隊匯報呀。」   顧曉桐瞟了眼舒暢問:「是不是你請客呀?」   舒暢爽快地答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嘍。」   顧曉桐笑道:「謝謝,不過我可不想接受你的好意。」   舒暢趕緊說:「我願意接受你的好意,要不你請我,怎麼樣?」   顧曉桐出了出口,回頭瞪眼舒暢:「別以為你是前輩,就可以向我提這種要求。請不請客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幹涉。」   舒暢說:「顧曉桐,真沒想到你這樣小氣,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顧曉桐睜大兩眼說:「我就這麼小氣,怎麼了?」   舒暢被顧曉桐逗樂了,哈哈一笑道:「你小氣沒關係,我請你呀。」   顧曉桐故意把臉一繃:「別說了,我們打道回府,吃食堂去。」   舒暢見顧曉桐抬腳要走,趕忙伸手一把拽住:「算我求你了。」   顧曉桐取笑道:「請客還要求人,好意思麼你!」   舒暢笑嘻嘻地說:「你除外,別人我才不這麼犯賤呢。」   「你這麼一說,我就更不好意思接受了。」顧曉桐說,「這樣吧,你要嫌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就下館子去,我開車回局裡吃飯。」   舒暢見顧曉桐態度這麼堅決,知道再怎麼勸也沒有用,只會讓她更反感,因此苦笑了聲道:「算了,還是我遷就你吧,誰我是男生呢!」   顧曉桐衝舒暢抿嘴一笑,輕盈地一甩長發,舉步走向一旁的警車。   舒暢好像被顧曉桐的婀娜身姿吸引住了似的,發了一會兒愣,才拔腿追了上去。   顧曉桐搶著開車,舒暢只好坐到副駕位置上了,心情倒是不錯。   很快,警車就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駛去。   ******   舒暢原想下了車就向支隊長匯報,可一看手機已經十二點一刻了,想必支隊長正在進餐,加上自己肚子也咕咕直叫,便隨同顧曉桐一道往辦公大樓背後的食堂快步走去,生怕飯菜全被同事們搶光了。   說來也巧,就在舒暢來到食堂門口時,楊建剛從裡面走了出來。   舒暢趕緊向支隊長打了聲招呼,準備向他匯報情況。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催他去吃飯,過會兒再來辦公室匯報。   舒暢只好點頭感謝領導的關心,然後一腳踏進了有些冷清的食堂。   楊建剛徑直走進大廳,往左一拐,踩著大理石樓梯上樓去了。   來到辦公室,楊建剛往椅子上一靠,閉上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下,誰知腦子不聽使喚地轉了起來,思索著手上這個命案來。   正在這時,趙峻衡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支隊長閉著眼睛,還以為他在睡覺,不好意思打擾他休息,準備轉身離開。   楊建剛突然睜開眼睛,對著剛剛轉過身去的老法醫叫句:「老趙,你怎麼沒回家休息呀?」   趙峻衡轉過身衝支隊長笑了笑:「楊隊,你不也沒回去嗎?」   楊建剛挺直身子,呵呵一笑:「跟你說吧,我睡不著哇。」   趙峻衡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是不是因為沒有找到被害人哪?」   楊建剛點點頭:「到現在還沒確定被害人,我心裡確實有些著急。」   趙峻衡安撫似的說:「楊隊,你不用這麼著急,畢竟離接到報案還不到八個小時呢。再說何局又沒規定破案時間,可以從容點嘛。」   楊建剛指著趙峻衡說:「別安慰我了,其實你心裡也急呀。」   趙峻衡嘿嘿笑了兩聲:「還是楊隊了解我呀。」   楊建剛沉吟了下問:「老趙,沒有別的辦法嗎?」   趙峻衡答道:「到目前為此,我還沒有想到其它辦法。上午,我們做了面部骨骼掃描,卻沒有找到與之相配的人。小孫也做了DNA比對,結果跟我們一樣徒勞無功。至於失蹤人員,我們也查過了,照樣沒有找到被害人。說真的,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找到被害人。」   楊建剛皺緊眉頭說:「是呀,這確實是個難題,大大的難題呀。」   趙峻衡思忖了下說:「楊隊,我們不如改變思路,另闢蹊徑。」   楊建剛問:「老趙,你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思路?」   趙峻衡說:「其實也算不上新的思路,就是我們與舒暢他們兵合一處,查找兇手的線索。一旦抓到了兇手,被害人也自然就出來了。」   考慮了好一會兒,楊建剛才點頭道:「嗯,你這想法不錯。過會兒等舒暢和顧曉桐來了,我們就跟他倆說這事。」   趙峻衡說:「不知道他倆會不會能我們帶來好消息?」   楊建剛說:「看舒暢剛才急著匯報的樣子,應該有所收穫吧。」   趙峻衡說:「要是能確定作案現場,那就太好了。」   恰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楊建剛笑著說:「你們倆這麼快就吃完了,真可謂是神速啊。」   顧曉桐指著舒暢打趣道:「小舒同志急著向你匯報,所以進餐的速度特別快。至於我嘛,實在是餓了,就不由自主狼吞虎咽了。」   趙峻衡瞅著滿臉笑容的舒暢說:「瞧你這樣子,應該有捷報吧。」   舒暢想賣關子,故而笑而不語。   顧曉桐有意不讓舒暢得逞,直截了當地說:「對,有好消息。」   楊建剛鬆了松皺緊的眉頭:「什麼好消息,快說吧?」   顧曉桐指了指舒暢:「你是小組負責人,還是由你來說吧。」   舒暢瞪眼顧曉桐:「還知道我是小組負責人哪,我想給楊隊和老趙一個驚喜,你倒好替我直說了。我讓你這麼做嗎?」   顧曉桐反駁道:「我怎麼直說了?不說向領導報告有好消息嗎?」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別矯情了,快說吧,我就等你好消息呢。」   舒暢醞釀了一下表情才說:「楊隊,我們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了。」   楊建剛驚喜不已,激動地問:「在哪兒?」   舒暢答道:「在藍色海岸酒吧的地下停車場裡。」   楊建剛伸手一拍桌子,高聲叫道:「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趙峻衡冷靜地問:「小舒,你找到什麼可靠的證據嗎?」   舒暢答道:「我們在地下停車場發現了血跡,並且取了樣本。」   趙峻衡說:「如果這個血跡的DNA與被害人的一樣,就可以確定藍色海岸酒吧的地下停車場就是作案現場。」 第193章驚天復仇案(10)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樣本應該還沒有送給小孫吧?」   「沒有。」舒暢答道,「要不,我現在就送過去。」   顧曉桐趕緊說:「還是我來送吧,你還得向楊隊匯報呢。」   「那就麻煩你了。」舒暢將包遞給顧曉桐,「血跡樣本在裡面。」   顧曉桐接過包,向大家道了聲別,轉身走向門口。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下停車場的?」   舒暢答道:「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上午的工作情況。我和顧曉桐先去了城西垃圾中轉站附近的監控站,通過監控視頻找到了兇手的車,與我們分析的一樣,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小轎車,然後我們就去了市內入口處的監控站繼續追查這輛車,最後在交通局監控室確定了這輛車昨晚停放的位置,就是藍色海岸酒吧的地下停車場。」   楊建剛滿意地笑道:「小舒,你做得不錯,辛苦你了。」   舒暢謙恭地說:「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問:「你去過這家酒吧嗎?」   舒暢答道:「沒有,因為我認為作案現場不會在酒吧內。」   「這是肯定的。」楊建剛說,「如果兇手在酒吧裡面殺了被害人,他是無法將屍體帶出來焚燒的,還有就是,我們應該在昨晚十二點鐘前接到報警電話,而不是今天早上。」   舒暢說:「我也這麼想的,所以就沒到酒吧找人調查。」   趙峻衡說:「就算你去酒吧,估計也找不到人,因為酒吧營業時間大都下午五點之後。」   楊建剛說:「不過,我們還是要去酒吧調查的,因為兇手和被害人在酒吧喝過酒。當然,這是在我們確定兇手之後才能做的工作。」   舒暢問:「楊隊,你真確定兇手和被害人一起在酒吧喝過酒?」   楊建剛點點頭:「確定,理由是老趙查出被害人喝過酒,並且是在飯後四小時後上酒吧喝酒,這就可以證明被害人是被兇手約去的。」   舒暢說:「這麼說,兇手和被害人很熟,否則也不會一起去喝酒。」   楊建剛說:「應該是這樣。」   舒暢說:「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找到了兇手,也就會知道被害人。」   趙峻衡笑道:「這是肯定的,所以我們現在要集中力量查找兇手。」   楊建剛說:「從下午開始,我們兩組並一組,一起行動。」   舒暢高興地說:「楊隊,這真是太好了,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   楊建剛含笑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小舒,你有地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嗎?」   舒暢解釋說:「楊隊,我是想等確定了這個地下停車場就是作案現場後再找管理人員查看監控視頻,所以上午就沒做這方面的工作。」   楊建剛表示贊同:「嗯,小舒,你考慮得周到。」   舒暢打趣道:「什麼周到,我這是在偷懶呢。」   趙峻衡幽默句:「就算是偷懶,你也偷得合情合理,偷得有智慧。小舒,我不得不佩服你呀。」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跟著趙峻衡笑了兩聲:「最重要的是,提高了辦案效率。」   舒暢不無矯情地說:「二位前輩這麼一誇,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正說著,顧曉桐手裡拿著份報告單走了進來,興奮地說:「各位前輩,DNA鑑定結果出來了,與被害人的一致。」   舒暢喜出望外:「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和趙峻衡也是滿心歡喜,因為這樣就確定了第一案發現場。   顧曉桐見大家這麼興奮,這麼高興,俏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喜悅之情,趕緊把捏在手裡的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連聲說好,末了又誇起小孫來:「這小子辦事效率就是高啊。小孫呀,不僅積極肯幹,能力還特強。」   趙峻衡風趣地說:「要不怎麼說專案組裡群英薈萃呢。」   楊建剛揚聲道:「那是,我楊某人手下哪有平庸之輩呀。」   顧曉桐幽默道:「聽二位前輩這麼一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別謙虛,小顧,你也非常不錯的。儘管你參加工作才兩年多點,可表現是可圈可點哪。只要你繼續努力,好好學習,不久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位非常出色的女刑警。」   趙峻衡笑眯眯地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正期待著呢。」   「謝謝前輩的鼓勵。」顧曉桐道了聲謝,接著又問,「雖說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可我想跟著各位前輩學檢驗,不知可不可以?」   楊建剛脫口而出:「想全面發展,這很好呀。」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興奮地說:「這就是說,楊隊你同意了。」   「同意啦。」楊建剛爽快地說,「不過,我同意作用不大,還得看各位搞刑事技術的,比如老趙、小舒,還有小孫呢。」   趙峻衡直言道:「小顧,你就跟小舒小孫學吧,我這屍檢你就別學了,省得成天跟屍檢打交待,到時候連處個對象都成問題。」   舒暢趕緊說:「怎麼會呢?要是小顧真找不著對象,我來幫她解決難題。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二位前輩可以作證。」   趙峻衡指著舒暢說:「倒是挺身而出呀,好樣子的!」   楊建剛打趣道:「什麼挺身而出,這小子是早有預謀的。」   舒暢故作氣惱地瞪眼支隊長:「什麼早有預謀,多難聽呀。糾正一句,我是早有這份心的,是真心,是誠心。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   楊建剛正色道:「跟我說沒用,還是向小顧傾訴吧。」   顧曉桐繃起俏臉說:「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沒開玩笑呀。」舒暢一臉認真地說,「小顧,我說的真心話。如果你真想向老趙學屍檢,只管學就是了,不要有任何後顧之憂。」   顧曉桐瞪眼舒暢:「我學什麼跟你沒任何關係,明白嗎?」   楊建剛打個圓場說:「小顧,我也覺得你跟老趙學不合適,因為法醫挺專業的。你又沒有醫學方面的知識,怎麼學呀?還是跟小舒學痕檢吧,這個不算很難,又有小舒手把手教你,很快就能學會。」   顧曉桐說:「算了,我還是跟孫前輩學做DNA檢測鑑定好了。」   舒暢厚著臉皮說:「小顧,你學DNA鑑定的同時,也順帶旁聽我的課吧,這樣你就可以做一個合格的檢驗員了,多好啊。」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小顧,你就照小舒說的做。」   顧曉桐雙眉一揚:「我憑什麼要照他說的做呀?」   楊建剛把臉一肅:「小顧,你想學就照我說的辦,否則就別學了。」   顧曉桐問:「楊隊,這是你的命令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   顧曉桐賭氣地說:「行,那我就不學了,這總可以了吧。」   舒暢趕緊打圓場:「算了,楊隊,你別強求小顧,她愛學什麼就讓她學什麼去,反正又不是她的專業。」   楊建剛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只是鬧著玩的,誰也不當真。」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一臉認真地說:「楊隊,我可不是鬧著玩的。」   楊建剛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便說:「好了,我們言歸正傳,還是來說說接下來要做的事吧。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請直說吧。」   舒暢說:「楊隊,我認為我們得再去地下停車場仔細勘查一遍,然後詢問管理人員並查看監控。」   顧曉桐擔心地問:「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會不會給兇手破壞呀?」   舒暢說:「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停車場所有出口都裝了攝像頭,而且有管理人員在管著,是不容易遭到破壞的。再說兇手時間倉促,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破壞幾處攝像頭。」   楊建剛說:「對,你分析得對,大型停車場在管理方面很規範也很嚴,要想破壞監控是比較困難的,所以我們應該能打到監控錄像。」   顧曉桐笑道:「這麼說,我們很快就可以找到兇手啦?」   楊建剛說:「也不要這麼樂觀,兇手不是頭驢,他肯定會想方設法躲開監控,比如蒙臉,比如背對著攝像頭。當然,不管他怎麼躲避,只要進入了監控,我們就會有辦法辨認並找到他。」   趙峻衡點點頭:「楊隊說的對,我們要做好打硬仗的思想準備,同時也有對找到兇手充滿信心。總之一句話,我們一定能破案。」   顧曉桐徒然間變得自信起來:「聽二位前輩這麼一說,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是呀,不管兇手有多狡猾,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   「這是肯定的。」舒暢信心十足地說了句,接著又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楊建剛說:「如果你們需要休息的話,那就兩點半再出發吧。」   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異口同聲說:「不需要休息。」   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瞅著趙峻衡說:「老趙累了一上午,該好好休息一下。再說這事也不是十萬火急,完全可以藉機休息一下。」 第194章驚天復仇案(11)   趙峻衡笑道:「我倒是不打緊,楊隊,你該好好睡一覺了。」   顧曉桐和舒暢也跟著勸楊建剛回家休息,這樣可以睡個好覺。   楊建剛就喜歡這種彼此關心的氣氛,這不僅充滿了人情味,而且還能夠把大家擰成一股繩,更有利於工作。他開心地哈哈一笑,爽快地說:「好,我們都回家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好應付接下來的緊張而又繁重的工作。小舒,你開自己的車送小顧回家,我送老趙。」   舒暢高聲應句是,接著含笑地瞅著顧曉桐說:「走吧,小顧同志。」   顧曉桐搖搖頭說:「謝了,我不累,也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就不想回家了。嗯,我正想利用這點時間向孫前輩學習DNA鑑定呢。」   楊建剛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顧曉桐:「好學上進,這很好,不過也要注意休息嘛。聽我的,小顧,你搭小舒的車回家去。」   顧曉桐詼諧地說:「現在是八小時之外,我可以不服從你。」   楊建剛哈哈一笑:「說的有理,好,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   舒暢好像被什麼刺傷了似的,心情不禁變得鬱悶,看了看顧曉桐,什麼話也說,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那樣子看上去像在跟誰賭氣。   楊建剛壓低聲音地顧曉桐說:「你看小舒在生你氣呢。」   顧曉桐瞥了眼匆匆離去的舒暢,若無其事地說:「這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不想再拿這事開玩笑,只嘿嘿笑了笑,然後對趙峻衡說句:「老趙,我們抓緊時間回去睡覺吧。」說完舉步朝門外走去。   顧曉桐跟著兩位前輩出了辦公室,不過不是回家午休,而是準備去遺傳學實驗室向小孫求教。這丫頭有志氣,說幹就幹,好樣的。   ******   兩點半一到,楊建剛和趙峻衡一塊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顧曉桐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電腦看,溫習剛才從小孫那兒學到的新知識,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好像沒發現有人進來。   一分鐘不到,舒暢就跑了進來,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我遲到了。當然,這不是我想多睡一分鐘,而是堵了五分鐘的車。」   楊建剛打趣道:「這麼說,你提前了四分鐘起床嘍。」   舒暢挺較真地說:「提前了十分鐘,真的,我沒撒謊。」   楊建剛開玩笑道:「是不是因為小舒沒搭你車而睡不著呀?」   舒暢不好意思說實話,又不想撒謊,也就只好笑而不語了。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默默地關掉電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也就不好再開玩笑了,便把臉一肅,大聲說句:「出發!」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一時間都不說話。   很快,他們就上了車。舒暢發動車,朝大門口駛過去。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警車在藍色海岸酒吧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往地下停車場走過去。   來到之前發現血跡的地方,舒暢從工具箱裡取出魯米諾試劑往地上噴了噴,隨即一塊血跡就呈現在眾人的眼裡。   楊建剛盯著地上的血跡看了好半天,那神情好像在琢磨什麼。   趙峻衡挨著支隊長蹲著辨認血跡,一邊說:「這血跡做過化驗,應該不會有問題。」   楊建剛說:「老趙,我不是懷疑血跡不是被害人留下的人,而是覺血量少了點。根據判斷,被害人是被兇手用鐵錘重擊後腦而死亡的,那麼流出的血量就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點面積。」   趙峻衡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不過也得考慮特殊情況,就是兇手乘被害人準備上車之際用鐵錘重擊他的後腦,隨即又將他推進車裡,這樣留在地上的血就不多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老趙,你這個推理有道理,不僅解釋了地上的血量少,而且還證明了被害人是被兇手從身後偷襲的。」   舒暢走到支隊長跟前問:「楊隊,上午我已經檢查過了,是不是還需要再重新檢查一遍?」   楊建剛說:「既然來了,你再和老趙一起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這兒是第一案發現場,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於是,舒暢和趙峻衡便認認真真勘查起現場來了。   顧曉桐舉起攝像機不斷地拍攝,把案發現場周圍都拍了個遍。   楊建剛一邊注視著現場,一邊皺著眉頭沉思著。   儘管舒暢和趙峻衡勘查得非常認真仔細,但沒有發現任何新的證據和線索。也是,這個案發現場已經清洗過了,而且換了兩撥車。   勘查完現場後,楊建剛便帶著大家往停車場管理中心走去。   這個停車場管理中心就在進口旁邊,裡面有三位女工作人員。   一進管理中心,楊建剛就向工作人員出示了警察證。   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工作人員熱忱地招待警察同志,問他們有何貴幹,看來她壓根就不知道地下停車場發生了命案。   楊建剛簡單地說明來意,那位女工作人員指了指隔壁那間監控室,說裡面有負責的人在,只要找他就行了。   顧曉桐主動請纓到監控室去複製監控視頻。   舒暢好像有什麼不放心似的,跟著顧曉桐一塊進了監控室。   監控室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辦公桌上放著一臺電腦,畫面處於靜止狀態,全是小轎車。   顧曉桐瞧見站在辦公桌旁喝茶的大叔,面帶微笑地向他問了聲好,然後就把自己複製監控視頻的事說了,很客氣地請他幫忙。   舒暢見大叔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甚至還有幾分牴觸情緒,就趕緊掏出警察證,說地下停車場發生了一起命案,需要查找監控視頻。   大叔知道站在面前的兩位年輕人是刑警,又聽見昨天晚上停車場發生了命案,就趕緊熱忱招呼他們,還說要親自查找監控錄像。   顧曉桐婉言謝絕了大叔的好意,往椅子上一坐,移動著滑鼠查找起昨天晚上九點到十二點之間的監控錄像。   由於是停車場,畫面幾乎都處於靜止狀態,只偶爾有幾輛小轎車進出,因此查看起來就比較簡單了。   九點一刻的時候,一輛黑色小轎車駛了進來。   顧曉桐盯著那輛緩緩往作案現場移動的黑色小轎車看,胸口撲通撲通直跳起來,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同時心裡又湧出陣喜悅之情。   與此同時,舒暢也把眼睛盯著那輛黑色小轎車看,不過注意力集中在車牌號碼上。由於地下停車場光線不夠好,所以很難分辨出來。   顧曉桐知道舒暢要核對車牌號碼,就敲擊著鍵盤將畫面擴大。   儘管畫面還是模糊不清,不過舒暢看出了車牌上兩個數字和一個字母,便敢確定這輛車就是兇手的。   果然,這輛黑色小轎車在那個檢查出血跡的停車位上停了下來。   舒暢仔細辨認了下車型,應該是上汽帕薩特,是之前所確定的。   舒暢與顧曉桐交換了個眼色,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過了會兒,顧曉桐緩緩滑鼠,繼續查看下去。來到十一點這個時間段時,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緩慢移動的畫面,幾乎屏住了呼吸。   舒暢也不說話,兩眼緊盯著電腦屏看,因為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突然,畫面上閃出了兩個人影,身材看上去差不多,他們一前一後朝案發現場走過去,後面那個人將脖子縮進風衣領中,只露出一副眼鏡。而前面那個男人也一直側著面,看不到他的正面。   由於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而案發現場處就更幽暗了,所以無法看清這兩個男人的臉龐,只看得見兩個人影在移動。   人影來到車邊時,後面那個男人伸手拉開了車門,隨即又往後退了一步,從褲兜裡掏出鐵錘狀的東西往前面男人的後腦砸過去。   前面男人身子晃了晃就倒下去,後面男人趕緊將他推進了車裡。   很快,車子就發動了,往右一拐,朝最近的出口駛過去。   儘管沒看清楚兇手和被害人,但舒暢和顧曉桐都興奮得叫了起來。   這時,楊建剛和趙峻衡走進監控,問查到了什麼情況沒有。   顧曉桐移動滑鼠,倒回到最初的位置,然後慢慢往前移動,好讓楊建剛和趙峻衡把整個過程看完,進一步確定現場的情況。   楊建剛一聲不吭地盯著畫面看,看到那輛黑色帕薩特停在案發現地點時,眼裡閃出興奮的光,等看到那兩個男人出現在畫面上時,不可遏制地激動起來,再看到後面那個男人拿東西砸前面男人後腦時,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拍了下桌子,大聲叫句:「作案現場確定了。」   舒暢遺憾地說:「可惜的是,我們無法看清楚兇手和被害人的臉。」   楊建剛說:「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你就不要再沮喪了。」   趙峻衡笑著說:「沒錯,能把作案現場確定下來,就成功大半了。」 第195章驚天復仇案(12)   顧曉桐什麼也不說,將U盤插進電腦接口,複製這段監控視頻。   出了監控室,楊建剛他們向在座工作人員告辭,然後走向大門。   時間還早,才四點鐘,這會兒酒吧大半是沒有開門的。   楊建剛心情還有些激動,同時又有不浪費一分鐘的習慣,因此當即就叫手下上車回警局,將剛才複製的監控視頻好好分析一回。   於是,很快警車就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警局方向駛去。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大樓一旁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便朝大廳走去,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不一會兒,他們四位便走進了圖像偵查科。   說是圖像偵查科,其實就是痕檢科,只是在牆上貼個牌子。   做圖像鑑定分析的技術員也是舒暢,因為警局編制有限,只能由他來兼任。當然,舒暢也很樂意,畢竟圖像鑑定分析也是他的專業。   舒暢在電腦前坐了下來,將U盤插進接口,然後再啟動那臺圖像分析的儀器,這樣一來畫面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舒暢指著車牌號碼說:「沒錯,就是這個車牌號碼,雖說是假的,卻也能證實這輛帕薩特就是兇手的。」   楊建剛說:「車子可以確定下來,現在我們要確定的就是兇手和被害人。小舒,你直接移到有那兩個男人的畫面,再仔細辨認一番。」   舒暢應了聲,就移動滑鼠,立馬就找到了那個最重要的畫面。   儘管這臺圖像分析儀夠先進了,但還是無法讓這個畫面變得清楚,依然還是有點兒模糊。不過,這並不影響分析和判斷。   關鍵是,被害人無意將臉側向裡邊,好像在看什麼,而兇手將臉部縮進衣領並低著頭,其目的就是要避開監控。   舒暢盯著電腦看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兩個男人的面部特徵,末了嘆口氣說:「沒辦法,實在看不到這兩個傢伙的臉,就算換臺進口的圖像分析儀也無濟於事,因為這不是清不清晰的問題。」   顧曉桐說:「是呀,他倆的臉部根本就不在監控範圍內。」   趙峻衡不解地說:「我不明白被害人為什麼要側臉看向另一側。」   舒暢開玩笑道:「也許對面有美女吧。」   顧曉桐撲哧一笑:「這麼說來,是那美女害他喪命嘍。」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道:「完全有可能。」   趙峻衡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傢伙活該。」   楊建剛好像沒聽見手下在開玩笑,只顧兩眼盯著定住的畫面看,兩道濃眉緊鎖著,似乎在思考一個重大的問題。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在看什麼呢?」   楊建剛答道:「我們可不可以根據兩者的體形來確定點什麼?」   舒暢說:「可以推測兇手與被害人的身高,其他的就無法確定。」   楊建剛說:「從畫面上看,被害人與兇手個子差不多,兇手可能會比被害人高一兩公分,會稍微強壯一點。」   舒暢說:「根據足跡分析,被害人身高一米八左右,那兇手就應該在一米八二左右。兇手屬於身材魁梧型的男人,兇手也差不多。」   楊建剛說:「身高方面基本上可以確定,這為我們下一步的追蹤調查提供了一個依據。至於年齡方面,我們不是很清楚。」   趙峻衡說:「根據骨齡鑑定結果,被害人的年齡左右五十四歲。」   舒暢說:「從兇手的動作來看,又快又狠,應該是個年輕人。」   趙峻衡說:「小舒,你的判斷有一定的道理。」   楊建剛說:「也許有一定的道理,但不一定就是這樣。這動作又快又狠並不是年輕人的專利,上了年紀的人也能做到。」   舒暢說:「對,楊隊說的對。不過,年輕人的可能性更大。」   楊建剛說:「或許是吧,不過這都只是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說:「那我們就去找證據吧。」   楊建剛說:「對,我們現在就去藍色海岸酒吧調查。」   舒暢看看牆上的鐘:「我們趕到酒吧,應該開門了。」   楊建剛含笑地看著趙峻衡:「老趙,你有什麼建議?」   「沒有。」趙峻衡答道,「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去酒吧調查詢問,看能不能找到有關兇手和被害人的信息和線索。」   楊建剛說:「好,既然大家都這麼認為,那現在就出發吧。」   於是,楊建剛他們四位起身出了辦公室,朝斜對面的電梯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上了車。舒暢開車朝大門駛過去。   約莫二十分鐘後,警車在藍色海岸酒吧旁邊的停車處剎住。   還真夠巧的,楊建剛他們剛到酒吧門前,一名個子高挑、身著職業裝的年輕女人正好打開了門。於是,他們便往酒吧大廳走進去。   酒吧冷冷清清,一個顧客也沒有,只有幾個女服務員在做營業準備。其中一位年近三十、容貌姣好、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朝楊建剛他們走了,笑盈盈地問:「歡迎各位到來,請問想喝點什麼?」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溫和地笑道:「我們是警察,有事要問。」   「警察?」女服務員詫異地問,「警察同志,有什麼事嗎?」   楊建剛說:「昨天晚上地下停車場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懷疑兇手和被害人都來你們酒吧喝過酒,所以特意來調查,請你們配合。」   「發生命案?」女服務員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這……這怎麼可能?」   旁邊的那幾位服務員也都大吃一驚,接著便小聲議論起來。   楊建剛問:「你們都是送酒的服務員,是不是?」   服務員們幾乎異口同聲答道:「是。」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們對顧客有印象吧?」   服務員們七嘴八舌地說:「酒吧顧客這麼多,我們哪都記得呀。有的記得,有的就記不得了。警察同志,我們說的是實話,真的。」   楊建剛點點頭:「我指的是九點半到十一這段時間。」   女服務員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這段時間的顧客得多了。」   楊建剛說:「也許是吧,不過這兩人比較獨特,他們身高差不多,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三之間,而且身上都穿了黑色風衣,高領的那種。」   女服務員說:「警察同志,你這倒是縮小了搜索範圍,現在男人穿風衣的比較少,昨天晚上我沒有看見過穿風衣的男人。」   楊建剛問旁邊的服務員:「你們中有誰看見了?」   那些服務員都在搖頭,只有那個小個子服務員面露沉思狀。   楊建剛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盯著小個子問:「你是不是見過?」   小個子一激靈,有點結巴地說:「我……我好像見過,可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記不住他們的面貌,所以……」   「他們身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三,都是穿黑色風衣,高領的。」楊建剛連忙重複了句,「你好好想想,慢慢來,不用急。」   小個子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猛地叫了起來:「想起來了,警察同志,昨天九點半左右,確實來過這樣兩個男人,看上去還挺親密的。」   楊建剛興奮地說:「這太好了,他倆坐在哪兒,你還記得嗎?」   小個子點點頭:「記得,警察同志,你們跟我來吧。」   楊建剛他們跟著小個子服務員往酒吧大廳右邊走地去,在角落邊的位置立住了腳。   小個子指了指身邊的桌子說:「警察同志,他倆就坐在這兒。」   「謝謝。」楊建剛客氣地說,「你可以忙去了,再次謝謝你。」   小個子服務員有點靦腆地說句應該的,轉身就走開了。   顧曉桐打量了番大廳,問道:「這兒能被監控到嗎?」   舒暢盯著斜對面那個監控攝像頭:「應該可以吧。」   趙峻衡說:「即便攝像頭照不到這兒,我們也可以通過追蹤的方式來確定兇手和被害人。小顧,你就不用擔心了。」   「對,我覺得把握性很大。」楊建剛說,「走,我們去監控室。」   楊建剛他們沿著過道朝對面的監控室走去,一邊繼續交流著。   來到監控室,楊建剛向那位禿頂的老大爺出示了警察證。   老大爺見是警察,趕緊起身熱情地招呼,請他們查看監控視頻。   舒暢在電腦前坐下,移動滑鼠,查看起監控視頻來。很快他就將昨天晚上九點半到十一點之間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認真查看。   還真給楊建剛說中了,那個角落完全處於監控範圍內。   也正因如此,那兩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出現在視頻裡,只是臉朝裡面,一時間看不到。   通過與地下停車場監視頻做對比,可以確定這兩個男人就是兇手和被害人。直到現在這個案子算是有眉目了,大家終於鬆了口氣。   舒暢一直注視著監控視頻畫面,耐心地等待著那兩張陌生的臉掉轉過來。十分鐘過後,他終於看到了那兩張臉不約而同地扭過來,心頭猛地一喜,點擊滑鼠,將畫面定住。   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畫面拍起照來。 第196章驚天復仇案(13)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照片說:「好,有了照片就可以找人了。」   舒暢問:「現在有被害人相片,我們是不是可以發認屍啟示了?」   趙峻衡笑道:「這主意倒是不錯,有了被害人家屬,我們就可以了解被害人的情況,就有了查案的線索了。」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如果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在手機上發。」   楊建剛看著電腦上的監控畫面,思忖了好一會兒說:「從畫面來看,兇手與被害人關係比較近,甚至還挺親密的。我猜,他們應該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至於這家公司在哪,我看應該離這兒不遠。」   舒暢問:「楊隊的意思是先找被害人和兇手的公司,對吧?」   顧曉桐尋思著說:「我覺得這家公司很可能就在酒吧樓上。」   舒暢立馬否定:「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為什麼還要開車來?被害人為什麼還要上他的車?」   顧曉桐說:「別忘了,他們是九點半左右才來酒吧的,晚飯沒上別的地方吃,很可能是在家裡。飯後兇手約被害人喝酒,還親自接他。」   「我覺得小顧這個推理有道理,可以解釋兇手和被害人同時出現在一輛車上的原因。」趙峻衡瞅著舒暢,「小舒,你說呢?」   舒暢沉思了下說:「這個解釋沒問題,我沒任何意見。」   楊建剛考慮了一番說:「大家意見一致,我們就行動吧。」   於是,楊建剛他們向老大爺告辭,出了監控室。   從大樓第十五層才是公司的寫字樓,因此他們坐電梯上樓。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採取分頭行動,每人手機裡都擱著兇手和被害人的照片,然後依次找公司進行核對查找。   楊建剛一邊不斷地換樓層換公司查找,一邊等著手機響起通知鈴聲,因為他們約定誰找到了目標,誰就在群裡發信息。然而,直到離頂層只有三層也沒有聽到手機鈴聲,不免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儘管如此,楊建剛還是敲門走進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挺大的,卻只有一位身材窈窕、穿著職業裝的女孩子坐在電腦前。她瞧見陌生人進來,趕緊從椅上站起來,彬彬有禮地打招呼。   楊建剛先向女孩子出示了警察證,接著將手機的照片給她看。   女孩子看了看照片,莞爾一笑道:「認得,他倆就是我們公司的劉總監和蕭顧問。」頓了頓又詫異地問,「你手機裡怎麼有他倆照片?」   楊建剛心頭一陣歡喜,連忙問道:「他倆現在在哪兒?」   女孩子警惕地問:「警察同志,你找劉總監和蕭顧問幹什麼?」   聽女孩子這麼一問,楊建剛就明白公司還不知道劉總監和蕭顧問出事了,卻也不想告訴她,只平靜地說:「請你告訴我,他倆在哪。」   「總部。」女孩子說,「這兒只是公司的辦事處,所以公司領導很少來這兒。你要找兩位領導,就去公司總部吧。」   楊建剛趁機在群裡發了條信息,問道:「你們公司總部在哪兒?」   女孩子遲疑了一下才把公司總部的地址說了出來,接著疑疑惑惑地問:「警察同志,劉總監和蕭顧問出什麼事啦?」   楊建剛不想將實情告訴女孩子,就隨便找句話搪塞過來。   女孩子猜疑道:「我看該是出事了,要不警察也不會找他們。」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向女孩子道了聲謝,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乘坐電梯下了樓,在大廳裡與趙峻衡他們會合。   出了大廳,他們便朝停在一旁的警車快步走去。   上了車,楊建剛告訴舒暢要去的地方。   舒暢應了聲就發動了車,緩緩駛出停車場,然後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疾馳而去。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公司大樓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直奔蕭顧問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只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在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   女孩子見有人敲門進來了,就抬起頭問:「你們找誰呀?」   顧曉桐答道:「你好,我們找蕭顧問。」   女孩子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蕭顧問不在。」   顧曉桐問:「蕭顧問是不是剛剛下班了?」   女孩子答道:「今天一整天,蕭顧問都沒有來辦公室。」   楊建剛盯著女孩子問:「你知不知道蕭顧問去哪兒?」   女孩子遲疑著問:「請問你們是……」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特意來找蕭顧問的。」   「警察?」女孩子一臉驚愕地問,「蕭顧問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務?」   女孩子答道:「我叫周可欣,是蕭顧問的助理。」   楊建剛打開手機伸到周可欣面前,問道:「這個是蕭顧問嗎?」   周可欣對著手機上的照片看了看,點頭答道:「對,這位就是蕭顧問,年輕帥氣。」   楊建剛接著問:「旁邊那位是劉總監,對吧?」   周可欣答道:「對。」   楊建剛問:「劉總監和蕭顧問關係是不是很密切?」   周可欣笑道:「蕭顧問是劉總監撫養大的,關係怎麼會不親密?」   顧曉桐按捺不住好奇心,連忙插嘴問道:「這話怎麼樣說?」   周可欣說:「劉總監和蕭顧問的父親是好朋友,在公司共事了十年,後來蕭顧問的父親去世了,沒過多久他母親也去世了,劉總監就把蕭顧問帶到自己家裡撫養,供他讀書,直到參加工作。」   說真的,楊建剛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兇手和被害人之間居然存在這種關係,因此他們臉上都露出了驚詫的神色,心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暢狐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周可欣睜大眼睛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說假話呢?這在我們公司人人都知道,被大家奉為美談,我用得著撒謊嗎?」   楊建剛說:「說的也是,周助理,我相信你說的話。」   顧曉桐用不解的眼光看了看支隊長,卻沒有開口說話。   趙峻衡問:「這麼說,他倆之間不會有什麼矛盾對吧?」   周可欣脫口而出:「劉總監是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蕭顧問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別說有這層非同尋常的關係,就算沒有也不會有什麼矛盾,因為他倆之間不存在利害關係嘛。」   楊建剛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問道:「劉總監今天來公司沒有?」   周可欣答道:「這我可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劉總監的助理。」   「算是問錯人了。」楊建剛自嘲似的笑了笑,「既然你是蕭顧問的助理,那應該很了解他吧。」   周可欣搖搖頭說:「我只了解表面上的,比如蕭顧問與劉總監之間的關係,再比如蕭顧問哪個大學畢業的,什麼時候進公司。」   楊建剛說:「那也行,你就向我們介紹一下蕭顧問的個人情況吧。」   周可欣說:「蕭顧問是三年前進公司的,而且一來就是公司法律顧問,因為他是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拿過全國辯論大賽一等獎。」   「看來他厲害的。」楊建剛說,「哦,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周可欣答道:「蕭凱,草頭的蕭,凱旋歸來的凱。」   楊建剛問:「他多大了?」   周可欣答道:「剛滿28歲。」   楊建剛說:「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大公司的法律顧問,的確不簡單。」   顧曉桐說:「要不,怎麼是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呢?」   舒暢感嘆句:「只可惜幹了不該幹的事,毀掉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周可欣詫異地盯著舒暢問:「蕭顧問出什麼事啦?」   舒暢故作神秘地衝美女眨眨眼:「大事。」   周可欣著急地問:「什麼大事呀?」   舒暢斂去臉上的笑,一本正經地說:「暫時保密。」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別急,周助理,馬上就會上新聞。」   周可欣疑惑地問:「上新聞?蕭顧問,他到底出什麼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周助理,謝謝你的配合,我們走了。」   於是,楊建剛等人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公司財務總監辦公室。   裝修氣派的辦公室裡只見一個小夥子坐在電腦前,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直到發現有人進來,才起身彬彬有禮地招呼他們。   舒暢打開手機,指著那張照片問:「這位是你們劉總監嗎?」   小夥子扶了扶眼鏡,湊近一點看:「對,是我們劉總監。」   舒暢問:「劉總監今天沒有公司吧?」   小夥子答道:「沒有。上午我還打過電話,結果劉總監沒接。」   楊建剛問:「你最後見到劉總監是在什麼時候?」   小夥子答道:「昨天下午下班的時候。」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總監昨天晚上有沒有宴請?」   小夥子答道:「沒有,他昨天一下班就回家去了,應該在家吃飯。」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跟劉總監通過話沒有?」   「沒有。」小夥子說,「雖然我是劉總監的助理,但下班時間是不會通電話的,除非有特殊情況。」 第197章驚天復仇案(14)   楊建剛問:「你覺得劉總監跟公司法律顧問蕭凱關係怎麼樣?」   小夥子笑著說:「挺好的,簡直就像父子一樣。跟你說吧,蕭顧問十歲那年因父母雙亡來到了劉總監家。劉總監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撫養,供他上學,直到來我們公司上班。」   楊建剛問:「那蕭顧問對劉總監怎麼樣?」   小夥子說:「挺好的呀。劉總監把蕭顧問培養成人,蕭顧問自然是投桃報李,想盡辦法報答劉總監的大恩大德。」   楊建剛問:「劉總監這人怎麼樣?」   小夥子答道:「挺好的呀。劉總監脾氣好,總是笑眯眯的,特別平易近人,特別喜歡與人為善,所以公司裡上上下下都喜歡他。」   楊建剛問:「那蕭顧問這人怎麼樣?」   小夥子委婉地說:「大概才華出眾的人總有些清高孤傲吧,蕭顧問不怎麼愛與人打成一片,也不怎麼愛說笑,性格有些孤僻。當然,我不在法務部,對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這些。」   楊建剛問:「依你看,劉總監和蕭顧問之間會不會有矛盾?」   「劉總監和蕭顧問親如父子,在公司裡各司其職,兩個部門之間不存在利害關係,他們之間怎麼會有矛盾呢?」小夥子說過後突然想起什麼,「哎,我說你們問這些幹什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呀?」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來公司了解些情況。」   「警察?」小夥子一臉錯愕,「難不成劉總監出事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如果你們劉總監失蹤了,就很可能出事了。」   「失蹤?」小夥子搖搖頭,「不會吧。劉總監一天沒來公司也是常有的事,跟失蹤不搭架。我想,劉總監應該是跟董事長出去了。」   楊建剛說:「那你可不可以給你們董事長打個電話問問。」   小夥子遲疑著說:「有這個必要嗎?」   楊建剛繃著臉說:「有。」   小夥子見警察叔叔一臉嚴肅的樣子,只好拿起電話撥打董事長,彼此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楊建剛問:「你們董事長說什麼了?」   小夥子答道:「董事長說,劉總監沒跟他在一起,而且一整天也沒給他打電話。聽說劉總監今天沒來上班,董事長很生氣。」   舒暢煞有介事地問:「這也就是說,劉總監沒跟董事長請假。」   小夥子說:「肯定是這樣,要不董事長也不會生氣。」   舒暢說:「這麼看來,劉總監還真有可能失蹤了。」   小夥子說:「不可能,一定是劉總監臨時有急事辦去了,一時忘了向董事長請假。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就是不相信劉總監會失蹤。」   楊建剛說:「對了,劉總監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   小夥子答道:「叫劉泰安,今年五十四歲。」   楊建剛說:「你有劉總監家屬的電話號碼嗎?」   小夥子說:「有,是劉總監妻子的。」   楊建剛說:「請你報給我。」   小夥子略微想了想,就把劉總監妻子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顧曉桐搶著將這個手機號碼輸入到自己手機裡,一邊問:「你知道劉總監家的詳細住址嗎?」   小夥子反問道:「劉總監家又沒什麼報案,你們要住址幹嘛?」   楊建剛說:「算了,不用知道地址,有這個手機號就行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他們便向小夥子告辭,離開了財務總監辦公室。   這時,夕陽已經西下了,暮色漸濃。   等楊建剛、趙峻衡和顧曉桐上了車,舒暢就開車朝前駛去。   ******   通過下午一番緊鑼密鼓的調查,完全可以確定兇手和被害人的身份。應該說,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因此每個人都欣喜萬分。   現在要研究討論的,就是先抓兇手,還是先公布被害人。   舒暢有點激動地說:「楊隊,我認為應該先抓兇手。」   顧曉桐問:「以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能證明蕭凱就是兇手嗎?」   趙峻衡說:「我們現在所掌握的證據,就是監控錄像和血跡。」   舒暢說:「從監控視頻裡,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蕭凱用鐵錘砸劉泰安,然後開車離開地下停車場,去了城西垃圾中轉站。雖說證據單一,卻非常有說服力,完全可以證明蕭凱就是兇手。」   顧曉桐說:「地下停車場和酒吧這兩個監控視頻的確是很完美的證據鏈,可以證明兇手對被害人行兇。不過,遺憾的是,監控視頻中只出現兇手一次砸被害人,然後就被推進車裡了。」   舒暢盯著顧曉桐問:「你的意思是,這個視頻不能證明兇手砸死了被害人對吧?」   顧曉桐答道:「對,我對此有疑慮。」   趙峻衡說:「從屍檢的結果來看,兇手的確是一次砸死了被害人。」   楊建剛沉吟半晌才說:「不論是兩個監控視頻所形成的證據鏈,還是屍檢結果,都可以證明兇手就是蕭凱。問題是,蕭凱會認罪嗎?」   舒暢說:「鐵證如山,他敢不認罪嗎?」   「這倒未必。」楊建剛笑了笑,「別忘了,蕭凱可是律師,不光熟悉法律,還熟悉審訊,所以他是不會輕易認罪的,除非真的鐵證如山。」   舒暢問:「楊隊,難道現有證據不是鐵證嗎?」   楊建剛說:「現有證據的確很有力度,但我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趙峻衡說:「在拋屍現場,我們除了找到兇手的腳印外,什麼也沒有發現。至於第一案發現場,我們也只找到了兇手的血跡。到目前為此,我們沒有獲取兇手的指紋、DNA這些直接證據。」   顧曉桐說:「如果能夠找到兇器,那就會得到兇手的指紋了,因為從監控視頻上可以看出兇手作案裡並沒有戴手套。」   舒暢瞅著顧曉桐直笑:「別忘了,兇手可是個高學歷高智商的傢伙,而且還是學法律的,懂得反偵查這一套,根本就不會把留有他指紋的任何東西給我們,所以要想找到兇器是絕對不可能的。」   楊建剛說:「沒錯,兇器肯定被蕭凱處理掉了,我們根本找不著。」   顧曉桐惋惜地說:「就這麼個青年俊才走上犯罪的道路,成了殺人的兇手,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確實是挺可惜的。」趙峻衡說,「不過我想,肯定是有重大原因的,否則也不至於走上殺人這條不歸路,毀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顧曉桐問:「那原因會是什麼呢?」   趙峻衡說:「殺人不外乎四個原因:矛盾糾紛、情感糾紛、謀財和復仇。從蕭凱和劉泰安之間的關係來看,他倆不存在矛盾糾紛和情感糾紛,也不應該有謀財和復仇的可能性。換句話說,蕭凱沒有任何原因殺害劉泰安。從現有調查情況看,我不明白他殺人動機是什麼。」   舒暢說:「從正常情況來看,蕭凱確實沒有殺害劉泰安的理由。」   楊建剛沉吟著說:「既然從正常情況找不出作案動機,那就只能從非正常情況來找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什麼是非正常情況呀?」   楊建剛笑了笑:「我說的非正常情況,就是反表面現象,具體地說,就是蕭凱和劉泰安那種親如父子的關係只是表面的。」   顧曉桐臉上露出絲詫異:「楊隊,你是說實際上蕭凱和劉泰安的關係並不好,他跟劉泰安有矛盾,所以才殘忍殺害他,並毀屍滅跡。」   楊建剛說:「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蕭凱為什麼會殺害劉泰安。」   舒暢問:「儘管蕭凱和劉泰安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可他倆一個是財務部的高管,一個是法務部的顧問,彼此之間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哪來矛盾呢?說真的,我對蕭凱殺人感到十分困惑,十分不解。」   楊建剛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謀殺,所以蕭凱殺人一定有作案動機。我認為,蕭凱和劉泰安的矛盾不在公司方面,最有可能是個人恩怨,而且這種恩怨是很深的,否則也不會走到殺人的地步。」   顧曉桐說:「蕭凱十歲起就進了劉泰安的家,雖說在法律上不存在收養關係,但事實上他是劉泰安撫養大的。蕭凱應該對劉泰安感恩戴德才是,怎麼能有恩怨呢?這的確不合常理,令人難以理解。」   楊建剛說:「剛才我說過,蕭凱和劉泰安這層關係只是表面的,事實並非如此,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也分析不出一個所以然,但可以肯定是,蕭凱一個恨透了劉泰安,否則也不會殺他。」   趙峻衡點頭道:「這一點是肯定的。蕭凱之所以會殺劉泰安,就是因為他恨劉泰安。至於蕭凱為什麼會如此痛恨劉泰安,憑我們現在所了解的情況,是找不到答案的。不過,有一點似乎提示了我們。」   楊建剛問:「哪一點?」   趙峻衡說:「就是周可欣提到的蕭凱父母雙亡這一點。」   楊建剛思忖著說:「蕭凱十歲那年,他父母頂多也就三十七八歲,健康方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怎麼會相繼死亡呢?」 第198章驚天復仇案(15)   趙峻衡說:「我覺得我們應該了解蕭凱父母的死因。」   楊建剛點點頭:「對,老趙,你說的對。如果我們清楚蕭凱父母的死因,就會了解蕭凱殺人的動機。」   顧曉桐問:「那我們是不是得先找劉泰安的妻子了解情況?」   舒暢不以為然:「蕭凱是兇手,應該把他抓來審訊才對。」   顧曉桐反駁:「蕭凱不會說出實情,更不會輕易認罪。」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我認為應該先找劉泰安的妻子了解情況。」   舒暢說:「這麼一來,那我們就得公布劉泰安已被害。」   楊建剛說:「確實已經這樣做,因為我們已經確定這起案子的被害人就是劉泰安。儘管被害人面目全非,難以辨認,但我們還是得通知被害人家屬前來認屍,並配合我們辦案。」   趙峻衡支持道:「沒錯,我們確定應該這麼做。」   舒暢擔憂地說:「我怕這樣一來就打草驚蛇了,蕭凱會逃跑的。」   顧曉桐說:「蕭凱今天就沒來上班,估計已經逃跑了吧。」   趙峻衡說:「蕭凱真的想逃跑,應該在焚燒完屍體後就開車跑了。」   楊建剛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想,蕭凱應該不會逃跑,原因就是,他認為屍體經過焚燒後會被清潔工當成垃圾處理掉,這樣自己就沒事了,相反逃跑反倒會引起警方的懷疑,將自己置於險境。」   趙峻衡說:「這也就是蕭凱殘忍地焚燒屍體的原因。」   舒暢說:「沒錯,蕭凱會有這種僥倖心理。不過,他是學法律的,而且智商很高,應該會有以防萬一的心理準備,所以逃跑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從今天沒有上班看,他逃跑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楊建剛很有把握地說:「就算真的逃跑了,我們也可以抓到他,所以用不著擔心這事。」   趙峻衡笑道:「有楊隊在,誰逃得了。小舒,你就不用瞎擔心了。」   舒暢自嘲似的笑道:「也是,有楊隊在,我擔心抓不到兇手,可謂是杞人憂天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我就會擔心。」   楊建剛表揚句:「這正好說明你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破案上,很好。」   「謝謝楊隊的鼓勵!」舒暢笑著說,「不過,這也說明我信心不足。」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你要真覺得這樣,那就把自己變得更自信些,這樣問題不就解決啦?不過,我倒得擔心你犯上自負的毛病。」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多慮了,打死我也不敢自負。在楊隊面前,在老趙面前,在所有前輩面前,我哪有自負的資本呀?」   趙峻衡說:「像小舒這樣出色的年輕人,肯定不會自負的。」   顧曉桐故意說句:「誰知道呢,人是會變的,現在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並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會自負,不會是個自大狂。」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謝謝警告,我會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自負。」   楊建剛看著舒暢,打趣道:「看來小顧對你影響力還是蠻大的嘛。」   舒暢脫口而出:「那是。別看她是晚輩,我還真得聽她的話。」   趙峻衡開玩笑道:「如今時興陰盛陽衰,老公得聽老婆的,正常。」   顧曉桐知道趙峻衡拿自己開玩笑,卻一點也不在乎,笑眯眯地說:「這說明女性的地位得到大幅度提高,甚至超過半邊天,進步巨大。」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小顧,你說的有道理,女性地位的提高是人類社會的一大進步。不過,女性也得適可而止,別太過分了。」   顧曉桐點頭道:「楊隊說的對,男女應該平等,應該互相尊重。」   舒暢頗有意味地說:「你有這種覺悟,我就放心了。」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別胡扯了。」   楊建剛糾正道:「應該是自作多情吧。不過,這就傷了同志啦。」   舒暢灑脫一笑:「沒事,沒事,我早就習慣了。」   顧曉桐看也不看舒暢,只管拿起手機看剛好發來的微信。   楊建剛問顧曉桐:「是不是你媽問你什麼時候回家呀?」   顧曉桐詼諧地說:「楊隊,你可真了解我媽。」   舒暢說:「哎,顧曉桐,聽你這話,我怎麼就覺得有點彆扭呢?」   顧曉桐沒好氣地說:「我又沒叫你聽,彆扭什麼呀!」   楊建剛說:「給你媽回信,今晚加班,到時有專車送你回家,不用擔心。」   顧曉桐點點頭,二話不說就給母親回了條簡訊。   舒暢表情誇張地嚷了起來:「又加班,天哪,還讓不讓人活。」   楊建剛瞪眼舒暢,打趣道:「別張冠李戴了,就算你活不了,也不會是因為加班的事,至於其中原因,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趙峻衡指指身邊的顧曉桐,有意壓低嗓門說:「該是這位美女吧。」   顧曉桐故作不知,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時間正合適,現在就出發。」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楊隊,是去抓蕭凱,還是找劉泰安老婆呀?」   楊建剛邊起身邊答道:「找劉泰安老婆楊雪菲。小舒,你要不想去,就送老趙回家吧。」   趙峻衡著急地問:「楊隊,你怎麼又不讓我參加行動呀?」   楊建剛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不就問個話嘛,哪用得著你這個大法醫親自出馬呀?老趙,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晚上沒你什麼事。」   趙峻衡打趣道:「楊隊,你是替何局省加班費吧?」   楊建剛笑道:「要真有加班費,我每次都會叫上你。」   舒暢拍拍趙峻衡的肩膀,笑道:「你看楊隊多關照你呀,你就別再跟楊隊爭了。這免費的加班有什麼好呀,要是楊隊不讓我去,我早就千恩萬謝了,改日還要請他喝酒呢。去吧,老趙,我就不送了。」   楊建剛瞪眼舒暢:「你想偷懶是吧,我偏就不讓了,快走。」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向支隊長行了個禮,大步朝前走。   趙峻衡還在爭取參加晚上的行動,可楊建剛就是不讓,末了只好放棄。出了辦公室,他往左一轉去法醫室,準備再仔細檢查回屍體。   出了辦公大樓,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走向一旁的警車。   來到車前,舒暢打開門坐到了駕駛位上,接著楊建剛和顧曉桐一同鑽進了後座。楊建剛特意強調自己的理由,就是不想系安全帶。   舒暢瞅著身邊的副駕空空如也,心情不免有點兒鬱悶了。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嚷了句走嘍,就發動了車,朝大門駛了過去。   在車上,顧曉桐給楊雪菲通了話,告訴她警察要來她家了解情況,問她在不在家,請她把詳細住址告訴她。   或許是楊雪菲接到警察的電話感到很意外,足足沉默了半分鐘才把自己的家庭住址說了出來,說自己會在家裡等警察同志來。   原來劉泰安家住在城南那座有名的別墅小區,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往右一拐,沿著燈光明亮的街道往前駛去。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警車在小區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兩位年輕的手下朝對面那幢掛著紅燈籠的別墅走過去。別墅面積挺大的,屬於那種歐式風格,看上去好漂亮。   顧曉桐好像被眼前的漂亮別墅迷住了,立住腳凝視起來,末了還興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看上去你好像挺喜歡這種風格的別墅。」   顧曉桐笑道:「沒錯,我喜歡這種歐式風格,真的很有漂亮。」   楊建剛頗為意味地問舒暢:「你家別墅是這種風格的嗎?」   舒暢答道:「嗯,看上去差不多,只是外牆的顏色不同。」   楊建剛笑著說:「改天請小顧到你家去看看她。」   顧曉桐一臉懵懂地問:「楊隊,我為什麼要去他家呀?」   楊建剛答道:「看看你喜不喜歡他家外牆顏色呀。」   顧曉桐明白過來了,冷冷地說句:「他家別墅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舒暢看到顧曉桐這副樣子,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卻依然面帶微笑地說:「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同事嘛,你上我家玩玩也很正常呀。」   楊建剛說:「小顧,你看小舒多有誠意呀。」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等這個案子結案了,我請你們到我家做客。當然,還有老趙小孫他們,專案組全體成員。」   楊建剛打趣道:「那還不得開個Party呀。」   舒暢爽快地說:「對就開個Party,大家好好慶祝一番嘛。」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問:「小顧,你看怎麼樣?」   「我……」顧曉桐遲疑著說,「你是領導,一切由你說了算。」   楊建剛說:「這事好像跟領導沒什麼關係吧,是自發的。」   舒暢央求道:「顧曉桐,你可不要掃我的興哦。求你了,行不行!」   顧曉桐想了想說:「只要楊隊來,我就一定來。」 第199章驚天復仇案(16)   舒暢欣喜地說:「好,那這事就這麼定了。顧曉桐,謝謝你。」   顧曉桐輕輕一笑道:「不敢當,舒暢,應該我謝謝你才對。」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打趣道:「都是同事,都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這樣謝來謝去的,就不會覺得生分嗎?」   舒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我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顧曉桐笑而不語。   楊建剛見狀就說:「好了,別墅欣賞到這,我們進去辦事吧。」   於是,他們三位便向燈光明亮的大門走過去。   門鈴響過後,一位身材嬌小、衣著華貴的中年婦女拉開了門,面帶微笑地請警察同志進去。儘管她心裡直犯嘀咕,但還是不乏熱情。   來到寬敞豪華的客廳裡,女主人楊雪菲熱忱地請來客就坐,還親自替他們倒茶上水果,然後才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啜了口茶,含笑地瞅著女主人問:「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楊雪菲笑眯眯地答道:「我就一個女兒,現在旅居澳大利亞,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現在老劉不在家,家裡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舒暢隨口問句:「是不是有點兒孤獨寂寞?」   楊雪菲撲哧一笑:「是有點,不過早就習慣了,也就不覺得啦。」   顧曉桐說:「習慣成自然,不管什麼環境,習慣了就好。」   「那是,那是。」楊雪菲照實說,「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的女人反倒是更喜歡獨處一室,何況我從小就喜歡清靜,不怎麼愛熱鬧。」   楊建剛笑著說:「這我倒沒想到,像你這樣的貴婦人,應該是愛熱鬧的,喜歡出入各種各樣的社交場所。」   楊雪菲謙然一笑:「什麼貴婦人呀,我就是閒人一個。說句心裡話,其實我特別羨慕職業女性,也想找份事幹,可老劉老攔著。」   「可以理解,不過有清福享也挺好的。」楊建剛說,「你家老劉是大公司的財務總監,收入特高,自然就用不著你在外勞累奔波了。」   楊雪菲說:「就算老劉坐到帳務總監這個位置上,薪水也就那麼多,是達不到現在這種生活水平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劉總監還有別的收入,還特別高,對吧?」   楊雪菲遲疑了下說:「對,老劉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   楊建剛恍然道:「擁有大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財務確實雄厚。」   舒暢插嘴問道:「劉總監是什麼時候得到公司這些股份的?」   楊雪菲反問道:「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楊建剛說:「楊女士,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楊雪菲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盯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們為什麼來我家了解情況,是不是老劉出什麼事啦?」   楊建剛答非所問:「楊女士,你最後見到劉總監是什麼時候?」   楊雪菲回憶了一下說:「昨天中午的時候。從昨天下午上班到現在,我就沒有看到過老劉。我給他打過好幾個電話,結果一個也沒回。」   楊建剛問:「劉總監手機是不是關機了?」   楊雪菲答道:「是。」   楊建剛問:「楊女士,你想沒想過劉總監有可能出事了?」   「出事了?」楊雪菲一臉驚詫,「不會吧,老劉能出什麼事。」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才低調沉緩地說:「據我們警方調查,劉總監可能遇害了。」   「遇害了?」楊雪菲眼睛瞪得老大,不停地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舒暢看到支隊長向自己使眼色,便從包裡掏出幾張照片,放到茶几上,請楊雪菲看。   楊雪菲抓起照片仔細看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楊建剛問:「照片上的人,你都認識吧?」   楊雪菲聲音低沉地說:「認識,一個是老劉,一個是蕭凱。」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根據現場勘查、走訪調查,以及監控錄像,我們警方初步確定蕭凱殺害了劉泰安。」   「蕭凱殺害劉泰安,這怎麼可能?」楊雪菲難以置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警察同志,一定是你們搞錯了,老劉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顧曉桐見楊雪菲不相信,將存在手機的監控視頻放給她看。   看著看著,楊雪菲眼裡就有了淚水,末了忍不住嚎啕痛哭起來。   顧曉桐見楊雪菲越哭越傷心,就安慰起她來了。   到這時候楊雪菲終於相信了丈夫遇害的事實,儘管很殘害,但也不得不接受。令她難以置信的是,蕭凱怎麼會殺害有恩於自己的人,他這麼做的原因和動機又是什麼?難不成他倆之間有深仇大恨?   過了好半天,楊雪菲心情才平穩了,哽咽著問:「警察同志,蕭凱抓到了沒有,認罪了沒有?」   楊建剛答道:「還沒有。」   楊雪菲氣憤地說:「你們放著兇手不抓,跑來這兒問我有什麼用!」   楊建剛平靜地說:「放心吧,楊女士,我們一定能很快抓到兇手。現在找你了解情況,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證據,好讓兇手認罪。」   楊雪菲畢竟是個有涵養的女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抱歉地說:「對不起,警察同志,我剛才有點衝動了,請你們原諒。」   楊建剛說:「沒關係,我們能夠理解,同時對你遭受如此大的變故和打擊表示慰問,希望你能夠節哀順變。」   「謝謝!」楊雪菲抹了把眼淚說,「要不是有這些照片和監控視頻,我怎麼也不會相信老劉遇害了,而且殺害他的人竟然是蕭凱。」   楊建剛說:「聽你這麼說,蕭凱與劉總監關係非同一般,對吧?」   楊雪菲點點頭:「既然已經到公司調查過了,那肯定知道蕭凱和老劉這層關係。沒錯,蕭凱是老劉一個好朋友的兒子,後來這個朋友不幸去世了,沒過多久他妻子也去世了,蕭凱便成了孤兒。老劉念在朋友的情分上,再加上我們沒兒子,就把蕭凱領進了家來撫養。儘管沒有辦收養手續,但我和老劉都把他當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看待。」   楊建剛問:「楊女士,你知道蕭凱父母是怎麼死的嗎?」   「這……」楊雪菲支支吾吾起來,「其實,我也……」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這事關係到能否證明蕭凱殺害劉總監,所以還得請你如實說出來。說吧,楊女士,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們。」   楊雪菲考慮了半天才說:「其實,這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聽別人說蕭凱的父親是跳樓自殺的,他母親因傷心過度而病故。」   楊建剛問:「劉總監與蕭凱的父親是好朋友,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應該對他的死很清楚,對吧?」   楊雪菲答道:「也許是吧,可他從來不跟我提起這事。」   楊建剛不信地問:「這怎麼可能?劉總監把蕭凱帶到家裡來撫養,怎麼會不向你說明其中緣故呢?」   楊雪菲說:「老劉只說蕭凱的父親跳樓自殺了,至於為什麼跳樓,他沒有告訴我。我想,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就不好對我說。」   楊建剛說:「劉總監同蕭凱的父親是好朋友,應該很了解他,理當清楚他為什麼事而自殺,這是常理。劉總監不知道,反倒不正常。」   楊雪菲說:「至於老劉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不過他沒對我說過。」   楊建剛問:「真的?楊女士,你說的是真話?」   「真的。」楊雪菲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不會瞞著不說的。」   楊建剛注視著楊雪菲的眼睛,覺得她不像在撒謊,也就相信了她,默然片刻又問道:「蕭凱的父母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楊雪菲答道:「這我知道,他父親叫蕭文山,母親叫王玥。」   楊建剛問:「蕭文山生前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楊雪菲答道:「聽老劉說過,好像是公司的會計。」   楊建剛問:「當時劉總監是什麼職務?」   楊雪菲答道:「公司的總會計師。」   舒暢插嘴道:「這麼說,當時蕭文山是劉泰安的下屬對吧。」   顧曉桐說:「總會計師比會計職位高,又是同一個部門,劉泰安自然就是蕭文山的下屬了。財務部可謂是公司的重要部門哪。」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沒錯,公司出問題往往出在財務部這兒。財務部出事了,會計往往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是始作俑者。」   顧曉桐問道:「蕭文山的死會不會跟公司財務出問題有關?」   舒暢受到顧曉桐的啟發:「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問楊雪菲:「你有沒有聽說過?」   「沒有。」楊雪菲搖頭道,「跟你說吧,老劉一向不跟我說公司的事。再說這是十八年前的事,就算老劉說過,我也不記得了。」   楊建剛說:「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沒準就想起來了。」   楊雪菲說:「不用想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就算想破頭也沒用。」 第200章驚天復仇案(17)   楊建剛不禁露出絲失望,默然會兒又問:「蕭凱性格怎麼樣?」   楊雪菲說:「或許是因為從小失去父母吧,蕭凱這孩子性格內向乖僻,不怎麼愛說話,也不喜歡與人交往,總是用仇恨的眼光看人,好像人人都是他的仇人一樣。不過,這孩子很聰明,學習刻苦,所以成績一直都很好,考上了名牌大學,還讀了兩年的研,真的很不錯。」說完嘆了口氣,「誰也不曾想到,他會突然變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顧曉桐說:「蕭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跟性格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是他心中的仇恨。沒錯,是仇恨讓他舉起了鐵錘。」   楊雪菲盯著顧曉桐問:「你說的意思是說蕭凱恨老劉,對嗎?」   顧曉桐答道:「如果蕭凱不恨劉總監,那就不會殺害他。」   「我說的也對。」楊雪菲說,「可平時他倆關係不錯,情同父子,從來都沒有紅過臉,更不用說吵架了。也就因為這樣,我怎麼也看不出蕭凱會恨老劉,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用鐵錘砸死老劉。」   舒暢插嘴道:「不僅如此,蕭凱還用汽油焚燒了劉總監的屍體,目的是想毀屍滅跡,逃避我們警方的偵查和緝捕,逃避法律的制裁。」   「用汽油焚燒……」楊雪菲又驚訝又傷心,淚眼譁地流了下來,「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怎麼會殘忍到這種地步,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舒暢說:「看來蕭凱是個極其善於偽裝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楊雪菲懷疑地問:「既然被燒得面目全非,又怎麼能確定他就是老劉呢?警察同志,這會不會是搞錯了?」   楊建剛肯定地說:「剛才你也看過了照片和視頻,應該錯不了。」   「你女兒要是在這兒,就可以做個DNA鑑定,比對吻合了,便可以打消你的懷疑了。」舒暢說,「你女兒之前做過DNA檢測鑑定嗎?」   楊雪菲回想了下說:「做過,幾年前做過。」   「好,這太好了。」舒暢不無興奮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阿姨,你家裡有你女兒的DNA鑑定報告嗎?」   楊雪菲答道:「有,我一直把它藏在保險柜裡。」   舒暢說:「阿姨,麻煩你拿給我看看。」   楊雪菲點點頭,接著起身上樓拿去了。   舒暢打開手機,從文件夾裡翻出劉泰安的DNA鑑定報告,準備跟他女兒的做個比對,一旦相吻合,便可以徹底消除所有的懷疑。   不一會兒,楊雪菲手裡拿著那份鑑定報告重新回到了客廳,並將他遞給舒暢。此刻,她的心情變得緊張不安,同時又懷著份希望。   舒暢接過那份DNA鑑定報告,認認真真地做起對比來。   兩份DNA幾乎一模一樣,相同率達到了百分之九九點九,完全可以肯定他倆是父女關係。換句話說,被害人一定是劉泰安。   確定了被害人身份,對楊建剛他們來說,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然而,對楊雪菲來說,卻是徹底的絕望和無比的痛苦,為此,她又一次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這也可以看出,她是真心愛自己的丈夫。   顧曉桐再一次安慰悲痛欲絕的女人,好讓她從痛苦中走出來。   過了好半天,楊雪菲才停止了哭泣,哽咽著說:「警察同志,請你們馬上抓住兇手,把他槍斃了,好讓老劉瞑目。」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捕兇手,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楊女士,請你相信我們,同時也盡力配合我們。」   「謝謝!」楊雪菲擦乾眼淚說,「只是我一向不過問老劉和蕭凱的事,對他們了解得不多,知道也就很少,剛才都說過了。」   楊建剛問:「楊女士,你還有什麼好補充的嗎?」   楊雪菲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已經說了。」   楊建剛頓了頓又問:「你要不要去認屍?」   楊雪菲問:「法醫是不是已經動過了老劉?」   楊建剛答道:「本來應該事先通知被害人家屬的,但由於屍體被焚燒過,無法知道他的身份,也就聯繫不上他的家屬,我們只能按照相關規定進行解剖檢驗,以加快破案的速度。楊女士,請你理解。」   「我能理解。」楊雪菲嘆口氣說,「只是苦了老劉哇。」   「謝謝理解。」楊建剛說,「至於這認屍一事,你有什麼打算?」   楊雪菲傷心地說:「其實,我很想立馬就見到老劉,可他那樣子只會讓我更難受更痛苦。這樣吧,等我心情好了點後再去看老劉。」   楊建剛說:「行,這事由你決定,我們警方沒有任何意見。」   楊雪菲抹了把眼淚:「警察同志,什麼時候可以把老劉接回家?」   楊建剛說:「按規定,等案子查清了,才可以把遺體交還給被害人家屬,因此你得再等等,到時候我們會通知你。」   楊雪菲點點頭,接著又咬牙切齒地說:「警察同志,請你們馬上把那個忘恩負義兇殘無比的東西抓起來,最好馬上把他槍斃了。」   楊建剛說:「放心吧,楊女士,我們會儘快破案的。」   「謝謝。」楊雪菲含著淚說,「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   楊建剛點了點頭:「好,那就先說到這吧,你要是想起了什麼,請跟我們聯繫。放心,楊女士,我們會儘快抓到兇手,儘快破案。」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起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與楊雪菲告辭,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   經過一番調查詢問,被害人的身份徹底確定了,不再存有任何疑點,同時也了解到了被害人生前的詳細情況,這對破案相當有利。   至於兇手,也已經確定無疑了,現在有做的就是尋找更多的證據。   舒暢當然清楚證據有多重要,同時又擔心兇手聞風而逃了,一旦離開了本市,緝捕他的難度就會更大了,更麻煩了。因此,出了小區大門,他就向支隊長建議立馬抓捕蕭凱。   顧曉桐也支持舒暢的主張,既然已經確定了蕭凱就是兇手,也知道他的住址,就應該儘早採取行動,將他緝拿歸案。   由於剛才從楊雪菲那兒了解到了不少事實,不僅進一步證實蕭凱就是殺害劉泰安的兇手,而且還找到了蕭凱的作案動機,因此抓捕蕭凱的條件成熟了。考慮了一會兒後,他決定立馬展開抓捕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見支隊長決定抓捕兇手,興奮得直叫了起來。   冷靜過後,舒暢不無擔憂地說:「就我們三個,行嗎?」   顧曉桐說:「要不我們請求支援吧?」   楊建剛不以為然道:「一介書生,還能厲害到哪兒去。只要他呆在家裡,別說還有你倆,就我一個人也能將他制服,緝拿歸案。」   「那是,那是。」舒暢揚聲笑道,「楊隊是誰呀,別說一介書生,就算是黑老大,也得聞風喪膽。不過,我還是覺得人多點好。」   「不必勞師動眾!」楊建剛堅持道:「就我們仨,多一個也不要。」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這麼有信心,我們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二比一,行,少數服從多數,我就不再堅持了。」舒暢邊開車邊說,「其實,我也相信有我們三位足夠了,只是為保險起見罷了。」   楊建剛側過臉瞅著身邊的年輕人說:「小舒,你遇事能這樣謹慎,我很高興,因為這說明你更成熟了。」   「謝謝鼓勵。」舒暢說,「不過,我倒覺得自己突然間喪失衝勁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衝勁固然重要,但對我們刑警來說,謹慎更重要,因為謹慎可以讓我們避免犯錯,可以讓我們成功破案。」   舒暢點點頭,過了下又問:「楊隊,這會兒蕭凱會在家嗎?」   楊建剛沉吟著說:「一個殺了人的人,心裡應該裝滿了恐懼和緊張,喜歡把自己關在一個自以為安全的地方,何況蕭凱還是第一次殺人呢。如果蕭凱沒有離開本市,他晚上一定會呆在家中。」   「對,楊隊分析得對,兇犯就是這種心理。」顧曉桐說,「蕭凱秘密殺人,又對屍體進行焚燒,自以為萬無一失,可以躲避警方的追查,同時他智商高,知道一旦離開本市,就會引起警方的懷疑,招來追捕。基於以上兩點,我敢肯定蕭凱這會兒一定窩在家裡。」   舒暢皺著眉頭說:「既然是這樣,那他為什麼今天不上班呢?」   顧曉桐說:「昨天晚上才殺了人,今天哪提得起精神來上班呀。如果我們現在不去抓捕他,明天他一定會去公司的。」   舒暢說:「蕭凱殺了劉泰安,報了仇,應該很爽才對嘛。」   顧曉桐說:「在殺害劉泰安那一刻,蕭凱獲得了大仇以報的痛快,但事後他內心會充滿恐懼和緊張,這就需要時間來修復。」   楊建剛沉吟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你倆都認為蕭凱殺害劉泰安是為了報仇,對吧?」   顧曉桐點頭道:「對呀,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案子屬於仇殺。」 第201章驚天復仇案(18)   舒暢皺起眉頭:「如果不是仇殺,怎麼去解釋蕭凱的殺人行為?」   楊建剛說:「仇殺,是一定要有仇恨的,可以蕭凱和劉泰安之間的關係,能跟仇恨聯繫起來嗎?蕭凱憑什麼恨劉泰安?」   顧曉桐說:「是呀,劉泰安像對親生兒子一樣對蕭凱,從十歲起就撫養他,供他上學,還利用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和影響,將他安排到法務部做顧問,可謂是恩重如山哪。」   舒暢說:「沒錯,劉泰安對蕭凱的確是恩重如山,按正常情況,蕭凱應該對劉泰安感恩戴德,投桃報李,而不是殘忍地殺害他。可事實是,蕭凱非但沒有投桃報李,報答養育之恩,反倒是拿起鐵錘砸死了劉泰安,並殘忍地焚燒屍體。這種反常舉動的背後,肯定有原因。」   顧曉桐說:「仇恨,只能用仇恨來解釋。」   楊建剛問:「仇恨來自何處,你倆能說出來嗎?」   顧曉桐還沒有找到合理的解釋,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默然不語。   舒暢思索了半晌才說:「就蕭凱與劉泰安的關係,這仇恨還真找不到出處。楊隊,我覺得我們應該跳出這個圈圈,另闢蹊徑。」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得從其他人身上找原因,對吧?」   顧曉桐突然腦洞大開:「楊隊,蕭凱父母的死亡是不是原因?」   楊建剛說:「你是說,蕭文山夫婦的死是蕭凱對劉泰安充滿仇恨的根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蕭文山跳樓自殺就跟劉泰安有關係。」   顧曉桐說:「當時蕭文山是會計,而劉泰安是總會計師,都是公司財務部工作。如果公司帳務一旦出問題,他倆都有責任。」   「沒錯,小顧,你的推理合乎邏輯。」楊建剛沉思著說,「在你的基礎上,我可以作這種假設,公司財務出問題了,最大的可能是做假帳,相關部門來核查,總會計師劉泰安怕承擔責任,就把所有的事推到會計蕭文山身上。蕭文山無法承受這份壓力,在憤怒與絕望時選擇了死亡,便跳樓自殺了,因為這樣可以一了百了。」   舒暢說:「這個假設在邏輯上完全站得住腳,而且與事實相符合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那就是劉泰安為什麼要撫養蕭文山的兒子蕭凱。」   顧曉桐疑惑地說:「是呀,既然是劉泰安逼死了蕭文山,那他為什麼還要撫養他的兒子蕭凱呢?這……這似乎有點不合情理嘛。」   楊建剛說:「我想,一是出於內心的愧疚與自責,一是為了掩人耳目,讓別人認定蕭文山是自殺的,跟他劉泰安沒有任何關係。」   顧曉桐說:「對,楊隊分析的對,應該是這樣。」   舒暢尋思了下說:「聽楊隊這麼一說,我還真是茅塞頓開了。沒錯,我覺得這種解釋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接近事實的。」   楊建剛說:「既然我們認定這個假設,那就必須認定蕭凱知道自己父親是被劉泰安逼死的。」   顧曉桐說:「肯定是這樣,要不蕭凱怎麼會找劉泰安報仇呢。」   舒暢問:「當時蕭凱很小,才十歲,怎麼會知道這事?」   楊建剛說:「當時肯定不知道,是後來發現的。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等問過蕭凱後就清楚了。」   舒暢說:「就怕這傢伙不會告訴我們。」   楊建剛說:「不管他有多厲害,有多頑固,最終還是會認罪的。只要他承認殺害了蕭文山,就會把所有犯罪事實交待清楚。」   顧曉桐說:「這樣一來,蕭凱就會說出什麼時候發現父親是被劉泰安逼死。我想,蕭凱得知這個秘密後,內心一定很矛盾很痛苦。」   舒暢說:「這是肯定,撫養自己的人竟然是害死自己父親的人。」   楊建剛搖搖頭說:「這的確有些戲劇化,甚至可以說有些荒唐,然而這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每個人都必須面前。」   顧曉桐說:「現實就是現實,不管有多麼糟糕,有多麼不可思議,我們都必須接受。我們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使現實變得更美好。」   楊建剛說:「對,小顧,我們能做的就是抓住兇犯,打擊犯罪。」   聊著聊著,車子往左一拐進了小區。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燈光明亮的小路,朝對面那棟樓走去。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蕭凱所在的那棟樓前。   楊建剛吩咐舒暢守在樓道口,以防蕭凱從這兒逃跑,然後帶著顧曉桐上樓去了。   來到蕭凱家門前時,楊建剛站在門口一邊,做好應對對方衝出來的準備,顧曉桐看了眼支隊長,抬手按了下門鈴,卻遲遲不見門開。   難道這小子真的逃跑了?這怎麼可能呢?   楊建剛不相信蕭凱會逃跑,便示意顧曉桐繼續按門鈴。   顧曉桐連按了三下門鈴,裡面似乎有點兒動靜,心中不禁一喜。   一會兒後,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張挺年輕挺帥氣的臉探了出來。   顧曉桐靈機一動,莞爾一笑問道:「你是蕭律師嗎?」   蕭凱目光遊移不定,反問句:「你是誰?」   就在這時,楊建剛以閃電般的速度衝上去,一把拽住蕭凱,大聲喝道:「我們是警察!」   蕭凱一臉驚惶,使勁甩那隻被拽住的胳膊,畢竟書生沒法跟刑警比,怎麼也甩不開,末了只怒氣衝衝地吼道:「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是律師,我們不敢輕易抓你。既然敢來抓住,就說明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   說話間,顧曉桐給舒暢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楊隊已經抓住了蕭凱。   蕭凱故作不知地問:「什麼證據?」   楊建剛答道:「蕭凱,你涉嫌謀殺劉泰安。」   蕭凱先是一愣,隨即吼道:「我謀殺劉泰安,你開什麼玩笑!」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蕭凱:「開沒開玩笑,你心裡清楚得很。」說完掏出手銬要銬犯罪嫌疑人。   蕭凱甩開胳膊,忿然嚷道:「憑什麼銬我,我要告你!」   楊建剛沉聲說道:「你是律師,懂得辦案程序,別再抵抗。」   蕭凱瞪著楊建剛說:「你要銬我,麻煩你拿出證據來。」   「別說你是律師,就是普通老百姓,我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抓捕的。」楊建剛說,「要證據是吧,行,小顧,你把證據拿給他看。」   顧曉桐應了聲就拉開包,從裡面取出照片給犯罪嫌疑人看。   蕭凱看到這些照片,臉色刷地就變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問:「怎麼樣,抓你沒錯吧?」   蕭凱嗤之以鼻道:「不就幾張照片嗎,這能說明什麼!」   顧曉桐說:「告訴你,除了照片,我們還有監控視頻,還有幾份詢問筆錄。這些完全可以證明你殺害了劉泰安,你就認罪吧。」   楊建剛見顧曉桐掏出詢問筆錄,趕緊阻止道:「不用了,光憑這幾張照片,我們就可以將嫌疑人銬起來帶走。」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非但沒有拿出詢問筆錄,還把手裡的照片裝進了包裡,抬眼看向犯罪嫌疑人:「你還是老實點好。」   這時,舒暢喘著氣走了進來,見犯罪嫌疑人要與支隊長廝打,就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他死死抱住,直到他雙手被銬了。   楊建剛和舒暢推著犯罪嫌疑人往門外走去,顧曉桐緊隨其後。   蕭凱一邊往門外走,一邊氣呼呼地咆哮著,指責警察知法犯法,非法抓捕他,揚言要告他們,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壓根就沒把嫌疑人的胡言亂語當回事,不予反駁。   舒暢見蕭凱如此囂張,胸中騰地就來氣了,針鋒相對地反駁了幾句,使得對方的氣焰頓時就減弱了不少,末了只嘟嘟嚷嚷個沒完沒了。   顧曉桐豎起大拇指朝舒暢晃了晃,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算是給他的一份獎勵吧。作為同事,她還是挺喜歡他的,帥而能幹。   舒暢衝顧曉桐扮了個鬼臉,滑稽之中透出幾分得意和開心。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押著犯罪嫌疑人下了樓,朝警車走過去。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嫌疑人坐在後座上,顧曉桐開車。   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小區停車場,順著燈光明亮的街道往警局駛去。   一刻鐘過後,警車便在警局大樓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往大樓走過去,顧曉桐緊隨其後。儘管夜風很冷,吹到臉上被刀割了一樣難受,但他們心情不錯。   進了訊問室,楊建剛將嫌疑人按在椅子上,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蕭凱性格桀驁不馴,即便是坐在受審的席位上,依然把頭顱高高揚起,用蔑視的眼光看著眼前的警察,並在鼻子裡冷哼了幾聲。   楊建剛並不介意犯罪嫌疑人的態度,目光嚴厲地盯著對方問:「昨天晚上,你是不是邀劉泰安去了藍色海岸酒吧?」   蕭凱反問道:「警察同志,你有證據嗎?」   楊建剛說:「我們調查過了藍色海岸酒吧服務員,並且從監控中發現了你和劉泰安在酒吧大廳裡喝酒。如果你不承認,我們可以放監控視頻給你看。我再問你一句,昨晚你是不是邀劉泰安去了酒吧?」   蕭凱沒回答,兩眼對著牆壁看。 第202章驚天復仇案(19)   顧曉桐看見楊建剛使來的眼色,就將手中的U盤插進電腦接口。很快,掛在牆上的大屏幕裡就出現了酒吧那段監控視頻。   舒暢指著大屏幕:「蕭凱,你好好看看吧。」   蕭凱瞟了眼大屏幕,漫不經心地說:「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激將似的說:「有種你就承認!」   蕭凱挖苦道:「我不是已經承認了嗎?智商這麼低,當什麼警察!」   舒暢怒目圓睜,卻沒有回擊。   楊建剛問:「蕭凱,你承認昨天晚上邀過劉泰安喝酒,是嗎?」   「是。」蕭凱答道,「警察同志,我約同事喝酒犯法了嗎?」   楊建剛問:「喝完酒後,你同劉泰安一道出了酒吧,去地下停車場,是不是?」   蕭凱說:「沒有,我和劉泰安在酒吧門口分手,各回各的家。」   楊建剛厲聲道:「撒謊。蕭凱,你在撒謊。」   蕭凱嘴角邊浮出絲笑:「警察同志,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撒謊?」   「有。」顧曉桐舉起手中的U盤說,「我現在就放給你看。」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大律師,你仔細看好哦。」   蕭凱瞪眼舒暢,下意識地將眼光移向牆上的屏幕,看到了自己和劉泰安一起走進地下停車場的畫面,眼光裡閃出驚愕和沮喪。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蕭凱,現在你可以承認了吧?」   蕭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沒錯,我是去了地下停車場。」   楊建剛厲聲道:「剛才你為什麼要撒謊?是為了掩蓋犯罪事實?」   「犯罪事實?」蕭凱故作茫然地問,「警察同志,我犯什麼罪啦?」   楊建剛答道:「你殺害了劉泰安。」   蕭凱冷笑道:「笑話,我跟劉泰安關係非同一般,我怎麼會殺他?」   楊建剛說:「沒錯,劉泰安與你的關係的確是非同一般,可以用情同父子來形容,因為他撫養了你,他供你上學,幫你在公司謀職。」   蕭凱說:「既然你清楚劉泰安與我情同父子,就不應該懷疑是我殺了他。就算你們找不到兇手,也不能拿我交差。快放我走!」   楊建剛指著牆上的屏幕:「繼續看,等看完再說。」   蕭凱看到鐵錘砸人的畫面,心頭撲通跳了下,卻故作鎮定地說:「畫面上只有背影,你們憑什麼確定,前面那人就是劉泰安,後面那人就是我?如果你們就這樣破案,那簡單就是草菅人命,太可怕了!」   「草菅人命?」楊建剛臉上掠過絲冷笑,「別往我們頭上扣帽子!蕭凱,你是律師,應該清楚這條證據鏈是多麼符合邏輯,是多麼有說服力,完全可以證明你就是殺害劉泰安的兇手。」   舒暢緊接著說:「認罪吧,蕭凱,這對你有好處。」   蕭凱針鋒相對道:「就因為我是律師,才知道這條證據鏈存在漏洞,軟弱無力,根本就證明不了我殺害了劉泰安。」   楊建剛說:「別誤導我,蕭凱,我可是幹了多年的老刑警,清楚證據鏈有沒有漏洞。我再強調一遍,這條證據鏈不存在任何漏洞,完全可以證明你就是殺害劉泰安的兇手。所以,我希望你能坦白交待。」   蕭凱嗤之以鼻:「我沒有犯罪,我沒有殺害劉泰安,就算你們刑訊逼供,我也不會承認的。如果你聰明的話,趕緊放我走。」   楊建剛沉默了半分鐘,看著嫌疑人說:「你把砸死的劉泰安推進了車裡,然後開車去了城西垃圾中轉站,用汽油焚屍,目的就是想讓清潔工把焚燒過的屍體當成垃圾處理掉,這樣你就萬事大吉了。」   舒暢接著說:「然而,天不助你,清潔工不僅辨認出了屍體,而且當即就報案了。其實,你的想法有些天真有些弱智了,因此汽油根本就無法把屍體燒成你需要的那種程度,依然可以讓人辨認出來。」   楊建剛說:「不是他想法天真,而是當時別無它法,只能這樣做。」   顧曉桐繼續放監控視頻給犯罪嫌疑人看,強調道:「蕭大律師,這是證據鏈一部分,麻煩你看仔細些,再對整個證據鏈重新評估。」   蕭凱不吭聲,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舒暢將桌上的鑑定報告推到犯罪嫌疑人眼前:「看看吧,這是在焚屍現場發現的足跡和輪胎痕跡檢測結果。我知道,你一定把作案時那雙皮革扔掉了,就像扔掉了兇器一樣,所以也就不打算提取你現在的鞋印來檢測鑑定了。不過,輪胎痕跡你是毀不掉的,因為你那輛上汽帕薩特還在。告訴你吧,你車子的輪胎型號是韓泰OPTIMOK415/215/60R1695V。」   蕭凱不屑地說:「胡說八道,我怎麼會這麼低檔次的車呢?」   舒暢含譏帶諷地說:「這車再怎麼著也得二十多萬吧,你又不是富二代,就你現在的收入,開這車也算有點兒顯擺了。」   「你……」蕭凱氣惱地瞪眼道,「就你也有資格小瞧我,哼!」   「別說,舒警官還真有資格小瞧你,因為他開的可是奔馬,一百萬以上。」顧曉桐說,「告訴你吧,舒警官可是標準的富二代。」   蕭凱瞥了眼舒暢:「誰信呀!」   舒暢說:「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承認這車就是你的。」   蕭凱質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輛車就是我的?」   「證據鏈。」舒暢答道,「這條完整的證據鏈足以證明,監控視頻中這輛黑色的帕薩特就是你的。承認吧,蕭凱,男人嘛,敢作敢當。」   蕭凱堅持道:「這車根本就不是我的,我的車是銀灰色的奧迪。」   舒暢冷笑道:「是嘛,那就麻煩你報一報車牌號碼吧。」   蕭凱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個人信息,我有隱私權。」   楊建剛說:「別忘了,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喪失了這項權利。」   蕭凱譏諷道:「難不成你還要對我嚴刑拷打?」   舒暢像是被嫌疑人的態度激怒了,吼道:「別囉嗦,快說。」   蕭凱瞪眼舒暢,警告道:「注意你的態度,當心我告你!」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個眼色,然後轉眼看向嫌疑人:「你不告訴我們也沒關係,只要你的姓名是真實的,我們就可以查到你的車。」   蕭凱沒再往下說,將眼光移向門口,一副渴望出去的樣子。   楊建剛說:「不過,我希望你能主動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舒暢說:「蕭凱,你是學法律的,有關從寬政策就不用我們說了。」   蕭凱嘲弄似的說:「如果你喜歡做宣傳的話,那就說吧,我聽著。」   楊建剛說:「蕭凱,事實明朗,證據確鑿,你還是認罪吧。」   蕭凱冷冷地說:「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憑什麼認罪?」   楊建剛說:「看來你是下定了決心,要頑抗到底啦。」   蕭凱繃著臉說:「麻煩你用詞準確點,什麼頑抗到底,哼!」   舒暢以牙還牙:「注意你的態度,蕭凱,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蕭凱吼道:「對我不客氣?你敢把我怎麼樣,嚴刑拷打嗎?」   舒暢咽不下這口氣,想繼續跟嫌疑人較量一番,卻被支隊長制住。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吧,既然你不認罪,那我們也不勉強,這次訊問就至此結束。」   蕭凱臉上閃出絲得意的笑,好像自己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一樣,急不可待地嚷道:「快把手銬打開,快放我出去。」   楊建剛瞅著蕭凱不緊不慢地說:「由於你涉嫌謀殺,證據確鑿,所以我們警方必須拘留你。至於拘留證嘛,半個小時後可以給你看。」   蕭凱先是一怔,緊接著咆哮起來:「拘留我,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看守民警見狀蕭凱從椅子裡跳了起來,趕緊上前將他按住。   顧曉桐得到支隊長的指示,起身離開,準備找何局長辦拘留證。   楊建剛和舒暢不再詢問犯罪嫌疑人,只管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喝茶,一邊等著拘留證的到來,然後目送看守民警押送嫌犯進看守所。   蕭凱心裡清楚一旦進了看守所,要想再出來就難了,因此迫切希望此刻能夠離開這兒,無奈被警察死死看守住了,插翅難逃。他先是用憎恨的眼光掃了眼身邊的警察,接著沮喪地靠在椅背上發呆。   ******   由於犯罪嫌疑人不肯認罪,楊建剛決定繼續尋找證據,最終迫使他不得不認罪,好將這個案子結了。   現在可找的證據,就是那輛黑色的帕薩特,因為車上會有被害人的血跡,甚至有可能找到兇手留下的痕跡,成為至關重要的證據。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去找犯罪嫌疑人的車子。   在車管所,楊建剛利用蕭凱這個姓名查到了這輛車的車牌號碼,然後給全市所有停車場發了道通知,要求他們協助警方查找此車。   然而,一個上午過去了,楊建剛沒有接到好消息,所有的停車場都沒有發現這輛黑色的帕薩特。   這傢伙到底把車藏到哪兒去了? 第203章驚天復仇案(20)   不管蕭凱把車藏在何處,現在仍在本市範圍之內,因為從昨天早上五點鐘開始,交管部門就對出市的幾處路口進行特別管制,沒有發現這輛車子出市的蹤跡。   蕭凱現在被關在看守所裡,這就說明行兇之後他並沒有立即開車逃跑,也就證明車子仍然在本市,只是不知藏在哪個地方。   既然市內停車場不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車子,那就可以肯定他把車子藏在隱秘的地方,比如私人車庫裡,比如郊外廢棄的廠區裡。   楊建剛決定先從私人車庫裡查找,這個思路不錯,不過存在一個問題,就是私人車庫都是鎖著的,不能隨便進入,因此難題就來了。   顧曉桐腦子一轉,靈光一閃,向支隊長提出個建議,就是在市公安網站和電視臺發條通告,要求知道這輛車的市民向警方報告,並嚴重警告藏而不報者定將負法律責任,必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發動全市群眾的力量,這的確是個不錯主意,楊建剛採納了,並決定由顧曉桐負責此事。顧曉桐得令,欣然坐到電腦前寫起通告來。   舒暢想走捷徑,就提議再審犯罪嫌疑人,重點是讓他說出車子的藏身之處,這樣既免去警方疲於奔命,也不用驚動全體市民。   不過,這個提議並支隊長一口否決了,因為他百分百斷定犯罪嫌疑人蕭凱是不會說出來了。也是,他要願意說出車子在哪兒,就會向警方認罪,因為那輛車子有證明他行兇的證據。   通告很快就發出去了,顧曉桐坐在自己電腦前靜候佳音,而且對成功充滿了信心,畢竟本市的市民素質都相當高,法律意識相當強。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繼續明查暗訪,希望能有所突破。   然而,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麼大的一個城市,居然沒有人發現一輛有號碼的小轎車的藏身之處,這多少有點不正常,同時也說明車子的藏身之處非常隱秘。   那麼,在這座大都市裡,什麼地方會非常隱秘呢?   除了私人車庫,那就是人跡罕至,甚至沒有人去的郊外偏僻之處。   楊建剛決定先搜查私人車庫,目標鎖定在蕭凱的親朋好友身上,因為只有他們才會為他提供停車的地方。   吃過晚飯,楊建剛就帶著專案組全體成員開始行動。   然而,令楊建剛頗感意外的是,把蕭凱所有親朋好友的車庫都搜查了個遍,結果也沒找到那輛黑色帕薩特。   深夜,楊建剛召集專案組全體成員開會,安排明天分組去郊外搜查車子的相關事宜。散會後,他和大家就回各自的家睡覺了。   次日一大早,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從警局出發,開始行動。   警車一出了市內,楊建剛就叮囑顧曉桐減速,越慢越好,這樣有利於他和舒暢發現車胎痕跡,確定蕭凱的車有沒有經過這兒。   快到山腳下時,舒暢盯著黃泥馬路看的眼睛突然一亮,急切地叫了聲停車,那樣子好像發現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珠寶一樣。   顧曉桐立馬就剎住了車,側臉看向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同事,疑惑地問道:「怎麼了你?」   舒暢指著馬路旁邊一道比較模糊的輪胎痕跡說:「我覺得這道痕跡有點眼熟。」   楊建剛從車窗裡探出頭,對著那道輪胎痕跡仔細看了起來,半分鐘過後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緊跟著,舒暢和顧曉桐也下了車,對著身邊的輪胎痕跡仔細辨認。   舒暢懊惱自己沒有帶工具箱來,要不這會兒就可以用放大鏡把地上這道輪胎痕跡看得一清二楚了,根本用不著像現在這樣費勁。   楊建剛盯著模糊不清的輪胎痕跡看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我覺得這個輪胎痕跡與蕭凱那輛車非常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   顧曉桐悅聲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輛車。」   舒暢蹲在地上仔細辨認,末了很肯定地說:「楊隊,我敢肯定這就是蕭凱那輛帕薩特留下的。錯不了,輪胎痕跡一模一樣。」   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斷定就是蕭凱的車子,因為這種型號的輪胎不止這一輛車子。」   顧曉桐說:「是呀,同樣的輪胎可以裝在很多車子上。」   舒暢點點頭:「你們說的對,我也清楚這一點。不過,像這麼偏僻的地方誰會來,尤其是開小轎車的?」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嗯,小舒,你的判斷也有一定的道理。雖說這兒離市內不算很遠,但確實挺偏僻的,除了山林和一座廢棄的造紙廠就沒別的了。從地上的痕跡來看,的確沒什麼人來過這兒。」   顧曉桐問:「楊隊,你來過這兒嗎?」   楊建剛說:「來過,不過是五年前的事了,就為造紙廠的事兒。」   顧曉桐笑道:「難怪你知道造紙廠,那離這兒還有多遠?」   楊建剛指著對面的山林說:「不遠,轉過那道彎就到了。」   舒暢說:「楊隊,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楊建剛說:「不管這輪胎是不是蕭凱那輛車的,我們都得繼續找。」   舒暢笑了笑:「不過,楊隊,我對很快找到這輛車充滿了信心。」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笑道:「好,有信心就好。上車吧。」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車裡鑽進去。   舒暢搶著開車,顧曉桐也就只好坐到副駕位,故作生氣地瞪眼他。   舒暢假裝沒看見,心情舒暢地開著車,末了還哼起小調來。   拐過一道彎,山腳下那家廢棄多年的造紙廠就呈現在眼前。雖說廠房不見蹤影了,不過圍牆倒完好無損,高高矗立著,看不到裡面。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上前走了幾步,便來到了那扇鏽跡斑斑的鐵板門前。幸好門只是虛掩著,沒有上鎖,不用費勁砸門了。   舒暢一把推開門,環顧了裡面一圈,心頭不禁一喜,因為一輛黑色小轎車出現在他眼前。他一激動,小跑似的走過去。   楊建剛和顧曉桐也是滿心歡喜,跟著舒暢快步朝車子走過去。   舒暢徑直走到車頭前,見車牌被一場紅布包住了,就彎下腰將它撕掉,一看號碼,又是一陣狂喜。沒錯,果然是蕭凱的。   舒暢瞅著支隊長,激動地嚷道:「楊隊,我們終於找到了這輛車。」   楊建剛先是盯著車牌號碼看了陣,接著興奮地說:「沒錯,我們終於找到了目標,這真是太好了。好,我現在就通知其他組撤回去。」說完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顧曉桐衝兩位前輩打了個V字手勢,臉上寫滿了激動與欣喜。她彎腰扯開車後那塊包著車牌的紅布,然後端起相機拍起照了。   舒暢仔細察看了遍車子外殼,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便向支隊長匯報,末了問道:「楊隊,我們是砸了車窗玻璃鑽進去,還是……」   楊建剛說:「剛才已經交代過小林開車來拖,現在就別動手。」   舒暢點點頭:「也是,只要把車拉回去,我們就有辦法了。」   顧曉桐說:「蕭凱知道我們找到了車,應該會給鑰匙的。」   舒暢說:「不一定,以這小子的脾氣,不會輕易給我們鑰匙。」   楊建剛說:「就算他不給鑰匙,也沒關係,我們有專業開鎖的。」   「那是。」顧曉桐說,「我猜,蕭凱知道我們找到車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非常吃驚,非常沮喪,甚至會露出絕望的神情。」   「必須的。」舒暢說,「因為這車裡有證據,非常重要的證據。」   楊建剛說:「我想,蕭凱一定清洗過車內。」   舒暢說:「即便如此,那也沒關係,我只要拿魯米諾試劑一灑,血跡就會顯現的。只要車裡的血跡檢測結果與劉泰安的一致,就算蕭凱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一經審訊,這個案子就可以結了。」   顧曉桐調侃道:「不過,你出血的時候也就到了。」   舒暢幽默道:「出血的不會是我,應該是我老爸才對。」   楊建剛打趣道:「哎,我說小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老揩你老爸的油哇。要真是這樣,那我們就不上你家啦。」   舒暢申明道:「楊隊,這回你可冤枉了我。跟你說吧,不是我想揩我老爸的油,是我老爸熱忱好客,說一定要在家好好招待我的領導和同事們。盛情難卻,實在沒辦法,我也就只好答應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瞧你這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有你的!」   舒暢嘿嘿一笑:「楊隊,你不會拒絕我老爸的一片好意吧?」   楊建剛爽快地說:「哪能,我還想會會你爸這位成功人士呢。」   「成功人士就免了吧。」舒暢高興地說,「楊隊,謝謝你賞臉。」   「別這麼說,小舒,我得感謝你爸才對。」楊建剛正兒八經地說了句,接著又開玩笑道,「其實,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顧。」 第204章驚天復仇案(21)   顧曉桐聽出弦外之音,卻說:「別抬舉我,楊隊,我可不重要。」   舒暢趕忙說:「重要呀,對我來說每位領導和同事都重要。」   楊建剛嘆口氣說:「舒暢,你這話就說得有失水準了。對你來說,領導和同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人應該是顧曉桐,懂嗎?」   顧曉桐表情平靜:「我有什麼重要的,楊隊,你就別抬舉我了。」   舒暢像彌補過錯似的,趕緊說:「別謙虛,你真的很重要。」   顧曉桐不想再跟舒暢辨下去,只淡淡笑了笑,把臉撇過去。   恰在這時一輛警車從彎道處閃了出來,朝楊建剛他們駛過來。   顧曉桐好像為了掩飾什麼,抑或是興奮,高高舉起手臂搖動著。   不一會兒,那輛警車開了進來。   從車裡跳下來的是小林,他向楊建剛打了聲招呼,便往後走了一步,打開後備箱,從裡面取出條鐵索,走向前面那輛黑色小轎車。他將掛鈎裝好,便反身上了自己的車。   楊建剛見小林發動了車,往門外緩緩駛去,也就上了自己的車。   很快車子全都上了馬路,沿著那條凹凸不平的黃泥馬路朝前駛去。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去找蕭凱拿鑰匙。   果不出所料,蕭凱死活不給楊建剛車鑰匙,一副頑固不化的樣子。   儘管楊建剛很生氣,卻也沒辦法,只好空手而歸。   在回警局的路上,楊建剛給刑警老王打了個電話,請他過來開鎖。   楊建剛還沒到停車處,王師傅就已經趕到了。他見支隊長來了,樂呵呵地打了聲招呼,然後朝那輛需要開鎖的車走過去。   技術確實很棒,就幾分鐘工夫,王師傅便打開了車門。   這時,舒暢提著工具箱走了過來,瞧見車門開了,心頭猛地一喜,招呼了聲支隊長和王師傅,一彎腰鑽進了車時。   沒錯,車內確實被清洗過,而且還特別乾淨,指紋和腳印已不復存在,兇器也沒有找到。現在能檢查到了,也就只有血跡了。   舒暢拿起瓶魯米諾試劑往後座上噴灑,因為根據監控視頻顯示,兇手把被害人推進了後座。果然,在後座的位置上出現了螢光反應。   舒暢心頭一陣狂喜,衝旁邊的支隊長叫了聲:「楊隊,有血跡。」   「真的?」楊建剛彎腰探過頭去看,「太好了,小舒,快取樣本。」   舒暢應了聲就拿起棉籤往血跡處沾,完後裝進物證袋裡。   到這時,痕跡檢查就結束了。   舒暢提著工具箱,一邊與支隊長愉快地聊案子,一邊往大樓走去。   ******   審訊室。   儘管蕭凱坐在受審席上,卻依然高昂著頭,眼裡流露出目空一切的神色,根本就沒把對面坐著的審訊人員放在眼裡。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接著按照程序問起他的姓名性別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   蕭凱漫不經心地答過後,就仰頭靠在椅背上,兩眼看向門口,滿臉都是輕蔑的神情。在他看來,楊建剛他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楊建剛掃了眼蕭凱,沉聲問道:「蕭凱,本月十八號晚上你約被害人劉泰安去藍色海岸酒吧喝酒,是不是?」   蕭凱不動聲色地答道:「是。」   楊建剛問:「蕭凱,你為什麼要約劉泰安喝酒?」   蕭凱反問:「我請人喝酒,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楊建剛說:「蕭凱,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是在接受審訊,所以審訊人員問什麼,你就必要回答什麼,並且必須如實回答。」   蕭凱掃眼面前三位審訊刑警,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蕭凱故作不知地問:「什麼問題?」   楊建剛重複句:「你為什麼要約劉泰安喝酒?」   蕭凱答道:「那天晚上,我突然想約劉泰安喝酒就約他了。」   楊建剛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蕭凱答道:「我沒有任何目的。」   舒暢插話道:「蕭凱,你是有目的的,就是趁機殺害劉泰安。」   蕭凱大聲嚷道:「我沒有殺害劉泰安,你們必須馬上放我走。」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鐵證如山,容不得你否認。」   蕭凱蔑視道:「什麼鐵證如山,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楊建剛不想跟嫌疑人爭辯,按照自己既定的程序問:「蕭凱,你是什麼時候進酒吧的?」   蕭凱答道:「九點半左右。」   楊建剛問:「在喝酒的過程中,你和劉泰安有沒有發生過爭吵?」   蕭凱冷笑一聲,反問道:「你說我跟劉泰安有什麼好爭吵的。」   楊建剛重複問道:「蕭凱,你和劉泰安有沒有發生過爭吵?」   蕭凱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你和劉泰安是什麼離開酒吧的?」   蕭凱答道:「大概十一點。」   楊建剛說:「你說的是實話,因為與監控視頻所記錄的時間相同。」   蕭凱愣了一愣,仿佛猛然發現自己上了楊建剛的套,臉上騰地升起股慍怒來:「就算是這樣,那又能說明什麼,又能證明什麼?」   楊建剛說:「證明相關的證據屬實,就這麼簡單。」   蕭凱嗤之以鼻:「那也能算證據,笑話!」   楊建剛問:「離開酒吧,你和劉泰安一同去了地下停車場對吧?」   蕭凱遲疑了下說:「對,我要送他回去,所以只能這麼做。」   楊建剛問:「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你舉起鐵錘狠狠砸劉泰安的後腦,是不是?」   蕭凱怒道:「沒有,之前我已經申明過,我沒有殺害劉泰安。」   楊建剛厲聲道:「有監控視頻為證,就算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舒暢點開那段監控視頻,冷冷地說:「蕭凱,你再好好看看。」   蕭凱將臉一撇,看向門口,壓根就不把舒暢的話當回事。   舒暢趁機挖苦道:「不用看了,外面的世界已經不屬於你了。」   「是嗎?」蕭凱不服氣地說,「告訴你,我很快就會出去。」   舒暢搖搖頭:「別做夢了,證據確鑿,你沒有機會重獲自由嘍。」   楊建剛問:「蕭凱,你到底承不承認?」   蕭凱掃了眼屏幕上定住的畫面,嗤地笑了聲:「就憑背影,也能確定我就是那個舉起鐵錘砸人的人。警察同志,你也太不嚴謹了吧。」   楊建剛說:「告訴你,我們是很嚴謹的,有證據鏈為證。」   蕭凱不屑地說:「什麼證據鏈,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   楊建剛說:「蕭凱,你是律師,應該清楚這條證據鏈會得到檢察院認可的,就算你不認罪,到時候檢察院也會立案的。」   事實的確是這樣,可蕭凱心理僥倖,所以繼續否認:「你們所謂的證據鏈根本就不能證明什麼,缺乏足夠的說服力,就算檢察院接受你們的建議立案,在庭審的時候我一樣能夠將其推翻。」   楊建剛說:「我知道你是律師,還是名牌大學出身的,很厲害。不過,即便如此,你也推翻不了這條證據鏈,何況還有新的證據。」   蕭凱心口猛地跳了下,盯著楊建剛問:「什麼新的證據?」   楊建剛平靜地說:「別緊張,其實你也應該猜到了。」   舒暢從桌上拿起份DNA鑑定報告單,在蕭凱面前晃了晃,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吧,我從你車上發現了血跡,經過DNA鑑定,同被害人劉泰安一模一樣,這足以證明劉泰安是你殺害的。」   蕭凱情緒突然變得衝動起來,脫口而出:「不可能,我洗過車。」   聽了這句話,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蕭凱,你終於承認了。」   蕭凱幡然醒悟過來,趕緊補救道:「我承認什麼了?我什麼也沒承認。警察同志,你不要隨便誣陷我。別忘了,我可是律師。」   楊建剛厲聲質問:「蕭凱,你為什麼要洗車?」   蕭凱答道:「車子髒了,我當然要洗,這是我的自由。」   楊建剛說:「就算車子真髒了,你也不會把車內清洗個遍,更重要的是,你並沒有清洗車子的外殼。所以,我們可以斷定,你是特意清洗車內的血跡。蕭凱,這是否認不了的事實,你還是承認吧。」   舒暢說:「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因為我們從你車裡發現了血跡,並且可以確定就是被害人留下的。就憑這一證據,便可以斷定你就是兇手,更何況我們還有其它的有力證據。」   蕭凱突然不說話,兩眼盯著天花板看,神情變幻莫測。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把車偷偷停放在那座廢棄的造紙廠裡?」   蕭凱蠻橫地答道:「車是我的,我愛擱哪兒就擱哪兒,哼!」   舒暢說:「要不是為了躲避我們警方的搜查,你會把車放在那種地方?蕭凱,你大小也是個律師,說話得講邏輯好不好!」   楊建剛說:「律師是非常講究邏輯的,何況你還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現在你一反常態,就足以證明你有問題。」   舒暢說:「那還用說,一個殺人犯面對審訊,還能講什麼邏輯。」 第205章驚天復仇案(22)   蕭凱狡辯道:「不是我不講邏輯,是你們胡攪蠻纏。」   楊建剛問:「為了不讓警方追查,你毀屍滅跡,殺死劉泰安後,你立馬就開車離開了停車場,去了垃圾中轉站,是不是?」   蕭凱冷笑道:「警察同志,你已經黔驢技窮了,只好在我面前不斷地重複已經問過的問題。我只能重複地告訴你,不是,我沒這麼做。」   舒暢問:「城西垃圾中轉站留下的足跡與你的相符,怎麼解釋?」   蕭凱不假思索地答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去過那兒。」   楊建剛厲聲說:「撒謊!像你這種人,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蕭凱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告訴你,我突然心血來潮了,怎麼著?」   楊建剛說:「像你這種性格的人,哪會有心血來潮這回事?蕭凱,你就不要再枉費心機編故事了,這沒有用,只會加強你的罪責。」   舒暢說:「通過監控視頻,我們可以肯定本月十八號晚上十一點,你開車去過城西垃圾中轉站,目的就是焚燒被害人的屍體。」   蕭凱瞟了眼屏幕上的畫面,嗤之以鼻道:「連車裡的人都看不清楚,你憑什麼說那位司機就是我。警察同志,嚴謹點行不行!」   舒暢說:「這輛車是你的,你說裡面的司機不是你,還會是誰?」   蕭凱冷笑一聲:「你們不是查過我的車,怎麼就忘了車牌號碼?」   舒暢說:「這個是假的,你心裡也清楚,別拿這個來反問我。」   楊建剛說:「儘管監控視頻有些模糊,可經過儀器分析後,可以確定車裡那個活著的人就是你,死去的人便是劉泰安。」說時將一份鑑定報告舉到嫌疑人面前,「蕭凱,你仔細看看吧。」   蕭凱沒想到警察同志還有這一招,心頭不由一怔,往那張鑑定報告上瞟了眼,臉上刷地變了,因為那上面有他的畫像。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怎麼樣,現在你還要否認嗎?」   蕭凱舉重若輕地說:「這說明不了什麼。」   舒暢氣惱地說:「這還不能證明你作案,太可笑了吧!」   楊建剛說:「蕭凱,你就是不想認罪,所以才這樣罔顧事實。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再這樣拒不認罪,到時只有死路一條。」   蕭凱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只把眼睛對著牆看。   楊建剛問:「蕭凱,你為什麼要殺害劉泰安?」   蕭凱半晌才答道:「我還要問你呢,既然你清楚我跟劉泰安之間的關係,為什麼還要懷疑是我殺了他?」   楊建剛說:「不僅有這麼多證據證明你就是兇手,還有一點就是你跟劉泰安之間的恩怨,而且這恩怨就是你殺害劉泰安的原因。」   蕭凱假裝疑惑地問:「我跟劉泰安會有什麼恩怨?」   楊建剛說:「沒錯,你十歲那年就進了劉泰安家,接受他的幫助,與他情同父子。然而,有一天你知道你父親是被他逼死的,一切都變了,簡直調了個兒。從此,你恨他,想方設法要殺了他,好為父報仇。」   蕭凱臉上掠過絲驚愕,很快又冷笑一聲道:「這根本就沒有的事,是你杜撰的。我父親跳樓自殺,我母親因病去世,跟劉泰安沒有任何關係。警察同志,我要鄭重地告訴你,我跟劉泰安關係親密,沒有絲毫恩怨,所以我絕對不會殺害他,相反我為他的不幸遇害而難過。」   舒暢冷著臉說:「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蕭凱,你要真還念及劉泰安對你的撫養之恩,那就快認罪吧,好讓他的亡靈得到些許安慰。」   蕭凱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們相信。」   舒暢氣忿地說:「到這時候還說這種鬼話,你是覺得我們好騙,還是覺得自己太聰明了?跟你說吧,我們的智商不會比你低。」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蕭凱,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秘密的?」   蕭凱佯裝不知地問:「什麼秘密?」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就是劉泰安逼你父親跳樓這事兒。」   蕭凱說:「我說過,我父親的死跟劉泰安沒有任何關係。」   「撒謊!」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蕭凱,你在自欺欺人。」   蕭凱故作無所謂地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我不在乎。」   楊建剛鄙視道:「蕭凱,你不是個男人,連這種事都不敢承認。」   蕭凱一向自高自大,唯我獨尊,最討厭別人瞧不起自己,因此聽楊建剛這麼一說,不由得急了,衝動地嚷道:「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沒錯,我知道我父親跳樓自殺是被劉泰安逼的,所以從那一刻起我恨他,恨死他了。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還是殺父之仇。」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蕭凱,你終於承認你知道這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你終於承認你要報殺父之仇。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蕭凱猛地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中了楊建剛的激將之計,後悔不迭,卻又無法收回,只好狡辯道:「我只是這麼隨便說說,並沒有殺他。」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這是審訊,有隨便說說的可能嗎,何況你還是律師,怎麼可能會隨便說說?蕭凱,這是你因一時的惱怒和衝動而說出來的,是真情流露,是真心話,所以我們可以採信。」   舒暢插話:「為父報復,從法律角度上講是不對的,但擱在情感上完全說得通,甚至可以稱之為一大壯舉,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蕭凱,就算你想遮掩也遮掩不過去,因為剛才的話已經透露了你的殺人動機,透露了你的殺人理由。」   蕭凱詰問道:「有殺人動機就一定會殺人嗎?」   楊建剛說:「從邏輯上講不能成立,但對你來說,事實確實如此,因為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殺了劉泰安,目的就是為父報仇。」   舒暢說:「證據就擺在面前,你還能抵賴嗎?承認吧,蕭凱,這樣不僅會把你的男子漢氣概表現出來,也可以獲得從輕處理的機會。」   楊建剛說:「就算你冥頑不化,死不認罪,也沒有用,因為有這些確鑿的證據,同樣可以依律量刑。你是學法律的,應該很清楚。」   舒暢說:「依你的情況,如果認罪態度好,是完全可以從輕量刑的,至少不會判死刑並立即執行吧。相反你一直像現在這樣態度惡劣,拒不認罪,庭審時沒人會同情你,死刑是免不了的。」   楊建剛說:「蕭凱,你還這麼年輕,只要你不被立即執行死刑,就會有重生的機會,甚至二十年後你又可以獲得自由和新生了。」   舒暢說:「如果你繼續跟我們對抗下去,跟法律對抗下去,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蕭凱,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有利。」   顧曉桐瞧見嫌疑人處於猶豫不決之中,便想加把力促使他下定決心認罪,於是溫婉地說道:「楊隊和舒警官這麼勸你,也是為你好,你就不要再惡意相向了。事到如今,坦白交待是最好的選擇。」   蕭凱抬眼瞅著顧曉桐問:「你以為可以說服我嗎?」   顧曉桐淡定地答道:「其實我們不用說服你,因為證據可以說明一切。只要證據證明你有罪,就算你死不承認,到時也可以庭審量刑。」   蕭凱接著問:「你以為可以打動我嗎?」   顧曉桐淺淺一笑:「說真的,我倒是希望能夠打動你,因為這樣就等於拯救了你。我知道我無法打動你,但我必須這麼做。」   蕭凱盯著顧曉桐問:「為什麼?」   顧曉桐答道:「因為我是名刑警,並參與了對你的審訊,我應該盡我的職責。審訊既要讓嫌疑人認罪,也要想方設法拯救嫌疑人。」   蕭凱用挑釁的口氣問道:「你以為你拯救得了我嗎?」   顧曉桐答道:「沒有誰能夠拯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不過,蕭凱,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認罪,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蕭凱換了口氣說:「雖然你話不多,也不尖銳強硬,卻讓我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甚至還挺強大的。因此,我不得不佩服你。」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蕭凱,我不需要你的佩服,只需要你能夠如實交待,主動認罪,為自己爭取到重生的機會。你這麼年輕,又這麼有才華,如果早早離開這個世界,這就太可惜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蕭凱突然低下頭,雙手捂著臉,看上去好像要痛哭懺悔了。   顧曉桐繼續勸道:「蕭凱,就算你犯了重罪,可一切還來得及。鑑於你的特殊情況,如果你肯主動認罪,態度又好,庭審時是可以爭取到法官和陪審員的理解和同情的,是可以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   蕭凱聲音有點低沉地說:「我是律師,這些我都明白,不勞你多費口舌。如果想得到法官和陪審員的理解和同情,想得到輕判的機會,就必須要證明我父親是被劉泰安逼死的,而不是自殺。可這事過去整整十八年了,而且很難找到證據,怎麼能為我父親申冤呢?」 第206章午夜墜樓案(1)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只要你父親確實為劉泰安所害,不管過去多少年,我們警方都一定能夠找到證據來為你父親申冤。」   蕭凱抬眼注視著楊建剛半晌才說:「這樣吧,楊警官,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幫我父親翻案申冤,我認罪伏法。」   楊建剛鄭重地說:「這是審訊室,不是交易市場,你我之間沒什麼交易可做的。你認罪伏法是應該的,我們警方為你父親查案也是應該的。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就請交待認罪吧。」   蕭凱猶豫起來,將眼光緩緩移向一旁的顧曉桐。   顧曉桐溫婉地笑了笑,用鼓勵的語氣說:「蕭凱,你儘管相信楊隊吧,他一向說到做到,答應要替你父親申冤,就一定會立案調查,最終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父親一個清白。相信我吧,不要再猶豫。」   楊建剛承諾道:「蕭凱,等審訊完後,我馬上就立案調查你父親的案子。剛才我也說過,不管過去多少年,我們警方都一定能找到證據為你父親洗刷冤情,還你父親一個清白。請你相信我們警方!」   蕭凱猶豫了好半天,終於做出了決定:「好,我……我交待。」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楊建剛瞅著蕭凱說:「好,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劉泰安逼你父親跳樓這事。」   蕭凱說:「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同他一起在酒店裡應酬,中途他突然被公司馬總會計師拉到隔壁的聊天室裡。我覺得好奇,就找個理由離席追了出去,見房門關了,就猜他倆在密談,便將耳朵貼著門聽。不一會兒,我聽到了馬總會計師說我父親被劉泰安逼死一事。」   楊建剛問:「後來你求證過了嗎?」   蕭凱答道:「不用求證,我確信無疑。」   楊建剛問:「馬總會計師是不是藉此敲詐劉泰安?」   蕭凱答道:「應該是這樣。一個是財務總監,一個是總會計師,他倆之間存在利益關係。馬總會計師拿我父親的事要挾劉泰安,就是想從中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不光光是錢,還有晉職這種事。」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馬總會計師知道當年你父親的事,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立案之後我們就會找他的。」   蕭凱肯定地說:「沒錯,他是個關鍵人物,希望你們儘快去找他。」   楊建剛說:「放心吧,蕭凱,我們一定會把你父親的事查個水落石出。現在,你就把犯罪經過說說吧。」   蕭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自從知道父親被劉泰安逼死的那天起,我就開始痛恨他,不過並沒有馬上下定決心要殺死他為父親報仇,畢竟從十歲開始起我就接受他的幫助,一直到進入公司做法律顧問。」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你對劉泰安還是有感情的,對吧?」   蕭凱點頭答道:「對,我一直把他當父親一樣看,對他感激萬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一定會像親生兒子一樣孝敬他。」   楊建剛問:「既然感情這麼深,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呢?」   蕭凱答道:「我試圖說服自己放棄這段恩怨,即便一輩子恨他,也不要殺死他,但最後還是失敗了。我無法說服自己不報仇雪恨,因為他不僅僅害死了我父親,還害死了我母親。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突然去世,我母親就不會因傷心過度而病死,我也就不會成為一個靠別人撫養成人的可憐孤兒。因此,我恨他,恨死了他。」   楊建剛問:「於是,你便決定殺掉劉泰安為你父母報仇,是吧?」   蕭凱咬著牙說:「不殺掉他,怎能消除我心頭之恨?不殺掉他,就不能為父母報復,我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間?所以,我必須殺他。」   楊建剛說:「你是學法律的,應該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為你父親昭雪申冤,讓有罪之人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以惡制惡,以暴制暴。劉泰安死了,可謂是罪有應得,而你呢,卻平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蕭凱說:「這些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想親手殺死劉泰安。」   楊建剛說:「蕭凱,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從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本來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結果因仇恨和不理智毀掉了自己的一切。說真的,我很替你惋惜,不,應該是痛惜。」   蕭凱臉上露出悔恨的神情,嘴上卻說道:「沒什麼,只要能為父母報仇雪恨,就算是死也無憾,何況我還有機會活著出監獄,還有機會開始新的生活,所以我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楊建剛用複雜的眼光看著嫌疑人:「或許是吧,畢竟你完成了你的心願。如果你把報仇放在第一位,那也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再說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你能做的就是好好認罪,好好改造,爭取能夠早點出來,好開啟你人生的新篇章,好開啟你的新生活。」   蕭凱苦笑了一聲:「你說的對,我徹底坦白交待。」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下定決心後,你就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是不是?」   蕭凱答道:「是。這個月的十八號正好是我父親的生日,我決定殺掉劉泰安以慰父親在天之靈。經過一番周密的計劃,我決定晚上約劉泰安上藍色酒吧喝酒,然後在地下停車場用事先藏好的鐵錘將他砸死,再把他的屍體拉到城西垃圾中轉站焚燒,毀屍滅跡。」   楊建剛問:「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灌了劉泰安很多酒?」   蕭凱答道:「當然,因為人喝多了酒,警惕性就會變低。」   楊建剛說:「所以,你一錘就擊中劉泰安的後腦,當即死亡。」   蕭凱說:「沒錯,我舉起鐵錘使出全身的力氣砸向他的腦後,不僅是為了解氣,也是為了能夠不讓他受更多痛苦,夠人道的吧。」   楊建剛閃出絲無奈的笑:「焚屍的事都做得出,還談什麼人道。」   蕭凱說:「自保是人的本性,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楊建剛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罪,就無法自保。」   蕭凱說:「沒辦法,運氣不好,偏偏撞到了一個負責的清潔工上。也是,堂堂一個名牌大學的法學碩士栽在一個文盲手上,可悲啊!」   楊建剛正義凜然地說:「你不是栽在某個人手上,而是栽在正義的腳下。蕭凱,你是學法律的,應該堅信法律的力量,應該堅信正義的力量。可你因仇恨而知法犯法,最終害人又害己,實在可悲啊。」   蕭凱兀自搖頭笑了笑,臉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楊建剛問:「焚燒屍體之後,你去了哪兒?」   蕭凱答道:「回家了。我洗了個熱水澡,就心情愉快地進入夢鄉。」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把車藏到那個廢棄的造紙廠?」   蕭凱答道:「第二天早上七點鐘。我知道你會查監控錄像,所以一覺醒來就開車去了那兒,然後再步行到公交站,擠公交回來。」   楊建剛問:「當天你沒有上班,去哪兒了?」   蕭凱答道:「哪兒也沒去,就窩在家裡玩手機。」   楊建剛說:「算是壓壓驚吧。」   蕭凱笑道:「我一點都不害怕,還需要壓壓驚嗎?」   楊建剛盯著蕭凱說:「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比殺手還冷血。」   蕭凱直言道:「從小失去了父母,讓我具備了這種性格。沒錯,我很冷血,我很兇殘,因為我痛恨所有的人,痛恨這個世界。」   楊建剛感慨道:「蕭凱,你是不幸的,可你沒有從不幸中走出來,反倒在不幸中沉淪,最終成了殺人犯。不幸造成了更大的不幸啊。」   蕭凱突然不說話,只仰起頭對著天花板愣愣地看。   楊建剛說:「最後問你一個問題,那把鐵錘現在在哪兒?」   蕭凱答道:「扔到下水道裡去了,想找就去找吧。」   楊建剛問:「蕭凱,你還有什麼好交代的嗎?」   蕭凱答道:「沒有。我要說的都說了,再沒什麼要交代的了。」   楊建剛問:「蕭凱,你需要請律師嗎?」   楊建剛答道:「不需要,我就是律師,而且是名牌大學出身的,自認為不會比別人差。庭審時,我會替自己辯護的。」   楊建剛說:「好,審訊就至此為此。」   顧曉桐把整理好的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過目並籤字按手印。   蕭凱接過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就抓起筆籤字畫押。   一會兒後,兩位看守民警將蕭凱押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看著蕭凱離去的背影,臉上洋溢著輕鬆愉快的笑容,末了他們控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和激動,彼此擊掌相慶。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小舒,你好像沒理由這麼高興吧?」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顧曉桐撲哧一笑:「人家是會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你是被勝利塞住了頭腦,連這個都沒有想到,笨!」   舒暢恍然道:「明白了。不過出血的不是我,是我老爸。」   楊建剛說:「就這德性,難怪到現在也找不到女朋友。」   「別這樣打擊我,好不好?」舒暢理直氣壯地說,「不是我找不到女朋友,是我情有獨鍾。」說時轉眼看向身邊的顧曉桐。   顧曉桐下意識地低垂著眼帘,臉上浮出絲淺淺的笑。   「好一個情有獨鍾!」楊建剛朗聲笑道,「好,今晚我們多喝幾杯。」   舒暢趕緊應道:「不醉不歸,就這麼說定了。」   「定了!」楊建剛邊走邊說,「走,現在我們回去辦公室幹活。」   舒暢扮了個苦瓜相,嘟嚷道:「剛審訊完,就不能休息一下?」   楊建剛瞪眼舒暢:「要休息你休息去,不過補貼你就別想了。」   舒暢嘿嘿一笑:「原來有補貼呀,那就不用休息了。」   楊建剛指著舒暢道:「原來富二代也這麼愛錢呀。」說罷放聲大笑。   「誰不錢呀?」舒暢理直氣壯地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顧曉桐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楊隊,你這補貼得勤發點。」   「小顧,你的建議不錯,待會兒匯報的時候,我跟何局提。」楊建剛說,「不過,現在我們得繼續幹活,儘快把結案材料弄好。」   顧曉桐和舒暢異口同聲地應了聲好,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走去。 第207章午夜墜樓案(2)   今晚輪到楊建剛值班,眼看快十二點了,正準備進隔壁衛生間衝個熱水澡再美美睡一覺,好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明天的工作。   誰知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楊建剛從辦公桌上抓起手機一看,原來是指揮中心打來的,暗暗叫了句大事不妙,趕緊颳了下屏,將手機舉到耳邊接聽。   果不出所料,城西一居民住宅小區發生了一起命案。   楊建剛簡短地應了聲知道,就掛斷了指揮中心的電話,緊接著撥打舒暢的電話,命令他立馬到警局會合,並順路將顧曉桐捎來。   掛了電話,楊建剛一轉身快步出了辦公室,借著昏黃的燈光,咚咚咚地往樓下跑去。他這人天生性子急,遇到命案就更急了。   上了車,楊建剛一邊給趙峻衡打電話,一邊開車往亮著燈光的大門口駛過去。很快警車往左一拐,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往前疾馳。   當楊建剛的車子重新返回到警局大樓前時,舒暢和顧曉桐已經站在灑著點點燈光的場地上等候。舒暢拎著工具箱,顧曉桐拿著攝像機。   楊建剛對舒暢和顧曉桐很高興,敞開喉嚨向他倆問了聲好,然後同他倆一起等趙峻衡,找個話題聊了起來,奇怪的是居然與案子無關。   不多時,趙峻衡提著工具箱來到了警車前。   於是,舒暢立馬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並發動了車。   等顧曉桐、楊建剛和趙峻衡分別在副駕位和後座上坐好後,舒暢看眼身邊的顧曉桐,心情愉快地叫了聲走嘍,一打方向盤朝大門駛去。   出了大門,警車往右一拐,沿著燈光昏暗且冷寂的街道往前駛去。   不到五分鐘,警車在出事的那棟樓前停了下來。   由於是深夜,圍觀的人寥寥無幾,而且離死者有三四米遠。   舒暢見狀,心頭猛地一喜,因為這對痕跡保護相當有利。   顧曉桐從車裡拿出根警戒帶,和舒暢一塊拉好警戒線,設置警示牌,以免閒人闖進來破壞了現場,給勘查製造不必要的困難。   死者所處的位置正好是花圍之間的草坪,平時幾乎沒有人踩踏過,也就不會留下什麼腳印了。   儘管如此,舒暢等顧曉桐拍完照仍然一手拿著電筒,一手拿著放大鏡認真檢查起地面的痕跡來。果不出所料,草坪一米以內除了死者著地時撐地所留下的掌印,就沒有別的痕跡了。   舒暢蹲在屍體前,盯著那灘殷紅的血看了幾秒鐘,然後拿棉籤往血液上沾了沾,放進物證袋。過了會兒,他開始檢查死者露出的四肢、頭部和衣服,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紋等重要痕跡,如果一無所獲。   死者身上除了那串鉑金項鍊外,便什麼都沒有。   趙峻衡見舒暢做完了痕檢就上前一步,對著穿一襲白底藍花裙、側臥著的死者看了看,輕輕扳動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仔細觀察起來。   死者看上去蠻年輕的,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雖說那張鵝蛋臉因痛苦而扭曲,並且沾了血跡,卻掩不住那份美麗與嬌媚。死者身材修長,凹凸有致,極富女人的魅力。毫無疑問,死者生前是位大美女。   趙峻衡仔細檢查一番後,向身邊的支隊長匯報:「死者頭部著地,頭左後側骨折,造成顱腦嚴重損傷,並有少量腦漿流出,同時左臂和左腿也發生骨折,據此可以斷定,死亡原因是高墜。」   楊建剛問:「死者身上還有沒有其它傷情?」   趙峻衡答道:「除了高墜所造成的傷情外,目前還沒有發現其它傷痕,具體情況要等解剖分析後才能完全清楚。」   楊建剛問:「老趙,現在能不能確定死亡時間?」   趙峻衡答道:「從瞳孔、屍斑、屍僵等屍表徵象來看,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小時內。」   楊建剛問:「這就是說,死亡時間跟報案時間差不了多少,對吧?」   趙峻衡答道:「對。要不,楊隊你找報案人問詢吧。」   楊建剛點點頭,看向警戒線外幾位圍觀者:「請問是誰報的警?」   此時,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舉手道:「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楊建剛走向那位老者,溫和地問道:「老人家,你是怎麼發現有人跳樓身亡的?」   老人聲音有點沙啞地說:「我年紀大了,一向都很晚睡覺,恰好晚上又遇到煩惱事,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裡看書,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慘叫,就趕緊跑向陽臺往樓下看。我借著昏黃的燈光,看到一個人撲倒在地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緊跟著出門下了樓。來草坪前一瞧,見是個女孩子,身邊一灘血,就趕緊打了110。」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住在哪棟樓?」   老人指了指身邊的樓房,答道:「警察同志,我就住在這棟樓,跟這位可憐的姑娘同棟,不過她是八樓,我是二樓。」   楊建剛問:「這麼說,老人家,你應該認得這樣姑娘了?」   老人點頭答道:「認得,認得。這姑娘挺懂禮貌的,每次見面總會笑眯眯地向我問好。多好的一個姑娘,可惜啊!」說完重重嘆口氣。   楊建剛問:「老人家,這姑娘叫什麼名字?」   老人答道:「若茜,鄭若茜,挺好聽的一個名字。」   楊建剛問:「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老人答道:「這姑娘是外地來的,就一個人在這兒住。」   楊建剛問:「她在這兒住了多久?」   老人想了想說:「細算起來,該有三年了吧。」   楊建剛問:「這房子是她租的,還是買的?」   老人答道:「聽若茜說過,這房子是她買的,當時我還誇她真棒。」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知道她在哪兒工作嗎?」   老人答道:「之前聽說過,好像在一家公司做銷售員,至於是哪家公司,我倒是想不起來了,興許是她從來就沒有告訴過我。」   楊建剛說:「老人家,你再想想,這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線索。」   老人搔著花白的短髮尋思起來,半晌才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真的想不起來了,興許她根本就對我說過。」   「沒關係,老人家。」楊建剛說,「嗯,她平時是怎麼去上班的?」   老人答道:「剛開始時,她是坐公交車去的,不過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具體地說就是九月間吧,突然開起小車來了。」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知不知道她坐的是哪路公交車?」   老人想了想說:「56路,對,就是56路,因為我曾經有一天同她一起坐過公交車,而且就是這路。錯不了,警察同志,就是56路。」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知道她生前的公司離這兒有多遠?」   老人答道:「具體的我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會很遠吧,要不她也不會在這兒買房子。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這姑娘什麼都說,就是不喜歡跟我聊工作上的事,所以這方面的情況我不了解,實在抱歉。」   楊建剛笑著說:「別這麼說,老人家,我很感謝你。」   老人連聲說句不敢當不敢當,接著又問身邊的鄰居有沒有誰清楚。   那幾位鄰居都說不清楚,楊建剛也就不好再問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又問:「老人家,有人來過她家嗎?」   老人答道:「這姑娘是外地人,這兒應該沒什麼親戚朋友,所以沒怎麼見過有人來她家串門。」頓了頓又補充句,「對了,有一次我碰到過一個男人上她家。當時我也沒問,就不知道他是她什麼人了。」   楊建剛問:「這男人長什麼樣,有多大?」   老人想了想說:「看他那樣子,好像四十出頭吧,個子挺高的,有一米八左右,至於長相嘛,我也就隨便瞟了眼,不大記得。」   楊建剛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人答道:「有段時間了,前兩個月吧。」   楊建剛問:「就這一次?」   老人答道:「嗯,就這一次。反正我碰到的就這一次,至於這男人來過多少回,這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老人家,再次感謝你的配合。」   老人擺擺手示意不需要感謝,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這時,顧曉桐把該拍的都拍完了,而舒暢也已經把屍體裝進了袋子裡。現在他們就等著支隊長下指示,將屍體用擔架抬上車。   楊建剛吩咐趙峻衡開車將屍體運回警局,自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檢查死者的住處,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和證據。   趙峻衡應了聲就彎下腰幫舒暢將屍體放到擔架上,接著抓起擔架把手,同楊建剛他們一起抬著屍體往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趙峻衡就開車離開了,而圍觀的鄰居也往樓道口走過去。   楊建剛朝舒暢和顧曉桐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去鄭若茜的房間。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進了電梯,上八樓去了。   不一會兒,楊建剛等人來到了鄭若茜家門前,見門鎖著,只好給老刑警王師傅打電話,通知他馬上趕過來開門。 第208章午夜墜樓案(3)   一刻鐘過後,王師傅出現在楊建剛面前,很快把門開開了。   客廳中間那盞造型新穎別致的水晶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灑落在乳白色的地板上,灑落在漂亮的沙發和茶几上,灑落在放在電視背影前的大彩電上,同時將白色的牆面映襯得更白了。   舒暢掏出事先備好的塑膠袋,套在皮鞋上,抬腳走了進去。他一邊慢慢往客廳裡面走,一邊利用儀器掃描地板上的印跡,找到了兩種不同的鞋印,頗為激動地吩咐身邊的顧曉桐拍照。   與此同時,楊建剛一邊戴手套,一邊朝沙發走過去。   沙發上什麼都沒有,好像不曾有人來過一樣,倒是茶几上放著一瓶所剩無幾的紅酒和兩個空酒杯。   楊建剛先拿起酒瓶看了看,從商標上可以看出,這是瓶相當高檔的法國葡萄酒,接著又一手抓起一個高腳玻璃酒杯嗅了嗅,一點酒味也沒有,就明白它們已經被清洗過了。   這時,舒暢走了過來,先拿起酒瓶做檢查,接著又檢查酒杯,結果什麼也沒發現,語氣肯定地對支隊長說:「酒瓶和酒杯都經過清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自然找不到指紋了。」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現在看來,現場清洗過了。這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死者喝過酒後就清洗了一番,然後跳樓自殺,另一種情況就是兇手怕留下痕跡將現場清洗一遍,然後逃出了房間。」   顧曉桐問:「楊隊,你認為鄭若茜是自殺,還是被殺?」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呢,小顧?」   顧曉桐答道:「我覺得自殺的可能性不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反問道:「楊隊,你見過自殺的人會清洗酒杯嗎?」   楊建剛說:「自殺的人都是萬念俱灰的,怎麼有心情洗酒杯?」   顧曉桐指著茶几上的酒杯說:「有兩個酒杯,說明除了鄭若茜,還有另外一個人。如果沒有猜測的話,這個人就是兇手。」   舒暢說:「從地板上發現的腳印來看,這客廳裡的確有兩個人,一個是鄭若茜,另一個是個男人,因為鞋印有四十四碼長,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不出意外,這個男人就是兇手。」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這樣看來,我們可以肯定這是起他殺案。」   舒暢點點頭:「不過,我們需要找到更多的證據來支持。」   楊建剛說:「好,我們現在繼續尋找留下來的痕跡和物證,不要漏掉任何一點可疑的痕跡,不要放過任何有用的物證。」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重新仔細勘查現場。   顧曉桐把注意力放在沙發上,認認真真將沙發查看了個遍,終於找到了三根頭髮,其中兩根長頭髮,一根短頭髮,一併放進物證袋。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在客廳裡搜查,就去了隔壁的書房。   書房不大,裝飾得相當雅致,靠牆的書架上整整齊齊排滿了書,除了一小部分市場營銷方面的專業書籍,其它的都是文學書籍。不難看出,主人是個熱愛文學的女生,沒準業餘還會從事文學創作呢。   楊建剛一本接一本地翻,企望裡面會藏著重要的線索和證據。然而,他把所有的書都翻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接著他又把目光移向書桌上那臺筆記本電腦,按了下電源鍵,結果跳出輸入密碼窗口。   楊建剛胡亂地輸入幾個常用數字,結果沒有打開電腦,也就只好關掉電腦。他覺得電腦也許會存有重要信息,就拎著電腦出了書房。   此時,舒暢正拿著魯米諾試劑到處噴,一直噴到臥室裡,結果沒有發現任何血跡。這不免令他感到失望,卻又在情理之中。   舒暢把臥室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被子四角稜稜地疊放著,枕頭也很平整,根本就沒有人動過。床頭柜上除了一盞精美的檯燈,什麼也沒有。當然,檯燈也沒有開。   由此可見,今天晚上根本就沒人進過臥室。   換句話說,鄭若茜和兇手一直在客廳喝酒,然後從樓上墜了下去。   難不成兇手將鄭若茜帶到陽臺上,然後趁她不注意推下樓去?   這麼一想,舒暢就推開客廳那扇漂亮的大門推開,來到了陽臺上。   緊跟著,楊建剛和顧曉桐也走了過去,這是最後一個沒勘查的地點,也是重要場所。陽臺上的燈沒打開,是舒暢按了下牆上的開關。   陽臺是封閉式的,全用八扇玻璃窗套著,其中中間兩扇可移動。   楊建剛看著兩扇移開的玻璃窗,接著又往下俯視,確定鄭若茜就是從這兒墜下去的。   這倒不是兇手忘了關玻璃窗,而是有意造成跳樓的假象。   舒暢勘查了一番陽臺,在地板上發現了腳印,總共兩種,與客廳的一模一樣,這就證明除了死者外,兇手也到過陽臺。   在舒暢發現腳印的同時,楊建剛意外發現了一個菸頭,是在陽臺水池邊發現的。他預感到這根菸頭會有兇手的指紋,興奮得直衝舒暢叫了聲,接著將它裝進了物證袋。   到這時候現場勘查就結束了,雖說沒有大收穫,但效果還算不錯。   由於時間問題,楊建剛沒有跟兩名手下討論案情,只聊了幾句就往門口走去。舒暢手裡拎著工具箱,而楊建剛和顧曉桐拎著那些物證。   很快,他們就開車離開了現場,沿著冷清的馬路朝警局方向駛去。   ******   解剖室。   趙峻衡站在解剖臺前,聚精會神地對屍體進行解剖。   小徐按照師傅的吩咐進行各項操作,雖說還是個實習生,但操作起來挺麻利的,很少會出錯,即便至理名言出了錯,也能及時糾正過來,像個頗有經驗的法醫,這得益於師傅的悉心指教。   楊建剛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趙峻衡屍檢,一邊皺著眉頭沉思著。   過了好半天,趙峻衡方抬頭看著支隊長說:「死者頭部嚴重損傷,同時內臟也因觸地撞擊而破裂,造成大量充血,大部分骨骼發生骨折,而體表損傷比較輕,屬於典型的高墜致死。」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死者發生高墜是在生前,還是在死後?」   趙峻衡答道:「根據屍檢結果判斷,應該在生前。」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老趙,你敢肯定嗎?」   趙峻衡斬釘截鐵地答道:「沒問題,一定是這樣。」   楊建剛問:「死者除了高墜所造成的傷,還有沒有其它傷?」   趙峻衡一邊檢查屍檢,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沒有切創傷,也沒有抵抗傷,這就說明死者在墜樓之前沒有與人打鬥過,也沒有被刀砍過割過刺過,也沒有被捆綁過。」   楊建剛思忖著說:「陽臺玻璃窗離地板有一米來高,兇手想趁被害人不注意推下去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只有把她從窗口扔下去才行。如果真是這樣,那被害人一定會同兇手殊死搏鬥,一定會大呼救命。」   趙峻衡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說:「死者明顯不屬於正常情況,那反常情況又是什麼?」   趙峻衡想了想說:「憑經驗,死者有可能被下了藥陷入昏迷狀態。」   楊建剛說:「對,老趙,你提醒了我,這種情況可能性最大。」   趙峻衡說:「是不是這樣,過會兒做個毒理學分析鑑定就知道了。」   「我想,一定是這樣。」楊建剛很肯定地說,「被害人先喝了下了藥的酒,處於昏迷狀態時被兇手從陽臺窗口上扔了下去。」   趙峻衡一邊切割死者胃部,一邊平靜地說:「這樣,她倒是在不知不覺中死去,少了高墜過程中的恐懼和痛苦,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楊建剛說:「老趙,你這話就說得有點冷了。」   「面對一具冰冷的屍體,我還能熱血沸騰麼?」趙峻衡嘆了口氣。   楊建剛看著躺在解剖臺上的死者,惋惜地說:「是呀,這麼年輕!」   趙峻衡說:「現在的刑事犯罪有年輕化的趨勢,這太可怕了。」   楊建剛說:「正是這樣,我們才要更加努力地打擊犯罪,讓所有兇手無處可逃,讓他們一一受到法律的嚴懲。這不僅可以為被害人申冤昭雪,也可以對那些有犯罪傾向的人產生震懾,從而減少犯罪。」   「楊隊,你說的有道理。」趙峻衡說,「不過,我覺得犯罪是一個社會問題,是一個很複雜的社會問題,不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就不可能真正減少犯罪,或者說把犯罪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犯罪的確是個社會問題。」   趙峻衡邊仔細觀察邊說:「死者胃內食物完全排空,僅殘存些粗皮纖維,還有少量的酒精,因此可以斷定為飯後四到六小時內死亡。」   楊建剛問:「老趙,你能不能確定被害人同兇手喝酒的時間?」   趙峻衡說:「被害人墜樓死亡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四十左右,晚飯時間大概六點到七點之間。根據案發現場,喝酒應該是晚飯後,至於具體時間嘛,這還真難確定,因為晚飯到死亡將近有六個小時。」 第209章午夜墜樓案(4)   「其實,這個也不是很重要。」楊建剛沉吟了下又問,「被害人有沒有遭到xing侵,或者說發生過xing關係?」   趙峻衡答道:「經過檢驗,被害人體內確實有jing液,但從屍檢的情況來看並不是xing侵,發生的過程屬於正常。」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這麼說,被害人與兇手有情侶關係?」   趙峻衡說:「有這種可能性,但也不能排除被害人與男朋友發生這種關係後遭到了謀殺。」   楊建剛搖搖頭:「這種可能性可以完全排除,因為在現場勘查時,我們只發現了一個男人的腳印。」   趙峻衡說:「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確定兇手就是被害人的情侶。」   楊建剛點頭表示肯定。   恰在這時,小徐手裡拿著份化驗單走了過來,不無興奮地說:「師傅,楊隊,有重大發現了。」說著將化驗單遞給趙峻衡。   趙峻衡接過化驗單看,又驚又喜道:「原來是安眠藥。」   楊建剛盯著趙峻衡問:「兇手在酒裡下了安眠藥,對吧?」   「對。」趙峻衡把化驗單伸到支隊長眼前,「化驗結果是死者胃液裡含有地西泮成分,因此可以斷定,死者是因吃了安眠藥而昏睡的。」   楊建剛推測道:「喝酒的時候,兇手趁被害人不注意,把事先準備好的安眠藥放進酒杯裡。被害人吞下這杯酒後就慢慢昏睡起來,一點意識到沒有。於是,兇手便將他抱到陽臺上,從窗口拋下去。」   趙峻衡說:「犯罪過程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說:「這樣一來,也就把所有疑惑解釋清楚了。」   趙峻衡說:「死因明確了,死亡時間明確了,剩下的就是找兇手。」   楊建剛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被害人的情人,或者是男朋友。只要我們確定了被害人的人際關係,就可以找到兇手。」   趙峻衡說:「被害人是從外地來的,這兒應該沒有親戚,只有同事和朋友,所以她的人際關係網就在供職的公司。」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被害人的公司。」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劈口就說:「楊隊,我就猜到你在這兒。」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有什麼好消息嗎?」   舒暢答道:「楊隊,經過一番細緻檢測和鑑定,在菸頭上發現了指紋,那根短頭髮與長頭髮不是同一個人的。不知這算不算好消息?」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笑道:「好消息,發現指紋就是好消息。不出所料,這指紋就是兇手的。當然,那根短頭髮也是。」   舒暢說:「楊隊,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通過指紋對比,沒有找到這個兇手。這也就說明,兇手沒有前科,之前是個守法的好公民。」   楊建剛說:「憑被害人的學歷和自身條件,不可能找個沒品味的渣子做情人,相反她的情人或者說男朋友檔次應該相當高。」   舒暢說:「我猜,這個兇手就在被害人的公司裡。」   楊建剛說:「所以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被害人所在公司。」   舒暢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你毛病又發了,不過這會兒變成優點了。」   舒暢撓了撓頭皮,嘿嘿一笑:「謝謝領導誇獎。」   這時,趙峻衡徹底完成了屍檢,抬眼看著支隊長說:「楊隊,屍檢已經結束了,沒有新發現。」   楊建剛客氣地說:「辛苦了,老趙,你為破案提案了重要線索。」   趙峻衡謙虛地笑道:「客氣了,楊隊,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楊建剛拍拍趙峻衡的肩膀,溫和地笑道:「好,有時間再聊。」   趙峻衡風趣地問:「楊隊,你樂不樂意把我捎上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老趙,這事就不勞你了。」   小徐主動請纓:「楊隊,我想跟你去。」   楊建剛拍了下小徐的腦袋,溫和地說:「小徐,你現在的重點是向老趙學習,好不斷進步,努力成為一名出色的法醫。至於這外出調查取證的事兒嘛,就用不著你來操心了,所以我不會答應你的。」   小徐嘿嘿一笑,一臉的難為情,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趙峻衡打趣了句小徐,接著就吩咐他協助自己縫合屍體。   楊建剛見趙峻衡正忙,便道了聲別,朝門外走去,舒暢緊隨其後。   ******   回到專案組辦公室,楊建剛瞧見顧曉桐盯著電腦看,一副聚精會神地樣子,便走上前問:「小顧,你還在搞材料嗎?」   顧曉桐扭頭看向站在身邊的支隊長,莞爾一笑道:「材料早就弄完了,我現在正在查56號公交車所經過的路線和站點呢。」   「是嗎?」楊建剛盯著電腦屏幕看,「原來你趕在我前頭了。」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必須的,要不我就不配做你的副手。」   楊建剛問:「小顧,你怎麼會想到查找56號公交車的路線?」   顧曉桐答道:「只有了解這路公交車附近的情況,我們才能找到被害人鄭若茜生前所有的公司,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調查工作。」   舒暢插話:「看不出小顧同志又有進步了,可喜可賀啊。」   顧曉桐斜眼舒暢,詰問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笑我呀?」   還沒等舒暢作答,楊建剛就搶著說:「當然是在誇你呀。」   舒暢瞅著支隊長愣了一愣,慌忙說:「楊隊說的對,你有進步,我當然得誇你呀。顧曉桐,你不會連我的話都不相信吧?」   顧曉桐甜甜一笑:「舒警官,那就謝謝了。」   舒暢像是被顧曉桐那對十分好看的酒窩迷住了似,足足半分才回過神來,鄭重其事道:「別客氣,這是前輩應該做的,鼓勵鼓勵你嘛。」   楊建剛打趣道:「看你這模樣還真像前輩,不過……」   舒暢猜到支隊長要說什麼,卻故意問句:「不過什麼呀?」   「不可言傳,只可意會。」楊建剛哈哈笑了兩聲,隨即又一本正經地說,「好,玩笑就開到這,現在我們談正事。」   舒暢看著電腦屏,微微皺起眉頭:「這路公交線挺長的,兩邊的公司也不少,要想找到被害人生前所在的公司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顧曉桐一邊緩緩移動滑鼠,一邊安慰似的說:「就算再難,我們也會找到的,你就不用發愁了。」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又趕緊補上句,「那位報警的老大爺不是說了,那家公司離鄭若茜的住處不遠嗎?」   楊建剛說:「沒錯。我們可以從鄭若茜的住處出發,沿著這條公交線路找,這樣不僅能找到那家公司,而且還省時省力。」   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衝支隊長晃了晃,調皮地笑道:「楊隊英明,跟你著幹就是不累,而且還出成績,實在是太好了。」   舒暢心頭莫名其妙地泛著股酸味來,取笑道:「討好領導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討好又怎麼樣,管得著嗎你,哼!」   舒暢瞧著顧曉桐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感受的樣子,氣得肺都快炸了,卻又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與她針鋒相對,只好苦笑一聲:「不跟你說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打趣道:「是不是想訓練口才呀?」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而不語。   舒暢也斜眼顧曉桐,欲言又止,不過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楊建剛轉眼看向電腦,問道:「小顧,你該查完了吧?」   顧曉桐悅聲答道:「整條路線都查完了,而且還做了筆記。」   「做筆記,用得著嗎?」舒暢表情誇張地說,「打開手機上的地圖軟體,一切不都一目了然啦?顧曉桐,你是不是閒得無聊呀?」   顧曉桐賭氣地說:「就算我閒得無聊,那又怎麼樣,跟你有關嗎?」   舒暢理直氣壯地說:「怎麼會沒關呢?你要把這時間放在我的痕檢鑑定報告上,那我不就可以輕鬆一點嗎?」   顧曉桐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憑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助手。」   舒暢無奈的笑了笑:「說的也是。不過,你想再讓我教你做痕檢,就回家做你的夢去吧。你不仁,就別我不義了,哼!」   顧曉桐白了眼舒暢:「喲,還要挾起我來啦。不教就拉倒,我還懶得學呢。只是到時候你忙不過來了,就別叫我幫忙,哼!」   舒暢滿不在乎地說:「別嚇唬我!真要忙不過來了,不還有楊隊嗎?到時候楊隊一定會幫我安排個更好的幫手,好把你活活氣死。」   楊建剛拍了個舒暢的腦門,提高嗓門說:「回家做你的夢去吧!」   舒暢瞪大眼睛說:「楊隊,你……你也不這樣駁我面子吧!」   顧曉桐直瞅著舒暢咯咯地笑,故作裝得意,好把這個傢伙氣死去。   舒暢反倒不惱了,衝著顧曉桐搞了個怪相,兀自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突然把臉一肅:「輕鬆就到這,現在開始緊張的工作。」   舒暢明知故問:「楊隊,現在就開始行動了?」   「廢話!」楊建剛瞪眼道,「就算你有意見,現在也必須跟我走。」 第210章午夜墜樓案(5)   「哪有意見呀,我正巴不得呢。」舒暢笑嘻嘻地說,「那小顧呢?」   顧曉桐故意說:「不用你擠,我也會跟楊隊一起行動的。」   「誤會我了。」舒暢陪著笑臉說,「準確地說,是跟我們一起行動。」   顧曉桐堅持道:「不,就是跟楊隊行動,跟你沒關係。」   舒暢撓撓後腦勺:「行,楊隊是領導,你說的也沒錯。」   楊建剛打圓場似的說:「別咬文嚼字了,我們一起行動吧。」   說守,楊建剛就轉過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下了樓,朝停車處快步走過去。   顧曉桐要開車,可舒暢偏偏不讓,搶著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顧曉桐先是氣惱地瞪眼舒暢,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然後拉開後門坐了上去,還特意找身邊的支隊長聊天,目的就是想氣氣他。   舒暢心裡自是不高興,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邊開車邊吹口哨。   幾分鐘過後,警車來到了56路公交站點,而且是離被害人鄭若茜家最近的。由於這個站點處於整條路線的中段,所以只能先選一個方向查找,若是沒打到,那就只能掉轉頭,繼續往前尋找。   舒暢將車靠邊剎住,扭頭問支隊長:「楊隊,我們往哪個方向找?」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顧,你直覺神準,說說看吧。」   舒暢提醒句:「別被假象所迷惑,她可不是真神。」   顧曉桐慢條斯理地說:「舒暢同志,我什麼時候說我是真神啦?」   舒暢陰陽怪氣地說:「這倒沒有,說明你還有自知之明。」   楊建剛伸手敲了下舒暢的腦袋:「別賭氣了,要不小顧不喜歡你。」   舒暢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反正她橫豎看我不順眼。」   顧曉桐打趣道:「這麼說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嘛。」   楊建剛大為不解似的說:「哎,我說你倆這是怎麼了,一個諷來一個刺去的,是不是要開戰呀?要真這樣,那我可就要開炮了。」   舒暢和顧曉桐像怕被炮擊中,突然就不再鬥嘴了,彼此默不作聲。   楊建剛好像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沉寂,開口問道:「小舒,你認為往哪個方向走更好?」   舒暢懶洋洋地答道:「我又不是真神,哪知道呀?」   楊建剛又問顧曉桐:「你說呢,小顧?」   顧曉桐重複句舒暢的話:「我又不是真神,哪知道呀?」   「行行行,你倆串通起來整我,好樣的,服了!」楊建剛假裝生氣地說,「好,那我就勉為其難來做一次真神,繼續往前走。」   「好嘞。」舒暢吊起嗓門說,「楊隊,我預祝你成神。」   「我也是。」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而且是真神,貨真價實的真神。」   「但願如此。」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這樣,我們就可以輕鬆點。」   舒暢邊開車邊吩咐顧曉桐:「小顧,拿手機查,指揮我。」   「我敢嗎?」顧曉桐故意陰陽怪氣地說句,卻打開手機上的地圖。   楊建剛故作鄭重地說:「沒什麼不敢的,小顧,有我撐腰呢。」   顧曉桐拖長腔調說:「有楊隊撐腰,我怕什麼呀!」說罷撲哧一笑。   舒暢故意用鄙夷的口氣說:「小人得志!」   顧曉桐本想繼續與舒暢鬥嘴,卻看見了一家公司,趕緊叫了起來:「往左拐,在一百米前方有家公司。」說時伸手往左指了指。   「遵命!」舒暢不無詼諧地應了句,一打方向盤拐進左邊的公路。   不一會兒,警車在那家公司大樓一旁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一塊往公司裡面走進去。   真可謂裡滿懷希望而進,帶著失望而出。不過,他們並沒有氣餒,上了警車,繼續查找。沒錯,只要耐心地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   接下來,他們沿路一連找了七家公司,結果一無所獲。   舒暢拐了個彎,沿反方向前進,取笑道:「楊隊,你還真不是神。」   楊建剛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本來就不是神,所以你不能笑我。」   舒暢說:「不是神就好,你要真成神了,我還不敢跟你幹呢。」   顧曉桐說:「什麼神不神的,我們都是人,現在就說人話吧。」   舒暢問:「小顧,依你看,這家公司會在哪兒?」   顧曉桐答道:「我怎麼知道,不過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楊建剛說:「那倒是,現在就剩下這條路線了,而且總共也只有六家公司,其中必定有一家是鄭若茜工作過的地方。」   顧曉桐興奮地說:「這就是說,我們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舒暢故意向顧曉桐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沒準就出意外了。」   顧曉桐搖搖頭:「不可能,範圍都已經鎖定了,怎麼會出意外?」   舒暢說:「怎麼就不會呢?別忘了,那位老大爺年紀大,多忘事。」   顧曉桐說:「不可能,老大爺肯定不會記錯的。」   楊建剛打了下舒暢:「小舒,你就別再逗小顧了。」   顧曉桐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這個該死的傢伙!」說時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   舒暢誇張地慘叫了聲,大聲嚷道:「顧曉桐,我要告你對我施暴。」   「告什麼告呢,打是親,罵是愛嘛。」楊建剛開了句玩笑。   舒暢心裡美滋滋的,不再逗顧曉桐,只管開車吹口哨。   顧曉桐也不再說話,不過她是怕楊建剛繼續開自己的玩笑。   過了會兒,舒暢突然問道:「哎,顧曉桐,這邊有沒有公司呀?」   顧曉桐看著手機上的地圖說:「前面有個路口,往右拐進去就行。」   話音剛落,舒暢便瞧見了那個路口,往右一打方向盤,拐了進去。   像之前一樣滿懷希望而入,帶著失望而出。   不過,楊建剛他們並沒有洩氣,驅車繼續查找。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哪。一連找了三家公司,最終在一家醫藥製造公司有了眉目,那位接待員從顧曉桐手裡接過照片看了看,很肯定地說照片上的人就是公司銷售部的業務代表。   楊建剛他們三人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都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向那位年輕漂亮的接待員道過聲謝,楊建剛他們就往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準備到七樓的銷售部找負責人了解情況。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銷售部辦公室,詢問經理在哪兒。   不巧的是,經理不在,接待他們的是一位身材中等、年過四十的副經理。他靠在椅背上,從顧曉桐手上接過照片看了看,聲音有點沙啞地說:「沒錯,她就是我們銷售部的業務代表,叫鄭若茜。」頓了頓又問,「呃,你們三位找她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警察?」趙副經理眼睛瞪得老大,「鄭若茜,她出什麼事啦?」   楊建剛答道:「昨天晚上十一點四十左右,鄭若茜在家墜樓身亡。」   「墜樓身亡?」趙副經理一臉錯愕,幾乎是驚叫起來,「這怎麼可能,開玩笑吧。昨天下班還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呢?」   顧曉桐從包裡掏出張死亡照給趙副經理看:「現在你相信了吧。」   趙副經理倒是膽大,對著照相看了幾秒鐘,不勝惋惜地說:「哎,多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跳樓自殺了呢?有什麼想不開的,真是的!」   舒暢看著趙副經理問:「你怎麼知道她是跳樓自殺?」   趙副經理疑惑地說:「這墜樓身亡不是自殺,還會是什麼?」   舒暢說:「除了自殺,還存在他殺的可能。」   趙副經理搖搖頭,難以置信地說:「有人謀殺小鄭,這不可能。小鄭脾氣好,人緣不錯,哪會因結仇而招來殺身之禍呢?」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經過我們勘查和屍檢結果,確定鄭若茜屬於他殺,因此來貴公司進行調查,希望趙經理能夠配合我們警方。」   趙副經理仍舊不敢相信,問道:「真的嗎,警察同志?」   楊建剛答道:「就算你不相信,也沒關係,只要配合我們警方調查就行。我提醒你一句,必須說實話,不得作偽證,否則會受到懲罰。」   趙副經理著急地說:「這事跟我又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撒謊?警察同志,我向你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沒半個字是假的。」   「這就好。」楊建剛說,「請問,鄭若茜是什麼時候進公司的。」   趙副經理回憶了下說:「三年前吧,也就是這個時候,沒錯兒。」   楊建剛問:「鄭若茜是在人才市場應聘的,還是有人推薦的?」   趙副經理答道:「記得是從人才市場招聘來的,當時我負責這事。」   楊建剛問:「鄭若茜一進公司就在銷售部嗎?」   趙副經理答道:「是,她應聘的是銷售代表,自然一直在銷售部。」   楊建剛問:「在這三年裡,鄭若茜業績怎麼樣?」 第211章午夜墜樓案(6)   趙副經理答道:「挺不錯的,小鄭的確是個人才,勤奮又能幹。」   楊建剛問:「鄭若茜有沒有因此而招來忌恨?」   趙副經理搖頭道:「不會的,我們這個團隊很團結,真的。」   楊建剛問:「鄭若茜跟公司管理層關係怎麼樣?」   趙副經理答道:「小鄭性格開朗活潑,熱情奔放,善於交際,所以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歡她,自然跟管理層關係還可以。」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你跟鄭若茜的關係應該不錯吧?」   趙副經理脫口而出:「我跟小鄭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我是經理,她是銷售代表,平時也只有工作上的交往,沒別的關係。」   楊建剛問:「鄭若茜之前還去過別處工作嗎?」   趙副經理答道:「應該沒有,因為她不止一次對我說過,我們公司是她職業生涯的第一站,所以她特別珍惜,特別努力。」   楊建剛問:「鄭若茜年紀有多大?」   趙副經理答道:「今年28歲。我沒問過她,是從履歷上看到的。」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鄭若茜來你們公司裡才25歲。」   趙副經理點點頭。   顧曉桐插嘴道:「鄭若茜有男朋友嗎?」   趙副經理答道:「這屬於個人隱私,小鄭不說,我也不問,所以不清楚。」   顧曉桐說:「即便是這樣,趙經理也應該耳有所聞嘛。」   趙副經理抱歉地說:「實在對不起,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顧曉桐問:「趙經理,你知不知道鄭若茜最好的朋友是誰?」   「這我還真不知道,鄭若茜平時跟誰都好,看不出誰是她最好的朋友,至少我是這樣的。」趙副經理皺了皺頭,「警察同志,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大辦公室裡問問那些女同事,她們當中或許會有人了解。」   舒暢插話:「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楊建剛問:「趙經理,鄭若茜有沒有把手機忘在辦公室裡?」   趙副經理答道:「應該不會吧,小鄭是個記性非常好的人,從來沒聽說過她落過東西在辦公室,更不用說手機了。再說小鄭今天沒上班,手機要是真落在辦公室,早就有人拿這事說笑了。」   舒暢皺著眉頭說:「這麼說,鄭若茜的手機被兇手拿走了。」   顧曉桐說:「肯定是這樣,因為手機裡面有個人信息和秘密,這對我們來說就是證據。看來,兇手了解些刑偵方面的知識,挺聰明的。」   趙副經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語氣委婉地說:「警察同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客氣地說:「暫時就到這兒,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可以打電話跟我們聯繫。好,趙經理,感謝你的配合。」說完起身離開。   出了趙副經理辦公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往對面的大辦公室走去。他們都希望能夠找到鄭若茜的閨蜜,這對破案很重要。   不多時,他們便進了大辦公室,裡面幾乎都是美女,只有一位帥哥,真可謂是萬花從中一點綠哇。   楊建剛見眾人用詫異的眼光看著自己,就明白是怎麼回事,趕緊掏出警察證向他們晃了晃。   眾人明白來者是警察,就更驚詫了,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同時把眼光齊刷刷地對準最前面那個空位置,在發揮想像力做種種猜測。   其中一位高瘦的美女站起來問:「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麼事呀?」   顧曉桐反問道:「各位,你們有誰看到鄭若茜的手機嗎?」   美女一臉詫異:「若茜沒來辦公室,怎麼會有她的手機呢?」   顧曉桐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因為這句話進一步證明被害人鄭若茜的手機沒有落在辦公室,而是被兇手拿走了。   那位帥哥反應很快,瞅著女警官問:「你們來,是跟若茜有關吧?」   美女吊著嗓門問:「難不成若茜出事啦?」   舒暢瞅著美女說:「沒錯,鄭若茜不僅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   美女瞪大眼睛問:「警察同志,若茜到底出什麼事了?」   舒暢平靜地說:「昨天午夜時分,鄭若茜墜樓身亡了。」   「什麼?」辦公室所有同事都驚叫起來,「這怎麼可能?」   顧曉桐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拿照片給你們看。」   女人畢竟膽小,哪敢看死人呀,嚇得慌忙擺手叫不要不要。緊接著他們又為同事的不幸難過起來,甚至有幾位美女眼睛溼潤起來。   顧曉桐掃了眼在場各位:「看來你們跟鄭若茜的關係挺不錯的。」   美女抹了把眼淚說:「大家都是同一部門的,關係哪能不好呀。」   顧曉桐問:「你們覺得鄭若茜這人怎麼樣?」   美女答道:「挺好的一個人呀,我們都喜歡她,真的。」   其他人也跟著誇起鄭若茜來,一副傷心而又充滿懷念的樣子。   楊建剛問:「你們當中有鄭若茜最要好的朋友嗎?」   美女答道:「雖說我們這些人跟若茜的關係蠻好的,但算不上最要好的朋友。警察同志,若茜的閨蜜不在這兒。」   楊建剛問:「那她去哪兒了?」   美女答道:「找她的老客戶去了。」   楊建剛問:「在本市嗎?什麼時候會回公司?」   美女答道:「就在市內,不過今天下午是不會回公司了。」   楊建剛默然一下問:「那她叫什麼名字,手機號是多少?」   美女答道:「她叫王紫芹,手機號是……」   楊建剛見顧曉桐在輸入手機號和姓名,也就沒有掏出手機來,過了會兒客氣地說:「好,感謝你的配合,我們就不再打擾了。」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在回去的路上,顧曉桐給王紫芹打了電話,約好晚上見面。   ******   咖啡館。   楊建剛緩緩啜了口咖啡,抬眼瞅著坐在對面的王紫芹問:「你跟鄭若茜認識有多長時間?」   王紫芹答道:「三年,整整三年了。若茜一進公司,我們就認識。」   楊建剛問:「你是鄭若茜的閨蜜,應該很了解她吧?」   王紫芹輕點了下頭:「對,我很了解若茜。」   楊建剛問:「鄭若茜結婚了嗎?」   王紫芹答道:「結了,不過不到一年就離了,算是閃婚吧。」   楊建剛問:「你知道鄭若茜離婚的原因嗎?」   王紫芹答道:「若茜跟我說過,她前夫是個公務員,收入比較低,連輛像樣的車子都買不起,她實在受不了啦,就跟他離了婚。」   舒暢插嘴道:「這麼看來,鄭若茜是個追求物質享受的女人。」   王紫芹替閨蜜說話:「人各有志,追求物質享受也沒什麼錯。」   舒暢問:「你有沒有發現鄭若茜貪圖錢財,愛慕虛榮呀?」   王紫芹反問道:「舒警官,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嗎?」   顧曉桐插話:「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一個追求物質享受的女人肯定是貪圖錢財,愛慕虛榮的。我認為,鄭若茜也脫不了這個俗。」   王紫芹臉色一沉:「我不希望聽到別人說我好朋友的壞話。」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或許就是這一毛病把自己害了。」   王紫芹驚詫地盯著楊建剛問:「楊警官,你這話什麼意思?」   楊建剛說:「其實你也明白,警察找人談話準沒好事。」   王紫芹忐忑不安地問:「若茜,她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答道:「昨天晚上,鄭若茜在家裡墜樓身亡了。」   「什麼?」王紫芹大驚失色,幾乎尖叫起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以若茜的性格,她是絕對不會跳樓自殺的。」   舒暢說:「你別這麼武斷,我們可沒說鄭若茜是跳樓自殺的。」   王紫芹眼裡噙著淚水問:「難道若茜是被害死的?」   舒暢答道:「從現場勘查和屍檢結果來看,鄭若茜確實死於他殺。」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沒錯,我們確定鄭若茜為他殺,所以才來找你。我們希望你能配合調查,把知道的情況照實說出來,不得隱瞞。」   王紫芹擦了把溼漉漉的臉,點頭道:「是,警官,我一定說實話。」   楊建剛問:「鄭若茜有沒有仇人?」   王紫芹搖搖頭:「像若茜人緣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有仇人?若茜是外地來的,人際關係相當簡單,朋友圈局限在公司的領導和同事。」   楊建剛問:「鄭若茜有男朋友嗎?」   王紫芹說:「據若茜自己說,她還不想談戀愛,自然就沒男朋友。」   楊建剛問:「那依你看,有沒有人追鄭若茜?」   王紫芹說:「雖說若茜離過婚,但像她這種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人,自然不缺追求者。不過,她從沒接受過他們的追求,只願意跟他們做同事,至多也就是以普通朋友的關係相處,而且關係比較融洽。」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男同事不會傷害鄭若茜,對吧?」   王紫芹脫口而出:「對,這是肯定的。」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王紫芹答道:「因為我了解他們。警官,你們儘管相信我就是了。」 第212章午夜墜樓案(7)   楊建剛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鄭若茜同上司關係怎麼樣?」   王紫芹說:「相處融洽,沒跟哪位上司發生過任何衝突。」   舒暢插話:「鄭若茜才貌雙全,就沒跟哪位上司傳出點緋聞?」   顧曉桐瞪眼舒暢,壓低嗓門說:「別八卦行不行!」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誰八卦呀,我在問詢呢,而且還特別重要。」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別有意味地笑笑:「沒錯,這點挺重要。」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恍然明白過來,又衝舒暢豎起大拇指。   王紫芹說:「就算有,那也只是開玩笑。」   楊建剛問:「你聽到過有關鄭若茜的玩笑嗎?」   王紫芹抿了口咖啡說:「既然只是玩笑,就不用說了吧,何況若茜已經走了,再說這種話,便是對她的不敬。」   楊建剛說:「對我們警方來說,任何與被害人有關的人和事都不能輕易放過,因為這裡面有可能有線索,甚至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舒暢神色嚴肅地說:「楊隊都這麼說了,就請你把聽到的說出來。」   顧曉桐勸道:「你是鄭若茜的閨蜜,就應該積極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協助我們找到線索,最終將兇手抓住,還鄭若茜一個公道。這樣,你也就對得起自己的好朋友,不枉鄭若茜把你當閨蜜。」   王紫芹猶豫了一下說:「有人開玩笑說,我們經理被若茜迷住了。」   楊建剛心頭一動,趕緊問道:「哪位經理,叫什麼名字?」   王紫芹答道:「就是我們銷售部經理,叫石楠。」   楊建剛問:「石經理沒有外出吧?」   王紫芹答道:「今天沒有,至於明天嘛,我就不知道了。作為銷售部經理,外出是常事,所以今天在公司,明天沒準就出去了。」   楊建剛問:「可不可以把石經理的手機號告訴我們?」   「沒問題。」王紫芹一口答應下來,接著就報出了手機號碼。   楊建剛問:「石經理多大年紀,結婚了嗎?」   王紫芹答道:「四十二了,早就結婚了,兒子都上高中了。」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稍許問道:「石經理的妻子是不是也在你們公司上班?」   王紫芹答道:「沒有,石經理的愛人是高中老師,教英語的。」   楊建剛問:「石經理的妻子聽沒聽說過這種玩笑?」   王紫芹答道:「應該聽說過吧,因為她曾經來過公司找若茜。」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親眼見過?」   王紫芹答道:「沒有,當時我不在,事後聽若茜說的。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大事,若茜解釋過後,她也就不鬧了,畢竟是有修養的老師。」   楊建剛問:「石經理的愛人叫什麼名字,在哪所中學教學?」   王紫芹答道:「在市一中,叫胡美琴。」   楊建剛問:「你知道她的手機號嗎?」   王紫芹說:「不知道。我跟她不熟,又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呢?」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胡美琴幾乎不來公司,對吧?」   王紫芹答道:「對。儘管我們開派對的時候都會邀請夫妻的另一半出席,但石經理的妻子沒來過,或許是當老師的比較清高吧。」   顧曉桐插嘴道:「也有可能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吧。」   舒暢附和著說:「對,這種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不是這樣,石經理怎麼會跟鄭若茜好?」   王紫芹辯白道:「楊警官,這只是捕風捉影,不能把它當定論。」   舒暢不以為然:「還捕風捉影,人家老婆都找上門來了。」   王紫芹說:「胡老師也只是聽信了謠傳,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顧曉桐說:「這種事要拿到證據確實比較難,所以沒有證據並不意味著就不存在。在我看來,這事並非空穴來風。」   舒暢轉眼看向顧曉桐:「對,我也是這麼認為。小顧,我支持你。」   王紫芹掃了眼面前的各位警官,問道:「你們都這麼認為?」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同時把眼光對準自己的領導。   楊建剛啜了口咖啡說:「雖然沒有證據,但可能性很大。胡美琴是個有文化有修養的高中老師,倘若只是空穴來風,是不會貿然來公司找當事人鄭若茜的。反過來說,既然來了,那就不是空穴來風。」   顧曉桐點頭表示贊成,接著又若有所思地說:「只是不知道胡老師跟鄭若茜說了些什麼,鄭若茜又有什麼反應?」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即便不在場,也能猜到她倆會說什麼,女人爭風吃醋,也就那麼回事。至於鄭若茜的反應嘛……」說到這將眼光從顧曉桐臉上移向王紫芹,「你是不是清楚?」   王紫芹說:「也不是很清楚,因為事後若茜只對說過一句話,說這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胡老師純粹是在胡鬧。」   顧曉桐問:「出了這事,鄭若茜與石經理交往時是不是更注意?」   王紫芹說:「若茜與石經理只是工作上的交往,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呢?因此,即便胡老師找若茜聊過,若茜也沒什麼需要改變的。」   楊建剛注視著王紫芹說:「或許你看到的只是一面,另一面你並沒有發現。就算鄭若茜跟你是閨蜜,也不可能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顧曉桐說:「沒錯,像這種事沒誰會對別人說的,即便是閨蜜。」   「怎麼可能呢?」王紫芹不信地搖搖頭,「若茜跟我可是無話不說的,即便這種事很個人,她也應該會告訴我,至少會含蓄的暗示我。」   「這事我們誰也不敢下定論,就暫時不談了。」楊建剛看著王紫芹說,「現在我要確定的是,你剛才所說是不是都是實話。」   王紫芹強調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我所說的每個字都不會有假。」   楊建剛說:「好,感謝你配合,如果你想起什麼,就跟我們聯繫。」   王紫芹換了口氣,懇求道:「警察同志,請你們務必抓到兇手,好讓若茜瞑目呀。」說時眼睛裡分明有淚光在閃動。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我們會竭盡全力抓到兇手。」   「好,各位警官,那就拜託你們,謝謝你們了。」王紫芹噙著淚說,「若茜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她不幸遇害了,我好傷心好難過。可我知道若茜需要的不是這些,而是要我求你們替她報仇雪恨。」   楊建剛重複句:「不用擔心,我們警方一定能抓住兇手。」   王紫芹起身鞠躬:「各位警官,再次深深感謝你們。」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建剛鄭重地說了句,接著又問,「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開車送你回去。」   王紫芹擠出絲笑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我想走走,散散心,所以就不想麻煩你了。再說我家離這兒也不遠,可以步行回家的。」   楊建剛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再見。」說完轉身朝燈光明亮的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與王紫芹道過別,就快步追了上去。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市一中。   校長是位挺熱情的小老頭,聽說警察同志要找胡美琴,就趕緊撥通了她的電話,叫她來自己辦公室一趟。   不一會兒,一位身材中等、衣著端莊的女人便出現在楊建剛眼前。   楊建剛熱忱地招呼胡美琴老師,並向她出示了警察證。   胡美琴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明白了警察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事,便請他們到她辦公室談,因為那裡沒有旁人。   於是,楊建剛他們向校長告辭,然後隨同胡美琴一道往門外走去。   下了層樓,往左一拐,來到了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   胡美琴請警察就座,並為他們泡好茶,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楊建剛端起紙杯喝了口茶,客氣地說:「打擾你了,胡老師,我們找你有點事。」   胡美琴笑盈盈地說:「別客氣,楊警官,想問什麼就問好了。」   楊建剛問:「胡老師,你最近什麼時候去過你丈夫供職的公司?」   胡美琴答道:「大概兩個禮拜前,離現在剛好半個月吧。」   楊建剛問:「你去公司是不是為了找鄭若茜?」   胡美琴遲疑了下才點頭道:「對,我就是為了找她談。」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找鄭若茜談?」   胡美琴臉上騰地升起股慍怒:「因為她想破壞我的家庭。」   「破壞你的家庭?」楊建剛注視著胡美琴問,「你是說鄭若茜跟你丈夫有那種關係?」   胡美琴點了點頭。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美琴答道:「我是聽他同事說的。」   楊建剛問:「那位同事跟你關係很好嗎?是男的,還是女的?」   胡美琴答道:「女的,她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一直很要好。」   楊建剛問:「所以你就相信她的話,對吧?」   胡美琴答道:「當然,事實也是這樣,她一直在勾引我丈夫。」 第213章午夜墜樓案(8)   舒暢插話:「胡老師,你憑什麼就認定是鄭若茜勾引你丈夫?」   胡美琴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浮出絲冷笑:「我丈夫是銷售部經理,她只是個銷售代表,自然是她勾引我丈夫的。」   舒暢說:「胡老師,你這邏輯好像不存在必然性。」   胡美琴瞅著舒暢說:「也許不符合邏輯,但事實就是這樣。」   舒暢問:「胡老師,你親眼看到鄭若茜勾引石經理嗎?」   胡美琴答道:「沒有。」   舒暢說:「既然這樣,你就不能這麼說了,也許事實並非如此。」   胡美琴說:「我相信我的老同學,她不會騙我的。」   舒暢說:「我也相信你的老同學不會騙你,問題是她也未必清楚到底是誰在勾引誰,因為這種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   楊建剛善解人意地說:「胡老師這麼說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石楠是她丈夫,替他說話再正常也不過了。這也說明,胡老師愛她丈夫。」   胡美琴脫口而出:「那當然,要不然我才不去找那個爛女人呢。」   楊建剛看向胡美琴問:「那你丈夫愛你嗎?」   胡美琴猶豫了下才答道:「我覺得石楠是愛我的。」   楊建剛說:「看上去不怎麼自信哪。我猜,在鄭若茜出現之前,石楠是愛你的,之後就起了些變化了,於是你便極力挽救你們的愛情和家庭。怎麼樣,胡老師,我說的沒錯吧?」   胡美琴點點頭。   楊建剛問:「胡老師,你找鄭若茜說了些什麼?」   胡美琴答道:「我警告離我丈夫遠點,不要破壞我的家庭。」   楊建剛問:「那鄭若茜是怎麼回應你的呢?」   胡美琴氣惱地說:「她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模稜兩可。」   楊建剛問:「於是,你就恨她,對吧?」   胡美琴脫口而出:「當然,她搶我的丈夫,破壞我的婚姻和家庭,我能不恨她嗎?告訴你們,我恨她,恨死她了。」   楊建剛問:「既然這麼恨鄭若茜,那你應該會僱兇殺人吧?」   胡美琴詫異地問:「楊警官,你怎麼會這麼說話?」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鄭若茜前天晚上墜樓身亡了。」   胡美琴驚得直啊了一聲,接著又一臉輕鬆地說:「好呀,這樣她就不會再糾纏石楠了,我也用不著再提心弔膽過日子了。」   舒暢看著胡美琴說:「胡老師,你很高興對吧?」   胡美琴平靜地說:「談不上高興,只是讓我感到一種輕鬆。」   舒暢頗有意味地說:「跟你說吧,鄭若茜不是自殺。」   胡美琴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難不成是別人把她推不樓的?」   舒暢說:「準確地說,是兇手把她扔下樓。」   胡美琴沉默了半分鐘,問道:「你們找我就為了這事,對吧?」   楊建剛說:「對,因為你跟被害人有直接關係。」   胡美琴一臉錯愕地問:「我跟她有什麼關係,就因為我找過她?」   楊建剛說:「沒錯,你與鄭若茜之間存在感情糾紛,有過衝突。」   胡美琴哭笑不得:「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我謀殺了她?」   楊建剛說:「沒有,因為案發現場勘查的結果表明兇手是男性。」   胡美琴悅聲說道:「談天說地,我總是不用擔心蒙冤受難了。」   舒暢插話:「兇手不是你,並不等你與鄭若茜的事沒有干係。」   胡美琴思忖了下說:「你懷疑我僱兇殺人?」   舒暢說:「畢竟鄭若茜是你的情敵。」   「情敵?」胡美琴用嘲弄的口氣說,「就她那樣子也配嗎?」   舒暢針鋒相對似的說:「配呀,鄭若茜年輕漂亮,活力十足,對男人很有誘惑力。我想,石經理是很抵擋住她的誘惑。」   胡美琴咬著牙說:「就算石楠有這個色心,也沒有這個色膽,因為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不瞞你說,我完全能夠牢牢控制住他。」   顧曉桐好奇般問:「胡老師,你用的是什麼招數呀?」   還沒等胡美琴作答,舒暢就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啦。怎麼樣,胡老師,我沒有說錯吧?」   「錯,大錯特錯,因為你把我當一般女人了。」胡美琴挺直腰,捋了捋披肩長發,自高自大地說,「我不是個普通女人,根本就不屑於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招數。跟你說吧,我的御夫之術高明且高效。」   「也是,畢竟胡老師是知識女性,而且品位高,手段自然也就非同尋常了。」顧曉桐微微一笑道,「胡老師,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呀?」   胡美琴盯著顧曉桐問:「舒警官,你結婚了嗎?」   顧曉桐搖頭答道:「沒,沒有。」   胡美琴露出絲不屑的神色:「那就不必勞我口舌了。」   舒暢衝顧曉桐擠眉弄眼,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顧曉桐裝著沒看見,不過心裡還是有些鬱悶,沒能套出對方的話。   楊建剛喝了口茶,看著胡美琴問:「由於鄭若茜的插足,你和石楠之間的感情應該會出現裂痕,對吧?」   胡美琴照實說:「對,我和石楠因這事爭吵過,鬧過彆扭。」   楊建剛問:「你應該會恨石楠,因為她背叛了你,對吧?」   胡美琴答道:「之前的確是這樣,不過現在鄭若茜死了,也就沒必要了。我想,我們夫妻又能回到從前,恩愛而又甜蜜地生活,多好。」   「這的確很好。」楊建剛說,「不過,你就不擔心你丈夫嗎?」   胡美琴詫異地問:「他有什麼好讓我擔心的?」   楊建剛說:「如果你倆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不可修復的地步,這還能回到從前嗎?當然,我明白,問題的關鍵在你丈夫身上。」   胡美琴睜大眼睛說:「你是說,石楠已經不愛我了?」   楊建剛說:「關於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了。」   顧曉桐注意到胡美琴的神情變化:「是不是讓楊隊說中了?」   胡美琴沉吟了半晌,才輕輕嘆口氣說:「事情是這樣的,當我第一次得知石楠和鄭若茜的事時非常生氣,不僅與他大吵了一架,還跟他分房睡。這樣一來,他也就跟我較起勁來,不理睬我,更不肯拉下面子來求我,後來我軟了下來,主動向他示好,可他對我更冷淡了。」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你們夫妻倆到現在也沒有和好。」   「沒有。」胡美琴照實說,「不過,現在鄭若茜死了,他應該會回心轉意,畢竟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說了句,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前天晚上十二點前,你丈夫在家嗎?」   胡美琴目光遊移不定,遲疑了下說:「在。」   楊建剛逼視著胡美琴:「胡老師,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說實話。如果你撒謊,一旦被我們查出來了,到時候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胡美琴問:「楊警官,你是不是在懷疑石楠?」   楊建剛答道:「我們是在調查問詢,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胡美琴兀自搖著頭說:「不可能,石楠不可能跟鄭若茜的死有任何關係。不管怎麼說,石楠對鄭若茜是有感情的,這點我不得不承認。」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胡老師,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胡美琴猶豫了會兒說:「前天晚上,石楠一直就沒回家。」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十二點之前石楠不在家,對吧?」   胡美琴答道:「對。不光十二點不在家,整個晚上都沒回家。」   楊建剛問:「前天晚上,你給石楠打過電話沒有?」   「沒有。」胡美琴答道,「我猜,他跟鄭若茜在一起,一生氣就沒給他打電話了。其實,自從有了檔子事後,我很少跟他通話。」   楊建剛問:「石楠是不是經常不回家?」   胡美琴答道:「自從上次我找鄭若茜後一直到現在,他沒回過家。」   楊建剛問:「你清不清楚這段時間石楠住哪兒?」   胡美琴答道:「不清楚。我猜,他不是在鄭若茜那兒過夜,就是上賓館去了,反正他不會上他爸媽那兒。」   楊建剛問:「為什麼?」   胡美琴答道:「因為他爸媽是站在我這邊的,堅決反對石楠跟鄭若茜交往,為此還跟石楠吵過架,彼此的關係變得很緊張。」   楊建剛問:「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你跟石楠聯繫過嗎?」   胡美琴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那你孩子呢?」   胡美琴說:「雖說我兒子已經上高中了,但我堅決不同意給他配手機,所以就算他們想聯繫,也無法通電話了。」   楊建剛笑了笑說:「看來胡老師對孩子管教很嚴哪。」   胡美琴說:「沒辦法,現在的孩子不嚴管,就會飛上天了。」   楊建剛說:「難怪大多數老師的子女成績都不錯,大都考進了名牌大學,甚至是清華北大,這跟嚴管有很大的關係。嚴師出高徒嘛!」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是不是從中受到了啟發,從今天起就要對你家貝貝嚴加管教了?」 第214章午夜墜樓案(9)   舒暢表情誇張地說:「要真這樣,我們的小公主就慘嘍。」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沒錯,從現在起我就要嚴格管教貝貝。不過,貝貝不會慘,會更快樂的。」   舒暢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孩子都怕管,嚴管之下哪來快樂呀?」   顧曉桐倒向支隊長一邊:「貝貝與眾不同,當然可以這樣啦。」   舒暢瞪眼顧曉桐:「你做幫兇,總有一天貝貝會恨死你的。」   顧曉桐嘲諷道:「別杞人憂天了,我跟貝貝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好。」   楊建剛笑而不語,只管執杯飲茶,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胡美琴見楊建剛不說話,問道:「楊警官,是不是沒什麼要問的?」   楊建剛說:「今天就暫時到這兒,耽擱你這麼多時間,實在抱歉。」   胡美琴顯出輕鬆的神情,微笑著說:「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他們與胡美琴道過別,便起身離開了。   上了車,舒暢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認為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舒暢想了想說:「去公司吧,看看石楠在不在。」   顧曉桐說:「楊隊,我覺得石楠有重大嫌疑。」   舒暢搶著說:「與其說石楠有重大嫌疑,還不如說是胡美琴幹的。」   顧曉桐詰問句:「你看胡美琴那樣子,像個殺人犯嗎?」   舒暢扭頭衝後座上的女同事笑笑:「殺人犯還有像不像之說嗎?」   顧曉桐辯道:「我說的像不像,並不是指外表,而是指內在的東西。像胡老師那種有修養有品行的女人,怎麼會殺人呢?更重要的是,案發現場留下的是男人的腳印和菸頭,完全可以排除兇手是女人。」   舒暢不緊不慢地說:「我也相信鄭若茜不是胡美琴親手殺的,但不能完全排除胡美琴僱兇殺人這種可能性。」   顧曉桐堅持道:「不可能,胡老師絕對不會僱兇殺人的。」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問:「你說石楠有重大嫌疑,那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坦率地說,楊隊,我現在還沒有充分的理由。」   舒暢用調侃的語調說:「直覺,顧曉桐,你又想當直覺大神了。」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嗔道:「誰要當自覺大神呀,瞎說!」   「雖說直覺屬於主觀的東西,但在辦案當中還真不能忽視,有時候會讓我們撥開雲霧見月明,甚至起到關鍵的作用。」楊建剛說,「至於石楠嘛,我也覺得他與鄭若茜的死有一定關係,可以列為嫌疑人。」   舒暢不以為然:「石楠和鄭若茜好上了,怎麼會謀殺她?坦白地說,楊隊,我認為石楠根本就沒有作案動機,也就不相信他會是兇手。」   楊建剛笑了笑:「好,我們現在不討論這個問題,先去公司吧。」   舒暢應了聲好,一轉鑰匙把車發動了。   警車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那家醫藥製造公司駛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車子在公司大樓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快步朝大樓裡走過去,準備去石楠辦公室。   誰知在電梯處碰到了趙副經理,楊建剛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石經理在不在,趙副經理就開門見山地告訴他,石經理在外還沒回來。   楊建剛不禁有些愕然,沒料到石楠真的沒回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鄭若茜真的是他謀害的,現在畏罪潛逃?   就在發愣之際,趙副經理將一支香菸遞了過來,楊建剛沒有接,只問句:「石經理也抽菸嗎?」   趙副經理隨口答道:「抽呀,石經理不僅抽菸,而且是老煙槍呢。」   楊建剛哦了聲,接著問:「石經理平時抽什麼煙?」   趙副經理答道:「跟我一樣,老牌子。」   楊建剛接過趙副經理遞過來的煙看了看,原來是「中華」,默然片刻又問:「石經理就抽這個牌子的,會不會抽別個牌子的?」   趙副經理打趣道:「石經理對女人要能像對這牌子香菸這樣情有獨鍾,那也就不會老搞出花邊新聞來了。」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楊建剛盯著趙副經理:「昨天問詢你時,怎麼沒聽到你說這話?」   趙副經理擺擺手說:「玩笑,玩笑,警察同志,你就別當真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玩笑?趙經理,你指的是哪方面,說具體點。」   趙副經理把臉一肅:「警察同志,我說的是花邊新聞這一點,至於香菸嘛,石經理一直就抽『中華』,我沒有開玩笑。」   舒暢問:「趙經理,石經理是不是很風流呀?」   趙副經理說:「其實也不是這樣,石經理在這方面還是挺克制的,就是不知這回是撞見鬼了還是怎麼著,居然跟鄭若茜玩曖昧。好在現在鄭若茜已經死了,就算他想玩也玩不成了,可以重返常態了。」   舒暢問:「趙經理,你能確定石經理同鄭若茜有這種關係嗎?」   趙副經理閃爍其詞地說:「花邊新聞,剛才我說了是花邊新聞,至於確定嘛,我又沒親眼瞧見,怎麼敢確定呢?不能,我無法確定!」   舒暢說:「我看你不是無法確定,而是不想對我們說實話。」   「哪敢,哪敢!」趙副經理陪著笑說,「各位警官,我還有事,失陪了。」說完撒腿往大門口快步走過去,像在逃避什麼似的。   舒暢想叫住趙副經理,卻被楊建剛制止住了,於是一臉詫異地問:「楊隊,你不覺得這傢伙在有意逃避我們的調查嗎?」   楊建剛瞧著匆匆離去的趙副經理說:「其實,他知道的也就這些,就算我們再怎麼問,也不會得到什麼新的線索了。」   舒暢問:「那現在我們是回去,還是坐電梯上樓呀?」   顧曉桐開玩笑道:「你要想去看美女就快進電梯吧。」   「美女就在眼前,犯得著費這個勁嗎?」舒暢打量著顧曉桐,「跟你說吧,只要你往我眼前一站,我就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女都拋在了腦後,因為在我眼裡你是最大的美女,沒誰能比得過你。」   「油嘴滑舌!」顧曉桐重重拍了下舒暢的腦門,「注意這兒!」   舒暢捂著腦門,很誇張地哎喲了一聲,卻不忘強調句:「我說的是心裡話,顧曉桐,你應該相信我才對。」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沒錯,小顧,你該相信小舒。」   顧曉桐瞪著支隊長說:「楊隊,是不是你也欠揍呀?」   舒暢趕緊制止道:「怎麼跟領導說話呀,別沒大沒小的!」   「我怎麼跟領導說話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你!」顧曉桐針鋒相對道,「我說舒暢同志,你就別一臉老氣橫秋了,討厭!」   舒暢連忙扮了個滑稽可笑的鬼臉:「你看,我不是挺可愛的麼。」   顧曉桐忍俊不禁地咯咯笑了起來:「你小子還挺能演的嘛。」   楊建剛先是呵呵一笑,接著把臉一肅:「打道回府。」   舒暢衝顧曉桐擠了擠眼,一道跟著支隊長往大門口走過去。   ******   回到警局,楊建剛同舒暢一道去了痕檢科。   舒暢拉開抽屜,拿出物證袋,從中取出那個菸頭,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仔細看了看,肯定地說:「沒錯,這個菸頭就是中華的。」   舒暢問:「楊隊,根據這菸頭,我們可不可推斷石楠就是兇手?」   楊建剛搖搖頭:「雖說這個牌子的香菸挺貴的,但現在抽的人也不少,所以我們不能僅憑一個菸頭來斷定兇手是誰。」   「那是。」舒暢說,「不過,我們完全可以根據這個菸頭上的指紋來斷定誰是兇手。指紋具有唯一性,只要比對成功,想賴也賴不了。」   楊建剛問:「小舒,你用指紋查找過個人信息嗎?」   舒暢答道:「查找過了,不過資料庫裡沒有與之相配的人。」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兇手沒有前科,屬於第一次作案。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菸頭根本就不是兇手留下的。」   舒暢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的線索不就又斷了。」   楊建剛說:「我說的只是一種假設,並沒有完全否定了。即便這個菸頭不是兇手的,也有它自身的價值,就是證明當天晚上有人來過鄭若茜家中。這個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因為女人也會吸菸。」   舒暢問:「楊隊,你是要推翻我們之前的判斷對吧?」   楊建剛說:「準確地說,這不是推翻,而是新的假設。」   舒暢說:「如果要這個假設成立,那就必須在鄭若茜家裡找到另一個的腳印。可我們勘查的時候,只發現兩個腳印,一個已經確定是鄭若茜的,另一個應該是個男人的,之前判斷為兇手的。」   楊建剛說:「這樣吧,我們再到案發現場去看看。」   舒暢笑了笑:「遺漏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因為勘查得夠仔細了。」   楊建剛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去再次勘查一遍現場。」 第215章午夜墜樓案(10)   舒暢沉吟了一會兒說:「要不這樣吧,我們先看看鄭若茜的筆記本電腦,或許那裡面有我們想要的東西,甚至藏著重大線索和證據。」   楊建剛問:「密碼解開了沒有?」   舒暢說:「應該解開了吧,我來打電話問問孫專家。」   恰在這時,小孫提著筆記本電腦走了進來,見到支隊長,興奮地說:「楊隊,密碼解開了,現在你想找什麼都行,沒有任何障礙。」   楊建剛一高興,拍著小孫的肩膀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舒暢從小孫手裡接過電腦,擱在桌上,打開查找起來。   小孫知道支隊長有事要忙,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楊建剛站在舒暢身邊,兩眼對著電腦看,眼裡裝滿了期待。   舒暢先打開QQ,查裡面的聊天記錄,看得兩眼直發花,也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他來不及休息片刻,緊跟著就點開了微信,眼光直接落在最後那條微信上,內容只有一個字——好,日期就是案發當天晚上九點五十六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就繼續往上看。   微信清空過,只剩下當天晚上二十來條內容,而且只是普通的聊天,從中找不出任何線索,算是白費了精力。   楊建剛瞧見舒暢臉上浮出絲苦笑,笑著問:「怎麼了,又洩氣了?」   舒暢忍不住嘆口氣說:「一無所獲,算是白忙活了。」   楊建剛安慰道:「怎麼是白忙活了呢,至少我們了解到一些情況。繼續往下查,沒準就發現了一條重大線索呢。」   「遵命!」舒暢打起精神,開始點擊起文件夾來,一個接一個查。   電腦裡面儲存的東西也不多,沒過多久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文檔了。   到這時候舒暢反倒放鬆了下來,有沒有線索,會不會徒勞無功,就看這最後這個文檔了,有就高興一下,沒有就嘆口氣算了,反倒徒勞無功這事兒又不是第一回,早就應該習慣了,用不著難過。   然而,奇怪的是,楊建剛倒有點緊張了,兩眼緊緊盯著電腦屏看,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在期待一個爆炸性的新聞發生,或重大事件。   啪!舒暢突然拍了下桌子,緊接著大叫了聲耶,興奮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臉都是欣喜的笑容。   楊建剛看到電腦屏閃出的那些文字,也是欣喜萬分,不過有意壓制自己的情緒,盡力裝出副平靜的樣子,畢竟是支隊長嘛。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第一段文字是鄭若茜邀請石楠上他家喝酒,時間就是案發當天晚上,接下來是一段挺肉麻的情書。由此可見,鄭若茜和石楠的關係非同尋常,而且是她主動勾引他,甚至了糾纏的地步。   冷靜下來後,舒暢問:「楊隊,我們可不可以憑這條證據抓人?」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算得上是證據,不過力度不大,因為它只能說明案發當天晚上石楠去過鄭若茜的家裡。」   舒暢說:「既然案發當天晚上石楠去了被害人家,那他就有嫌疑,我們完全可以憑這一點來抓捕石楠,然後對他進行問詢。」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確實有權這麼做。」   舒暢高興地說:「楊隊,那我們馬上行動吧。」   楊建剛潑了瓢冷水:「別高興得太早了,還不知道石楠在哪兒呢。」   舒暢盯著支隊長問:「這傢伙會不會畏罪潛逃了?」   楊建剛說:「應該不會呢。石楠是個聰明人,明白不管逃到哪兒,最終都會被我們警方抓到,所以潛逃是在做蠢事。還有一點就是,他對自己的精心設計充滿了信心,認定警方會以自殺結案,這樣他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基於以上兩點,我斷定石楠不會逃跑。」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你分析得很透徹,我算是服了你。」   楊建剛覷了眼舒暢:「別恭維我了,現在開始行動。」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上哪兒去?」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沒過半小時就忘了。」   舒暢撓撓後腦勺,靈光一閃,嚷道:「哦,是去案發現在呀。」   楊建剛風趣地說:「恭喜呀,總算想起來了。走,快走吧!」   舒暢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外走去,忽然問句:「顧曉桐呢?」   楊建剛打趣道:「幹嘛老惦記著小顧,是不是一刻不見就難受?」   舒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的事,我只是隨便問問。」   楊建剛逗道:「本來想帶上小顧,聽你這麼一說就算了。」   舒暢心裡有點不爽,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你是領導,你說了算,反正我無所謂。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其它事跟我沒任何關係。」   楊建剛有意打量了舒暢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我怎麼覺得你小子口是心非呢,表面上一副灑脫的樣子,其實心裡怪不是個滋味。」   儘管給對方說中了,可舒暢就是不承認,還反唇相譏似的說:「別自作聰明了,我的楊隊,壓根兒就不是這麼回事。」   楊建剛呵呵一笑:「行,那我就破回例,不帶小顧了。」   舒暢故作無所謂:「不帶就不帶,這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瞥了眼舒暢,那麼笑了笑,然後往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上了車。舒暢發動車,朝大門口駛去。   幾分鐘後,警車便來到了鄭若茜家所在的小區。   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沿著灑滿陽光的小路,快步走向鄭若茜家。   片警保護得不錯,警戒帶完好無損,裡面也沒有任何人到過。   還沒等支隊長吩咐,舒暢就扯起警戒帶鑽了進去,再次勘查現場。   楊建剛覺得舒暢不需要自己幫忙,就獨自站在警戒線外觀察。   舒暢仔細勘查過後,直起身往支隊長走過來,一邊搖搖頭。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後朝樓道口走過去。   一會兒後,他倆來到了鄭若茜家門前,先看了看貼在門上的封條,見絲毫未損,就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裡像之前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這進一步說明現場沒有被破壞。案發現場對偵破案件相當重要,必要受到良好的保護。   舒暢開始做起痕檢來,那一絲不苟的樣子使人相信最細微的痕跡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再隱蔽的細節也絕不會被疏忽。   與此同時,楊建剛也仔細觀察起客廳的陳設,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異常,進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線索和證據。查過客廳後,他便進了書房,沒過多久又去了臥室,並與舒暢一起仔細勘查。   最後,他們倆一塊來到了陽臺上。   雖說陽臺是重點,但不管他倆怎麼仔細查看,都無法獲得新的發現。看來兇手作案時非常小心,完後又認真清理過現場。   既然是這樣,那地板上怎麼會留下腳印呢?   難道是兇手忘了穿鞋套,或者是一時麻痺大意,認為拖鞋不會在地板上留下印跡?沒錯,拖鞋在地板上留下的印跡肉眼是看不到的。   還有就是沙發上那要短頭髮,又是怎麼回事?是無意間掉下來的,還是給被害人扯下來的?如果是這樣,那應該發生過打鬥。   然而,無論是客廳裡,還是房間裡,都找不到打鬥的痕跡。   還有就是屍檢結果,也證明被害人身上沒有打鬥後的傷情。   舒暢對著那扇敞開的玻璃窗嘆口氣:「楊隊,一無所獲啊。」   楊建剛一分為二地說:「從勘查結果來看,我們確實是一無所獲,但從心理上來講,我們還是有收穫的,可以徹底踏實下來了。」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也只能這樣做總結了。」   楊建剛颳了眼舒暢:「看你這樣子好像我在阿Q,在自我安慰。不過,我要鄭重地向你申明,這並不是在自我安慰,而是事實。」   舒暢漫不經心地說:「算了,你是領導,你說什麼就什麼好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這叫什麼話,好了,我們回去吃飯。」   舒暢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過去,一邊說:「楊隊,我請客。」   楊建剛脫口而出:「不用了,這會兒我特想吃食堂的飯菜。」   「食堂的飯菜有什麼好吃的,還是下館子吧。」舒暢堅持說,「儘管一無所獲,但畢竟累了一上午,也得好好犒勞犒勞一下自己。」   楊建剛說:「你想犒勞自己儘管去,我不攔你。」   舒暢皺著眉頭道:「哎,一個人上酒店吃飯有什麼意思呀。」   楊建剛說:「那就別去了,跟我一塊吃食堂,人多,有意思。」   舒暢苦笑道:「沒辦法,只能這樣委屈自己了。哎,真是命苦啊!」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別在福中不知福啦。」   舒暢拼命甩了甩頭,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出了門,舒暢又重新貼了張封條,目的是為了保護好案發現場。   舒暢跟著支隊長下樓,一邊打量著樓道,好像在尋找什麼似的。其實第一次來勘查現場的時候,他就已經仔仔細細查看過來,這棟樓根本就沒將監控了。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不裝監控的道理,真是的! 第216章午夜墜樓案(11)   出了樓道,舒暢感慨句:「這兒要是有個監控該多好啊!」   楊建剛順著舒暢所指的方向看去,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兒的確是應該裝個監控,可以對犯罪分子起到震懾作用。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兇手早有預謀,那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躲避監控,所以即便有監控,對我們查案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舒暢贊同道:「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希望能裝上監控。」   楊建剛說:「這樣吧,到時候我來向物業提建議,每棟樓都安裝監控,好對小區居民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也有助於我們破案。」   舒暢笑著說:「好哇,楊隊,到時大家都會誇你,都會感謝你。」   楊建剛只笑了笑,然後拉著舒暢往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   舒暢一邊開車,一邊跟支隊長聊案情。聊了一陣後,他問:「楊隊,現在抓捕石楠的時機應該成熟了吧?」   楊建剛答道:「可以去找石楠談了,但是不能用抓捕這個詞。」   舒暢不解似的問:「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說:「以我們現在所掌握的證據,根本無法證實石楠跟這起謀殺案有必然聯繫,更別說是兇手了。我們只能以當天晚上他去過被害人家裡為由來找他了解情況,然後再見機行事,查找線索。」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得到石楠的指紋呀?」   楊建剛說:「這是關鍵。有了石楠的指紋,我們就可以進到比對,從而確定他是不是兇手。」   舒暢說:「石楠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我們不採取強制措施,他是不可能會讓我們取指紋樣本的。可我們只是找他問詢,沒資格對他採取強制措施。這該怎麼辦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不是還有頭髮嗎?」   舒暢恍然道:「楊隊,你是說找到石楠的頭髮,然後再做DNA比對,來確定他是不是兇手,對嗎?」   「對。我覺得這也是個辦法。」楊建剛說,「小舒,你覺得怎樣?」   舒暢點點頭:「不失為一種很好的補充辦法,相比提取指紋,搞一根頭髮還是比較容易的。好,楊隊,這任務就交給我好了。」   楊建剛高興地說:「小舒,我知道你機靈,一定能圓滿完成任務。」   「謝謝領導的信任,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說,「不過,這頭髮很難成確鑿的證據,即便DNA比對成功,石楠也會說他只是去過鄭若茜家,並沒有謀殺她。」   楊建剛說:「你說的沒錯,這種情況我也想到了,所以沒想用它來確定石楠就是兇手,只是讓他承認案發當天他去過被害人家裡。」   舒暢想了想說:「其實指紋也只起到這種作用,根本無法讓石楠承認謀殺了鄭若茜,因為他可以說那天晚上只在她家裡吸了根煙。」   楊建剛點點頭,神情有些凝重地說:「所以說,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證據和線索,這讓我倍感壓力呀。」   舒暢皺著眉頭說:「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其實挺麻煩的,關鍵就在於我們沒有在案發現場找到有用的線索和確鑿的證據。現在,我們只能先找石楠談,看看他會不會漏出馬腳來。」   「沒錯,現在我們只能這樣做。」楊建剛說,「我要特別提醒的是,在與石楠談話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多多留意他的表情變化,從中做出正確的判斷。如果他是兇手的話,不管手段有多隱蔽,有多高明,我們都能找到證據和線索,最終迫使他不得不認罪伏法。」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是,楊隊,我會記住你說的話。」   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還有小顧,這回得發揮她的聰明才智了。」   舒暢神情嚴肅地說:「楊隊,我要向你提個建議,就是以後要更加重用顧曉桐,不能老讓她拍拍照,寫寫材料,送送文件,得給她更大的舞臺,好讓她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偵破案件作出更大貢獻,同時也好減輕你的壓力,也好讓大家都相對輕鬆點嘛。」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楊建剛點頭道,「小舒,你的建議不錯,我一定會採納的。從現在開始,小顧就是你的助手,協助你做好痕檢工作。由於小顧不是科班出身的,所以你得好好教她喲。」   「沒問題,楊隊,這事儘管交給我好了。」舒暢滿心歡喜地說,「像小顧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一教就會,所以我很樂意帶這個徒弟。」   楊建剛開玩笑道:「我把這麼漂亮這麼聰明的女生分給你做助手,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我呀?」   「必須的。」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晚上我請你喝酒。」   楊建剛爽快地答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咦,楊隊,你一向喜歡找理由拒絕,這回怎麼這麼爽快呀?」舒暢疑惑不解地問,「你是不是另有目的呀?」   「有哇。」楊建剛故作神秘地說,「我的目的就是借酒澆愁。」   舒暢不以為然道:「借酒澆愁愁更愁,根本就沒這個必要。我想,以楊隊的性格才不會這樣做呢。你呀,是想找個理由來蹭我酒喝。」   楊建剛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舒暢:「還是你了解我啊!」   「那是。」舒暢吊高嗓門說,「知楊隊者,舒暢也。」   聊著聊著,車子就拐進了警局大院。   一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就往食堂方向走去。   恰好趕上午飯。   ******   果如楊建剛所料,石楠當天下午就回到了公司,還特意給他打了個電話,了解鄭若茜被害的情況。這一點,完全出乎了楊建剛的預料。   如果石楠是兇手,怎麼會主動給辦案刑警打電話呢?   反過來說,這是不是說明石楠根本就不是兇手?   楊建剛把手機塞進口袋,靠在椅背上沉思起來。說實話,這時候他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有些動搖了,甚至懷疑自己被假象所迷惑所誤導。   這時,顧曉桐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支隊長雙眼閉緊,還以為他在閉目養神呢,也就不好意思打攪他,躡手躡腳往自己位置走過去。   不一會兒,舒暢也走了進來,瞧見支隊長靠在椅背上就嚷道:「楊隊,你是不是在苦思冥想對策呀?」   顧曉桐趕緊拿食指壓在嘴唇上,向舒暢噓了聲,示意他不要打擾支隊長,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她一直關心支隊長,超出上下級關係。   舒暢衝顧曉桐扮鬼臉,大聲嚷道:「告訴你吧,楊隊根本就沒睡。」   話音剛落,楊建剛就睜開眼睛,看著舒暢說:「沒錯,我沒睡。」   舒暢得意地笑道:「怎麼樣,還是我更了解楊隊吧!」   顧曉桐走近支隊長,瞪大眼睛問:「楊隊,你真沒睡嗎?」   楊建剛笑著說:「沒有,我在想問題呢。」   舒暢自以為是地說:「我猜,你在想石楠到底會不會回來吧?」   「自作聰明!」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石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他已經回到公司了,隨時都可以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詢。」   「什麼,這怎麼可能?」舒暢露出一臉的難以置信,「作為嫌疑人,他怎麼會主動跟我們警方聯繫呢?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石楠是個聰明人,他一定知道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他與鄭若茜的關係,並將他列入了懷疑對象,所以主動與楊隊聯繫,好把問題講清楚,這樣就可以消除對他的懷疑了。」   舒暢說:「聽你這麼說,石楠不是兇手了?」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個人認為,石楠應該不會是兇手。」   楊建剛臉色往下一沉,盯著顧曉桐說:「小顧,你這樣想就不像個學過犯罪心理學的。你應該清楚有些人的心理素質出奇的好,即便殺了人也能做到什麼事也沒有,甚至可以泰然自若地與警察打交道。因此,我們不能僅憑這一點就排除石楠不是兇手,這太不嚴謹了。」   顧曉桐被支隊長說得低下了頭,連忙認錯:「是,楊隊,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不嚴謹,不應該這麼草率地下結論。」   舒暢見顧曉桐一臉難為情,趕緊安慰道:「沒你想像的這麼嚴重,楊隊並不是在批評你,而是在教導你。小顧,你應該高興才對。」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沒錯,你應該高興,因為我是為你好。」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笑了,心情一下子就好轉了許多,莞爾一笑道:「知道,楊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特別感激你,真的。」   舒暢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顧曉桐刮眼舒暢,笑嗔道:「去你的,別幸災樂禍了。」   舒暢睜大眼睛替自己辯白:「誰幸災樂禍了,我可是真心誇你的。」   顧曉桐不領情:「就算想讓人誇,也用不著你誇呀。」   舒暢假裝委屈地說:「我是真心的,顧曉桐,你可不能這樣對我。」 第217章午夜墜樓案(12)   楊建剛打抱不平:「小顧,你這樣說話,就有點對不住小舒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誰叫他自作多情,活該!」   這句話變成根針,刺了舒暢一下,使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好瞅著顧曉桐搖頭苦笑。此刻,他心裡有些鬱悶,有些難受。   楊建剛瞧了眼舒暢,瞅著顧曉桐說:「什麼活該,你這話傷人!」   顧曉桐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嘴上卻堅持道:「就算是這樣,可我還是要說,因為我不想……」   楊建剛打斷道:「好了,別說了,我們現在就去找石楠問話。」說罷起身朝辦公室門口大步走去。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努力擠出絲笑,卻一句話也不說,轉身走開。   顧曉桐愣了一愣,本想問句支隊長,卻沒有張開嘴巴,只顧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此刻,她有點後悔,不該對舒暢說那麼重的話。   很快,他們三人就下了樓,來到了那輛警車前。   顧曉桐好像為了掩飾什麼,或者說為了彌補什麼,主動提出開車的請求。舒暢也不爭了,而且還自覺地坐到後座上,只是心情不太好。   楊建剛瞧了眼鬱鬱不樂的舒暢,那麼笑了笑,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他見這小子遲遲不開口說話,便找了個話題跟他聊了起來。   顧曉桐一邊小心開車,一邊搭話,儼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在公司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一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就快步朝大樓裡面走去,準備直接找石楠。   楊建剛敲門進了一間寬敞氣派的辦公室,一眼瞧見一位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就直叫了句石經理,朝他走過去。   石楠趕緊起身笑呵呵地接待警察同志,給他們請坐上茶打煙,一副相當熱忱好客的樣子,完畢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楊建剛一邊端起杯子喝茶,一邊面帶微笑地注視著石楠,表面上看沒什麼特別之處,實際上他正在仔細觀察對方的神情,想從中捕捉到信息,以助自己做出準確的判斷。   此刻,石楠陷入到悲傷之中,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語。   楊建剛瞅著石楠說:「看來石經理跟鄭若茜感情不錯呀。」   石楠不動聲色似的說:「畢竟在一起共事三年了,感情肯定是有的。現在她不幸遇害了,作為她的上司我怎麼不難過不痛心呢?」   楊建剛說:「可以理解,畢竟石經理是個多情的人嘛。」   石楠糾正道:「談不上多情,只是講情義而已。」   楊建剛問:「這麼說,石經理同鄭若茜只是一般的上下級關係?」   石楠答道:「從我自身來講,這個定位是很準確的。」   楊建剛問:「聽你口氣,好像有人誤解你和鄭若茜的關係,對吧?」   石楠兀自笑了笑:「我知道你們已經來過公司了,並了解到一些情況,是有關我和鄭若茜的緋聞。不過,我要申明的是,那些都是捕風捉影的謠言,是不懷好意的抹黑。事實是,我跟若茜之間根本就沒那種關係,只是上下級關係,頂多也就是意氣相投的朋友。」   「意氣相投?」楊建剛咬文嚼字般道,「也就是說,你跟鄭若茜聊得來,有事沒事都會經常在一起聊,對吧?」   石楠猶豫了下說:「沒錯,我們確實會經常在一起聊天,甚至是相約找個地方單聊。不過,我們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不涉及感情。」   舒暢含譏帶諷地說:「到外面單聊還要聊工作,真夠敬業的呀。」   石楠似笑非笑道:「沒辦法,我是銷售部經理,而若茜是業務骨幹,必須要有更多的溝通,這樣才能完成公司的銷售任務。我知道你們警察壓力大,可我們搞銷售的壓力也大,甚至比你們還要大。」   舒暢問:「石經理,才剛你說鄭若茜是業務骨幹對吧?」   石楠毫不猶豫地答道:「對呀,若茜就是我們銷售部的業務骨幹。」   舒暢說:「鄭若茜進公司不滿三年,除去一年試用期,還不到兩年呢。這麼短的時間,就成了業務骨幹,這……」   「你的意思我明白。」石楠平靜地說,「告訴你吧,我們企業的用人方式是不看工齡和資歷的,誰有能力誰就上,誰沒能力誰就下。儘管若茜來公司時間不長,但她能力強,能夠完成公司交給的任務,甚至是超額完成,所以她理所當然被公司重用,成為了業務骨幹。」   舒暢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心中的疑惑倒是消除了不少。」   楊建剛喝了口茶,抬眼看向石楠問:「你約鄭若茜出去單聊,或者說鄭若茜約你出去單獨,一般是在什麼地方?」   石楠答道:「地方多了去了,主要在咖啡廳和酒吧。」   楊建剛問:「跟我猜的差不多。這麼說,鄭若茜酒量不錯。」   石楠答道:「做推銷的,酒量都挺不錯的,若茜就更出眾了。」   楊建剛問:「鄭若茜喜歡喝什麼酒,啤酒,白酒,還是紅酒?」   石楠答道:「上了酒桌,就身不由己了,客戶說喝什麼酒,那就得喝什麼酒。不過,平時若茜喜歡喝紅酒,因為紅酒美顏嘛。」   楊建剛問:「鄭若茜家裡還儲藏名貴的進口紅酒嗎?」   石楠答道:「若茜喜歡喝紅酒,自然會在家裡放上幾瓶嘍。」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常去她家對吧?」   舒暢趁機插話:「要是沒去過她家裡,又怎麼知道她家有紅酒?」   石楠猶豫了下說:「去過一兩次,都是若茜約我去的。不過,我同她呆的時間不長,只隨便聊了陣就離開了。」   楊建剛問:「鄭若茜出事的當天晚上,你去過她家嗎?」   石楠毫不遲疑地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去她家。」   楊建剛盯著石楠,加重語氣問:「你確定沒去鄭若茜家?」   石楠很肯定地說:「沒有。說實話,我現在都在後悔呢。」   舒暢問:「後悔什麼,石經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石楠一手撐著腦門搖了搖頭,懊悔萬分地說:「我後悔的是那天晚上沒有去若茜家,要不她也就不會跳樓自殺了?」   楊建剛注視著石楠問:「誰告訴你,鄭若茜是跳樓自殺的?」   石楠一臉愕然,舌頭有點打捲地說:「若茜,她……她不是從陽臺上摔……摔下來的嗎?這不是自殺,又是什麼?」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告訴你吧,從現場勘查和屍檢結果來看,鄭若茜根本就不是跳樓自殺,而是被人扔下樓的。」   石楠眼裡閃出絲慌亂和驚恐,半晌才吞出句:「這怎麼可能?」   舒暢詰問道:「石經理,你又憑什麼斷定鄭若茜就是自殺呢?」   「我,我,我……」石楠支吾了半天才說,「我是猜的。」   舒暢問:「石經理,你憑什麼這麼猜?」   石楠忽然變得鎮定自若了,不緊不慢地說:「憑經驗呀,要不是自殺,誰會出樓上跳下來?剛才楊警官說,若茜是被人扔下樓的。不過,若茜是個大活人,而且個子也不小,怎麼會讓人生生扔下樓。」   楊建剛說:「問題的關鍵在於,鄭若茜那天晚上喝了酒,而且還吞下安眠藥。這麼說吧,她是在沉睡中被人扔下樓的。」   石楠一臉疑惑地說:「不可能吧,若茜從來不吃安眠藥。」   楊建剛問:「這麼說,近期鄭若茜身體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對吧?」   石楠答道:「沒錯,若茜身體一直很好,從沒請過病假。」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你憑什麼認定鄭若茜是自殺?」   石楠答道:「楊警官,剛才我申明過了,我只是做這種猜測。」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問:「猜測,僅僅是猜測嗎?」   石楠一口咬定道:「對,楊警官,我就是猜測。」   楊建剛兩眼凝視著石楠,半晌才說:「好,石經理,我相信你。」   石楠鬆了口氣,臉上掠過絲笑,客氣地說:「謝謝,舒警官。」   顧曉桐一直在仔細觀察石楠,覺得此人聰明冷靜,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能夠沉著應對,不露出一絲破綻,即便是幹了壞事,也不會輕易讓人抓到把柄,的確是個厲害角色,很難對付他。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繼續問話:「石經理,據你所知,鄭若茜平時還跟哪些男人關係比較密切?」   石楠答道:「我只是若茜的上司,只管工作上的事,至於個人生活,我是從不過問的,自然也就不熟悉她的朋友圈了。」   顧曉桐突然開口說:「據我們了解,你是鄭若茜最親密的異性朋友。對此,石經理,你承不承認?」   石楠平心靜氣地答道:「這是謠言,我一點都不介意。至於我跟鄭若茜的關係怎麼樣,剛才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就不再贅述了。」   顧曉桐盯著石楠問:「並非空穴來風吧?」   石楠嘴角邊掛著冷笑,反問道:「這麼說,顧警官不相信我嘍?」 第218章午夜墜樓案(13)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答道:「沒錯,在這個問題上,我不相信你。」   石楠擺出副委屈的樣子,攤攤手說:「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我再重申一句,我同若茜就是普通朋友,彼此之間清清白白。」   楊建剛盯著石楠問:「你再仔細想想,案發當天晚上,你到底去沒去過鄭若茜家?」   石楠很乾脆地說:「沒有,楊警官,那天晚上我真沒有去若茜家。」   楊建剛問:「石經理,除了你,誰還會去鄭若茜家?」   石楠搖著頭說:「不知道,楊警官,若茜生前從沒跟我說過。」   顧曉桐說:「石經理,我想,估計也就只有你才有這個資格吧。」   石楠看向顧曉桐:「什麼意思,顧警官,請解釋一下吧。」   顧曉桐微微一笑:「石經理是個聰明人,還需要我解釋嗎?」   石楠晃了晃腦袋:「我不明白,希望你能解釋一下。」   「好,那我就多此一舉一回吧。」顧曉桐說,「石經理,你是銷售的一把手,又跟鄭若茜關係親密,其他男性同事就算想跟鄭若茜走近些也不敢了。還有就是,鄭若茜也會因過分在乎你而不敢親近其他男人,更別說帶他們去自己家裡。所以說,只有你才有資格去鄭若茜家。」   石楠乾笑一聲道:「顧警官,你也太高看我了。」   顧曉桐針鋒相對:「事實如此,你也就不要再謙虛了。」   舒暢看著顧曉桐說:「小顧,你誤會石經理了,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在謙虛,而是在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   石楠臉上騰地冒出股慍怒,卻故作淡定地問:「舒警官,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需要掩飾的。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隨意了?」   楊建剛注視著石楠說:「跟你說吧,石經理,我們在鄭若茜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根菸頭,還有四十四碼長的腳印,所以可以肯定當晚有男人來過被害人家裡,而且這人有可能就是兇手。」   石楠愣了一愣,像突然醒悟過來似的:「你們在懷疑我,對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別這麼緊張,我只是讓你了解些情況。」   石楠振振有詞地說:「你們也知道我跟若茜的關係不錯,從來都沒有吵過架鬧過矛盾,更別說有血海深仇,怎麼會害她呢?」   楊建剛說:「我們並沒懷疑你殺害了鄭若茜,只是找你了解情況,因為你跟她關係比較密切。石經理,你就不要多心了。」   石楠說:「楊警官,你這麼說話,我心裡也好受些。」   顧曉桐問:「石經理,你跟你妻子的感情怎麼樣?」   石楠說:「這屬於個人隱私,我可以不回答吧?」   顧曉桐說:「當然可以。不過我想,你跟你妻子的感情不怎麼樣。」   石楠氣惱地瞪著顧曉桐:「憑什麼這麼說?顧警官,你別瞎說。」   顧曉桐平靜地說:「你要跟你妻子感情好,又怎麼會傳出緋聞呢?我知道你會說這是別人造謠,可你畢竟去過鄭若茜的家,關係密切。」   舒暢說:「就憑這一點,也足以說明你跟鄭若茜關係非同尋常。」   石楠默然幾秒鐘,氣忿地質問:「你們有證據嗎?」   楊建剛盯著石楠說:「我們找過你妻子,她把你們夫妻倆的感情生活告訴了我們,一句話,就是不怎麼好。石經理,這算不算證據?」   石楠突然不說話了,結實而又白淨的臉上滿是慍怒。   楊建剛說:「剛才你說過,你會實話實說,為什麼現在要撒謊?」   石楠像怕見到警察的目光似的,撇過臉去,默然半晌才說:「感情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她說我們夫妻感情不好,可我並不這麼認為,就算彼此鬧過矛盾,也不能說感情就不好,所以我沒撒謊。」   顧曉桐注視著石楠說:「狡辯,石經理,你是在狡辯。」   石楠嗤之以鼻道:「我為什麼要狡辯,事實本來就是這樣。」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你移情別戀。」   石楠氣急敗壞般說:「就算我移情別戀了,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我跟胡美琴沒有打架,更沒有報案,你們憑什麼來管。」   楊建剛說:「誤會了,石經理,小顧這麼說,只是證明你在撒謊。」   石楠霸氣十足地說:「就算我撒謊了,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我又沒犯法!好,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   楊建剛問:「石經理,你不想再配合我們警方了?」   石楠氣呼呼地說:「我好心主動約你們來談這件事,結果你們卻不相信我,還這樣百般質問我,真是自討沒趣。好了,就到此為止吧。」   楊建剛見石楠態度堅決,同時又覺得自己了解的差不多了,便含笑著說:「行,那就先問到這吧,以後有情況再來找你了解。」   石楠沒好氣地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麻煩你們不要再來找我。」   舒暢冷冷地插句:「現在是找你問話,沒準下次就是審訊了。」   石楠瞥了眼舒暢,淡定地說:「想審我是吧,那就請拿出證據來。」   楊建剛看著石楠說:「石經理,我們想在你身上取點樣本。」   石楠一怔:「什麼樣本?」   楊建剛答道:「指紋。」   石楠怒氣衝衝地說:「你們憑什麼取我的指紋?」   楊建剛說:「因為我們在那根菸頭上發現了指紋,所以想取你的指紋做比對,要將你從嫌疑人中徹底排除去,以後就不用再麻煩你。」   石楠冷笑一聲道:「說到底你們還是在懷疑我,對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在沒有抓到真正的兇手之前,任何與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會被列為嫌疑人,所以你沒必要為這事而生氣。」   石楠瞥眼楊建剛:「生什麼氣,我只是覺得心寒,你們太過分了。」   楊建剛說:「別這麼說,石經理,我們只是在按規定辦事,請你繼續配合。其實,指紋取樣是相當簡單的,就你平時按手印一樣。」   這時,舒暢已經把印泥盒和指紋紙放到了桌上。   楊建剛見石楠一動不動,客氣地說:「請吧,石經理。」   石楠像沒聽到一樣,兩眼對著辦公桌上的電腦看。   顧曉桐勸道:「石經理,請你不要這樣,快在紙上按手印吧。」   舒暢激將道:「石經理,你要不按手印,那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你才心裡有鬼!」石楠勃然大怒,「我沒去若茜家,我沒犯罪,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把指紋留給你們警方。直說吧,我決不會按手印。」   楊建剛心裡有氣,卻克制著說:「石經理,還是請你配合我們。」   石楠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我決不會這麼做。」   舒暢靈機一動,起身走向石楠,目光落在他一頭黑髮上。   石楠警惕性特高,見舒暢站在自己身邊,問道:「你想幹什麼?」   舒暢伸手要拔石楠的頭髮,卻被他一把擋住了,只好嘿嘿一笑。   石楠厲聲喝道:「舒警官,你敢動我一根頭髮,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雖說你是警察,可我並沒有犯罪,你沒權利動我。」   顧曉桐衝舒暢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激怒石楠。   舒暢會意一笑,心情多少有點鬱悶,便將眼光移向辦公桌,發現上面有根頭髮,趕緊伸手抓它,好不讓石楠察覺。   石楠瞧見舒暢摸了把桌子,詫異地問:「舒警官,你在幹什麼呀?」   舒暢笑著說:「沒幹什麼,就是幫你擦了把灰,算是答謝你了。」   顧曉桐看出了舒暢的意圖,莞爾一笑,打了個V字手勢。   舒暢朝顧曉桐擠擠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楊建剛沉默了一會兒說:「好,石經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也不好勉強。不管怎麼說,我都得感謝你的配合。」   舒暢伸手收起印泥盒和指紋紙,故意裝出副無奈的樣子。   石楠見警察妥協了,心頭一喜,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舒暢像是故意要破壞石楠的好心情,冷著臉問:「石經理,有人進過你的辦公室嗎?」   石楠答道:「從離開到現在,就只有你們三位來過我的辦公室。」   舒暢哦了聲,又問:「你進辦公室之前擦過桌子嗎?」   石楠答道:「怎麼會沒擦過?剛才你說幫我擦灰,我就不相信。」   舒暢不在乎地說:「信不信由你,我無所謂,也就懶得跟你爭了。」   石楠斜眼舒暢,默然一下又問:「你們該問完了吧?」   楊建剛起身道:「好,石經理,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石楠不冷不熱地說:「好走,各位警官,我就不送了。」   楊建剛向石楠擺了擺手,舉步起身門口,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公司,楊建剛仰頭對著那輪漸漸偏西的太陽輕輕籲了口氣。   舒暢開玩笑道:「楊隊,是不是釋放胸中的鬱悶之氣呀?」   楊建剛看也不看舒暢,反問道:「我有什麼好鬱悶的?」 第219章午夜墜樓案(14)   舒暢說:「費了半天口舌,也沒有達到目的,哪能不鬱悶呢。」   楊建剛故意說句:「本來不鬱悶,給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鬱悶。」   舒暢瞅著支隊長笑道:「這麼說,楊隊,我又得向你賠禮道歉嘍。」   「免了,免了。」楊建剛灑脫地說,「我才不跟你斤斤計較呢。」   舒暢拖著腔調說:「你就別裝大度了,你是給我說中了,才不好意思讓我向你賠禮道歉呢。承認吧,楊隊,要不會讓人瞧不起你。」   楊建剛先是瞪眼舒暢,接著又哈哈一笑道:「好了,為了不讓人瞧不起我,現在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沒錯,我心情確實有點鬱悶,儘管有所收穫,但畢竟沒有得到石楠的指紋樣本哪。」   舒暢把巴掌伸到楊建剛眼前,一本正經地說:「請楊隊過目。」   楊建剛看到那根頭髮,詫異地問:「哪兒來的,小舒?」   舒暢幽默地說:「剛才給石經理抹灰抹出來的。」   楊建剛恍然大悟過來,指著舒暢笑道:「明白了,你是看到了桌上的頭髮才那樣子。你小子真行啊,不佩服你都不行了。」   舒暢故作謙虛地說:「別這麼說,楊隊,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顧曉桐取笑道:「瞧瞧,多矯情啊。」說罷咯咯一笑。   「沒辦法,現在他有這個資本,我們倆就只好忍受了。」楊建剛風趣地說了句,接著又叮囑道,「回去就做DNA檢測和比對。」   舒暢敬禮道:「遵命!」   楊建剛拽了下舒暢那隻舉起的手,嗔道:「敬什麼禮,快上車吧。」   舒暢故作鄭重地應了聲是,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往車子走過去。   不一會兒,警車便出了公司,沿著馬路往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經過DNA檢測和比對,石楠辦公桌上的頭髮和落在鄭若茜家沙發上的頭髮屬於同一個人的,也就是石楠本人的。   儘管這個證據不能證明石楠就是謀害鄭若茜的兇手,但可以證明案發當天晚上他來過鄭若茜家,因為完全可以憑此把石楠帶來訊問。   於是,次日上午,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又來到了石楠的辦公室。   這回石楠不再彬彬有禮地接待警察了,與昨天的熱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僅一臉冰霜,還透出幾許不耐煩來。   楊建剛好聲好氣了一番,不料石楠不僅不配合,還撒起野來,吼道:「我要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你們還來打擾我幹什麼,出去!」   舒暢沉不住氣了,指著石楠斥責道:「你什麼態度,敢這樣說話!」   石楠針鋒相對道:「我就這態度,你不樂意可以走啊。」   顧曉桐婉言勸道:「石經理,請你冷靜下來接受我們的問詢吧。」   石楠沒好氣地說:「我不想接受你們的問詢,我沒這個義務。」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石楠說:「昨天你有這個義務,今天就更有這個義務,因為我們有證據證明,案發當晚你去過了鄭若茜的家。」   石楠臉上閃出絲驚愕,近乎失聲地問:「什麼證據?」   楊建剛答道:「我們對頭髮做了DNA鑑定,發現你的頭髮跟落在鄭若茜家沙發上的頭髮一樣,這就證明案發當晚你去過鄭若茜家。」   石楠又驚又疑:「頭髮?哪來的頭髮?我什麼時候給你們頭髮?」   舒暢冷冷一笑:「石經理,你當然不會主動把頭髮給我們,就像不肯讓我們取你指紋樣本。不過,我們真的拿到了你的頭髮。」   石楠疑惑地說:「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憑空捏造證據套了。」   舒暢提醒道:「你不記得昨天臨走之前,我抹了下你的桌子嗎?」   石楠答道:「當然記得,可你不是說抹灰嗎?」   舒暢繃著臉說:「你算老幾呀,我堂堂一刑警會替你抹灰,做夢吧!告訴你,我是發現了頭髮,才那樣做的。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石楠愣了一愣,詰問道:「你憑什麼說桌上那根頭髮就是我的?」   舒暢冷笑道:「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昨天下午臨走時,我特意問過你有沒有人進過這間辦公室。我想,你應該記得說過的話吧。」   石楠假裝糊塗道:「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說過什麼話。」   舒暢一邊拉開包取執法記錄儀,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沒關係,我這兒有錄音,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等等,你馬上就明白了。」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滑稽有趣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石楠心頭不由一陣驚惶,表面上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舒暢把那段錄音調出來後,就放開了音量,擱在辦公桌上,看著石楠說:「石經理,麻煩你仔細聽聽,然後再認真回答我們的問題。」   石楠狠狠地瞪眼舒暢,那樣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很快,錄音裡播放出那句話。   舒暢提醒道:「石經理,你仔細聽聽。如果沒聽清,我給你重放。」   石楠惱怒不已,吼道:「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   舒暢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只是證明你去過鄭若茜家。」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石楠,案發當晚你去沒去過被害人家?」   面對確鑿的證據,石楠不得不承認:「沒錯,我去過。」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到鄭若茜家的?」   石楠答道:「我記不大清楚,大概是九點鐘左右吧。」   楊建剛說:「九點鐘?不可能,你不會這麼早去的。」   石楠糾正道:「那就九點半鐘左右吧。」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到底幾點鐘?」   石楠沒好氣地說:「剛才我就說過,我記不大清楚。」   楊建剛說:「我猜,你應該十點過後。」   石楠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說幾點鐘,那就幾點鐘好了。」   楊建剛問:「是你主動去鄭若茜家,還是鄭若茜邀你去?」   石楠答道:「是鄭若茜主動邀我去的。我本來不想去,是她逼著我去,實在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楊建剛問:「聽你這麼說,你是不情願赴約的,對吧?」   石楠答道:「對。我是不情願去的,而且很不情願。」   楊建剛問:「難不成是鄭若茜在糾纏你嗎?」   「是。」石楠忽然間意識到什麼,就改口道,「也不能說全是。」   楊建剛問:「石經理,你這話什麼意思?」   石楠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案發那天晚上確實是若茜纏著我非去她家不可,平時若茜就不怎麼糾纏我了。」   顧曉桐插嘴道:「平時不怎麼糾纏你,單單那天晚上糾纏著,你不符合邏輯呀。石經理,案發當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石楠眼睛骨碌一轉,答道:「那天是若茜的生日。」   「生日?」顧曉桐詫異地說,「慶生的話,那她應該約你去酒吧,或別的地方,而不應該在她家呀。鄭若茜為什麼要這樣做?」   石楠答道:「若茜是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所以就約我去她家。」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可據我們了解,鄭若茜是個性格開朗活潑、愛熱鬧的女人。石經理,你說的是實話嗎?」   石楠沉吟片刻說:「人是有多重性格的,而且因事而異,若茜也是這樣。她在大多數情況下喜歡熱鬧,可有時候也喜歡安靜,比如在生日的時候,她就特別喜歡安靜,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舒暢插話:「這麼看來,你非常了解鄭若茜嘍。」   石楠脫口而出:「那是。」   舒暢說:「這進一步佐證你與鄭若茜的關係非同一般,絕對的情侶關係,而非你說的普通朋友關係,更不是什麼上下級關係。」   「我……」石楠想爭辯,卻又無所謂地笑了笑,「隨便你怎麼說。」   楊建剛注視著石楠問:「你們在一起喝了酒,對不對?」   石楠答道:「生日嘛,那當然得喝酒嘍。不過,我倆喝得不多。」   楊建剛說:「你說的是實話,因為那瓶紅酒還剩下了一小半。」   石楠揚起雙眉道:「我一直都在說實話,只是你們不相信而已。」   楊建剛問:「為什麼酒瓶和酒杯都清洗過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石楠輕描淡寫地答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若茜喜歡乾淨。」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酒瓶和酒杯是鄭若茜洗乾淨的?」   石楠點頭道:「對呀,我不喜歡幹家務,自然不會做了。」   楊建剛說:「據我們所知,鄭若茜喝完酒後就躺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睡著了,她怎麼會洗酒瓶和酒杯呢?」   石楠反問道:「楊警官,你是親眼在場,還是從監控裡看到的?」   楊建剛答道:「我沒有親眼看到,也沒有調到這段監控視頻,因為鄭若茜所在的那棟樓沒有裝監控,而兇手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舒暢補充道:「這也說明,兇手不過那棟樓,熟悉那兒的情況。」   楊建剛說:「沒錯,兇手就是被害人的熟客,這一點毫無疑問。」   石楠淡定地說:「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因為我跟鄭若茜有這層關係,因為我去過她家,尤其是案發當晚。不過,請拿出證據來。」 第220章午夜墜樓案(15)   舒暢針鋒相對道:「別急,我們會不斷拿出證據來的,比如現在就用一根頭髮證明你在案發當晚去過了被害人家,這是一個進步。」   石楠瞅著舒暢冷冷一笑:「這算什麼進步,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   楊建剛繼續問話:「據我們了解,鄭若茜的酒量很好,所以喝那麼點紅酒根本就不會醉,連昏昏沉沉的感覺都不會產生。」   石楠趕緊說:「沒錯,當時她就跟沒喝酒一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哪來昏昏沉沉呀。警察同志,你們就不要憑空想像了。」   「我們憑空想像了嗎?」楊建剛板起臉說,「告訴你,法醫在被害人體內發現了地西泮,這就證明被害人當晚服用了安眠藥。」   石楠眼神有些異樣,卻泰然自若地說:「不可能。」   楊建剛說:「你要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把屍檢報告給你看。」   石楠冷冷地說:「不必了,這事跟我沒多大關係。」   舒暢盯著石楠說:「你不是不相信嗎?為什麼不求證一下?」   石楠狡黠一笑:「我現在相信了,舒警官,你該滿意了吧。」   舒暢說:「你能相信我們警方,我當然滿意。不過,你要能說出鄭若茜服用安眠藥的原因和時間,那我就更滿意了。怎麼樣?」   石楠說:「我沒有親眼看見若茜吃安眠藥,怎麼告訴你呢?舒警官,你不會逼我背上個做偽證的罪名吧。」   舒暢笑了笑:「石楠,你還知道做偽證是犯法的呀。這很好,那就請你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不要說假話,也不要有任何隱瞞。」   石楠皺著眉頭,無奈地說:「我要說的都說了,你叫我說什麼。」   楊建剛問:「你認為鄭若茜是酒後服了安眠藥,還是酒中服的?」   石楠脫口而出:「不知道。」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鄭若茜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嗎?」   石楠若有所思地答道:「應該有吧,因為工作壓力大,有時候難免睡不著,就吃點安眠藥來幫助入睡。」   顧曉桐詫異地詰問:「呃,你昨天不是說鄭若茜不吃安眠藥嗎?」   石楠假裝糊塗,反問道:「顧警官,我這麼說過嗎?」   「說過,你確實說過。」舒暢幫腔道,「石楠,要麼你昨天撒了謊,要麼你現在在撒謊。不過,我們希望你說實話。」   石楠笑而不語,端起茶杯緩緩啜飲。   楊建剛問:「鄭若茜有沒有親口對你說過藉助安眠藥入睡這事?」   石楠想了想說:「有,當時我還勸她不要吃,對身體不好。」   顧曉桐插嘴道:「看來你還挺關心鄭若茜的。」   石楠瞟了眼顧曉桐,開玩笑道:「你是不是吃醋呀?」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不搭架,有必要嗎?」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石楠,你確定你沒有記錯。」   石楠肯定地說:「錯不了,若茜的確會服用安眠藥。」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石楠:「你在撒謊,因為鄭若茜的好朋友王紫芹親口告訴我們,鄭若茜從來不服用安眠藥。」   石楠胸口撲通一跳,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說:「她在撒謊!」   楊建剛說:「王紫芹是鄭若茜生前最好的朋友,非常了解鄭若茜,而且也不存在撒謊的理由,所以她說的話完全可信。」   石楠先是冷哼了一聲,接著怒氣衝衝地嚷道:「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還跑來問我幹什麼!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回答你們的提問。」   舒暢說:「這沒關係,我們可以把你帶到警局去訊問。」   石楠吼道:「憑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沉聲答道:「因為你有重大嫌疑。」   「重大嫌疑,那你們拿出證據來呀。」石楠囂張地說,「沒有證據,你們敢隨便抓人嗎?你們要真這麼做,到時我就上法院告你們。」   楊建剛平靜地說:「按照規定,在辦案過程中發現了可疑人,是完全可以將其帶到訊問室進行訊問,只要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舒暢諷刺道:「石經理,看來我得對你宣傳相關知識了。」   石楠狠狠颳了眼舒暢,卻不置一詞。   楊建剛問:「石楠,你為什麼要撒謊?」   石楠狡辯道:「剛才我只是猜測,對,我僅僅猜測而已。」   楊建剛說:「你不是猜測,而是肯定,剛才你說的很肯定。」   石楠抵賴道:「沒有呀,我沒把話說得很肯定。」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你把剛才那句話放給他聽。」   顧曉桐拿起執法記錄儀操作起來,很快響起了石楠說過的那句話。   楊建剛盯著石楠:「如果你還沒有聽清的話,可以再倒過去聽。」   石楠愣了一愣,陪著笑臉說:「楊警官,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   楊建剛嚴肅地說:「這是警察問詢,以你的性格是不會隨便說話。石楠,你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掩蓋你的所作所為。」   石楠揚起頭,呵呵一笑:「楊警官,你說我為了掩蓋什麼呢?」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我認為,你跟鄭若茜服用安眠藥有關。」   「你說什麼?」石楠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下桌子,嚷道,「敢懷疑我害死的鄭若茜,你吃錯藥了。你再這麼說,我要靠你誣陷,哼!」   舒暢瞪著石楠喝道:「什麼態度你!」   「你們誣陷我,我還能給你們什麼態度!」石楠氣忿地說,「你們抓不到兇手,就想抓我當替罪羊。告訴你們,我石楠不是好惹的。」   舒暢提高嗓門喝道:「囂張什麼,我們抓你是有足夠的證據。」   石楠嗤之以鼻道:「就剛才你們說的那些,那也能算證據。」   「算不算證據,不是由你說了算。」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石經理,不管兇手作案手段有多高明,也不管兇手有多狡猾有多蠻橫,最終我們都有辦法找到確鑿的證據使他認罪,從而受到法律的制裁。」   石楠夷然一笑:「別在我面前逞能,有本事把兇手緝拿歸案。」   顧曉桐瞅著石楠說:「兇手有可能就是眼前。」   石楠兇巴巴瞪著顧曉桐:「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女孩分上,我非粗暴狠狠罵你一頓,甚至是揍你,我才不在乎你們是警察呢。」   楊建剛見石楠如此囂張,臉上騰地升起股怒氣來:「把他帶走!」   石楠又驚又氣,大聲嚷道:「憑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答道:「石楠,你有重大嫌疑,我們有權帶你去警局問訊。」   石楠一邊繼續叫嚷,一邊掙扎著,想擺脫舒暢緊緊拽住他的右臂。   楊建剛厲聲說:「石楠,你要再不配合,我就給你上手銬。」   這話猶如一記重拳,直把石楠鎮住了,不再做任何抵抗。   楊建剛緩和神色道:「走吧,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儘管石楠一百個不樂意,甚至是充滿了憎恨,但還是乖乖出了辦公室,隨同警察一道下樓去了。   很快就來到了警車前。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石楠鑽進了後座。顧曉桐坐在駕駛位上把車發動,緊接著駛出了公司大門。   沒過多久,警車便在警局大樓一旁停了下來。   一下了車,舒暢就拽住了石楠一隻胳膊,生怕他逃跑了。   石楠是個很要面子的男人,不想讓旁人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所以邊甩手邊低聲向警察保證自己決不會逃跑。   在舒暢猶豫不決之時,楊建剛衝他擺擺手,示意不用像押犯人一樣押石楠。也是,都進大院了,就算嫌疑人想逃也逃不了。   舒暢便放開了石楠,不過緊盯著他,以防萬一。   不一會兒,石楠就被請進了訊問室。   楊建剛在嫌疑人對面坐下,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目光嚴厲地注視著他看,那樣子好像要給對方施加心理上的壓力似的。   舒暢也不吭聲,只管把印泥盒和指紋紙準備妥當,做他該做的事。   石楠在楊建剛的注視下心態還真起了變化,末了不禁急躁起來,沒好氣地問:「警察同志,你們要問什麼就快問,我還有上班呢。」   楊建剛終於開口了:「這時候還惦記著上班,看來你挺敬業的。」   石楠理直氣壯地說:「我是部門經理,手上有一攤子事,哪有時間聊你們坐呀。要沒什麼事,就趕緊放我走,別耽擱我的工作。」   楊建剛說:「石楠,你估計回不去了。」   石楠一臉錯愕:「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楊建剛說:「石楠,你到底做了什麼,心裡比誰都更清楚。」   石楠用肯定的語氣說:「警察同志,我什麼也沒做,真的。」   楊建剛冷笑了聲,卻不繼續往下說,只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   舒暢指了指桌上的印泥盒和指紋紙:「按手印吧。」   石楠強硬地質問道:「我沒有犯罪,憑什麼要我按手印?」   舒暢說:「你是重大嫌疑犯,必須按照警方說的辦。如果你不主動讓我們警方取指紋樣本,我們完全可以依法強制執行。」 第221章午夜墜樓案(16)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石楠,你最好主動些,這對你有好處。」   舒暢逼視著石楠,沉著聲問:「是不是要我抓住你的手按呀?」   石楠氣呼呼地問:「你們是不是要刑訊逼供?」   楊建剛說:「石楠,你不用擔心刑訊逼供這檔子事,訊問室裡有監控,外面有人在監督我們。在訊問的整個過程中,我們都遵紀守法。」   石楠沒好氣地問:「那你們還敢強制執行?」   楊建剛說:「只要沒有違法,我們就可以對你採取強勢措施。如果你不想讓我們這樣做,那就老老實實按指紋吧。」   舒暢見石楠依然一動不動就急了,伸手要抓他的手按指紋。   石楠一把擋住舒暢伸手過來的手,惱怒地瞪他一眼,然後將手指緩緩伸向印泥盒,一連按了十個指印和兩個掌印,才拿紙擦乾淨。   舒暢收起印泥盒和指紋紙,隨即便起身離開了。   楊建剛起身沏了茶杯遞給嫌疑人說:「先喝茶,過會兒再聊。」   石楠接過茶喝了口茶,看著楊建剛問:「為什麼不放我走?」   楊建剛平靜地說:「別急,等指紋鑑定完後再說吧。」   石楠著急地問:「警察同志,這需要多少時間?」   楊建剛答道:「不用多久,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了。耐心點!」   石楠知道急也沒用,只好耐著性子等了,一邊尋思應對策略。   還到半個小時,舒暢手裡拿著份報告單走了進來。   楊建剛著急似的問:「怎麼樣,小舒?」   舒暢將報告單遞給支隊長,興奮地說:「比對成功,菸頭上的指紋的確是石楠的。這不僅證明案發當晚石楠去過被害人鄭若茜的家,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男人,因為腳印與相符。」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石楠,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石楠鎮定自若地答道:「我已經承認自己那天晚上去過鄭若茜家裡,你們再拿指紋、腳印什麼來指證我,就沒什麼意思了。」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現在不是指證你案發當晚去過被害人家,而是懷疑你就是謀害鄭若茜的兇手。」   石楠臉上掠過絲惶恐,卻故作淡定:「指紋,頭髮,還有腳印,就憑這些能證明我殺人嗎?我說警察同志,你們辦案也太不嚴謹了。」   顧曉桐見支隊長沒回話,便開口說道:「發案現場只有你留下的痕跡,不是你,還會有誰。石楠,你就承認吧。」   石楠狡辯道:「只發現我的痕跡,這並不能說明就沒別人的痕跡。我認為,若茜家一定還有別人的痕跡,只是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舒暢冷笑道:「石楠,你就別狡辯了。我們仔細勘查了兩遍現場,以我們的水平絕對不會遺漏任何痕跡,所以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石楠嘲諷道:「舒警官,就你這樣的水平,沒理由這麼自信。」   楊建剛說:「你沒資格嘲笑舒警官,他是本市最出色的痕檢員。不光我們相信他,上級領導也對他刮目相看。我敢肯定,痕檢不會有任何問題,案發當晚去過鄭若茜家的只是一個男人,那就是你。」   石楠默然半晌才風輕雲淡般笑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證明我就是殺害若茜的兇手。你們可以懷疑,卻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楊建剛鄭重地說:「石楠,我知道你會極力反駁,死不承認。不過,這對你沒什麼好處,你應該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   石楠冷哼一聲說:「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你們應該放我走。」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你去向何局申請拘留證。」   顧曉桐應了聲就起身離開了。   石楠勃然大怒,吼道:「憑什麼拘留我,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楊建剛鄭重地說:「拘留你的理由就是,你有重大嫌疑。」   石楠氣急敗壞道:「告你們,我要告你們非法拘禁我。」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是你的權利,我們不會幹涉的。」   石楠見楊建剛如此淡定,突然就失去了大吵大鬧的動力,靠在椅背上不言不語,兩眼盯著天花板發呆,臉上相當難看。   訊問室裡一片靜寂,只聽得見窗外的呼呼風聲。   一刻鐘過後,顧曉桐重新回到訊問室,並將拘留證遞給了支隊長。   楊建剛向石楠出示了拘留證:「石楠,你被正式刑事拘留了。」   石楠先是一動不動,臉上怒氣不斷增加,突然拍案而起。   舒暢早有準備,衝上去一把抓住石楠的胳膊。緊接著,楊建剛也衝了過去,以最快的速度銬住了嫌疑人的雙手。   這時,兩位看守所民警走了進來,見狀,上前將犯罪嫌疑人押走。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笑了一笑,然後往訊問室門外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轉身跟著支隊長出了訊問室。   ******   儘管嫌疑人石楠被關押起來,也清楚他就是謀害鄭若茜的兇手,可只要他不認罪,這案子就結不了。   因此,當務之急就是尋找有力的證據,好讓嫌犯石楠認罪伏法。   問題是案發現場已經勘查過兩遍了,再去勘查恐怕也不會有收穫。   不過,楊建剛考慮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去被害人的家裡看看。   其實,舒暢和顧曉桐也清楚必定是徒勞無功,卻都沒有提出異議,因為不想讓支隊長添堵,再說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於是,當天下午,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城西那座小區。   顧曉桐見支隊長悶悶不樂,便找個話題逗他開心,末了又轉到案子上來:「楊隊,我預感到這次幸運之神會降臨到我們頭上來的。」   楊建剛瞅著身邊的女孩,打趣道:「你是不是又要做直覺大神?」   顧曉桐風趣地說:「有大神做,何樂而不為呢?」   楊建剛說:「要是破案靠直覺,那我們不如擺個攤子算命去。」   舒暢插嘴說:「楊隊,你這主意不錯,聽說現在算命先生收入挺高的,要是出了名,那就不得了,完全有機會擠入富豪行列呢。」   顧曉桐打趣道:「舒暢,你趕緊辭職算命去,到時準能大富大貴。」   舒暢吊高嗓門說:「想呀,可我直覺沒你厲害,還是你替我去吧。」   楊建剛笑著說:「好像還沒見女的算命吧,所以……」   舒暢打斷道:「正好哇,小顧有機會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嘛。」   顧曉桐撲哧一笑:「我對螃蟹過敏,還是你吃吧。」   舒暢說:「你對螃蟹過敏,那我也對螃蟹過敏,所以得讓楊隊吃。」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什麼邏輯!」   舒暢風趣地說:「這就叫舒氏邏輯,怎麼樣,可以申請專利嗎?」   楊建剛笑了一聲:「可以呀,你馬上遞交申請書,我來籤字。」   「就你……」舒暢哈哈一笑,「請假還行。」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想請假,門兒都沒有!」   舒暢說:「楊隊,等案子破了,你準備放我們幾天假?」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估計又是老規矩吧。」   楊建剛說:「別急,等案子破了,我再鄭重向你們宣布。」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我希望你能多給兩天假。」   楊建剛問:「是不是想出去玩呀?」   舒暢趕緊說:「沒錯,現在正值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惠風和暢,到外面去痛痛快快地遊玩一番,該有多爽,多美啊。」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舒暢接過話說:「在乎山水之間也。哈哈,哈哈哈!」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什麼山水之間,你是在乎小顧美女吧。」   顧曉桐趕緊申明:「楊隊,你可別往我身上扯,要不我就生氣了。」   舒暢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便不再往下說了。   楊建剛指指駕駛位上的舒暢,壓低嗓門說:「你看,掃人家興了。」   顧曉桐申辯道:「責任不在我,在你身上,你最好承認。」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反了吧,小顧,你可不能這樣傷人家呀。」   顧曉桐斜了眼支隊長,索性把臉撇向車窗,透過半開的窗口往外開,一句話也不說。當然,她並沒有生支隊長氣,只是不想再說這事。   楊建剛兀自搖頭笑了笑,像是嘲笑自己好心辦壞事一樣。   舒暢似乎不習慣這種靜寂,忽然開口道:「呃,怎麼不說話了?」   楊建剛打趣道:「小顧在生氣呢,誰敢開口說話呀。」   顧曉桐扭過頭看著支隊長說:「楊隊,你這可就冤枉我了。」   楊建剛打量著顧曉桐:「哦,原來你沒生氣呀。」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由衷地說:「楊隊,看到你笑得這麼開心,我挺高興的。」   楊建剛笑道:「其實我知道,你是見我悶悶不樂,才找我說話的。」   舒暢有點酸溜溜地說:「這麼看來,小顧挺關心楊隊的。」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舒,你該不會吃醋吧?」   舒暢假裝灑脫地說:「吃哪門子醋呀,我才不在乎呢。」 第222章午夜墜樓案(17)   楊建剛道:「言不由衷,你小子,我還會不了解呀。」   顧曉桐不想他倆繼續就這個話題聊下去,便趕緊問道:「楊隊,如果再找不到有用的證據,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只能想方設法從心理上擊敗犯罪嫌疑人,讓他主動認罪。不過,困難很大啊。」   舒暢輕描淡寫地說:「不用擔心,我的楊隊,只要你身邊那位犯罪心理學專家一出馬,就算石楠心理素質有多好,最後一定會崩潰。這心理防線一崩潰,認罪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兒。」   顧曉桐敲了下舒暢的腦袋,高聲問道:「舒暢同志,你是在誇我,還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   舒暢故作正經地說:「你我關係這麼好,我怎麼會把你往火坑裡推呢?跟你說吧,我是在誇你呢,因為你的確很厲害。」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顧曉桐說:「記得小舒之前跟我說過,要我重用你,給你一個充分揮發聰明才智的舞臺,好讓你不斷進步,不斷成長,最終成為一名非常非常出色的女刑警。」   「是嗎?」顧曉桐聲音甜柔地說,「小舒,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舒暢心頭湧起陣甜蜜,卻故意口氣淡淡地說,「別客氣,大家都是同事嘛,就應該互相關照。再說我也是在給你加壓,沒什麼好謝的。」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我看這樣吧,這次的審訊由你來做主審,我甘願當你的助手。你看怎麼樣,小顧?」   舒暢搶著說:「顧曉桐,這可是一次歷練的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哦。還猶豫什麼,你快接受楊隊的一番美意呀。」   顧曉桐心頭一喜,嘴上卻謙虛地說:「楊隊,我怕辜負你的期望。」   舒暢大聲說:「年輕人嘛,就應該自信點,別顧慮重重的。」   楊建剛鄭重地說:「小舒說的對,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只管全力以赴去做就行了。再說你上次主審就挺成功的,我相信你。」   顧曉桐沉吟了下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舒暢高興地說:「這就對了。顧曉桐,我相信你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決不會辜負楊隊對你的信任和期望。」   楊建剛打趣道:「你看,這傢伙對你比對自己還有信心呢。」   舒暢揚聲說:「我對自己有信心,對楊隊有信心,對顧曉桐就更有信心,因為我們都很出色,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楊建剛哈哈一笑:「小舒,謝謝你還把我當青年看,太高興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楊隊,你本來就是青年嘛。」   舒暢說:「光青年還不夠,還得加上才俊才符合事實。」   「別恭維我,小舒。」楊建剛笑呵呵地說,「行,既然你們把我當同類,那我請你們吃飯。不過,還得耐心等等,因為得破案之後。」   顧曉桐搶著說:「楊隊,我請客,我要藉此機會感謝你們。」   楊建剛風趣地說:「我好不容易請一回客,你可不能搶了去呀。」   舒暢說:「楊隊,就讓小顧請我們吧,省得惹她不高興。」   顧曉桐故意拉長臉說:「楊隊,你要不答應,我可就生氣啦。」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行行行,白吃白不吃,這客就你請。」   顧曉桐興奮得叫了起來,接著由衷地說句:「謝謝楊隊的承認。」   聊著聊著,警車就進了小區的停車場。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鄭若茜家方向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進了案發現場,再次認真勘查所有的房間。然而,他們仍然是一無所獲,更別談什麼有力的新證據了。   顧曉桐心情不免有些鬱悶,就獨自站在陽臺往對面看。突然間,她眼睛一亮,發現對面的房間裡有東西在移動,好像攝像機的支架。她趕緊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拍照,接著又叫了聲楊隊。   楊建剛正好朝陽臺走過來,聽到顧曉桐在叫就問道:「什麼事?」   顧曉桐指著對面的窗戶說:「楊隊,你看看那是什麼?」   楊建剛順著顧曉桐的手勢看去,定神看了會兒才答道:「支架,對,窗簾後面放著個支架,而且還有人影在晃動。」   顧曉桐問:「楊隊,你說那個支架是幹什麼用的?」   楊建剛緊盯著對面那個有些朦朧的支架說:「應該是放攝像機用的。對,依我判斷,一定是攝像機的支架。」   這時,舒暢也來到了陽臺上。   楊建剛對舒暢說:「小舒,你看看,仔細看看。」   舒暢盯著對面的窗戶看了起來,末了很肯定地說:「支架,攝像機支架。沒錯,就是攝像機支架。」   顧曉桐琢磨著說:「一般家庭裡,怎麼會放攝像機支架呀?」   舒暢說:「或許,這個家裡有人喜歡攝影。」   顧曉桐問:「楊隊,你說有沒有可能案發時的情景給拍攝下來?」   楊建剛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撞大運了。」   舒暢說:「如果有人真拍到了,那他應該送給我們警方呀。」   顧曉桐說:「也許他另有目的吧,比如用它來敲詐兇手。」   楊建剛點點頭:「嗯,這種可能性挺大的。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去那家看看,問問情況。走!」說完轉身離開陽臺。   幾分鐘過後,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那家門前,並敲門走了進去。   客廳挺寬敞的,只是裝修得不怎麼樣,陳設也比較簡單,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甚至經濟狀況可能比較拮据。   整個屋子裡只有一位身材瘦小、三十出頭的男人在,他瞧見陌生人進來,先是一怔,隨後便操著外地口音問他們是什麼人,有何貴幹。   楊建剛向留著長發和鬍子的小個子男人出示了警察證,然後徑直朝那間放著攝像機支架的房間走過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小個子男人站在客廳猶豫了一會兒,方抬腿跟了進去。   楊建剛指著支架問:「這個應該是攝像機的支架吧?」   小個子男人先搖搖頭,旋即又點頭答道:「是。」   楊建剛打量著男人問:「你是搞攝影的嗎?」   小個子男人答道:「是,我是專業攝影師。」   楊建剛問:「你在哪兒工作?」   小個子男人答道:「我沒有固定的工作,誰叫我,我就去攝影。」   楊建剛問:「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小個子男人答道:「對,現在就我一個人住。」   楊建剛問:「這房子是你自己的,還是租的?」   小個子男人答道:「租的。我是隻身從外地來這座城市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三天前對面那棟樓發生了命案嗎?」   「知……」小個子男人還沒說過就改口,「不知道,我不知道。」   楊建剛認定小個子男人在撒謊,加重語氣問:「你知不知道?」   舒暢盯著小個子男人說:「這麼大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小個子男人下意識地低下眼帘:「那天晚上我出去了。」   顧曉桐說:「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楊建剛目光犀利地盯著小個子男人說:「你在撒謊。」   「我,我,我……」小個子男人支吾著說,「警察同志,我……」   楊建剛指著支架說:「這個位置正好對著被害人家的陽臺,如果上面放著監控器,或者是攝像機,就能把那陽臺上的情景拍攝下來。」   舒暢掃了圈房間,問道:「這房間是你的臥室,怎麼把支架放這?」   顧曉桐接著問:「兩室一廳,你應該有間工作室吧?」   小個子男人遲疑了下說:「我……我有間工作室,在隔壁。」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如果你拍攝到了與本案有關的東西,請你交給我們警方。只要對破案起到作用,我們會按規定獎勵你。」   舒暢把臉一肅:「如果你隱瞞了重要證據,甚至拿它去做交易,一旦被我們警方查到,到時是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小個子男人下意識地撇過臉看向窗外,目光遊移不定。   顧曉桐注視著小個子男人說:「你是個聰明人,應當清楚自己該怎麼做。跟你說吧,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我們拘押起來了,就算你想找他做交易已經不可能了。大哥,聽我一句勸,跟我們警方合作吧。」   小個子男人半信半疑地說:「既然你已經抓到了兇手,那為什麼還要來作案現場呢?我想,你們現在應該審訊兇手才對。」   顧曉桐說:「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所以才再次來案發現場勘查。」   小個子男人說:「看來是證據不足,無法讓兇手認罪伏法。」   楊建剛坦率地說:「沒錯,所以我們更需要你的幫助。」   小個子男人沒接話,瘦長的臉龐上露出絲笑,有點兒怪怪的。   顧曉桐溫婉地笑道:「大哥,你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呢。」   小個子男人掃了眼身邊的警察:「你們怎麼知道我手上有東西?」 第223章午夜墜樓案(18)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是警察,眼睛比常人要厲害,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所以你想否定也沒有用,還是幫助我們警方破案吧。」   小個子男人想了想問:「請問警察同志,你們能給我多少獎金?」   舒暢搶著問:「你想要多少?」   小個子男人伸出兩指頭晃了晃:「至少兩萬。」   楊建剛搖搖頭:「按規定最多也只能給你一萬,我不能答應你。」   「這也太摳了吧。」小個子男人有點氣惱地說,「一萬塊錢,這算哪門子獎勵呀。我要給兇手,至少二十萬。」   舒暢說:「兄弟,你這是在犯法,知道嗎?況且兇手已經被抓了。」   小個子男人嘆了口氣,苦著張臉說:「可這獎金也太了。」   舒暢拍拍小夥子的肩膀說:「兄弟,你眼光要放遠點,獎金雖說少了點,可結案之後往新聞裡一播,你就美名遠揚了。」   小個子男人睜大小眼睛盯著舒暢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們警方會表彰我,會宣傳我,對吧?」   「必須的。」舒暢脫口而出,「我們警方的原則是,有功必獎,有過必罰,只要你手上的東西對我們破案起到關鍵作用,就會受到表彰和宣傳。兄弟,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儘管放心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又一本正經地對小個子男人說:「舒警官都這麼表態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獎金不能多給你,但宣傳肯定會滿足你的要求。雖說你是搞攝影的,是自由職業,但宣傳對你也有一定作用,知名度大了,找你攝影的人不就多了,掙的錢也就比平時多了。」   舒暢說:「這樣一來,不就變相給你多發了獎金,而且還具有長期效果,比只多給你一萬划算多了。兄弟,我知道你是個精明人,會算這筆帳,也有長遠的眼光,一定會做出對你最有利的選擇。」   顧曉桐笑著說:「大哥,你就不要再猶豫了,把東西給我們吧。」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這是你最好的選擇,對你是有利。」   小個子男人考慮了一番後,黑瘦的臉上擠出絲笑:「算我不走運,到手的肥鴨變成瘦雞了。行,有總比沒強,我給你們就是了。」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一副欣喜萬分的樣子,還打了個手勢。   楊建剛心頭也挺高興的,可表情相當平靜,甚至還透出幾分嚴肅來。也是,在沒有確定東西的內容之前,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   小個子男人瞧見楊建剛那神情,兀自怪怪一笑:「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擔心我手上的東西沒多大用處呀?」   楊建剛坦率地說:「的確有點擔心,所以想看看攝像機裡的東西。」   「沒問題。」小個子男人爽快地答應了,轉身走向對面的壁櫥裡。   小個子男人捧著一臺攝像機回到警察面前,頗為得意地說:「跟你們說吧,我這臺攝像機是進口的,帶紅外線,所以不管光線有多差,拍攝的效果都非常非常好,清晰可見,所以你們不用擔心畫面質量。」   舒暢連忙問:「你拍的是相片,還是視頻?」   小個子男人一邊擺弄攝像機,一邊答道:「當然是視頻嘍。如此千載難逢的場景,我肯定要用視頻來記錄,照片滿足不了我的心願。」   「這很好。」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放吧,快放吧。」   小個子男人點點頭,將攝像機放到支架上,按了下播放鍵。   畫面質量確實很好,裡面的人清晰可見,一點也不模糊。   視頻比較短,只拍攝到了陽臺上的情景,卻是最重要的,因為記錄了兇手將被害人抱起扔下樓的整個過程。   那個將一動不動的女人拋下樓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石楠。   有了這段視頻,便是鐵證如山,就算兇手想抵賴,也無濟於事。   因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高興得叫了起來。   小個子男人瞅著欣喜若狂的警察們發愣,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這段錄像對破案有多大價值,就覺得換一萬塊錢虧大了,嘆口氣說:「警察同志,看到你們這麼歡天喜地的,我心裡就難受啊。」   顧曉桐不解地問:「為什麼?」   小個子男人答道:「賤賣了唄。」   舒暢拍了拍小個子男人的肩膀,笑道:「不虧的,到時你明白。」   楊建剛笑著說:「好,你幫了我們大忙,我們會好好感謝你的。」   小個子男人笑了笑,問道:「那個男人真的已經被你們抓到了?」   楊建剛答道:「抓到了,現在就關在看守所,等著審訊呢。」   小個子男人問:「他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答道:「一家醫藥公司的銷售經理。」   小個子男人追悔莫及地說:「唉,我真是虧大了呀。要是當時就找他做交易,至少二十萬到手了,甚至一百萬也有可能。」   楊建剛把臉一肅:「最後你可要蹲號子,因為你觸犯了法律。」   小個子男人搖搖頭:「未必。沒有證據,你們還能審出什麼來?」   楊建剛說:「到目前為此,還沒有一樁命案是破不了的,這樁命案也不例外。所以,你沒有什麼好難過的,應該慶幸才對。」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是誰,只要做了違法的事,尤其是犯了命案,就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就像楊隊說的,大哥,你應該慶幸才好。」   「也許是吧。」小個子男人一臉釋然,笑道,「這事就這樣了。」   楊建剛問:「你複製下來了嗎?」   小個子男人答道:「我可以直接發到你們手機裡。」   顧曉桐搶著說:「大哥,那就麻煩你發到我的手機裡吧。」說完就掏出手機,準備加小個子男人的微信,然後接受這個視頻。   小個子男人點點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先加了顧曉桐的微信,接著就把視頻發了過去。   顧曉桐當即就播放起那段視頻來,一切OK,沒有一丁點兒問題。   小個子男人撓撓後腦勺,憨笑道:「警察同志,我把東西都給你了,你們什麼時候給我發獎金呀?」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這還得請你耐心等段時間,按規定結案後才能進行表彰和發獎金。至於宣傳嘛,也得在結案之後。」   舒暢拍拍小個子男人的肩膀,肯定地說:「放心吧,不會賴你帳。」   小個子男人點點頭:「好,那我就等你們通知。」   「我知道你忙,也就不多打擾了。」楊建剛客氣地說,「再次感謝你的配合。有什麼事,到時候我們再聯繫。再見!」   舒暢和顧曉桐也向小個子男人道了別,一道隨支隊長出了房間。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車,沿著馬路朝警局方向駛去。   終於拿到了最重要的證據,彼此心情都非常不錯,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時不時就發出陣愉快的笑聲。   舒暢性子急,一心想儘快結了這個案子,便話鋒一轉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回去就提審石楠呀?」   楊建剛打趣道:「老毛病又犯了,要不要我給你治治?」   舒暢詼諧句:「最好的藥方就是馬上提審嫌疑人,請你開給我。」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聲說道:「對不起,今天不能給你。」   「為什麼?」舒暢疑惑地問,「你不會認為證據不確鑿不充分吧。」   楊建剛答道:「證據充分也確鑿,不過我不想馬上就審訊。」   舒暢不解地問:「楊隊,這是為什麼呀?」   楊建剛瞅著身邊的顧曉桐說:「小顧,我想多給你點時間。」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什麼意思,楊隊?」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想把這副重擔交給你,明白嗎?」   舒暢搶著說:「明白了,原來楊隊是想讓小顧做主審呀。」   楊建剛問:「小舒,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舒暢爽快地答道,「我舉雙手贊成。」   「那是。」楊建剛說,「因為這個建議是你提出來的。」   舒暢悅聲說著:「楊隊,感謝你採納了我的建議。」   顧曉桐心裡高興,卻又不無擔心地說:「楊隊,我行嗎?」   楊建剛鼓勵道:「行,小顧,你肯定行。」   舒暢說:「楊隊這麼信任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努力幹就是了。」   「沒錯,小舒說的對。」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小顧,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全力以赴就行了。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夠出色完成任務。」   舒暢說:「就是嘛,有什麼好擔心的,又不是第一次。再說了,你第一次主審不也挺好的?這是楊隊給你機會,你該爽快答應才對。」   顧曉桐莞爾一笑:「好,既然二位前輩這麼信任我,我就遵命了。」   舒暢高興地說:「這就對了嘛。我想,這場審訊一定會很精彩。」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儘管我們手上有確鑿的證據,完全可以證明石楠是謀殺鄭若茜的真兇,不過以石楠的性格,是不會輕易認罪的,所以小顧,你可以得多費點時間研究對策。」 第224章午夜墜樓案(19)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請你多給我點時間做準備。」   楊建剛想了想說:「明天下午三點開審,你看怎麼樣?」   舒暢邊開車邊說:「我覺得時間夠充足的吧。」   顧曉桐想了想說:「行,楊隊,就照你說的辦。」   楊建剛笑道:「好,小顧,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出色。」   舒暢說:「我呀,就想馬上一睹顧主審的風採呢,一定很驚豔!」   楊建剛打趣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還是慢慢等吧。」   顧曉桐甜甜一笑:「再次感謝二位前輩的鼓勵,我一定會努力的。」   舒暢扭頭瞟眼顧曉桐:「等審訊結束,我請你喝酒。」   顧曉桐敲了下舒暢的腦袋,警告道:「說好這回我請客,你要跟我搶,就別我對你不客氣了,哼!」   「威脅我?」舒暢先是咬著牙說句,接著又鬆了口說,「行呀,我就不跟你爭了,省得壞了你的好心情,掃了你的興。再說了,有白吃的不吃,我傻呀我。好,這事就這麼定了,這回你請客。」   「這還差不多。」顧曉桐柔聲說句,「謝謝了,小舒前輩。」   舒暢心頭給顧曉桐這麼一揉,不禁心花怒放,悅聲答道:「不用謝,不用謝,只要你對我客氣點就行了。記住,下次千萬別威脅我哦!」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小子正巴不得呢,別以為我不知道。」   舒暢朗聲一笑:「知我者,楊隊也。」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我知你有什麼用,得小顧知你才行。」   顧曉桐假裝不知地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楊隊,你別亂聯繫。」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關係大著呢,你應該清楚。」   顧曉桐把臉撇向車窗望外看,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說話,也就不再說這事了,而是換了個話題。   聊著聊著,車子就進了警局大院,在大樓一旁的停車處剎住了。   ******   審訊室。   犯罪嫌疑人石楠瞧見坐在主審位置上的是個女孩子,肌肉結實的臉上不禁露出輕蔑的笑,似乎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顧曉桐看出嫌疑人小看自己,卻一點也不在乎,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浮出絲充滿自信的笑。她按審訊程序問過了嫌疑人的姓名性別籍貫住址工作單位等,然後就單刀直入地問:「本月十號晚上,你去過被害人鄭若茜家裡嗎?」   石楠故意漫不經心地答道:「去過。」   顧曉桐問:「你為什麼要去鄭若茜家?」   石楠答道:「是鄭若茜約我去的,所以我就去了。」   顧曉桐問:「鄭若茜為什麼要約你去她家?」   石楠答道:「鄭若茜生日,所以約我去她家慶生。」   顧曉桐問:「除了你,鄭若茜還邀請了誰?」   石楠答道:「沒有,就我一個。」   顧曉桐問:「這麼說,你與鄭若茜的關係非同一般,對吧?」   石楠答道:「我不否認,我們關係很好。」   顧曉桐問:「是不是屬於情人關係?」   石楠遲疑了下才答道:「可以這麼說吧。」   顧曉桐問:「你們倆誰追求誰,是你嗎?」   石楠臉上掠過絲笑:「恰恰相反,是她先追求我。」   顧曉桐問:「那後來呢,是不是你追求她?」   石楠很乾脆地答道:「不,一直是她追求我?」   顧曉桐問:「為什麼?」   石楠掩飾不住得意地說:「因為我長得帥,因為我是經理,因為我有錢。怎麼樣,舒警官,我這麼回答,你應該很滿意吧?」   顧曉桐不在意嫌疑人的挑釁,平靜地問:「就因為鄭若茜主動追求你,所以你不怎麼在乎她,甚至煩她老纏著你不放,對吧?」   石楠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她老纏著我不放?」   顧曉桐說:「你不需要了解這點,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石楠答道:「是。」   顧曉桐逼視著嫌疑人問:「為了擺脫鄭若茜的糾纏,所以你就設局把她殺掉,這樣你就可以重獲自由了,是不是?」   石楠勃然大怒,吼道:「我沒有殺人,你別誣陷我。」   看守民警見態度犯罪嫌疑人惡劣,就趕緊制止他。   顧曉桐繼續問:「你事先買好了安眠藥並磨成粉末,用紙包好,藏在口袋裡,喝酒的時候趁鄭若茜不注意倒進她的酒杯裡,是不是?」   石楠矢口否認:「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這樣幹。」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鄭若茜喝過酒,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起來。不過,你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坐在她身邊一邊抽菸,一邊考慮要不要施行既定的計劃,畢竟她是真心喜歡你的,而你也對她有感情。如果當時你能把感情放在首位,那麼這齣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可惜的是,你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一味想擺脫鄭若茜的糾纏。於是,你一橫心就抱起沉睡的情人走向陽臺,然後將她拋下樓。」   石楠胸口撲通撲通直跳,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卻故作鎮定地說:「這只是你的推測,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我沒有往鄭若茜酒杯裡放安眠藥,更不會將她拋下樓去。我不會殺人,更不會殺若茜。」   顧曉桐說:「在作案過程你戴了手套,作案後你清洗了酒杯和酒瓶,目的就是不想留下痕跡。不過,你忽視了那個菸頭,還有腳印。當然,菸頭是你忘掉處理,而腳印是你認知上出了問題,你認為穿拖鞋不會在地板上留下自己的印跡,警方是勘查不出來的。」   石楠儘量掩飾自己,但還是流露出懊悔的神色。   顧曉桐注視著嫌疑人問:「怎麼樣,現在很後悔吧?」   石楠逞強道:「後悔什麼,我有什麼好後悔的?我沒有殺人,是你在憑空想像,是你在胡說八道。快閉上你嘴,否則別怪我爆粗。」   顧曉桐道:「該是氣急敗壞了吧。沒關係,可以理解。」   石楠雙目圓睜,先衝著警察吼,卻被民警的眼神制止住了,默然會兒才冷嘲熱諷地說:「就算你們查到我的腳印和指紋,這又有什麼用,你們能憑這點證據證明我殺人了嗎?」   顧曉桐平靜地問:「屍檢報告上表明,案發當晚你跟鄭若茜發生過關係。現在你必須告訴我,是喝酒之前,還是喝酒之後?」   石楠答道:「我一進門,她就向我提這個要求,我只好答應了。」   顧曉桐問:「這也就是說,在喝酒之前對吧?」   石楠答道:「對。」   顧曉桐問:「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喝酒?」   石楠答道:「完事後就喝酒,大概十點半吧。」   顧曉桐問:「你倆喝了一節課時間的酒對吧?」   石楠答道:「差不多吧。」   顧曉桐問:「怎麼只喝了大半瓶酒呢?」   石楠答道:「我們主要是聊天,所以酒就喝得特別少。」   顧曉桐問:「你是想讓鄭若茜帶著美妙的心情離開這個世界吧?」   石楠脫口而出:「這樣難道不好嗎?」   石楠剛說過就意識到自己中了計,懊悔得直伸手砸了下椅子扶手。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你終於承認殺害了鄭若茜。」   石楠兇巴巴地瞪眼顧曉桐:「別跟我玩文字遊戲,我根本沒承認。」   顧曉桐說:「這不是文字遊戲,而是事實,鄭若茜就是你殺的。」   石楠問道:「證據呢?你說我殺了鄭若茜,那就拿出證據來。」   顧曉桐說:「放心吧,石楠,我們一定能拿出確鑿的證據。現在我們這樣做,是想給你一個主動坦白交待的機會,你應該珍惜才對。」   石楠冷哼一聲道:「聽起來好像替我著想一樣,其實是你們拿不出證據來,才想用這種方法來套我。告訴你,我沒你們想的那麼笨。」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石楠,你就是太聰明了,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警方無法找到確鑿的證據,你便可以逍遙法外。然而,事實並非像你想的那樣,最重要的證據已經在我們的手裡。」   石楠不信地搖了搖頭:「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拿出來給我看。」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別急,石楠,我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如果你再這樣與警方對抗下去,只會加重你的罪行,到時候判死刑並立即執行是完全有可能的。」   石楠冷笑道:「別在我面前裝好人,你們拿不出證據就想用這種下三爛的招數來給我下套,真是太可笑了。也是,我根本就沒殺人,你們怎麼能找到證據呢?奉勸你們一句,快點放我出去,這樣沒事。」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看來你真是要頑抗到底了。」   「我沒有殺人,當然要堅持到底,決不向你們屈服。」石楠振振有詞地說,「告訴你楊警官,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的。」   楊建剛說:「我們不敢刑訊逼供,更不敢打死你,只敢按照法定程序來審訊你。你可以不顧一切地頑抗到底,你最終一定會認罪。」 第225章午夜墜樓案(20)   石楠不以為然地說:「我沒有罪,怎麼可能會認罪呢?」   舒暢氣惱地瞪眼嫌疑人:「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哼!」   石楠揚起頭說:「即便是見到棺材也不落淚,我才不會怕死呢。」   楊建剛失望地嘆口氣說:「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不再勸你了。」   顧曉桐問:「石楠,你是什麼時候喝完酒的?」   石楠回想了一下說:「記不大清楚,差不多十一點一刻左右吧。」   顧曉桐問:「也就是說,十一點二十左右,鄭若茜就因喝了有安眠藥的酒睡覺了,是不是?」   石楠答道:「不是,鄭若茜沒有喝有安眠藥的酒,也沒有睡。」   顧曉桐問:「石楠,你是什麼時候離開鄭若茜家的?」   石楠答道:「十一點五十左右。」   顧曉桐問:「喝完酒到你離開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麼?」   石楠答道:「陪若茜聊天。」   「撒謊。」顧曉桐厲聲說,「你見鄭若茜睡覺了,就靠在沙發看著她,一邊思考殺還是不殺她,決定殺害她之後,就起身去廚房清洗酒杯和酒瓶上的指紋。在十一點四十的時候,你抱著鄭若茜來到了陽臺並將她從事先打開的窗口扔了下去,緊接著就離開了。」   石楠嗤之以鼻:「顧警官,你只是你的推測,事實根本不是這樣。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殺鄭若茜,我沒有犯罪,請你們馬上放我走。」   顧曉桐盯著石楠問:「看來你是鐵了心不認罪,對吧?」   石楠理直氣壯地嚷道:「我沒有罪,憑什麼要認罪!」   楊建剛忍無可忍了,只好吩咐舒暢:「小舒,播放那段視頻。」   舒暢早就巴望著支隊長這麼做,可以快點結束審訊,因此響亮地應了聲,麻利地將U盤插入電腦接口,按了下鍵。   很快,掛在牆壁上的大屏幕就出現了畫面,而且相當清晰。   起初石楠還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因為他壓根就不相信警方會拿到現場證據,便抬眼往對面的屏幕看過去。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畫面上出現了他作案的情景,不由得低下了頭,臉色刷白,難看死了。   楊建剛瞅著石楠厲聲喝道:「石楠,抬起頭,必須抬起頭來看。」   石楠渾身一激凌,緩緩抬起了頭,卻沒有往屏幕上看。   楊建剛用命令的口氣說:「石楠,你必須看。」   舒暢激將道:「剛才不是挺英雄的,怎麼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了?」   顧曉桐說:「看看吧,連做都敢做,怎麼就不敢看呢?堅強點!」   石楠是又怕又惱,末了只好把眼光緩緩移向屏幕,內心瑟瑟發鬥。   為了徹底擊潰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舒暢不斷地重播那段視頻。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在不停地勸犯罪嫌疑人認罪。   男人嘛,堅強的時候無比堅強,軟弱的時候就無比軟弱,一旦崩潰,那就一塌糊塗,就連最軟弱的女人都瞧不起。   這不,石楠堅強了半天最後還是崩潰得一塌糊塗,低頭痛哭起來。   顧曉桐乘勝追擊:「石楠,鐵證如山,認罪吧。」   楊建剛淡定地說:「石楠,就算你不認罪也沒有用,只要我們把所有證據交上去,檢察院就會立案並提起公訴,法院會依律量刑。」   顧曉桐說:「如果是這樣,那你必將獲得最重的判罰。」   舒暢補充道:「死刑,並立即執行,這就是你頑抗到底的成果。」   半天過後,石楠擦了把臉,抬起頭顫聲說道:「我……我認罪。」   顧曉桐臉上綻出了笑容,換了口氣說:「好,請你陳述犯罪過程。」   調整好情緒,石楠平靜地說:「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鄭若茜被我們公司招聘,分到銷售部。我出於對新人的了解和幫助,就主動接近她,不過我只是想好好栽培她,並沒有別的想法,真的。」   顧曉桐問:「這麼說,是鄭若茜誤會你的意思而主動追求你?」   石楠答道:「是的。鄭若茜不僅漂亮,而且開朗活潑,挺吸引男人的。起初我不想跟她發生關係,可最後還是沒能擋住她的誘惑,被她徹底俘虜了。我成了他的俘虜,自然就得照她的意思辦了。」   顧曉桐問:「鄭若茜向你提出過什麼要求?」   石楠答道:「剛開始時她沒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這讓我覺得她跟我在一起是出於純真的愛情,讓我覺得她是真心愛我的。然而,幾個月過後她便變了,先是變著法子要我送她禮品,而且非名貴的不要,接著就公開向我要錢要車,而且規定了每個月的數目,最後竟然強迫我利用職權給她加薪加獎金,甚至是晉職。」   顧曉桐問:「你都答應了嗎?」   石楠答道:「除了晉職這事,我都答應了。不瞞你們說,這兩年我在她身上花了一大筆錢,搞得我欠了一屁股債,別提有多難過了。」   顧曉桐問:「你不是公司部門經理,收入挺高的,怎麼會欠債?」   石楠苦著張臉說:「我又不是大老闆,只是部門經理,收入再高也就那麼多,每個月都得向老婆交帳,想方設法藏下來的私房錢也就那麼一點點,哪夠她花呀,所以只好向朋友借啦。」   楊建剛挖苦道:「你這情婦養得……唉,連我都替你難受呀。」   石楠哭笑不得:「楊警官,你就別挖苦我了,我也是沒辦法呀。」   舒暢說:「怎麼就沒辦法,你可以找理由跟她分手嘛。」   石楠嘆口氣說:「你以為我不想跟她分手嗎?老實話,我早就想跟她分手,可她死死拽住我,想甩也甩不掉呀。」   舒暢故意說句:「也是,一個黃花閨女跟了你,哪會輕易放手呀?」   石楠失笑道:「什麼黃花閨女呀,她就是一個離了婚的破鞋。」   舒暢假裝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不過你也不吃虧嘛。」   顧曉桐問:「這麼說,鄭若茜一直纏著你不放對吧?」   石楠答道:「是,她纏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纏得我快沒活路了。」   顧曉桐問:「於是,你就決定殺掉她,這樣就可以自由了,對吧。」 第226章離奇的綁架(1)   石楠點點頭,默然一下才說:「其實不僅僅為了重獲自由,還想維護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也許你不相信,其實我是愛我的妻子的。」   顧曉桐問:「石楠,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是在犯罪,犯重罪,這不僅會讓你完全失去自由,而且也無法維護你的婚姻和家庭。」   石楠苦笑道:「僥倖,對,是僥倖害了我。」   顧曉桐問:「石楠,你是怎麼施行你的計劃?」   石楠答道:「我明白要想逃避警方的偵查,最好的辦法就是偽造自殺。因此,我想出了這個自以為高明的辦法,就是喝酒的時候趁鄭若茜不注意,將事先準備好的安眠藥粉倒進酒中,等她昏睡過去,再將她從陽臺上扔下去。原以為天衣無縫,誰知還是讓你們查出來了。」   楊建剛感嘆道:「石楠,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石楠露出一臉的無奈,嘆了口氣說:「楊警官,我也是沒辦法的。」   楊建剛問:「這話怎麼說?」   石楠答道:「如果我不除掉鄭若茜,這一輩子都別想安寧。」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未必吧。只要你多勸勸鄭若茜,讓她改變自己的想法,還是可以避免這齣悲劇的發生。」   舒暢插嘴道:「畢竟鄭若茜不是真心愛你的,也就談不上痴情了。她纏著你,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一旦發現你無法滿足她,也就自然會離開你。如果你明白這一點,也就不用這麼做了。」   石楠說:「舒警官,我比你理了解這個女人,也絞盡腦汁想辦法擺脫她,可最終無法如願以償。她不僅變本加厲地索要我的錢財,唆使我以權謀私,還要破壞我的家庭,前段日子竟然逼我離婚。」   顧曉桐說:「這麼說,她還真是真心愛你啦。」   石楠乾笑一聲道:「什麼真心愛我呀,她就是以此來要挾我,好讓我答應她提出的要求,哪怕我根本就做不到。」   顧曉桐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就過分了。」   石楠無奈地說:「如果鄭若茜不過分,我又怎麼會設計殺她呢?我才四十出頭,還有大把的前途在前面等著我,還有可愛的孩子和妻子,還有一個幸福的家讓我眷戀,怎麼會幹這種糊塗事呢?儘管我心存僥倖,但這也僅僅只是僥倖,一旦被警方查出來,我就得完蛋了。」   顧曉桐問:「將鄭若茜扔下樓,你就立即離開了現場,對吧?」   「對。」石楠答道,「當時我很害怕,連菸頭也忘了收拾就跑了。」   顧曉桐問:「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這座城市,遠走高飛呢?」   石楠答道:「我要這麼做,不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只要你們知道鄭若茜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又發現我逃跑了,就一定會認定我就是殺害她的兇手。我是要警方確定她是自殺,所以才決定不逃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們警方也最終會把你抓回來,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你用不著後悔自己沒選擇逃跑。」   石楠擠出絲笑:「我根本就沒後悔。」   顧曉桐問:「那你後悔殺害了鄭若茜嗎?」   石楠答道:「沒有。既然我決定幹掉她,也就不會後悔了。」   顧曉桐說:「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懺悔的,不光對被害人鄭若茜,還要對你的妻子,因為你傷害了她們,深深地傷害了她們。」   石楠沉默了一下說:「也許你說的對,我是應該向她們懺悔。」   顧曉桐說:「石楠,你再想想,看看還有沒有漏了交待的。」   石楠不假思索地說:「沒有,事情就是這樣,我全部交待了。」   顧曉桐說:「那好,審訊就到這兒吧。」   石楠臉上露出絲輕鬆的笑,默然片刻又說道:「顧警官,我想問一個問題,不知你能不能回答我。」   顧曉桐看著嫌疑人說:「什麼問題,你說吧。」   石楠皺著眉頭問:「這盤錄像是誰給你們警方的?」   顧曉桐答道:「我得為協助警方的公民保密,所以不能告訴你。」   石楠想了想說:「我想,這個傢伙應該住在鄭若茜家對面。」   「其實,視頻是誰拍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已經認罪了。」顧曉桐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個律師為自己辯護,爭取最好的結果。」   石楠苦笑了笑問:「我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嗎?」   顧曉桐答道:「可以,因為第一次正式審訊已經結束了。」   石楠說:「好,那我現在就向你們申請委託律師。」   舒暢將審訊筆錄直接遞到犯罪嫌疑人手上,嚴肅地說:「不過,在申請委託律師之前,還是先把這個籤了吧。」   石楠拿起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然後接過筆籤字畫押。   舒暢接過審訊筆錄,看到了籤字和手印,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石楠,你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了。你可以自己指定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警方幫你找個最好的律師,你看,怎麼樣?」   石楠考慮了一下說:「我不想麻煩你們,還是自己來找律師吧。」   顧曉桐說:「好,那你就填申請表吧。」說著將表格遞了過去。   石楠接過申請表,拿起筆填寫起來,完後便交給了顧曉桐。   過了一會兒,顧曉桐正式宣布審訊結束。   石楠被兩名看守民警押出了審訊室,順著過道往看守所走去。   舒暢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誇道:「小舒同志,你真棒!」   顧曉桐報舒暢以莞爾一笑,扭頭看向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楊隊,我算完成了任務吧?」   楊建剛含笑著說:「不錯,小顧,你幹得漂亮。」   顧曉桐鄭重地說:「謝謝楊隊的鼓勵,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   楊建剛許諾道:「小顧,我也會給你更多的機會,加油!」   顧曉桐道過謝後風趣地說:「楊隊,就衝你這句話,晚上我也要好好跟你喝幾杯,就算喝醉了,我也不在乎。」   舒暢插嘴道:「沒錯,小顧請客,是得不醉不歸。」   顧曉桐瞪著舒暢問:「為什麼?」   舒暢變著語調答道:「不為別的,就因為難得啊。」   顧曉桐故作氣惱地問:「你是在笑我小氣,是不是?」   舒暢申辯道:「哪有哇,我只是覺得機會難得,得好好喝幾杯嘛。」   顧曉桐莞爾一笑:「這還差不多。不過,以後我得多請客。」   舒暢一拍胸膛,豪氣幹雲地說:「得了吧,這請客的事還是由我來,誰叫我是富二代呢。」   顧曉桐故作嗤之以鼻:「切,富二代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呢。再說不就請個客嘛,就算不是富二代,我也請得起呀。」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倆這樣子,就像再爭晉職加薪一樣。行,既然你們這麼愛請客,那從今天起就輪著起專案組成員吃飯。」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偶爾吧?」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不,一日三餐。」   舒暢連忙搖頭:「不行,不行,這還不得把我吃窮呀!」   「認慫了吧。」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放聲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吃吃笑了聲,瞅著舒暢問:「現在還爭嗎?」   舒暢嘻嘻一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何必呢。」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道:「聰明,小舒,我知道你會這麼說。」   舒暢撓撓頭皮說:「還是楊隊了解我呀。」   「知道就好。」楊建剛笑著說,「今晚上,我們得好好喝幾杯。」   「必須的。」舒暢爽快地說,「案子破了,我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邊起身邊說:「不醉不歸!」   舒暢瞥眼顧曉桐:「得了吧,女孩子喝醉了酒像什麼樣子。」   顧曉桐刮眼舒暢:「你管不著,哼!」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笑道:「舒暢也是為你好嘛,你得心存感激。」   舒暢打圓場似的說:「感激就不用了,只要別瞪我就行了。」   顧曉桐衝舒暢扮了個鬼臉,逗得舒暢心花怒放,哈哈笑了兩聲。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就出了審訊室,有說有笑地朝辦公室走去。 第227章離奇的綁架(2)   一接到指揮中心的通知,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就冒雨驅車前往案發現場。此刻,他們心情都有些沉重,誰也不開口說話。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郊區一幢有些破舊的兩層樓房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仰頭往樓房望去,只見一個女人站在陽臺上向他招手,並用有點沙啞的嗓門叫警察同志上樓。   於是,楊建剛等人立馬朝左邊的露天樓梯走過去,然後踩著溼漉漉的水泥臺階往二樓爬上去。   女人見警察上來了,長長舒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殘留著些許驚惶的圓臉上擠出絲笑,隨即領著警察往陽臺另一頭走過去。   來到那間房子的窗戶前,女人立住了腳,伸手朝玻璃窗指了指。   這時,舒暢推了下那扇油漆斑駁的木門,卻沒有推開,眼裡不由閃出絲詫異的神色,扭頭看向身邊的女人問:「門怎麼鎖著呀?」   女人答道:「門一直就鎖著,我來的時候就這樣子。」   顧曉桐問:「這也就是說,你沒有進去過?」   女人搖搖頭:「沒有,我沒有鑰匙,想進也進不去。」   舒暢不解地問:「那你是怎麼發現裡面有屍體呀?」   女人又指了指身前的玻璃窗,解釋道:「我是從窗子上看到的。」   窗子是木框的,兩片共六格,下面四格是不透明的花玻璃,上面兩格是透明的平板玻璃。兩片玻璃窗給栓住了,根本就打不開。   楊建剛打量了下窗戶,見窗臺上有腳印就問道:「大姐,你是不是站在陽臺上往裡面看時發現的?」   女人點頭答道:「對,警察同志,我就是爬到陽臺上才看到的。」   楊建剛疑惑地盯著女人問:「大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女人難為情地說:「我曉得這房子長時間沒人住,就想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哪知看到了死人。要早曉得是這樣,我才不看呢,省得觸了黴頭,晚上都不能安心睡覺,唉。」說罷追悔莫及地直搖頭。   楊建剛問:「你發現屍體就馬上打電話報警,對吧?」   女人又點了點頭:「是,警察同志,我曉得發現有人死了要報警。」   「謝謝你,大姐。」楊建剛客氣了句又問,「你一直在這兒等?」   女人答道:「是呀,接我電話的警察叫我等,我就等了。」   楊建剛問:「在你等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人來過?」   女人答道:「沒有。這幢房子周圍沒人家,又沒人住,又這麼舊,哪個會來呀?我今天是見到了鬼,才來這兒的。唉,真是氣死人啦!」   楊建剛瞅著女人那副懊悔萬分的樣子,忍俊不禁似的笑了笑,接著又鄭重其事地說:「大姐,你可辦了件好事,我們打心裡就感激你。」   女人擠出絲笑,問道:「警察同志,我現在可以離開嗎?」   楊建剛說:「等小舒給你取過指紋和鞋印後,你就可以走了。」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馬上就打開了工具箱,從裡面取出卷膠帶,上前一步將膠帶粘在女人手掌上取手印樣本,接著又取了鞋印。   顧曉桐問過女人的姓名住址和手機號碼,便舉起攝像機拍了照。   楊建剛見該做的都做完了,便請女人回去,還再次道了聲謝。   女人逃也似的快步朝樓梯口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拐角處。   顧曉桐轉過身,舉起攝像機對著門拍照。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了照,便用膠帶往生鏽的門把上粘了粘,提取留在上面的指紋,完後扭頭對支隊長說:「可以開門了。」   楊建剛見門上裝的是牛頭鎖,只要用力就可以踢開,便抬腿使勁往門安鎖處踢過去。砰地一聲,門被踢開了,裡面飄出股難聞的氣味。   舒暢戴上口罩先走了進去,仔細勘查起地板上的痕跡來。   一會兒後,顧曉桐舉著攝像機進去,對著側臥在房中間的屍體從不同的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才放下攝像機跟著舒暢學痕檢。   房間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老舊的高低床,一個掛衣櫥,一張桌子和兩把竹椅。牆面發黃,汙痕斑斑,牆角處可見蜘蛛網。   舒暢將散落在裂縫縱橫的地板上的菸頭、擱著桌上的礦泉水瓶和啤酒瓶、床上那半包餐巾紙和半卷膠帶,統統裝進了物證袋。   這時,楊建剛和趙峻衡一起蹲著在屍體前,仔細打量起來。   死者的雙手和雙腳都被深綠色尼龍繩牢牢捆綁在一把木椅上,眼睛被一條黑色的布帶蒙住,嘴巴和鼻子全被黃色膠帶嚴嚴實實地粘住,頭髮零亂,衣裙不整,明顯掙扎過,甚至與人搏鬥過。   趙峻衡蹲下身,撩開蓋在死者臉部的幾縷金黃色長髮,伸手翻開她的眼瞼看,發現眼結合膜下有點狀出血,接著又看了看耳朵,發現裡有少量凝固的血跡。接著他又撕開了粘貼在死者臉部的膠帶,仔細觀察起來,看到死者臉部青紫腫脹,嘴唇紫紺,鼻腔出血。   默然幾秒鐘,趙峻衡又抓起死者的手看,見指甲發紺,裡面有血跡,便從身邊的工具箱裡取出把攝子,將凝固在指甲縫裡的血跡取出來,放進物證袋裡,遞給身邊的舒暢。   舒暢從趙峻衡手裡接過那個物證袋放好,然後繼續提取死者衣裙上痕跡。很明顯,死者被害前與兇手打鬥過,所以留下了一些痕跡。   趙峻衡開始察看死者身上的屍斑,接著用手指壓了壓,屍斑完全退色。於是,他再次翻開死者的眼睛看,發現角膜高度混濁,眼結合膜開始自溶。他扳了扳死者手臂,有些僵硬,說明屍僵已經形成。   楊建剛一直沉默地看著趙峻衡做屍檢,直到瞧見他抬頭看向自己,才開口問道:「老趙,情況怎麼樣,能判斷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時間嗎?」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死者身上的傷情,一邊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從屍斑、屍僵和眼結合膜的情況來看,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十二小時左右,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鐘左右。死者面部青紫腫脹,嘴唇、指甲發紺,眼結合膜下點頭出血,鼻腔出血,頸部靜脈出現怒張現象,再加上嘴巴和鼻子全被膠帶嚴嚴實實的粘住,可以斷定為窒息死亡。」   楊建剛問:「老趙,還有沒有其它導致死亡的原因?」   趙峻衡答道:「死者身上有約束傷,抵抗傷,但沒有切創傷,刺傷和鈍器傷,因此可以判斷死者與兇手打鬥過,掙扎過,但沒有被銳器刺過,也沒有被鈍器砸過,窒息死亡是唯一的死因。」   楊建剛重新打量了下房間,沉吟著說:「從案發現場和屍檢情況來看,兇手將被害人捆綁在椅子上,然後用膠帶封住了被害人的嘴巴和鼻子,從而導致窒息死亡。」   趙峻衡站起身說:「初步判斷應該是這樣,至於最終的結果還得等解剖檢查過後才能確定。死者挺年輕的,估計也就二十一二歲吧。」   楊建剛惋惜地說:「挺可惜的,這個年齡應該在上大學吧。」   「花樣的年華,就這樣凋落了,實在令人心痛。」舒暢瞅著死者感嘆了句,接著又推測起來,「我猜,這女孩子沒考上大學,早早混社會,交了一幫不良青年,最後被他們當中兩個或幾個傢伙害了。」   顧曉桐贊同道:「應該是這樣吧,從她的頭髮和穿著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不過,她身上這套裙挺貴的,家境應該不錯吧。」   舒暢說:「有錢人的孩子在外混,最後給人謀財害命了。」   顧曉桐說:「有道理,你看她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有,錢包也不見了。像她這種女孩子是不可能不會戴首飾,身上不會帶包的。」   趙峻衡看著顧曉桐說:「還是女孩子了解女孩子呀,我就沒想到這點。別看這點平淡無奇,沒準就是條重要線索。」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從被害人的穿著打扮來看,她很可能是個家裡有錢而品行不良的女孩,最終被她的同夥謀財害命了。我覺得這是條相當重要的線索,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去查案。」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這也就是說,我們得先查明被害人的身份,然後查她的朋友圈,最後把兇手揪出來。」   楊建剛說:「對,這就是我們的辦案思路,因此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儘快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小顧,回去你就發認屍啟示。」   顧曉桐答道:「是,楊隊。」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認為兇手是第一次作案,因為現場留下了不少痕跡和物證,比如啤酒瓶、礦泉水瓶、菸頭,很容易提取指紋。也就是說,兇手連手套都沒有帶,一點反刑偵的常識都沒有。」   楊建剛說:「我認為僅憑這些不足以證明兇手就是新手,因為還一種情況不能完全排除,就是兇手可能是激情殺人,具體地說,就是事先兇手並不想殺被害人,臨時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才痛下殺手。」 第228章離奇的綁架(3)   舒暢說:「兇手用膠帶粘住被害人的嘴巴和鼻子,不像激情殺人。」   楊建剛說:「與平常的手段是不大同,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   舒暢點點頭說:「楊隊說的是,激情殺人的情況也多種多樣。」   說話間,趙峻衡把綁在死者手腳上的尼龍繩解開,並將繩子裝進了物證袋。由於屍僵程度比較高,他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將死者雙腿壓直,然後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屍袋,在舒暢的幫助下將屍體裝了進去。接著,他們倆又把屍體放到了擔架上。   楊建剛打量了下案發現場,若有所思地問舒暢要不要再勘查一遍。   舒暢對自己充滿信心,可聽支隊長這麼說,還是決定重新勘查一遍案發現場,爭取做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顧曉桐一心想跟著舒暢學習痕檢,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這不,她瞧見舒暢又開始仔細勘查現場了,就趕緊同他一起查找痕跡。   楊建剛和趙峻衡站在門口,一邊就本案進行交流,一邊耐心地等待著舒暢和顧曉桐做完現場勘查,並企盼他們能有新的發現。   然而,事與願違,儘管舒暢和顧曉桐認真仔細地勘查了一遍案發現場,卻沒有找到新的痕跡和物證,自然也就沒有新的發現了。   楊建剛聽過舒暢的匯報後,就吩咐顧曉桐負責將所有物證袋拿到車上去,他和舒暢負責將屍體抬到車上,趙峻衡負責張貼封條,並幫舒暢提工具箱,說完就俯身抓起擔架一頭的把手。   舒暢見狀,趕緊將工具箱交給趙峻衡,緊接著彎腰抓起擔架另一頭把手,叫一聲起,同支隊長一起抬著屍體往門口走去。   顧曉桐走在最前面,雙手提著大大小小的物證袋,冒著密集的細雨,朝停放在路邊的警車走去。來到車前,她趕緊打開車前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抬著屍體來到了車前,在趙峻衡的幫助下一塊將屍體擱到車裡,然後他們三位便在後座上坐了下來。   顧曉桐坐到駕駛位上,一轉鑰匙把車發動。很快,警車朝前駛去。   ******   回到警局已經十二點半了,顧曉桐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就跑到辦公室發認屍啟示,目的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確定死者身份。   儘管顧曉桐對舒暢沒有那種特殊感覺,但舒暢一直挺關心她。這不,他瞧見顧曉桐沒去食堂,而是徑直去了專案組辦公室,就趕緊跑到食堂打好兩份飯菜,以最快的速度拎著飯盒來到了她身邊。   這時,顧曉桐正坐在電腦前發認屍啟示,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以至於連有人進來也沒有覺察到,自然也就不會發現舒暢進來了。   舒暢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邊朝顧曉桐走過去,一邊興衝衝地嚷道:「顧曉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顧曉桐沒立即做出反應,直到發完了認屍啟示,才扭頭看向舒暢。   這會兒,舒暢已經把飯盒擱到了桌上,笑著說:「來,吃飯吧。」   顧曉桐看到舒暢為自己帶來午飯,心裡生出幾許感激,卻只淺淺一笑,口氣淡淡地說:「舒暢,辛苦你了。謝謝啊!」   舒暢一邊打開自己的飯盒,一邊悅聲說:「客氣什麼,老同事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不再往下說,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舒暢在顧曉桐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直愣愣地盯著她看,不動筷子。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故作詫異地問:「怎麼不吃了,是不是飯菜不可口?」   舒暢緩過神來,搖著頭說:「不是不是,說真的,只要你在我面前,不管什麼樣的飯菜都香甜可口,因為心情特別愉快特別舒暢。」   顧曉桐明白舒暢的意思,卻若無其事說:「別貧嘴,快吃飯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沒貧嘴,曉桐,我說的是心裡話。」   顧曉桐瞪眼舒暢:「警告你,我不喜歡聽你叫我曉桐,尤其是這個時候。你要叫我也行,只能叫小顧,或者是顧曉桐。」   舒暢笑著說:「可我就喜歡叫你曉桐,因為覺得特別好聽。」   顧曉桐故作生氣地說:「你再叫我就不理你了,甚至跟你急。」   「為什麼?」舒暢迷惑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讓我叫你曉桐?」   顧曉桐冷著張臉說:「不為什麼,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你這樣叫我。」   舒暢無奈地笑了笑,默然片刻問:「楊隊可以這樣叫你嗎?」   顧曉桐答道:「這是我跟楊隊之間的事,跟你沒任何關係。」   舒暢苦笑了聲說:「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你肯定會讓楊隊叫你曉桐,而且還非常樂意非常高興。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顧曉桐刮眼舒暢:「這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舒暢像被顧曉桐激怒了,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楊隊?」   顧曉桐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平靜地答道:「我喜歡誰不喜歡誰,是我的事,跟你沒任何關係。你要再這麼說話,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舒暢見顧曉桐這麼說話,心裡十分不爽,卻又不敢指責她什麼,也找不出理由來指責她,只好低著頭吃飯。   顧曉桐知道舒暢心裡難過,卻因不想給他機會,只好視而不見,什麼也不說,只顧往嘴裡塞飯菜,而且吃得比平時要快很多。   舒暢平時吃飯就快,這會兒心情不怎麼好,加上無話可說,便吃得更快了,簡直可以用風捲殘雲狼吞虎咽來形容了。他很快就把飯菜一掃而光,抬頭看看顧曉桐,想說什麼又怕惹她不高興,便索性閉嘴。   顧曉桐放下筷子,看到舒暢那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忍不住綻開絲笑容。儘管她不可能會愛上他,卻也不討厭他,甚至還挺喜歡他的。   舒暢看到顧曉桐臉上有了好看的笑容,心情立馬就好轉起來,主動收拾起飯盒來,帥氣的臉龐上凝著笑,只是遲遲不開口說話。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舒暢趕緊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顧曉桐委婉地說:「作為同事,或者普通朋友,我覺得你挺好的。」   舒暢愣了一愣,含蓄地問:「我們的關係就不能更進一步嗎?」   顧曉桐堅決地答道:「不能。舒暢,我希望你不要破壞這種關係。」   舒暢不說話,苦笑了笑,接著又搖了搖頭。   恰在這時,楊建剛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舒暢和顧曉桐相對無言,不免有點奇怪,就大步走上前問:「呃,你倆怎麼不說話了?」   舒暢故作輕鬆地答道:「剛才聊了通,這會兒想喘口氣。」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作恍然狀,隨即又問,「談什麼呢?」   顧曉桐搶在舒暢前頭答道:「還能談什麼,自然是案子呀。」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道:「好樣的,吃飯都談案子,值得表揚!」   要放在平日,舒暢一定會理直氣壯地接受領導的表揚,不過這會兒臉上露出了難為情的神色,因為事實並非如此。   顧曉桐訕然一笑,近乎囁嚅地說句:「其實也沒聊幾句案子,所以實在不好意思接受領導的表揚。楊隊,你就別再這麼說了,求你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詫異地問:「呃,你倆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顧曉桐和舒暢幾乎異口同聲地答道,「楊隊,就是不大習慣你表揚自己,畢竟這是本職工作嘛。」   楊建剛哦了聲,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一邊笑著說:「好,那我就不再表揚你們了,省得神情這麼不自然,好像當著領導面撒謊一樣。」   的確是當著領導面撒謊了,不過舒暢和顧曉桐都沒有勇氣去承認,只尷尬地笑了笑,低著頭不吭聲,儼然一副認錯的模樣。   楊建剛從兩位手下一反常態之中看出了什麼,嘿嘿笑了笑,卻不挑明了說。端起杯子喝了口白開水,他才含笑地說:「不管怎麼樣,你們倆都值得我表揚,畢竟為了工作把飯都帶到辦公室來吃嘛。」   舒暢趕緊申明:「楊隊,你要表揚就表揚小顧吧,她為了儘快發出認屍啟示,連飯都顧不上吃,這盒飯還是我給她帶來的呢。」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小顧工作積極負責,是得好好表揚表揚。」   顧曉桐趕緊說:「別別別,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值得表揚。」   舒暢認真地說:「別謙虛了,顧曉桐,難得楊隊表揚呢。」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你小子對我意見還不小。表揚重要嗎?」   舒暢振振有詞地說:「付出了這麼多,總應該有所收穫吧。我們沒日沒夜幹,你不在大會上說就算了,別人還以為我們悠閒輕鬆呢。」   顧曉桐灑脫一笑:「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我們問心無愧就行了。再說最辛苦的是楊隊,連楊隊都不說,我們還說什麼呢。」 第229章離奇的綁架(4)   舒暢看向顧曉桐:「話是這麼說,可我心裡就是有點不舒服。」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說的也有道理,付出總得有所收穫,就算不能加薪晉職,也得讓別人知道我們專案組有多辛苦有多累。行,以後在大會上我會多提提我們專案組成員,多表揚表揚你們這些人。」   舒暢高興地說:「這樣我們會覺得所有付出都值得,會更加努力工作。說句心裡話,楊隊,我們並不在乎發多少獎金,只在乎別人認可。」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你是富二代,當然可以不在乎獎金啦。」   顧曉桐針鋒相對般說:「不過,我在乎獎金,而且非常在乎,因為我不是富二代。其實,領導表不表揚不重要,重要的是多發獎金。」   舒暢不以為然:「我還不了解你,顧曉桐,你是故意跟我扛。」   楊建剛呵呵一笑:「怎麼會呢,小顧是逗你玩的!」   顧曉桐擺出副漠視的樣子:「誰逗他玩,才沒這閒工夫呢。」   舒暢裝著沒看見,熱心地說:「小顧,你還要做什麼,我來幫你。」   顧曉桐刮眼舒暢,不冷不熱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做就行了。」   楊建剛詫異地問:「呃,啟示不是發出去了,還有什麼要忙的?」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拖長腔調答道「等呀,就這事。」說罷撲哧一笑,轉眼對著電腦看了起來。   舒暢恍然大悟:「原來就這事呀,行,那我們陪著你等好消息。」   顧曉桐看也不看舒暢一眼,問道:「你不想抓起時間做痕檢嗎?」   「我……」舒暢面露尷尬之色,「我覺得……」   楊建剛見狀,趕緊替舒暢解圍:「不急,不急,現在是午休時間。」   舒暢嘿嘿一笑:「就是嘛,我想坐在這兒休息休息一會兒。」   「說的也是,楊隊累了一上午,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楊隊,你快回去休息,有消息我會打電話告訴你。」   舒暢心裡頭直泛酸,卻用玩笑的語調說:「小顧,麻煩你別眼裡只有領導,也得關心關心我這位前輩吧。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你師傅。」   顧曉桐看到舒暢那副吃醋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卻語氣淡淡地說:「要不你也回去休息吧,反正你現在又不想做痕檢。」   「不去!」舒暢賭氣似的說,「就你這樣子,一點誠意都沒有,哼!」   楊建剛安慰舒暢:「賭什麼氣呀,小顧故意逗你呢。」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誰逗他呀,我就這態度,愛生氣生氣去。」   舒暢心裡不爽,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誰生氣呀!」   顧曉桐不說話,只管盯著電腦看,一副誰也不理不睬的樣子。   楊建剛覺得氣氛有點兒尷尬,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啟示發出去,也就沒什麼事了,要不你們倆都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來守電話。」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這是你交給我的任務,哪能讓你做。」   舒暢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們倆回去休息,我來負責這事。」   顧曉桐不冷不熱地說:「謝了。不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   楊建剛說:「這是小舒對你的關心,你應該熱情點才對。」   舒暢大度地說:「同事之間嘛,你不用這樣了。我想,小顧應該是在一心想工作中上的事,所以才……」   顧曉桐接過話說:「沒錯,我在想什麼時候能夠收到消息。」   楊建剛說:「不用擔心,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家屬跟我們聯繫。」   舒暢說:「是呀,現在信息發達,消息在電視和網絡上一發,很快就會傳遍全市,被害人家屬也能儘快知道,然後跟我們聯繫。」   楊建剛說:「沒準五分鐘後就來電話了呢。」   顧曉桐開玩笑道:「楊隊,你想當神呀!」   舒暢說:「沒準楊隊還真成神了呢。五分鐘後,敬請期待。」   楊建剛呵呵一笑:「什麼神不神的,我只是這麼隨便一說。」   顧曉桐說:「沒準就這麼隨便一說,還就成真了呢。」   舒暢說:「要真這樣,以後我們就管楊隊叫大神了,哈哈!」   顧曉桐說:「還是叫男神吧,這樣更好聽些。」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繃,沉著聲說:「你倆敢拿領導開玩笑,膽子肥了不是。告訴你們,誰敢叫我大神男神的,就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那副扮相,忍俊不禁地撲哧笑了聲。   舒暢假裝驚愕地說:「楊隊,你不會把我們趕出專案組吧?」   「什麼意思,你小子在威脅我?」楊建剛瞪著舒暢說,「你倆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是拍屁股走人,那我還活得成麼?」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那你就對我們客氣點好了。」   「敢不嗎?」楊建剛風趣地說,「說我是你們的頭,卻被你們給挾持了,必須照你們說的辦,要不就得向何局請辭了。」   舒暢幽默道:「有能力挾持領導,我深感榮幸,無比榮幸啊。」   「榮幸你個頭!」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連領導都敢挾持,殺人也就沒什麼不敢了,這樣一來到時我得把你抓來審訊。」   舒暢呵呵一笑:「要真這樣,那就太有趣的。」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有什麼趣呀,到時我非我把你打死不可。」   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就算真給你打死了我,我也無怨無悔。」   顧曉桐斜眼舒暢:「要真是這樣,你不恨死楊隊才怪呢。」   正聊著,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舒暢搶著上前開門,只見一對衣著考究、神色陰鬱的男人赫然出現在門口。他眼裡閃出絲詫異,客氣地問了聲來人。   女的瞅著男的看,男的遲疑了下才有點囁嚅地說:「我們從手機裡看到了消息,就趕過來看看。」   舒暢心頭一喜,隨即又意識到了什麼,就表情平靜地說:「請進吧,我們隊長正在裡面等呢。」說完轉身朝支隊長走過去。   儘管楊建剛巴望著有人來認屍,可真正看到心情沉重的家屬來了又高興不起來,只客套了幾句,就帶著他們往冰凍室走去。   ******   果不出所料,被害人就是這對夫婦的女兒。   做母親的看到女兒的遺體,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當即就哭得暈了過去,好在趙峻衡趕緊掐了下她的人中才慢慢醒了過來,不用送醫院搶救了。不過,她仍舊捶胸頓足地嚎啕痛哭,沒人能勸得住她。   雖說做父親的堅強些,卻也難以承受突然失去愛女的沉重打擊,抱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儘管他努力克制自己,但哭聲仍然那麼大。   顧曉桐見被害人母親哭得那麼傷心,幾乎到了悲痛欲絕的地步,便走上前一邊安慰她,一邊將她扶到椅子上坐。   楊建剛明白男兒有淚不輕彈,一旦痛哭起來,那肯定是痛徹心扉,痛不欲生,就算再怎麼勸也沒有用,倒不如索性讓他哭個痛快。因此,他並沒有像顧曉桐那樣勸慰被害人父親,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邊。   哭過一陣後,被害人父親就不再哭了,抹了把溼漉漉的臉,起身瞅著身邊的警察,咬著牙說:「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好讓這該死的償我女兒的命,好讓我女兒在天之靈得到慰藉。」   被害人母親也跟著哭喊起來,要警察抓住兇手,好替女兒報仇。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被害人父親衝動地說:「那你們站在這兒幹什麼,快去抓啊。」   被害人母親也粗暴地嚷道:「別光拿工資不幹事,快去抓兇手呀。」   楊建剛理解做父母的心情,不管他們說出的話又多難聽也不介意,平靜地說:「兇手肯定會去抓,不過現在得向你們了解些情況。」   被害人父親冷靜了些:「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你們夫妻倆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被害人父親答道:「我叫韓國軍,我妻子叫朱麗春,我們夫妻一起創辦了一家服裝公司,經營得挺不錯。」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們家經濟狀況很不錯,對吧?」   韓國軍點點頭。   楊建剛問:「可不可以透露下你們的家庭?」   朱麗春搶著問:「警察同志,這跟我女兒被害有什麼關係呀?」   楊建剛說:「可能有關係,所以希望你們能如實回答我的提問。」   朱麗春看向丈夫:「還是你說吧,公司的財務情況你比我更清楚。」   韓國軍遲疑了下答道:「身家上千萬吧。」   「這麼說,你女兒就是名符其實的富二代了。」楊建剛說,「對了,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朱麗春答道:「韓雪兒,因為出生那麼剛好下了場雪。」說罷又雙手捂著臉,傷心地抽泣起來,雙肩隨之微微顫動起來。   楊建剛問:「你女兒多大了?」 第230章離奇的綁架(5)   韓國軍看了眼哭泣的妻子:「才二十一歲呢。」說完眼淚流了下來。   楊建剛問:「這年紀應該上大學,韓雪兒沒考上大學嗎?」   韓國軍搖搖頭,歉疚地說:「這要怪我這個做父親的,只顧做生意,沒有好好教育孩子,搞得雪兒成績很差,連高中都沒有考上,後來我花錢找人送雪兒上了高中,誰知她還沒讀完高一就輟學了。」   朱麗春哭著說:「這孩子就是不肯讀書,真是氣死了。要是像別人一樣考上了大學,現在就在學校讀書了,哪會出這檔子事呀!」   楊建剛問:「輟學後,韓雪兒在幹什麼?」   韓國軍答道:「雪兒不上學了,生怕我跟她媽會說她,就跑來公司上班。我和她媽也清楚自己女兒的德性,不期望她能做成什麼事,只要她不添亂就行。誰知還沒在公司呆上半年,她就走了。」   楊建剛問:「離開公司後,韓雪兒又在幹什麼呢?」   韓國軍嘆口氣:「什麼也沒幹,成天遊手好閒,跟著一幫人瞎混。」   楊建剛問:「韓雪兒成天跟什麼人在一起,你們清不清楚?」   韓國軍看眼妻子,見她只顧流眼淚,便開口說:「說實話,我成天忙生意,根本就沒時間過問雪兒的事。再說她那脾氣,就算我問爛了嘴,她也十有八九不會告訴我的,就算說了,也沒幾句是真話。」   楊建剛問:「一般情況下,韓雪兒是什麼時間外出的?」   韓國軍答道:「之前在家的時間還多些,最近這一年幾乎不怎麼在家,除了晚上回來睡覺之外,而且也是深更半夜。」   楊建剛問:「女兒都這樣了,你們做父母的就不管管嗎?」   韓國軍無奈地說:「警察同志,不是我們不管她,是實在管不住她。這麼大的人了,加上叛逆的性格,做父母的怎麼管呀?」   朱麗春埋怨道:「雪兒這樣子,還不是你從小就寵著她由著她,等大了想管也管不了。不是我氣你,雪兒就是給你害死的。」   韓國軍揪著頭髮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雪兒。」   楊建剛勸道:「也別這麼說,孩子沒管好,做父母的的確有責任,可孩子自己也有責任,尤其是成年後的孩子,所以你不必這麼自責。」   朱麗春長長嘆了口氣說:「自責又有什麼用,能讓雪兒活過來嗎?國軍,你也不用這樣難過了,其實我也有責任,甚至比你還大,畢竟我是當媽的呀。」說罷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韓國軍見妻子這般傷心,這般痛苦,就拿話勸她。   過了會兒,楊建剛又問:「韓雪兒在外面的情況,你們夫妻倆一點也不了解嗎?要不,你們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麼來。」   靜默了幾分鐘,朱麗春收住了眼淚,抬頭看向楊建剛說:「警察同志,我想起了,雪兒有時候會給一個叫亮仔的人打電話。」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朱麗春搖搖頭:「沒有。雪兒從來不帶同學和朋友來公司和家裡。」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個人的真實姓名嗎?」   朱麗春答道:「不知道。記得問過雪兒,可她就是不告訴我。」   韓國軍說:「儘管不認識這小子,可我敢斷定他不是個成器的。」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叫亮仔的是個混混,對吧?」   韓國軍說:「十有八九是這樣。」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韓雪兒一直跟混混在一起,甚至同他們一起做違法的事。」   朱麗春趕緊矢口否認:「不會的,不會的,雪兒不敢做違法的事。」   韓國軍緊跟著說:「儘管雪兒不聽話,脾氣倔,喜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她絕對不會跟那幫混混做偷雞摸狗的事。再說我們家有錢,她根本用不著鋌而走險幹違法的事來掙錢呀。」   楊建剛問:「每次韓雪兒向你們要錢,你們都會給,對吧?」   夫妻倆異口同聲地答道:「對對對,雪兒一開口,就會打錢給她。」   楊建剛思忖著說:「這麼說,韓雪兒是不會為了錢而去以身試法的。不過,有一種情況不能排除,就是她被那幫混混要挾威逼,就算她不想幹,也不得不幹。在犯罪團夥中,往往存在這種情況。」   韓國軍半信半疑地說:「不會呢,就算雪兒再不懂事,膽子再大,也不敢加入犯罪團夥,不敢做犯法的事呀。我猜,雪兒跟的那夥人,只是些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混混,並不是什麼犯罪團夥。」   「或許你的猜的對。」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除了這個亮仔,你們還知不知道其他人?」   韓國軍答道:「不知道,這個亮仔還是剛剛聽麗春說的。」   朱麗春跟著說:「就知道雪兒會跟這個叫亮仔的聯繫。」   楊建剛說:「要是知道這個亮仔的姓名,就可以通過戶籍查到他。」   韓國軍著急地問:「現在不清楚他的姓名,是不是就找不到他?」   楊建剛說:「放心吧,我們警方一定可以找到他,只是麻煩點。」   韓國軍問:「警察同志,他是不是就是殺害我女兒的兇手?」   楊建剛答道:「這個很難說,不過他跟韓雪兒的關係肯定很密切,因此他至少是我們警方的一條線索,所以我們不會放過他。」   朱麗春回憶著說:「聽雪兒跟他說話的口氣,應該關係不錯。他對雪兒這麼好,怎麼會害死雪兒呢?不信,我不相信!」   韓國軍一臉狐疑地說:「這幫人品性不好,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楊建剛說:「這個叫亮仔的人有重大嫌疑,我們警方會想方設法抓到他。至於是不是兇手,只有等審訊過後才能確定。」   韓國軍說:「警察同志,那你們快去找他呀。」   楊建剛點了點頭:「不過,我還得問你一個問題。」   韓國軍說:「警察同志,要說的都說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楊建剛問:「在朋友圈裡,誰跟韓雪兒的關係最好?」   韓國軍答道:「這還真不清楚,我平時不怎麼過問雪兒的事。」   朱麗春想了想說:「跟雪兒玩得最好的,應該是那個初中女同學,叫可馨,記得雪兒上初中時,她還來過我們家。」   楊建剛問:「你記不記得她的姓?」   朱麗春回想了下說:「記得,她姓何,叫何可馨。」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朱麗春答道:「她學習也不好,沒有考上高中,跟她爸媽做生意。」   楊建剛問:「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兒嗎?」   朱麗春搖著頭說:「不知道。之前我問過雪兒,可她沒告訴我。」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她跟她父母在哪兒做生意?」   朱麗春說:「她父母很早就開了家賓館,初中畢業後就在賓館裡幫忙,到現在有五六年了吧。這家賓館叫……對了,叫溫馨如家。」   「溫馨如家?」楊建剛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聽說過,就是沒到過,也就不清楚這家賓館的具體位置了。」   顧曉桐插嘴道:「這個不難,到時候查查就知道了。」   楊建剛點點頭:「說的也是,只要它在本市,就一定能找到。」   韓國軍問:「警察同志,你找何可馨有什麼用?」   楊建剛解釋道:「何可馨是韓雪兒最好的朋友,很可能清楚亮仔的情況,所以我們才要去找她。一旦找到了亮仔,破案就有望了。」   韓國軍懇求道:「警察同志,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我們女兒償命,這樣我們心裡也會好受點。」說著眼裡又有淚光在閃動。   朱麗春聽丈夫這麼一說,又失聲哭了起來,嗓音有些沙啞了。   「你們要堅強點,不要再痛哭流淚,節哀順變吧。」楊建剛勸了句,接著胸有成竹地說,「請你們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抓到兇手。」   韓國軍點著頭說:「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   朱麗春抬眼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們可以帶走女兒嗎?」   楊建剛說:「現在還不能,法醫還要做屍檢。」   朱麗春明白屍檢是怎麼回事,哭著嚷道:「我不許你們動我女兒!」   楊建剛做起朱麗春的工作來,耐心地勸她允許警方做屍檢。   韓國軍也不忍心女兒遭到解剖,可心裡清楚不這樣做不行,默然半晌才用央求的口氣說:「警察同志,請你們善待我女兒,求你們了。」   趙峻衡鄭重地答道:「請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女兒完整無損。」   楊建剛指著趙峻衡說:「他就是法醫,一向善待被害人,你們儘管放心好了。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還請你們配合我們警方。」   韓國軍微微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妻子,見她情緒穩定了些,便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楊建剛答道:「暫時就問到這兒吧,如有需要,我們會找你們的。」   韓國軍又點了點頭,走向妻子,然後攙扶著她往門外走去。 第231章離奇的綁架(6)   楊建剛目送著韓國軍夫婦離開,然後轉眼看向身邊的趙峻衡。   趙峻衡直截了當地說:「楊隊,我現在就做屍檢。」   楊建剛點點頭:「老趙,那你就忙吧,我正好可以邊看邊聽你說。」   趙峻衡笑了笑,又瞅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敢陪楊隊看嗎?」   還沒顧曉桐回答,楊建剛就搶在前頭說:「小顧就不用留下來了,一是她並沒有拜你老趙為師學屍檢,二是她還有緊事要辦。」   顧曉桐明白過來:「楊隊,你是不是要我馬上查溫馨如家?」   「對。」楊建剛答道,「小顧,你務必儘快查到這家賓館的具體位置,等屍檢結束後,我們就去找何可馨了解情況。」   顧曉桐高聲說道:「是,楊隊,我這就去。」說完轉身離開了。   趙峻衡頗有意味衝楊建剛笑了笑,卻什麼也不說,故作神秘相。   楊建剛疑惑不解地問:「老趙,你幹嘛這樣笑呀?」   趙峻衡詭秘一笑道:「這還用問嘛,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楊建剛轉動下腦筋,恍然道:「你是在說我關照小顧對吧?」   趙峻衡加重語氣說:「何止關照,準確地說是關心。」   楊建剛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是關心,也很正常呀,我是她的領導,她是我的手下,何況查找賓館這事也很緊要。」   「這我知道。」趙峻衡拖著腔調說了句,接著又湊近支隊長問,「楊隊,沒發現小顧看你的眼神有點特別嗎?」   「什麼特別,還不都一樣!」楊建剛把臉一沉,「老趙,你就別神神叼叼了,盡瞎猜。你要再八卦,我可得批評你。走,做屍檢去。」   趙峻衡嘿嘿一笑,轉身跟著支隊長朝被害人的屍體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趙峻衡和小徐一道把屍體擱到了解剖臺上。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持解剖刀,站在無影燈下開始做解剖。   小徐做趙峻衡的下手,師傅吩咐他做什麼就什麼什麼,認真學習。   趙峻衡先檢查死者的四肢,好進一步確定傷情,然後拿起解剖刀從死者胸口處一直劃到下腹,將整個胸腔打開,並仔細檢查起來。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趙峻衡做屍檢,見他不吭聲,也就不好意思開口說話,生怕打擾了他。其實,此刻他很想與兩位法醫交流。   過了好一會兒,趙峻衡才直起身子,看著支隊長說:「死者內臟受到一定的損傷,身上有幾處淤青,證明她死前遭到了毆打,應該是在反抗中出現的,不過並不嚴重,更不會造成死亡。」   楊建剛疑惑地問:「被害人手腳都被捆綁住了,基本上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兇手為什麼還要毆打她呢?」   趙峻衡分析道:「我認為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雖說被害人被捆綁住了,但還是不停的掙扎,結果惹怒了兇手,從而招致毆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兇手為了性侵被害人而施暴。」   楊建剛問:「老趙,你確定被害人遇害前被性侵了?」   趙峻衡答道:「這個不難,過會兒取樣做個檢測就清楚了。」   楊建剛問:「被害人頭部有傷嗎?」   趙峻衡答道:「剛才檢查過了,死者頭部兩側有三處傷,是被兇手用拳頭擊打造成的,不過並不嚴重,不會導致昏迷。」   楊建剛問:「被害人還有沒有別的傷情?」   趙峻衡答道:「死者雙肘、腕關節、膝關節和踝關節等處都有皮下出血和青腫現象,這是捆綁造成的。至於其它方面,倒是沒有傷的。」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初步檢查的結果蠻準確的,死者因口鼻被膠帶粘住而窒息死亡,死前因反抗而遭到暴力。」   趙峻衡一邊用解剖刀切開胃部,一邊說:「死者胃內食物完全排空,連粗皮纖維也沒有殘存,而且水分也特別少。死者或許根本就沒有進食進水,要麼就是兇手不給她東西吃,要麼就是她絕食抵抗。」   楊建剛說:「老趙,你不覺得這種情況跟綁架很相似嗎?」   趙峻衡答道:「之前我還沒往這方面想,不過了解到被害人和她的家庭情況後,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說:「被害人長期與不良青年交往,甚至那幫人有可能是犯罪團夥,因此受到他們綁架勒索也很正常。老趙,這是條辦案思路。」   趙峻衡一邊用一支半硬質橡膠管插入死者私處提取裡面的物質,一邊若有所思地說:「沒錯,楊隊,我們應該順著這條思路去查案。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線索就在那個叫亮仔的人身上。」   楊建剛點點頭:「這是到目前為此唯一的線索,也是最有價值的線索。而要找到亮仔,何可馨應該是重要的一環,所以必須找到她。」   趙峻衡說:「這不難,因為我們已經知道她所在的地方了。」說完將橡膠管撥出來交給小徐,叮囑句,「小徐,馬上做這個實驗。」   小徐點頭應了聲,邁開大步朝隔壁的化驗室走過去。   到這時屍檢就結束了,趙峻衡開始縫合屍體。   楊建剛見趙峻衡不說話,也就站在一邊默不作聲了。   約莫一刻鐘過後,小徐拿著份化驗報告單走過來,並遞給趙峻衡。   趙峻衡仔細看了遍報告單,抬眼看著支隊長說:「楊隊,被害人遭遇過性侵,而且就在被害之前。」說著將報告單遞給支隊長看。   楊建剛看過報告單後皺起眉頭說:「先綁架再性侵再殺害,這麼看來兇手是為了性侵而綁架,綁架後又怕被害人舉報而殺人滅口。」   趙峻衡想了想說:「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如果兇手綁架被害人是為了錢,那就應該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被害人父母,與他們談判,從他們那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性侵後就撕票。」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在剛才的問詢中,韓國軍和朱麗春都說沒有接過敲詐電話,這就證明綁匪並沒有給他們打過電話,更別說談交換條件了。照這樣情況來看,兇手為錢綁架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了,這就只能是像剛才你說的那樣。」   這時,小徐插嘴問:「師傅,要不要將樣本送去做DNA鑑定呀?」   趙峻衡答道:「只顧跟楊隊談案情,把這事給忘了。小徐,你馬上把樣本送給小孫做DNA檢測。DNA圖譜,這可是很重要的證據呀。」   小徐應了聲好,就往化驗室快步走去,準備將那份樣本送給小孫。   楊建剛說:「有了DNA,到時一比對,案犯就確定了。」   趙峻衡點點頭,沉吟著問:「兇手會不會就是那個叫亮仔的?」   楊建剛說:「這個還不能確定,不過他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一旦找到了他,就可以將他帶到警局來審訊。當然,得先找到何可馨。」   趙峻衡直言道:「楊隊,我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忙你的去了。」   楊建剛笑了笑:「好,那我就失陪了。」說完轉身出了解剖室。   趙峻衡衝著支隊長,半開玩笑地喊道:「楊隊,願不願捎上我。」   楊建剛打趣道:「這種小事哪敢有勞你這個大法醫呀。」   等趙峻衡還想開玩笑時,楊建剛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了。   ******   回到專案組辦公室一瞧,見舒暢坐在顧曉桐身邊,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楊建剛就敞開喉嚨問:「小舒,痕檢都做完?」   舒暢聞聲趕緊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到支隊長前,笑嘻嘻地說:「要是沒做完,敢來見隊長您嗎?」   楊建剛瞪著舒暢道:「嚴肅點,現在就向我匯報情況。」   「是,隊長。」舒暢把臉一肅,鄭重其事地說,「經過一番認真仔細的檢驗,我得出以下痕檢結果:一是發現三種不同類型的鞋印,一雙是皮鞋,42碼,一雙是運動鞋,42碼,剩下一雙是板鞋,43碼,並且都是男式的。二是從礦泉水瓶、啤酒瓶上、門鎖、菸頭和被害人衣裙上提取到了四種不同的指紋,其中一種與被害人進行過比對,確定是被害人的,因此剩下的三種指紋就是案犯的。三是從被害人指甲縫裡提取的血跡經檢驗後,證明不是死者本人的,因此送給小孫做DNA鑑定了,估計很快就會出結果的。四是尼龍繩有上提取到了兩種不同類型的指紋,而膠帶上只有一種指紋。楊隊,結果就這些。」   楊建剛問:「小舒,是不是所有的物證都做過了痕檢?」   「必須的。」舒暢答道,「這次物證還不少,不過痕跡種類都不多,概括起來只有三種,就是足印、指紋和血跡。」   楊建剛說:「別嫌少,這些痕跡都相當重要,為我們下一步查案提供了重要的線索和證據。從腳印和指紋來看,案犯一共有三人,而且都是男性,通過殘留在被害人指甲裡的血跡檢驗結果可以確定,這個案犯就是強暴過被害人的。」 第232章離奇的綁架(7)   「強暴?」舒暢疑惑地問,「有證據證明被害人被強暴過?」   楊建剛答道:「老趙已經做過這方面的檢測的,沒有任何問題。」   舒暢微微皺起眉頭說:「這麼說,案犯綁架被害人是為了強暴。」   楊建剛說:「從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問:「強暴過被害人的,只有一個嗎?」   楊建剛說:「現在還清楚,得等小孫做完DNA鑑定後才能確定。」   舒暢沉默地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從桌上抓起幾份痕檢報告,遞到支隊長手上:「楊隊,這是檢驗報告,請你過目,並籤字。」   楊建剛拿著痕檢報告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在椅子上坐下,微微低著頭認真看了起來,完後便抓起筆籤了自己的名字。   這時,顧曉桐突然興奮地嚷了起來:「楊隊,找到了溫馨如家。」   舒暢似乎比顧曉桐更興奮,直叫了聲「真的」,就跑了過去。   楊建剛得到這個好消息後也很高興,卻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向顧曉桐。   顧曉桐見支隊長過來了,指著電腦屏說:「楊隊,就在這兒。」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手機地圖上能不能找到?」   顧曉桐答道:「之前我查過了,結果沒找到這家賓館,估計是小了吧,或者是別的原因。不過,現在沒關係啦,有了這個地址,我們就可以驅車直奔溫馨如家,找何可馨了。」   舒暢盯著電腦屏說:「這賓館還真有點偏,估計也比較小,所以手機地圖上沒它的立足之地。當然,沒準小而美呢。」   顧曉桐開玩笑道:「你是不是想去那兒享受享受一番呀?」   舒暢笑道:「有這個想法,不要我請大家在那共進晚餐,怎麼樣?」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冷著張臉說:「案子還沒多少頭緒,你就有心情上賓館享受了,真有你的!」   舒暢解釋道:「楊隊,我這樣做也是想讓大家放鬆一下嘛。」   「放鬆什麼,現在是該緊張的時候。」楊建剛瞪眼舒暢,「別囉嗦,跟我一塊去溫馨如家。」   「遵命。」舒暢吊著嗓門說,「楊隊,現在就出發吧。」   「出發。」楊建剛大著嗓門說,「小顧,你也跟我們一塊去。」   顧曉桐正想問這事,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興奮地應了聲好。   於是,他們便一道出了辦公室,往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舒暢便來到了警車前,打開門坐到了駕駛位上。他希望顧曉桐坐到自己身邊,誰知她同支隊長一塊在後座上坐了下來。為此,他心裡有點不爽,扭頭瞥了眼後面的顧曉桐,一轉鑰匙發動了車。   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大院,往左一拐,沿著馬路朝前馳去。   大概一刻鐘過後,警車在溫馨如家賓館一旁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肩並肩朝賓館裡面走去。   前臺服務生瞧見有人進來,趕緊熱情地接待,不過看見了警察證,臉上立馬就露出了怪異的神色,連笑都有些勉強了。   顧曉桐彬彬有禮地問:「您好,請問何可馨在不在?」   其中一位服務生反問道:「你們找可馨有什麼事?」   顧曉桐笑著說:「請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好媽?」   服務生吞吞吐吐起來:「這,這……」   楊建剛安撫似的說:「放心吧,何可馨沒有事,我們只是來找她了解情況,因為她的好朋友出事了。麻煩你告訴我們,謝謝了。」   服務生還是擔心警察會找何可馨的麻煩,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這時,一個身材中等、穿著時尚的女孩子從對面的過道走了過來。她瞧見三位陌生人站在臺前,臺內的服務生居然不接待,塗了臉脂粉的臉上閃出絲詫異,盯著服務生問:「呃,你們到底怎麼了?」   服務生彼此面面相覷,誰也不想開口回答。   女孩子臉上騰地升起股慍怒來,瞪大眼睛準備教訓這幾個服務生。   就在這時,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對不起,我們不是來消費,是專門來找人的。其實,剛才這幾位漂亮的服務生態度還是挺好的。」   女孩子斂去慍怒,擠出絲笑問:「請問你們找誰呀?」   楊建剛答道:「何可馨,就是這家賓館老闆的女兒,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女孩子警惕地打量了番眼前的陌生人:「你們是什麼人?」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有事要找何可馨。」   女孩子臉上露出驚愕與不安,半晌才說:「我就是何可馨。」   顧曉桐欣喜地說:「好,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盯著女孩子問:「你真的是何可馨嗎?」   女孩子點點頭,囁嚅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溫和地說:「不用害怕,我們來找你,不是因為你有什麼事,而是你的好朋友出事了。」   何可馨驚疑地問:「警察同志,我哪位朋友出事了?」   楊建剛說:「小何,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何可馨想了想說:「行,警察同志,你們到我辦公室坐坐吧。」   於是,楊建剛他們就跟著何可馨往對面的電梯走過去。   一會兒後,他們便隨同何可馨來到一間不大卻挺雅致的辦公室。   何可馨招待了一番警察,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注視著坐在面前的警察,似乎想從中他們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沉默了好一會兒,楊建剛方開門見山地說:「對不起,小何,我們給你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何可馨吃了一驚:「警察同志,我朋友出大事了。」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幾秒鐘才說:「你朋友昨天晚上被殺了,早上被我們警方找到了遺體。對了,她的名字叫韓雪兒。」   「什麼?」何可馨大驚失色,尖聲叫道,「雪兒被人殺了,這怎麼可能?不會的,雪兒不會被人殺了,你們一定搞錯了。」   顧曉桐掏出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你看看這個吧。」   何可馨抓起照片盯著看,眼淚簌簌地落下來,末了實在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和巨大的痛苦,一頭撲在桌上放聲痛哭起來。   三位警察理解女孩子痛失好友的心情,也就不急著問她了。   過了好一會兒,何可馨才止住了哭泣,從桌邊拿起塊紙巾擦了把臉,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這太意外了,我很難過。」   「沒關係,我們能理解。」楊建剛說,「這也能看出你跟韓雪兒的友情很深厚,就像她母親說的那樣,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何可馨聲音有點哽咽地說:「是的,我跟雪兒的感情很深,就像親姐妹一樣。我在初一的時間認識了雪兒,慢慢就成了好朋友。」   顧曉桐問:「你倆感情這麼深,應該是什麼話都會說吧?」   何可馨點頭答道:「沒錯,我跟雪兒無話不說,不管是高興的,還是煩心的,都會向對方說出來,誰也不會隱瞞誰。」   顧曉桐說:「好朋友嘛,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說:「這麼說,你應該了解韓雪兒跟哪種人在一起,對吧?」   何可馨突然不說話,只那麼看了眼楊建剛,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楊建剛接著說:「跟你說吧,我們來找你,就是想了解韓雪兒平時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好從中找到線索。」   何可馨瞅著楊建剛問:「你們是不是懷疑雪兒被那幫人害死的?」   楊建剛點了下頭:「從案發現場和屍檢的結果來看,韓雪兒是遭人綁架,被強暴後殺死的。當然,這個殺死並不是用刀殺死,而是被兇手用膠帶堵住了嘴巴和鼻子而窒息死亡的。」   舒暢說:「我們警方懷疑,殺害韓雪兒的兇手就是她交往的那幫人,所以我們很想了解這幫人的情況。你要是知道,請向我們說出來。」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這對我們破案非常重要,請你知無不言。」   顧曉桐見何可馨猶豫不決,便勸道:「最好的朋友被別人害死了,你應該想方設法替她報仇才對。當然,你沒有能力親手抓到兇手,但你可以協助我們警方破案,最終將兇手繩之以法,好告慰好朋友的在天之靈。可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   楊建剛看著何可馨問:「小何,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何可馨沉默了下才答道:「其實,我並不害怕他們報復,只是不想讓雪兒的形象受到傷害,畢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楊建剛問:「你說的他們是不是跟韓雪兒在一起的那幫混混?」   何可馨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那幫人是混混?」   楊建剛說:「我是警察,當然知道。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承認。」   何可馨想了想說:「沒錯,韓雪兒交往的那夥人就是混混,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靠十偷雞摸狗這種事混日子。不過,雪兒跟他們不一樣,她家有錢,根本就用不著做這種事來掙錢生活。」 第233章離奇的綁架(8)   顧曉桐問:「那韓雪兒為什麼要跟這種人在一起?」   何可馨答道:「剛開始時是因為跟父母賭氣,故意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後來喜歡上了他們當中的一個帥哥,就死心塌地入夥了。其實,我也不止一次地勸過雪兒,可她就是不聽,愛使她鬼迷心竅。」   楊建剛問:「韓雪兒喜歡上的那位,是不是叫亮仔?」   何可馨睜大眼睛問:「你怎麼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楊建剛說:「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只要承認是不是他就行了。」   何可馨沉吟了下說:「沒錯,雪兒愛上的人就是亮仔。」   楊建剛問:「何可馨,你知不知道亮仔的本名是什麼?」   何可馨答道:「亮仔是外號,或者說暱稱,本名叫範錫亮。」   楊建剛問:「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兒嗎?」   何可馨答道:「不知道,別說我,連雪兒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兒,只知道他是本市人。我猜,想他這種混混,估計被父母趕出去了。」   舒暢插話:「還有一種情況,可能他根本就沒父母管,也沒有家。」   何可馨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說:「對,我聽雪兒說過,亮仔父母老早就離了,他跟著父親過,可他父親長年在外,管他的是奶奶。不過,奶奶在他十六歲那年去世,從此以後就沒人管他了。」   舒暢自鳴得意地說:「還真給我猜對了,神哪!」   顧曉桐瞥了舒暢眼睛,似乎在責備他這種時候還開玩笑。   楊建剛問:「何可馨,你見過範錫亮沒有?」   何可馨答道:「沒有。儘管我和雪兒是好朋友,可我不喜歡這種混混,所以就處雪兒想帶他來見我,我也不會見他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韓雪兒跟範錫亮是從什麼時候認識的?」   何可馨答道:「具體時間我不清楚,不過聽雪兒說,估計有大半年吧。我想,這大半年裡雪兒應該是很快樂很幸福的,因為找到了自己所愛的人。可惜的是,好景不長,竟然離開了這個人世,唉!」   說到這兒,何可馨眼裡又有淚水在轉動,黯然神傷。   楊建剛感慨句:「這不能叫愛,叫誤入歧途,毀掉自己呀。」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要是韓雪兒不自甘墮落,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儘管殺害她的是別人,可也是自己害了自己啊。」   舒暢說:「交友雖慎重,要不就會毀掉自己的一生。韓雪兒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事例,是一面鏡子,也是一種警世,值得所有人反思。」   何可馨打量著眼前三位警官,疑惑地問:「聽你們這麼說,是不是懷疑範錫亮害死了雪兒呀?」   楊建剛說:「沒錯,範錫亮的確有重大嫌疑。不過,是不是殺害韓雪兒的兇手,這還得等查過後才能確定。」   何可馨輕輕晃了晃腦袋:「不可能,範錫亮不可能會害死雪兒的。」   顧曉桐瞅著何可馨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何可馨說:「聽雪兒說,範錫亮很愛她,而且是真心愛她的。」   顧曉桐說:「從家庭條件來說,他倆有天壤之別,怎麼會相愛呢?」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範錫亮了解韓雪兒的家世,就花言巧語地騙她,說自己怎麼怎麼愛她。其實他愛的不是韓雪兒,而是她家的錢。」   何可馨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範錫亮更不可能害死雪兒,因為雪兒一旦死了,他就拿不到一分錢,而且還得償命。」   顧曉桐尋思了下說:「如果範錫亮貪財,他就不應該殺害韓雪兒。」   楊建剛說:「說的也有道理,範錫亮真貪錢的話,就不會害死韓雪兒。如果範錫亮是殺害韓雪兒的兇手,那他就不是為了錢。」   舒暢說:「範錫亮與韓雪兒正在戀愛,用得著綁架並強暴她嗎?」   顧曉桐擰著眉頭說:「是呀,我覺得他這樣不符合常理。」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我們不能確定範錫亮就是兇手。」   何可馨語氣肯定地說:「警察同志,範錫亮肯定不會殺害雪兒的。」   楊建剛看向何可馨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範錫亮不一定就是兇手。換句話說,範錫亮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不是。」   顧曉桐說:「案發現場總共有三個人的腳印和指紋,這就說明這三個人參與了這起案件,其中有一個人是兇手。」   舒暢說:「應該是這樣。至於這三個案犯到底是誰,現在不得而知。範錫亮有可能是殺害韓雪兒的兇手,也有可能沒參與這起案件。」   楊建剛把臉一肅說:「像這種推理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範錫亮。好,問話就到此為止。」   何可馨央求道:「警察同志,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雪兒的在天之靈。」說時眼裡又閃動著淚光,看上去很傷心很難過。   楊建剛起身道:「放心吧,小何,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好讓死者安息,生者釋懷。」   何可馨含著淚說:「謝謝,警察同志,我替雪兒謝謝你們了。」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你用不著感謝我們。」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小何,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就請馬上跟我們聯繫。」   何可馨答道:「會的,只要我想起來了,就一定會告訴你們。」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何可馨說,「警察同志,還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讓雪兒死也瞑目,謝謝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賓館,舒暢抬眼看了看那輪緩緩西沉的夕陽,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下班回家,還是回警局加班呀?」   顧曉桐搶在前頭答道:「這還用說,肯定是回警局加班嘍。」   舒暢斜眼顧曉桐說:「看起來你挺想掙加班費嘛。」   顧曉桐脫口而出:「有加班費不掙,傻呀!」   「活脫脫一個錢迷!」舒暢調侃句,「不過,我可想回家休息,累!」   顧曉桐說:「沒辦法,誰叫我不是富二代呢,只好想辦法掙錢。」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既然意見不統一,那就來民主吧。」   舒暢一邊朝警車走去,一邊冷哼一聲道:「什麼民主呀!你是用民主來對付我,小顧跟你穿一條褲子,二比一,我還不得服從你。」   楊建剛說:「小顧支持我,說明我深入人心,所以你得服,懂嗎?」   「服,你是隊長,我哪能不服呀!」舒暢皺著眉頭說,「真加班?」   「必須的。」楊建剛把臉一肅,「案子剛有點眉目,我們得乘勝追擊,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範錫亮。今天晚上,我們就開始行動。」   舒暢說:「倘若範錫亮真的是兇手,他早就逃跑了。」   楊建剛搖搖頭:「不會的,範錫亮只是個混混,身上沒幾個錢,不敢往外跑。還有別處兩位案犯,他們也沒膽量逃到外地去。」   顧曉桐說:「對,這些混混犯了事只會躲起來,不敢逃跑。」   舒暢說:「也許你倆說的對,是我杞人憂天了。」   來到車旁,楊建剛衝舒暢一揮手,示意他開車。   舒暢繞過車頭,一把拉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顧曉桐好像為了照顧舒暢的情緒,在副駕駛位上就坐。不過,她還是扭頭看了看坐在身後的支隊長,找個話題同他聊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只要顧曉桐主動坐在身邊,舒暢就高興就舒暢。這不,他衝身邊的美女咧嘴笑了笑,一邊開車,一邊心情愉快地吹口哨。   楊建剛明知故問:「呃,舒暢,你怎麼這麼高興呀?」   舒暢不好回答,就索性反問道:「你不想看到我高興嗎?」   楊建剛試探似的問:「是不是因為有美女坐在身邊嗎?」   舒暢振振有詞般說:「愛因斯坦說過,與美女坐在一起,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原因在於心情舒暢。現在有小顧美女坐在我身邊,我當然心情舒暢嘍。楊隊,你不覺得問我這個問題有點弱智嗎?」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就算你心情舒暢,也不能笑領導弱智吧。我看你小子是得意忘形了,不,準確地說,是高興忘形了。」   「高興忘形?」舒暢開玩笑道,「楊隊,你要是教你家貝貝這麼組詞,肯定零分。好在你忙得沒時間教女兒,貝貝成績才那麼好。」   楊建剛說:「說的沒錯,貝貝成績好確實跟我沒多大關係。」   顧曉桐問:「楊隊,你不要去貝貝嗎?」   舒暢搶著回答:「有他老娘代勞,還用得著他親自上陣?」   楊建剛嘆口氣說:「唉,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不光對不起貝貝,還對不起我媽呢。是呀,自從當了隊長,進了專案組,我就沒怎麼盡人子人父的責任呢。說真的,為此我感到很愧疚。」 第234章離奇的綁架(9)   顧曉桐安慰道:「別這樣,楊隊,你不是不想盡責,而是沒時間沒機會盡責。我想,貝貝會理解你的,你媽也會理解你的。」   舒暢開玩笑道:「楊隊,你要真覺得愧疚,那就辭職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天天接送貝貝上學,天天教貝貝,好為你老娘減負嘛。」   「辭職?」顧曉桐剜眼舒暢,嗔怪道,「盡出餿主意,哼!」   楊建剛笑道:「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呀,這樣我就可以輕鬆了。」   舒暢說:「不光你楊隊可以輕鬆了,我也可以輕鬆了。」   楊建剛問:「難不成你也陪我一起辭職不幹了?」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答道:「是呀,你辭職了,我哪能不辭職!」   楊建剛笑道:「看來你小子還挺仗義的,謝了!」   顧曉桐說:「謝什麼謝,他是在害你呢。」   舒暢瞟眼身邊美女:「說反了吧,是楊隊在害我呢。你瞧,這不又得加班呀。照這樣下去,這光棍節得年年過,無邊無際,沒個盡頭。」   楊建剛故作恍然狀:「明白了,原來你辭職是為了找女朋友呀。」   舒暢詰問道:「終身大事,不值得這麼做嗎?」   「值得,完全值得。」楊建剛認真地說,「不過,我覺得你似乎沒這個必要吧。近在咫尺,還需要辭職去找女朋友嗎?」   舒暢幽幽地說道:「看似近在咫尺,其實遠在天邊哪。」   顧曉桐明白舒暢話裡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算你有自知之明。」   楊建剛頗為惋惜地說:「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幹嘛要推給別人。」   舒暢神情鬱悶,只微微側過臉瞟了眼身邊美女,一句話也不說。   顧曉桐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就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儘管話題輕鬆又有趣,但舒暢打不起精神來參與,於是變成了顧曉桐與楊建剛之間的對話。不過,這正是顧曉桐想要的。   聊著聊著,警車就一拐彎進大院,在一旁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食堂走去。他決定先安撫好咕咕叫的肚子,然後再繼續做該做的事。   ******   顧曉桐通過戶籍信息庫找到了八名叫範錫亮的市民,經過篩選後確定那名年齡二十三歲、家住城北老區的範錫亮為本案嫌疑人。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那張剛剛列印出來的相片,仔細看了看,然後衝著舒暢和顧曉桐說句出發,便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不多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出了大樓,走向一旁的警車。   舒暢開車,楊建剛和顧曉桐一塊坐到後座,就此次行動交流起來。   舒暢心情有些鬱悶,一句話也不說,只沉默地開著車。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小舒,你對此次行動有什麼看法?」   舒暢懶懶地答道:「沒什麼看法,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好了。」   楊建剛湊過臉瞅了下舒暢:「呃,你好像興致不怎麼高呀?」   舒暢不想把心裡話說出來,就找個藉口說:「加班又不是什麼好事,用得著興致勃勃嗎?楊隊,你要說去喝酒,我興致立馬就來了。」   「說的也是。」楊建剛笑著說,「等案子破了,我請你喝酒。」   舒暢滿臉不領情,梗著喉嚨說:「那是後事,我要的是現在。」   楊建剛瞅著舒暢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小子在誆我,興致不高根本就不是加班這檔子事,另有原因。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舒暢漫不經心地說:「楊隊,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   楊建剛扭頭瞅著顧曉桐笑道:「這事好像跟你有關哪。」   「怎麼會跟我有關?」顧曉桐不以為然,「楊隊,你就別瞎猜了。」   楊建剛搖頭呵呵一笑:「你心裡明白,只是嘴上不想承認。」   顧曉桐含笑不語。   楊建剛接著說:「要不,你坐到副駕上去吧。」   顧曉桐瞪大眼睛問:「憑什麼,難道我連坐哪兒的自由都沒有?」   楊建剛趕緊申明:「你當然有這個自由,我只是向你提個建議。」   「謝了。」顧曉桐莞爾一笑,「楊隊,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   舒暢冷不丁冒出句:「你不想坐副駕,我還不樂意呢。」   顧曉桐鬥氣似的說:「我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謝絕楊隊的好意。」   舒暢氣急而笑:「你這怎麼聰明嗎?誰信呢!」   楊建剛說:「小舒,你腦子斷路了,這說明小顧了解你哪。」   顧曉桐隨口說句:「誰了解他呀?再說了,我有必要了解他嗎?」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有必要,同事之間就應該互相了解。」   舒暢說:「對,楊隊說得有道理。同事嘛,就應該互相了解才對。」   顧曉桐卻沉默不語,只瞅著身邊的支隊長那麼笑了笑。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說話,像怕招來尷尬似的,趕緊換了話題。   聊著聊著,警車就進了城北老區,並停在了大門旁邊的停車場。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沿著那條到處都是裂縫的水泥馬路,朝東面那棟樓走去。   幾分鐘過後,他們來到了一棟年久失修的樓房前。   這時,一位身體矮小的老大爺從樓道裡慢騰騰地走了出來,瞧見三位陌生人,那雙有些渾濁而凹陷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些,爬滿皺紋的瘦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努了努扁平的嘴巴,想說什麼卻又沒張口。   顧曉桐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向老大爺問了聲好,接著就向他打聽起範錫亮住哪樓。老大爺耳背,沒聽清楚,操著沙啞的聲音反問了句。   舒暢見狀,扯開喉嚨問老大爺,一連問了三遍。   老大爺終於聽清了,黑瘦的臉上綻出絲難為情的笑,伸手指了指身後那棟樓,聲音低沉地說聲四樓,便邁著緩慢的腳步朝前走去。   舒暢對著老大爺佝僂的背影大聲道過謝,跟著楊建剛和顧曉桐往樓道口走進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四樓。   顧曉桐瞧見那扇油漆剝落的門,斷定這就是範錫亮的家,便伸手敲門。一連敲了三下,也不見門開,估計裡面沒有人。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有人敲門,就面帶笑容地說:「別敲了,裡面沒有人的。」   顧曉桐問:「阿姨,這是範錫亮的家嗎?」   中年婦女答道:「是呀。不過,他很少在家裡住。」   楊建剛問:「大姐,你最後一次看到範錫亮是在什麼時候?」   中年婦女想了想說:「三天前吧,以後就再沒看見他了。」   楊建剛問:「大姐,你覺得範錫亮這人怎麼樣?」   中年婦女答道:「人長得帥,脾氣也還好,就是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這也不能光怪他,畢竟小時候沒父母管,奶奶是管不住的。」   楊建剛問:「範錫亮是不是從小就在這兒住?」   中年婦女答道:「沒錯呀,他就在這兒出生的,我還吃過喜糖呢。後來他父母離婚了,就跟奶奶過,幾年前奶奶去世了,就一個人過。說起來吧,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從小就缺少父母的關愛,沒人疼。」   楊建剛問:「他奶奶去世後,他跟什麼人混?」   中年婦女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小時候這孩子還挺親我們這些鄰居,可自從初中畢業跟社會上的人混上了,就不怎麼搭理我們了。」   楊建剛問:「大姐,以前範錫亮回來,是在什麼時候?」   中年婦女答道:「多般在晚上,白天是很少看見他的。」   楊建剛客氣道:「謝謝,大姐,謝謝你了。」   「不用謝。」中年婦女笑了笑,隨即又問,「呃,你們是他什麼人?」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大姐,我們是警察。」   「警察?」中年婦女怔了一怔,很肯定地說,「這小子準出事了。」   楊建剛笑了一笑,把眼光移向那扇緊閉的門。   中年女人也不多問,掃了眼面前的警察,轉身下樓去了。   舒暢見支隊長沒吭聲,便問道:「楊隊,要不要叫王師傅來開門?」   楊建剛反問句:「你是不是想躺在範錫亮床上等他回來呀?」   舒暢嘿嘿一笑:「這總比站在這兒強吧。」   顧曉桐說:「範錫亮發現門被開過,還不撒腿就跑呀。」   舒暢說:「這你不用擔心,以老王的手藝,這鎖就像沒開過一樣。」   「王師傅的手藝的確過硬,真是沒說的。」顧曉桐微微一笑,「不過,我還是覺得最好別開鎖,這樣最保險。」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真的不用叫老王來開鎖嗎?」   「不用了。」楊建剛答道,「你要實在不想站,就回去吧。」   「這怎麼行?」舒暢風趣地說,「楊隊,我想跟你掙加班費呢。」   楊建剛故意繃緊臉說:「行,那你就站著,別想躺在床上的事兒。」   舒暢辯道:「沒有呀,楊隊,這是顧曉桐說的,我根本沒這意思。」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沒這意思,那你幹嘛還叫王師傅來開門。」   舒暢一臉真誠地說:「我是怕你站得兩腿發酸,怕你受不了,才向楊隊提這建議的。哎,我說顧曉桐,你別這樣不識好歹行不行!」 第235章離奇的綁架(10)   顧曉桐知道舒暢說的是心裡話,不免生出幾分感激來,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別看扁我好不好。我也是刑警,還沒這點體力。」   舒暢說:「就算是這樣,那我們也不能老站在這兒等呀。這裡是樓道,有人上上下下的,站在這兒有多尷尬呀,是不是?」   楊建剛想了想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要不這樣吧,我們去樓下,守在必經之處就行了。」   舒暢問:「楊隊,是不是又要守株待兔,還得一整夜?」   楊建邊連拾級而下邊問:「小舒,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舒暢搖搖頭,默然幾秒鐘說:「楊隊,我覺得今晚兔子不會回窩裡的,就算我們守到天亮也沒有,到時帶著一身的疲倦無功而返。」   顧曉桐說:「萬一呢?萬一範錫亮回來了,我們不就錯過了機會。」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只有一萬,不會有萬一,相信我準沒錯。」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說:「範錫亮只是小混混,年紀又不大,沒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魄力和膽量,昨晚剛出事,今晚他肯定不敢回家。再說他平時就不怎麼回家,何況現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呢。」   顧曉桐用揶揄的口氣說:「聽你這麼說,現在範錫亮正躲在某個無人的地方瑟瑟發抖啦。」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應該是這樣。」   顧曉桐嗤之以鼻:「你又沒跟範錫亮相處過,更不了解他,怎麼敢這麼肯定呢?我說舒暢同志,你還是謹慎點好,免得出問題。」   舒暢淡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信不過我,可我還是胸有成竹。」   楊建剛沉吟半晌才說:「儘管我們不了解範錫亮,不過何可馨還是比較了解他的。因此,我們可以憑何可馨那些話來判斷範錫亮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就範錫亮那種性格和膽識,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顧曉桐立在樓道口,盯著身邊的支隊長問:「楊隊,你也相信他?」   舒暢沒像平時那樣立馬反駁顧曉桐,而是衝他擠眉弄眼,一副得意的樣子。   楊建剛鄭重地說:「我相信舒暢,更相信自己。憑經驗,我敢斷定今晚範錫亮不會回來,因此守株待兔必定毫無意義。」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萬一範錫亮回來了,我們不就錯過機會。」   「不會。」舒暢斬釘截鐵地說,「小顧同志,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沒錯,的確是不用擔心這事。」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好,現在我們就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去移動公司。」   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往停車場走去,一邊疑惑不解地問:「楊隊,我們去移動公司幹什麼?」   舒暢腦子急轉彎:「查範錫亮的手機號碼呀,這都沒想到,笨!」   顧曉桐幡然醒悟,吃吃一笑:「沒辦法,腦子突然斷路了。」   楊建剛說:「沒錯,我們先要找到範錫亮的手機號碼,然後給他打電話,趁機通過GPS把他的位置定下來。」   舒暢說:「找到了範錫亮的窩點,我們就可以搞突然襲擊將他抓捕,這比守株待兔的效果好多了,省時又省力,多好啊!」   顧曉桐問:「如果範錫亮不接電話,我們不就什麼也做不成了?」   舒暢說:「我們先用手機打,如果他不接,那就換公用電話,這樣他就會接了。只要他接通電話,我們就有辦法獲取他所在位置。」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們就這麼幹,成功可能性很大。」   「不是很大,是百分百。」舒暢信心十足地說,「楊隊,我有信心。」   「有信心好。」楊建剛笑道,「不過,你這樣子有點自負了。」   舒暢嘿嘿一笑:「是嗎,可能是我的表情有些誇張了。」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掩飾了,什麼表情誇張,就是打心裡自負。」   楊建剛拍拍舒暢,由衷地說:「不過,我就喜歡充滿自信的人。」   舒暢衝顧曉桐一揚臉:「楊隊都這樣說了,你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其實,顧曉桐也挺自信,也喜歡有自信的男人。不過,此刻她不想投給舒暢讚許的目光,因為身邊的支隊長不僅自信,更有男人味。   一路說笑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停車場。   舒暢鑽進了駕駛位,而顧曉桐坐到後座,像有意要氣氣這傢伙。   楊建剛命令顧曉桐坐副駕,可她不聽,只好自己往副駕上鑽了。   這回舒暢倒是想開了,心情顯得特別平靜,開車往支隊長家駛去。   五分鐘過後,警車在楊建剛所住小區門前停了下來。   下車的時候,楊建剛吩咐舒暢送顧曉桐回家,還強調說這是命令。   舒暢心裡高興,表情卻淡淡的,瞅著顧曉桐說:「這可是楊隊的命令,我不得不做。如果你有意見,趕緊找楊隊說。」   顧曉桐往車窗外瞟了眼身姿矯健的支隊長,淡淡地說:「楊隊都走了,我怎麼找他說呀?」   舒暢提醒道:「你可以打電話呀,放心,我會等你的。」   顧曉桐拍了下舒暢的頭,嗔道:「你故意整好,是不是?」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沒有,我是不想讓你覺得不自在。」   「有什麼好不自在的。」顧曉桐提高嗓門說,「別囉嗦,開車。」   「好嘞。」舒暢抑制不住興奮地說,「總算配合了我一回,難得。」   顧曉桐歪著腦袋瞅了眼舒暢,看到他那高興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聲。她想故意說幾句刺耳的話,好掃他的興,可最終沒說出口。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問道:「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無話可說了?」   顧曉桐答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舒暢默然一下說:「其實也沒什麼要說的,談工作我沒興趣,聊別的你又不願跟我聊。再說就五分鐘的時間,想聊也聊不出什麼來。」   顧曉桐賭氣似的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別聊了。」   舒暢扭頭看了看坐在後面的女孩子,突然靈機一動:「時間還早,我們一起去看場電影,或者是喝杯咖啡,放鬆放鬆一下,怎麼樣?」   顧曉桐答道:「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還是想回家休息。」   舒暢說:「這看電影,喝咖啡,還也是休息嗎?」   顧曉桐固執地說:「我就是想回家,你別再說了好不好。」   舒暢見顧曉桐不高興,默然一秒鐘說:「行,那就不約你了。」說完輕輕嘆了口氣,心情有些鬱悶,不想再往下說了。   顧曉桐知道舒暢心情不好,卻也不想安撫他,便一言不發。   好在兩分鐘過後,車子就來到了顧曉桐家的小區門前。   下了車,顧曉桐向舒暢揮手說了聲拜拜,走進燈光明亮的小區。   舒暢靠在椅背上,透過擋風玻璃,目送著顧曉桐離開。   其實,舒暢越來越愛顧曉桐,卻遲遲不敢向她表白,這倒不是他害怕失敗,害怕自尊心受到打擊,而是一直鼓不起勇氣。因此,他有時候在心裡大罵自己怯懦,罵自己不像個真正的男子漢。   直到心愛女孩的倩影完全消失在燈光裡,舒暢才發動了車。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帶著顧曉桐去了移動公司。   原以為會很順利,誰知竟然沒有查到範錫亮的手機號碼。   難道範錫亮用的不是移動,而是聯通,或者電信?   於是,出了移動公司,楊建剛和顧曉桐驅車前往聯通公司。   可謂是滿懷希望而來,失望而歸。   在聯通公司裡,他們也沒有查到範錫亮的手機號碼。   現在只剩下電信公司了,也是他們最後的一線希望。   接下來,楊建剛帶著顧曉桐去了電信公司。   在電信公司裡,楊建剛終於查到了範錫亮的手機號碼。原來這傢伙辦了兩個手機號碼,而且都是電信的,這的確有點令人意外。   雖說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不錯,因此楊建剛和顧曉桐心情都不錯,他們一邊愉快的說笑著,一邊走出電信公司,朝一旁的警車走去。   顧曉桐爭著要開車,楊建剛也就只好往副駕位上坐了。於是,她笑眯眯地向他說了聲承讓,一轉鑰匙把車發動了。   很快,車子便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警局方向駛去。   約莫一刻鐘過後,車子駛進了警局,在大樓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一下車,楊建剛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尋聲望去,只見舒暢疾步如飛地走了過來,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舒暢來到支隊長面前,劈口就問:「楊隊,事該辦成了吧?」   楊建剛反問道:「你覺得我會不會無功而返呢?」   「肯定不會,這又不是什麼難事。」舒暢笑著說,「早就實行實名制了,只要知道姓名,就可能查到手機號碼。」   楊建剛風趣地說:「就因為不是難事,我才不好意思帶你去呢。」   「說真的,楊隊把我撇下,我心裡有點不痛快。」舒暢照實說,「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說罷哈哈一笑。 第236章離奇的綁架(11)   顧曉桐取笑道:「就這麼一點事,你都不高興,可見有多小心眼。」   舒暢反唇相譏道:「別笑我小心眼,楊隊要沒帶你去,你肯定會生氣的,甚至有可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呢。切,當我不了解你呀。」   顧曉桐灑脫地說:「沒有的事,不過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笑著說:「好了,你倆就不要再練口才了,現在就上樓去,準備確定範錫亮所在的位置。」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聲,彼此相視一笑。   楊建剛趁機打趣了句兩位手下,接著邁開大步朝廳內走進去。   舒暢和顧曉桐一邊就剛才的話題繼續聊著,一邊加快腳步追上去。   一進辦公室,舒暢和顧曉桐就開始準備定位所需的儀器。   楊建剛看到一切準備就緒,就掏出手機撥起範錫亮的手機號來,舉到耳邊接聽。誰知一陣嘟嘟聲過後就斷了線,這不是沒人接,而是對方故意不接電話。看來對方特別警惕,陌生電話一律不接。   儘管如此,楊建剛繼續撥打另一個手機號,可結果不出意外。   楊建剛看看全副武裝的兩位手下,無奈地笑道:「看來白忙活了,這傢伙警惕性特高,是不會輕易接陌生人電話的。」   舒暢苦笑道:「沒什麼,像這種無用功我們做得也不少,就不在乎多添加這一樁了。我呢,慢慢就習慣了,到現在麻木得沒了怨氣。」   楊建剛打趣道:「這麼來看,你小子修煉成精了,哈哈!」   顧曉桐含笑著說:「其實也不能算全白忙活了,畢竟我們可藉此進一步確定範錫亮與韓雪兒案子有關,進一步證明我們的判斷沒錯。」   舒暢嘆口氣說:「可以從中得到些許慰藉,但離我們的目標太遠了。我們是想通過手機信號來確定範錫亮的位置,可現在……」   楊建剛承認道:「的確沒有實現我們的目標,不過也用不著沮喪和失望,畢竟還有別的辦法來完成這項重要的工作。」   舒暢臉上掠過絲怪異的笑:「楊隊,你說的是公用電話嗎?」   「是呀。」楊建剛答了句又問,「幹嘛這麼笑呢,好像沒信心一樣。」   舒暢搖搖頭說:「不是我沒信心,而是這種可能性很小,希望渺茫啊。我猜,現在的範錫亮不會接任何陌生的電話。」   顧曉桐說:「公用電話應該除外吧,因為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他那幫道上的朋友會有公用電話與他聯繫,好避開我們警方的追蹤。」   舒暢嘲弄道:「就範錫亮那膽量,還敢跟人聯繫嗎?這會兒,他一定躲在某個角落裡瑟瑟發抖,誰得電話也不敢接。」   顧曉桐說:「照你這麼說,公用電話也不用試啦?」   舒暢說:「應該不會有意外的收穫,不過還是一定得試試。當然,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楊隊不想放過任何一種可能。他呀,就是風格。」   「知我者,舒暢也。」楊建剛哈哈一笑,「沒錯,我們不能庭任何一種可能,也不能錯過任何一次機會,所以這公用電話我們得試試。」   「行,楊隊,就照你說的辦。」舒暢爽快地說,「不過,要帶這些設備去多少有點兒麻煩,當然更重要的是,電話亭沒地方放。」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麼麻煩的,電話亭離我們這又不遠,幾分鐘就到了。電話亭裡沒桌了,我們可以放到地下嘛。」   楊建剛想了想說:「不用帶別的,只須把那臺最先進的定位儀帶上就行,畢竟公用電話是有線的,一般儀器很難接收不到信號。」   「這就輕鬆多了。」舒暢從桌上提起那臺定位儀,笑道,「出發。」   顧曉桐開玩笑道:「呃,小舒同志,你怎麼敢越俎代庖呀?」   「什麼越俎代庖呀?」舒暢先是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接著就恍然大悟過來,「怎麼了,我說聲出發就不行呀?再說了,我這是自己對自己說,又沒對你顧曉桐說,更不敢命令楊隊。」   顧曉桐刮眼舒暢:「開個玩笑,用得著這麼認真嗎?」   「用得著,完全用得著。」舒暢挺較真地說,「越俎代庖倒不是很嚴重,萬一被楊隊當作了以下犯上,那我就玩完了。」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門,笑道:「我有這麼小心眼嗎?」   顧曉桐說:「小心眼的不是楊隊你,是小舒同志。」   舒暢瞪眼顧曉桐,故作生氣道:「我就知道你會替楊隊說話,哼!」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就算是這樣,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啊!」   「不敢!」舒暢笑著說,「巴結領導是下屬的天性,我能理解。」   顧曉桐打了下舒暢,笑嗔道:「去你的,把我想得這麼庸俗。」   楊建剛風趣地說:「雖說聽你倆鬥嘴是一種享受,不過時間不允許,就到此為止吧。走,我們到大門外的電話亭去碰碰運氣。」   舒暢一邊提著儀器隨同楊建剛和顧曉桐往門口走,一邊信心不足地說:「估計運氣不佳呀,這回十有八九是一無所獲。」   「閉上你的烏鴉嘴!」顧曉桐故意沉著聲說,「要真沒完成任務,到時候你得負責,負全責。」   「事還沒做,你就甩鍋了,真有你的。」舒暢說,「沒關係,我天生就是背鍋俠,你儘管把鍋甩過來就是,我背得動。」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朝舒暢晃了晃:「仗義,你小子特仗義!以後有什麼鍋,就全甩給你了,這樣我的壓力也就可以驟然降到零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無壓力,我的心情肯定每時每刻都輕鬆愉快。只要想想,我都會從夢裡笑醒的。說真的,這實在是太美妙了。」   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願意做。」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你小子真是無孔不入,連這種機會也抓到了,看來還真有戲。抓緊點,機會稍縱即逝,時間也不會太多。」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輕易放棄。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有股韌勁,認定了一定會努力去做。」   「很好,我就欣賞你這一點。」楊建剛笑著說,「有志者事竟成,小舒,只要你堅持不懈地追求下去,就一定會有個圓滿的結局。」   顧曉桐明白兩位前輩話裡的意思,淡淡地笑著說:「所有的堅持未必都會有圓滿的結局,比如南轅北轍,結果就只能是失敗了。」   舒暢聽到顧曉桐這句話,剛才還熱氣騰騰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瞅著她的眼裡充滿了失望,不過臉上仍舊飾著絲笑,默然不語。   楊建剛搖頭笑道:「怎麼會是南轅北轍?應該是同一條道上的。」   顧曉桐笑而不語,獨自加快腳步朝大門口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警局斜對面的電話亭。   舒暢將定位儀擱在亭子角上,然後連線手機,並戴上耳麥。   顧曉桐瞧見舒暢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撥打起範錫亮的手機號,內心充滿了期待,同時還有些緊張。   遺憾的是,對方依然沒有接電話。   顧曉桐不洩氣,繼續撥打另一個手機號,這會兒心情都很平靜。   這回對方沒有直接掛斷電話,而是接了,不過只問了句誰就掛了。   顧曉桐眼裡閃著興奮問舒暢:「怎麼樣,定位了沒有?」   舒暢搖頭嘆氣:「就一瞬間,哪能定位呀。別說有線,就是無線,也沒辦法在這麼短時間內定位。沒戲了,回去絞盡腦汁另闢蹊徑吧。」   楊建剛也感到有些失望,卻若無其事地笑笑:「沒事,我們想到更好的辦法。不管範錫亮多麼謹慎,總會有疏忽的時候,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去抓住這種機會。」   顧曉桐尋思了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楊隊,我們去找何可馨吧?」   舒暢搶著說:「何可馨不是範錫亮的朋友,她能跟他說上話嗎?」   顧曉桐說:「至少不會像剛才那樣只說一個字吧。」   楊建剛說:「就我們這臺儀器,再加上無線通話,有十秒鐘就夠了。我想,以何可馨同韓雪兒的關係,範錫亮應該會多說幾句話的。」   舒暢缺乏足夠的信心,不肯定也不否定,因此一句話也不說。   「我覺得十秒鐘應該是有機會的。」顧曉桐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應該去試試。你說呢,楊隊。」   「對,只要有一丁點機會,我們都應該去爭取。」楊建剛鄭重地說,「好,我現在回去開車,你們就在這兒等。」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那就碰碰運氣吧,沒準還真撞大運呢。」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轉身朝警局大門方向疾步走去。   不一會兒,警車就來到了電話亭旁邊。   舒暢拉開後座車門讓顧曉桐先上,然後自己挨著他坐了下來。 第237章離奇的綁架(12)   只要跟顧曉桐坐在一起,哪怕一句話也不說,舒暢都會很開心的。這不,他瞅著身邊不動聲色的美女笑,看上去幾分傻帽。   楊建剛見兩位手下不說話,覺得有點兒奇怪,便詼諧地說:「你們二位怎麼了,是不是都在思考人生重大問題呀?」   舒暢趕緊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有想。」   「你個豬腦子,這種時候你應該想,狠狠地想,甚至要有所表示。」楊建剛恨鐵不成鋼,「舒暢,你要真沒想,那就是個大笨蛋在傻瓜。」   舒暢嘿嘿一笑:「就算我想,也沒有用呀,還不如別浪費腦細胞。」   楊建剛詰問道:「你還缺腦細胞嗎?我看,你缺心眼。」   舒暢點頭承認道:「沒有,我這人就是實在,沒什麼心眼。」   楊建剛邊開車邊說:「好呀,這樣才會讓女孩子覺得安全可靠。」   「或許是吧。」舒暢自嘲似的說,「不過,現在的女生不怎麼喜歡我這種男生,所以我都現在也沒有女朋友。」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也有人例外,比如我們的顧曉桐美女。」   顧曉桐連忙申明:「這跟我沒關係,楊隊,你就別扯上我了。」   楊建剛說:「別這樣,小顧,我也是為你好呀。」   「謝謝。」顧曉桐不冷不熱地說,「你要真為我好,就別這麼說。」   舒暢盯著顧曉桐看:「怎麼了,開開玩笑,你也生氣了。」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笑道:「生氣,我還沒這閒工夫呢。」   「這就好。」舒暢高興地說,「只要你不生氣,我就開心。」   顧曉桐把臉撇入一邊,透過窗玻璃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一樣。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看,小舒多在乎你呀。」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也就緘默不語了,生怕惹她不高興。   楊建剛沒聽到話聲,扭頭瞟了眼問:「怎麼都不說話了?」   顧曉桐扭過頭看向支隊長,直言道:「我對剛才的話題沒興趣。」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恍然道,「行,那就換個話題好了。」   其實,換不換話題都無所謂,因為已經到了溫馨如家門前了。   聊了幾句,警車就在賓館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顧曉桐給何可馨打電話,問她這會兒在哪兒。   來得真巧,何可馨剛好從外面回來了,現在正在她的辦公室。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賓館裡面走進去。   不多時,他們三位進了何可馨的辦公室。   何可馨似乎已經從失去好友的痛苦中走了出來,熱忱地招呼警察。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問何可馨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何可馨脫口而出:「當然願意,警察同志,這是替雪兒報仇哪。」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小何,謝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   「別客氣,警察同志。」何可馨說,「只是我跟範錫亮不怎麼熟,怕他不會接我的電話。要真是這樣的話,請你們別怪我。」   楊建剛問:「之前你跟範錫亮通過電話嗎?」   何可馨回憶了下說:「那還是雪兒與範錫亮認識不久的時候,離現在差不多兩年了,記得當時只說了幾句話,好像是問雪兒在不在他那。我不想跟他那種人打交道,所以當時就把他的手機號刪掉。」   楊建剛問:「你換過手機號嗎?」   何可馨答道:「沒有,我一直就用這個號,從沒換過手機號。」   楊建剛說:「這就好。只要範錫亮存了你的手機號,他就有可能會接,畢竟你是韓雪兒最好的朋友。」   顧曉桐說:「不管結果怎麼樣,試試看吧。」   舒暢指著定位儀說:「你看裝備都帶來了,總得用用吧。」   何可馨想了想說:「行,不過,我這兒沒他的手機號。」   顧曉桐微微一笑:「我這兒有,我來報給你,總共有兩個。」   何可馨詫異地問:「你們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   舒暢插嘴道:「打過了,這傢伙根本不接,只好向你求助。」   何可馨哦了聲便掏出手機,輸入顧曉桐報出的號碼。   這時,舒暢已經做好了準備。   楊建剛和顧曉桐也不再吭聲,注視著何可馨,神色有點緊張。   猶豫了一下,何可馨才點了下手機屏,並將手機舉到耳邊。   手機裡剛響起了嘟嘟的聲音,對方就掛斷了。   何可馨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方不接,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和顧曉桐臉上立馬就掠過失望之色,彼此相顧無言。   舒暢倒是挺淡定的,因為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灑脫一笑,默然片刻又說:「要不再打打吧,沒準這回對方就接了。」   楊建剛緊跟著說:「小何,麻煩你再打打。」   何可馨點點頭,然後撥打範錫亮另一個手機號碼。   就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手機裡突然傳來對方的聲音。   何可馨心頭一喜,趕緊搭話,說自己有事要找對方。   範錫亮手機裡應該有何可馨的手機號碼,也還記得她,否則是不會回這個電話的。當然,出于謹慎,他只說了幾句話就掛了電話。   楊建剛盯著舒暢問:「怎麼樣?」   顧曉桐急切地問:「位置確定了沒有?通話應該超過了十秒吧?」   舒暢故作淡定地說:「沒有,正好十秒,不過位置定下來了。」   「真的?」顧曉桐喜出望外,「楊隊,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也是滿心歡喜,兩眼緊盯著顯示屏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嫌疑人所處的位置已經確定,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緝捕他。   時間緊迫,楊建剛顧不上感謝何可馨,轉身就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顧曉桐和舒暢加快腳步追上去,像在小跑一樣。   很快,他們三位就上了警車,抄近路朝城西郊區方向疾馳而去。   ******   一刻鐘過後,警車在距離那座廢棄工廠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目的是不想讓藏在裡面的嫌疑人發現。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沿著長滿雜草的小路,快速朝那座破舊的廠房走過去,同時密切注視著裡面的動靜。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廠房前,有上下兩層。   楊建剛繞著房子轉了一圈,發現只有一扇大門供進出。因此,他便命舒暢守住門,自己帶顧曉桐往裡面走過去,手裡舉著槍。   房子裡面光線昏暗,散發出一股潮溼難聞的氣味,而且到處都掛著蜘蛛網,其中有蜘蛛在爬動,這是長期無人住無人打掃的原因。   通往二樓的樓梯靠右邊,髒得快讓人不敢踩了。然而,為了抓到嫌疑人,顧曉桐只好硬著頭皮踩著水泥樓梯往上爬,腳步很輕。   來到樓梯時,楊建剛朝顧曉桐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注意安全。   顧曉桐心頭一暖,點了點頭,準備隨支隊長往樓道走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帥氣、染著頭紅髮的小夥子突然出現在樓道口,手裡拿著把三角刀,刀口閃著寒光。   楊建剛舉起槍衝著小夥子厲聲喊道:「放下刀,我們是警察。」   範錫亮瞧見槍口對準自己,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掉過頭往前跑。   其實,範錫亮清楚前頭沒有樓道可下樓,除非跳下去。   楊建剛邊追邊喝道:「範錫亮,你無路可逃,快站住。」   顧曉桐舉槍對準範錫亮,喝道:「站住,要不就開槍了。」   楊建剛提醒道:「告訴你,樓下有我們的人,就算你跳下去不摔傷,也逃不了的。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下刀,跟我們走。」   範錫亮站在樓頭,朝下面看了看,知道跳下去非死即傷。他看見警察舉著槍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內心也跟著漸漸崩潰,末了長嘆一聲,將刀哐當一聲扔在地下,緩緩伸出兩隻手,等著上手銬。   楊建剛走到範錫亮跟前,一腳將刀踢開,用槍指著他的腦袋。   顧曉桐收了槍,掏出手銬,將嫌疑人雙手銬住。   楊建剛兩眼緊緊地盯著範錫亮,問他房間裡有沒有人。   範錫亮搖搖頭,說裡面沒有人,只有他藏在這兒。   楊建剛相信範錫亮的話,但還是上前一腳踢開門,進去搜查。   總共就三間房,其中兩間空空如也,想藏也藏不住,另一間擺放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竹椅,都舊得讓人不敢用了。   不用問,範錫亮就藏在這間房間裡,因為那張小四方桌上啤酒瓶、泡麵盒、礦泉水瓶,地上到處都是菸頭和用過的紙團。   房間裡的確找不到人影,楊建剛只好出來了,然後同顧曉桐一塊押著嫌疑人往樓下走去。   舒暢見嫌疑人抓到了,滿心歡喜,上前頂替支隊長押著他往門外走去,臉上一直凝著笑容,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不多時,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把嫌疑人押上了車。   楊建剛吩咐顧曉桐開車,自己坐到了後座,同舒暢押送嫌疑人。   很快,車子就沿著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第238章離奇的綁架(13)   約莫一刻鐘後,警車駛進了警局大院。   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嫌疑人往辦公大樓走去。顧曉桐提著定位儀緊隨其後,儘管看上去有些疲倦,不過心情挺輕鬆愉快的。   進了訊問室,舒暢將嫌疑人按在那把椅子上,然後在支隊長身邊坐下。他見支隊長杯子空空如也,就拎起燒水壺往杯子裡倒開水。   楊建剛早就口乾舌燥了,見杯裡有水,端起來喝了起來。   範錫亮看到警察喝水,條件反射似的也覺得口渴,便開口要水喝。   舒暢瞪了眼嫌疑人,那眼神好像在說渴死你最好,因此沒有動手。   顧曉桐於心不忍,見舒暢沒動靜,就親自替嫌疑人到了杯開水。   範錫亮道了聲謝,端起紙杯喝起水來,臉上顯出很解渴的神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注視著對面的嫌疑人,神色嚴厲地問:「範錫亮,韓雪兒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範錫亮愣了一愣答道:「沒有,警官,我沒有害死韓雪兒的。」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要躲起來?」   範錫亮支吾著說:「我,我……我怕他們追殺我。」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是知道誰殺害了韓雪兒,對吧?」   範錫亮趕緊矢口否認:「不知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剛才你說過有人追殺你,現在又說不知道,這豈不是前後矛盾嗎?範錫亮,你在撒謊。」   範錫亮默然片刻說:「沒錯,我剛才是撒了謊,其實並沒有人追殺我。我躲到那兒,是為了躲債。誰殺了韓雪兒,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說:「韓雪兒手上有錢,就算你真的缺錢,也不用跟別人借,只需向她要,所以你說躲債是在撒謊。至於你說的躲避追殺,也是在撒謊,因為沒有人會追殺你。你跑去那間廢棄的房間裡,其實是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範錫亮,是不是這樣?」   範錫亮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卻故作鎮定地反問:「我為什麼要躲避警方的追捕?」   楊建剛用肯定的語氣說:「因為你與韓雪兒的死有關。」   範錫亮扯開嗓門嚷道:「沒有,沒有,我跟韓雪兒的死一點關係也沒有。警官,你們不能冤枉我,韓雪兒是被別人害死的。」   楊建剛說:「根據現場勘查,我們發現一共有三個人參與作案,你應該是其中一人,至於是不是主犯,現在還不能確定。」   舒暢插話:「告訴你吧,我們在現場提取了足跡和指紋,你是不是其中一員,只要做個指紋比對就清楚了。現在楊隊問你,是想給你一個主動認罪的機會,是為你好。你呀,就不要再冥頑不化了。」   範錫亮眼睛骨碌一轉,冷笑道:「什麼指紋,我根本就沒有作案,怎麼會在現場留下指紋呢?你在故意給我下套,哼!」   「看來剛才那些話白說了,你還是不願意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舒暢搖搖頭,「好,那我也就不再白費口舌了,幹我要幹的事行了。」   範錫亮挑了挑眉,冷著聲音問:「你想幹什麼?」   舒暢故意拖長腔調說:「我是痕檢員,要做的自然是檢查痕跡了。」   範錫亮沒好氣地說:「我身上沒有痕跡,你別動我。」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距離作案都快兩天整了,什麼痕跡也會消滅的,你身上自然沒有痕跡。不過,你的指紋是消滅不了的。」   楊建剛沉著臉說:「範錫亮,讓舒警官提取你的指紋吧。」   範錫亮瞪大眼睛嚷道:「我沒犯罪,憑什麼提取我的指紋。」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你是重大嫌疑人,必須照警察說的做。」   這時,舒暢將準備好的印泥盒和指紋紙擱到範錫亮面前:「麻煩你按指紋吧,每個手指按一次,總共十個指紋,外加兩個掌紋。」   範錫亮假裝沒聽見,撇過臉看向門外,一副不屑的模樣。   舒暢提高聲音說:「按指紋,範錫亮,我不想再提醒了。」   範錫亮扭過頭,目光冷冷地盯著舒暢,粗聲粗氣地嚷道:「誰要你提醒呀!告訴你,這手印我不按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哼!」   楊建剛嚴厲說道:「你不按是吧,那就別怪我捉你的手按。」   「你敢!」範錫亮瞪著楊建剛,「別以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告你。」   楊建剛說:「你當然有告我的權利,不過我告訴你,這沒有用。」   範錫亮大著嗓門說:「你強迫我按手印,我還會告不進你,笑話!」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別忘了,你現在是重大嫌疑犯,必須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取證。換句話說,我們要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比如我們要提取你的指紋,那你就得把指紋留下來。」   範錫亮蠻橫地嚷道:「我就不按手印,沒殺人,我按什麼手印!」   楊建剛嚴厲地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只能採取強制手段了。」   舒暢瞅著嫌疑人說:「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殺人,沒有犯罪,那還怕留下指紋幹什麼。當然,就算你怕也怕不了,這指紋必須提取。」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範錫亮,你要再不按手印,我就動手了。」   舒暢勸道:「還是自己主動好,省了被強制執行的難堪。快點吧!」   範錫亮用憤怒的眼光盯著舒暢,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動手按指紋。   舒暢實在忍無可忍,就起身要抓嫌疑人的手提取指紋。   這時,範錫亮衝舒暢大喝一聲,一副誰敢動他就跟誰玩命的情狀。   範錫亮的蠻橫激怒了舒暢,他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就往印泥裡按。   範錫亮表面上看挺橫的,其實心裡相當虛,給警察這麼一弄,也就乖乖地按起指紋來了,儘管兩眼冒火,兇得要殺人的樣子。   舒暢收起印泥盒和指紋紙,起身離開了訊問室,準備做比對。   楊建剛瞅著靠在椅背上的嫌疑人,過了一會兒才問:「範錫亮,現在指紋已經被提取了,而且結果馬上也會出來,你最好主動承認。」   範錫亮依舊死扛:「主動承認什麼,我沒有殺人,沒有!」   楊建剛說:「就算你沒有殺害韓雪兒,但你參與了,是不是?」   範錫亮咬定青山不放鬆:「沒有,我沒有參與。」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問:「你跟韓雪兒是什麼關係?」   範錫亮答道:「朋友,我跟她是朋友。就因為這個,我不會殺她。」   楊建剛問:「僅僅是一般朋友,還是戀人關係?」   範錫亮答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就因為我跟她在戀愛,所以我更不會害死她。說實話,聽到她死了,我難過得哭了,我痛苦極了。真的,警官,我愛她,絕對不會殺她。」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韓雪兒被人殺害了?」   範錫亮答道:「從手機裡看到的,是你們發的消息。」   楊建剛問:「既然韓雪兒是你的女朋友,為什麼看到消息後不馬上來認屍,而是躲藏起來,直到我們警方將你抓住?」   範錫亮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嚇蒙了,不曉得怎麼做。」   楊建剛說:「你知道躲藏起來,卻不知道前來警局認屍,這怎麼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參與了這起命案,一心想躲避警方追捕。」   範錫亮靈機一動,說道:「我要真像你說的這樣,早就跑老遠了。」   楊建剛一針見血地說:「不是你不想跑,是你身上沒錢,怕餓死在外頭。再說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照樣能抓到你。」   範錫亮像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梗著喉嚨說:「誰說我沒錢,我有的是錢。我要去外面,不僅不會餓死,還能活得瀟瀟灑灑,有知有味。」   楊建剛冷笑道:「別吹牛了,就一個小混混,能搞到多少錢!之前你是靠韓雪兒活得瀟灑,現在她遇害了,你哪還有錢瀟灑呀?」   範錫亮瞪眼楊建剛,氣忿地說:「胡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平靜地說:「跟你說吧,範錫亮,你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在你還在上小學的時候,你父母就離婚了,誰也不管你了,你跟著奶奶過。你奶奶因病去世後,你就輟學混社會了。以你的能力和膽量,你在黑道上成不了氣候,所以搞不到幾個錢,一直過著窮苦的日子,直到遇到了韓雪兒才過上了好日子,因為她家有錢。」   範錫亮得知自己的老底被人揭就又驚又惱,緊盯著警察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說:「我是警察,想知道什麼就一定能知道。」   範錫亮問:「你是不是找過了何可馨?」   楊建剛答道:「對,我們昨天就找到了何可馨,了解到了情況。」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範錫亮咬著牙說,「原來是這個爛貨出賣了我,哼,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找她算帳。」   楊建剛說:「想打擊報復,對吧?不過,你已經沒機會了。」 第239章離奇的綁架(14)   範錫亮說:「就算我真坐牢了,也有出來的時候,怎麼會沒機會?」   楊建剛說:「到那個時候,你還有能力報復嗎?」   範錫亮說:「只要我想報復,就一定能夠做到,不管什麼時候。」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出不來了,因為沒有改造好。」   這時,舒暢手裡拿著份報告單走了進來。   楊建剛急不可待似的問:「小舒,結果怎麼樣?」   舒暢不無興奮地說:「楊隊,跟我們判斷的一樣,範錫亮是案犯之一,因為他的指紋與案發現場所提取到的其中一枚比對成功。」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欣喜的笑容,隨即又臉色一沉,聲音嚴厲地說:「鐵證如山,範錫亮,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   範錫亮心頭一陣驚慌,卻故作鎮定地問:「什麼叫比對成功?」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你想耍賴,對吧?告訴你,這沒用。」   舒暢氣惱地瞥了眼嫌疑人,卻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對比成功,準確地說,是指指紋對比成功,也就是說在案發現場所提取的指紋當中,有一枚指紋是你的,從而證明你是案犯之一。現在明白了吧?」   範錫亮搖頭道:「不明白。我要申明的是,當時我根本就不在場。」   舒暢問嫌疑人:「你不在場,那礦泉水瓶、啤酒瓶和菸頭上怎麼會有你的指紋?」   範錫亮不吭聲。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範錫亮,你必須回答,如實回答問題。」   「我說不在場,你們不信,我還有什麼要說的。」範錫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們都知道韓雪兒是我的女朋友,我怎麼會殺她呢?要是當時我在場,她就不會被別人害了。」   楊建剛沉聲問道:「範錫亮,你去過案發現場,是不是?」   範錫亮猶豫了下才承認道:「是,我是去過那兒。」   楊建剛接著問:「你同誰一起去的?」   範錫亮又不吭聲了,目光遊移不定,然後索性撇過臉看向門口。   楊建剛嚴肅地說:「範錫亮,你必須把同夥說出來,這樣對你有好處。從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來看,你至少有兩名同夥。」   舒暢插話:「案發現場除被害人外,有三種不同的腳印和指紋,所以一定有三個人出現在現場,你是其中之一,還有另外兩個案犯。」   楊建剛見範錫亮遲遲不開口說話,加重語氣說:「範錫亮,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但是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舒暢說:「就算你不把他倆說出來,我們警方也能抓到他們。不過,你就失去了一次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了。」   楊建剛挑明了說:「範錫亮,只要你沒有殺害韓雪兒,就不會被判死刑。如果你主動配合我們警方捉拿那兩名案犯,並且願意出庭當汙點證人指控他倆,到時你肯定會獲得輕判的機會。」   「如果你真的沒有殺害韓雪兒,那兇手就是他倆中的一個,甚至是他倆一起殺害了韓雪兒。」舒暢說,「隨順告訴你吧,韓雪兒是先被強暴,後被蒙住了嘴鼻而窒息身亡的。作為她的男朋友,你應該……」   「別說了!」範錫亮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怒容滿面,咬著牙說,「這兩個禽獸不如的傢伙,敢背著我幹這種事,我要剁了他們餵狗。」   「就你現在這種情況,要殺掉他們已經是不可能了。」舒暢不緊不慢地說,「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的,就是把他倆供出來,這既替你女朋友報了仇,也可以為自己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一舉兩得呀。」   範錫亮考慮了半晌才說:「警官,我也不知道他倆躲哪兒去了。」   舒暢不信地問:「你們是同夥,應該相互聯繫才對,怎會不清楚?」   範錫亮氣忿地答道:「那兩個禽獸禍害了雪兒,哪敢再跟我聯繫。」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問:「範錫亮,你知道韓雪兒被害,是在看到我們警方發的消息之後嗎?」   範錫亮毫不遲疑地答道:「是呀,要不是看到你們發的消息,我還不知道雪兒給人害了。」   楊建剛問:「在這之前,你那個同夥真的沒有告訴你?」   範錫亮答道:「沒有,他們清楚我跟雪兒的關係,怕我找他們算帳。說真的,當時我要知道他們害死了雪兒,一定會提刀追殺他們。」   楊建剛問:「你知道韓雪兒被害後,有沒有找過他倆?」   「沒有。」範錫亮答道,「不是我不想替雪兒報仇,而是我知道警方會採取行動,所以只好忍氣吞聲躲在那間破破爛爛的房子裡。」   楊建剛問:「你沒殺害韓雪兒,那為什麼要躲起來?」   範錫亮答道:「因為我同那兩個該死的畜生是同夥,一定會受到連累,所以就躲了起來。」   楊建剛問:「既然是同夥,那你也做了傷害韓雪兒的事吧?」   範錫亮臉上掠過絲驚惶的神色,卻故作鎮靜地說:「我是韓雪兒的男朋友,而且特別喜歡她特別愛她,怎麼會做傷害她的事呢?」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會跟他們同夥?」   範錫亮眼珠子骨碌一轉,答道:「我跟他倆很早就一起混了,我是老大,他倆是我的馬仔,所以就成同夥了。」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你同他倆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韓雪兒?換句話說,當時韓雪兒就被你們綁架了,是不是?」   「我,我……」範錫亮舌頭打著頭兒說,「沒,沒有,警官,真的沒有。我說的是真話,請你們相信我,務必相信我。」   「撒謊。」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範錫亮,你在撒謊。」   「沒有,警官,我真的沒有撒謊。」範錫亮鎮定下來說,「韓雪兒是我女朋友,我怎麼會綁架她呢?就算有人綁架,我也會捨命救她。」   舒暢冷不丁地說句:「範錫亮,你有作案動機。」   範錫亮怔了一怔,問道:「我有犯案動機,那動機是什麼?」   舒暢說:「你清楚韓雪兒家有錢,而你又不滿足韓雪兒給你的那點小錢,所以就想綁架她,好換來一筆巨款,讓你這輩子都衣食無憂。」   範錫亮乾笑一聲道:「警官,你還真有想像力。不過,事實並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沒有綁架韓雪兒,前天晚上我也沒看到過她。」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範錫亮,你必須說實話。」   範錫亮脫口而出:「我說的就是實話,警官,請你們相信我。」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你在撒謊,怎麼讓我們相信你?」   範錫亮把臉一揚,灑脫地說:「行,你們不相信,那我就不說了。」   楊建剛說:「奉勸你一句,範錫亮,你最好坦白交待。」   範錫亮把頭擱在椅背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漠視一切。   楊建剛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換了個思路:「範錫亮,你不坦白交待,那我們也沒有。不過,麻煩你把兩名同伴的情況說一說。」   範錫亮直起身子問:「警官,你要我說什麼?」   楊建剛說:「姓名,年齡,家庭住址,什麼時候跟你成同夥了。」   範錫亮答道:「李小洋,二十五歲。劉岷江,二十四歲。他倆都是從鄉下來的,家住哪兒,我不清楚。四年前我就認識他們了。」   楊建剛問:「你有李小洋和劉岷江的相片嗎?」   範錫亮猶豫了一下說:「有,在我手機裡。」   舒暢起身走向範錫亮,從他褲兜裡掏出手機,擱到桌面上。   範錫亮颳了下手機屏,輸入一串密碼,將手機打開,然後點了下相冊,找到了他和李小洋、劉岷江的合影,先指著一張四方臉說這個是李小洋,然後指著一張又長又瘦的臉說這個是劉岷江。   舒暢拿起自己的手機,對著相片拍照,然後把範錫亮的手機塞到他褲兜裡,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立馬就把照片發給支隊長。   楊建剛對著微信裡的照片看了看,接著一臉嚴肅地問:「範錫亮,這兩個傢伙就是案發當晚在場的案犯嗎?」   「是。」範錫亮應了聲,接著又咬牙切齒地說,「警察同志,快把這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抓起來槍斃了,好替雪兒報復。」   舒暢冷笑一聲道:「範錫亮,你好像忘了自己對韓雪兒做過什麼。」   範錫亮愣怔了下,矢口否認道:「警官,我真沒對雪兒做過什麼。」   舒暢很肯定地說:「範錫亮,綁架韓雪兒一定有你的分。」   範錫亮扯開喉嚨說:「沒有,警官,我沒有綁架韓雪兒。」   楊建剛說:「你不承認,我們也不逼你。不過,一旦我們警方找到了證據證明你參與了綁架,到時候你就必須承擔更多的罪責。」   舒暢瞅著嫌疑人說:「我勸你還是主動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沉吟了一下,範錫亮堅持道:「我沒有幹,憑什麼承認。」   楊建剛見範錫亮態度如此堅決,也就不想再勸他了,只目光冷厲地盯著他說:「行,你不承認,我也不再勸你。等我們找到了足夠多的證據,看你到時要不要承認。不過,那時候你就不是主動交待了。」 第240章離奇的綁架(15)   範錫亮瞥了眼楊建剛,絲毫沒有改變態度的跡象,反倒趾高氣揚。   楊建剛認為必須拘留範錫亮,因此吩咐顧曉桐去申請拘留證。   舒暢目送顧曉桐出了訊問室,然後起身走到嫌疑人身邊,一臉嚴肅地說:「範錫亮,我現在要給你做DNA檢測,麻煩你同意取樣本。」   範錫亮瞪大眼睛,大聲問道:「憑什麼讓你做DNA檢測呀?」   舒暢解釋說:「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按規定必須做。其實,這對你有好處,可以通過DNA比對來排除你強暴過韓雪兒。」   範錫亮冷笑道:「開什麼玩笑,她是我女朋友,我用得著強暴她吧?我說警察同志,你就別沒事找事幹了,也別煩我了行不行。」   「不行。」舒暢語氣堅決地說,「你要不主動,那我們就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其實,這個也不難,只要拔你一根頭髮就行了。」   範錫亮心裡清楚,警察要拔他一根頭髮是件很容易的事,想較勁也沒有用,只好負氣似的說:「頭髮你可以拔,可血我是不會讓你採。」   舒暢聽範錫亮這麼一說,伸手就拔了根頭髮,抬頭看向支隊長:「楊隊,我這就去找小孫,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做這份DNA檢測鑑定。」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看眼嫌疑人,卻不想再問話,端起杯子喝茶。   範錫亮同志警官不問話,好像心裡不踏實似的,挺直歪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好奇似的問:「呃,警官,你怎麼不繼續審問我呀?」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不無風趣地說:「不想打擾你呀。」   範錫亮得寸進尺:「既然是這樣,那就放我走吧。」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你呀,估計走不了啦,得進看守所。」   範錫亮聽後又驚又怒,吼道:「憑什麼讓我蹲大牢?」   「糾正句,你不是蹲大牢,是暫時關押,等候審訊。」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至於原因嘛,就是你有重大嫌疑,按規定得刑事拘留。」   範錫亮擺出副無辜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憤怒地嚷道:「你們這是非法拘押我,到時候我一定要告你們,讓你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是你的權利,範錫亮,你可以去告。」   範錫亮湊到楊建剛面前,怪聲怪氣地問:「你真的不怕我告你?」   楊建剛笑了聲:「我們依法辦案,為什麼要怕你告呢?」   範錫亮忽然豎起大拇指:「好樣的,警官,算我服你了。」   正在這時,顧曉桐手裡揣著拘留證走了進來。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拘留證,向犯罪嫌疑人出示,然後神色嚴肅地說:「範錫亮,你被正式拘留了,馬上押往看守所。」   範錫亮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暴跳如雷,指著楊建剛大嚷大叫。   一旁的看守民警見狀,立馬走上前,一人拽住嫌疑人一隻胳膊,將他押往看守所關押,等候下一次的審訊。   楊建剛注視犯罪嫌疑人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顧曉桐關心地說:「楊隊,你都累了大半天了,該回去休息一下。」   楊建剛笑著說:「是呀,從早上一直忙得現在,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好,只吃了包方便麵充飢,的確是挺累的。當然,不只我累,你也夠辛苦的,還有舒暢。這樣吧,我們現在就下班,回家好好休息,明天繼續戰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追捕案犯李小洋和劉岷江。」   「好,楊隊,那我現在就回去了。」顧曉桐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鐘,兀自笑了笑,「都四點多了,也就比平時提前了一兩小時嘛。」   楊建剛說:「如果按八小時的話,我們沒有提前,因為中午我們還在工作。不過,我們是刑警,又是專案組成員,也就照不了規定了。」   顧曉桐衝支隊長嫣然一笑:「不過,楊隊還是挺關照我們的。」   「小顧,你這麼說就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楊建剛自我反省似的說,「跟著我幹都受累,還得不到什麼好處,所以我愧對你們了。」   「我樂意。」顧曉桐認真地說,「我表個態,楊隊,只要你不攆我走,我就一直跟著你幹。當然,你提拔了,我也不賴你。」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就算有朝一日我提拔了,也還要幹刑警,還要帶著你們一起辦案,因為我天生就喜歡辦案,喜歡緝捕案犯。」   「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踏實多了。」顧曉桐咯咯一笑,「好,楊隊,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等等舒暢吧,好讓他送你回去。」   顧曉桐搖搖頭:「不用了,我擠公交回去就是了,反正又不太遠。」   楊建剛見顧曉桐徑直往門口走去,就趕緊追上去:「我送你吧。」   顧曉桐回頭甜甜一笑:「那就謝謝你了,楊隊。」   於是,他倆就朝樓道口走去。   楊建剛邊走邊給舒暢打電話,通知他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   第二天早上,小孫將DNA鑑定報告送到楊建剛手上,並向他匯報了一通,原來強暴被害人韓雪兒的只有一人,而且不是範錫亮。   這結果表明,案發當時範錫亮確實不在場,強暴韓雪兒的有可能是李小洋,也有可能是劉岷江,殺害韓雪兒的情況就比較複雜,有可能是李小洋幹的,也有可能是劉岷江幹的,也有可能是他倆一起幹的。   至於真相到底怎麼樣,那就只有等抓到案犯李小洋和劉岷江後才能徹底搞清楚。因此,現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抓捕在逃案犯。   然而,令楊建剛頭痛的是,有關這兩名案犯的在逃情況一點也不清楚,換句話說,就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如果現在就採取行動,那跟無頭蒼蠅亂飛瞎撞沒什麼兩樣,所以楊建剛決定考慮好再行動。   舒暢性子急,見支隊長靠在椅背上端著茶杯緩緩啜飲,就忍不住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呀?」   楊建剛仰頭瞅著舒暢問:「你說我們該怎麼行動?」   舒暢給支隊長這麼一問,不覺一頭霧水,皺著眉頭說:「一點線索也沒有,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行動,唉!」   顧曉桐指著舒暢笑道:「楊隊的意思是,等找到線索了再行動。」   楊建剛誇道:「還是小顧冰雪聰明哪,不用點撥就明白了。」   「謝謝楊隊誇獎。」顧曉桐莞爾一笑,接著蹙起兩道黛眉,「可明白又有什麼用,到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才好。」   舒暢尋思了下說:「要不我們查酒店賓館吧,沒準他們就藏在哪家酒店賓館,我們一搜就搜到了。」   楊建剛搖搖頭說:「連老大範錫亮都躲在廢棄的廠房裡,做馬仔的還有錢住酒店賓館?別忘了,這幫人只是小混混,混口飯吃都難。」   「說的也是。」舒暢頓悟,「瞧範錫亮那蔫不拉嘰的模樣,就知道這幫混混沒混上道,恐怕還真沒錢住酒店賓館。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猜測我們警方會搜索酒店賓館,因此不敢躲在這些地方。」   楊建剛說:「這兩個因素就決定了他倆不會躲在酒店賓館,所以我們不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事上。小舒,你的提議被否決了。」   舒暢無所謂地笑了笑:「算不上提議,剛才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顧曉桐靈機一動:「楊隊,要不我們搜查廢棄廠房吧。既然這兩個傢伙是範錫亮的馬仔,那就應該深得他的真傳,像他一樣躲藏在廢棄的工房裡。不管結果怎麼樣,我覺得我們應該試試。」   舒暢撇撇嘴:「我覺得可能性不大,李小洋和劉岷江作案後就沒有跟範錫亮聯繫過,根本就不知道他躲在廢棄的廠房裡,因此就算他倆想學也學不成。我猜,這兩個傢伙應該是四處流竄,居無定所。」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我覺得你這回考慮得很周到,是非常接近事實。正因為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我們無法通過搜查酒店賓館廢棄廠房這些固定場所來抓到他們,只能另闢蹊徑,想別的辦法了。」   顧曉桐著急地問:「楊隊,用什麼辦法才能抓到這兩個案犯呀?」   楊建剛想了想說:「沒別的辦法,那就依葫蘆畫瓢吧。」   「依葫蘆畫瓢?」顧曉桐思忖了一會兒問,「楊隊,你的意思是照抓捕範錫亮的辦法來抓捕李小洋和劉岷江嗎?」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楊建剛點頭笑了笑,隨即又問,「小顧,小舒,你們倆覺得我這辦法怎麼樣,能抓到這兩個案犯嗎?」   舒暢沉吟著說:「思路倒是不錯,問題是我們能找到這兩個案犯的手機號碼嗎?即便找到了,他們又會接電話嗎?」   顧曉桐尋思道:「抓範錫亮有何可馨幫忙,這回找什麼幫忙呢?」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答道:「我們可以找範錫亮幫忙嘛。」   「範錫亮?」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他能幫我們什麼忙?」 第241章離奇的綁架(16)   舒暢先是一怔,接著興奮地說:「怎麼沒想到的,現成的線索不就在這嗎?沒錯,我們可以讓範錫亮給李小洋和劉岷江打電話,把他倆的位置定下來,然後再迅速行動抓捕他們。」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就怕範錫亮不肯協助我們哪。」   舒暢成竹在胸地說:「一定會的,因為他恨他們。」   楊建剛點點頭:「別看範錫亮不怎麼願意配合我們,可這事他應該會跟協助我們的,甚至有可能很積極,因為他恨李小洋和劉岷江。」   顧曉桐臉上綻出笑容,高興地說:「聽兩位前輩這麼一說,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好,那我們就試試吧。」   舒暢問道:「楊隊,要不要通知看守所,讓他們把人帶過來?」   楊建剛搖搖頭:「這不是審訊,我親自去看守所找他談。」   舒暢說:「楊隊,你也太客氣了吧。」   楊建剛說:「該客氣時就得客氣,現在是我們找他幫忙呢。」   顧曉桐說:「楊隊嘛,就是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喜歡以禮待人。」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小顧,你只說對了一半,該不客氣的時候我就不客氣,甚至是非常的不客氣,讓人覺得我過分了。」   顧曉桐笑著說:「審訊嘛,那就應該這樣,完全可以理解。」   舒暢認真地說:「楊隊,這正是你的優點,我得向你學習。準確地說,是我一直就在向你學習,只是到現在也沒把你的精華會學到。」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別謙虛了,其實你在審訊的時候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很成熟了,以後你得更多地挑起審訊的重擔。」   舒暢鄭重地說:「沒問題,只要楊隊你下令,我就遵命照辦。」   楊建剛說:「好,那接下來的審訊就由你來挑重擔,怎麼樣?」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只要楊隊信得過我。」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這就好,我就喜歡你這爽快勁兒。」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得意的樣子,故意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得先把案犯抓到,要不審誰呀?就為了這,舒警官,你可得加油呀。」   「必須的。」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放心吧,一定能抓到案犯。」   「必須的。」楊建剛模仿舒暢的口氣說了句,接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範錫亮談。」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用得著這麼隆重嗎?」   楊建剛解釋說:「我可不是要你們二位隨同,以顯出對範錫亮的尊重,而是有重要任務要交給你們二位,而且爭取在同一時間完成。」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問:「什麼任務呀,楊隊?」   舒暢煞有介事地作答:「這還用問,當然是定位嘍。」   楊建剛衝舒暢豎起大拇指:「聰明,你腦子太靈光了。」   「謝謝誇獎。」舒暢呵呵一笑,「不過,我糾正一句,不是我聰明,也不是腦子太靈光,而是我太了解楊隊你了。」   顧曉桐自嘲道:「這麼看來,應該是我太笨了吧。」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不,準確地說,是你不太了解楊隊。」   顧曉桐默然兩秒鐘才說:「也許你說的對。」   楊建剛隨口說句:「不過小顧,我倒是挺了解你的。」   「是嗎?」顧曉桐俏臉上寫滿了歡喜,「為了對等,我得多了解楊隊。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得多跟楊隊接觸。」   舒暢心裡泛出股莫名的酸澀,卻假裝若無其事地笑道:「除了難得的休假,你天天都跟楊隊在一起,這接觸還少嗎?」   顧曉桐瞪眼舒暢:「你是說我笨,接觸再多也不了解楊隊是吧?」   舒暢申辯道:「我沒這意思呀,顧曉桐,你就別老冤枉我了。」   顧曉桐故意氣舒暢:「我沒冤枉你,你就這意思,哼!」   舒暢睜大眼睛,伸長脖子,擺出副要跟這個刁蠻丫頭好好理論理論一番的架式,誰知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好像怕惹她生氣似的。   「怎麼,無話可說了吧?」顧曉桐挑釁道,「也是,事實如此,又有什麼好辯駁的呢。即便你蠻不講理,我也駁你個體無完膚。」   舒暢氣急而笑似的哼了聲,淡淡說句:「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笑著說:「男人嘛,就應該大度,學習忍讓。」   舒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轉身朝放儀器的角落走過去。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意味深長地說:「瞧小舒多優秀呀,得珍惜!」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撇過臉看向窗外。   今天天氣不錯,天空一碧如洗,陽光燦爛,氣溫宜人。   不一會兒,舒暢提著定位儀走了過來,高聲說:「楊隊,出發吧。」   「出發!」楊建剛正色道,「預祝我們馬到成功,凱旋而歸。」   於是,他們三位滿懷信心地跨出了門,大步走向對面的樓梯口。   十分鐘過後,他們便來到了範錫亮所在的牢房裡。   範錫亮用仇恨的眼光看著三位警察,並且特別痛恨楊建剛,因為他認定是他把自己送進這暗無天日的牢房。   楊建剛倒是一點也不介意,面對範錫亮充滿怨恨的目光,依然面含微笑地找他聊,不過並沒直奔主題,而是些生活方面的事兒。   範錫亮覺得楊建剛特虛偽,嘴角邊浮出絲冷笑,末了不耐煩地說:「別嘰嘰歪歪了,警察同志,你想提審我直說就是了。」   楊建剛依舊含笑著說:「別誤會,我不是來提審你的,是請你協助我們。其實,對你來說,這也是一個表現的機會,希望你不要錯失。」   範錫亮似笑非笑道:「要我做什麼,說吧?」   楊建剛說:「簡單,就是麻煩你給李小洋和劉岷江打電話。」   範錫亮脫口而出:「對不起,我沒這兩個畜生的號碼,打不成。」   「不可能。」楊建剛說,「你跟他倆是多年的弟兄,怎麼會沒他倆的手機號碼?」   範錫亮發恨地說:「知道他倆害死了雪兒,一氣之下就刪掉了。」   楊建剛說:「就算真的刪掉,你也記得他倆的手機號。」   範錫亮冷著臉說:「不記得。我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你別囉嗦了。」   顧曉桐說:「別這樣,範錫亮,楊隊這樣做,也是為你好。」   範錫亮氣呼呼地說:「把我關到這,還說為我好,逗誰呀!」   「沒逗你呀,這是事實。」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拘留你,這是按規定辦事,你不能埋怨楊隊。楊隊來這找你協助破案,的確是給你爭取立功的機會,也是給你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你應該明白才對。」   範錫亮氣急而笑:「照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還得給他鞠躬。」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本來就應該這樣,不過你不感謝楊隊,楊隊也不會介意的。最重要的是,你要照楊隊說的去做。」   範錫亮瞥眼顧曉桐:「謝了,我不需要爭取什麼機會。」   楊建剛平靜地說:「範錫亮,你要真這樣,到時會後悔的。」   範錫亮賭氣地說:「沒什麼好後悔的,我就不配合你們。」   舒暢直到範錫亮跟前,伸手拍拍他的頭,兩眼盯著他的眼睛,用嘲諷的口氣說:「看來你恨他倆是假的,你愛韓雪兒也是假的。」   範錫亮兇巴巴地瞪著舒暢:「你胡說什麼,我是真心愛韓雪兒的。」   舒暢冷哼一聲道:「光嘴上說誰信呀,拿出行動來證明。」   範錫亮理屈詞窮,頓了頓才回句:「這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我是管不著,不過你讓我瞧不起,因為你一點血性都沒有。」舒暢繼續激將,「女朋友被自己的手下糟蹋了,害死了,還不敢報仇。」   範錫亮扯著喉嚨爭辯:「我不是不報仇,是不想配合你們。」   舒暢冷嘲熱諷道:「你以為你很能耐呀,不過就一小混混而已。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保護不了,還好意思逞什麼能,不服你還真不行。」   範錫亮氣得兩眼冒火,呲牙咧嘴,一副要手撕仇家的模樣。   舒暢不屑一顧地笑了笑:「就算你有能耐,現在也被關在這兒了,還得出去替韓雪兒報復嗎?沒機會了,一點機會都沒有。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選擇與我們警方合作。你要夠聰明的話,就該這麼做。」   顧曉桐勸道:「是呀,你協助我們警方抓到這兩名逃犯,既替韓雪兒報了仇,也為自己爭取到輕判的機會,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楊建剛說:「範錫亮,這是你最好的選擇,希望你認真考慮。」   範錫亮挖苦道:「你們警察不是很有本事嗎?自己去抓就是了,幹嘛來求我呀?我知道你們沒辦法了,只好來找我幫忙。」   楊建剛神色淡定地說:「跟你說吧,就算這兩個傢伙逃到海角天涯,我們警方也一定能將他們緝拿歸案。現在來找你,並不是我們沒有辦法,更不是來求你,而是希望藉助你儘快找到逃犯。」 第242章離奇的綁架(17)   顧曉桐說:「範錫亮,這是楊隊在給你機會,你就不要再固執了,趕緊把李小洋和劉岷江的手機號碼說出來吧。」   範錫亮默不作聲,撇過臉看向門口。   舒暢繼續激將:「說你沒血性你還不服氣,就你這樣子,把你當男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你算什麼,就一太監,就一老太監。」   範錫亮實在受不了別人這樣貶損自己辱罵自己,扭過頭怒氣衝衝地嚷道:「誰是太監,誰沒血性呀。這道上的弟兄,誰不怕我!」   舒暢嘲笑道:「怕你?那怎麼連馬仔都敢害死你的女朋友呢?更可笑的是,你居然不敢說出他們的手機號來,不敢替女朋友報仇。」   範錫亮被激得要抓狂了,怒目圓瞪,衝著舒暢嚷道:「誰不敢說出他們的手機號,誰……」   舒暢打斷道:「那你報呀,快把手機號報出來呀。」   範錫亮猶豫片刻,就報出了一長串數字。   楊建剛溫和地問:「這個號碼是誰的?」   範錫亮沒好氣地答道:「李小洋這畜生的。」   楊建剛又問:「那劉岷江的呢?」   範錫亮瞪眼楊建剛,默然片刻又報出了一長串數字。   楊建剛含笑地說:「範錫亮,謝謝你了。」   範錫亮心裡不痛快,連禮節都顧不上,轉眼看向舒暢,氣惱地詰問道:「你現在還敢笑我沒血性,還敢罵我是太監嗎?」   舒暢狡黠一笑:「我不這樣嘲笑你,不這樣罵你,你會說出來嗎?」   範錫亮恍然明白來,一字一頓地說:「原來你是在激將我。」   「對呀,你現在才看出來了?」舒暢哈哈一笑,「別生氣,範錫亮,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當然,我知道你不會承認。」   範錫亮拿眼狠狠了瞪了下舒暢,從牙縫裡擠出句:「算你狠!」   楊建剛向舒暢豎起大拇指晃了晃,眼裡滿是讚賞。與此同時,顧曉桐也衝舒暢甜甜一笑,用眼色告訴他真棒。   舒暢似乎並不怎麼在乎支隊長的誇獎,只在乎顧曉桐那甜甜的笑靨,只在乎她那欣賞的眼神,內心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激動與快樂。   範錫亮見三位警官突然都不說話了,只彼此相視而笑,便不冷不熱地問:「警察同志,這算不算我立功了?」   楊建剛答道:「當然算,不過你只完成了一半,還有另一半。」   範錫亮問:「那另一半是什麼?」   楊建剛說:「我們希望你給他倆打電話,這就是剩下的一半任務。」   範錫亮氣惱地說:「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得寸進尺了?剛才你們要我說出手機號,現在又要我給他倆打電話,還有完沒完,啊!」   楊建剛解釋說:「範錫亮,不是我們得寸進尺,而是擔心李小洋和劉岷江不接陌生人的電話,這樣我們就無法定位了。」   範錫亮用挑釁的眼光看著楊建剛:「如果我不打呢?」   顧曉桐勸道:「都走到這一步了,沒必要較勁了,打吧。」   楊建剛提醒道:「如果你不打,那就前功盡棄了。」   範錫亮瞪著楊建剛:「你是在威脅我嗎?」   楊建剛淡淡一笑道:「沒有,我是在提醒你,最好還是善始善終。」   範錫亮向來喜歡斤斤計較,不願意讓自己的付出沒有所獲,既然說出了手機號碼,那就要有立功表現,因此考慮了一通後說:「好,我答應你們。不過,你們得記我一功,到時得替我說好話。」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答道,「範錫亮,只要你有表現,我們都會記錄在案,庭審的時候一定會如實向法官陳述,為你爭取輕判。」   範錫亮臉上浮出絲笑:「那就多謝了,警官。」   「謝就不用了。」楊建剛溫和地笑道,「現在就麻煩你打電話吧。」   範錫亮點了點頭,從看守民警手上接過自己的手機,遲疑了一下才撥打劉岷江的手機號,舉到耳邊接聽,誰知嘟了兩聲就掛了。   範錫亮苦笑了聲說:「警官,劉岷江不接,我實在沒辦法。」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說:「那你就給李小洋打電話。」   儘管範錫亮不抱多大的希望,但還是撥動了他的手機號。   然而,令範錫亮沒有想到的是,李小洋竟然接電話了,心想還是這小子仗義,危難之時沒有拋棄自己,於是趕緊搭話。   李小洋很謹慎,只問範錫亮幾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範錫亮無奈地說:「現在都怕事了,連話都不敢說,就算我想多說幾句也沒機會。沒辦法,警官,我能做的就這些了。」   楊建剛問舒暢情況怎麼樣,具體位置找到了沒有。   舒暢緊盯著顯示屏仔細看好了會兒,才抑制不住興奮地答道:「儘管通話時間只有十二秒,但儀器找到了具體位置,鎖定了目標。」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也是滿心歡喜,不過很快又蹙著黛眉說:「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鎖定劉岷江,不知他到底藏在哪兒。」   舒暢一邊將定位儀放進袋子裡,一邊樂觀地說:「別發愁,沒準劉岷江就跟李小洋躲在一起,到時候一網打盡。」   楊建剛起身道:「好,現在不談這事,馬上行動。」   於是,舒暢提著定位儀,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往門外快步走去。   出了看守所,楊建剛他們就上了車,往城南方向疾馳而去。   ******   警車快速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來到了城南郊區外一個村莊。   這個村莊不大,經濟也不怎麼發達,房子大都比較陳舊,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那種磚瓦房,只有幾幢洋房鶴立雞群般矗立其中。   為了不打草驚蛇,楊建剛吩咐舒暢在村外拐彎處停車,然後一起下車徒步進村。他們走得很快,像在小跑一樣。   正值上午十點半,村民們大都出去幹活了,因此整個村莊顯得相當安靜,只偶爾聽得見幾聲雞鳴狗叫和人的叫喚聲。   進了村莊,楊建剛等人往右一拐,沿著條兩旁長滿青草的小路,朝村後快步走去,偶爾碰到村民,他們只笑著點點頭,並不搭話。   由於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沒有穿警服,所以村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見他們友好地衝自己笑,也就不懷疑是壞人了。   來到村尾那座破舊的磚瓦房子前,楊建剛立住了腳,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吩咐顧曉桐守後門,舒暢守前門,自己走上前把手敲門。   一連敲了三下,也沒有聽到裡面的回應,好像沒有人似的。   於是,楊建剛便伸手推門,卻發現門被閂住了,怎麼也推不開。   大白天關門已經很奇怪了,往裡面閂住門就更奇怪。   當然,這讓楊建剛更加相信案犯就躲在裡面,心頭不禁一喜。   舒暢幫著支隊長一起推開,卻仍舊推不開,於是提出踹門。   正在這時,一位老大爺佝僂著背,腳步蹣跚地走了過來,瞧見陌生人踹門,就聲音沙啞地問:「哎,你們是什麼人,幹嘛踹門呀?」   舒暢靈機一動,笑著問:「大爺,我們是來找劉小洋的。」   老大爺歪著腦袋反問句:「你們是不是劉小洋一夥的呀?」   舒暢點點頭。   老大爺嘆了口氣說:「瞧你眉清目秀的,怎麼會跟他胡鬧呢?」   「大爺,我們沒跟他胡鬧,是有事來找他的。」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大爺,他在家嗎?」   老大爺皺著眉頭說:「這小子準出事了,要不也不會跑回村裡。」   舒暢指指兩房緊閉的木板門說:「這麼說,他在家裡了?」   老大爺點了點頭:「門往裡面閂著,哪能沒有人呢。」   舒暢說:「可我們敲了門,也踹了門,就是不見裡面有動靜。」   老大爺直截了當地說:「這小子在外面幹了壞事,跑到家裡躲起來了,哪能打開門呀。別說你倆,就算警察來了,他也不會開門。」   舒暢著急地問:「那我們怎麼才能進屋呀?」   老大爺遲疑了一下說:「別看這門只是木板做的,牢著呢,就你倆怎麼踹也踹不開。要想進去,還是打後門的主意吧。」說完背抄著雙手走了,接著又響起了一陣咳嗽聲。   舒暢被老大爺這麼一點破,便主動請纓:「楊隊,我去砸後門。」   楊建剛想了想說:「案犯見我們砸開了後門,一定會趁機往後門逃出去,所以後門的任務最重,必須由你來把守。」   舒暢說:「既然這樣,那我和小顧一起守後門吧。」   楊建剛搖搖頭:「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前門也得有人守,所以得把小顧換過來,頂替你守前門。好,我們現在一起去後門。」   舒暢便跟著支隊長繞過一堆柴火,往房屋後門走去。   顧曉桐見支隊長過來了,眼裡閃出絲詫異,趕緊問其中原因。   楊建剛解釋了一下,就吩咐顧曉桐馬上去前門把守,再三叮囑她一定要注意安全。顧曉桐應了聲好,拔腿往前門跑過去。   老大爺說的沒錯,後門只是兩片小木門,其牢固程度比起門前來差多了。別說兩名經過訓練的刑警,就是一般男人也能把門踹開。   這不,楊建剛和舒暢一起發力,啪的一聲門就開了。 第243章離奇的綁架(18)   由於大門緊閉,後門又比較小,牆上也沒有開窗戶,裡面光線就比較暗,只看得見土灶那根刷了白灰的煙囪和牆角邊的水缸。   就在楊建剛跨進廚房那一刻,一個黑影從土灶前躥了出來,往後門方向直奔而去。他來不及擋住黑影,只下意識地叫了聲抓住他。   守在門外的舒暢聞聲衝了過來,瞧見逃犯大喝一聲站住。   那逃犯見狀,往左一閃,順著條黃泥路往後山方向跑。   舒暢立馬拔腿追了上去,一邊大聲叫嚷:「站住,我們是警察。」   楊建剛也追上去,可剛跑出兩步又轉過身往屋裡衝進去,因為他預感到還有名案犯也藏在這屋子裡,不能讓他逃跑了。   果真如此,當楊建剛來到廳堂時,一個人影正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楊建剛大喝一聲衝了上去,與那傢伙打鬥起來。儘管對方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卻沒有練過搏擊術,哪是訓練有素的刑警的對手,打鬥了一番就趴在了地上,雙手被銬上了。   楊建剛一手拽住逃犯,一手拔掉門閂,打開大門。   顧曉桐見支隊長抓住了逃犯,滿心歡喜,連聲叫好。   楊建剛卻沒時間慶祝,將逃犯交給顧曉桐,轉身往後山方向跑去。   這時,舒暢仍然在追那名逃犯。   這傢伙個子高瘦,善跑,加上地形又熟,所以遲遲沒被舒暢抓住。   楊建剛跑到山腳下,放眼一望,見樹林中有人影閃動,便往左一拐,順著林中小路飛快跑過去。他邊跑邊叫,好讓舒暢知道援兵到了。   舒暢沒有應答,只顧拼命地追趕案犯,很快就消失在轉彎處。   案犯的確善跑,但見兩條長腿邁得又大又快,像旋風一般向山林深處奔去,偶爾回頭往後看,見對方緊追不捨,只得拼命往前跑。   舒暢畢竟是大學時長跑冠軍,無論速度還是耐力都很出色,只是對山路不怎麼習慣,所以速度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以至於遲遲沒有追上逃犯。但他並不氣餒,相信自己一定能追上前面的傢伙。   跑過一段上坡路後,案犯速度突然慢了下來,估計體力出問題了。   舒暢見狀,心頭一喜,平添了幾分力量,速度更快了。   於是,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斷地縮短。   案犯扭頭一看,見對方近在咫尺,靈機一動,竟往山下跑去。   儘管山下雜草叢生灌木密集,舒暢仍毫不猶豫地跳下去,繼續拼命追趕逃犯。此刻,他意識裡只有抓逃犯,其它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案犯體力終於不支了,只好扶在一棵樹上喘氣,眼看著後面的警察追上來。其實,他很想跑,可兩腿實在是太沉了,怎麼也抬不起來。   舒暢見逃犯不跑了,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明白過來了,哈哈大笑了幾聲,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跑過去,伸手就要拽住他的胳膊。   就在這時,案犯掏出把刀刺向舒暢,眼光裡滿是殺氣。   舒暢趕緊縮回手,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對方,勸他放下刀就擒。   案犯在短暫的時候裡恢復了一些體力,便揮刀刺向舒暢。   舒暢想掏槍,卻來不及了,只好側身往左一閃,與案犯搏鬥起來。   案犯乃是亡命之徒,只管奮力殺死對方,好乘機逃走,因此特別兇狠,刀刀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好在舒暢受到專業訓練,身手敏捷,不僅一次又一次躲過了對方那把鋒利的三角刀,而且還趁機擊中了對方,使他不由得往後晃了晃。   就在這一瞬間,舒暢掏出了槍,對準逃犯,喝令他繳械就擒。   案犯見槍抵住自己的太陽穴,不敢再動彈了,只好放下刀,舉起了雙手,臉上的神情是既憤怒又無奈,末了仰天哈哈大笑了數聲。   這時,楊建剛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是又驚又喜,趕緊掏出手銬,上前一步將逃犯銬了。   楊建剛向舒暢伸出大拇指,有力地晃了晃,表示非同尋常的誇讚。   舒暢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卻什麼也不說,押著逃犯往前面的小路走去。直到上了小路,他才開口問顧曉桐來了沒有。   楊建剛拽著案犯的一隻胳膊往前走,一邊故意輕描淡寫地說:「跟你說吧,小顧正奉我的命令看守案犯呢。」   舒暢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眼裡閃出興奮的光,驚喜萬分地嚷了起來:「另一名逃也抓到了,楊隊,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打趣道:「瞧你,高興得都快要瘋了。」   「誇張了。」舒暢嘿嘿笑了笑,「可我真的很高興,高興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也是,一下子就抓到了兩名逃犯,哪能不高興嘞。」   「沒錯,這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楊建剛邊往劉小洋家走,邊心情愉快地說,「兩名案犯一起抓到了,省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哪。」   舒暢開心得哈哈直笑,接著又盯著案犯問:「你是不是劉岷江?」   案犯不作答,只偏著頭瞪眼警察,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吃掉似的。   舒暢繼續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劉岷江。」   案犯惡聲惡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劉岷江?」   舒暢答道:「我有你的照片,當然能認出你是誰了。」   案犯頓了頓才問:「誰給你照片?」   舒暢拍了下案犯的頭:「這個不用你管,你只管承認就是了。」   案犯想了想說:「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一定是範錫亮這傢伙。」   楊建剛問:「你怎麼就知道是範錫亮呢?」   案犯咬著牙說:「不久前他打電話給我,現在我就給你們警察抓到了,不是他出賣了我,還會是誰。什麼老大,一點義氣都不講,哼!」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你害了他女朋友,憑什麼要他講義氣!」   案犯臉上閃出絲恐怕,緊接著嚷道:「我沒有害他女朋友,沒有。」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不跟你談這事,等審訊的時候再說。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們警方已經找到了足夠多的證據,你想抵賴也沒用。」   案犯加大嗓門嚷道:「沒有,我沒有害死韓雪兒,真的沒有。」   舒暢瞪著案犯說:「別嚷嚷了,有種你就承認自己是劉岷江。」   案犯把頭一揚,氣昂昂地說:「本人坐不改姓,站不改名,姓劉名岷江。別說沒殺人,就算殺人也不怕,斃了,二十年後又是條好漢。」   舒暢激將道:「什麼好漢,連自己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哼!劉岷江,你要真是條好漢,那現在就承認自己強暴並殺害了韓雪兒。」   劉岷江嚷道:「這事我沒幹,憑什麼承認,當我傻呀!」   舒暢問:「照你這麼說,是李小洋幹的,對吧?」   劉岷江瞥眼警察:「不曉得。就算曉得,我也不會出賣弟兄。」   舒暢嘲諷道:「看上去挺講義氣的,其實根本不是這樣。這事明明是你幹的,還往別人頭上推,這不叫出賣弟兄叫什麼,你說。」   劉岷江愣了一愣,吼道:「你說是我幹的,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厲聲說:「別囂張,進了審訊室,我們就會給你證據。」   劉岷江像被鎮住了似的,一時半會說不出話,只瞪著警察看。   舒暢見案犯一動不動,拽著他就往前走,不再問他話了。   沒過多久,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劉岷江來到了劉小洋家大門前。   顧曉桐見案犯被抓住了,高興得直叫好,下意識地收了槍。   舒暢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拽住案犯,生怕他趁機逃跑了。   於是,楊建剛單獨押著劉岷江,舒暢和顧曉桐押著劉小洋,沿著長滿雜草的小路往村口方向走去。   約莫十分鐘後,他們才來到了停放在村外的警車前。   顧曉桐開車,楊建剛和舒暢坐在後排負責看守兩名案犯。   將近半個小時過後,楊建剛他們才回到了警局。   這時正好十二點,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然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沒有往食堂裡鑽,而是帶著案犯往辦公樓裡走進去。楊建剛一邊往樓上走,一邊給何局長打電話匯報。   進了那間暫時拘押嫌疑犯的房間,舒暢就給兩名案犯提取指紋、鞋印,以及採取血液樣本,好儘快進行比對,確定他們的犯罪事實。   由於案犯不願意主動配合警方,楊建剛和舒暢只好採取了強制措施,提取了他們的指紋、足印和血樣。   與此同時,顧曉桐跑進了局長辦公室,向何局長申請拘留證。   何局長聽說逃都緝拿歸案了,高興得直叫好,並揮筆籤發拘留證,最後還特意叮囑顧曉桐,午飯他請客,要好好慶祝慶祝一番。   顧曉桐一口氣跑到支隊長跟前,將拘留證遞給他,並轉達了何局長請客慶祝一事,樂得他哈哈直笑,說句難得何局請客,務必珍惜。   說完,楊建剛轉身走向兩名案犯,向他們出示了拘留證。   幾分鐘過後,犯罪嫌疑人劉岷江和李小洋便被押往看守所。 第244章離奇的綁架(19)   楊建剛感覺渾身一陣輕鬆,同時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便衝舒暢和顧曉桐揮揮手,笑呵呵地說找何局喝酒去。   顧曉桐和舒暢心情也很好,一道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吃過午飯,舒暢顧不上休息一下,就開始做痕檢。儘管他感到有些疲倦,但心情很不錯,因為通過指紋和足印的比對,確定了李小洋和劉岷江就是本案別外兩名嫌犯。這樣一來,本案嫌疑兒悉數歸案。   為了防止串供,兩名犯罪嫌疑人必須分開來審,而且最好同時審。   為此,楊建剛決定由舒暢主審李小洋,顧曉桐做書記員,自己審劉岷江,由小林做書記員,時間定在明天上午九點半。   不過,楊建剛並沒有接受舒暢的建議而放一下午假,理由是必須充分利用剩下的時間做好準備,好讓明天的審訊順利完成。   舒暢假作苦相,嘆口氣說:「楊隊,遇到你真是遇到苦主了。」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黑:「那你就滾蛋好了!」   舒暢笑道:「相愛相殺,相殺相愛,我有什麼辦法呢。」   楊建剛瞪眼舒暢:「那就閉嘴!」   舒暢嘿嘿一笑:「閉嘴可以,不過晚上你得請我吃飯。」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原來你是敲我的飯吃呀,沒問題。」   「是呀。」舒暢狡黠一笑,「告訴你吧,楊隊,這就是我的用心。」   楊建剛拖著腔調說:「小舒同志,你的目的達到了。」   「未必。」顧曉桐搖搖頭,「楊隊,這客還是來請吧。」   還沒等楊建剛開口,舒暢就急不可待地說:「哎,我說顧曉桐,你是不是有意要掃我的興呀。跟你說吧,我現在心情特別特別好。」   顧曉桐抬槓:「你心情我知道,可我也心情好呀。」   舒暢用教訓的口氣說:「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你得講道理是不是,何況我還是你的前輩,你的師傅,你得尊重我才對。」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請客,正是出於對你這位前輩加師傅的尊重,所以我很講道理,特別講道理,你沒理由責備我吧。」   舒暢換了口氣說:「講什麼道理呀,顧曉桐,你這是狡辯。」   顧曉桐向支隊長求助:「楊隊,你評評理,我是不是狡辯。」   「就別為難我了。」楊建剛呵呵一笑道,「要不這樣吧,晚上這頓飯我來請,就算我犒勞你們。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倆誰也不要爭。」   顧曉桐退讓道:「楊隊都這麼說了,我哪好意思再爭呀。」   舒暢瞪眼顧曉桐:「現在我算明白了,你是故意掃我興。」   「沒有呀,我是真心想請客的。」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可楊隊開口了,作為下屬我哪敢跟領導扛呀,也就只好退出了,唉!」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看來你還是挺尊重領導,挺給領導面子。」   「那是。」顧曉桐先是鄭重地表態,隨即又嘻嘻一笑,「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想讓領導好好犒勞一下,要不上午的辛苦就沒回報了。」   舒暢見無力回天,就索性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附和著顧曉桐:「說的沒錯,今天累了一上午,下午還不讓回家休息,不吃楊隊一頓飯,心裡實在是憋屈得很。好,這客就讓楊隊請,我沒意見。」   楊建剛詼諧地說:「我算看出來了,你倆都在打我的主意,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行,我高興,我高興被你們痛宰。」說罷哈哈笑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卻沒有搭話,好像一時間找不到話題。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風趣地說:「既然上班的時間快到了,那我們就直接把午休省略了,繼續幹,好好準備明天的審訊。」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應了句,就各即各位。   辦公室裡一片靜寂,每個人都在認真幹屬於自己的工作。   ******   雖說定在九點半開始審訊,但舒暢和顧曉桐足足提前了十分鐘進了審訊室。特別是舒暢,作為主審他不僅有點激動,而且還有些緊張。   顧曉桐將所有證據材料放到桌子上,然後靠近舒暢坐下,拿好了筆錄本和筆,準備做筆錄。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了笑,卻沒有說話,似乎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打趣道:「是不是有點緊張呀?」   舒暢照實說:「有點,畢竟做主審,壓力有點大。」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不就審訊嗎?」顧曉桐風輕雲淡地說,「再說你也算是沙場老將了,經驗豐富,加上聰明善辯,肯定沒問題。」   「謝謝你的鼓勵。」舒暢臉上露出絲笑,「不過,到時候你可得伸出援助之手,尤其是當我陷入困境之時,你一定要挺身而出。」   顧曉桐逗道:「我只是書記員,做好筆錄就行了,至於其它嘛……」   舒暢趕緊打斷道:「顧曉桐,你可不能這樣,一定要幫我。」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幫。」顧曉桐含笑著說,「小舒同志,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再次感謝你的鼓勵。」舒暢誠懇地說,「可你一定要出手相助。」   顧曉桐遲疑了一下說:「如果真有這個必要,我一定盡力而為。」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舒暢高興地說,「我想,我們有確鑿的證據,再加上同心協力,一定可以讓李小洋認罪。」   顧曉桐點點頭:「相對我們來說,楊隊的壓力就更大了,因為劉岷江是直接殺害韓雪兒的兇手,是本案的主犯,他一定會負隅頑抗。」   舒暢輕鬆地說:「放心吧,以楊隊的能力一定能應付自如,最終會讓劉岷江認罪伏法的。我對楊隊充滿信心,你也應該這樣。」   「這還用說,我當然相信楊隊。」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們能夠儘早使劉小洋坦白交待,並作為汙點證人指揮劉岷江,那楊隊就會輕鬆一些。正因為這樣,我們得努力,得加油啊。」   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為了楊隊,你也得全力協助我。」   顧曉桐打趣道:「我倒是自投羅網,讓你更加理直氣壯了。」   舒暢哈哈一笑,故意裝出副得意的模樣,卻一句話也不說。   正在這時,兩位虎背熊腰的看守民警押著嫌犯李小洋走了進來。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才按程序問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等,末了問道:「李小洋,你認識範錫亮嗎?」   李小洋靠在椅背上,被銬著的雙手擱在臺子上,雙腿叉開,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虛眯著小眼睛看著警察,簡短地答句:「認識。」   舒暢問:「你跟範錫亮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李小洋答道:「大概四年前吧,具體時間我不記得。」   舒暢問:「你跟範錫亮是什麼關係?」   李小洋答道:「怎麼說呢,可以說是朋友,也可以說是道上弟兄。」   舒暢問:「準確地說,你和範錫亮是同夥,對不對?」   李小洋無所謂地說:「警察同志,你覺得是這樣,那就是這樣吧。」   舒暢問:「範錫亮是你們這個團夥的老大,是不是?」   李小洋答道:「可以這麼說。範錫亮是老大,我只是他的馬仔。」   舒暢問:「你們這個團夥有多少人?」   李小洋答道:「說團夥有點高看了,其實我們也就十幾個人,真正長期在一起的,也就我們三個。我,範錫亮和劉岷江。」   舒暢問:「你們這夥人主要幹什麼勾當,靠什麼謀生?」   李小洋答道:「沒什麼,我們就是在一起玩玩,喝喝酒什麼的。」   舒暢冷哼一聲道:「哼,說得倒是輕巧。就算你們沒有殺人越貨,沒有製毒販毒,可小偷小摸肯定少不了,要不哪來錢吃喝玩樂呀。」   李小洋一時語塞,半天才擠出句:「我們沒犯法呀。」   舒暢說:「小偷小摸不算犯法嗎?只是沒有被我們警方抓到。」   李小洋嘿嘿一笑。   舒暢問:「是範錫亮帶著你們幹的嗎?」   李小洋脫口而出:「他是老大,當然是他帶著我們幹的。」   舒暢問:「據調查,你們三位家境都不怎麼好,靠這樣小偷小摸能過上花天酒地的生活嗎?」   李小洋搖搖頭:「實話跟你說吧,警察同志,像這種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日子,一年也難有幾回,平日裡都過得挺苦的。」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所以你們得知韓雪兒家有錢就綁架她。」   李小洋臉上掠過絲驚惶,梗著喉嚨說:「沒有呀,我們沒有綁架韓雪兒,至少我沒有綁架她。」   舒暢問:「這麼說,是範錫亮和劉岷江綁架了韓雪兒,對不對?」   李小洋低聲說:「我……我不曉得。警察同志,這跟我沒關係。」   舒暢問:「跟你沒關係,那你為什麼要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李小洋吊高嗓門說:「沒呀,是劉岷江躲到我家裡的。」 第245章離奇的綁架(20)   顧曉桐看著劉小洋說:「這麼看來,你只參與了綁架韓雪兒,而沒有對韓雪兒施行更深的傷害,也沒有幫助劉岷江傷害韓雪兒,相反你阻止過劉岷江施暴,只是他不聽。當然,你沒有挺身而出救韓雪兒,在道義上你失分了,不過在法律上你倒是不用擔多少罪責。總得來說,李小洋,你的罪責還沒有到判死刑的地步,但前提是你要坦白交待,要爭取最好的表現,特別是願意出庭做汙點證人。」   李小洋眼裡閃出絲驚喜,提高聲音問:「真的嗎?」   舒暢提醒道:「別忘了前提,李小洋,就是你要坦白交待,要有最好的表現,還有就是要出庭做汙點證人。」   「沒問題,坦白交待,這我剛才已經全交待了,表現嘛,我剛才表現應該很不錯吧。」李小洋忽然皺起眉頭,「至於這做證人嘛,畢竟劉岷江跟我兄弟一場,是有交情的,當面指證他,確實有點難為情。」   顧曉桐勸道:「沒什麼好難為情的,你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講交情,看上去挺仗義的。」舒暢冷著臉說,「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要不做汙點證人,那就是在包庇犯罪,別說輕判,恐怕還得從嚴處理,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李小洋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皺緊眉頭低頭不語。   顧曉桐繼續勸嫌疑人:「剛才舒警官也說了,你不做汙點證人,就是包庇犯罪,得從嚴處理,也就是到時法院會從重量刑,這對你沒有好處。與之相反,如果你願意做汙點證人,指證劉岷江和範錫亮,就有立功表現,到時候法院一定會從輕量刑。再說就算你不做汙點證人,我們警方也有辦法讓劉岷江和範錫亮認罪的。還有就是,你講得只是哥們義氣,並不是正義,因此你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李小洋,我倆這樣勸你都是為你好,是為了挽救你,因為你的罪行不是特別重,值得我們極力來挽救。當然,能不能挽救你,不是取決於我倆,而是完全取決於你自己,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李小洋考慮了半晌,抬頭瞅著兩位警官:「我願意照你們說的做。」   舒暢臉面喜色地說:「好,李小洋,我恭喜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顧曉桐悅聲說道:「李小洋,你沒有讓我失望,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正色道:「李小洋,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李小洋答道:「知道的我都說了,舒警官,我真的沒什麼要說了。」   「好,審訊就暫時至此。」舒暢扭頭看向顧曉桐,「讓他籤字畫押。」   過了會兒,顧曉桐把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讓他轉交給鐵柵欄裡面的犯罪嫌疑人,接著扭頭看向舒暢,語調輕快地說:「沒想到這得順利,這的確有點兒出乎我的預料。」   「我也是。」舒暢愉快地笑道,「不過,有你幫忙,就成了必然。」   顧曉桐謙虛地說:「我可沒出什麼力,關鍵在你呀。」   「你別謙讓,我也不爭功,是我們同心協力取得了此次審訊的成功。」舒暢認真地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支援楊隊。」   顧曉桐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估計楊隊遇到困難了。」   「應該不會很大。」舒暢笑著說,「現在有我們支援,肯定沒問題。」   說話間,嫌疑人李小洋把籤好的筆錄遞給看守民警。   顧曉桐從看守民警手上接過筆錄,看了看籤字和手印就遞給舒暢。   舒暢看了遍筆錄,然後抬頭吩咐看守民警將犯罪嫌疑人押往第二審訊室,因為楊建剛正在那兒審訊劉岷江,他得讓劉小洋指證劉岷江。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往支隊長那兒走去。   ******   正如顧曉桐所預料的那樣,楊建剛在審訊劉岷江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小的困難,主要是劉岷江死活不承認自己害死了韓雪兒。儘管膠帶上有他的指紋,但他聲稱自己只拿了膠帶,並沒有用膠帶粘住韓雪兒的嘴巴,也就不是他殺害了韓雪兒,他不是兇手,兇手是別人。   至於兇手到底是誰,劉岷江卻遲遲沒有說出來,決定頑抗到底。   不過,當李小洋出現在審訊室時,劉岷江臉上露出驚惶之色。   楊建剛注意到了嫌疑人劉岷江的表情變化,從中捕捉到重要信息,神色嚴厲地問:「劉岷江,看到你的同夥李小洋,你害怕了吧?」   劉岷江故作鎮定地說:「我沒有害死韓雪兒,有什麼要害怕的。」   楊建剛瞟眼一旁的李小洋:「難不成兇手是李小洋你嗎?」   李小洋大驚失色,趕緊矢口否認:「警官同志,我不是兇手,我沒有害死韓雪兒。韓雪兒被害的時候,我沒有在房間裡,而是到外面溜達去了。等我回到房間裡,韓雪兒已經死了。」   舒暢插話:「楊隊,李小洋已經招供了,而且願意指證劉岷江。」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語氣溫和地問:「是這樣嗎,李小洋?」   李小洋拿眼角瞟了眼劉岷江,點頭答道:「是,警察同志。」   楊建剛說:「好,李小洋,那就請你照實說吧。」   李小洋猶疑了一下才說:「那天晚上,我們照範錫亮的吩咐,把韓雪兒綁架到那座廠房裡。本來打算等商量好了再給韓雪兒的父母打電話,誰知範錫亮接到電話就走了,我和劉岷江也清楚範錫亮要多少錢才肯放人,就沒有給韓雪兒的父母打電話,只管坐在房間裡喝酒抽菸。劉岷江喝多了,就發酒瘋,強暴起韓雪兒來。我勸他不要玩韓雪兒,她是範錫亮的女朋友,到時候範錫亮不會放過他。可劉岷江不聽我的話,還把我趕出了房間。等我回來的時候,韓雪兒就死了。」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李小洋,你說的是實話?」   李小洋答道:「是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   舒暢說:「楊隊,剛才審訊的時候,李小洋坦白交待了,保證沒有半個字是假的,所以我們完成可以相信他。」   與此同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支隊長,並請他過目。   楊建剛相信舒暢和顧曉桐,不看筆錄,只盯著嫌疑人問:「劉岷江,李小洋已經指證你了,你還有什麼要說?」   劉岷江用憤恨的眼光盯著李小洋看了半天,才轉眼看向警察:「我承認我參與了綁架韓雪兒,也承認酒後強暴了韓雪兒,可我沒有往她鼻子上貼膠帶,沒有害死她。警察同志,是李小洋害死韓雪兒的。」   李小洋登時勃然大怒:「劉岷江,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冤枉別人。你把我趕出了房間,就算我想害死韓雪兒也辦不了。」   劉岷江靈機一動:「我剛完事了,你就回房間,然後就往韓雪兒鼻子上巾膠帶,活活把她憋死了。我親眼看到,你就別抵賴了。」   「劉岷江,你胡說八道,你冤枉我。」劉小洋氣呼呼地吼道,「我沒有害死韓雪兒,是你害死了韓雪兒,因為你怕她把你幹的事告訴範錫亮。你心裡清楚,只要範錫亮曉得你欺負了韓雪兒,就不會放過你。」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劉岷江,沉聲說著:「劉岷江,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還是坦白交待,認罪伏法吧。」   劉岷江繼續抵抗:「我沒有害死韓雪兒,憑什麼讓我認罪?」   楊建剛說:「憑劉小洋的指證,憑我們警方所掌握的確鑿證據。一是貼在韓雪兒鼻子上那塊膠帶上只有你的指紋,並沒有李小洋的,二是你強暴過韓雪兒,有殺人滅口的動機,三是李小洋與你同夥,對你的指證完全可信。因此,我們警方完全可以斷定你就是兇手。」   劉岷江反駁道:「李小洋是為了立功判刑,故意誣陷我。我敢強暴韓雪兒,就表明我不怕範錫亮,所以用得著殺人滅口。至於膠帶上的指紋,剛才我說過,是我拿膠帶時留下的,這說明不了什麼。現在是個人都知道,只要戴上手套,就不會留下任何指紋了。」   楊建剛說:「案發現場只有你們三個人留下的痕跡,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所以另有人作案是根本不可能的。」   劉岷江狡黠一笑:「警察同志,我說過第四個人嗎?」   楊建剛反問:「你是說李小洋戴著手套殺害了韓雪兒,對吧?」   劉岷江答道:「警察同志,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畢竟李小洋也參與了綁架,也有殺人滅口的動機。」   李小洋狠狠瞪了眼劉岷江:「沒錯,我是參與了綁架,但我清楚範錫亮只要錢,不會殺韓雪兒,畢竟他喜歡韓雪兒。只要錢到手了,韓雪兒就沒事,我也就沒事。就這樣,我還殺人滅口,誰信呀?」 第246章離奇的綁架(21)   沉默半晌,舒暢才開口問嫌疑人:「李小洋,你還有別的證據嗎?」   李小洋想了想說:「好像我手機裡有段錄音,就是回到房間裡跟劉岷江聊天的。剛才你們沒提,我又緊張,就沒想起來了。」   舒暢眼睛一亮,不無興奮地說:「這太好了,快拿出手機來呀!」   李小洋睜大眼睛說:「拿什麼拿呀,手機早就上繳給你了。」   舒暢一拍腦門,自嘲道:「高興過頭了,把這事忘了。」   顧曉桐主動請纓:「這事我去辦。」說完起身離開。   劉岷江臉色變得難看,先是狠狠瞪眼李小洋,接著就低下頭支。   楊建剛也不說話,端起茶杯緩緩啜飲,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幾分鐘過後,顧曉桐喘著粗氣走了進來,將手機遞給李小洋。   李小洋打開手機,找到錄音點了下。   於是,審訊室裡便響起了李小洋和劉岷江那段落對話。雖說不長,但內容非常重要,完全可以證實劉岷江強暴並殺害了韓雪兒。   一連放了三遍,李小洋才關了手機,交給顧曉桐。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證據確鑿,你還要否認嗎?」   劉岷江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愣愣地盯著楊建剛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過了會兒,他低下頭,雙手捂住臉,似乎在做思想鬥爭。   顧曉桐勸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再否認也沒有用,反倒會增加你的罪責。就算你不承認,到時候檢察院也會立案公訴,法院也會依法判決,而且鑑定你的認罪態度,一定會從重判罰。」   舒暢遲遲不見劉岷江作出反應,厲聲喝道:「鐵證如山,容不得你不認罪。別無選擇,劉岷江,你只有這條路可走。」   劉岷江似乎遭到了重大的震撼和打擊,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猛地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警察,帶著哭腔說:「我認罪還不行嗎?沒錯,韓雪兒是我害死的。」說罷就捂著臉哭了起來。   舒暢露出了得意的笑,認為是自己徹底擊垮了嫌疑人劉岷江。   顧曉桐和小林也是喜形於色,彼此相視一笑,感到一陣輕鬆。   只有楊建剛看上去很平靜,執杯呷了口茶,注視著犯罪嫌疑人問道:「劉岷江,你為什麼要殺害韓雪兒?」   劉岷江抹了把被淚水濡溼的臉,低聲答道:「我怕韓雪兒到範錫亮面前說出這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幹掉她。當然,我要是不喝那麼多酒,就不會幹出這種事來。說到底,是酒害了我,害了韓雪兒。」   楊建剛義正辭嚴地說:「不是酒害了你,是你那顆邪惡的心害了你。如果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即便是為了錢而綁架了韓雪兒,也不會強暴她害死她。所以,劉岷江,你不能怪酒,要怪就怪你自己。」   劉岷江點頭應聲是,就捂著臉直搖頭,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楊建剛繼續問:「劉岷江,你是怎麼殺害韓雪兒的?」   劉岷江答道:「完事後,我就把韓雪兒綁在了椅子上,拿膠帶貼住她的鼻子,看到她掙扎的樣子,我發瘋似的哈哈大笑,不知怎的,心裡感到特別爽特別痛快。等我意識到她的死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時候,我趕緊停住了笑,打算撕開她鼻子上的膠帶,可這時候她一動不動,已經死了。約莫兩分鐘過後,李小洋就進來了。」   楊建剛問:「於是,你就跟李小洋講了手機裡那番話,然後就同劉小洋一起逃跑,是不是?」   劉岷江答道:「是,警察同志,情況就是這樣的。」   楊建剛問:「劉岷江,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劉岷江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   楊建剛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   小林把筆錄整理了一下,就交給了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嫌疑人。   這會兒,劉岷江倒很平靜,接過審訊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然後重重嘆了口氣,抓起筆籤下自己的名字,接著又按了下鮮紅的手印。   不多時,看守民警就押著犯罪嫌疑人劉岷江和李小洋出了審訊室。   到這時楊建剛一直繃緊的臉上才露出絲笑容,顯出幾分輕鬆愉快。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怎麼樣,楊隊,現在感覺輕鬆多了吧?」   還沒等楊建剛回答,舒暢就煞有介事地說:「這還用問,看楊隊那一臉的笑也就知道了。也是,大案破了,哪能不輕鬆不高興呢。」   小林笑著說:「別說楊隊,我們大家都感到輕鬆,感到開心。」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誰說大案破了,還有主犯沒審呢。」   舒暢笑道:「雖說範錫亮是主犯,可罪行是三個案犯當中最輕的,因為他只指使別人去綁架,而自己沒有參與綁架行動。」   小林慨嘆句:「老大就是老大,比手下人就是要精明。」   顧曉桐說:「儘管如此,範錫亮畢竟是主犯,他的罪行應該不輕吧。我覺得範錫亮獲刑會比劉岷江輕,但應該比李小洋重。」   「這就取決於範錫亮的態度了,如果他態度好的話,估計跟劉小洋差不多。」舒暢想了想說,「我覺得範錫亮不能叫主犯,只能稱為指使者,具體地說,就是唆使別人去犯罪,而自己沒有直接犯罪。」   顧曉桐反駁道:「範錫亮不是到過作案現場,怎麼可以說沒參與犯罪呢?在我看來,範錫亮應該有直接犯罪嫌疑。」   舒暢針鋒相對道:「沒錯,範錫亮是到過作案現場,可他很快就離開了,而且在這段時間裡他並沒有侵犯韓雪兒的人身權利。」   小林沉思著說:「我認為,範錫亮還是有直接犯罪嫌疑,不光指唆使他人犯罪,還指他本身就參與了犯罪,罪行應該比劉小洋重。」   楊建剛不想參與三位手下的討論,口氣淡淡地說:「這如何量刑是法院那邊的事,我們只負責抓案犯和調查取證,所以你們就不要勞這個神了,還是準備審訊範錫亮吧。」   顧曉桐趕忙問:「楊隊,我們現在接著審範錫亮嗎?」   楊建剛反問句:「小顧,你有什麼意見嗎?」   顧曉桐搖著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會錯過午飯的。」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指針正好指向十一點:「還沒到下班的時候呢,我們沒理由不幹活吧,再說有一個小時估計可以審完。」   舒暢無奈地笑道:「楊隊的一貫作風是寧可延遲下班,也不能提前下班,所以我們應該理解並支持楊隊。」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別囉嗦,趕快申請提審範錫亮。」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句,就掏出手機打電話。   掛了電話,舒暢就加入到討論審訊之中。   十分鐘不到,看守民警就押著犯罪嫌疑人範錫亮進了審訊室。   範錫亮在受審席上坐下,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卻故意裝出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虛眯著兩眼瞧著對面的警察,透出幾許輕蔑來。   楊建剛毫不介意嫌犯的態度,只按照程序審問:「告訴你,之前我們已經審了你的同夥劉岷江和李小洋,他們都坦白交待了,現在就剩下你。範錫亮,你還要頑抗到底,不向警方坦白交待嗎?」   範錫亮半信半疑地說:「怎麼會呢,他們可是鋼鐵戰士?」   舒暢冷哼一聲道:「就算他們是鋼鐵戰士,我們也有辦法讓他們交待認罪,要不我們還真像你說的那樣,白拿納稅人的血汗錢了。」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鐵證如山,容不得他們不認罪。範錫亮,你也一樣。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拒不認罪,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範錫亮詰問:「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交待了就有好處,對吧?」   「沒錯。」顧曉桐答道,「範錫亮,你坦白交待,認罪態度好,就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說白點,就是少在牢裡呆些時間。」   範錫亮挑釁似的問:「這事你能說了算?」   顧曉桐說:「庭審的時候,我們警方會把你的表現向法官反映,並替你爭取從輕量刑的機會。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我們說到做到。」   範錫亮把眼光從顧曉桐臉上移向楊建剛,一字一頓地問:「楊警官,真的是這樣嗎?」   楊建剛答道:「上次訊問的時候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你不過懷疑什麼。如果你是個聰明人,就知道現在該怎麼做了。」   範錫亮突然不說話,側過臉看向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舒暢頗為霸氣地說:「範錫亮,你已經別無選擇了,就算你不主動交待,不主動認罪,憑我們所掌握的人證和物證,就可以得到檢察院的認可和立案,到時法院一定會採信我們的證據,依法給你量刑。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就你現在這種態度,肯定是從重判罰。」   範錫亮瞪著舒暢說:「你是在威脅我嗎?」   舒暢平靜地說:「不,我是在提醒你,是在為你好。」   範錫亮冷哼一聲道:「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了。」   「用得著。」舒暢很乾脆地說,「我也相信,你不會真心感謝我們。」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範錫亮,你到底交不交待,認不認罪?」 第247章離奇的綁架(22)   範錫亮沉默了半分鐘,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看看這兩個傢伙的口供,看看他們是怎麼出賣我。警察同志,可以滿足我的願望嗎?」   楊建剛答道:「可以,不過是錄音,這樣更可以打消你的懷疑。」   範錫亮說:「其實我並不懷疑,因為我了解他倆。為了自保,別說出賣我,就連自己的親爹親娘也會出賣。這種人,我打心裡瞧不起。」   顧曉桐把錄音儀擱在桌子上,按了下鍵,放起錄音來。   一連放了三遍,顧曉桐才關了錄音儀。   範錫亮先是有些緊張,慢慢就平靜了下來,末了嘴角竟浮出絲笑。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範錫亮,現在你該認罪了吧?」   範錫亮雙手擦了把臉,苦笑一聲說:「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我不認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好,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臉上終於綻出絲笑容,內心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   顧曉桐瞧著支隊長打趣道:「楊隊,你笑靨如花呀。」   舒暢和小林不約而同地看向支隊長,說道:「高興唄。」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斂去臉上的笑,盯著嫌疑人說:「範錫亮,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請交待你的犯罪事實吧。」   範錫亮苦笑了笑說:「你們不是都知道了,還用得著我說嗎?」   楊建剛嚴肅地說:「範錫亮,你必須陳述你的犯罪經過。」   範錫亮默然會兒說:「警察同志,經過是這樣的,兩年前我認識了韓雪兒,而且喜歡上了她。她也喜歡我,經常來找我,慢慢就成了我們團夥中的一員。她什麼都願意跟我說,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她家裡的情況,給我問急了,就說自己沒爸沒媽,是個可憐的孤兒。不過,我不信,可也不再問她。直到半個月前,我才知道她原來是富二代,父母是開服裝公司的,家裡很有錢。其實,我早就往這方面猜,因為她時不時就給我錢花,要不是家裡有錢,哪來錢給我呀。」   楊建剛問:「既然韓雪兒送錢給你用,那你為什麼還要綁架她?」   範錫亮答道:「韓雪兒自己一分錢都掙不到,完全靠父母混日子,加上她喜歡亂花錢,給我的也就沒多少,根本無法滿足我的需要。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想有很多很多錢,過上富翁般的生活,因此就生出了綁架韓雪兒的念頭,狠狠宰她父母一回。」   楊建剛問:「那你想要勒索多少錢?」   範錫亮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三百萬。」   顧曉桐叫道:「你也太貪了吧。」   範錫亮搖搖頭:「算不上太貪,也就一般般。」   楊建剛問:「這麼多錢,韓雪兒的父母會給嗎?」   範錫亮答道:「應該會的,他們身家上千萬,三百萬算不什麼。」   楊建剛問:「綁架韓雪兒後,你為什麼沒馬上給她父母打電話?」   範錫亮答道:「就在我要跟同夥商量錢的事時,我最好的兄弟給我來電話,說是有急事找我,我只好擱下這事打車過去了。」   楊建剛問:「你那位兄弟找你幹什麼?」   範錫亮答道:「找我喝酒。我這兄弟經常這樣,可我從不生他氣。不過,現在我恨死他了,要不韓雪兒就不會被劉岷江這畜生禍害了。」   楊建剛問:「喝完酒後,你去過那間廠房嗎?」   範錫亮答道:「去過。我一進房間,就看到韓雪兒倒在地上死了。」   楊建剛問:「當時李小洋和劉岷江在不在房間裡?」   範錫亮答道:「不在,他們早就逃跑了。」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不報案,而是躲了起來?」   範錫亮答道:「綁架是我指使的,韓雪兒出了事,我肯定脫不了干係,要是被警察抓到了,肯定要坐牢,所以我就找個地方藏起來。」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你指使別人綁架,已經犯法了,現在因綁架而出了人命,罪責就更重。範錫亮,你必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範錫亮不說話,只把頭埋得深深的。   楊建剛問:「範錫亮,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範錫亮抬頭搖了搖:「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全說了。」   楊建剛提醒道:「如果你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想起後可以補充。」   範錫亮肯定地說:「沒有,我把綁架韓雪兒的原因和經過都講了,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這事比較簡單,用不著多想了。」   「按照相關規定,你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楊建剛說,「你可以自己指定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幫你找律師。」   「就我這窮想,還請得起律師嗎?」範錫亮苦笑著說,「不是我不想請律師幫我辯護,是我實在沒錢付律師費,只能放棄了。」   楊建剛說:「這是你的權利和自由,我們無權強求你。」   範錫亮看著楊建剛問:「警官,就我這罪,會不會判死刑呀?」   「這是法院的事,我無權下定論,也就無可奉告了。」楊建剛答道,「不過,你表現得好,是可以爭取到從輕量刑的機會。」   範錫亮雞啄米般點頭:「警官,我會好好表現,一定會好好表現。」   「好,這樣對你有好處。」楊建剛說,「審訊就到這兒吧。」   小林整理好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再由他遞給犯罪嫌疑人。   範錫亮隨便看了看筆錄,接過筆籤字,接著又按了個手印。   很快,範錫亮就被看守民警押走了。   審訊全部結束了,雖說中間遇到過困難,經歷過波折,但整個來說還算是比較順利的,因此他們每個人都感到輕鬆與愉快。   楊建剛看了看時間,笑著說:「現在正好十二點半,延遲了半個小時。好,我請各位吃午飯,算是對你們補償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你要是請午飯,那我就請晚飯。」   「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你請,還是我來吧。」舒暢瞅著顧曉桐說,「這樣吧,晚上我請全體專案組成員吃飯,好好慶祝一下。」   楊建剛瞪著舒暢說:「說好我請的,怎麼你倆又跟我爭啦?」   舒暢理直氣壯地說:「楊隊,你請午飯了,哪能讓你再請晚飯。」   顧曉桐附和道:「就是嘛,就算要敲領導,也沒這種敲法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我現在改變主意,中午不請客,晚上再請。」   「這……」舒暢想了想說,「你是領導,就聽你的,晚上你請客。這中午嘛,還是我來請。請各位賞臉,不要再掃我的興。」   楊建剛拍了拍舒暢的肩膀,笑道:「沒問題,我支持你。」   小林舉起手,眯著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舒暢見顧曉桐沒表態,就故意氣她:「少數服從多數,就算你反對也沒有用。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顧全大局,不要掃大家的興。」   「白吃不吃,傻呀我!」顧曉桐瞪眼舒暢,發狠似的說,「過會兒我點菜,不宰到你心痛就不是顧曉桐,哼!」說罷咯咯一笑。   「我樂意。」舒暢大聲應了句,臉上寫滿了開心。   楊建剛大手一揮:「走吧,我們現在去痛宰富二代。」   於是,他們便說說笑笑地出了審訊室,朝對面的電梯走過去。 第248章記者遇害案(1)   就在踏著樓梯往上爬時,突然響起了鈴聲,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一看,是指揮中心打來的,趕緊颳了下屏接通了電話。   果不其然,又出命案了,地點在城西河段。   有具屍體漂浮在河面上,被監控負責人發現,並立馬報了警。   掛了電話,楊建剛沿著過道,朝專案組辦公室快步走去。   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大聲吩咐正在閒聊的兩位手下做好準備,馬上趕赴案發現場,與此同時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拉開抽屜取東西。   舒暢眼裡掠過絲錯愕,自言自語似的說句:見鬼了,一大早就來案子,起身便往牆角大踏步走過去,隨即拎起工具箱反身往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拿好了攝像機、物證袋等東西,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過去,一邊還給趙峻衡打電話,通知他趕緊下樓辦案。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下了樓,走向一旁的警車。   舒暢打開門,坐到駕駛位上。楊建剛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往後排鑽,似乎有意要將副駕位讓給趙峻衡,以表示對年長者的尊重。   等警車轉過頭來時,趙峻衡提著工具箱追了上來,打開門,坐到副駕位置上,拿手背擦了把額頭上的細汗,扭頭衝支隊長呵呵笑了笑。   楊建剛笑著打趣了句趙峻衡,便吩咐舒暢開車出發。   舒暢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警車朝門口駛去。   很快,警車出了警局大門,往左一拐,順著街道往城西方向奔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在城西河段路口剎住了車。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手下,沿著通往河邊的小路疾步走去。   這時,河岸上站著一群人,他們是身穿潛水服的打撈隊和圍觀者。   雖說打撈隊不隸屬警局,是本市一家獨立的水下作業公司,但與楊建剛他們挺熟的,因為之前有好幾次合作。這不,那位又高又瘦的隊長見了楊建剛,就趕緊上前與他握手寒暄。   楊建剛掃了圈眼前的圍觀村民,請他們離開,以免影響接下來的勘查工作。那群村民嘰嘰喳喳地說了一陣,就往河邊公路緩緩移過去。   考慮了一番,楊建剛與打撈隊隊長商討起打撈事宜,要求他們戴上手套,儘量不要損壞屍體,同時下水尋找可疑的物證。   隊長點頭接受了刑警支隊長的要求,接著就吩咐隊員開始行動。   很快,三名穿戴潛水設備的年輕隊員跳入水中,其他三名隊員隨同隊長一起上了停靠在岸邊的專用船,向屍體方向駛過去。   由於這段河床相當平緩,水流幾乎處於一種靜止狀態,加上此時只有微風吹拂,故而水面如鏡,浮於其上的屍體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打撈隊便把那具屍體從重新回到岸邊的船上搬了下來,擱在支隊長指定的位置上。   屍體呈現出高度巨人觀,不僅外表極其難看,而且散發出難聞的腐爛氣味,即便戴上了口罩,還是有些令人噁心。   顧曉桐皺了皺眉頭,遲疑一下,走到屍體旁,舉起攝像機拍照。   舒暢瞧見顧曉桐拍完了照,便提著工具箱往屍體走過去,然後做起痕檢來。儘管屍體因長時間浸泡於水中而損毀了幾乎所有痕跡,但他還是仔細檢查,絕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   檢查完畢,舒暢起身向支隊長匯報:「由於死者浸泡在水中的時間比較長,因此無法找到淺表痕跡,只通過魯米諾試劑發現了血跡,主要在頭部,還有就是脖子上那道很深很粗的勒痕。」   楊建剛問:「那道勒痕是不是沉屍時留下的?」   舒暢答道:「從勒痕的粗細程度來看,是可以判斷為沉屍時留下的痕跡。換句話說,兇手把繩子套在死者的脖子上,在另一頭綁上重物,再將死者沉入水中。當然,也不能完全否定勒痕與死因有關。」   楊建剛問:「死者身上除了這條勒痕就沒有別的嗎?」   舒暢答道:「沒有,至少用肉眼沒有發現。屍體腐爛得夠厲害了,淺表痕跡被損壞得相當嚴重,一般的勒痕是無法找到的。」   楊建剛默然片刻,側過頭看向正在做屍檢的趙峻衡,問道:「老趙,你有什麼發現沒有?」   趙峻衡一邊做屍檢,一邊答道:「由於屍體高度腐爛,幾乎損毀了屍表徵象,檢查到的結果跟小舒的差不多,只有死者後腦處的傷痕和頸部的勒痕。我現在準備檢查死者的口腔和鼻腔,你稍微等等。」   楊建剛點了點頭,抬眼看向河面,見那三位打撈隊隊員朝岸邊遊過來,自言自語般說:「不知他們找到了什麼沒有?」   舒暢注視著河面,不假思索地答道:「估計什麼也找不到。」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完全有這種可能,死者應該是從上流漂下來的,所以沉屍用的繩子和重物都留在拋屍的河段裡。」   「應該是這樣。」舒暢說,「不過,即便找到這塊石頭,對我們來說用處也不大,因為留在它上面的痕跡早就被水衝洗得一乾二淨。」   說話間,三名打撈隊員上了岸,每個人手裡都空空如也。他們來到楊建剛面前,笑中帶澀地說了句什麼也沒有找到。   這時,趙峻衡直起身來,將兩個物證袋伸到支隊長面前晃了晃,頗為得意地說:「楊隊,終於找到了重要東西,可以避免徒勞無功了。」   楊建剛盯著物證袋裡的東西看:「蛆蛹,還有綠藻,對吧?」   趙峻衡點頭道:「對,就這兩樣東西,不過很有價值的。這蛆蛹可以用來判斷死亡時間,這綠藻可以確定死者是溺水死亡,還是死後沉屍於河中。由於屍體高度腐爛,無法從屍表徵象判斷死者遇害到現在這段時間,只能靠這蛆蛹來推斷了,因此這蛆蛹就顯得特別重要。」   楊建剛問:「依你判斷,死者已經死亡多少天了?」   趙峻衡盯著物證袋裡的蛆蛹看了看,答道:「根據蛆蛹的長度來判斷,至少有五天吧。至於具體時間,等進一步檢驗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瞟了眼旁邊的屍體,問道:「老趙,屍檢是不是結束了?」   趙峻衡答道:「初步檢驗完了,等屍體運回去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把屍體運回去吧。」   於是,舒暢便將屍袋遞給打撈隊隊長,讓他和隊員一起裝好屍體,然後再用擔架抬到停放在馬路邊的警車上。   打撈隊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他們掙了這筆錢,做這事天經地義。於是,他們手腳麻利地將屍體裝進了屍袋,放到擔架上,抬起就走。   趙峻衡提著工具箱跟著四位抬屍的打撈隊員往停靠在馬路邊的警車走去,他一個人負責將屍體拉回警局,再做進一步屍檢。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留下來查找拋屍現場,還有兩位打撈員。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等人往左一拐,沿著條兩旁長滿青草的小路,朝對面的河畔走去。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水流較急的河段。   楊建剛注視著河面說:「要想推斷出拋屍地點,我們就得了解水流的速度,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測量不同河段的水流速度。」   舒暢點點頭:「沒錯,求出了河水的平均流速,加上已經推算出來的屍體漂流的時間,就可以大致算出拋屍地點離發現屍體河段的距離。有了這段距離,我們就可以沿河而上,找到拋屍的河段了。」   楊建剛說:「對,現在就開始測量這兒的水流速度吧。」   那位矮胖的打撈員主動下河,拿著測量水流速度的專用儀器開始測量。幾分鐘過後,他從水裡冒了出來,對著儀器看數字,一邊上岸。   顧曉桐記錄好數字,跟著楊建剛他們沿河而上。   測量過幾處水流急緩的河段後,楊建剛叫顧曉桐算出平均流速,因為根據水紋資料,城西河段河床比較平緩,流速相差不大。   顧曉桐掏出手機算起了平均流速,然後用平均流速乘以已知時間,得出了距離,八點七公裡。換句話說,拋屍點地離發現屍體的地點將近十七裡路程。徒步是不行的,得坐車前往才行。   因此,楊建剛一行五人沿著那條通往對面馬路的小路行走。   不到五分鐘,他們便來到了馬路上。   還沒等有人提議,楊建剛就掏出手機給小林打電話,叫他馬上開車過來。掛了手機,他便跟舒暢和顧曉桐聊起了案情。   十分鐘過後,一輛白色警車在楊建剛他們面前剎住了。   小林從車窗裡探出頭,向楊建剛問了聲好,招手請他們上車。   不一會兒,警車沿著河岸公路朝前疾馳而去。   由於一路暢通無阻,不到十分鐘,警車便來到了目的地。   跳下來,楊建剛放眼一望,見百米之處錯落有致地分散著幾棟房屋,乍一看還以為是小村莊,可仔細一瞧又不像,因此便帶著幾分好奇地問:「呃,那些房子是幹什麼用的?」 第249章記者遇害案(2)   舒暢、顧曉桐和小林彼此面面相覷,無法回答支隊長的提問,因為他們跟領導一樣都沒來過這兒,也就不知那些房子是幹什麼用的。   這時,那個矮胖的打撈員開口說句:「是家化工廠。」   「化工廠?」楊建剛凝視著那些房屋,疑惑地說,「在這兒建化工廠合適嗎?排汙問題是怎麼解決的?」   矮胖打撈員似乎不知怎麼回答,只那麼笑了笑。   舒暢饒有興趣地說:「要不我們到裡面去看看。」   矮胖打撈員提醒句:「警官,快到中午了,還是幹我們的事吧。」   楊建剛遲疑了下說:「下次吧,現在確定拋屍地點。」說完轉身朝前面那條通往河邊的小路走過去。   其他人跟著楊建剛往前進,一邊打量著周圍綠油油的稻田。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河邊。這段河水流比較緩慢,流水聲很小。   楊建剛注視著河面,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過了會兒,他對兩位打撈員說:「我認為拋屍地點應該在這兒,你們二位就從這兒下水。」   兩位打撈員點頭應了聲,戴好潛水設備,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   楊建剛一邊同舒暢和顧曉桐聊,一邊耐心地等打撈員上岸。   二十分鐘過後,兩位打撈員從水裡露出頭來,並向河岸遊了過來。   一上岸,那位矮胖的打撈員把握在手裡的繩子交給楊建剛,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找遍了這條河段也只找到了這根繩子。」   「辛苦了。」楊建剛客氣了句,接過繩子看了看,然後遞給舒暢。   舒暢從楊建剛手裡接過那根一米來長的麻繩仔細看了看,發現繩子完好無損,沒有斷裂的跡象,這種情況只能用鬆了結來解釋,其原因就是兇手出於慌亂而沒有打緊結,在水流的衝擊,繩結慢慢鬆了。   舒暢把自己的推測說給支隊長聽,一邊將繩子裝進物證袋。   楊建剛問:「小舒,你能確定這根繩子就是用來沉屍的?」   舒暢答道:「這繩子挺完整的,也還新,應該不會是隨便扔掉的。」   顧曉桐說:「如果繩子上有血跡,那就可以證明了。」   舒暢說:「就算有血跡,也不能確定就是捆綁屍體的,要看血跡是不是死者的。是的話,這就可以完全確定,不是的話就難說了。」   顧曉桐點頭表示認同,默然片刻又說:「要是這根繩子綁在石塊上,或者是別的重物上,那就可以將可疑變成確定了。」   楊建剛看向打撈員:「在發現繩子的地方,有沒有看到大石塊?」   那位矮胖的打撈員答道:「繩子是被絆在一根樹枝上,旁邊有好幾塊大石頭,至於有沒有用來沉屍的,我也不清楚。」   顧曉桐脫口而出:「要不把那幾塊大石頭撈上來檢查,怎麼樣?」   舒暢趕緊說:「不用了。這樣做除了讓兩位師傅受累,就沒有別的作用,因為石頭上的痕跡早就被水衝洗得一乾二淨。」   顧曉桐訕訕一笑:「是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笑道:「所以你還得繼續向我學習嘛。」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是,還請師傅多多指教哦。」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了笑,卻不說話,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   楊建剛想了想說:「說的也是,這只是徒勞無功。」頓了下又補充句,「要不這樣吧,你先檢驗一下繩子,看看上面有沒有血跡。」   舒暢嘿嘿笑了笑:「本打算回去再做檢查,沒想到楊隊這麼急。」說著推開物證袋,從裡面取出那根粗大的麻繩。   顧曉桐搶在舒暢前頭打開擱在草上的工具箱,從中拿出魯米諾試劑,對著繩子從頭到尾地噴了個遍。   舒暢和楊建剛一起緊盯著繩子看,神色看上去有點兒緊張。很快,他倆又興奮得直叫了起來,因為瞧見了繩子上出現了血跡。   顧曉桐也是喜出望外,尖著嗓門嚷道:「血跡,真的有血跡耶!」   舒暢故意往顧曉桐頭上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還得等NDA鑑定比對後才能確定。如果確定是死者的,這樣繩子就是重要證據了。」   「沒錯,確定像你說的這樣。」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小舒,回去你就把血跡樣本交給小孫,好讓他儘快做DNA鑑定並進行比對。」   「是,楊隊。」舒暢說,「要不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楊建剛看了看手機,快十二點,便一揮手道:「走,我們回去。」   於是,他們一行五人沿著小路,朝對面的馬路快步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警車前。   顧曉桐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將鑰匙插進去發車。   舒暢生怕別人會搶了副駕駛位,提著工具箱趕忙繞過車頭,一把拉開門坐了上去,扭頭衝著身邊的美女咧嘴一笑。   楊建剛打開後座車門,請兩位打撈員上車,然後才鑽了進去。   顧曉桐扭頭看了眼支隊長,接著就開動了車。   ******   吃過午飯,楊建剛來到了法醫室,猜想趙峻衡一定在。果不其然,一進門,他就瞧見趙峻衡站在儀器前,聚精會神地做檢測。   楊建剛生怕打擾趙峻衡,沒有叫老趙,而是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聲不響地等候著,一邊思考自己的問題。   五分鐘過後,趙峻衡才做完了檢測,扭頭一看,瞧見支隊長坐在椅子裡,趕忙走上前,一邊敞開喉嚨說:「領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楊建剛詼諧道:「我這個領導檔次不夠,得等候你這位大法醫。」   「得了吧,別讓我無地自容。」趙峻衡呵呵一笑,站在支隊長跟前問,「楊隊,你是不是來向我要結果呀?」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笑了笑:「我說專門來找你閒聊,你會信嗎?」   趙峻衡搖著頭說:「當然不信,剛接案子,你哪有這閒工夫呀。」   楊建剛提高聲音說:「是呀,這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心裡頭正急著呢,哪有心情閒聊呀。老趙,你這兒出結果了嗎?」   「我就知道你急,才顧不上午休做最後這個檢測。」趙峻衡笑著說,「跟你說吧,楊隊,屍檢已經全部結束了,結果也都出來了。」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真是太好了。老趙,你辛苦了。」   「就別我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峻衡正經八百地說,「楊隊,現在我向你匯報,過會兒把屍檢報告給你過目。」   楊建剛點頭道:「好,老趙,你說吧。」   趙峻衡從桌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嚨說:「根據蛆蛹的生長情況,可以斷定死者應該在五天前死亡,也就是本月十三號。再根據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可以推測死亡時間為當晚九點鐘半左右。綜合起來,我們可以斷定,死者是在十三號晚上九點半左右遇害的。」   「死亡時間確定了,這很好。」楊建剛悅聲說句,接著又問,「那死亡原因確定了沒有?」   「確定了。」楊建剛答道,「在屍檢的過程中,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抵抗傷、約束傷、切創傷等傷情,只有頭部有對衝傷。這也就是說,死者頭部遭到了撞擊,而且是連續性的嚴重撞擊,從而使顱骨出現粉碎性骨折,因腦幹受到嚴重損傷而導致死亡。從死者口腔鼻腔和肺部的情況來看,死者不是溺水死亡,而是死後沉入水中。」   楊建剛說:「老趙,死者的對衝傷是怎麼來的?」   趙峻衡說:「從頭部傷情來看,死者不是被鈍器所傷,而是撞擊到樹幹上,因為我們在死者的頭髮裡找到了樹皮屑。」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兇手抓住死者的頭,多次往樹幹上撞,最後因顱骨折斷、腦幹嚴重受損而死亡,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楊隊,我覺得這個推理沒問題。」   楊建剛說:「如果這個推理成立,那麼第一案發現場就應該在樹林裡,至少是有樹的地方。這樣一來,就跟拋屍現場相吻合了,因為我們上午找到的拋屍現場對面正好有片樹林,而且還有個化工廠。」   趙峻衡問:「楊隊,你能確定那兒就是拋屍現場嗎?」   楊建剛說:「這就要看那條繩子了,它上面的血跡是不是死者的。」   趙峻衡說:「我想用不了多久,小孫就會把DNA檢測結果送給你的。如果經過比對後,死者的DNA與繩子上血跡的DNA一樣,那就可以確定拋屍現場,進而可以推斷第一案發現場就在它附近的樹林。」   「沒錯,確實像你說的這樣。」楊建剛點頭道,「屍檢方面沒有問題,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都確定了。現在就看舒暢的了,看看他那兒會不會出好消息,支持我們的推斷了。」   趙峻衡頗有信心地說:「我看應該會有好消息的。」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等確定了拋屍現場和第一案發現場,我們就可以做到有的放矢,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第250章記者遇害案(3)   趙峻衡點點頭,接著又說:「對了,楊隊,通過骨齡測定,死者年齡在二十八歲左右。這麼年輕就被人害了,實在可惜啊。」   楊建剛嘆了口氣說:「是呀,這麼年輕就遇害,的確令人惋惜。」   趙峻衡說:「不知道這年輕人是幹什麼的,為何會招來殺身之禍。」   楊建剛說:「由於現場沒有找到任何證件,到現在為此死者的身份還是個謎。死者臉部腐爛相當嚴重,還被河裡的魚呀什麼的啃咬過,幾乎面目全非,無法直接發照片搞認屍啟事,只好通過面部骨骼掃描來復原。這就得看舒暢的技術了,看看能不能把相似度掃到最高。」   趙峻衡說:「以小舒的技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雖說難以做到百分之百,但相似度至少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楊建剛笑道:「如果能像你說的這樣,那就可以發認屍啟示了。」   「應該沒問題。」趙峻衡胸有成竹地說了句,默然幾秒鐘又說,「讓我覺得奇怪的,死者已經失蹤了五天,怎麼就沒人報案呢?」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是呀,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別說死者已經失蹤五天,就算一個晚上沒回家,他的家人也應該急呀,兩天兩夜沒回家的話,那肯定要報警的。所以,我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不正常。」   趙峻衡沉吟了下說:「或許死者是外地人,隻身來這兒謀生計。」   楊建剛說:「就算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死者單位的人應該報警呀。」   趙峻衡說:「按理應該是這樣,不過死者有可能沒有正式單位,或者在單位裡不怎麼重要,來不來上班沒人在意,到時扣工資就是。」   楊建剛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趙峻衡呵呵一笑:「算了,我們還是別瞎琢磨了,等有人來認屍時再問詢一番,一切不就都全明白了。」   楊建剛點點頭,關心地說:「老趙,你忙了這麼長時間,也該休息一下了。我也就不打擾你,走啦。」說完便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謝謝關心。」趙峻衡實事求是地說,「要說累,你是最累一個。」   楊建剛笑著說:「就算是這樣,也是應該的,誰叫我是頭兒呢。」   趙峻衡由衷地說:「你這樣的頭兒確實難得,我打心裡就佩服你。」   「別吹捧我了。」楊建剛哈哈一笑,幽默句,「我這叫命苦啊。」   正說著,小孫走了進來,劈口就說:「我就知道楊隊你準在這,所以辦公室裡沒找著,就往這趕了。」   楊建剛瞅著小孫笑:「小孫,你是不是帶來了好消息呀?」   舒暢詼諧句:「要沒好消息,敢來見楊隊您嗎?」   「快說吧。」楊建剛高聲說道,「跟你說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呢。」   趙峻衡補充道:「剛才楊隊和我說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巧啊。」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小孫打趣了句,接著就一本正經地說,「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DNA鑑定情況,一句話,經過DNA比對,繩子上的血跡與死者的DNA完全一致。」   楊建剛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脫口而出:「這就確定了拋屍現場。」   趙峻衡笑道:「沒錯,楊隊,拋屍現場確定了,這真是太好。」   「沒錯,案子終於有眉目有線索了。」楊建剛高興地說,「確定了拋屍現場,我們就可以根據之前的推測來確定第一案發現場。」   趙峻衡點頭道:「一旦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那離抓到兇手就不遠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拋屍現場對面的樹林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小孫一臉困惑不解,插嘴問道:「老趙,你為什麼這麼說?」   趙峻衡瞅著小孫笑了笑:「事情是這樣的,小孫,根據屍檢結果,死者是被兇手連續撞擊樹幹致死的,現在又確定了拋屍現場,所以可以推測拋屍現場對面那片樹林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小孫恍然道:「這個推理的確符合邏輯,可能性很大。如果能夠在樹林裡找到死者的血跡,那就完全可以確定下來了。」   楊建剛沉思著說:「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去樹林尋找證據。只要找到跟死者有關的痕跡,就可以把作案現場確定下來。」   趙峻衡說:「由於屍體長時間浸泡在河水裡,我們無法找到更多的痕跡,也就無法找到破案的線索。不過,只要找到作案現場,就肯定能夠找到更多的痕跡,從而得到破案的線索。」   楊建剛很肯定地說:「沒錯,第一案發現場一定會有死者的血跡,也一定會有兇手的足跡、指紋,甚至是血跡。不管兇手有多高明,在作案過程中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只要我們查到了,就可以抓到兇手。」   小孫高興地說:「這麼看來,這個案子有眉目了。」   楊建剛瞅著小孫笑道:「這還得感謝你呢,小孫。」   小孫趕緊搖搖頭道:「不敢當,不敢當,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   趙峻衡笑著說:「是呀,工作分內的事,的確沒什麼好感謝的,可楊隊就是這麼客氣,讓我們覺得不好意思,同時也會打心裡服他。」   「對對對,老趙,你說的太對了。」小孫由衷地說,「楊隊是個好領導,我打心裡就服楊隊,樂意跟著楊隊幹,哪怕丟掉性命也不後悔。」   「謝謝。」楊建剛發自內心地說,「說句心裡話,每破了一個案子,我都會打心裡感激你們大家,因為沒有你們就破了案子。」頓了頓又語調輕快地說句,「好了,肉麻的話就不多說了,現在我該去找舒暢這小子了,看看他能不能給我們帶來好消息。」說完起身往門口走去。   小孫趕緊跟趙峻衡道了個別,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走進了痕檢科。   這會兒,舒暢正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做臉部恢復實驗。   楊建剛站在舒暢身邊,盯著不斷閃動的畫面問:「情況怎麼樣?」   舒暢邊移動滑鼠邊說:「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利用面部骨骼來恢復面貌特徵並不難,難的就是怎麼提高精確度,好無限接近原貌。」   楊建剛疑惑地說:「我們不知道死者原貌,怎麼去無限接近呢?」   舒暢舉重若輕地答道:「這不是問題,電腦處理軟體會告訴我們。」   楊建剛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問:「是這些數據嗎?」   舒暢點點頭,指著左角上方那個數字說:「楊隊,這個就是最重要的數據,它表示精確度,現在是百分之八十九。」   楊建剛問:「意思就是與原貌有百分之八十九相似,對吧?」   舒暢答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楊建剛說:「這夠高的了,認識死者的人應該可以辨認出來了。」   舒暢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我不想提高精確度。」   楊建剛用欣賞的眼光看著舒暢:「精益求精,這很好,必須表揚。」   舒暢口氣淡淡地說:「表揚就算了,還是來點實惠的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道:「是不是要獎金呀?」   舒暢不屑地說:「你看我像個錢迷嗎?」   「不像,富二代嘛,怎麼會是錢迷呢?」楊建剛特意打量了番身邊的年輕人,不解地問:「那你要的實惠到底是什麼呀?」   舒暢故意拖長腔調一字一頓地說:「換臺掃描儀吧,最先進的。」   楊建剛明白過來,鄭重其事地說:「你想的,也是我想的,其實我早就想更新所有儀器,好讓你們用上最先進的儀器,得出最準確的檢驗結果,做出最精準的判斷,這樣就可以加快破案的速度了。」   舒暢邊移動著滑鼠邊問:「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遲遲不換呢?」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別忘了,我只是個支隊長,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不過,我會繼續向何局申請,儘快更新儀器設備。」   舒暢笑道:「有楊隊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楊建剛說:「我會盡力而為,要是換不成,你小子可別怪我喲。」   「只要楊隊盡力而為,就肯定不會有問題的。」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就算真沒能稱心如意,我也不會怪你的。」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接著盯著屏幕上方的數據,頗為驚喜地說:「咦,準確度又提高了,現在高達百分之九十三了。」   舒暢平靜地說:「精確度的確挺高的,可這並不是我的終極目標。我的目標是百分之九十九,不過就這臺儀器,就算是頂尖高手也達不到,所以我只好放棄了。應該說,現在這個數據已經達到巔峰了。」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安慰似的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相似度達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你就不要再抱什麼遺憾了。」   舒暢糾正道:「不是遺憾,而是無奈,當然,只是一點點的無奈。如果能換上最先進的儀器,那我這一點點的無奈就會蕩然無存了。」 第251章記者遇害案(4)   楊建剛笑了笑:「放心吧,你這種無奈總有一天會蕩然無存的。」   「這我明白。」舒暢雙眉一揚,「有楊隊在,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十分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楊建剛故作鄭重地說了句,隨即又指著屏幕上那張年輕帥氣的頭像,「列印下來,好讓小顧發認屍啟示。」   舒暢應了聲,一按滑鼠,印表機就響了起來,緊接著頭像出來了。   楊建剛接過頭像仔細看了看,滿意地說:「不錯,確實不錯。」   舒暢頗為自信地說:「有這張畫像應該可以找到被害人的,現在我再傳一份到郵箱裡,好讓小顧在網上發。」說完就開始上傳起來。   楊建剛拍拍舒暢,笑道:「你忙,我現在就去找小顧。」   舒暢邊上傳圖片邊說:「楊隊,我想向你匯報痕檢結果呢。」   楊建剛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高聲說:「不急,等會兒再說不遲。」   舒暢無奈似的搖了搖頭,隨即又說:「告訴小顧,圖片傳過去了。」   楊建剛應了聲就出了痕檢科,快步朝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一腳踏進門,楊建剛就衝坐在電腦前的顧曉桐嚷了起來。   顧曉桐聽說死者頭像出來了,甚是歡喜,急忙起身從支隊長手裡接過圖片看,接著又惋惜地說:「這麼年輕,這麼帥氣,真是可惜了。」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惋惜是沒用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替死者討回公道,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楊建剛正色道,「小顧,你馬上發認屍啟示。對了,小舒已經把相片傳到郵箱裡了。」   顧曉桐點頭應了聲,移動滑鼠,敲打起鍵盤來。   不到十分鐘,認屍啟示通過各種渠道發出去了。   顧曉桐扭頭瞅著支隊長莞爾一笑,關心地說:「楊隊,現在你可以安心休息了。累了大半天,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楊建剛笑道:「其實,你也挺累的。」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是有點累,不過沒關係,我年輕呀。」   楊建剛打趣道:「我算明白過來了,原來你是在暗示我老了。」   顧曉桐申明道:「誤會了,楊隊,我真沒這個意思。」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比起你來,我真的是老了。我承認,你也就不用解釋了。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呀。白駒過隙,人生苦短。」   顧曉桐盯著楊建剛,故作詫異地說:「怎麼發這種感嘆呀,這是我認識的楊隊嗎?再說你不老呀,幹嘛發這種感嘆呢?」   楊建剛自嘲道:「看來我是有點無病呻吟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別無病呻吟了,楊隊,其實你不老。」   楊建剛抖擻精神,大著嗓門說:「沒錯,我確實不老,四十還不到呢。就因為這樣,我應該在你們年輕人面前自信點,再自信點。」   「這就對了嘛。」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半開玩笑道,「楊隊,你不僅年輕,還帥氣十足,特別是身上散發出的成熟氣息,挺令人著迷的。」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自信了。」楊建剛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楊建剛和顧曉桐笑容滿面,便問道:「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啟示才剛剛發出,哪來好消息呀!」   舒暢惑然不解地問:「那你們怎麼這麼高興呢?」   楊建剛風趣地答道:「好消息馬上就要來了,當然得提前高興哪。」   舒暢好像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就兀自嘿嘿一笑,將攥在手裡的東西遞給支隊長:「楊隊,這是痕檢報告,請你過目。」   「我不急,你倒是急了。」楊建剛打趣句,從舒暢手裡接過報告,伏在辦公桌認真看了起來。   舒暢想找顧曉桐聊天,可瞧見她扭過臉盯著電腦看,只好放棄了。   楊建剛看完報告,抬眼對舒暢說:「這次的痕檢比較簡單,但有一定的意義,就是證明了死者頸部的勒痕是那根麻繩造成的。換句話說,兇手是將繩子套在被害人的脖子上,然後將他沉入河中。」   舒暢覺得支隊長話裡有絲嘲弄的意味,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此次痕檢的作用確實不怎麼大,除了繩子上的血跡就沒別的了,而這血跡也交給了小孫做DNA鑑定,報告自然不在其中。   舒暢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實,就算不做痕檢也能看出這一點。」   楊建剛盯著舒暢問:「你好像覺得此次痕檢無足輕重,對吧?」   舒暢坦白地說:「的確是這樣呀,除了那份血跡,就沒重要發現。」   楊建剛正色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小看任何痕跡的作用。身為痕檢員,你應該重視每一份痕跡。小舒,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對,楊隊,謝謝你的教誨。」舒暢陪著笑說,「不過,我要向你解釋一下,我剛才的意思並不是不重視此次的痕檢,也不是小看痕檢結果,而是覺得它們對破案作用不大,心裡有些不爽。」   楊建剛笑著說:「哦,原來是這樣呀,看來我誤解你了,抱歉。」   「抱歉的應該是我,楊隊,你這麼說,就讓我很不好意思了。」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楊隊的教誨讓我受益匪淺,我打心裡就感激。」   「言重了。」楊建剛呵呵一笑,「小舒,你我之間就用不著這麼客氣了。我建議,從現在起我們不要再說這種話,同心協力辦案就行了。」   「是,楊隊,我一定照你說的做。」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從現在起我不再對楊隊你說感激之類的話,只把你對我的恩德深藏在心裡,用行動表現,就是盡心盡力協助楊隊你辦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顧曉桐撇過臉瞅著舒暢笑,幽默道:「我怎麼覺得在開大會呀?不,準確地說,是下屬在向領導表忠心呢。不知怎的,有點毛骨悚然。」   舒暢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搪塞句:「用詞不當。」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也許是吧,不過這是我的切身體會。」   「什麼切身體會!」舒暢反擊道,「看出來了,你是別有用心。」   楊建剛笑道:「呃,你倆是不是又要開戰了?」   顧曉桐撇撇嘴,不屑地說:「沒必要,更沒心情。」   舒暢大度地說:「好男不跟女鬥,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在乎。」   這時,辦公桌上那部紅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顧曉桐顧不上與舒暢鬥嘴,趕忙伸手抓起聽筒接電話。   果不其然,好消息從天而降。   不過,意想不到的是,打電話的不是死者的親戚朋友,而是本市一家報社的專欄主編。在電話裡,他說認屍啟示裡的那個死者與自己報社的一名記者非常相似,而且這位記者已經有六天沒來上班了。   顧曉桐向那位主編簡單地了解下情況,然後請他來警局認屍。   掛了電話,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好消息終於光顧我們了。」   舒暢滿心歡喜地附和道:「沒錯,這的確是個令人驚喜的好消息。」   「看到你倆這麼高興,我也挺高興的。」楊建剛神色平靜地說,「不過,只有等對方確定死者是他們單位的那名記者,才算是真正的好消息,我們也才能真正高興一回。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   顧曉桐冷靜下來說:「楊隊說的對,現在高興確實有點早了。」   舒暢不以為然道:「儘管不是被害人的照片,但由於掃描儀掃出的頭像精確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三,因此那位主編是不會認錯人的。」   「希望是這樣。」顧曉桐微笑著說,「不過,只有被害人身份被確定後,我們才算完成了這項任務,才能稍微高興那麼一會兒。」   楊建剛不無擔憂地說:「由於被害人幾乎面目全非,就算是朝夕相處的同事,恐怕也難以認出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該怎麼辦?」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這個不難,只要做DNA檢測鑑定就行了。」   楊建剛說:「說的沒錯,問題是對方要拿得出被害人的DNA呀。」   顧曉桐蹙著眉頭說:「這個我們可沒有把握。」   舒暢樂觀地說:「就算拿不出被害人的DNA來進行比對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利用指紋來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儘管被害人已經去世五天了,但他留下的指紋還是可以取到樣本的,只要找到他的辦公室,或者是住處,我就可以取到他的指紋,然後再進行比對,就可以得出結論。」   楊建剛興奮得敲了下桌子,高聲說:「說的對,我們確實有辦法。」   舒暢不無得意地說:「楊隊,難題迎刃而解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有你這員得力幹將,我真可以高枕無憂了。」楊建剛哈哈笑了兩聲,「現在我們什麼也不用想,只須靜靜地等候那位大主編的到來。」   顧曉桐插話:「估計馬上就到了,報社離我們警局並不遠。」 第252章記者遇害案(5)   舒暢煞有介事地強調句:「最重要的是,這個時間段不堵車。」   楊建剛打趣道:「你倆相得益彰,終於不鬧彆扭,真是可喜可賀。」   話音剛落,一位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順手敲了下門,舉步走了進來,先向在座警官問了聲好,接著就自我介紹了一番。   楊建剛想跟黃主編簡短地聊聊,可黃主編急著去認屍,也就只好轉身領著他往辦公室門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不多時,楊建剛、黃主編、舒暢和顧曉桐一塊來到了冰凍室。   趙峻衡緩緩打開冰凍櫃,接著又掀開罩在屍體上的白布單,一張嚴重受損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面前。   儘管黃主編膽子大,平時什麼也不怕,可看到面前這張殘缺不全形容可怖的臉時,胸口禁不住撲通撲通跳了幾下,有些白淨的四方臉上閃出驚恐之色。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對著死者看了半天。   楊建剛站在黃主編身邊,見他撇過臉去,就趕忙問道:「黃主編,你能確定被害人就是你那位記者嗎?」   黃主編朝門口方向走了兩步,才立住腳答道:「面目幾乎全部毀壞了,我實在認不出來。不過,從面部輪廓和身材來看又很像。」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認,對吧?」   黃主編點頭答道:「對,警官,我現在確實無法下定論,抱歉。」   楊建剛默然片刻問:「黃主編,你那位失蹤的記者叫什麼名字?」   黃主編答道:「他叫馮嵐,是位年輕、有才華、有正義感的記者。」   楊建剛問:「馮記者不是本地人,對吧?」   「對,他是外地人,來我們報社時間不算長,一年多點吧。」黃主編答道,「實在抱歉,警官,我還有事要忙,得趕回去。」   楊建剛腦子急轉了圈:「要不這樣吧,我們跟你去趟報社。」   黃主編問:「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由於你無法確定被害人是不是馮記者,因此我們警方便得對此做番調查來確定。黃主編,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沒,沒有。」黃主編沉吟片刻,臉上掠過絲笑,「這是你們警方的事,我無權幹涉。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夠保密,以免給我們報社帶來負面影響。至於馮記者嘛,我正式代表報社向你們警方報案。」   「行,我代表警方正式接受你的報案,至於相關手續,到時候再補。」楊建剛說,「現在我們同你一起去報社,走吧,黃主編。」   黃主編點了點頭,邁開大步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同黃主編一道出了警局大樓,往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為了不給報社帶來負面影響,楊建剛他們身穿便服,坐著舒暢的私車去報社。一路上,黃主編的車在前,舒暢有意開慢點,緊隨其後。   ******   來到報社,楊建剛向馮記者的同事了解情況,詢問他們當中有沒有人知道馮記者的DNA,結果所有的人都搖頭說不知道。   如此一來,楊建剛只能接受舒暢的建議,便是提取馮記者的指紋。   於是,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進了馮記者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不大,擺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和一臺電腦,別的什麼都沒有,讓人覺得這只是臨時辦公的地方。   原以為會有所收穫,誰知忙活了好一陣子,連一個指紋也沒有找到。後來才知道兩天前保潔員打掃過這個辦公室,舒暢忍不住苦笑了。   現在只剩下一條跟可走,那就是去馮嵐的住處找指紋。   楊建剛向黃主編打聽到了馮嵐的住處,便帶著手下出了報社大樓。   沒過多久,車子便在一棟半新不舊的樓房前停了下來。   一下車,楊建剛就瞧見了王師傅,高興得大叫了聲老王,大步流星地向他走過去。王師傅是楊建剛臨時打電話叫來的,目的就是開鎖。   舒暢和顧曉桐上前向王師傅問了好,接著一道往樓道口走進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等人便來到了馮嵐所租的房子門前。   其實,敲門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但楊建剛還是抬起手敲了敲門。   正如所預料的那樣,裡面不會有任何回應。   王師傅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掏出開鎖工具,將其插進鎖眼裡,輕輕轉動起來,同時用手拉鎖把手,反覆幾次,門就開了。   楊建剛衝王師傅豎起大拇指晃了晃,誇他開鎖技術一流,一邊抬腿跨進了門廳。接著,王師傅、舒暢和顧曉桐也走了進去。   居室不大,只有一室一廳一廚一衛,而且裝修也比較簡單陳舊。   舒暢打量了一番客廳,最後將目光定在茶几上那個不鏽鋼保溫杯上,認為它上面應該會有馮嵐留下的痕跡。於是,他走到茶几前,拿出膠帶紙粘貼保溫杯,以便提取其上的指紋。   為了保險起見,舒暢接下來又提取了電視遙控器、臥室鎖把手和牆壁開關上的指紋。由於房子裡只有馮嵐一個人住,留在這些地方的指紋也就一定是他的了。   楊建剛見舒暢不再提取指紋,問道:「就這些指紋樣本行嗎?」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足夠了。當然,你要吩咐的話,我就照辦。」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我也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要不再提取衣服上的指紋,怎麼樣?」   舒暢瞅著掛在衣架上那件黑色皮衣,答道:「行,我這就照辦。」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算了,還是我來吧,要不成了我指揮你了。」   舒暢無所謂地笑了笑:「你指揮我又有什麼不可?」   顧曉桐正色道:「你可是前輩兼師傅,我怎麼可以指揮你呢?」   舒暢盯著顧曉桐說:「瞧你這樣子,還認起真來了。」   顧曉桐詰問道:「不應該認真嗎?」   「說真的,我可不希望你跟我認真,這會讓我覺得生分。」舒暢搖搖頭說,「就看在我是你師傅的面子上,這事你就別在跟我爭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著顧曉桐說:「你師傅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再爭就不好意思了吧。當然,更重要的是,一旦師傅真生氣了,不教你了,那你不就得不償失,虧大了嘛。」說罷哈哈笑了笑。   舒暢故作認真地說:「楊隊提醒的對,你要再跟我爭,那我就真不教你了。顧曉桐,你看著辦好了。強調一句,我一定說到做到。」   顧曉桐心裡清楚舒暢肯定不會這樣做,所以繼續擺出副寸步不讓的架式。不過,她並不是用言詞相爭,而是用眼神逼視著對方。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趁機說道:「這樣吧,小顧,你仔細檢查一番床,還有衣櫥裡的衣物,看看有沒有頭髮。」   舒暢衝顧曉桐揚眉笑道:「楊隊的指示,你不敢不執行吧?」   王師傅插話:「這任務不比提取皮衣上的指示輕哦。」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要是能找到頭髮,再做個DNA檢測鑑定,那就可以完全確定被害人是不是馮嵐了,所以這項工作特別重要。」   顧曉桐覺得支隊長說的有道理,同時又覺得他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就欣然接受了。她狠狠瞪眼舒暢,徑直朝臥室大步走進去。   舒暢也不相讓,衝顧曉桐吐了吐舌頭,還故作得意地哈哈笑了兩聲,才走向牆角邊的衣架,準備提取那件皮衣上的指紋。   別說,還真是一語中的。顧曉桐仔細檢查了遍床和衣櫥,結果在找到了幾根黑頭髮,而且都是短的,與被害人的差不多長。她心頭一陣歡喜,一邊將頭髮塞進物證袋,一邊大聲宣布自己的成果。   舒暢第一個衝進臥室,從顧曉桐手裡搶過物證袋盯著看,眼裡閃爍著興奮,因為他斷定這幾根頭髮就是被害人的。   楊建剛瞧著舒暢和顧曉桐手裡的物證袋,有種大獲全勝的感覺,臉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揮手,大聲喝句打道回府。   於是,舒暢、顧曉桐和王師傅緊跟著支隊長出了客廳,踩著樓梯咚咚咚地往樓下走去,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著,心情都很不錯。   不一會兒,他們便下了樓,往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過去。   舒暢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一插鑰匙發動了車,扭頭一看,見顧曉桐坐到副駕位上,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愉快的笑,心情挺好。   楊建剛心血來潮,竟然鑽進了王師傅的車,而且還搶著當司機呢。   於是,兩輛車一前一後朝小區大門方向駛去。   一刻鐘過後,兩輛車子便進了警局大院,在停車場剎住了。   儘管下班時間到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還是往辦公大樓走去。   楊建剛一邊上樓,一邊給小孫打電話,要他加班做DNA鑑定。   說來也巧,剛來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了小孫的招呼聲。楊建剛心頭一喜,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孫的肩膀,客氣地說句辛苦你了。 第253章記者遇害案(6)   小孫恭敬地應了句應該的,從顧曉桐手裡接過那隻裝著頭髮的物證袋,一轉身沿亮著燈光的過道,三步並作兩步朝遺傳學實驗室走去。   舒暢拎著工具箱往痕檢科走去,故意不叫上顧曉桐。   顧曉桐假裝生氣地衝舒暢嚷了句,接著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和舒暢離去的背影嘿嘿笑了笑,然後轉身朝專案組辦公室走過去。這會兒,他倒沒什麼事要做,只須耐心等待結果。   進了痕檢科,顧曉桐沒好氣地問:「你幹嘛不叫上我?」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我知道你會來的,幹嘛要浪費口水呢?」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帥氣而又滑稽的笑臉,又好氣又好笑,末了伸手打了下他,嗔道:「你口水就那麼金貴呀!」   舒暢嘻嘻一笑:「平時倒不金貴,不過在特定的時候就金貴啦。」   顧曉桐瞪眼舒暢,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誰不知道你故意氣我呀!」   「有嗎?」舒暢瞅著顧曉桐,打趣道,「就你這大美女,逗你開心還來不及呢,哪捨得氣你呀。」說罷嘿嘿笑了起來。   顧曉桐切了聲,隨即又冷著臉說:「別油腔滑調,快做鑑定。」   舒暢晃了晃腦袋,佯裝悲哀地感嘆句:「學生管起老師來了,後輩管起前輩來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卻不再搭理他。她打開物證袋,從裡面取出膠帶紙,準備做指紋鑑定。   舒暢站在顧曉桐身邊,故意慢條斯理地問:「行嗎?要是不行的話,就別逞強了,要知道這個鑑定相當相當重要,不得出半點問題。」   顧曉桐側過臉瞪眼舒暢:「別這樣陰陽怪氣好不好,討厭!」   舒暢擠出絲笑說:「不是我陰陽怪氣,是我有點餓,導致說話時中氣不足。如果這會兒來份漢堡,最好是炸雞腿,那就大有改觀了。」   顧曉桐有意打量了番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呃,你現在說話中氣十足,甚至是神採飛揚,還用得著炸雞腿和漢堡嗎?」   舒暢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假裝有氣無力地說:「跟你說吧,我這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再加上超凡的意志力,才達到了這種效果。」   「別裝了,我還會看不出來,哼!」顧曉桐揚起雙眉,瞪著舒暢說,「你不就是不想加班嗎?沒問題,你偷偷溜回家,我來替你做鑑定,而且決不會向楊隊打小報告,加班費算你的,夠意思了吧。」   「自以為是!」舒暢刮眼顧曉桐,緊接著又開玩笑道,「有美女陪著,加班便是件很快樂的事,我正求之不得,哪肯偷偷溜回家呀!」   「是嗎?」顧曉桐剜了眼舒暢,「那就別廢話了,開始加班吧。」   舒暢故意問道:「你是不是想做鑑定哪?」   「誰說的?」顧曉桐故意沉著聲說,「告訴你,這鑑定我做定了,就算你不答應,我也要做,而且是非做不可,這就是我的態度!」   「很不錯的態度嘛,我喜歡。」舒暢眯眼笑道,「再說有人替自己幹活,可以靠在椅背上玩手機,多好的事,我幹嘛要爭呢,傻啊我!」   顧曉桐反唇相譏道:「說的倒是好聽,剛才是誰跟我爭呀,切!」   舒暢糾正道:「我不是在跟你爭,是擔心你的水平,畢竟菜鳥嘛。」   顧曉桐甜甜一笑:「那就好好教我教我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   舒暢笑著說:「說的也是。教會了你,我就可以輕鬆了。你高興,我又輕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好,開始吧,你做,我來教。」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接著就把手中的膠帶紙擱在儀器上開始做指紋鑑定。雖說她學做痕檢的時候不長,但操作還是蠻熟練的。   舒暢站在顧曉桐身旁,一邊看她操作,一邊向她傳授相關知識和經驗,儘管絕大部分已經教過,但仍不厭其煩地講解疑點並強調重點。   顧曉桐一面有條不紊地操作,一面認真聽講,那模樣活像個小學生,遇到沒有完全明白的地方,就虛心詢問,直到聽懂為此。   由於邊做鑑定邊上課,時間自然比平時要長一些,將近花了一個小時才完成了指紋鑑定。不過,他倆都很興奮,很高興,因為鑑定結果不出意外,就是被害人馮嵐的。   舒暢有意要讓顧曉桐擁有這份功勞,便讓她單獨去向支隊長匯報。   顧曉桐也不客氣,拿起鑑定報告單就往門外走去。   舒暢瞅著顧曉桐窈窕的身姿看,眼神像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沒錯,在舒暢眼裡,顧曉桐就是件妙不可言的藝術品,非常珍愛。   不一會兒,顧曉桐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瞧見支隊長靠在椅背上喝茶,打趣道:「真羨慕你呀,楊隊,這麼悠閒自在哪。」   楊建剛挺直身,抬頭看向顧曉桐,笑道:「辛苦了,小顧。」   「比起你喝茶,我確實有點辛苦了。」顧曉桐幽默句,「不過,我很開心,因為我又得到了一次學習的機會,而且受益匪淺。」   「哦,是嗎,那我也替你高興。」楊建剛眼光落到顧曉桐手上的東西,問道,「是不是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   顧曉桐故作恍然狀,答道:「你不提醒,我還忘了呢。對,這是指紋鑑定報告。」說時把報告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沒有立馬看報告,提高聲音問:「應該是好消息吧?」   顧曉桐衝楊建剛調皮地眨眨眼:「猜猜吧,楊隊。」   楊建剛笑道:「不用猜了,一看你這高興的樣子,就知道答案了。」   顧曉桐別有意味地說:「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我的嘛。」   「那是。」楊建剛脫口而出,「相處這麼長時間了,哪能不了解你!」   顧曉桐突然生出股衝動,想把一直壓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可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愉快地說:「這是個好消息,我得看看,好高興高興。」   於是,楊建剛便看起報告來,神情專注。   顧曉桐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先看了看對面的支隊長,接著又把眼光移向窗戶,透過玻璃看窗外閃閃爍爍的燈光。   看過報告,楊建剛笑著說:「這麼看來,被害人的身份就確定了。」   「應該是這樣,因為指紋具有唯一性。」顧曉桐語氣肯定地說,「既然兩份樣本的指紋比對成功,就完全可以確定被害人便是馮嵐。」   「嗯,應該沒問題。」楊建剛點了點頭,又看著顧曉桐問,「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次的鑑定是你做的,對吧?」   顧曉桐答道:「對,不過舒暢老師在一旁指導,讓我受益匪淺。」   「舒暢的確很優秀,有他教你,你進步一定很快。」楊建剛說,「其實,以你現在的水平,就算沒人指導,你也能夠單獨完成指紋鑑定,而且一定會做得很出色,不會比舒暢差,這點我深信不疑。」   「謝謝楊隊的鼓勵和信任。」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不過,我現在的水平和經驗遠不如舒暢老師,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地向他學習。」   「謙虛使人進步,這很好。」顧曉桐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顧曉桐,「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一名像舒暢一樣出色的痕檢員,而且你還一位出色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綜合起來看,你將是最出色的。」   「別這樣誇我,楊隊,我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顧曉桐呵呵一笑,「我知道自己很難成為最出色的刑警,但我會竭盡全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好為楊隊你分擔些任務,也好對得起領的工作和獎金。」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說:「你這丫頭倒是實在,我挺喜歡的。」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的眼神有些異樣,心中滋生出一股甜蜜的感覺,甚至有些激動和衝動。不過,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莞爾一笑道:「謝謝楊隊的誇獎。我會努力工作的,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楊隊你多多賜教,好讓我不斷進步。楊隊,再次向你表示感謝。」   楊建剛擺擺手,笑著說:「你這麼客氣,倒讓我有點不自在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楊隊都不自在了,那我以後就不再說這種話。」   「這就對了。」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你也了解我的性格,是不喜歡聽別人說這種話的,何況我們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呢。」   顧曉桐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就瞅著楊建剛含笑不語。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說話,似乎意識到她不想就這個話題聊下去,就換了個話題問:「呃,小舒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顧曉桐說:「他說有事要忙,就讓我給你送報告了。」   「這會兒他有什麼要忙的,鑑定報告不都出來了嗎?」楊建剛琢磨了會兒,「哦,我明白了,他叫你送報告給我,是另有原因的。」 第254章記者遇害案(7)   顧曉桐不解地問:「另有原因?楊隊,那原因是什麼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指著顧曉桐說:「小顧,你連這個都沒想到,真是辜負了舒暢同志的一番心意呀。」   顧曉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盯著支隊長問:「什麼心意呀?」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告訴你吧,舒暢是要讓你獨佔這份功勞。」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這也能算功勞,小題大做了吧。」   楊建剛正色道:「不能這麼說,這可是舒暢對你的一番心意。」   顧曉桐輕描淡寫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在心裡謝他。」   楊建剛頓了一頓,故作隨口問道:「你覺得小舒這人怎麼樣?」   「挺好的呀,大帥哥加富二代,才能出眾,誰比得過他!」顧曉桐不假思索地答道,「楊隊,我可沒有用誇張修辭法喲,是心裡話。」   「是嗎?」楊建剛脫口而出,「既然你對舒暢評價這麼高,印象這麼好,那我就鬥膽撮合撮合你們,你看怎麼樣?」   顧曉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想掙媒錢呀,沒門!」   楊建剛笑道:「誰掙媒錢呀,我是覺得你倆挺般配挺合適的。」   「恰恰相反,我倒是覺得一點也合適。」顧曉桐不冷不熱地說,「好了,楊隊,別再說這事了,要不我會生你氣的。」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顧曉桐和楊建剛坐得那麼近,心頭就莫名其妙地泛出股酸味兒來,同時又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楊建剛瞧見舒暢就高聲問道:「小舒,是不是帶來好消息啦?」   舒暢故作驚愕狀:「難不成小顧還沒有把報告給你審閱?」   楊建剛假裝失望地說:「我還以為你又有好消息呢,唉!」   「知足吧。一不留神就得到這麼個大好消息,你該飄到天上去了。」舒暢嘿嘿笑了笑,「趁你心情出奇的好,是不是該獎勵我們呀?」   楊建剛聳聳肩,有意皺著眉頭反問:「看我這樣子,心情好嗎?」   顧曉桐瞅著楊建剛那副滑稽相,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舒暢故作不屑地說:「得了吧,不就一頓飯,犯得著這樣嗎?」   「哦,對了,我們還沒吃晚飯哪。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楊建剛恍然道,「為了表示我誠摯的感謝,我請各位吃飯,上酒店去。」   「楊隊,你這感謝一出口,我們還吃得飯下去嗎?」舒暢擺擺手,挺爽快地說,「得了,這晚飯還是我來請,你們說上哪兒就哪兒。」   楊建剛不同意,理直氣壯地說:「你可是有功在身哪,我怎麼能讓你掏腰包呢?別爭了,這客就讓我來請,算是慰勞你們好了。」   顧曉桐見舒暢還要爭,颳了他一眼:「別掃楊隊的興好不好!」   舒暢嘆口氣道:「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我自動退出,行了吧。」   楊建剛挑逗般道:「彆氣餒,還有小孫呢,你可以爭取他的支持。」   「沒戲嘍。」舒暢苦笑著說,「小孫我還不了解,肯定站在你一邊。」   「算你識時務。」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等小孫把報告送過來了,我們就一起去外面吃飯。」   舒暢直白地說:「指紋鑑定結果出來了,並且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這DNA的鑑定就可有可無了。要不,我現在給小孫打個電話?」   楊建剛正色道:「還是雙保險好,這樣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了。」   顧曉桐插嘴道:「孫前輩快做完了,我們再耐心等等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關心地問:「都快八點半了,你該餓了吧?」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別有意味地說:「光嘴上關心有什麼意思呀,你得用行動來表示,省得小顧說你虛情假意。」   舒暢搔了搔頭皮,嘿嘿笑道:「說的是,我這就下樓去買水果。」   顧曉桐一把拽住舒暢,笑著說:「不用了,我不餓。」   「不餓是假,不想接受舒暢的關心才是真。」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小顧,大家都是同事嘛,用得著這樣嗎?」   「就是嘛。」舒暢趕緊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別拒絕了。」   顧曉桐左右為難,一時間不知怎麼說才好,就乾脆不開口了。   恰在這時,小孫手裡拿著份報告從門外走了進來。   顧曉桐見狀心頭一喜,連忙說道:「你看孫前輩都出結果了,還用得著拿水裡充飢嗎?再說餓的時候吃水果也不好,就算了吧。」   舒暢氣得就想狠狠揍小孫一頓,末了卻苦笑一聲道:「孫前輩,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呀,我沒道理不感謝你。」   小孫不明白怎麼回事,擺擺手說:「別客氣,別客氣。」   「誰跟你客氣呀!」舒暢哭笑不得,「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計較?」小孫一頭霧水,睜大眼睛問,「我得罪你了嗎?」   楊建剛哈哈一笑,指著小孫道:「你壞了小舒的好事囉。」   「壞了小舒的好事,這話怎麼說?」小孫一臉懵懂。   「這話不好說,也就不說了。」楊建剛自圓其說,「好,小孫,言歸正傳,現在你把鑑定報告給我看看。」   「哦!」小孫訕訕一笑,「光顧著說話,忘了把報告給你看。」   楊建剛從小孫手裡接過報告,認真看了起來。   小孫似乎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迫不及待地說:「楊隊,這頭髮的DNA與被害人的一致,足以證明被害人就是那家報社記者馮嵐。」   舒暢搶著說:「指紋鑑定結果也支持被害人是馮嵐。」   楊建剛看完報告,高興地說:「有這兩份鑑定報告,我們就可以完全確定被害人一定是馮嵐。被害人身份終於確定了,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這麼高興,打趣道:「楊隊這麼高興,過會兒得多喝兩杯才行,要不就對不住此時此刻的心情呢。」   舒暢附和著說:「沒錯,是得好好喝幾杯,最好是一醉方休。」   楊建剛瞧瞧舒暢,又瞅瞅顧曉桐,詼諧道:「看來中你倆計了。」   「就算中計了,你也該高興呀。」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以我對你的了解,就算我們不提,你也會多喝兩杯的。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沒錯,我確實想多喝兩杯。」楊建剛笑道,「好,我們喝酒去吧。」   小孫隨口問道:「那誰請客吧?」   楊建剛搶著說:「這還用問,當然是我啦,誰叫我是你們的頭呢。」   小孫憨實地笑道:「還是我來請,楊隊,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   楊建剛拍拍小孫的肩:「免了吧,小孫,你的心意我領了。」   「這,這……」小孫支吾著說,「那我就不去了。」   「咦,你小子長膽了,竟敢威脅領導。」楊建剛打趣道,「小孫,你要不去,我可就要生你氣了。」   「白吃不吃,還惹領導批評,傻呀你!」舒暢開導小孫,「想請客是吧,這有的是機會,沒必要這會兒跟領導爭呀。」   小孫想了想說:「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楊隊了。」   「別謝!要謝也是我謝你。」楊建剛朗聲笑道,「跟你說吧,今天我請你們吃飯,就是要感謝你們加班,感謝你們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楊隊,你要再這麼客氣,我都不好意思吃你的請了。」顧曉桐莞爾一笑道,「直說吧,我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還是趕緊出發吧。」   「是呀,楊隊,客氣話就別說了,還是儘快幫我們解決溫飽問題吧。」舒暢風趣地說,「都快九點鐘了,誰不餓呀!」   「有道理,有道理。」楊建剛哈哈一笑,「走,我們吃飯去。」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   顧曉桐、舒暢和小孫跟著支隊長出了門,說說笑笑下樓去了。   ******   第二天早上,楊建剛帶著兩位手下驅車前往拋屍地點。不過,他們不是去再次勘查拋屍現場,而是去對面的樹林裡尋找第一案發現場。   十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山間馬路,在經過化工廠時,楊建剛突然叫了聲停車。於是,舒暢立馬往路邊靠,並剎住了車。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往工廠大門走過去。   快到大門口時,一個身穿保安服、身材高大結實的中年男人從一旁閃了過來,兩眼瞪著不速之客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大叔,你好,我們來是想參觀一下工廠。」   保安臉色一沉:「工廠有啥好參觀的,閒著沒事幹回家洗炭去!」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怎麼這麼說話,太過分了!」   「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保安耍起橫來,「我是工廠的保安,按照工廠規定不讓閒雜來進來,我就有權力不讓你們進來。你們硬要闖進來的話,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說時晃了晃手裡的木棒。   顧曉桐含笑著說:「我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大叔,你就讓我們進去吧。我保證我們看看就出來,時間不超過一刻鐘。」 第255章記者遇害案(8)   楊建剛平靜地說:「對呀,我們只是隨便看看。大叔,你別緊張。」   保安鼓起對蛤蟆眼,沒好氣地說:「進都不讓你們進去,還讓你們隨便看看,搞笑不?你們真要閒著沒事,就去河邊看。那兒沒人管,你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說時揮起木棒指向河,「去去去,別煩我!」   舒暢針鋒相對道:「你真不讓我們進去?」   「橫啥個橫,當我沒見過?告訴你們,再橫的人我都見過,怕過誰呀!要是連你們幾個都怕了,我還敢在這兒當保安,哼!」保安揮著手中的木棒叫嚷道,「有種你就先動手,看我不打你個屁滾尿流。」   舒暢冷笑道:「囂張什麼,等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就不敢放大話了。告訴你,我們這麼做是對你客氣,要不早就進去了。」   「就你……就你們,哼!」保安不屑地哼了聲,「別拿大話唬人了,當我三歲小孩啊。告訴你,別說你們,就是警察來了,我也不怕。」   舒暢見一個小小保安竟然如此張狂,確實是忍不住氣了,就衝他瞪眼吼道:「我們就是……」   楊建剛趕緊打斷舒暢:「別說了,我們不進去了。」   舒暢瞧見支隊長的眼色,立馬就明白過來了,不再跟保安較勁。   保安卻伸長脖子,扯著喉嚨嚷起來:「是啥,你們是啥呀?說呀,快說呀。哼,你們要是敢冒充警察,我就服你們了。」   舒暢掉過頭狠狠地瞪眼保安,真想好好回懟一番,卻又怕領導批評,也就只好吞下這口惡氣,轉身跟著領導往樹林方向走去。   保安有意刺激來人,縱聲哈哈大笑,還順帶扔出幾句刺耳的粗話。   舒暢又氣惱又鬱悶,問道:「楊隊,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出身份來?」   楊建剛安撫似的笑道:「沒這個必要,我們的目的是找案發現場,又不是來查工廠的,保安不讓我們進去就算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萬一工廠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呢。」   楊建剛搖搖頭:「不可能。根據屍檢結果,被害人是因頭部連續撞擊樹幹而死亡的,所以第一案發現場肯定在樹林裡,而不是工廠。」   舒暢說:「工廠裡面有沒有樹,我沒也不清楚,因為沒進去看。」   楊建剛笑道:「這個你就放心了,昨天我站在高處看過了,工廠裡面的確沒樹。也就因為這樣,我才沒向保安大叔出示警察證呢。」   顧曉桐瞟了眼舒暢:「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現在什麼都別想,專心找到痕跡,找到第一案發現場。」   楊建剛點點頭:「說得沒錯,這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   舒暢看了看路邊的山林,皺起眉頭說:「樹林這麼大,怎麼找呀?」   楊建剛瞅著舒暢呵呵一笑,半開玩笑地說:「該是給保安大叔氣糊塗了吧,把智商和判斷力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舒暢坦率地說:「沒錯,這會兒我頭腦裡一片空白,像個智障。」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腦袋:「冷靜吧,不要因憤怒而喪失判斷力。」   顧曉桐打趣道:「要他冷靜下來,估計還得回去跟保安大叔好好鬥回嘴,而且還必須凱旋而歸,因為這樣他心情才回好。」   舒暢嘿嘿笑了笑,趁機說:「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我的吧。」   顧曉桐答道:「那是,共事這麼長時間,我哪能不了解你。」   「這就好呀。」舒暢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轉起來,「不過,我還想強調一點,我不光是你的同事,還是你們的師傅,所以你得多了解我。」   顧曉桐爽快地答應:「沒問題。」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風趣地說:「現在小舒不用去找保安大叔鬥嘴了,因為他心情已經相當不錯了,智商和判斷力也恢復了,一切都正常了。小顧,這功勞是你的,我得謝謝你呀。」說罷哈哈笑了聲。   「不敢當,不敢當。」顧曉桐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這跟我沒關係。」   舒暢故意刺顧曉桐:「小顧說的沒錯,這跟她沒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我心情會突然好起來,是因為我突然想通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晃著頭說:「你倆呀……真有趣。」   顧曉桐笑了笑,默然片刻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該有的放矢?」   「有道理。」楊建剛看著路邊的樹林說,「現在我們該發揮各自的智商、經驗和判斷力,來確定兇手最有可能作案的地點。」   舒暢皺著眉頭對著樹林問:「楊隊,你認為作案現場會在哪兒?」   楊建剛答道:「小舒,我想聽聽你的想法,說吧。」   舒暢遲疑了下說:「我認為,作案地點離拋屍地點應該不會很遠。」   楊建剛點點頭:「這個判斷應該是準確的。兇手晚上作案,而且又在這麼偏的樹林裡,所以應該不會選擇很遠的地點。」   顧曉桐說:「我想,兇手應該會選擇一個隱蔽而又方便運屍的地點。換句話說,這個地點應該離馬路比較近,而且有路進出。」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按常理推斷應該是這樣。綜合起來,我們可以得出這個結論,就是作案地點離馬路近,進出方便,樹林比較密。行,那我們現在就按照這個三個條件來找,估計可以完成任務。」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分開行動,還是一起行動?」   舒暢開玩笑似的說:「分開行動,我跟小顧一組,楊隊單獨一組。」   楊建剛瞪眼舒暢:「你倒是膽大,敢把頭兒撇在一邊,算服你了。」   舒暢嘿嘿一笑:「別生氣,楊隊,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   楊建剛針鋒相對般道:「行,那我也提個建議,你一個人單獨行動,我和小顧一起行動。小舒,你看怎麼樣?」   舒暢撓撓後腦勺:「剛才只是開玩笑,你就別當真了。至於行動方式吧,我覺得一起行動最好,畢竟我們總共才三個人嘛。」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你有意見嗎?」   顧曉桐脫口而出:「沒意見。」   楊建剛故意靜默了幾秒鐘才說:「行,那就一起行動吧。」   於是,他們三位繼續有說有笑地往前走,一邊觀察路邊的樹林。   繞過一道彎,一片密集的樹林赫然出現在眼前。   楊建剛不由得駐足觀察,一邊問道:「你倆覺得這樹林怎麼樣?」   顧曉桐搶在前頭回答:「挺密的,也挺隱蔽,而且還有條小路進去,符合我們定下的三個條件。楊隊,我們不妨進去看看吧。」   舒暢扭過頭看了看對面那條河,補充句:「而且離拋屍河段也比較近,還有條田間小路可以相通,因此成為作案現場的可能性很大。」   沉吟了一會兒,楊建剛點點頭:「好,那我們進去看看。」說完就邁開腳步朝身邊的樹林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隨同支隊長沿著那條黃泥小路走進樹林,一邊仔細觀察。作為痕檢員,舒暢養成了仔細觀察的習慣,而且眼光特別敏銳特別厲害,哪怕是極其細微極其隱蔽的痕跡,也難以逃過他的眼睛。   往右轉了個彎,舒暢發現面前那片灌木叢有點異常,蹲下身仔細觀察起來。他發現有幾叢灌木往一邊稍微傾斜,似乎被人踩踏過。   顧曉桐跟著舒暢一起盯著身邊的灌木叢看,突然發現一株小灌木枝上沾著黃泥,驚叫起來:「楊隊,這兒有黃泥。」   舒暢趕緊回過頭,順著顧曉桐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幾點黃泥粘在枝上,眼裡不禁閃出興奮的光,拿起放大鏡仔細察看起來。   楊建剛蹲下身,一邊對著那那株小灌木看,一邊帶著絲興奮地問:「這點痕跡是不是能證明有人從這兒走過?」   顧曉桐答道:「應該是這樣吧。要是能找到腳印,那就更好了。」   話音剛落,舒暢突然叫了起來:「好消息,好消息,發現腳印了。」   顧曉桐和楊建剛朝舒暢所指的地方看過去,不約而同地問:「哪有腳印呀?」   舒暢朝二位招招手:「來來來,拿放大鏡看,你們就能看到。」   顧曉桐從舒暢手裡接過放大鏡,對著鏡片認真看了起來,接著驚喜地叫了起來:「真的,真的是個腳印呢。楊隊,你來看看吧。」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放大鏡,對著灌木叢看了起來,只見其上出現了一圈鞋印的輪廓,儘管有些模糊,但可以確定是鞋印。於是,他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一邊高興地說:「沒錯,確實是鞋印。」   舒暢有些惋惜地說:「可惜的是,只看得見鞋印的輪廓,無法看清鞋底的紋理和商標,也就不能準確判斷出是什麼牌子的鞋子了。」   楊建剛笑著說:「我覺得這個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它讓我們知道有人來過這片樹林。所以說嘛,小舒,你就不用唉聲嘆氣了。」   顧曉桐點頭道:「沒錯,這就是這個腳印的意義和價值。我想,如果這兒就是作案現場,那肯定還能發現更多更清晰的腳印。」 第256章記者遇害案(9)   舒暢揚聲說道:「有道理。楊隊,我們繼續往前找痕跡吧。」   楊建剛站起身,跟在舒暢和顧曉桐後面,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仔細觀察身邊樹木,企望能夠儘快發現帶血的樹幹。   舒暢把注意力放在腳印上,因此一直低著頭看地面,神情專注。   正如顧曉桐所預料的那樣,在左邊不遠的樹叢裡,再次發現了腳印,而且用肉眼就能看到,數量還比較多。   舒暢既興奮又歡喜,先是吩咐顧曉桐拍照,接著就提取腳印痕跡。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見舒暢提取完了鞋印便問道:「小舒,鞋印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現在只能說個大致情況,就是總共有兩種不現的鞋印,一雙是運動鞋,四十四碼,一雙是皮鞋,四十二碼。」   楊建剛沉吟著說:「一般來說,村民是不會穿運動鞋和皮鞋上山的。換句話說,這兩個鞋印很有可能是兇手和被害人留下的。」   顧曉桐說:「楊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舒暢拎著物證袋,站起身說:「如果能夠找到血跡,就可以確定這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尋找血跡。」   楊建剛掃了圈樹林:「我想,那棵沾著被害人血跡的樹應該就在這附近,理由就是這裡有許多腳印,而且雜亂無章。」   顧曉桐問:「是不是可以判斷兇手和被害人在這兒打鬥過?」   舒暢答道:「沒錯,我敢斷定,這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楊建剛笑了笑:「既然我們意見一致,那就開始行動吧。只要找到那棵有血跡的樹,我們就可以凱旋而歸了。」   顧曉桐糾正道:「只有等DNA比對成功,才能算是凱旋而歸。」   「準確。」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不過,我對樹幹上的血跡就是被害人的充滿了信心。正因為這樣,我才會這樣說。」   舒暢斜眼顧曉桐,風趣地說:「邏輯嚴謹,不過有些多此一舉了。」   「作為一名刑警,就應該邏輯嚴謹,考慮周全,即便是多此一舉,也無可厚非。」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所以,我得表揚顧曉桐同志。」   舒暢覺得支隊長有點小題大做了,臉上浮出絲哂笑。   楊建剛看看舒暢,又瞧瞧顧曉桐,一揮手道:「現在開始行動。」   舒暢煞有介事地補上句:「誰找到了血跡,誰就是最大的功臣。」   「我同意。」楊建剛鄭重地說了句,接著又開玩笑道,「不過,我要罰功臣請客。」   舒暢一邊往前走,一邊風趣地說,「我願意做這個功臣,你倆站在原地別動,等我好消息就行了。不用出力,還能白吃,多好啊。」   顧曉桐模仿舒暢的腔調說:「你和楊隊別動,這功讓我來取好了。」   楊建剛幽默道:「我為自己培養出來的兩位才俊而驕傲,而自豪,既肯出力,又肯出錢,估計全世界也找不著吧。」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和舒暢,你到底支持誰呀?」   「誰也不支持,就支持我自己。」楊建剛先是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接著又嘿嘿笑了笑,「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必須一起行動。」   顧曉桐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轉彎,叫道:「我希望楊隊當功臣,這樣就自己罰自己了,我就有免費的午餐吃了。」   舒暢附和道:「我也是。小顧,我支持你,我樂意跟你站在一邊。」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原來你倆一致對外呀,這不夠意思了吧。」   顧曉桐及時糾正道:「一致對外?楊隊,你用詞不當了吧。」   「不是這樣嗎?」楊建剛反問句顧曉桐,又瞅著舒暢問,「小舒,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舒暢打著哈哈說:「這是你們倆的事,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楊建剛指著舒暢道:「你小子怎麼不識好歹,我可是為你好。」   「謝謝。」舒暢笑著說,「楊隊,我們現在開始行動吧。」   「對,開始行動,而且要仔細尋找,不得放過任何一絲疑點。」楊建剛把臉一肅,「玩笑到至此為此,現在一門心思尋找血跡。」   於是,他們三位誰也不說話,開始一棵樹挨著一棵樹地察看,目光主要集中在樹幹的一米至兩米處,因為這段樹幹最有可能殘留血跡。   這片樹林比較密,幾乎都是杉樹,儘管離馬路不遠,但幾乎看不到馬路上過往的行人和車輛,同樣馬路上的人也看不到樹林裡所發生的一切。兇手選擇在這裡作案,的確是相當明智的。   約莫一刻鐘過後,舒暢突然大叫了聲,說自己發現了血跡。   楊建剛和顧曉桐趕緊跑了過去,對著舒暢身邊那棵杉樹仔細看了起來。沒錯,樹幹上確定可能看到血跡,儘管有些模糊,但可以確定沾在凹凸不平的樹皮上的液體就是血跡。   舒暢把放大鏡遞給支隊長,仍舊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楊隊,我已經拿放大鏡仔細辨認過了,確實是血跡,你再看看吧。」   「瞧你這興高採烈的樣子,好像中了五百萬似的。」楊建剛衝舒暢打趣句,從他手裡接過放大鏡,對著樹幹仔細看了起來,過會兒很肯定地說,「沒錯,確實是血跡,這是毫無疑問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曉桐把手伸向支隊長,笑著說:「楊隊,把放大鏡給我。」   楊建剛詫異地盯著顧曉桐問:「怎麼,你不相信嗎?」   「不是,不是,我是想親眼看看。」顧曉桐搖頭道,「老實說吧,我現在很激動,也很高興,就想把枝幹上的血跡看得一清二楚。」   「可以理解。」楊建剛含笑道,「來,拿去看吧。」   顧曉桐接過放大鏡,對著枝幹仔細看了起來,半晌才興奮地說:「沒錯,確實是血跡,而且還不少,看來當時濺了很多血在樹幹上。」   楊建剛說:「由於兇手將被害人的頭反覆撞擊樹幹,連頭骨都撞斷了,流出的血自然就不會少,因此殘留在樹皮上的血跡也就多了。」   舒暢點了點頭,接著從工具箱裡取出把刀,開始用它削帶血的樹皮,一口氣削了好幾塊,然後一一裝進物證袋。   楊建剛見舒暢合上了工具箱,滿心歡喜地說句:「大功告成,我們可以回去好好搓一頓了。儘管是中午,我們也要多喝幾杯。」   顧曉桐附和道:「必須的,凱旋而歸,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舒暢拎著工具箱跟在楊建剛和顧曉桐後面往樹林往慢慢走去,見他們有說有笑,心情就莫名其妙地不爽起來,因而沉默不語。   楊建剛回頭看看舒暢,詫異地問:「呃,你怎麼看上去不高興呀?」   還沒等舒暢作答,顧曉桐就脫口而出:「第一個發現了血跡,成了大功臣,本該領賞的,結果還得掏腰包請客,能不鬱悶嗎?」   「怎麼會呢,小舒可是一向以請客為樂事,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為這事悶悶不樂呀?」楊建剛不以為然,「肯定有別的原因。」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真像楊隊說的這樣嗎?」   舒暢反問道:「你不是自稱了解我嗎,那你應該清楚呀?」   顧曉桐振振有詞地反駁:「了解並不等於我什麼都清楚,何況你有時候挺令人琢磨不透的,根本就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比如這個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是件高興的事,可你就是鬱鬱寡歡。」   舒暢想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又咽回肚子裡,擠出絲笑說:「原因嘛,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立功本該受獎,誰知反倒得出血,這事擱在誰頭上也高興不起來,我也不例外。」   顧曉桐衝楊建剛得意地揚起雙眉:「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楊建剛呵呵一笑,別有意味地說:「看來還是你理了解小舒呀。」   「必須的。」顧曉桐吊高嗓門說,「自己的老師嘛,哪能不了解呢!」   舒暢聽顧曉桐這麼一說,心情一下子就陰轉晴了,臉上綻放出陽光帥氣的笑容,卻遲遲不開口說話,只管跟著顧曉桐往馬路走過去。   楊建剛一邊順著馬路往停在遠處的警車走過去,一邊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既然小舒不願意請客,行,過會兒我請你們吃飯。」   舒暢出人意外地叫了起來:「誰說我不願意請客呀?」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答道:「小顧說的呀,因為你悶悶不樂。」   舒暢故意哈哈大笑兩聲:「你看,我現在不是很高興嗎?」   顧曉桐瞅著舒暢,淡淡地笑道:「裝的吧?」   「別自以為是了。」舒暢刮眼顧曉桐,「我是個弄虛作假的人嗎?」   楊建剛趕忙替舒暢作證:「不是,小舒是個很率真的人,不會裝。」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既然小舒師傅高興,那就讓他請客吧。」   舒暢高興地笑道:「小顧學妹,你這話我愛聽,謝了。」   「別客氣。」顧曉桐莞爾一笑,「我這是替楊隊省錢呢。」 第257章記者遇害案(10)   舒暢諷刺道:「別自作多情了,楊隊哪用得著你替他省錢呀。」   「說的沒錯,就算我再怎麼窮,也不差這幾個錢呀。」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小顧,麻煩你以後別說這種話了,這會讓我沒面子。」   「好人沒做!行,我記住了你的話,下次不說了。」顧曉桐賭氣似的說了句,接著伸手一把打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   舒暢趕緊嚷道:「喂,顧曉桐,山路不好開,還是我來吧。」   顧曉桐一轉鑰匙發動了車,固執地說:「山路不好開,那我就更要開,這樣才能提高我的開車水平嘛。」   舒暢正兒八經地說:「這開車可不是鬧著玩的,人命關天哪。」   顧曉桐瞅著副駕位上的帥哥笑道:「放心吧,不會讓你丟命的。雖說我開車手藝沒你高,可也不差呀,就這路,肯定沒問題。」   楊建剛一個人坐在後座,笑著說:「小舒是在關心你,明白不?」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什麼關心呀,他是在小看我的手藝,哼!」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哭笑不得似的說:「算了,我跟你爭了。」   顧曉桐換了話題問:「楊隊,你想上哪家飯店呀?」   楊建剛說:「做東的是小舒,一切由他作主吧。」   舒暢打趣道:「花錢買個作主的機會,這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沒錯,的確是應該的。」顧曉桐邊開車邊說,「不過,你得尊重一下我們的意見,尤其是楊隊,他可是你的直接領導哦。」   「不用你提醒,這個我懂。」舒暢揚聲道,「不過,吃飯時間屬於八小時之外,好像可以忽略領導的存在吧。」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沒錯,你完全可以把我當空氣。」   舒暢咬文嚼字般道:「我的意思並不是把你當空氣,而是把領導當空氣。換句話說,八小時之外你不是我的領導,只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話我愛聽。」楊建剛笑呵呵地說,「別說八小時之外,就是八小時之內,我也希望你把我最好的朋友。真的,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舒暢不無感激地說:「就憑你這句話,我也要請你進最好的酒店,拿好酒好菜招待你,再好好喝幾杯,最好是不醉不歸。」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這可不行,下午還行分析案情呢。」   「分析案情嘛,這就更應該多喝酒了,因為酒能激發靈感,沒準一下子就把整個案情弄明白了。」舒暢半開玩笑地說,「你看大詩人李白,一喝酒就靈感噴發,詩興大發,那些千古名篇就是喝酒喝出來的。」   「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楊建剛含笑著說,「不過,我不是李白,非但喝酒喝不出靈感來,反倒會頭腦一片空白,像個白痴一樣。」   顧曉桐插嘴道:「所以這酒不能喝,喝了容易出問題。」   楊建剛說:「也不能這麼絕對,適當喝酒還是可以的。」   「唉,掃興哪。」舒暢嘆口氣說,「好不容易找到了血跡,心情特別的好,想來個一醉方休,結果卻給你們二位砸了,真沒勁!」   楊建剛安撫道:「等案子結了,我一定陪你來個一醉方休。」   舒暢退而求其次:「行呀,楊隊,你可不要反悔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一定說到做到。」楊建剛擲地有聲道,「不過,有一點我得跟你申明,那就是這東得由我坐,你不得跟我爭。」   「不用鄭重申明,我才不會跟你爭呢。」舒暢風趣地說,「這頓飯我請了,哪想再做東呀。我的錢也不是從天下飄下來的,得加倍珍惜。」   顧曉桐瞟眼舒暢,揶揄道:「富二代,就這德行,哼!」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對,我就這德行,有問題嗎?」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就算有問題,跟我也沒半點關係。」   「那你不廢話了?」舒暢斜眼顧曉桐,「其實我也明白,不管我什麼樣的德性,都跟你沒關係,因為你壓根就不在乎我嘛。」   「怎麼說呢?」顧曉桐淺淺一笑,「你是我師傅,我當然在乎你。」   舒暢幽幽地說:「這是另一個版本,跟我說的不一樣。」   顧曉桐突然不說話,兩眼盯著前方,一副全神貫注開車的樣子。   楊建剛見顧曉桐和舒暢都不說話了,似乎覺得有些冷清,有些不習慣,就找個輕鬆有趣的話題聊了起來,好打發窩在車裡的無聊時光。   顧曉桐興致不錯,陪著支隊長聊個沒完沒了。   舒暢興致不怎麼樣,只偶爾插幾句,似乎以此表明自己的存在。   聊著聊著,車子就進入了市內。   顧曉桐看了眼舒暢,問道:「小舒同志,上哪兒解決溫飽呀?」   「別這樣貶低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富二代呀。」舒暢盯著顧曉桐說「就算請不起皇家盛宴,至少也可以進五星級吧,哪能說解決溫飽呢?這檔次太低了,會讓我很沒面子的,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了。」   顧曉桐笑道:「這麼說,我可以蹭著你進五星級酒店嘍?」   「必須的。」舒暢爽快地說,「我請你們上卡爾頓酒店,怎麼樣?」   顧曉桐答道:「沒意見。坦率地說,不痛宰你一頓,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了。有個富二代朋友,都沒進過五星級,別人聽準會笑話我。」   話音未落,楊建剛就叫了起來:「我有意見。」   舒暢扭頭看著支隊長說:「楊隊,你就別掃我的興,算我求你了。」   楊建剛態度堅決地說:「你要去我不反對,不過我是不會去的。」   顧曉桐附和道:「我也不去。」   舒暢瞪眼顧曉桐:「呃,顧曉桐,你怎麼可以做叛徒呢?」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調皮地笑道:「沒辦法,得緊跟領導走。」   「你,你……」舒暢氣得想痛罵一頓顧曉桐,末了卻搖頭笑了笑,「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們替我省錢,我謝了。」   「這就對了。」楊建剛呵呵一笑,「吃大排檔,怎麼樣?」   舒暢急忙說:「別別別,楊隊,這檔次也太低了。」   楊建剛不理會舒暢,直接問顧曉桐:「小顧,你的意見呢?」   顧曉桐高聲說道:「沒意見,楊隊,我支持你。」   楊建剛得意地說:「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就算你反對也無效。」   舒暢急氣而笑道:「好哇,既不違背領導的意志,又能省一大筆錢,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行,我們吃大排檔去。」   於是,顧曉桐一打方向盤,車子朝本市有名的大排檔駛去。   ******   果然不出所料,經過DNA檢測比對,樹皮上的血跡就是被害人馮嵐的。因此,第一案發現場便完全確定下來了。   同時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穫,那就是在血跡裡發出了指紋,經過鑑定,這枚指紋不是被害人的,因此可以推斷,它很有可能是兇手的。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了解被害人的情況,從中找到新的線索。   楊建剛親自給黃主編打電話,告訴他被害人就是報社的記者馮嵐,為此警方馬上去報社了解馮嵐的情況。   黃主編對馮嵐的不幸遇害感到震驚和悲傷,並答應馬上趕往警局配合調查,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讓報社遭遇不必要的負面影響。   掛了電話,楊建剛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杯緩緩啜飲,一邊尋思著自己需要問的問題,一邊等著黃主編的到來。   顧曉桐對即將到來的問訊做了番準備,然後扭頭看著沉思默想的支隊長,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楊隊,我一直有個疑問。」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含笑道:「什麼疑問,你說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兇手為什麼會在那片樹林裡殺害馮嵐?」   楊建剛答道:「你的疑問也是我的疑問,不瞞你說,小顧,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那片樹林離馮嵐的住處將近十五公裡,是什麼原因讓兇手選擇在那兒殺害馮嵐。是因為這片樹林隱蔽嗎?我認為不是,在市內就有隱蔽的場所,兇手完全可以在市內找個隱蔽的地方對被害人下手,沒必要去那麼遠。是因為拋屍方便嗎?這個就更不成立了,因為離市內最近的河段還不到三公裡。所以,我只能認為另有原因。」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問:「那這個原因是什麼呢?」   楊建剛坦率地答道:「跟你說吧,小顧,我現在也不清楚。」   顧曉桐沉吟一會兒說:「從屍檢的情況來看,被害人並沒有遭到綁架,那麼他在樹林裡遇害,就只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他主動去樹林而遇到意外襲擊,另一種情況是他被兇手騙到樹林而遭殺害。」   「小顧,你分析得有道理。」楊建剛點頭道,「既然被害人沒有遭到綁架,那他遇害的情況也就不外乎這兩種了,我覺得前一種可能性最大,畢竟馮嵐是一名記者,是不會上當受騙的。」   顧曉桐說:「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那麼,馮嵐為什麼會去樹林?」 第258章記者遇害案(11)   楊建剛搖搖頭:「說真的,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一點。」   顧曉桐淺淺一笑道:「別急,或許黃主編會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輕鬆一笑道,「其實我也不急,案子到現在進展得還算順利,被害人和第一案發現場已經確定了,證據也有了。如果黃主編能夠給我們帶來線索的話,那就更有利於破案了。」   顧曉桐樂觀地說:「馮嵐是黃主編的手下,黃主編應該對他比較了解。現在馮嵐被害了,黃主編應該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現在就等黃主編大駕光臨。」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把痕檢報告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從舒暢手上接過報告,仔細看了起來。其實,他早就得知了血跡和指紋的鑑定結果,這會兒只是走個程序而已。儘管如此,他還是很認真,這完全由他的性格決定。   看過後,楊建剛含笑地說:「血跡鑑定結果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可這枚指紋完全出乎意料,真可謂是天助我們哪。」   舒暢淡定地說:「看似意外,其實也存在必然性,因為兇手是抓住被害人連續撞擊樹幹,血跡中有他的指紋也就順理成章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小舒,你能確定這指紋就是兇手的?」   「沒問題。」舒暢肯定地說,「血跡裡只有這枚指紋,而且腳印也只有兩種,除了被害人的,就是兇手的。」   楊建剛說:「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舒暢說:「證據應該說很充分很確鑿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抓到兇手,而要做到這一點,關鍵在線索。」   顧曉桐插嘴問道:「小顧同志,你有線索嗎?」   舒暢故意皺緊眉頭說:「我要有線索,還會愁成這樣麼?」   「別裝了,要愁也是楊隊愁,輪得著你嗎?」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不過,你這樣子倒是怪有趣,怪有意思的。」   舒暢倏地舒展雙眉,朗聲笑道:「沒錯,有楊隊在,我瞎操什麼心呀。有句話說的好,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   楊建剛斜眼舒暢,打趣道:「你這不是拐個彎抬高自己嗎?在我們三個人當中,你個子最高呀。好,這天就讓你頂著好了。」   舒暢靈機一動,狡辯道:「誰說就我們三個人呀?我說的是全局子裡的人,別的且不說,何局就比我高哪。所以,你剛才的話不對。」   「厲害!」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說:「小舒,你馬上叫何局來頂。」   舒暢嘻嘻一笑:「天不沒塌下來嗎?」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等天塌了下來,那就遲啦。」   舒暢提高嗓門說:「有楊隊你在,天塌不下來的,所以不用叫。」   「你小子就操練好這張嘴!」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行了,我說不過你,也不想陪你練口才。你想繼續操練,找小顧去。」   「我?」顧曉桐搖搖頭,「謝了,楊隊,別把這任務交給我。」   說笑間,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有人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黃主編。   楊建剛趕緊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上前向黃主編打招呼。   彼此寒暄了陣,楊建剛帶著黃主編往訊問室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進了訊問室,楊建剛請黃主編坐,然後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顧曉桐給在座各位倒過杯茶,接著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直奔主題:「黃主編,我請你來是想了解馮嵐的情況,希望你能把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警方,而且越詳細越好。」   黃主編說:「楊隊,你要問什麼就問,只要是我知道的。」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馮嵐是哪兒人,今年多大?」   黃主編答道:「西安人,上個月剛滿二十八,還沒有結婚。」   楊建剛問:「你知道馮嵐家人的電話號碼,或者其它聯繫方式?」   黃主編答道:「不知道。雖說馮嵐是我的下屬,但我從來不過問他個人的事,而他也從來沒有跟我說方面的事,所以我不得而知。」   舒暢插嘴道:「這麼一來,我們就無法通知馮嵐的家人了。」   楊建剛說:「黃主編確實不知,我們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黃主編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各位警官,我真的不清楚。」   楊建剛問:「馮嵐是什麼時候進你們報社的?」   黃主編答道:「一年半前,細算起來有十九個月吧。」   楊建剛問:「馮嵐負責哪方面的採訪報導?」   黃主編答道:「熱點追蹤報導,主要是反映社會問題這方面的。」   楊建剛問:「最近馮嵐在追蹤報導什麼?」   黃主編猶豫了下說:「環保方面的,現在上面對環保問題相當重視,所以我們報社也很重視,並且成立了專題報導組。」   楊建剛問:「專題報導組成員有誰?」   黃主編答道:「我,還有馮嵐,就我們兩個。我負責這個專題報導組的全面工作,馮嵐負責專題採訪。」   楊建剛問:「最近馮嵐在做哪方面的專題採訪?」   黃主編答道:「馮嵐做環保專題,那自然是環保方面的。」   楊建剛強調句:「黃主編,我說的是具體的,也就是說,馮嵐被害前在做哪方面的工作。」   黃主編恍然道:「抱歉,我理解錯了。在被害前,馮嵐正在追蹤調查一家化工廠的排汙問題,這個專題由他一個人單獨做。」   楊建剛問:「這家化工廠叫什麼名字,座落在什麼地方?」   黃主編想了想說:「叫紅星化工廠,座落在城西郊區,具體位置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沒有去過。」   舒暢聽到紅星化工廠這個名字,臉上掠過絲欣喜的笑,因為這家化工廠就是離案發現場不遠的那家化工廠,算是確定了一個新目標。   顧曉桐生怕支隊長不記得,湊到他耳邊輕聲提醒了句。   楊建剛笑了笑:「黃主編,你不清楚,我們倒是已經一清二楚了。」   黃主編詫異地問:「楊隊,這話怎麼說?」   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馮嵐被害的那片樹林就在這家化工廠的後面,拋屍的地方也在這家化工廠前面的河段。今天上午和昨天,我們都去過,只是被保安擋在了外面,才沒有進去瞧個仔細。」   黃主編明白過來:「哦,原來是這樣,這真是太巧了。」   楊建剛說:「確實是挺巧的。不過,我覺得這種巧合不是純粹的偶然,而是有關必然的聯繫。換句話說,馮嵐的死跟這家化工廠有關。」   黃主編臉上閃出驚詫的神色,默然會兒才問:「楊隊,你的意思是說,馮嵐是被這家化工廠裡的人殺害的,對吧?」   楊建剛謹慎地說:「黃主編,剛才我只說了馮嵐的死跟這家化工廠有關,並沒有確定就是這家化工廠裡的人殺害的。由於現在我們警方還沒有掌握這方面的線索和證據,所以不能做出任何肯定的判斷。」   黃主編尷尬地笑了笑:「剛才我考慮不周而脫口而出,實在抱歉。」   「沒關係。」楊建剛擺擺手,尋思了一會兒又說,「正因為我們警方有這方面的懷疑,所以特別希望黃主編能夠全方位配合我們哪。」   黃主編爽快地說:「這個沒問題,只是不知該怎麼配合你們警方。」   楊建剛說:「這不難,只要你把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訴我們就行了。」   黃主編說:「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了解什麼,所以還是請你提問。」   楊建剛點點頭:「既然馮記者盯上了紅星化工廠,那就說明這家化工廠有問題。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這家化工廠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黃主編答道:「從馮嵐反饋的信息來看,主要是排汙問題,其實剛才我也提到過了。我們做的這個專題是有關環保的,汙染問題也就自然是個重點了,所以馮嵐一直在追蹤調查紅星化工廠的排汙問題。」   楊建剛問:「馮記者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調查紅星化工廠的?」   黃主編答道:「快兩個月了吧。」   楊建剛問:「有這麼長時間的調查,馮記者應該有所收穫了吧?」   黃主編答道:「由於馮記者工作積極負責,腦子又靈活,在廠方嚴加防範的情況下,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找到了一些證據。」   楊建剛問:「那馮記者有沒有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況寫成報告並發了出去?」   黃主編答道:「記得馮嵐發過兩篇報導,並引起了一定的反響。」   楊建剛問:「這兩篇報導發在哪兒?」   黃主編回想了下說:「應該是發在市日報上吧,對,就我們市的。」   楊建剛問:「報導發表後,馮記者有沒有遇到什麼情況,或者說紅星化工廠有沒有威脅利誘馮記者?」   黃主編答道:「報導一出,肯定會對紅星化工廠不利,他們威脅記者也就再正常不過了,與此同時他們也會千方百計阻撓記者調查。」 第259章記者遇害案(12)   楊建剛強調道:「我說的是馮記者,希望你能肯定回答我。」   黃主編點點頭:「我記得馮嵐硤對我說過,紅星化工廠廠長約他吃飯,他沒有去,第二天就接到了恐嚇電話。」   楊建剛問:「這個恐嚇電話是紅星化工廠廠長打來的嗎?」   黃主編答道:「當時馮嵐也不確定,我也就自然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紅星化工廠廠長叫什麼名字?」   黃主編想了想說:「好像叫劉建國吧,我聽馮嵐說起過。」   楊建剛問:「接到恐嚇電話後,馮記者有沒有遭到報復?」   黃主編答道:「這倒沒有。」   楊建剛問:「後來馮記者又去過紅星化工廠沒有?」   黃主編答道:「去過。以馮嵐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放棄,相反恐嚇和阻撓會更加激發他的鬥志,不把問題調查清楚,他決不會罷休。」   楊建剛問:「馮記者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受到了怎樣的阻撓?」   黃主編答道:「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不讓他進工廠。」   楊建剛問:「馮記者是不是就沒再進紅星化工廠調查了?」   黃主編答道:「剛才我說過,馮嵐性格剛強堅毅,即便遇到再大的阻力也不會輕易放棄。紅星化工廠的人不讓他進去,他就絞盡腦汁想辦法進去。記得有一次馮嵐想辦法進了化工廠並進行拍照,結果被人發現了,不僅攝像機給砸了,而且還被揍了頓,不過只受了點輕傷。」   楊建剛問:「你知道打馮記者的是些什麼人?」   黃主編搖搖頭:「那天是晚上,馮嵐沒有看清楚打他的人,我自然也就不清楚了。我猜,有可能是保安幹的,當然也有可能不是。」   楊建剛問:「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離馮記者遇害有多長時間?」   黃主編想了想說:「兩個禮拜前吧。」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近呀,是不是與馮記者遇害有關呢?是不是打他的人就是殺害他的兇手呢?」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皺起眉頭說:「我覺得有這種可能。」   顧曉桐思忖著說:「時間相隔比較短,完全有這種可能。」   楊建剛說:「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線索,接下來我們得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現在我越來越感覺到,兇手就在紅星化工廠裡。」   黃主編急切地說:「各位警官,那你們趕緊去紅星化工廠查,最好立馬就把兇手抓住,這樣也好告慰馮嵐的在天之靈哪。」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黃主編,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抓住兇手,好讓死者安息,生者釋然。」   黃主編連連點頭:「好,好,楊隊,我相信你,相信你們警方。」   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據你所知,紅星化工廠的汙染問題主要出在哪個方面?」   黃主編答道:「老實說,我本人一次也沒有去過紅星化工廠,更沒有親自調查過這個廠的汙染問題,都是從馮嵐嘴裡和他的報導裡了解到的。這家化工廠是生產農藥的,排汙設備不達標,廢水中一些有害的物質就直接流到了河裡,從而造成了環境汙染。」   楊建剛問:「這廢水汙染是馮記者發現的,還是有人舉報的?」   黃主編答道:「有人向有關部門舉報,然後我們報社成立了專題組,馮記者立馬就著手調查,一直到他不幸遇害。」   楊建剛問:「黃主編,你知道舉報的是什麼人?」   黃主編答道:「這個我不完全清楚,聽說是那裡的村民。」   楊建剛想了想說:「嗯,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紅星化工廠下遊還有個村莊,他們是從河裡抽水灌溉農作物,甚至是飲用。」   黃主編說:「對,我在馮嵐報導裡了解到這些情況。當時我很不解,也很氣憤,明明下遊有人飲用河水,為什麼還要在上邊建化工廠?更令人氣憤的,這家工廠竟然是生產農藥的,而是排汙不達標。」   舒暢插話:「敢在這個時候不改進,不停產,說明廠長來頭不小。」   舒暢平靜地說:「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我們的職責就是調查取證,緝拿兇手,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讓真相大白天下,讓案犯受到法律的制裁,還被害人一個公道。記住,我們是刑警,也只是刑警。」   舒暢明白支隊長話裡的意思,立馬點頭道:「是,楊隊,我懂。」   黃主編苦笑道:「儘管我很氣憤,甚至不顧一切地口誅筆伐,卻也改變不了什麼,因為我只是個報社專欄主編。無奈,真是無奈啊。」   楊建剛輕輕嘆了口氣:「現實就是這樣,我們只能儘自己的職責。」   「是呀,為了盡職責,連命都丟掉,我真心為馮嵐感到無比難過。」黃主編先是痛心疾首地說了句,緊接著情緒激昂地說,「我認為馮嵐的死可以用壯烈來形容,因為他是為百姓而死,為正義而死。雖然馮嵐只是個普通的記者,但我為他感到自豪,因為他是記者們的榜樣。」   楊建剛鄭重地點頭道:「沒錯,馮記者的確是個出色的記者,因為他有強烈的正義感,敢與邪惡勢力作鬥爭,哪怕捨棄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記者完全可以稱得上記者界的榜樣和楷模,完全值得所有人敬重和稱讚。說真的,我打心裡就佩服馮記者。」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是呀,馮記者的確令人佩服。」   楊建剛神情肅穆地說:「當然,我們不能僅僅佩服馮記者,僅僅敬重馮記者,我們必須用行動來告慰馮記者的在天之靈,用行動來還馮記者一個公道,那就抓住兇手,好讓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踏實了,相信你們一定能抓到兇手,替馮嵐報仇雪恨,為馮嵐討回公道。」黃主編感動地說,「放心,楊隊,各位警官,我替馮嵐謝謝你們了。」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鄭重地說,「為了完成我們共同的心願,我和各位辦案刑警一定會努力緝拿兇手,同時也請黃主編你全力配合我們,把你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們。」   黃主編肯定地說:「楊隊,我一定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楊建剛道過謝,問道:「案發當天,馮記者是不是單獨去了紅星化工廠?如果真是這樣,那馮記者又是什麼時候去的?」   黃主編答道:「是,楊隊,馮嵐跟我說過,他想再去化工廠幾張拍照,找到更多的證據,這樣他的報導就會更有力更有影響了。至於什麼時候去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因為他沒有把具體時間告訴我。」   楊建剛看著黃主編說:「你是馮記者的直接領導,他外出就該跟你說才對,怎麼會不把具體時間告訴你呢?」   黃主編解釋說:「在工作時間內,馮嵐是會告訴我的。」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馮記者此次行動是在八小時外對吧?」   「對。」黃主編點頭答道,「其實,自從馮嵐受到恐嚇後,報社領導就勸他放棄調查紅星化工廠的汙染問題,在遭到毆打後,領導索性禁止他在工作時間內離開報社。不過,馮嵐很堅持,從那以後就私下行動,不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就包括我了。正因如此,我不清楚馮嵐是什麼時候去了紅星化工廠,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應該在下班後。」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馮記者是在下午六點鐘離開報社,對吧?」   黃主編答道:「應該是這樣,因為中午的時候我親眼見他坐在電腦前趕稿子,而且中午休息的時間比較短,他是不會去化工廠的。」   楊建剛想了想說:「根據你反映的情況,我們完全可以確定,馮記者是在案發當天晚上去了紅星化工廠,不久以後就遭到了殺害。」   黃主編不假思索地說:「那肯定是化工廠裡的人幹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我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所以不好下結論。不過,現在我們可以將目標縮小到紅星化工廠,這對偵查有利。」   黃主編說:「馮嵐這人脾氣不錯,挺熱心的,樂於助人,所以人緣很不錯,自進報社以來沒跟任何人鬧過矛盾,更別說有仇人了。他會被害,肯定跟調查紅星化工廠這事有關。楊隊,請你相信我的判斷。」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馮記者除了單位同事,外面還有沒有朋友?」   黃主編搖搖頭:「應該沒有吧。他是個外地人,在本地沒有親戚朋友,同時又因為他一頭撲在工作上,總是加班加點趕稿子,就算想交朋友也沒有時間。從他進報社以來,我沒聽說過他在外面有朋友。」   楊建剛問:「是不是可以說馮記者在本市沒有朋友圈?」   黃主編答道:「應該是這樣,除了我們報社的領導和同事。」   楊建剛說:「這樣,我們就可以排除馮記者因仇恨而被殺的可能。」 第260章記者遇害案(13)   黃主編很肯定地說:「馮嵐是個品行端正的好青年,別說在外沒有結交朋友,就算真有,那也是品行沒問題的人,不會幹這種事。」   楊建剛又點了下頭,沉默了會兒問道:「既然你們單位領導這段時間不允許馮記者私自離開報社,對他的人身安全很關心,那為什麼在他失蹤了整整五天後也不報案呢?」   黃主編解釋道:「楊隊,事實是這樣的,我們社長出於對馮嵐人身安全考慮,暫時將他調離了專題報導組,而去做娛樂方面的採訪報導,這使得他有了情緒,時不時不來上班,只給領導打電話。領導理解馮嵐的心情,也就不怎麼管他了。再說做娛樂方面的採訪報導比較自由,只要按時交稿子就行了,來不來單位也沒誰會管。」   楊建剛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舒暢疑惑地問:「馮記者人緣不是挺好的嗎,五天不見了,就沒人給他打個電話?」   「肯定有人打過。」黃主編答道,「我也打過一次,見他手機關機也就不再打了。再說這五天裡面有雙休日,真正上班的時候也就三天,所以馮嵐不接電話,誰也沒當回事。再說這種事,誰會想到呢。」   舒暢轉眼看向身邊的支隊長,那眼神好像在求證似的。   楊建剛沉思了一會兒說:「黃主編說得合情合理,可以相信。」   黃主編信誓旦旦地說:「楊隊,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句是假的。」   楊建剛鄭重地說:「黃主編,我相信你,我們大家都相信你。」   「謝謝。」黃主編有些激動地說,「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很欣賞馮嵐,也很敬佩馮嵐,平時跟他的關係也不錯,所以他意外被人殺害使我很難過很痛苦,同時也迫切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抓到兇手,好替他報仇,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同時我心裡也會好受些。」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黃主編,我們會竭盡全力緝拿兇手。」   「謝謝,楊隊,我替馮嵐謝謝你們了。」黃主編不無感動地說,「我想,兇手得以繩之以法,馮嵐也會死而瞑目,含笑九泉的。」   「謝就不用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神色莊重地說,「我只希望黃主編,還有報社所有知情的人能夠全力配合我們警方破案。」   「一定,一定。」黃主編脫口而出,「楊隊,你們如有需要,可以到報社來找相關人員問話,只是別穿警服,別開警車,希望能夠理解。」   楊建剛說:「好,如果真有需要,我們會去的,至於你提出的條件,我們也會滿足的,畢竟是本市最有影響力的報社,形象很重要。」   「謝謝楊隊的理解和支持。」黃主編客氣了句,默然幾秒鐘又說,「楊隊,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也希望你能理解和答應。」   楊建剛說:「黃主編,你還有什麼條件就說吧,只要我們能做到,就一定會答應的。總之一句話,只要符合相關規定,我們就照辦。」   黃主編臉上露出絲難為情,輕聲說道:「希望你們不要馬上報導這事,等案子查清楚了再報導,這樣可以幫我們報社省去不少麻煩。」   楊建剛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因為這符合我們辦案的規定。在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們警方是不會發布任何消息和報導的。」   「好,好,這真是太好了。」黃主編高興地說,「謝了,楊隊。」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若要說謝,我還得謝謝你呢。你積極配合我們警方調查,讓我們從中找到了線索,對我們破案有很大的用處。黃主編,我現在鄭重地向你道一聲謝,真誠謝謝你的幫助。」   「不敢當,不敢當。」黃主編擺擺手,笑呵呵地說,「等案子破了,我一定請你們各位警官喝酒,到時還請你們各位賞臉哦。」   楊建剛爽朗一笑:「我想,我們在一起喝酒慶祝的時間不會很長。不過,我得請黃主編你,好藉此機會向你表示謝意。」   「楊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黃主編誠懇地說,「不過,我真心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邀請。說句心裡話,我很想替馮嵐感謝你們。」   楊建剛見黃主編態度這麼誠懇,也就不好意思駁他的面子了,呵呵一笑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到時我們大家好好敬你幾杯酒。」   「好,那就謝謝楊隊,以及各位警官賞臉了。」黃主編高興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楊隊,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   「今天就問到這吧,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再找你的。」楊建剛客氣地說,「好,黃主編,再次感謝你的配合。」   黃主編起身與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告訴,然後轉身離開了。   舒暢看著黃主編出了訊問室,轉眼瞅著支隊長打趣道:「這哪像問詢呀,簡直就像老朋友見面喝茶聊天,這是別開生面呀。」   「就是嘛,我也有這種感覺。」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過,這種機會真的不多,所以我們得特別珍惜喲。」   「那是,那是。」舒暢邊起身邊說,「連飯局都約定了,難得啊!」   楊建剛瞪眼舒暢,故意板起臉問道:「你以這飯好吃嗎?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就算人家請,我們也不好意思去。」   顧曉桐附和道:「說的沒錯,所以我們得加油幹。」   舒暢樂觀地說:「放心吧,楊隊,不出三天,我們就能抓到兇手。」   「呃,你憑什麼這麼說呀?」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一邊大著嗓門問舒暢,「理由呢,小舒同志,你的理由在哪兒?」   舒暢故作詭秘地笑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開動腦筋猜吧。」   「不用猜了,小顧。」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三天之內不能破案,我們就找這小子算帳。這可是軍令狀,就算想耍賴也賴不過去。」   「誰跟你立軍令狀了?」舒暢盯著支隊長說,「楊隊,我看是你賴著我吧。不過也沒關係,我的判斷向來就準,這次也不會例外。」   「那就好。」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到時我請你小子喝酒。」   「還是我請吧。」舒暢別有意味地說,「我請楊隊喝酒,心裡踏實。」   楊建剛瞥眼舒暢:「什麼意思你?你請你喝酒就不踏實嗎?」   「有點。」舒暢詭詭一笑,「不為別的,就因為你是領導嘛。」   「去你的,逗我玩!」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這兒出問題了。」   舒暢嘿嘿一笑,跟著支隊長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   楊建剛把目標鎖定在紅星化工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廠裡找證據。從化工廠保安大叔的態度來看,要想進化工廠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憑警察證估計有困難,還得搞到特殊許可證,且具有強制效力。   於是,當下楊建剛就去了趟局長辦公室,找何局匯報案情,同時申請可以強行進入紅星化工廠的證明,以便可以進廠調查取證。   何局長多少了解些紅星化工廠廠長劉建國的底細,知道他有背景,而且後臺還很硬,這也是環保部門遲遲不敢動他的原因。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些情況告訴楊建剛,而是皺著眉頭考慮了半天才答應了。   楊建剛見何局長同意了自己的申請,高興得直連聲道謝,好像受到了重獎,或者是得到了提拔重用的機會。   何局長卻神色嚴肅地叮囑了楊建剛一番,要他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千萬不要做違規違法的事,否則就別怪他嚴懲不貸,從嚴處罰。   楊建剛覺得何局長有點怪怪的,心裡直犯嘀咕,想問他卻又遲遲沒有開口,就點頭向他作保證,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回到辦公室,楊建剛高聲向舒暢和顧曉桐宣布何局長的決定,並將特別證件發給他倆,接著又把何局長的囑咐向他倆複述了一遍。   顧曉桐語調詼諧而以歡快地說:「有了這張特別通行證,再加上警察證,那位保安大叔就不敢再把我們拒之門外了。」   「如果他膽敢再在我們面前撒野,手銬就等著他了。」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上午受得窩囊氣,我到現在還沒順呢。」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掃了眼舒暢和顧曉桐,一字一頓地說:「別把剛才的叮囑當耳旁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輕易激怒對方,即便他們撒野爆粗,蠻橫無理,我們也要做出一定的讓步。記住,我們的目標是進入紅星化工廠調查取證,而不是抓保安。」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答道:「是,楊隊,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   舒暢點了頭,皺著眉頭說:「看來劉建國真有後臺,而且還很硬。」   楊建剛瞪眼舒暢:「這沒有證據的事,你就不要瞎猜了。」   舒暢堅持道:「雖說沒有證據,可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楊建剛不想同舒暢爭論這事:「好了,下班時間到了,回去吧。」 第261章記者遇害案(14)   舒暢又驚又喜道:「呃,楊隊,今天晚上不加班了?」   楊建剛反問:「怎麼,你不想回去呀?」   「當然想呀,辦案期間難得按時下班,正求之不得呢。」舒暢笑嘻嘻地說,「我呀,只是覺得奇怪,楊隊怎麼突然就大慈大悲了。」   顧曉桐往舒暢頭上潑冷水:「別高興太早,沒準半夜就來電話了。」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說的也是,像這種事可是經常性的哦。」   楊建剛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笑著說:「放心吧,我向你們保證,今晚不會出這種情況,你們可以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至於以後幾天嘛,那就難說了。結案越早,我們就越早休息。加油吧!」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不用多長時間,就三天,當然不包括今天。」   楊建剛伸手拍了拍舒暢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倒是挺自信的,這很好。其實,我也希望這樣,不,準確地說,是相當有把握的。」   「看來楊隊還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或者說支持我們的判斷。」舒暢高聲說,「好,就為這個,我也得請楊隊你喝幾杯,就今天晚上。」   楊建剛婉拒道:「謝了,今晚就不去了,我得回家陪寶貝女兒呢。」   顧曉桐趕緊說:「就是嘛,貝貝需要你多陪陪,你就快回去吧。」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笑:「還是小顧善解人意了,好,我這就走。」說完一轉身邁開大步朝門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舒暢見楊建剛走了,就邀請顧曉桐道:「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吧。」   顧曉桐打趣道:「我可不想成為你的替代品。」   「誤會了。」舒暢說,「顧曉桐,我可是誠心誠意請你吃飯的。」   「謝了。」顧曉桐道了聲謝,就拎著包往門外走去。   舒暢追上去,熱情地笑道:「要不,你坐我的車回家吧。」   顧曉桐擠出絲笑說:「不好意思,我不想坐你的車,習慣擠公交。」   舒暢苦著張臉說:「顧曉桐,你這樣拒絕我,會讓我很受傷的。」   顧曉桐挺乾脆地說:「那以後就別再邀請我了,這樣你就不會受傷的。」說完一甩頭出了辦公室,腳步輕盈地往對面樓梯口走去。   舒暢瞅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別說有多難受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舒暢見了顧曉桐還是挺熱情地打招呼,而且看上去挺高興的,似乎把昨天被拒絕的事拋在了腦後。   顧曉桐見舒暢心情不錯,臉上也綻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神情專注,像把身邊帥哥忘了。   舒暢想跟顧曉桐聊,可看見她那聚精會神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她,遲疑了一下就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過去,心情有點兒鬱悶。   好在這時,楊建剛從門外走了進來,扯著嗓門叫句出發。   舒暢像得到意外的獎勵似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轉起來,從椅子裡彈了起來,大步朝支隊長走過去。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關掉電腦,起身走向門口。   於是,他們三位便快步朝樓梯口走去,緊接著就噔噔噔地下樓了。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停在大樓前的警車前。   舒暢打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瞧見顧曉桐坐在副駕上,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還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開心的樣子,先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接著又明白過來了,輕輕地笑了聲,故意皺著眉頭說:「別吹了,難聽死啦!」   舒暢像接到了如山軍令,立馬就打住了,還衝顧曉桐訕訕一笑。   楊建剛趁機打趣道:「呃,師傅聽徒弟的話,真是奇了怪了。」   「很正常呀。」舒暢邊開車邊說,「我這個師傅是冒牌的,嘿嘿。」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問:「小顧這麼說了嗎?」   「別冤枉我,楊隊,我可沒這麼說。」顧曉桐扭頭看著支隊長說,「跟你說吧,我可是很尊重舒師傅的,也很佩服他。」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聽了小顧的話,你該很高興吧。」   「高興?有點兒。」舒暢風輕雲淡地說,「不過,我最需要的不是她的佩服,也不是他的尊重,而是……」   「喜歡,對吧?」楊建剛接過舒暢的話說,「你小子心裡在想什麼,我還會看不出。不過,我覺得小顧還是挺喜歡你的嘛。」   顧曉桐趕緊澄清道:「楊隊,我可沒你那意思哦。喜歡是有多種涵意的,比如親人之間的喜歡,比如朋友之間的喜歡,再比如同事之間的喜歡,我對小舒同志屬於同事之間的喜歡,真的,就是這樣。」   舒暢心中不樂,卻故作若無其事地笑道:「行哪,只要你喜歡我就行,哪怕是同事之間的喜歡,我也很滿足很高興,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你小子就是在說假話。」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你呀,就希望小顧把你當男朋友一樣喜歡,當我不知道呀!」   舒暢見楊建剛當著顧曉桐的面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是又吃驚又歡喜,側過臉瞟了眼身邊的女孩子,眼裡裝滿了那份期待。   顧曉桐咯咯一笑:「楊隊,你真會開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楊建剛理直氣壯般說:「這有什麼不可能,小舒多優秀呀!」   「這是另一回事。」顧曉桐平靜地說,「我跟他就是同事關係,就是師徒關係,根本不會有別的關係。楊隊,你以後就少開玩笑了。」   舒暢聽了這句冷若堅冰的話,心兒直往下沉,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兩道濃眉微微皺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只管開車。   楊建剛見舒暢沉默不語,就知道他被顧曉桐的話深深刺傷了,卻也不想拿話安慰他,便立馬換了個話題聊起案子來了。   聊著聊著,警車便來到了紅星化工廠門前。   那位保安大叔從大門旁的保安室跑了出來,看見警車停在面前,臉上掠過絲驚詫,看到楊建剛他們從警車裡跳了下來,滿面都是驚愕。說實話,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三位原來是警察,神色驚愕也就很正常了。   楊建剛挺客氣地招呼了聲保安大叔,半開玩笑地問還認不認識他。   保安大叔不說話,只拿眼盯著面前的警察看,半晌才陰陽怪氣地說:「我說,你們三個從哪兒搞來這身制服,還想冒充警察,哼!」   舒暢激將似的說:「你有本事也搞套來穿穿,這樣就更神氣了。瞧你穿身保安服就這麼神氣,要是穿上了警服,那還不得飄上天啦。」   保安大叔歪著脖子冷哼一聲:「啥玩意兒,我才看不上眼呢!」   顧曉桐瞧瞧保安大叔,又瞅瞅舒暢,見他們一副鬥雞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聲,緊接著又把臉一肅,似乎記起自己還是名刑警。   楊建剛可沒工夫跟逗趣,掏出警察證,嚴肅地說:「我們是警察。」   保安大叔先是一怔,接著不屑地冷哼了聲:「警察有啥了不起的。」   舒暢跟著支隊長出示警察證,幽默地說:「這身保安服都快讓你飛到天上去了,警察哪還能入你的眼呀。保安大叔,你真威武啊!」   保安大叔振振有詞地說:「我又沒幹壞事,還用得著怕你們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說的沒錯,只要沒幹壞事,就不用怕警察。你現在不用理會我們警察,只要把這扇鐵柵門打開就行。」   舒暢見保安大叔無動於衷,臉色一沉,大聲說句:「昨天你不開門,我們不計較,但現在你必須開門,馬上、立即開門,聽到沒有。」   保安大叔見舒暢這麼兇,又黑又胖的圓臉上不由得露出絲膽怯,默然會兒又橫眉豎眼地嚷道:「兇啥兇,警察就可以這樣耍橫麼?」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個眼色,接著又轉眼看向保安,口氣溫和地說:「大步,我們例行公務,你就把門打開吧。」   「例行公務,你們例行啥公務呀?」保安大叔兩手叉著臉,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廠裡沒人鬧事,更沒出人命,要你們警察來幹啥!」   楊建剛說:「你們廠裡是沒人鬧事,也沒出人命,但是你們廠後門的樹林裡出人命了,所以我們要……」   保安大叔扯開喉嚨說:「這樹林裡出人命了,跟我們廠有啥關係。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上我們廠來找茬呀?」   楊建剛依舊面色溫和地說:「跟你說吧,大叔,被害人是位記者,之前來過你們廠,所以我們要進去看看。」   保安大叔眼裡閃出絲異樣的光,突然厲聲嚷道:「不行,不行,你們不能進去,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進去。」   舒暢插嘴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保安愣了一愣,答道:「沒有廠長準許,誰也不能進去。」   舒暢盯著保安大叔問:「你們只是家化工廠,又不是軍事重地,為什麼要這樣管制人員進去?」 第262章記者遇害案(15)   保安大叔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知道,是廠長這麼交代的。」   楊建剛問:「那你們廠長是什麼時候這樣交代你的?」   保安大叔脫口而出:「兩個禮拜前。」   楊建剛問:「是不是有個記者在你們這兒挨了打後,廠長就交代你不要讓外人進來?」   保安大叔頓了頓才梗著喉嚨說:「啥記者挨打,根本就沒這回事。」   舒暢插話道:「你是保安,怎麼會不知道?我看,你是故意隱瞞。」   顧曉桐神情嚴肅地說:「大叔,我提醒你一句,在警察面前說假話就等於做偽證,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所以,你最好說實話。」   保安大叔狡辯道:「誰說我說假話,誰說我故意隱瞞呀?我是不曉得記者挨打這事,可沒說這事就沒有。我這樣說,你們聽不懂麼?」   楊建剛笑了笑:「明白了,大叔,你現在什麼也別說,把門打開就行了。我再強調一遍,我們是在執行任務,你必須開門放我們進去。」   保安大叔態度強硬地說:「我也說過了,沒有廠長的準許,我不會開門的。別說你們只是警察,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會開的。」   舒暢被保安大叔的強硬激怒了,氣忿地說:「你要不開門,那我們就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到時你可別怪我們沒事先跟你講清楚。」   保安大叔冷哼一聲道:「你們砸門是吧,砸呀,看你們能砸開不。」   舒暢瞪著保安大叔,沉著聲說:「我們不砸門,我們抓你。」   保安大叔振振有詞地問:「我沒幹壞事,你們憑啥抓我?」   舒暢針鋒相對地答道:「就憑你妨礙公務,我們就可以抓你。」   「妨礙公務,我妨礙啥公務了?」保安大叔不屑地說,「你們只是警察,又不是安檢質檢環保的人,我根本就不用理睬你們,哼!」   楊建剛趁機問:「安檢質檢環保的工作人員會常來你們廠嗎?」   保安大叔雙臂交叉一抱,一揚頭,趾高氣揚地說:「就算他們想來,那還得看我們廠長高不高興,不高興的話,誰也別想來。」   楊建剛說:「聽你這說話口氣,可以看出你們廠長很有背景哪。」   「那是。」保安大叔脫口而出,「沒背景沒後臺,敢在這辦廠麼?」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頗為得意地說:「怎麼樣,給我猜中了吧?」   楊建剛沒吭聲,默然會兒態度強硬地說:「就算你們廠長再有背景,後臺再硬,今天你也必須把門打開,放我們進去執行任務。」   保安大叔沉默不語,嘴邊浮出絲冷笑,根本就不把警察放在眼裡。   楊建剛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特別證件,向保安出示道:「告訴你,有了這張證件,你再不開門,那就觸犯了法律,我們可以抓你。」   保安大叔先是一怔,接著就雙腳跳了起來,指著楊建剛嚷道:「抓呀,抓呀,有膽你就抓呀。告訴你,抓了我,到時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舒暢二話不說,衝上去一把抓住保安大叔的一隻胳膊。緊接著,顧曉桐也上前幫著舒暢抓住保安大叔的另一隻胳膊,並順勢就對方的雙手銬住。   保安大叔先是大叫大嚷,滿嘴爆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不過,兩分鐘過後他就不再吭聲了,再過兩分鐘他就把腦袋耷拉了下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保安大叔問:「你叫什麼名字?」   保安大叔歪著頭看了眼楊建剛,半個字也不吐出來。   「快說。」楊建剛厲聲吼道,「你必須回答我所有提問?」   保安大叔終於服軟了,聲音發顫地說:「我……我叫王才福。」   楊建剛說:「你是什麼時候來紅星化工廠當保安的?」   王才福答道:「我是廠裡的老員工,十年前來的。」   楊建剛問:「你是哪裡人?」   王才福答道:「市裡的,是廠長的老同學,他帶我來這兒。」   「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廠長的老同學呀。」舒暢挖苦道,「不過,你別忘了,就算你老同學再有後臺,我們要帶你走,他也攔不住。」   楊建剛沉聲說道:「沒錯,你要再不開門,我們就先帶你走。」   顧曉桐勸道:「大叔,開門吧,這樣對你有好處。」   王才福靈機一動:「要不,我先給廠長打個電話吧。」   楊建剛問:「你們廠長在這兒嗎?」   王才福答道:「在,廠長的車不久前進去了。」   楊建剛說:「好,那你就給廠長打個電話請示一下吧。」   王才福喃喃自語似的說:「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楊建剛說:「照實說,就說警察要進廠執行任務,還要找他問話。」   王才福遲疑了一下,才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打廠長的電話。   起初廠長惡聲惡氣地訓斥了一頓王才福,後來聽說警察有特別證件,不讓進來的話,他們可以強行砸門進來,也就只好同意了。   掛了電話,王才福用央求的口氣說:「警察同志,快把手銬打開,我才好幫你們開門呀。」說完耷拉著腦袋,一副鬥敗了的公雞狀。   舒暢一邊打開手銬,一邊訓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自作自受。」   王才福沒回敬舒暢,只拿眼颳了他一下,掏出鑰匙上前開門。   楊建剛見門開了,就朝舒暢和顧曉桐一揮手,大踏步走了進去。   這家化工廠挺大的,廠房有好幾棟,錯落有致,看上去挺不錯的,周圍種了些常青樹,環境還算不錯,乍一看還以為是住宅小區呢。   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沿著廠區中間那條水泥馬路往前走,一邊仔細觀察身邊的事物,哪怕是一丁點蛛絲馬跡也不能放過。   然而,一切似乎都很正常,走過一段路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這兒靠近樹林,空氣應該不錯。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空氣非但不清新,反倒飄散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而且越靠近廠房,這種氣味就越濃了。其實也很正常,因為這兒在生產農藥,空氣汙染不可避免。   顧曉桐吸了吸鼻子,皺著眉頭說:「楊隊,這裡空氣被汙染了。」   舒暢淡定地說:「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兒可是生產農藥的地方呀。」   「農藥化工廠裡空氣品質不怎麼好,確實沒有什麼好奇怪。」楊建剛邊走邊說,「不過,像現在這樣就超標了,空氣汙染有些嚴重。」   舒暢隨口說道:「要不是這樣,馮記者怎麼會一個勁裡追蹤調查呢,而且還為此付出了年輕的生命。你想想,連廠區的空氣汙染都這麼嚴重,那排汙情況還能好得哪裡去。汙染一定很嚴重,這毫無疑問。」   顧曉桐頗為氣憤地說:「十年了,居然沒人管,真是不可思議。」   舒暢帶著絲嘲弄地說:「廠長了不得,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楊建剛對這種現象也很憤怒,卻不想談論,看著舒暢說:「這事就別說了,我們還是來說說案子吧,也就是怎麼才能找到證據。」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楊隊,要想在這兒找到證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因為離謀殺已經七八天了,哪怕一絲痕跡也被清理掉了。」   顧曉桐點頭道:「沒錯,應該是這樣,更何況這兒不是作案現場。」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仔細查一遍。」   顧曉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沒辦法,這是我們的工作。」   「結果就是徒勞無功,毫無收穫。」舒暢苦笑了聲,「要真留下什麼的話,劉建國早就跑出來阻撓我們,還會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楊建剛說:「就算案子的證據沒有,至少還有汙染方面的吧。」   舒暢脫口而出:「我們又不是管環保的,要這方面的證據幹什麼。」   楊建剛說:「可案子與環保有關,所以我們得找這方面的證據。」   舒暢說:「馮嵐調查的是排汙問題,這廢水排放應該不會在這兒吧。所以說,要想找這方面的證據,就應該到河邊去。」   楊建剛說:「我想,排汙設備已經在廠區裡,我們來這也沒錯。」   舒暢兀自一笑:「我們又不是環保專家,哪知道設備達不達標呀。」   顧曉桐說:「說的也是,到時人家想怎麼忽悠我們就怎麼忽悠。」   舒暢說:「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找劉建國談。」   楊建剛問:「談什麼?」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談案子呀,談馮嵐怎麼被人殺害。」   楊建剛詫異地盯著舒暢問:「你是不是懷疑劉建國跟案子有關?」   舒暢謹慎地說:「我不能確定,不過也不能否定,畢竟劉建國是紅星化工廠的廠長,汙染問題關乎他的身家性命。」   顧曉桐想了想說:「馮記者調查報導紅星化工廠的汙染問題,自然就威脅到了劉建國的切身利益。他能不恨馮記者,不進行反擊嗎?」   楊建剛點點頭:「我覺得你倆分析得有道理,劉建國確實有作案動機。不過,以劉建國的身份,他是不會親自動手的,因此僱兇殺人可能性最大。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推理,還需要證據來支持。」 第263章記者遇害案(16)   顧曉桐很肯定地說:「只要馮記者的死與劉建國有關,我們就一定能找到證據來證實他有罪。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說的沒錯。」舒暢附和了句,接著又說,「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劉建國問話,從中找到他犯罪的證據,哪怕是蛛絲馬跡也不錯。」   顧曉桐擔憂地說:「儘管我沒有跟他接觸過,但知道他一定是個精明狡詐的人,想通過問話找證據,肯定很難,幾乎不可能。」   舒暢說:「即便是這樣,那我們也應該試試呀。不試又怎麼知道?」   楊建剛點點頭:「找劉建國問話是一定要找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尋找可能因疏忽而留下的痕跡和證據。」   舒暢堅持說:「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存在。別說這廠區不是第一作案現場,就算是,有這麼多天的時間早就處理得一乾二淨了。因此,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一無所獲,徒勞無功。」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就算是這樣也得做,這是我們的職責。」   舒暢無奈地笑了笑,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你把相機準備好,多拍幾張照,到時候往群裡一發,便可證明我們盡職盡責了。」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門:「切,你小子竟然說起風涼話來了。」   舒暢申辯道:「楊隊,我說的可是實話,不是風涼話,真的。」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安撫似的說:「放心吧,我會多拍幾張排汙設備的照片,好讓你覺得有所收穫,哪怕一丁點也行。」   「聊勝於無。」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行,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楊建剛瞪眼舒暢,一字一頓地說:「陰陽怪氣,這還是小舒同志?」   舒暢指著自己的臉,正兒八經地說:「楊隊,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小舒同志的臉。你要是搖頭否認,我立馬就送你上醫院。」   「你小子敢這樣對我說話,真是膽大包天!」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呵呵一笑道,「好了,閒話少說,現在繼續認真履行職責吧。」   儘管舒暢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甚至還多少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跟著楊隊認真查找證據。不過,他在心裡直嘀咕就算翻遍廠區也沒有。   果不其然,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把整個廠區仔細查了一遍,連一丁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這不由得讓顧曉桐有點失望,甚至連楊建剛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畢竟徒勞無功,一無所獲嘛。   舒暢倒是顯得相當淡定,因為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且不良情緒也在盡職盡責之中逐漸釋放殆盡了。他瞅瞅支隊長,瞧瞧顧曉桐,想藉機拿他們逗樂樂,開開心,卻遲遲張不了口,只瞅著他們笑。   楊建剛瞪著舒暢:「瞧你這樣子,一定是幸災樂禍,痛快淋漓吧。」   舒暢倏地皺起眉頭說:「怎麼會呢,我不也跟著做了回無用功?」   顧曉桐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舉起攝像機,風趣地說:「別難過,這裡面有好幾張排汙設備的照片,沒準關鍵的時候還能派上用場。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安慰吧,就算只有一丁點,總比沒有強。」   舒暢反唇相譏道:「我看現在最需要安慰的,應該是你吧。」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笑道:「那你就好好安慰一下小顧吧。」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才不要想他安慰呢。」   舒暢心裡泛起股莫名的酸澀,卻裝著若無其事地說:「楊隊,小顧需要你安慰,你就好好安慰她吧,哪怕一句話,她心情立馬就好了。」   一看舒暢那神情,楊建剛就知道他心裡不暢快,就立馬正色道:「玩笑就開到這,我們現在找劉建國問話去,走吧。」   楊建剛轉身朝不遠處那棟樓房走過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同來到了廠長辦公室。   劉建國似乎早就料到了警察同志會來找自己,因而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一瞧見他們進來,就起身熱情地招呼,給他們請坐上茶。   楊建剛打量一番眼前這位身材中等、衣著考究、五十開外的陌生男人,然後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杯子緩緩啜飲起來。   看起來劉建國是個急性子的人,還沒等警察開口,就笑呵呵地問:「各位警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把杯子擱到茶几上,抬眼瞅著對面那張堆著肥肉、霸氣十足的馬臉,若有所思地說:「看來劉廠長是個快言快語之人哪。」   劉建國靠在椅背上,注視著楊建剛說:「沒錯,我這人天生就性子急,喜歡直來直去。警官大駕光臨,那肯定是有事的。」   楊建剛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劉建國開門見山地說:「應該跟樹林那樁命案有關吧。」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正是為這事而來的。」   劉建國半開玩笑地說:「警官,你們是不是走錯門找錯人了?」   楊建剛問:「劉廠長,你為什麼這麼說?」   劉建國有點生硬地答道:「因為這事跟我們廠沒任何關係呀。那傢伙是死在林子裡,又不是死在我們廠區內,這就跟我們廠不搭架。」   楊建剛微微一笑:「看似有道理,不過你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   劉建國好奇似的問:「什麼重要問題?」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答道:「據我們調查,被害人馮嵐是本市報社的一名記者,遇害之前一直在調查你們廠的汙染問題,而且還寫過報導,在社會上引起了一定反響,自然也就讓你們廠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劉廠長,你說這樁命案跟你們廠搭不搭架,有沒有關係呢?」   劉建國盯著楊建剛看了幾秒鐘,兀自哈哈一笑,單刀直入道:「原來你們是懷疑我們廠裡有人殺害了馮記者,沒準還就是我呢。」   楊建剛笑了笑,隨即又一臉嚴肅地說:「在案子沒有查清前,凡是與本案有關聯的,都可以列入我們警方的懷疑對象。坦率地說,劉廠長,你也是其中之一。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前來打擾你。」   劉建國臉色一沉:「你們可以懷疑,但是得拿出證據來。」   楊建剛神色溫和地說:「劉廠長,我們這次只是做一般性的問詢。」   劉建國冷笑一聲問:「這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找到證據,對吧?」   楊建剛坦率地答道:「沒錯,到目前為此我們警方還沒有找到可以證明誰是兇手的確鑿證據。不過,由於被害人馮嵐與你們廠有過關聯,所以我們警方有理由來調查取證。不,準確地說,是法律規定的。」   劉建國揚起雙眉說:「如果不接受問詢,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迎著對方咄咄逼人的眼光,平靜地說:「剛才我也說過,我們是依法來找你問詢的,因此你必須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詢。」   舒暢目光嚴厲的盯著劉建國:「劉廠長,如果你覺得在這兒問詢有失莊重,或者說不合適,那我們就請你去警局一趟。」   劉建國瞪著舒暢,氣忿地詰問:「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麼抓我?」   舒暢咬文嚼字地答道:「注意,剛才我說的是請你去警局,而不是抓你。按照現有法規,即便我們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但因你與被害人有一定的關係,所以我們還是可以問詢你的。」   顧曉桐插嘴道:「舒警官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劉廠長,你就不要再拒絕我們警方的問詢了。再說你要沒問題,就不該拒絕問詢。」   劉建國瞥眼顧曉桐,戲謔似的說:「小姑娘人長得蠻標緻,嘴巴也厲害,的確惹人喜歡。聽你這麼一說,我要不接受問詢,就有問題了,就成了殺人犯。別忘了,我可是全市全省的勞模呢。」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既然劉廠長是勞模,那就更應該起表率作用,積極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履行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劉建國尋思了一下,哈哈笑了聲:「好,美女把話說得這麼動聽,我再拒絕也就有點不好意思了。警官,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舒暢瞥了眼劉建國,心想這傢伙還真有一套,明明怕被警方帶走,還找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下臺階,好讓自己有面子。虛偽至極!   「謝了,劉廠長。」楊建剛客氣了句,然後問道:「據我們調查,馮記者兩個月前就開始對你們紅星化工廠的排汙問題進行調查報導,劉廠長,你是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馮記者的?」   劉建國含笑著答道:「記者是無冕之王,有監督我們工廠的權力,作為廠長,我當然是熱烈歡迎呀。」   楊建剛冷著聲說:「可據我們調查,事實是你們百般阻撓馮記者調查取證,不讓他進你們廠區,對他發表報導也很不滿,甚至是仇恨。」 第264章記者遇害案(17)   劉建國否認道:「根本就沒有的事,是別人胡說八道。」   楊建剛說:「是不是胡說八道,我們自有判斷。不過,我希望你能說實話。雖說只是問詢,但你說假話的話,對你也不好。」   劉建國把臉一沉:「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還問什麼呢。」   楊建剛默然會兒問:「劉廠長,你們化工廠存在汙染問題嗎?」   劉建國脫口而出:「不存在,我們廠根本就不在汙染問題。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滿馮記者來廠裡調查,還亂發文章,簡直胡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問道:「劉廠長,你剛才不是說熱烈歡迎馮記者來你們廠調查,現在怎麼又說對他不滿呢?」   劉建國愣了兩秒鐘,乾笑一聲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馮記者剛來時挺好的,可後來就不斷地挑毛病,還公開發文章污衊我們廠排汙不達標,對環境造成了汙染。你說他都這樣了,我還會對他滿意。」   舒暢突然插嘴道:「我看不是馮記者污衊你,而是你們廠的確存在汙染問題。馮記者來你們廠調查,是因為有村民舉報你們廠往河裡排放汙水,嚴重影響了下遊村民的灌溉和生活用水。」   劉建國氣憤地敲了下桌子:「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的事。」   「我沒有胡說八道,有舉報信為證。」舒暢淡定地說,「其實劉廠長你心裡也清楚,只是不想承認,不想擔這份責任。」   劉建國眼裡似乎根本就沒有警察,衝著舒暢吼道:「紅星化工廠根本就不存在汙染方面的問題,我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要擔責任?」   舒暢詰問道:「既然沒問題,那村民為什麼要舉報你們廠?」   劉建國答道:「這些村民無理取鬧,他們就是想敲筆錢。」   舒暢繼續問:「那馮記者為什麼會來調查你們廠?」   劉建國答道:「馮記者聽信了謠言,才來調查我們廠的。」   楊建剛看著劉建國問:「馮記者在你們廠區挨打又是怎麼回事?」   劉建國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眼珠子骨碌一轉,答道:「這是一場誤會。那天晚上,我們廠保安人員發現外人進來,以為是來偷東西的,就抓到他打了一頓。不過,馮記者受傷不怎麼嚴重,我也就沒有批評他們。話又說回來,他們這樣做是盡職盡責,我也沒理由批評他們。」   楊建剛問:「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劉建國答道:「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盯著劉建國說:「可據我們了解,馮記者挨打,是你們廠裡有人故意報復他。剛才你說保安打了馮記者,那是哪幾位保安呢?」   劉建國板起面孔說:「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們。他們為廠裡賣命,也可以說是為我劉建國賣命,我怎麼能出賣他們呢?」   「看來你還挺仗義的。」楊建剛說,「好,劉廠長,你不說,我了不再問了,因為當事人沒有報案,我們警方也就不好追究了。」   劉建國臉上露出絲笑:「這只是小事一樁,沒什麼好追究的。」   楊建剛問:「據調查,馮記者曾經接到過恐嚇電話,是你打的嗎?」   劉建國急忙否認:「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做這種下三爛的事!」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指使別人這麼幹?」   劉建國答道:「沒有,我才不會幹這種事呢。別信,一定是瞎說。」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劉廠長,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劉建國鄭重其事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請你相信。」   楊建剛默然片刻又問:「馮記者遇害當晚來沒來過你們廠?」   「沒有。」劉建國答道,「在安保方面,我們廠實行每日匯報制。當天晚上我沒有接到匯報,第二天早上也沒有接到匯報,所以可以肯定那天晚上馮記者沒有來過我們廠。」   顧曉桐插句:「劉廠長,我們可以查監控嗎?」   劉建國爽快地答道:「可以,你們到監控室去調就是了。」   舒暢嘲弄道:「劉廠長,你這回倒是挺爽快的嘛。」   「我這人天生就爽快,哪有不爽快的時候。」劉建國狡黠一笑,「我希望你們也像我一樣爽快,把要問的一口氣全問了,別磨磨嘰嘰的。老實話,我已經感到有些煩了,還有就是我馬上得出去一趟。」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劉廠長,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劉建國不信似的問:「問完了,警官,你真的問完了嗎?」   楊建剛起身道:「如有需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擾你的。再見!」   劉建國從老闆椅裡站了起來,彬彬有禮地與警官們招手道別。   出了辦公樓,顧曉桐問:「楊隊,我們要不要去查查監控呀?」   舒暢搶著問:「小顧同志,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顧曉桐瞪眼舒暢,反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楊建剛替舒暢作答:「小舒的意思就是不用去查。」   顧曉桐問:「楊隊,那你的意思呢?」   楊建剛笑著說:「這回我跟小舒同志保持高度的一致。」   顧曉桐詫異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兇手是不可能在廠區內對馮記者下手的,否則我們又怎能在樹林裡發現血跡和腳印呢?再說,就算是這樣,兇手也不會在監控範圍內作案。就算被監控到了,那也早就刪除了。」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取笑道:「連這個都沒想到,腦子斷路了。」   「沒錯,腦子確實斷了會兒路。」顧曉桐笑嘻嘻地說,「不過,現在我明白了。既然是這樣,好,那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府好了。」   「且慢。」楊建剛做著手勢說,「告訴你們吧,我突然有了個想法。」   顧曉桐和舒暢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想法?」   楊建剛指著大門旁的保安室說:「去找王才福。」   舒暢不解地問:「楊隊,你找他幹什麼?」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他是我們的一個突破口,能給我們帶來破案的線索,所以我想我們得再找他聊聊。」   舒暢搖搖頭:「這怎麼可能?楊隊,你高看這傢伙吧。」   楊建剛敲下舒暢的腦袋,半開玩笑道:「這回該是你腦子斷路了!」   舒暢向支隊長一拱手,一本正經地說:「楊隊,請賜教。」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笑,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我面前裝傻呀?」   舒暢正色道:「沒有,楊隊,我真的不明白其中原因。」   「好,我就信你一回。」楊建剛沉吟一下說,「王才福是劉建國的老同學,是劉建國把他帶進廠的,對劉建國忠心耿耿,言聽計從,所以在沒有得到劉建國的許可之前,他寧可讓我們銬也不開門。這也就是說,王才福是劉建國信任的人,甚至有可能是最信任的人,他不僅知道劉建國的所有事,也會替他做一切事,不管違不違法犯不犯罪。」   舒暢問:「楊隊,你的意思是說,王才福有可能受劉建國的指使而去殺害馮嵐?」   顧曉桐思忖著說:「沒錯,這推理完全合乎邏輯,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說:「即便王才福不是兇手,至少是個知情人。」   舒暢說:「那我們把王才福帶到警局問話好了。」   楊建剛說:「別急,我們先找他聊聊再說。」   顧曉桐說:「好,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去找王才福吧。」   於是,他們三位沿著通往化工廠大門的小路,快步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保安室,正好王才福一個人在裡面。   王才福見到警察就像沒見到一樣,自顧自端著保溫杯低頭啜飲。   楊建剛站在王才福面前,看著他旁若無人地喝茶,過了會兒才含笑著說:「老王,我們找你有話要問,麻煩你配合我們。」   王才福依然不吭聲,只抬眼瞥了眼身邊的警察,然後繼續喝茶。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告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才福瞪眼舒暢:「橫啥個橫,不就一個小警察,當我沒見過呀。」   「你……」舒暢給小保安這麼一損,氣就不打一處來,正想好好跟他理論一番,卻被支隊長的眼色制住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楊建剛溫和地說:「老王,我們聊幾句吧。」   王才福冷著張臉說:「要說的剛才都說了,沒啥要說的。」   楊建剛依舊笑著問:「老王,你們保安部有多少人馬呀?」   王才福翻了楊建剛一個白眼,沒好氣地答道:「總共才三個。」   楊建剛問:「那你們應該是輪著上班,對吧?」   王才福點點頭。   楊建剛問:「你們是按上午、中午和晚上輪班,對吧?」   王才福答道:「對。難不成還按天輪呀,這誰坐得住?」   楊建剛問:「上月二十八號晚上,是不是你值班?」   王才福想了想說:「是。」   楊建剛問:「老王,你確定了?」   王才福答道:「確定了,那天情況比較特殊,我記得很清楚。」 第265章記者遇害案(18)   楊建剛臉上閃過絲異樣的笑,有意一字一頓地說:「剛才劉廠長對我們說,上月二十八號晚上馮記者挨打是保安幹的。這也就是說,是你打了馮記者。怎麼樣,王才福,你承不承認?」   王才福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扯開喉嚨說:「我沒有打過馮記者,馮記者不是我的打的。你們騙人,劉廠長肯定不會這樣說。」   顧曉桐舉起執法記錄儀說:「這裡有錄音,我可發放給你聽。」說完按了下鍵,調到那段對話,「大叔,你仔細聽聽,千萬別走神。」   王才福聽過錄音,氣得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半晌才咬著牙說:「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可是替他辦事呀,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楊建剛說:「這麼說,馮記者確實是你打的,對吧?」   王才福想抵賴,可最後還是承認了:「是,是我打了馮記者,不過也只是教訓了幾下,並沒有傷到什麼地方。真的,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照你話題的意思,應該是劉廠長指使你幹的,對吧?」   王才福答道:「要不是廠長叫我這麼幹,我憑白打馮記者幹嘛呀。」   楊建剛問:「劉廠長為什麼要指使你打馮記者?」   王才福答道:「還不是因為這小子愛管閒事,沒事來我們廠裡搞啥子調查,還在報紙上發文章瞎說啥汙染,這不惹惱了我們廠長了。」   楊建剛沉默幾秒鐘,突然厲聲問道:「馮記者是不是不你殺的?」   王才福頓時大驚失色,舌頭打捲地說:「不……不是,不是我殺的。警察同志,你們可別冤枉我,我……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瞪著王才福問:「劉建國會指使你打馮記者,就不會指使你殺馮記者嗎?」   王才福支吾著說:「劉廠長曉得我不敢殺人,就不會叫我幹這事。」   楊建剛問:「那你們廠裡誰膽子在,敢幹殺人的事?」   王才福答道:「這……這我不曉得。廠裡這麼多人,我哪清楚呀?」   楊建剛逼視著王才福:「不是你不清楚,是你不肯說,對吧?」   王才福目光閃爍不定:「不……不是。警察同志,我是真不曉得。」   楊建剛盯著王才福看了半晌,覺得他沒有撒謊,就不再逼問他。   舒暢見楊建剛不再問了,愣了一愣問:「王才福,你說的是實話?」   王才福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們相信我。」   「好,老王,我們相信你。」楊建剛點頭說了句,默然片刻又問道,「劉廠長除了你,還信任誰?」   王才福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劉明坤,他是劉廠長的堂弟。」   「劉明坤?」楊建剛問,「他在廠裡負責什麼工作?」   王才福答道:「他平時什麼也不幹,就跟在劉廠長屁股後轉。」   楊建剛問:「劉明坤什麼也不做,能領到工資嗎?」   王才福答道:「這廠子是劉廠長的,他愛給誰錢就給誰錢。」   楊建剛問:「那廠裡就沒人說他的不是嗎?」   王才福答道:「誰敢說呀!誰說誰就得挨打,誰說誰就得滾蛋。」   舒暢插話:「這麼說,劉明坤就是廠裡的小霸王嘍。」   王才福瞟眼舒暢:「可以這麼說吧,誰叫人家大哥是廠長哩。」   舒暢問:「既然劉明坤這麼愛打架,那劉建國為什麼不叫他打馮記者,而是讓你來呢?」   王才福愣了一愣才答道:「劉明坤是個狠角色,劉廠長怕他鬧出人命來。劉廠長只想教訓教訓一下馮記者,並不想要他的命。」   舒暢說:「這麼說來,劉明坤還真是個狠角色,連殺人都敢哪。」   王才福脫口而出:「那是。像他那種人,有啥事不敢做的。」   舒暢趁機問:「那劉明坤是哪種人?」   王才福臉上露出絲不屑:「哪種人?混混一個唄!」   舒暢問:「混混,哪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混?」   王才福答道:「十五六歲就開始在社會混,做過人家的馬仔,也充過小混混們的頭頭,要不是仗著劉廠長這個大哥,他還在混呢。」   舒暢問:「那現在劉明坤還跟那幫江湖弟兄有沒有來往?」   王才福皺著眉頭說:「這我就不大清楚了,你想曉得,找他問去。」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劉明坤是劉廠長的堂弟,你是劉廠長的老同學,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應該不錯吧。」   王才福黝黑的臉膛上掠過絲怪異的笑,把眼光移向門口,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去:「還關係不錯,我不恨死他就怪,哼!」   楊建剛問:「為什麼?老王,你為什麼要恨他?」   王才福咬著牙答道:「他老欺負我,排擠我,我能不恨他嗎?」   楊建剛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可是真話?」   王才福很乾脆地答道:「信不信由你,我才懶得跟你說呢。」   舒暢瞅著王才福:「或許,你是為了跟劉明坤撇清關係才這麼說。」   王才福雙眉一跳,故作鎮定地反問道:「撇清關係,我跟他有啥關係要撇清的?」   舒暢把臉一肅:「你跟劉明坤有什麼關係要撇清,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看到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什麼,就馬上一五一十向我們交代,這對你好處,反之就會害了自己,明白嗎?」   王才福不說話,眼睛盯著門外看,神色有點兒古怪。   楊建剛看著王才福問:「馮記者被害那天晚上,恰好輪到你值班,你真的就沒看到什麼嗎?」   王才福頭搖得像撥浪鼓,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啥也沒看到。」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真的沒看到?」   王才福突然大聲吼道:「沒看到,我說過啥也沒看到,你這樣問我煩不煩呀。就算你不嫌煩,我還嫌煩哪。你們……你們快走,啊!」   舒暢瞪著王才福沉聲說句:「注意你的態度,這是警察問詢。」   王才福怒氣衝衝地說:「我要沒犯事兒,你們問啥個問。再說你們都問我這麼久了,我曉得也都說了,你們還問個啥呀。」   楊建剛盯著王才福說:「老王,你沒對我說實話,這我看得出來。」   王才福眼裡閃出絲驚怔,有點結巴地說:「沒……沒有。」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馮記者出事那天晚上,你一定看到什麼。」   王才福仍矢口否認:「沒有,我真的沒有,我真的什麼也沒看到。」   舒暢看了看支隊長,接著瞪著王才福厲聲說道:「你要不照實說,我們就帶你進局子,聽到沒有。快說,王才福,你快把看到的說出來。」   王才福歪著腦袋斜眼舒暢,冷哼一聲道:「你們憑啥抓我,我又沒幹壞事。再說我啥也沒看到,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說不出個啥。」   舒暢指著王才福道:「你沒幹壞事,馮記者不是你打的?」   王才福若無其事地笑道:「那算什麼事了,不就把這傢伙按在地上揍了幾拳,還沒怎麼用力,傷得一點也不重。再說了,當時這傢伙沒告我,現在人都見閻王去了,想告也告不成,你們憑啥抓我,哼!」   楊建剛不想跟王才福糾纏這事,就向舒暢擺擺手,然後一臉嚴肅地對王才福說:「老王,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希望你能如實交待。」   王才福依然堅持道:「警察同志,我真的啥也沒看到。」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就不再多打擾你了。」   王才福冷著張臉說:「你們打擾我的時間也夠長了,快走吧。」   舒暢看到王才福這種態度心裡就來氣,卻按捺著說:「這真算不了什麼,改天把你請到局子來,那才叫算回事呢。你呀,就等著吧。」   「別嚇唬我!」王才福乾笑一聲,「我沒犯事,你抓不了我,哼!」   「等著吧。」舒暢剛走到門口,回頭對王才福重複了句。   王才福瞅著警察不說話,等他們出了門,才重重地呸了聲。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上了車。車子沿著馬路朝城內方向駛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同舒暢、顧曉桐分析起案情來。儘管這番調查沒有獲取直接證據,卻提供了有價值的信息和新的辦案思路。   楊建剛坐在椅子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然後才問舒暢:「小舒,你應該有什麼看法,或者說是思路?」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楊隊,我覺得劉明坤有重大嫌疑。」   顧曉桐轉眼看向舒暢問:「你的意思是,劉明坤可能是兇手?」   舒暢答道:「對,我認為劉明坤很有可能就是殺害馮嵐的真兇。」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理由呢?」   舒暢分析道:「首先劉明坤與劉建國是堂兄弟,關係非同一般。其次劉明坤是個混混,是個狠角色,只要別人給他好處,就一定會替他賣命,哪怕是殺人也不會拒絕。從王才福的話語中,我們不難看出,劉建國非常照顧這個堂弟,對劉明坤有大恩大德。以劉明坤的性格,只要劉建國吱一聲,不管什麼事,他都會去做,哪怕殺人也不例外。」 第266章記者遇害案(19)   顧曉桐說:「劉明坤應該是個講江湖義氣的人,不過這殺人的事,他還是會慎重考慮。儘管他只是個混混,但也知道殺人償命這道理。」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像劉明坤這種人是不會去考慮後果的,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就什麼都會去幹,何況還是有恩於自己的堂兄呢。而劉建國正是看中了劉明坤這一點,才願意施恩於他。」   顧曉桐將信將疑地說:「劉明坤真的會替人殺人嗎?」   舒暢笑了笑:「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這個推理無限接近事實。」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小舒,你的推理很有道理。」   舒暢按捺不住興奮地問:「楊隊,你支持我的推理和判斷,對吧?」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看上去你挺興奮挺高興的。」   「那是。」舒暢脫口而出,「得到楊隊的認可和支持,我沒道理不興奮不高興。當然,最重要的是,案子有眉目了,而且很快就可告破。」   顧曉桐潑冷水似的說:「會不會高興得早了點?」   舒暢肯定地說:「不早,不早。小顧,這回你相信我好了。」   「小顧,別說你得相信小舒,連我也得相信這小子啦。」楊建剛呵呵一笑,「不為別的,就因為我跟他想到了一塊。真的,沒開玩笑。」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許多,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的確是真實的感覺。   舒暢見顧曉桐瞅著支隊長不吭聲,就提高嗓門說句:「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難不成你連楊隊也不相信嗎?」   「怎麼會呢?」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楊隊都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踏實了許多。不,準確地說,是完全踏實了。」   舒暢嘴角邊忽然浮出絲怪怪的笑,有點陰陽怪氣地說:「原來你這麼相信楊隊,只要楊隊一開口,你就什麼都不懷疑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是,誰楊隊是我的領導呢。」   楊建剛有意說句:「原來你相信我,僅僅是因為我是領導。」   顧曉桐趕忙糾正道:「更因為你是神探,判斷百分百準。」   楊建剛朗聲一笑:「什麼神探,什麼百分百準?小顧,你就別吹捧我了。就拿這事來說吧,我覺得小舒就比我厲害,所以你得信他。」   舒暢打趣道:「楊隊這麼一說,我可得高興大半天了。不過,其實我也知道楊隊早有這個推斷,所以才敢提出來供參考。」   顧曉桐調侃道:「喲,小舒同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啦。」   舒暢詰問道:「小顧同志,我什麼時候不謙虛呀?」   楊建剛站到舒暢一邊,一本正經地說:「沒錯,小舒一向都謙虛。」   顧曉桐好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言歸正傳道:「楊隊,我們是不是立馬去抓劉明坤呀?」   舒暢揶揄道:「剛才還不信,現在急著抓人,想搶頭功呀。」   「你還說對了,我還就想搶這個頭功呢,好氣死你去。」顧曉桐瞪著舒暢說了句,隨即又撲哧笑了聲。   舒暢無所謂地說:「我才不在乎什麼功勞呢,所以你根本就氣不到我。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劉明坤可不是那麼好抓的。」   「提醒的沒錯,劉明坤不像王才福按時上下班,他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所以抓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還有就是,我們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還得找個抓他的理由。」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們就以涉嫌謀殺為由逮捕劉明坤。」   顧曉桐問:「這行嗎,我們手上可是一點證據也沒有呀?」   「怎麼就沒證據?這指紋和腳印不是證據嗎?」舒暢笑著說,「只要抓到劉明坤,提取他的指紋作比對,就可以確定他是不是兇手。」   顧曉桐幽默句:「光想著抓人,倒把這麼重要的證據拋在了腦後。」   「小顧,你把我想說的話順帶捎了出來。」楊建剛打趣了句,接著又鄭重其事地說:「好,小舒說的沒錯,我們就以涉嫌謀殺為由抓捕劉明坤。指紋比對成功,我們就審訊劉明坤,反之就立即放人。」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舒暢取笑道:「還真像個搶頭功的樣子嘛。」   顧曉桐故意正經八百地說:「什麼叫像呀,本來就是這樣。」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態度不錯,精神可佳,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得稍微忍耐一會兒。」   顧曉桐問:「楊隊,你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沒什麼要說。」楊建剛看了看牆上的鐘,「下班時間快到了,準備吃飯。下午兩點半,我們準時出發。」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了聲,隨即舒暢又邀請道,「要不這樣吧,我請二位共進午餐,算是預祝我們行動成功。」   「謝了,不過我還是要回家吃飯的,早上出門時老娘叮囑過了,不得有違母命哪。」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要不,你倆去吧。」   顧曉桐搖搖頭,風趣地說:「跟你們說吧,我老媽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我得去好好品嘗品嘗,要不就太對不住她老人家了。」   舒暢苦著臉張說:「你們都有老娘疼著,就我沒老媽疼,只好吃食堂了。行,你倆都回家去呀,我實在不好意思再求你倆了。」   楊建剛反過來邀請舒暢:「小舒,要不你到我家吃飯去。」   「楊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舒暢婉拒道,「我就想在食堂吃。」   「好,那你就獨自去食堂好好品嘗美味的午餐吧。」楊建剛風趣地說了句,轉身邁步朝門口走過去。   緊接著,顧曉桐衝舒暢揮手說了聲拜拜,就跟著支隊長出門了。   舒暢看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知怎的,舒暢心情突然變得糟糕起來,不想下樓去食堂吃飯,就從抽屜裡拿出包方便麵泡了,一個人沒滋沒味地吃著。   舒暢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前,拿著手機玩遊戲,以此來改善自己的心情,打發這段無聊的時光。   玩遊戲的確是打發時間的好方式,不知不覺就玩了一個半小時,上班的時間快到了。舒暢把手機擱在桌上,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睛,清醒了一下腦子,考慮起即將到來的行動,看看能不能想出好點子。   沒過多久,楊建剛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舒暢低頭沉思,就打趣道:「小舒,還在回味中午的美餐哪。」   舒暢聞聲抬頭看向支隊長,苦笑一聲道:「就那三菜一湯,有什麼好回味的,還不如泡麵呢。」   楊建剛往椅子上一坐,瞅著舒暢問:「怎麼說,你吃泡麵了?」   舒暢輕描淡寫地說:「不用擔心,就算只吃泡麵,我也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就算劉明坤再會跑,也一定跑不過我。」   「這我就放心了。」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中午吃泡麵好像與你這位富二代的身份不相符呀,你小子虧待自己了。」   正在這時,顧曉桐背著個當下流行的雙肩包走了進來。   楊建剛見了顧曉桐就說:「小顧,你猜猜,你師傅中午吃什麼了。」   顧曉桐打趣道:「那還用猜,肯定是山珍海味唄。」   舒暢幽默地說:「你還真沒猜錯,泡麵裡就有海鮮調味包。」   顧曉桐睜大眼睛盯著舒暢問:「沒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   舒暢風輕雲淡地答道:「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就吃頓泡麵嘛。」   顧曉桐仍舊一臉驚詫地說:「要放在別人身上,那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可你是富二代呀,而且挺講究吃的,不奇怪才怪哪。」   「有道理。」楊建剛聲援顧曉桐,「不過,現在就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時間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舒暢和顧曉桐便就此打住,彼此相視一笑,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警車前。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大門。   約莫一刻鐘後,車子在紅星化工廠大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大門走過去。   這時,一位身材矮小、年近六旬的老頭從保安室走了出來,見了陌生人就繃著臉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向小老頭出示了警察證,請他開門放行。   小老頭見是警察,猶豫了下就打開了門,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   舒暢挺敏感的,立馬拿出隨身攜帶的便捷式定位儀,接收小老頭手機發出的信息進行定位,希望藉此找到嫌疑人劉明坤的具體位置。   不過,定位儀上顯示的位置是廠長辦公室,也就是說,小老頭是在給劉建國打電話,而不是劉明坤。其實,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因此舒暢並不感到意外,更不會感到沮喪,神情顯得相當淡然。   進了廠區,顧曉桐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中年婦女,靈機一動,想向這位又高又胖的女人打聽劉明坤在哪兒,卻被身邊的舒暢制止住了。她不解地瞅著他,努努嘴,想問卻又遲遲沒開口。 第267章記者遇害案(20)   舒暢看見那個中年婦女走遠了,方才開口說:「你傻呀你,向別人打聽劉明坤,那不就把我們的目標暴露了,好讓他趁機逃走。」   顧曉桐疑惑地問:「我們又不認識劉明坤,不問,怎麼找到他?」   舒暢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靠眼光呀,我們的眼光都很厲害的,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判斷出對方有沒有可能就是嫌疑人。」   楊建剛邊往廠區內走邊說:「小舒說的沒錯,身為刑警我們必須要有一雙超凡的眼睛,一眼就能分辨出犯罪嫌疑人。」   顧曉桐慚愧地說:「說實話,我的眼睛可沒這麼厲害。」   楊建剛安撫道:「沒關係,慢慢訓練,時間長了功力自然就深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好好修煉吧,沒準哪天你就火眼金睛了。」   顧曉桐點點頭:「謝謝兩位前輩的鼓勵,我一定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舒暢先是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打趣道,「不過,你也別太努力,一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我的臉就沒哪兒擱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取笑道:「你這傢伙就知道要面子。」   舒暢反唇相譏道:「別笑我了,你呀比我更好面子呢。」   顧曉桐趕緊表態:「放心吧,再怎麼修煉,我也超不過你倆呢。」   「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呀。」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在我看來,做師傅的就應該希望徒弟勝過自己,這樣才有成就感,所以你得努力修煉,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超過我,還有小舒,好讓這傢伙沒面子。」   舒暢衝著楊建剛叫嚷:「楊隊,你這是鼓動徒弟打師傅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咯咯一笑,「放心吧,我這徒弟是不會打師傅的。」   舒暢故作驚喜的說:「是嗎?要真這樣,那就太好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胸膛:「你這胸膛挺寬的,怎麼還這麼心胸狹窄呀?跟你說吧,做師傅的就得心胸寬廣,就得願意看到徒弟超過自己,這樣才有境界,才會得到徒弟的更多尊重。」   「原來是這樣呀。」舒暢假裝恍然狀,「楊隊,我會好好鼓勵小顧,好好教小顧,好讓她超過我,好讓她尊重我,這樣我就更有面子了。」   楊建剛朝舒暢豎起大拇指晃了晃,誇句:「好樣子的!」   正在這時,褲兜裡的定位儀突然響起了嘟嘟聲,舒暢趕緊伸手往褲兜裡掏。他拿起定位儀一瞧,抑制不住興奮地叫了起來。   顧曉桐見狀,盯著舒暢問:「是不是有好消息呀?」   楊建剛含笑道:「那還用說,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了。」   舒暢興奮地說:「沒錯,確實是個好消息,定位儀上顯示了另一個位置,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劉明坤的。」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驚喜:「你是說劉建國在跟劉明坤通話?」   舒暢將手中的定位儀移到支隊長眼前,指著上面閃動的紅色信號說:「楊隊,這個信號是廠長辦公室的,說明劉建國在用手機通話。聯繫到剛才保安給劉建國打電話,可以斷定此刻劉建國在給劉明坤打電話,目的就是通知他警察來了,要他躲起來,或者乾脆逃跑。」   楊建剛沉吟了片刻,果斷地說:「沒錯,應該是這樣。」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是不是該跑步前進?」   舒暢看著定位儀說:「楊隊,地點就在離我們一百米處的職工娛樂室。如果我們現在行動,應該可以搶在劉明坤離開前趕到。」   楊建剛叫了聲行動,就沿著廠區那條小路往前衝。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前飛奔,就像在進行百米衝刺一樣。   很快,他們就跑進了那棟樓房,順著樓梯往上三樓爬去。   來到二樓時,一個身材瘦高、染著一頭紅頭髮的年輕人正往樓下跑去。他瞧見三位陌生人,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反過身往上爬,同時又假裝鎮定自若的樣子。   楊建剛看到年輕人那一身打扮,又見他轉身往上爬去,便懷疑他就是劉明坤。他向舒暢和顧曉桐使了個眼神,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那年輕人見後面的陌生人追了上來,便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   舒暢開始發揮自己的優勢,拔腿就往上跑。   楊建剛吩咐顧曉桐守在樓梯口,以防嫌疑人衝下樓,緊接著加快腳步往上跑去,一邊大聲喝道:「站住,劉明坤,你給我站住!」   舒暢的確善跑,快到三樓時便追上了紅頭髮,伸手要抓他的胳膊。誰知這傢伙忽然往左一閃,讓他撲了個空,旋即跑了進去。   就在門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間,舒暢伸手撐住了門,與裡面的人較了一番勁,最終對方敗在他手下,門砰地一聲撞在牆上,他跑了進去。   房間挺大的,放著四張麻將桌和兩張象棋桌,另外靠陽臺處還有一張撞球桌。然而,不知什麼原因,這會兒不見一個打牌下棋的人。   這也好,省得讓嫌疑人拿他們做人質來對付警察。   舒暢見裡面沒人,就跑向陽臺,抬眼一望,見紅頭髮拿著把三角刀指著自己。他嚇得倒抽了口冷氣,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他,突然大聲喝道:「把刀放下,劉明坤,快把刀放下。」   劉明坤充滿殺氣的臉上綻出絲冷笑,兩眼死死地瞪著警察:「我知道你是警察,所以我不能放下刀,要不就會被你抓了。」   舒暢很自信地說:「就算你不放下刀,我也一樣可以抓住你。」   劉明坤咬著牙問:「你憑什麼抓我?」   舒暢答道:「劉明坤,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不用我來回答。」   劉明坤吼道:「我什麼也不清楚,告訴你,我什麼也不知道。」   舒暢說:「好,那我來告訴你,我們來抓你,是因為你涉嫌謀殺。」   劉明坤臉上掠過驚詫,大聲問:「謀殺,我謀殺誰了?」   舒暢答道:「馮記者,就是來調查紅星化工廠的那位記者。」   這時,楊建剛走了進來,見紅頭髮拿刀對著舒暢,心頭不由撲通一跳,隨即又鎮定了下來,問道:「你就是劉明坤,對吧?」   劉明坤氣昂昂地答道:「本大爺坐不改姓,站在不改名,就叫劉明坤。我知道你們是警察,可我不怕你們,一丁點都不怕你們。」   楊建剛走近一步,平靜地說道:「這麼看來,我們算是找對人了。」   劉明坤見楊建剛一步步走向自己,厲聲喝道:「別過來,要不我就動刀了。告訴你們,我什麼也不怕,就算是死也不怕。你們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跟你們拼命,殺一個不虧,殺兩個攢一個,值!」   舒暢冷笑一聲道:「就你這樣子還能對付我們兩個,就我一個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的。別以為你手裡有刀,就可以要挾我們。告訴你,我們是刑警,身上有槍,要對付你再容易也不過了。我們隊長之所以沒有掏出槍,是想跟你一個機會,主動投案,這樣可以減輕你的罪責。」   楊建剛勸道:「放下刀吧,劉明坤,你不要再跟警察對抗了。就你手上那把刀,對我們一點威脅都沒有,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這樣說吧,你放下刀主動投案,到時我們會替你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如果你逼著我掏出搶來,那就得按拒捕來處理,肯定要從嚴處理。」   劉明坤眼睛骨碌一轉,質問道:「你們抓我有證據嗎?」   楊建剛答道:「當然有,要不我們怎麼會來抓你呢?」   劉明坤叫了起來:「馮記者死在樹林裡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我沒殺他。警察同志,馮記者不是我殺的,你們沒理由抓我。」   楊建剛說:「既然沒有殺人,那你還怕我們警察抓你幹什麼。我們來找你,只是想向你了解情況,你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緊張。」   舒暢接過話說:「你這麼緊張,還持刀拒捕,這就說明你跟馮記者的死有關,沒準你就是殺害馮記者的兇手。」   劉明坤反覆嚷道:「沒有,我沒有殺馮記者,我不是兇手。兇手不是我,兇手不是我,你們找錯人了。出去,警察同志,快出去。」   舒暢加重語氣說:「你還要這樣固執,那就別怪我們不給機會。」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劉明坤,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還不放下刀,那我就掏槍了。總之一句話,你絕對逃不了。」   劉明坤先是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拿刀指著舒暢,直到瞧見楊建剛要拔槍了,那隻手不禁抖索起來,接著當的一聲刀從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同時他也像一隻鬥敗了公雞,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舒暢心頭一喜,掏出手銬將劉明坤雙手銬緊,揶揄似的說句:「算你聰明。」然後拽住他的胳膊往門口走去。   儘管劉明坤沒有反抗的跡象,但楊建剛還是上前抓住他另一隻胳膊,同舒暢一道押著犯罪嫌疑人出了房間,咚咚咚地往樓下走去。 第268章記者遇害案(21)   過在樓梯口一起等好消息的顧曉桐,抬眼瞧見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劉明坤走了下來,滿心歡喜,忍不住揮手叫了起來。   此刻,他們三位都很高興,因為順利地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出了那棟樓,楊建剛他們押著劉明坤往廠區大門方向走去。   來到辦公樓前,楊建剛瞧見劉建國從裡面走了出來,原以為他會找自己問情況,誰知卻像沒看到一樣,徑直旁邊的小轎車走過去。   儘管劉建國看不也看劉明坤一眼,但這傢伙還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大聲嚷道:「大哥,你要救我,你一定要來救我。」   或許,劉建國覺得這話不妥,站在車邊猶豫了一下,方轉身朝堂弟走過來。不過,他不是答應堂弟的懇求,而是一臉茫然地問警察:「警官,他到底犯什麼事了,你們為什麼要抓他?」   楊建剛衝劉建國別有意味地笑了笑,答道:「劉明坤涉嫌謀殺記者馮嵐,所以我們將他逮捕。」   劉建國故作鎮定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呀。」說完轉身欲走。   楊建剛連忙問:「劉廠長,他可是你的堂弟,沒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劉建國頭也不回地答道,「警官,這是跟我沒任何關係。」   楊建剛意味深長地說句:「別忘了,劉廠長,他可是你的堂弟。」   劉建國立住腳回頭看了看楊建剛,卻一句話也不說。   儘管劉建國這麼冷淡,一心只想著跟堂弟撇清關係,但劉明坤還是向堂兄求救:「大哥,你一定要來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出來。」   劉建國像沒聽到堂弟的呼救聲,一彎腰鑽進了自己的豪華小轎車裡,緊接著就一溜煙地跑了。   舒暢趁機挖苦道:「怎麼樣,你這位大哥夠重情重義吧。」   劉明坤瞪眼舒暢:「我大哥當然重情重義,到時一定會來救我。」   顧曉桐插了句話:「我勸你還是自己救自己吧,別指望別人。」   劉明坤惡聲惡氣地說:「少廢話,我的事不用你管。」   「別不識好歹,顧警官可是為你好。」舒暢瞪眼劉明坤,「瞧你大哥那樣子,像是會救你的嗎?再說了,就算劉建國願意救你也救不了。所以顧警官說的對,別指望別人,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劉明坤把頭一揚,氣昂昂地說:「告訴你們,還沒我大哥辦不了的事。只要我大哥找人求個情,你們就得乖乖放人,哼!」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除非你沒犯事,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劉明坤扯著喉嚨嚷道:「你不就一個隊長嗎,有什麼神氣的,我大哥認識的官比你大多了,到時候你還不得聽他的,哼!」   「不管劉建國認識的官有多大,後臺有多硬,只要你犯了法,就得受到應有的懲罰,該坐多少年牢就得坐多少年,該判死刑就得判死刑。」楊建剛義正辭嚴地說,「劉明坤,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指望劉建國救得了你,你只有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這條路可走。」   劉明坤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笑裡透出幾許嘲諷的意味來。   這時正好來到了警車邊,顧曉桐打開車門,好讓支隊長和舒暢把犯罪嫌疑人押上車。她看到他們三人都上了車,就鑽進駕駛室發車。   一會兒後,警車沿著馬路朝市內方向一溜煙疾馳而去。   不到一刻鐘,警車便駛進了警局大院。   下了車,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往訊問室走去。   然而,楊建剛並不打算馬上訊問劉明坤,而是讓舒暢提取他的指紋。劉明坤死活不肯配合,最後他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   舒暢當即就拿著劉明坤的指紋樣本去痕檢科做檢驗,經過一番鑑定和比對後,他確定劉明坤就是殺害馮嵐的兇手,心裡別提有多高興。   楊建剛看了舒暢送來的鑑定報告,也是欣喜萬分,當即就吩咐顧曉桐向何局長申請拘留證。   顧曉桐滿心歡喜地應了聲好嘞,轉身朝訊問室門口快步走去。   沒過多久,顧曉桐拿著拘留證興衝衝地重新回到了訊問室。   楊建剛向犯罪嫌疑人劉明坤出示了拘留證,然後吩咐看守民警將他押往看守所。儘管劉明坤暴跳如雷、極力反抗,但最後還是被兩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民警帶走。   楊建剛看著犯罪嫌疑人被押著,臉上綻出絲笑容,感到一陣輕鬆。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顯得特別輕鬆愉快,接著又不約而同將目光移向支隊長。   舒暢打趣道:「楊隊,你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終於抓到了兇手,心情哪能不好。」   顧曉桐衝支隊長甜甜一笑:「看到楊隊心情這麼好,我也挺高興。」   舒暢故作嚴肅認真地說:「心情好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更重要的任務還等著我們去執行,所以我們還得把弦繃緊。」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調侃道:「聽你這口氣,還挺像何局嘛。」   「嗯,你說的沒錯,還真有幾分何局做指示時的風採。」楊建剛呵呵笑了兩聲,接著又鄭重其事地說,「沒錯,接下來的審訊一定會遇到困難和挑戰,因此我們務必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聲,接著顧曉桐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審訊劉明坤?」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答道:「明天下午三點。」頓了一頓又補上句,「嗯,對了,你們二位有什麼意見?」   「沒有。」舒暢和顧曉桐再次異口同聲地應了句,彼此相視一笑。   「好,那就這麼定了。」楊建剛高聲說,「現在你們去做準備。」   舒暢和顧曉桐又應了聲是,然後跟著支隊長出了訊問室。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嚴厲地盯著鐵柵欄裡面的犯罪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按照既定程序問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等。   犯罪嫌疑人劉明坤有很強的牴觸情緒,起初不肯回答,直到舒暢用非常嚴厲的方式逼迫他,才極不情願地回答了所提的問題。   楊建剛有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頓審訊的思路,又像是在積蓄力量,因為他心裡清楚面前這個嫌疑人是不好對付的。   靜默了將近兩分鐘,楊建剛才神情嚴肅地問:「據我們調查,在進紅星化工廠之前,你一直不務正業,跟著一幫混混偷盜鬥毆,只因屢次逃脫而沒有在警局留下案底,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是不是?」   劉明坤冷笑一聲道:「既然沒有被警察抓到,那你憑什麼說我偷盜鬥毆,憑什麼說我不務正業,憑什麼說了犯了法?警察同志,你要再這麼平白無故地污衊我,詆毀我,當心我上法院告你。」   楊建剛不予理睬,繼續問:「劉明坤,你初中沒有畢業,也沒有進過職業培訓學校,應該說是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沒技術,很難進需要文化和技術的化工廠。請問,你是怎麼進了紅星化工廠的?」   劉明坤把頭一揚,神氣十足地答道:「誰叫廠長是我大哥呢!」   楊建剛故作恍然狀:「哦,原來你是憑關係進去的。」   劉明坤沒好氣地說:「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楊建剛問:「那你大哥給你安排了什麼職位?」   劉明坤臉上露出絲得意的神色,脫口而出:「後勤總管。」   楊建剛問:「後勤總管是幹什麼的?」   劉明坤答道:「就是管管後勤方面的事,夠輕鬆得了。」   楊建剛問:「這麼輕鬆的工作,工資獎金應該不怎麼高吧?」   劉明坤雙眉一揚,神採飛揚地答道:「工資獎金高不高,那得看誰啦。我大哥是廠長,我是廠長的小弟,別說還是後勤總管,就算什麼事不幹,只要在廠裡掛個名,就可以領到很高的工資,還有獎金。」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的工資還挺高的,獎金也挺多的。」   劉明坤得意洋洋地說:「那是。做大哥的怎會虧待自家小弟呢?」   楊建剛問:「你沒幹什麼活,還領這麼多工資和獎金,廠裡應該有人對你不滿吧?」   劉明坤目露兇光,咬著牙說:「誰敢呀,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看你這樣子,就算殺人也是小事一樁。」   「那是。」劉明坤脫口而出,「有我大哥罩著,我什麼也不怕。」   楊建剛問:「你大哥對你這麼好,那你應該很感激他吧?」   劉明坤答道:「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跟你說吧,別看我這人沒讀什麼書,可懂得知恩圖報。大哥對我這麼好,我當然得感激他。」   舒暢趁機插話:「劉明坤,我看你還挺仗義的。」   劉明坤揚聲說道:「那是。我要不仗義,大哥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這麼說,劉建國叫你幹什麼,你就會幹什麼,是不是?」   劉明坤不假思索地答道:「必須的,要不怎麼叫仗義呢?」 第269章記者遇害案(22)   楊建剛問:「你大哥叫你殺人,你也會這麼幹,對吧?」   「必須的。」劉明坤脫口而出,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就趕緊申明道,「我的意思是大哥要真叫我殺人,我就會這麼幹。不過,我大哥是廠長,還是勞模,他怎麼會叫我殺人?就算開玩笑,也能這樣開。」   舒暢抬眼盯著劉明坤說:「廠長怎麼了,勞模又怎麼了?只要他覺得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脅,就一定會叫你殺了他,比如馮記者。」   劉明坤臉上閃過絲驚惶,隨即又故作鎮定地說:「根本就沒有的事,這只是你的猜測。不過,你是警察,不應該信口開河,對吧?」   舒暢冷哼一聲道:「你小子還教訓起我來,行啊。至於我是不是信口開河,你心裡應該清楚。說實話吧,劉明坤,這對你有好處。」   楊建剛沉著聲問:「劉明坤,劉建國是不是指使你殺害馮嵐?」   劉明坤先是一怔,緊接著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殺馮嵐,又哪來大哥指使我殺人一說。警察同志,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冤枉好人。」   楊建剛說:「告訴你劉明坤,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罪犯。既然我敢這麼問你,那就說明我們警方有確鑿的證據。」   劉明坤半信半疑地說:「套我吧。你們要真有證據,早就拿出來了,還會跟我囉囉嗦嗦這些呀。告訴你,我可沒你們想的那麼好騙。」   「我們這麼做,是想給你機會,畢竟你還這麼年輕。」楊建剛說,「跟你說吧,劉明坤,如果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有良好的表現,就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免除死刑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劉明坤兀自哈哈笑了兩聲,生硬地說:「我沒有殺人,哪來認罪一說。別說什麼坦白交待,就算你們刑訊逼供,我也決不會屈打成招。」   舒暢從桌上拿起鑑定報告,瞪著嫌疑人說:「告訴你,這些證據完全可以證明你殺害了馮嵐,想抵賴也抵賴不了,只會加重你的罪責。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向警方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爭取從寬處理。」   劉明坤不屑地哼了聲道:「什麼證據,那都是你們捏造的。」   舒暢指著鑑定報告說:「劉明坤,這是指紋鑑定報告,你的指紋與作案現場留在血跡上的指紋一致,而人類的指紋具有唯一性,這也就足以證明他就是殺害馮嵐的兇手。還有足跡鑑定報告也證明,留在作案現場的足跡就是你的。證據確鑿,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劉明坤狡辯道:「我根本就沒去過樹林,沒殺人,哪來指紋和腳印。警察同志,就算你們抓不到真兇,也不要拿我來當替罪羊。」   舒暢冷笑道:「劉明坤,你別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兇手就是你。」   劉明坤脫口而出:「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一拍桌子,厲聲吼道:「證據就在這!」   劉明坤像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倒了,愣怔了一下才故作鎮定地說:「那算什麼證據,該是你們捏造的吧。你說我殺人,你親眼看到了嗎?就算你們當中沒人親眼看到,那也得有人證呀。有句話說得好,叫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有有人親眼看到我殺人,我才會承認的。」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告訴你劉明坤,只要物證確鑿,就算沒有人證,法官也照樣會判你刑,而且由於你拒不交待,死不認罪,態度極其惡劣,到時一定會從重判罰,死刑免不了。」   劉明坤繼續把警察的話當耳旁風,嗤之以鼻道:「別嚇唬我,就算你把話說得再嚴厲十倍百倍,我也不會害怕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殺人。警察同志,我還是勸你把我放了,去查找真正的兇手。」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指紋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它直接證明你就是兇手,就算你堅決不承認也沒用,到時一樣會被判刑,而且是重刑。」   劉明坤瞅著楊建剛嘿嘿笑了兩聲,用調侃的腔調說:「警察同志,你再重複十遍百遍也沒有用,我不會上你的套,不會交待認罪的。」   楊建剛說:「你不認罪是吧。好,我告訴你,我有辦法讓你認罪。」   劉明坤嘲弄道:「警察同志,你是刑訊逼供,還是偽造口供呀?」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告訴你,我們只會用合法的手段讓你認罪,讓你交待犯罪事實。同時我也要提醒你,你不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相反只會得到最重的判罰,死刑肯定會在不遠的前方等著你。」   劉明坤說:「要是我真殺了人,我願意償命,樂意接受死刑。」   舒暢嘲諷道:「別充好漢了,要真判你死刑了,還不得尿褲子,哭爹叫娘暈死過去了。誰不怕死呀,像你這種人就更怕死了。」   劉明坤故作淡定地說:「別激將,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楊建剛嚴肅地說:「劉明坤,這是審訊,這是正式審訊,不存在欺騙和下套之說,我們是拿證據說話的。提醒你一句,你所說的話都將作為案陳堂證供,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你必須說實話說真話。」   劉明坤加大嗓門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實話,可你們不相信,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苦笑。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冷笑:「你說了真話嗎?如果你說了實話,我們就會相信你。到現在你還沒說實話,我們當然就不會相信你。」   劉明坤賭氣地說:「是不是只有承認殺了馮嵐,你們才相信我說了實話?」   楊建剛說:「事實本來就是這樣,你該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才對。」   「楊隊這樣耐心勸導你,完全是為你好,因為你只有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才能得到輕判的機會。」顧曉桐忽然開口說,「劉明坤,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你就不要再抗拒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劉明坤冷笑一聲:「聽你這麼一說,我還得感謝你們才行。」   楊建剛把臉一沉:「劉明坤,你不要再說風涼話了,還是老實交待吧。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時間也有限,不會一直跟你耗著。」   劉明坤一揮手,嚷道:「沒耐心,沒時間,你們可以走呀,我又沒強留你們陪我說話。不過,你們得把我放了。」   舒暢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嘲笑:「做夢吧你!」   劉明坤勃然大怒,大聲嚷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你們沒有理由關我。告訴你們,你們再不放我出去,到時我一定告你們。」   楊建剛厲聲喝道:「劉明坤,到這候你還不說實話,還不認罪,還要抵抗,實在是太固執,也太不明智了。剛才我就告訴過你,鐵證如山,就算你不承認,到時候檢察院也會採信我們的證據立案,然後再對你進行公訴,法院必定會依法量刑,而且從重判罰。」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劉明坤,你再不認罪,只有死路一條。」   顧曉桐見嫌疑人不說話,非但沒有被他激怒,反倒比較溫和地說:「劉明坤,證據確鑿,你再怎麼抵抗也沒有用,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只會讓你獲得最重的判罰,那就是死刑並立即執行。相反,如果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就一定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至少不會被判死刑。你還這麼年輕,應該盡力尋找生的希望,哪怕是一丁點兒。」   劉明坤似乎被顧曉桐這番看似綿柔卻相當有力度的話打動了,緩緩垂下頭去,神情也不再像剛才那麼暴戾和固執,整個人看上去平和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應該是在權衡利弊了。   從劉明坤急轉直下的變化中,楊建剛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就趁熱打鐵般地勸道:「劉明坤,我真心勸你與我們警方合作,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同時把幕後指使者供出來,並願意出庭指證。如果你現在這麼做,我們警方依然會認為你態度好,庭審時一定會把你良好的表現向法官和陪審員陳述,力爭從輕判罰,這對你相對有利。」   顧曉桐提醒似的說:「劉明坤,如果你肯指證幕後指使者,那就立了一大功,這對你絕對有好處,所以你不要再向我們警方隱瞞了。」   舒暢激將道:「劉明坤,你是夠仗義的,可別人對你並不仁,到現在劉建國也沒有出手救你。其實,就算劉建國肯出手救你也沒有用,因為你犯的是殺人罪,誰也救不了你。還是那句話,別幻想劉建國能救你出去,現在你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楊建剛見劉明坤神情變幻不定,就知道他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加重語氣說:「告訴你吧,劉明坤,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再不交待和認罪,我們只好將你的表現如實陳述,這對你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說直白點,就是你一定會獲得死刑。」 第270章記者遇害案(23)   「死刑」這兩個字似乎像一聲悶雷一樣震動了劉明坤的心,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鐵柵欄外的警察,試探似的問:「如果我照你們說的做,真的不會被判死刑嗎?」   楊建剛不容置疑地答道:「當然。劉明坤,儘管你殺害了馮嵐,但你是受人指使的。只要你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指證指使你的人,就完全可以得到輕判的機會。這也就意味著,你至少不會被判處死刑。你還這麼年輕,即便最終判了無期徒刑,只要在監獄裡有良好的表現,就可以得到判刑的機會。這樣一來,這輩子你還用重見天日的機會。」   顧曉桐勸道:「認罪吧,劉明坤,這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劉明坤先是木雕泥塑般發了好一會兒愣,接著一衝動就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一分鐘過後才帶著口腔說:「我……我認罪。」   楊建剛長長地籲了口氣,渾身上下感到一陣輕鬆,扭頭衝舒暢向顧曉桐笑了笑,一直繃緊的臉上鬆弛了下來,露出愉快的笑容。   舒暢見顧曉桐笑得那麼開心,故意瞪她一眼,接著也開心地笑了。   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使如此頑固、如此蠻橫的犯罪嫌疑人認罪,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而且還會讓人覺得挺有成就感的。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劉明坤,記者馮嵐是不是你殺的?」   劉明坤遲疑了一下,艱難地點了點頭:「是,馮嵐是我的殺的。」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殺馮嵐?」   劉明坤答道:「其實,我跟馮嵐沒有任何冤讎,之所以殺他,是因為我受了別人的指使。如果他不叫我殺馮嵐,我肯定不會動手。」   楊建剛問:「誰指使你殺害馮嵐?」   劉明坤答道:「是……是我大哥,也就是紅星化工廠的廠長。」   楊建剛問:「劉明坤,你是說紅星化工廠的廠長劉建國指使你殺害了記者馮嵐,對嗎?」   劉明坤點點頭:「對,警察同志,確實是劉建國指使我殺馮嵐的。」   楊建剛問:「劉建國為什麼要指使你殺害馮嵐?」   劉明坤答道:「因為馮嵐調查紅星化工廠汙染的事,還在報紙上發文章,劉建國怕整出事來,就讓我找機會除掉馮嵐。」   楊建剛問:「劉明坤,你確定劉建國指使你殺害馮嵐嗎?」   劉明坤答道:「確定。」   楊建剛問:「劉明坤,你有沒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有。」劉明坤答道,「警察同志,我手機裡有段錄音,是劉建國叫我去殺馮嵐的。這段錄音就是證據,完全可以證明我是受劉建國指使才殺了馮嵐。警察同志,我是被逼的,我是沒辦法才去殺馮嵐。」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劉明坤,我相信你的話,過會兒再拿你的手機放那段錄音。現在我要問的是,你是不是收了劉建國的好處?」   劉明坤答道:「是。劉建國不僅答應讓我做副廠長,還給我二十萬塊錢。就因為這樣,我才答應幫他除掉馮嵐。」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劉建國收買了你,對吧?」   劉明坤答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其實我也不怎麼願意替他幹。」   楊建剛問:「劉建國有沒有威脅過,強迫過你?」   劉明坤答道:「有。他要是不威脅我,強迫我,我也不會為了錢去殺人的,畢竟殺人是要償命的,一旦給警察抓到了,我就活不成了。」   楊建剛問:「劉明坤,你說劉建國威脅過你,強迫過你,那你這方面的證據嗎?」   劉明坤答道:「有,就是我剛才說過的那段錄音。」   楊建剛扭頭吩咐道:「小舒,你拿劉明坤的手機放那段錄音。」   舒暢應了聲,就從桌上拿起劉明坤的手機找那段錄音放。   這段錄音不算長,只有五分鐘左右,不過裡面的內容完全能夠證實劉建國指使劉明坤殺害馮嵐,並且存在威逼利誘的情況。   劉明坤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吧?」   「很好。」楊建剛點點頭,「劉明坤,這段錄音完全可以證實你是受劉建國威逼利用才去殺害馮嵐的,對你減刑是相當有利的。」   劉明坤眼裡閃出絲喜悅,提高聲音問道:「那我不會被無期吧?」   楊建剛答道:「這我不能保證,不過機會還是不小。」   顧曉桐瞅著劉明坤說:「如果你願意做汙點證人,機會就會更大。」   劉明坤毫不猶豫地說:「願意,警察同志,我願意指證劉建國。」   楊建剛緩和神色道:「好,這很好。劉明坤,你很有希望爭取到有期徒刑的機會,到時候我們一定會替你爭取,儘管放心好了。」   劉明坤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我打心裡感激你們。」   「感激就不用了,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建剛溫和地說,「現在就請你交待犯罪對過吧,務必詳細真實。」   劉明坤信誓旦旦般說:「是,警察同志,我向你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絕無半點虛假。」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好,劉明坤,你說吧。」   劉明坤回憶了一下說:「那天晚上,也就這個月的十三號晚上,大概九點左右,我接到了劉建國的電話。在電話裡,他告訴我馮嵐又偷偷進了廠子,要我借這個機會除掉馮嵐,好永絕後患。當時,我挺害怕的,畢竟我還從來沒有殺過人,可聽了那番威逼利誘的話後,我還是決定幹這票。掛了電話,我就開車去了廠裡。說來也巧,我一進廠裡就碰到了馮嵐,拿起刀就往他身上刺。馮嵐躲過我的刀,轉身朝門口跑去,還一邊跑一邊拿話罵我。這更讓我下定了殺他的決心,因此就緊追著他不放。不知怎的,馮嵐居然往廠子後面的樹林裡跑。我比他更會跑,進了樹林不久就抓到了他,情急之下把他的頭往樹上撞。說真的,我都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撞他,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   楊建剛見劉明坤停了下來就問:「馮嵐就被你這麼活活撞死了?」   劉明坤聲音低沉地答道:「是,警察同志,等我鬆開手時,他已經沒氣了。當時,我很害怕,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屍體,就跑出了樹林。」   舒暢突然開口問:「劉明坤,你那把刀呀?」   劉明坤答道:「在追馮嵐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在馬路上,返回的時候我又撿了起來,然後扔到廠邊的下水道裡。」   舒暢問:「你的指紋怎麼會留在樹皮上的血跡裡?」   劉明坤答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在撞馮嵐的時候,手挨到了帶血的樹皮上。也許這就是老天要懲罰我吧,要是沒指紋,你們就抓不到我了,我也就不用坐牢,不用吃牢飯了。」說罷苦笑數聲。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的指紋沒有留在血跡裡,我們也有辦法抓到你。」   劉明坤擠出絲難看的笑,隨即低下頭什麼也不說了。   楊建剛問:「劉明坤,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劉明坤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全都說了。」   楊建剛問:「你可否保證你說的都是實話?」   「我能保證。」劉明坤抬頭看向警察,苦笑著說,「都這樣了,我還有必要再撒謊嗎?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爭取判刑的機會。」   「你這樣想就對了。」楊建剛一臉溫和地說,「好,那你就在筆錄上簽字按手印吧。」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趕緊將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籤字畫押,完成既定的程序。   劉明坤接過筆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接著就籤字按了手印。   楊建剛看著神色陰悒的嫌疑人說:「按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後,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你可以自己找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指定律師,當然你也可以不申請,在這方面你是自由的。」   劉明坤苦笑了一聲:「瞧我這樣子,還像個請得起律師的人嗎?」   楊建剛問:「劉建國不是給你二十萬了?」   劉明坤照實說:「殺了馮嵐的第二天,我是收到了他那二十萬,可轉手就還賭債了。說實話,要不是欠了一屁股賭債,要不是那些人成天逼著我還錢,我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險殺人。」說罷重重嘆口氣。   「看來你是毀在一個賭字上了。」楊建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想申請委託律師,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了。審訊到此結束吧。」   於是,那兩位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劉明坤出了審訊室。   兇手終於認罪了,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並沒有感到徹底的輕鬆,因為還有一個犯罪嫌疑人等著他們去抓捕,去審訊。   舒暢看著神情肅穆的支隊長,好一會兒才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行動了?」   顧曉桐擔憂地說:「我們要不儘快行動,劉建國很可能會逃跑了。」   楊建剛沉吟了兩分鐘,命令道:「現在就出發,把小林小王他們叫上。」說完起身朝審訊室門口大踏步走去。   「是,楊隊。」舒暢響亮地應了聲,掏出手機給小林打電話,一邊跟著支隊長往外走。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顧曉桐、小林、小王一起上了警車。   警車出了警局大門,沿著街道朝城西方向疾馳而去。   原以為劉建國在得知劉明坤被抓後會逃走,誰知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廠長辦公室裡抽菸喝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令楊建剛等人頗感意外,同時也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輕鬆,還有幾分愉悅。沒錯,省去追捕,這的確是件是令人高興的事兒。   舒暢和小林走上前將劉建國銬了,然後押著嫌疑人往門外走去。   由於有劉明坤的指證,劉建國只好乖乖坦白交待,主動認罪,以便爭取從輕處理的機會。對他來說,這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了。 第271章離奇情殺案(1)   早上八點,楊建剛拎著包一腳跨進辦公室,正準備向顧曉桐打招呼,誰知手機響起了鈴聲,只好趕緊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來接電話。他一瞧見手機屏上閃出「指揮中心」四個字,腦海裡就閃出「命案」。   說真的,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儘管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準確,但大多數情況都是這樣,指揮中心來電話,命案跟著就來了。   這次也不例外,一樁命案又隨著指揮中心的電話來了,案發現場是市城南豪達別墅小區。這個小區離警局不遠,還不到五公裡。   掛了電話,楊建剛衝顧曉桐苦笑了笑:「又來案子,準備出發。」   顧曉桐神色倒是顯得淡定,起身莞爾一笑道:「來案子再正常也不過了,誰叫我們是專案組的呢。楊隊,我現在就給舒暢打電話。」   這時,楊建剛往門外瞧了瞧,見舒暢快步過去來,便擺擺手說:「不用給這傢伙打電話了,小顧,你還是趕快通知老趙吧。」   就在顧曉桐愣怔之際,舒暢走了進來,抬眼瞧見支隊長站在門口,吃驚似的問:「呃,楊隊,你怎麼站在門口哪?」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等你。」   「等我?」舒暢先是一愣,接著開玩笑道,「你是抓我遲到哇。」   「沒這份閒情逸緻。」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告訴你,來案子了。」   「來案子啦?」舒暢眼裡閃出絲驚訝,隨即笑著說,「好事嘛。」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斥責道:「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亂。」   舒暢嘿嘿一笑:「別裝了,楊隊,其實你心裡也挺高興的,甚至比我還高興呢。幹刑警的,沒案子查,多無聊,多難受啊!」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掠過絲,吩咐道:「快拿工具箱,馬上出發。」   「是。」舒暢故作鄭重地應了聲,大步流星走向放工具箱的地方。   這時,顧曉桐掛了電話,向支隊長匯報:「楊隊,老趙在樓下等呢。」說完便取攝像機等東西,做好出發的準備。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都做好了準備,便邁步朝門外走去。   很快,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下了樓,在大廳裡遇到了拎著工具箱的趙峻衡,彼此打了聲招呼,便往大廳外走去。   外面正飄著細雨,攜帶著絲絲深秋的涼意。   他們四位都沒有帶雨傘,光著頭跑向大樓旁邊的停車場。   舒暢一口氣衝到警車前,急忙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室並發動了車。   緊接著,楊建剛、趙峻衡和顧曉桐也鑽進了車裡,一塊坐在後座。   舒暢瞟了眼空空如也的副駕位,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開玩笑道:「你們都不坐到副駕位置上,是不是怕下雨天一不留神出車禍呀?」   趙峻衡打趣道:「其實你最想說的是,小顧怎麼不坐到我身邊哪。」   顧曉桐假裝一本正經地說:「怕呀,這下雨路滑,就他那手藝,沒準還真一語中的了,那我豈不是不能再跟各位前輩並肩作戰啦?」   舒暢邊開車邊說:「放心吧,真要撞車了,我一定會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你好好活著,最好是毫髮無損。」   趙峻衡瞅著顧曉桐笑道:「小顧,你該感動了吧。」   顧曉桐淡淡地說:「這只是一種假設,沒什麼好感動的。」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就算只是一種假設,你也應該感動,因為這表明小舒有多在乎你。我相信,小舒一定能說到做到,付諸行動。」   舒暢斬釘截鐵地說:「沒錯,我一定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顧曉桐含笑不語。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緘默就是默認。小顧,我覺得……」   顧曉桐指著小區氣派的大門說:「楊隊,到了。」   舒暢在心裡埋怨路程太短了,該說的還沒說完就得剎車了。不過,小區裡外都有停車場,因此他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進小區?」   楊建剛答道:「進吧,這樣可以節省點時間。」   舒暢應了聲好嘞,就往左一打方向盤,車子朝入口處駛過去。   不一會兒,警車便在離案發現場最近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等人沿著兩旁滿是花草樹木的大理石曲徑,朝斜對面那棟別墅快步走去。兩分鐘後,他們來到了那棟漂亮的別墅門前。   這時,一位身材中等、衣著整潔、年過四十的女人站在大門內,瞧見陌生人在門前站住,疑疑惑惑地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向女人出示了警察證,並友善地向她問了聲好。   女人見是警察,客氣地招呼著他們,一邊打開歐式鐵藝大門。   楊建剛等人跟著女人走過種滿花草、擺放著盆栽的大院,往別墅裡面走進去。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二樓的客廳。   客廳裝修得十分豪華氣派,所陳設的家具也相當名貴,足見主人之富有,應該是個大老闆吧。   楊建剛匆匆打量了眼漂亮的客廳,然後隨同女人往斜對面走過去。   來到桑拿房門前,女人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不敢往裡面走,只伸手指了指。   楊建剛明白女人的意思,也理解她那顆充滿恐懼的心,叫她在客廳裡等,自己舉步走了進去。接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跟了進去。   一進桑拿房,楊建剛就看見一具屍體側臥在離門不到一米的地方,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就盯著他看了起來。   死者是個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體格健壯,相貌堂堂,全身只穿著一條內褲,死前應該是在做桑拿。   顧曉桐二話不說,舉起攝像機對著屍體啪啪啪地拍照。   舒暢立馬打開工具箱,取出電筒和放大鏡。他蹲下身,一手舉著電筒對著地面照,一手拿著放大鏡仔細察看,一旦發現了痕跡,就趕緊叫顧曉桐拍照,然後自己用膠帶紙粘貼,以便提取痕跡。   舒暢把整個桑拿房勘查了一遍,除了提取到足跡和指紋之外,沒有再發現別的痕跡。他向支隊長匯報了一通,便拎著工具箱和物證袋往門口走去,準備繼續勘查客廳,甚至所有房間,每一個角落。   趙峻衡在屍體旁蹲了下來,先是伸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睛,接著仔細察看起死者的全身來,發現死者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水泡,有的地方甚至脫皮發白,屬於典型的燙傷現象。屍體已經出現了屍斑和屍僵現象,屍斑呈紅色,用手指壓下去就完全退色,屍僵高度發展。然而,奇怪的是,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沒有任何傷情。   做完屍檢,趙峻衡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楊隊,初步檢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傷情,也就是說,在屍體上沒有找到約束傷、抵抗傷、切創傷等痕跡,據此可以推斷死者遇害前沒有與人發生過打鬥,也沒有遭到過捆綁,更沒有受到外部傷害,屬於一種非外力造成的死亡。」   楊建剛微微皺著眉頭問:「老趙,那死因是什麼?」   趙峻衡思忖著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做桑拿時死亡的,死因很可能是高溫造成的。當然,這只是初步判斷,至於確切的死亡原因,還得等解剖檢查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打量著桑拿房說:「這個桑拿房沒有開窗,也沒有通風設備,一旦把門關上了,就成了一個密閉的大箱子,人呆在裡面久了,也會給活活悶死,更別說在高溫環境中做桑拿了。」   趙峻衡說:「由於死者身上出現了燙傷性的水泡和紅腫,基本上可以確定當時桑拿房的溫度比正常情況要高,甚至有可能達到最高溫度。像這種遠紅外桑拿房,最高溫度可以達到六十五度。」   楊建剛說:「六十五度要燙死人是不可能的,關鍵問題就在於桑拿房長時間處於密閉狀態,這樣才能導致死亡。」   趙峻衡點點頭說:「楊隊說的沒錯,高溫加缺氧是造成死亡的原因。當然,現在只是推測,等我做過解剖後就可以完全確定了。」   「儘管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予以證實,但死因應該是這樣,錯不了的。」楊建剛肯定地說了句,接著又沉吟著說,「死者為什麼會長時間呆在桑拿房呢?就算面臨死亡,也沒有離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趙峻衡尋思著說:「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死者心臟病突發而死亡,另一種情況是被人反鎖了門出不去而悶死在桑拿房裡。」   「說的沒錯,情況應該是這樣。」楊建剛說,「如果是前者,就屬於自然死亡,要是後者,就是謀殺。正因為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所以現在我們還無法確定是不是謀殺,只有等屍檢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趙峻衡說:「這個不難,對屍體進行解剖後就能確定。」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屍體說:「屍檢完了,那我們來把屍體裝進屍袋裡,等小舒和小顧做完了痕檢,我們就把屍體運回警局去。」 第272章離奇情殺案(2)   趙峻衡點了點頭,拿起屍袋同楊建剛一起裝起屍體來。   裝完屍體後,楊建剛和一道出了桑拿房來到了客廳。   這時候,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從樓下上來了,手裡拎著物證袋。   來到支隊長跟前,舒暢鄭重其事地匯報:「楊隊,我和小顧已經把整棟別墅仔細檢查了遍,除了足跡和指紋就沒發現別的。」   楊建剛問:「足跡和指紋有幾種?」   舒暢答道:「根據長短大小,初步確定為兩種,一種是女性,一種是男性。經過比對,可以排除兩種足跡,一種就是死者自己的,還有一種便是這位阿姨的。至於指紋,等回去後再做鑑定。」   楊建剛說:「這麼說,足跡方面不能給我們提供任何線索。」   「應該是這樣。」舒暢點點頭,「別說足跡,指紋的情況恐怕也是這樣。這說明要麼其他人沒有進過這棟別墅,要麼兇手清理了現場。」   趙峻衡插話:「根據剛才的屍檢情況,我們還無法確定死者是因病死亡,還是被人害死,這需要等解剖檢驗後才能確定。」   顧曉桐看著趙峻衡問:「也就是說,我們還不能確定謀殺,對吧?」   趙峻衡答道:「對。只有等屍檢徹底完成後,我們才能下結論。」   楊建剛有意無意將眼光移向桑拿房的門,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小舒,桑拿房門上的鎖,你檢查過來了沒有?」   舒暢訕然一笑:「光想著提取指紋和足跡,倒把這把鎖給忘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沒關係,現在檢查也不遲嘛。」   舒暢應了聲,轉身朝那扇門走過去。   舒暢認認真真檢查了門鎖一番後,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用膠帶紙提出上面的痕跡,然後朝支隊長走了過來。   楊建剛迫不及待似的問:「小舒,發現什麼沒有?」   舒暢搖搖頭:「沒有,門鎖挺正常的,從中找不到什麼線索。」   楊建剛眼裡流露出一絲失望,默然會兒,轉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報案人,溫和地問道:「大姐,你進來的時候,桑拿房的門是不是關著?」   「是,警察同志。」女人答道,「我看到桑拿房的門關著,就覺得奇怪,因為平時這個時候門都是開著的,再說我也要打掃裡面,就拿鑰匙開了門,結果看見唐總倒在地上死了,趕緊打110報了案。」   「唐總?」顧曉桐插嘴道:「這麼說,死者是公司老闆呀?」   女人答道:「是。唐總開了家公司,掙了好多好多錢。」   顧曉桐問:「那唐總開的是什麼公司,在哪兒?」   女人答道:「我聽唐總說過,叫什麼新世紀傳媒公司。公司在哪兒,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又沒聽唐總說過。」   顧曉桐說:「沒關係,只要知道公司的名字,我們就可以查到。」   楊建剛問:「大姐,你開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正常情況?」   「不正常情況?」女人喃喃自語了句,想了想才說,「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這門鎖給人反鎖過。我開了好半天,才把門開開。」   「反鎖過?」楊建剛眼裡閃出絲驚詫,盯著女人問,「你確定?」   「確定。」女人很肯定地答道,「警察同志,這種事我很清楚。」   舒暢看著支隊長:「這麼說來,唐總是被反鎖在桑拿房裡熱死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有這種可能,但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實。」   趙峻衡說道:「從初步屍檢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大。」   楊建剛這時候不想分析案情,只想向報案人了解情況,便看向女人問:「大姐,你跟唐總是什麼關係?」   女人答道:「我是唐總僱的鐘點工,按時打掃他家的衛生。」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應該了解唐總家的情況,對吧?」   女人答道:「多少了解點,不過也不是很清楚。」   楊建剛問:「唐總家裡有什麼人?」   女人答道:「就唐總和他老婆。唐總有個兒子,到外面讀書去了。」   楊建剛問:「唐總的妻子叫什麼名字,她在哪兒上班?」   女人答道:「唐總的妻子叫蘇慕瑤,自己開了家服裝公司,是位很能幹的女老闆,人也挺好的,見了我就笑眯眯地叫大姐。」   楊建剛問:「那家服裝公司叫什麼名字,大姐,你知道嗎?」   女人答道:「跟她的名字一樣,就叫慕瑤服裝公司。」   楊建剛問:「除了唐總夫妻倆,誰還會來這別墅?」   女人搖著頭說:「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時來打掃衛生,打掃完了就走人,所以有沒有別人來唐總家,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你什麼時候來打掃衛生,又什麼時候離開?」   女人答道:「我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唐總家,九點半離開。」   楊建剛問:「唐總夫妻倆是不是在你到來之前離開了家?」   女人答道:「是,唐總夫妻倆都很忙,我來的時候,他們就不在家了。當然,偶爾也能碰到他倆,我就借這個機會跟他們聊幾句。」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有唐總家的鑰匙了?」   女人答道:「有。沒有的話,我怎麼進來呀。」   「看來唐總夫妻倆對你挺信任的。」楊建剛說,「大姐,那你在唐總家幹了多長時間哪?」   女人略微回憶了一下說:「到今天整整三年半了。」   「這麼長時間哪,算是老員工了。」楊建剛隨口說了句,想了想又問,「唐總夫妻倆感情怎麼樣?」   女人遲疑了一下說:「之前挺好的,不過最近幾個月來就不怎麼樣了,有好幾次我聽見他倆吵架,而且還鬧得挺兇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他們夫妻倆因什麼事吵架嗎?」   女人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吵架的時候他倆都沒說過。」   楊建剛突然想起來了,問道:「呃,對了,唐總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唐總呀,他叫唐東霖。」   楊建剛問:「你知道唐總妻子蘇慕瑤的手機號碼嗎?」   女人答道:「知道。剛來她家做事時,她就告訴我了。」   楊建剛說:「大姐,請你把她的手機號告訴我,我們好跟她聯繫。」   女人猶豫了一下,才把蘇慕瑤的手機號說了出來。   顧曉桐搶在前頭,將蘇慕瑤的手機號碼輸入自己手機裡。   舒暢見支隊長不說話,就藉機問報案人:「阿姨,你打掃過沒有?」   「沒有。」女人答道,「我一來就見桑拿房的門關了,便拿鑰匙開門,結果看到了唐總那樣子嚇得要死,報了警,就跑到院門口等你們。」   舒暢加重語氣問:「阿姨,你說的可是實話?」   「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有騙你。」女人十分肯定地說,「再說唐總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幹嘛要撒謊呢。」   楊建剛看了女人好一會兒,一臉認真地說:「大姐,我相信你。」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眼裡閃出絲詫異來,卻不想再說什麼。   女人衝楊建剛感激似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絲輕鬆的笑意,說句:「警察同志,你們要是沒什麼要問的,那我就開始打掃衛生了。」   顧曉桐詫異地看著女人:「唐總都出事了,你還要打掃衛生呀?」   女人悲傷地說:「唐總過世了,我很難過,可我拿了唐總的錢,就得幹活呀。再說了,等慕瑤回來見地這麼髒,她會更難受的。」   楊建剛勸阻道:「大姐,現在你不能打掃衛生,因為這樣會破壞現場。而且從明天起,你也不要再來,我們會把整棟別墅封起來,以保護案發現場,直到案子查清了,才會解封,你才可以來幹活。」   女人著急地問:「警察同志,那需要多久啊?」   楊建剛答道:「這我就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時間了。」   女人默然了一會兒說:「幹不了活,那我現在得走了。」   楊建剛點點頭:「好,大姐,你可以走了。」   女人趕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在座各位警官告了聲別,轉身朝樓梯口走過去,腳步快得就像在小跑。   舒暢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問道:「楊隊,你一點都不懷疑她嗎?」   楊建剛答道:「她是個鐘點工,人又厚道,是不會幹這種事的。再說唐東霖是晚上死的,她根本就不在場,所以我們沒理由懷疑她。」   顧曉桐附和道:「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的確沒有道理懷疑這位鐘點工阿姨。相反我們得感謝她,因為她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東西,特別是她提到唐東霖夫妻感情不和這事。」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是不是懷疑蘇慕瑤殺害了唐東霖?」   顧曉桐抿嘴一笑:「我想,你也不會把這種可能排除在外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套用楊隊一句至理名言,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所有與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可以列入懷疑對象。因此,我理所當然不能將蘇慕瑤排除在外嘍。」 第273章離奇情殺案(3)   趙峻衡指著舒暢笑道:「你小子又見縫插針,恭維了一回楊隊啦。」   舒暢連忙矢口否認:「沒有呀,我說的是實話,也是心裡話。」   楊建剛掃了眼在座各位,起身道:「勘查結束,我們回去吧。」   說完,楊建剛朝桑拿房走去過,其他人緊跟其後。   很快,他們四位用擔架抬著屍體出了桑拿房,朝樓梯口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出了別墅大門,抬著屍體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警車。   來到警車前,顧曉桐繞過車頭打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將車鑰匙插進孔裡一轉把車發動了。等三位前輩把屍體裝進了車,她一打方向盤,朝小區大門方向駛過去。   出了豪達別墅小區,警車順著人來車往的街道,飛快地駛往警局。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面帶口罩,手持解剖刀,俯身站在無影燈光裡認真解剖屍體。他先切了一小塊燙傷最為嚴重的皮膚做樣本,交給助手小徐檢驗,然後將解剖刀尖對準死者胸口緩緩往下腹部划過去,血液沿著切口溢了出來。不多時,整個腹腔便打開了。   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身邊的支隊長匯報:「死者心肌局灶性細胞溶解,有出血和壞死症狀,導致心臟衰竭。肝細胞也出現壞死,損傷特別嚴重,導致嚴重衰竭。腎上腺皮質有出血,橫紋肌出現溶解。總之,死者肝臟、腎臟、心臟等重要器官出現嚴重衰竭,從而導致死亡。」   楊建剛問:「這些器官的衰竭是由什麼原因造成的?」   趙峻衡答道:「結合屍表徵象來看,高溫缺氧是最重要的原因。當然,要確定還得等小徐的化驗結果。現在我來檢查一下心臟。」說完就開始仔細檢查死者的心臟,並做了個切片。   楊建剛盯著沾滿血液的心臟,輕聲說:「心臟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趙峻衡點點頭:「表面上看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還是要做化驗,這樣才能最終確定死者生前患沒患心臟病,猝死是不是死因。」   這時,小徐手裡拿著份化驗單走了過來,遞到師傅眼前。   看過化驗單,趙峻衡對支隊長說:「從皮膚檢驗結果來看,死者的確受到了高溫嚴重損傷。高溫達到這種程度,完全可以造成人體蛋白質變性,致使各器官的細胞膜損傷,進而發生嚴重的病變,導致心、肝、腎等重要器官衰竭,最終導致死亡。」說時將心臟切片交給小徐。   楊建剛說:「一般來說,遠紅外桑拿房最高溫度六十五度,要造成這種程度的傷害,應該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行。」   趙峻衡一邊拿解剖刀切死者胃部,一邊不緊不慢地答道:「這因情況而定,像在密封的桑拿房裡,溫度達到這麼高,就不用多長時間。」   楊建剛說:「一般情況,做桑拿的時候是不會把溫度調到最高。」   趙峻衡說:「照楊隊的邏輯來推理,應該有人故意調高了溫度。」   楊建剛笑了笑:「等心臟檢驗結果出來了,案情就會明朗。」   趙峻衡點了點頭,邊檢查邊說:「死者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蔬菜殘渣,因此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後四小時。按正常晚餐時間來計數,死亡時間應該在十點到十點半之間。」   楊建剛問:「那死者有沒有喝酒?」   趙峻衡扯開口罩嗅了嗅,搖搖頭:「應該沒有,因為聞不到一點酒味。儘管如此,我還是要做個酒精測試。」說著用吸管取胃液。   一會兒後,趙峻衡拿著裝有胃液的試管往隔壁化驗室走過去。   楊建剛愣了一愣,似乎覺得一個人呆在解剖室裡挺無聊的,就跟在趙峻衡背後進了化驗室。   酒精測試再簡單也不過,結果很快出來了,與趙峻衡預測的一樣。   幾分鐘過後,小徐走了過來,把化驗單遞給趙峻衡。   趙峻衡仔細看了遍:「楊隊,死者沒有心臟病。」   楊建剛心頭一喜:「這就是說,可以排除因病死亡這一可能性。」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由於死者生前沒患過心臟病,因此完全可以排除猝死這種可能性,死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高溫缺氧。」   「死因確定了,死亡時間也確定了,這個案子也就有眉目了。」楊建剛鬆了口氣說:「現在我們可以確定這是起謀殺案,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走訪調查,從中找到線索和證據,最終將兇手緝拿歸案。」   趙峻衡風趣地說:「接下來楊隊有的是忙了,我倒是清閒啦。」   楊建剛笑道:「老趙,你累了上午了,也該歇歇了。」   「看上去像是關心我,其實是不想讓我參加你們的行動。」趙峻衡颳了眼楊建剛,接著又笑著說,「算了,我只是名法醫,又不是搞刑事偵查的,幹嘛湊這個熱鬧,還讓你左右為難呢。」   楊建剛坦誠地說:「老趙,我是不想讓你把時間浪費在調查取證這種事上,而是儘可能放在你的專業研究上。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讓你的專業水平更上一層樓,而且能夠更好地幫助我破案。」   趙峻衡眯眼看著支隊長說:「看來楊隊是真心為我好,謝了。」   「客氣什麼,我也是為自己好呀。」楊建剛輕輕拍了拍趙峻衡的肩膀,笑著說:「老趙,你繼續忙吧,我去看看小舒出結果了沒有。」   趙峻衡說:「我看小舒應該出結果了,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楊建剛不解地問:「什麼意思?老趙,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峻衡衝楊建剛詭秘一笑:「不用我解釋,見了小舒就全明白了。」   「老趙呀老趙,你也跟我玩起神秘來了。」楊建剛指著趙峻衡說句,隨即又哈哈一笑,「好了,我也不多問了,走了。」說罷轉身離去。   不多時,楊建剛來到了痕檢科門口。   這時,舒暢恰好從裡面走了出來,差點與支隊長撞了個滿懷,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楊隊,我差點撞著你了。」   「就你這身板,還能把我撞飛不成!」楊建剛打趣了句,接著又問,「小舒,你要去哪兒呀?」   舒暢風趣地說:「找曹操,曹操就到,我也就省了這趟力氣。」   「別忘了,曹操可是反面人物,你可別把我跟他劃等號,否則別怪我敲你腦袋。」楊建剛幽默了句,抬手就要敲舒暢的腦門。   舒暢嘻嘻一笑:「敲吧,楊隊,反正我這腦袋就是給你敲聰明的。」   楊建剛縮回手,正色道:「沒時間跟你開玩笑,還是說正事吧。」   舒暢一邊跟著支隊長往裡走,一邊問:「正事就是痕檢結果吧?」   「對,我就是來問你這事的。」楊建剛答道,「結果出來了嗎?」   舒暢將手裡的東西遞到支隊長面前:「楊隊,這是鑑定報告。」   楊建剛一邊接過鑑定報告,一邊隨口問道:「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跟預料的一樣,提取的指紋只有兩種,一種是死者本人的,另一種是那位鐘點工阿姨的。」   楊建剛看著指紋鑑定報告說:「這也就是說,痕檢無法提供線索。」   舒暢苦笑了下說:「到目前為此,確實是這樣。」   楊建剛沉吟著說:「看來兇手是個很仔細的人,不留一絲痕跡。」   舒暢說:「我看兇手不僅很仔細,而且心理素質特別好,否則殺人之後就應該倉皇而逃,哪還顧得上清理現場呀。就算敢留下來清理,也不至於這麼幹淨,居然連一個指紋也沒有留下,這太不可思議了。」   楊建剛問:「像這種人,你覺得是男人,還是女人?」   舒暢尋思了一下說:「我覺得應該是男人,女人不會有這種好的心理素質。」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小舒,你考慮的只是一般情況,但還有特殊情況。有的女人心理素質比男人還要好,好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之前我就遇到這種類型的女兇犯。」   舒暢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兇手是女人?」   楊建剛答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是有的,而且還不小。」   舒暢問:「是不是因為兇手具備仔細和心理素質好的特點?」   楊建剛笑了笑:「也許是吧,不過,這只是我的直覺。」   舒暢打趣道:「楊隊,你是不是受了顧曉桐的影響呀?」   楊建剛開玩笑道:「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舒暢故意把臉一肅:「楊隊,你可是領導,不能相信所謂的直覺。」   「開玩笑嘛,幹嗎這麼認真呢!」楊建剛哈哈一笑,「再說了,直覺有時候在破案中會起到一定的作用,甚至還是關鍵性的作用,所以你也不能這樣排斥直覺嘛。呃,記得你也說過,直覺是個好東西呀。」   舒暢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訕然一笑道:「剛才只是開玩笑,假裝嚴肅地開了個玩笑,並沒有跟領導槓的意思。楊隊,你別往心裡去。」 第274章離奇情殺案(4)   「我就知道你在開玩笑,什麼才這麼說吧。」楊建剛笑道,「好,言歸正傳,我們還是來說說案子吧。」   舒暢問:「楊隊,老趙那邊出結果了嗎?」   楊建剛答道:「我剛從老趙那兒來,給你帶來了好消息。屍檢結果證實死者生前沒有心臟病,屬於他殺,死因就是長時間處於高溫缺氧的環境而導致內臟器官衰竭,死亡時間是昨晚十點到十點半之間。」   舒暢欣喜地說:「已經確定了他殺,那我們就可以立案偵查了。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也確定了,這個案子也就有了一點眉目。」   楊建剛說:「眉目是有了點,不過到目前為此線索一點也沒有。」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走訪調查吧,楊隊,沒準能找到線索。」   楊建剛說:「沒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調查取證。」   舒暢急不可待地問:「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調查蘇慕瑤?」   「沒錯。」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蘇慕瑤是被害人唐東霖的妻子,我們自然得首先向她了解情況,爭取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舒暢沉吟了會兒問:「蘇慕瑤有沒有可能就是兇手?」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鑑於蘇慕瑤與唐東霖感情不和,將她列為嫌疑人的理由是很充分的。不過,我現在無法確定她就是兇手。」   舒暢謙恭似的說:「楊隊不能確定,那我就更不能確定了。」   楊建剛強調句:「在沒有拿到一定的證據之前,誰也不能肯定,當然也不能否定。我們能做的,就是把蘇慕瑤列為嫌疑人,然後再對她進行走訪調查,爭取了解更多更真實的情況。」   舒暢點頭道:「楊隊說的對,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好。」楊建剛邊起身邊說,「我們先回辦公室,看看小顧查沒查到慕瑤服裝公司的具體地址。走吧!」說完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   舒暢趕緊從椅子裡彈了起來,跟著支隊長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走進了辦公室。   還沒等支隊長開口問,顧曉桐就興衝衝地嚷道:「楊隊,找到了。」   「好哇。」楊建剛高興地說,「在哪兒?慕瑤服裝公司在哪兒?」   顧曉桐站在辦公桌前,指著電腦屏說:「在這兒,楊隊,你來看。」   楊建剛打趣道:「看來小顧同志是真累垮了,連話都懶得說嘍。」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眯眯地說:「累倒是不累,就是不想說,原因就是這地址夠長的,我說了你也估計記不住,倒不如親自看好。」   舒暢把頭探過去,嘻嘻一笑道:「哪能煩勞領導,得了,還是我來看吧。」說著就盯著電腦看,隨即又拿起筆和紙記地址。   完畢,舒暢把寫著慕瑤服裝公司詳細地址的紙條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看了看地址,接著抬眼對舒暢和顧曉桐說:「現在就出發。」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了句,轉身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口快步走去,好像接到了緊急任務一樣。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出了大樓,直奔一旁的警車。   很快警車就出了警局大門,往左一拐,沿著街道朝前疾馳而去。   ******   一進那間寬敞氣派的辦公室,楊建剛就瞧見一位四十出頭、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衣著新潮的女人坐在辦公室前對著電腦看,猜到她就是蘇慕瑤,卻客氣地問道:「請問你是蘇慕瑤女士嗎?」   女人抬起頭掃了眼站在面前的三位陌生人,表情冷漠地答道:「對,我就是。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情況。」   蘇慕瑤平靜地說:「唐東霖是我丈夫,我知道警察會來找我的。」   顧曉桐看著蘇慕瑤,不解地問:「我通知過你,為什麼不來認屍?」   蘇慕瑤答道:「你打電話時我正忙,實在走不開,只好往後推遲了。本打算過會兒去警局,沒想到你們就來了。」   顧曉桐嘴角邊浮出絲不可名狀的笑,心想丈夫死了還能這樣冷靜,這樣從容,這樣無動於衷,的確令人拍案叫絕,令人難以置信。當然,從中也不難看出,她對自己丈夫毫無感情可言,形同陌路。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你大駕不來,那我們只好登門拜訪了。」   蘇慕瑤注視著舒暢說:「警官,你這話聽起來有點刺耳哦。」   「話刺耳倒沒關係,關鍵是別做得難看。」舒暢反唇相譏道,「丈夫不幸遇害,做妻子的居然有心情處理公司事務,確是嘆為觀止。」   顧曉桐附和著說:「沒錯,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   蘇慕瑤怒而不露地說:「你們只是警察,哪來資格說這種話?」   舒暢理直氣壯地答道:「路見不平一聲吼,該說話時就說話。」   顧曉桐聽舒暢這麼一說,不由得衝他笑了笑,還豎起大拇指。   「你想吼只管吼去,我倒是不想對你吼了。」蘇慕瑤調整一下心緒,平靜地說,「如果你倆了解情況的話,就不會這樣指責我了。」   顧曉桐快言快語地說:「不用問也知道,你對唐東霖沒有感情。」   蘇慕瑤看了眼顧曉桐,默然不語,既不肯定也不否認。   楊建剛見蘇慕瑤不吭聲,便說道:「蘇總,我知道你不會親口承認,不過事實就是這樣,你和唐東霖……」   蘇慕瑤硬生生地打斷道:「這是我的私事,跟你們沒絲毫關係。」   楊建剛威而不露道:「如果與本案無關,我們就不會這麼說了。」   蘇慕瑤盯著楊建剛問:「你們是不是憑這一點來懷疑我?」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就算我們真懷疑你,也沒什麼不可,因為你同被害人唐東霖是夫妻,感情不好,之前還大吵大鬧過。」   蘇慕瑤那張看上去依舊漂亮的瓜子臉上騰地升起股惱怒來,兩秒鐘後卻又綻出絲笑,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夫妻感情不好?」   楊建剛答道:「跟你說吧,是你家那位鐘點工大姐告訴我的。」   舒暢用揶揄的口氣說:「唐東霖死了,你這麼無動於衷,感情還能好到哪兒去。別說他還是你丈夫,就算是普通朋友,聽到這個噩耗後也該傷心難過,也該在第一時間跑去看他最後一面吧。」   顧曉桐說:「是呀,這是人之常情嘛。一個做妻子的連這個都做不到,還敢說對自己丈夫有感情嗎?就算再怎麼強調,也沒人相信。」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蘇總,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說實話。」   蘇慕瑤沉默了半分鐘才承認道:「沒錯,我跟唐東霖感情不怎麼好。不過,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能懷疑我害死了他。」   楊建剛解釋道:「由於你與被害人關係密切,所以我們可以按程序將你列為犯罪嫌疑人,可以對你進行問詢,而你必須如實交待。」   「犯罪嫌疑人?」蘇慕瑤氣急而笑,「證據呢?快拿出來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如果我們有證據的話,那就不是來找你問詢,而是直接將你逮捕審訊了。蘇總,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配合我們。」   蘇慕瑤面有慍色地說:「平白無故受人懷疑,誰會不生氣不惱怒啊。我再強調一句,儘管我與唐東霖感情不好,但我決不會害死他。」   楊建剛問:「蘇總,你跟唐東霖感情不好的原因是什麼?」   蘇慕瑤生硬地答道:「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我可以不告訴你。」   楊建剛把臉一肅:「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提問。」   蘇慕瑤颳了眼楊建剛,默然半晌才氣忿地說:「唐東霖背叛了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所以我才恨他,才斷了夫妻間的感情。」   楊建剛問:「唐東霖是怎麼傷害你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蘇慕瑤氣惱地答道:「這還用問嗎,明擺著的事兒。」   楊建剛重複一遍:「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提問。」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慕瑤才輕聲說:「唐東霖出軌了。」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唐東霖的情人是誰?」   蘇慕瑤夾帶著一絲氣忿地說:「知道,就是他公司的會計。」   楊建剛問:「她叫什麼名字?」   蘇慕瑤答道:「王曉蕾。」   楊建剛問:「你跟王曉蕾有過接觸嗎?」   蘇慕瑤答道:「有,不過氣氛都很不好,你應該明白。」   楊建剛問:「你覺得王曉蕾這人怎麼樣?」   蘇慕瑤答道:「一個蓄意破壞別人家庭的女孩子,還能好到哪裡去。老實話,我並不了解她。你想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找她去好了。」   楊建剛默然片刻又問:「昨天晚上,你在不在家?」   蘇慕瑤答道:「沒有。我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準確地說,那棟別墅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坦白地說,我早就跟唐東霖分居了。」 第275章離奇情殺案(5)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你昨晚沒去過這棟別墅?」   蘇慕瑤答道:「我的閨蜜可以向你們證明,因為昨天晚上我跟她在一起。隨便強調一下,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她家住。」   楊建剛問:「你閨蜜叫什麼名字?」   蘇慕瑤答道:「趙雅琴。」   楊建剛問:「她在哪兒上班。」   蘇慕瑤答道:「五中,現在是高二年級的語文老師。」   楊建剛問:「能不能把她的手機號告訴我?」   猶豫了一下,蘇慕瑤才把趙雅琴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楊建剛向蘇慕瑤道了謝,起身說道:「好,蘇總,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你要想起了什麼,隨時都可以跟我們聯繫,謝謝你的配合。」   蘇慕瑤不冷不熱地說:「我想不起什麼來了,也不願意再想了。不過,警察同志,我絕對不會殺害唐東霖的,因為他不配我這麼做。殺他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還嫌髒了手呢。」說時滿臉都是不屑。   楊建剛什麼也沒說,只看了看蘇慕瑤,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向蘇慕瑤道了聲別,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   出了公司大樓,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現在我們上哪兒?」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當然是去新世紀傳媒公司找王曉蕾嘍。」   楊建剛颳了眼舒暢:「自以為是!誰跟你說要去找王曉蕾呀?」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不去找王曉蕾,難不成找趙雅琴?」   「這回算你猜對了。」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對,我們去五中。」   舒暢掏出手機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就下課了,來得及嗎?」   「足夠了。」楊建剛一揮手道,「走吧。」   舒暢一邊跟著支隊長往警車走過去,一邊疑惑不解地問:「楊隊,我們為什麼要先找趙雅琴問話呢?」   楊建剛短簡地答道:「很簡單,我們要先排除蘇慕瑤作案的可能。」   顧曉桐趁機問:「楊隊,你覺得蘇慕瑤會是兇手嗎?」   楊建剛答道:「只有確定蘇慕瑤案發時不在場,才可以排除嫌疑。」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不過,我覺得蘇慕瑤不會是兇手。」   「直覺?」舒暢調侃似的說,「顧曉桐,你不會又說是直覺吧。」   「當然不是。」顧曉桐白了眼舒暢,「剛才我仔細觀察過蘇慕瑤,她除了憤怒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如果真是兇手的話,不管她心理素質又多好,也不管她有多麼善於掩飾,在面對警察的時候眼神裡一定會露出一絲絲驚慌之色。然而,蘇慕瑤沒有,從我見到她第一眼到最後離開時都沒有出現過絲毫驚慌,這就說明她不可能殺害唐東霖。」   舒暢看著顧曉桐說:「我是學犯罪心理學的,從心理角度來分析也是合情合理的。蘇慕瑤的確很鎮定,整個問話過程中沒有出現驚惶失措的舉動,但光憑這點就排除她的嫌疑,是不是多少有點草率呀?」   楊建剛說:「的確有點草率,不過我也覺得蘇慕瑤的嫌疑不大。」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頗為得意地說:「楊隊支持我,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呢。告訴你,這回我靠的不是直覺,而是專業。」   舒暢故作淡定地笑了笑,指著眼前的警車說:「上車吧。」說罷一把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一轉鑰匙發動了車。   顧曉桐似乎故意要傷舒暢,跟著支隊長一塊鑽進車在後座上坐下。   舒暢心裡多少有點不爽,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開車駛向門口。   出了大門,警車往右一拐,沿著一條筆直的馬路往前疾馳而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在市五中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校門口快步走過去。   在路上,顧曉桐已經同趙雅琴通過電話,清楚她的辦公室在哪兒。   因此,進了校門,他們三位徑直走向趙雅琴所在的那棟教學樓。   幾分鐘過後,他們走進了高二年級的辦公室,只見一位身材中等、衣著莊重的女教師迎面走了過來,熱情地打招呼。   楊建剛向女教師問過好,明知故問句:「你是趙雅琴老師,對吧?」   女老師點頭道:「對,我就是趙雅琴。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說完上前走了兩步,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楊建剛客氣地說:「得打擾你些時間了,趙老師,我們想向你了解些情況,是有關你的好朋友蘇慕瑤的。」   趙雅琴微微一笑道:「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問:「想必你已經知道蘇慕瑤的丈夫唐東霖出事了?」   趙雅琴答道:「知道。不久前慕瑤告訴我的,我心裡有些難過。」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跟唐東霖有些交情,對吧?」   趙雅琴說:「唐東霖是慕瑤的丈夫,而我跟慕瑤是好朋友,所以我同唐東霖也就有些交往了。不過,這都是在他們夫妻感情沒有破裂之前的事,之後我跟慕瑤站在一邊,就不再理睬唐東霖了。」   楊建剛問:「唐東霖與蘇慕瑤感情不和,是因為一個叫王曉蕾的女孩子嗎?」   趙雅琴答道:「沒錯,唐東霖與王曉蕾勾搭上了,背叛了慕瑤,傷害了慕瑤。慕瑤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在感情上容不得有半點瑕疵,發現丈夫有外遇,自然是不會原諒他的,因此感情就破裂了。」   楊建剛問:「蘇慕瑤分居後一直在你家住,是嗎?」   趙雅琴答道:「除了出差,慕瑤都來我家住。」   顧曉桐插嘴問道:「那你丈夫不介意嗎?」   趙雅琴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離婚了,女兒也去外地上大學,所以我一個人在家,有慕瑤陪著,正好抱團取暖,求之不得呢。」   顧曉桐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趙老師,實在抱歉。」   「沒什麼,你用不著這樣。」趙雅琴灑脫地笑道,「這事已經過去兩年了,我根本就不會介懷,何況離婚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楊建剛問:「趙老師,昨天晚上你跟蘇慕瑤一直在一起嗎?」   趙雅琴脫口而出:「在呀。昨天晚上,我跟慕瑤先是逛了回商場,接著一起喝咖啡聊天,最後回到我家睡覺,過得挺開心的。」   楊建剛問:「九點到十點半這段時間你和蘇慕瑤在哪兒?」   趙雅琴回想了下說:「在咖啡廳喝咖啡聊天。」   楊建剛盯著趙雅琴問:「你能確定嗎?」   趙雅琴很肯定地說:「確定,警察同志,我和慕瑤九點鐘進了咖啡廳,直到十點半才離開了。當時,我看了鍾,而且記得也很清楚。」   舒暢懷疑地問:「足足一個半小時,你們能聊這麼長的時間嗎?」   趙雅琴笑道:「我知道別人難以相信,不過事實就是這樣,只要我和慕瑤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別說一個半小時,就是再加一個半小時也是沒有問題的。真的,警察同志,我可沒有誇張哦。」   舒暢問:「趙老師,你有這方面的證據嗎?」   「證據?」趙雅琴沉吟了下說,「這個不難,咖啡廳裡有監控,你們可以去查。不過,我要強調的是,我說的是實話,你們儘管相信。」   楊建剛含笑著說:「趙老師,我們當然相信你。不過,辦案是非常講究證據的,只有拿到確鑿證據,我們才能確定你的話的真實性。」   趙雅琴笑著說:「沒什麼,我能理解你們。」   「謝謝理解。」楊建剛客氣地說了句又問,「哪家咖啡廳?」   趙雅琴答道:「音韻咖啡廳。」   舒暢趕忙說:「這家咖啡廳我去過,挺不錯的。」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那你帶路好了。」   「這麼一來,我也就用不著問趙老師了。」楊建剛笑道,「好,趙老師,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說著起身與趙雅琴道別。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起身與趙雅琴道別,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去。   很快他們就下了樓,快步朝校門方向走去。   上了車,舒暢扶著方向盤問:「楊隊,我們現在上哪兒?」   楊建剛脫口而出:「下班時間快到了,我們回家吃飯去。」   舒暢不信地說:「楊隊,你在逗我們開心吧。別說提前下班,不抓我們加班就夠意思了。這會兒放我們回家,誰信誰就是傻瓜。」   楊建剛笑道:「小舒,你愛做傻瓜儘管做去,別把小顧捎上。」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信楊隊的話,那才是傻子呢。」   舒暢扭頭盯著顧曉桐問:「你還真相信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你要不信,你就是傻瓜,而且是大大的傻瓜。」   「看來不相信也不行了。好,那我就相信吧。」舒暢故意苦著臉說了句,接著又問,「楊隊,今天晚上你不會再叫我們加班吧?」   楊建剛正色道:「還真給你說對了,晚上八點我們去音韻咖啡廳。」   顧曉桐指著支隊長問:「是不是查監控呀?」 第276章離奇情殺案(6)   「聰明。」楊建剛笑道,「八點鐘我們一起去那家咖啡廳查監控。」   舒暢嘆口氣說:「我說楊隊怎麼會這麼慈悲,原來是另有企圖呀。」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你要不願意去,我也不勉強。」   顧曉桐激將似的說:「查監控有我和楊隊就可以了,沒你也行。」   「謝謝二位對我的照顧。」舒暢換了副模樣,一本正經地說,「你們都去了,作為專案組重要成員,我怎麼好意思不去的呢?」   楊建剛吊高嗓門說:「看來覺悟還是蠻高的嘛,這很好,我喜歡。」   舒暢邊開車邊說:「楊隊,光嘴上表揚是不夠的,還得來點實際的才行。要不這樣吧,晚上你請我喝杯咖啡吧,順帶把小顧也捎上。」   楊建剛爽快地說:「沒問題。你倆想喝什麼咖啡,儘管點就是了。」   「痛快。」舒暢興奮地叫了一聲,「今晚一定要痛宰楊隊一回哦。」   顧曉桐打趣道:「連領導都敢宰,小舒,你膽子也忒大了吧。」   「有什麼不敢的,楊隊又不會把我吃掉。」舒暢應了聲,默然片刻又說,「要不,你替領導買單,怎麼樣?」   顧曉桐脫口而出:「沒問題。我樂意。晚上的咖啡,我請了。」   「說好我請,你怎麼可以橫插一槓呀?」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小顧,你要再堅持,我可要生你氣了。我可不是說著玩,動真格的。」   舒暢趕緊勸道:「掏腰包還惹領導生氣,傻呀你,趕緊放棄吧。」   顧曉桐美目一轉,莞爾一笑道:「行,這咖啡我就不請了。不過,這晚餐還是我來請吧。我建議,我們現在直奔酒店,美美吃上一頓。」   「不行,不行,我堅決反對。」舒暢幾乎是在嚷,「要請客,那也是我請,誰叫我是富二代呢。我一直認為,請客是我義不容辭的事兒。」   楊建剛打趣道:「行,那就讓你請好了。有個富二代同事,還真不賴。」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不高興了,噘著嘴唇說:「楊隊,你可不能這樣嫌貧愛富。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吧,既然是先提出來的,那這頓飯就得讓我請。」   楊建剛搔了搔頭皮,嘿嘿笑了兩聲:「這倒是讓我為難了。」   舒暢扭頭斜眼顧曉桐:「你看領導都犯難了,這就是你的不對啦。」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別反咬一口好不好,這都是你的不對。」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誰也別請,我們來個AA制,而且就上大排檔,怎麼樣?」   舒暢皺著眉頭說:「吃大排檔,楊隊,這……這怎麼行?」   顧曉桐舉手道:「我沒意見,我堅決支持楊隊的決定。」   楊建剛笑著對舒暢說:「你看小顧都放棄了自己的主張,你就不要再堅持了吧。再說了,少數服從多數,你再不同意就不講民主了。」   舒暢把臉一肅:「不講民主,楊隊,你這帽子扣得夠大的呀。」   楊建剛開玩笑地說:「你要怕的話,就趕緊舉手同意好了。」   舒暢猶疑了半分鐘才舉了下手說:「楊隊,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行,那就這麼定了。」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就近找家大排檔,我們仨好好搓一頓。」   舒暢明知故問:「好好搓一頓,那是不是該喝兩杯呀?」   楊建剛嗓音往下一沉:「明知故問,晚上還有任務,能喝嗎?」   舒暢嘿嘿笑了笑:「我就知道楊隊會這樣說,不過還是要這麼說,也沒別的目的,就是想表達一下我的心情。」   顧曉桐探過頭去,打量了舒暢一下,戲謔道:「該是很鬱悶吧!」   「不鬱悶才怪!」舒暢賭氣似的說,「想上酒店吧,你們不同意,想喝點小酒吧,領導不答應,你說我能不鬱悶嗎?」   楊建剛哈哈一笑道:「好,等這個案子結了,我們痛飲一回。」   「痛飲一回嘛,必須的。不過,這客得由我來請。」舒暢一字一頓地說,「楊隊,你要不答應,就得負鬱悶死了的責任,看著辦吧。」   「聽你這口氣嘛,像是在要挾我。」楊建剛伸手敲了下舒暢的頭,朗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既不用擔責任,又能白吃白喝一頓,多好啊!我要不答應,才傻子一個呢。」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舒暢高興地說,「報告楊隊,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別高興得太早,還有我一票呢。」   舒暢故作不屑地說:「就你那一票,沒用了。你同意,全票通過,你不同意,也是二比一通過。不過,顧曉桐,我還是希望你投贊成票。」   顧曉桐假裝不答應:「你說叫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呀,哼!」   楊建剛笑著說:「別忘了,小舒可是你師傅呢。師傅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這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你師傅心情剛好了起來,你可不能做讓他不高興的事,要不就大逆不道了。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顧曉桐有意沉默了好半天,才大著口氣說:「好了,那我就看在領導的面子上,把這一票投給小舒同志吧。」說時還舉了舉手。   其實,這只是句玩笑話,可舒暢聽了心裡怪不是滋味的,甚至有幾分生氣,冷著聲說:「什麼看在領導的面子上,你不同意就算了。」   顧曉桐針鋒相對:「哎,你怎麼不識好歹,支持你還不高興,切!」   「小舒不高興的,是你把我扯進去了,明白不?」楊建剛故作鄭重地說,「以後像這種情況你就少把我扯進去,免得讓小舒不高興。」   「誰不高興呀!」舒暢扮出副興高採烈的樣子,「告訴你們,我挺高興的,高興得就想從車裡飛去,像雄鷹一樣在藍天下自由的翱翔。」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提醒句:「剎車吧,師傅,大排檔到了。」   舒暢高聲應了句是,就在靠右邊那家大排檔旁邊停了車。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說說笑笑往大排檔裡走過去。   吃過飯後,顧曉桐看了看時間,離之前定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就提議先逛逛街,然後再去音韻咖啡廳辦正事。   舒暢不贊成,建議馬上去音韻咖啡廳把事辦了,好提前回家休息。   楊建剛想了想就採納了舒暢的建議,馬上去音韻咖啡廳辦正事。   顧曉桐自然不高興,卻不反對支隊長的決定,而是拿眼瞪舒暢。   舒暢假裝沒看見,只衝著顧曉桐沒心沒肺地笑,一句話也不說。   一會兒後,楊建剛起身離開大排檔,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不到五分鐘,警車便在音韻咖啡廳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徑直朝大樓走進去,然後乘坐電梯上了二十樓的咖啡廳。   由於時間尚早,咖啡廳裡冷冷清清,一個顧客也沒有,只有幾位身著統一職業裙裝的女服務員在做營業前的準備,顯得有些忙碌。   楊建剛找到主管把來意說了遍,然後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去監控室。   顧曉桐將昨天晚上的監控調出來,特意把九點到十點半這段時間的錄像認認真真看了遍,結果證實了趙雅琴說的是實話。   這也就證實案發當晚蘇慕瑤確實不在家,沒有作案時間。換句話說,蘇慕瑤有不在場證明,完全可以將她從犯罪嫌疑人當中排除。   出了監控室,楊建剛和顧曉桐感到一陣輕鬆,畢竟將蘇慕瑤從犯罪嫌疑人當中排除掉。不過,舒暢有點不爽,至於原因也說不大清。   楊建剛一邊往咖啡廳門外走,一邊笑著問:「小舒,怎麼了?」   舒暢隨口答句:「沒什麼。」   楊建剛斜眼舒暢:「都這副表情了,還說沒什麼,興致幹嘛不高?」   還沒等舒暢回答,顧曉桐就搶著說:「原因就是蘇慕瑤不是兇手。」   此話正中下懷,可舒暢不承認,瞪眼顧曉桐:「別自以為是了。」   「我自以為是了嗎?」顧曉桐歪著腦袋衝舒暢俏皮一笑,「別不承認了,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會看不出來,哼哼哼!」   「哼,哼什麼哼!」舒暢故作氣惱地說,「我說不是就不是。」   楊建剛曲指敲了下舒暢的腦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何況只是小事一樁呢。再說蘇慕瑤的嫌疑本來不大,現在用不在場證據將她排除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   舒暢擠出絲笑說:「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我斷定蘇慕瑤就是兇手似的。我承認之前是有點懷疑蘇慕瑤是兇手,但沒肯定她就是兇手。」   楊建剛安撫似的說:「跟你說吧,小舒,在此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跟你幾乎是一模一樣,所以你沒必要不好意思。」   舒暢先是睜大眼睛看著支隊長,像是要與他爭辯一番,隨即卻兀自搖頭笑了笑,謙虛地說:「看來我還得繼續努力學習,要不判斷力就提不上去了。楊隊,還請你多多賜教呀。」 第277章離奇情殺案(7)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判斷力有待提高啊。」   「別裝了,楊隊,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舒暢由衷地說,「謝了。」   顧曉桐用俏皮的眼光打量著舒暢:「終於恢復正常了,恭喜啊。」   舒暢瞪著顧曉桐說:「我一直都很正常,哪來恢復正常一說哪。就算你要開玩笑,那也得換個方式開才對。好了,這回我不跟你計較。」   顧曉桐嘻嘻一笑:「照你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寬宏大量嘍。」   「不用了。」舒暢走到警車前,「只要你不跟我爭車開就行了。」   顧曉桐故意氣舒暢:「爭什麼呀,就算你請我開,我也不開。」   「這就好。」舒暢臉上露出愉快的笑,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   顧曉桐看見支隊長拉開後車門,就跟著他一塊鑽進了車裡。   舒暢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副駕位,兀自一笑就發動了車。   ******   次日早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同驅車前往新世紀傳媒公司。   一下了車,楊建剛就帶著兩名手下直奔公司財務部。   來到財務部,楊建剛瞧見兩男三女坐在辦公桌前交頭接耳地交談,神情有點怪怪的。此刻,他們談的不是工作,而是自己老闆被殺一事。   楊建剛走到一位年過半百、兩鬢斑白的長者跟前,彬彬有禮地向他打聽起王曉蕾來。   那位長者偏著腦袋打量了番楊建剛和旁邊兩位陌生的年輕人,從厚實的鏡片裡射出兩道詫異的眼光,那樣子是想問他們是什麼人,找王曉蕾又有什麼事,可最終還是沒開口說話,只往對面的牆壁指了指。   楊建剛明白長者的意思,就是王曉蕾在隔壁的辦公室裡。於是,他向長者道了聲謝,接著轉身走向門口。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楊建剛來到了隔壁那間辦公室裡,看見一個長髮披肩、面容姣好、打扮時尚的女孩子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看,神情挺專注的,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其實,之前已經敲過門了。   舒暢和楊建剛不約而同地立住了腳,好像被什麼東西鎮住了似的。   顧曉桐走上前,彬彬有禮地問:「請問你是王曉蕾嗎?」   那女孩緩緩抬起頭,用詫異的眼光打量了下眼前的陌生人,聲音輕柔地問:「你們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曉桐向王曉蕾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情況。」   王曉蕾臉上掠過絲驚怔,隨即又鎮定自若地問:「哪方面的?」   楊建剛接過話說:「唐東霖,你們的老闆。」   王曉蕾嘴角輕輕往上一勾浮出絲譏諷:「警官,你們找錯人了吧。」   顧曉桐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王曉蕾答道:「我只是公司一個小小的會計,平時很少接觸唐總,所以不怎麼了解他。你們找我了解唐總的情況,我也說不出幾句。」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不過,蘇慕瑤說你跟唐總走得很近。」   「蘇慕瑤?」王曉蕾雙眉跳了一跳,「你們見過她了?」   顧曉桐微微一笑:「沒錯,我們昨天找過蘇慕瑤了。」   舒暢插嘴道:「王曉蕾,你不會說蘇慕瑤胡說八道吧?」   「這還用問,這肯定是胡說八道了。」王曉蕾面露慍色地說,「蘇慕瑤人老珠黃,魅力不在,失去了對男人的吸引力,就開始疑神疑鬼了。其實,我跟唐總就是職員同老闆的關係,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舒暢盯著王曉蕾說:「可我覺得蘇慕瑤並不是像你說的這樣,儘管年紀大了點,可依然是風韻猶存,對男人很有吸引力。」   「什麼眼神!」王曉蕾挖苦道,「看你這麼年輕,又這麼帥氣,怎麼看女人的眼力就這麼差呀?得了,我也不跟你爭辯了,沒意思。」   舒暢不溫不火地說:「不是沒意思,是你不敢,因為你在撒謊。」   王曉蕾斜眼舒暢,詰問道:「我為什麼要撒謊呢?」   舒暢針鋒相對道:「因為你在隱瞞事實。」   王曉蕾繼續問:「我隱瞞什麼事實啦?」   舒暢表情嚴肅地答道:「就是你與唐東霖的關係。」   王曉蕾冷著張臉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跟唐總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根本就沒有那種事,是蘇慕瑤在胡說八道。」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王曉蕾問:「看來你是不想承認,對吧?」   王曉蕾生硬地回答道:「根本就沒有的事,我憑什麼承認。」   楊建剛沉聲說道:「有沒有這種事,你心裡清楚。」   「當然,我當然清楚。」王曉蕾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你就不要再問了,這會讓我很煩的。你們要了解唐總的情況,找別人去好了。」   楊建剛說:「王曉蕾,你不配合我們警方調查,我們也勉強不了。不過,一旦我們查清楚了你跟唐東霖的關係,到時你要負法律責任。」   王曉蕾沒好氣地說:「查去,你們儘管查去,別在我面前囉嗦。」   舒暢看不慣王曉蕾這種態度,沉著臉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王曉蕾瞪眼舒暢:「我就這態度,你不高興就走,煩死了。」   沉吟了一會兒,楊建剛問:「王曉蕾,你是什麼時候來公司的?」   王曉蕾兩眼盯著電腦屏答道:「前年七月份來的。」   楊建剛問:「你一進公司就在財務部做會計,是吧?」   王曉蕾答道:「是。我是學會計的,不做會計做什麼。」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要定期向唐東霖匯報公司財務情況?」   王曉蕾答道:「匯報的事輪不著我,得由財務主管去辦。」   楊建剛問:「你主要負責哪方面的財務工作?」   「預算。」王曉蕾簡短答了句,接著又不耐煩地問道,「你是警察,又不是審計局的,問我這些幹什麼?你要再問,就別怪我不回答。」   楊建剛覺得不必再就這個問題再問下去了,停頓了半分鐘才問道:「王曉蕾,前天晚上十點半之前你在哪兒?」   王曉蕾硬生生地說:「我又不是犯人,有行動自由,就算你是警察也管不著,所以我完全可以不回答你的提問。」   楊建剛把臉一肅說:「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警察問詢?」王曉蕾質問道:「警察同志,你憑什麼問詢我?」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答道:「我們警方認為,你跟唐東霖的死有關。」   王曉蕾怔了一怔,嗤之以鼻道:「你們是胡亂聯繫,妄加推測,沒事找我麻煩。剛才我已經說過,我跟唐總只是上下級關係,只有工作方面的交往,而且極少接觸,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的死跟我沒關係,沒任何關係。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就別再煩我了。」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王曉蕾,你說的是實話,別自欺欺人了。」   王曉蕾衝舒暢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信不信由你。」   顧曉桐提醒道:「王曉蕾,現在是警察問詢,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供詞,如有不實,就是在作偽證,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希望你說實話,說真話,不要有任何隱瞞和不實。」   王曉蕾臉色刷地變了,氣呼呼地說:「你們把我當兇手,是不是?」   「沒有。不過鑑於你與被害人唐東霖的關係,我們警方將你列為嫌疑對象並進行調查。」楊建剛嚴肅地說,「王曉蕾,你必須回答我們警方所提出的任何問題,而且必須如實回答,否則將承擔法律責任。」   王曉蕾用惱怒的眼光掃了眼在座各位警官,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重複道:「王曉蕾,前天晚上十點半之前你在哪兒?」   顧曉桐見王曉蕾無動於衷,提醒道:「王曉蕾,你必須回答。」   王曉蕾沉默了好半天才答道:「在電影院。」   楊建剛問:「哪家電影院?」   王曉蕾答道:「盛世電影院。」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和別人一起去的?」   王曉蕾答道:「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你在盛世電影院?」   王曉蕾狡黠一笑道:「觀眾可以證明,你找他們問去好了。」   舒暢瞪眼王曉蕾:「開什麼玩笑,電影一完全散了,我們找誰去問哪。王曉蕾,我認為前天晚上你根本就沒去電影院看電影。」   王曉蕾無所謂地說:「不信就拉倒,我又不求你們相信。」   顧曉桐想了想說:「沒關係,電影院進出口有監控,我們可以查。」   王曉蕾冷笑一聲道:「女警官,我提醒你一句,盛世電影院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電影院,裡裡外外都沒有裝監控哦。」   顧曉桐愣了一愣,不信地說:「現在還有不裝監控的公共場所?」   王曉蕾嘲諷道:「不信的話,女警官,你現在就可以去那兒瞧瞧。」   舒暢瞅著王曉蕾問:「這麼不安全的場所,你怎麼會去呢?」   「便宜呀。」王曉蕾答道,「我收入不高,家境也不好,從小就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所以哪兒便宜我就去哪兒看電影。」 第278章離奇情殺案(8)   楊建剛問:「王曉蕾,你不是本地人,那是哪兒人?」   王曉蕾用嘲弄的眼神看著楊建剛:「警察同志,你要查戶口呀。」   楊建剛繃緊臉說:「王曉蕾,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王曉蕾嗤之以鼻:「既然你不是查戶口的,那我就不用回答你了。」   舒暢忍無可忍,指著王曉蕾厲聲問道:「王曉蕾,你什麼態度?」   王曉蕾雙眉一挑,針鋒相對道:「我就這態度,怎麼了?你們要不高興,可以走,我沒留你們。我給你的煩得要爆炸了,知道嗎?」   舒暢氣忿地說:「就你這態度,我們可以把你帶到警局去。」   王曉蕾嗤地笑了聲,相當淡定地說:「嚇唬誰呀!跟你說吧,我還巴不得你把我帶到警局去,這樣就可以省下一頓飯錢,多好啊。」   楊建剛看著王曉蕾說:「看來你心理素質真不錯。」   「那是。」王曉蕾脫口而出,「告訴你們吧,我這人從小就心理素質好,上幼兒園不怕見生人,考試從不怯場,一聽說哪裡死了人,我就跑去看。別看我是個女孩子,膽子比男人都大,所以你們嚇不倒我。」   楊建剛用研究的眼神注視著對方道:「這我倒是沒看出呀。」   王曉蕾嘲笑道:「都說警察的眼光厲害,我看也就這樣吧。」   「沒錯,警察也是普通人嘛。」楊建剛不氣也不惱,平靜地說,「不過,我倒是覺得你非同一般,特別是在心理素質這方面。」   王曉蕾頗為自得地說:「沒辦法,這是天生的,我為此而驕傲。」   舒暢注視著王曉蕾說:「像你心理素質這麼出眾的人,就算殺了人,也能不慌不忙把現場清理得一乾二淨。別謙虛,我相信你能做到。」   王曉蕾心頭一震,卻神色淡定地說:「帥哥警官,你這就高看我了,儘管我心理素質出眾,但心地善良,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敢捏死,又怎麼敢殺人呢?我知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可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哦。」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用意,向他使了個讚賞的眼色,同時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在他看來,這事應該點到為止最好。   舒暢會意,哈哈一笑:「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   王曉蕾臉色一變,沒好氣道:「告訴你,我可沒興趣跟你開玩笑。」   楊建剛趁機說:「我們知道你忙,也不想多打擾你,所以請你現在回答我提的問題。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們,就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   王曉蕾揚起俊俏的臉蛋,逼視著警察問:「我非回答不可嗎?」   「對。」楊建剛加重語氣答道,「王曉蕾,你必須回答我的提問。」   顧曉桐溫婉地勸道:「這只是你的籍貫,只是你的家庭地址,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更不涉及到個人隱私,你就告訴我們楊隊吧。」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王曉蕾,你必須告訴我,沒有商量餘地。」   王曉蕾看到楊建剛態度這麼堅決,知道不說就過不了這一關,再說這也確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遲遲不回答純粹是為了跟警察較勁。默然半晌,她終於作出了讓步,沒情願地說出了自己的籍貫。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客氣地說:「謝謝你回答我的問題。不過,我希望你能把家庭地址說得更詳細些,希望你們配合我們。」   王曉蕾一氣之下從包裡掏出張身份證扔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顧曉桐搶先從桌上拿起身份證,先看了看,接著又用手機拍了照。   楊建剛看著王曉蕾說:「北方人嘛,性格比較直爽,也喜歡說實話。我想,你出應該把北方人的優點向我們展示一下吧。」   王曉蕾冷哼一聲道:「我已經展示過了,可你們不相信,沒辦法。」   楊建剛不介意對方的態度,依然平靜地說:「直說吧,王曉蕾,對你前天晚上去盛世電影院看電影一說,我們確定難以相信。」   王曉蕾乾脆地說:「不相信是吧,這沒關係呀,你們去調查好了。」   舒暢插話:「你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知道盛世電影院沒有監控,我們無法找到證據來證明你撒謊。王曉蕾,你真厲害,服了。」   「承蒙誇獎。」王曉蕾板起面孔說,「既然這樣,就別再廢話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提醒你一句,王曉蕾,這不是廢話,是我們在給你機會。你要不如實交待,一旦被我們調查清楚,必將追究你的法律責任。現在我們給你糾正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   「不用了。」王曉蕾不假思索地說,「我說的都實話,信不信由你!」   顧曉桐再次勸道:「王曉蕾,你再考慮考慮吧。」   「不用考慮了,因為我說的就是實話。」王曉蕾沒好氣地說,「你們不嫌煩,我還嫌煩呢。告訴你們,我要開始工作了,請別打攪我。」   楊建剛瞧見王曉蕾兩眼對著電腦屏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會再配合自己的調查,心裡多少有點不痛快,卻不溫不火地說:「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要想起了什麼,可以跟我們聯繫。」   王曉蕾一聲不吭,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見警察離開也不打招呼。   出了會計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準備上十一樓的總經理辦公室看看,再找總經理助理問話。   很快,他們三位便乘坐電梯來到了十一樓層。   顧曉桐瞧見一個身材高大、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小夥子迎面走了過來,就趕緊笑眯眯地向他詢問總經理辦公室在哪兒。   小夥子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客氣地問他們去總經理辦公室幹什麼,緊接著又問他們是什麼人。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答道:「我們是負責唐總經理案子的刑警。」   小夥子趕緊伸手出與刑警們握手問好,並自我介紹:「警察同志,我是唐總的助理,我叫李小果。請問,我能幫你們什麼嗎?」   顧曉桐不無興奮地說:「真巧呀,我們正準備找你,沒想遇上了。」   舒暢半開玩笑道:「小顧,你應該再加上句,真是有緣哪。」   「去你的。」顧曉桐剜眼舒暢,「就算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合適。」   楊建剛客氣地說:「李助理,請你先帶我們去唐總辦公室吧。」   李小果點頭應了聲好,舉步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往左一轉身,繼續朝前走。走過三間辦公室後,他在前面那間辦公室門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跟著李小果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寬敞明亮,挺氣派的,與總經理的身份相符。   一進辦公室,舒暢和顧曉桐就開始忙碌起來,對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認真地查起來,希望能夠找到對破案有用的東西。然而,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仔細地看了遍,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不免有些失望。   舒暢走到李小果跟前問道:「李助理,唐總生前就只在這間辦公室裡辦公嗎?嗯,還有沒有別的辦公室?」   李小果答道:「沒有,唐總一直就在這間辦公室裡辦公。」   舒暢問:「這也就是說,唐總在公司裡的東西都在這兒,對吧?」   「對。」李小果答道,「唐總的東西全在這兒,別的地方沒有。」   舒暢轉眼看向楊建剛:「楊隊,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楊建剛點點頭,思忖了一會兒說:「這麼看來,唐總遇害屬於突發事件,一點跡象都沒有,所以他才會留下任何痕跡和線索。」   舒暢支持支隊長的判斷:「肯定是這樣。」   李小果沉聲說道:「我也覺得唐總的死挺意外,挺蹊蹺,根本就沒有任何徵兆,說真的,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楊建剛問:「李助理,前天晚上唐總有宴請嗎?」   李小果脫口而出:「沒有。」   楊建剛問:「公司方面沒有,你能確定唐總沒有出席私宴嗎?」   李小果答道:「我是唐總的助理兼司機,不管是公司,還是私人,只要上酒店賓館吃飯,唐總都會通知我,所以我肯這麼肯定。」   楊建剛問:「不出席酒宴的時候,唐總會在哪兒吃飯?」   李小果答道:「家裡,有時候會上他父母那兒。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大都在他父母家,有時候會單獨或者約朋友上普通飯店吃飯。」   楊建剛問:「為什麼唐總不喜歡在自己家裡吃飯呢?」   李小果答道:「不是不喜歡,是家裡沒人做飯給他吃。」   楊建剛問:「這是為什麼?」   李小果猶豫了下才答道:「最近這段時間,唐總與妻子鬧彆扭,而且情況還比較糟糕,他妻子居然不回家了,在朋友家住。」   楊建剛問:「你清楚其中原因嗎?」   李小果支吾著說:「這……這怎麼說呢,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的。」   楊建剛說:「李助理,那就請你把聽到的都告訴我們吧。」 第279章離奇情殺案(9)   李小果遲疑了一會兒才說:「說是唐總有外遇,被他妻子發現了,所以夫妻倆就鬧了起來。可我覺得嘛,這是捕風捉影的事兒。」   楊建剛說:「你是唐總的助理兼司機,對唐總的事應該很清楚。」   李小果說:「沒錯,我跟唐總相處的時間的確很多,但只局限在工作方面,至於唐總的私事,我不敢過問,唐總也不會對我說。」   楊建剛沉吟了幾秒鐘,然後直截了當地問:「有人說,唐總的情人就是你們公司的會計王曉蕾,這是真的嗎?」   李小果答道:「這事我也聽說過,好像就是唐總妻子說的。可到底是不是這樣,我真的不清楚。這種事沒有抓到現場,誰也不敢肯定。」   舒暢插嘴道:「可誰也不敢否定對吧?」   李小果不作答,只笑而不語。   楊建剛問:「你跟唐總的妻子蘇慕瑤熟不熟悉?」   李小果答道:「見過幾面,但不怎麼了解她。」   楊建剛問:「你聽說過別人對蘇慕瑤的評價嗎?」   李小果答道:「聽說過,都說她是個女強人,有頭腦,也有魄力。」   楊建剛問:「李助理,你有沒有親眼見過蘇慕瑤找過王曉蕾?」   李小果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你覺得王曉蕾怎麼樣?」   李小果答道:「雖說進公司時間不算很長,但工作認真負責,能力也強,遇事能夠沉著冷靜,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難怪唐總欣賞她。」   楊建剛問:「王曉蕾與唐總接觸多不多?」   李小果答道:「據我所知,接觸得不算多,畢竟她只是個會計。」   楊建剛問:「那王曉蕾會不會主動接觸唐總呢?」   李小果答道:「我沒怎麼發現。她這個人比較低調,懂得分寸。」   楊建剛問:「王曉蕾與唐總有沒有過私下接觸?」   李小果答道:「有過兩三次,當時是我接送她和唐總的。」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王曉蕾與唐總私下還是有交往的,因此她剛才說的話就有不實之處,沒有如實交待。」   舒暢強調道:「在我看來,王曉蕾所說的話沒有幾句是真的。」   李小果詫異地問:「警官,你們是不是在懷疑王曉蕾呀?」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只要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我們警方都可以把他們列入嫌疑人,所以我們懷疑王曉蕾也就下正常不過了。」   李小果先是一怔,接著半開玩笑地說:「這麼說,我也是你們警方的嫌疑人,甚至比王曉蕾的嫌疑更大,因為我是唐總的助理。」   楊建剛把臉一肅:「正因為這樣,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李小果正色道:「是,警官,我一定會配合你們調查。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就是了,我一定會如實回答,決不撒謊,決不隱瞞。」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王曉蕾與唐總會不會有曖昧關係?」   「這個……」李小果遲疑了下才說,「我猜應該有吧,不過不會像外面傳的那樣,唐總的確有些喜歡王曉蕾,但不至於已經跟她發生了關係。儘管唐總性情灑脫,風流倜儻,但還是比較檢點。」   楊建剛問:「李助理,你能確定唐總沒跟王曉蕾發生過關係嗎?」   李小果搖搖頭:「說實話,我不能確定,因為這種事很隱蔽,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清楚。警官,剛才我說的只是猜測,無法確定。」   楊建剛問:「前天下午下班後,是你送唐總回家的嗎?」   李小果答道:「是。」   楊建剛問:「當時車上只有你和唐總,對吧?」   「對。」李小果答道,「我把唐總送到家,然後就開車回自己家。」   楊建剛問:「唐總到家是幾點鐘?」   李小果答道:「六點三十二,當時我特意看了時間。」   楊建剛問:「從六點三十二到十點半這段時間,你跟唐總通過電話沒有,或者說唐總跟你聯繫過沒有?」   李小果答道:「沒有。第二天上午,我才知道唐總不幸遇害了。」   楊建剛問:「當天晚上你在哪兒?」   李小果答道:「一直在醫院,因為我母親生病了。」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李小果答道:「我母親,還有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你們可以去問。」   楊建剛問:「你整個晚上都在醫院陪你母親嗎?」   李小果答道:「是,從當天晚上八點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   楊建剛問:「你母親在哪家醫院?」   李小果答道:「市人民醫院,消化科,3016病房。」   楊建剛問:「請問你母親尊姓大名?」   李小果答道:「免尊,我母親姓黎名鳳英。   楊建剛問:「李助理,你說的都是實話,對吧?」   李小果很肯定地答道:「是,警官,我說的全是實話,不信可以去調查。我是唐總的助理,跟唐總關係一直很融洽,決不會殺害唐總。」   楊建剛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李小果,接著又問道:「李助理,你知道前天晚上王曉蕾有沒有去過唐總家?」   李小果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問:「當天下午下班的時候,你見到過王曉蕾嗎?」   李小果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當天晚上王曉蕾跟你有關聯繫嗎?」   李小果答道:「沒有。我跟王曉蕾關係一般,平時很少聯繫。」   楊建剛嚴肅認真地說:「李助理,你要對剛才所說的話負法律責任,所以必須是實話,不得有半點虛假,也不得有絲毫隱瞞。」   李小果答道:「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也沒有任何隱瞞。」   楊建剛緩和神色道:「好,那就謝謝李助理的配合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小果說,「如果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好了,我一定能夠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溫和地說:「好,李助理,今天就問到這。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擾你的,到時還請你繼續配合我們。」   李小果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只要有利於破案,我樂意為你們做一切,因為我真心希望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唐總的在天之靈。」   「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楊建剛說,「放心吧,李助理,我們一定會抓到真兇,而且時間不會很長的。好,就聊到這,我們走了。」   舒暢和顧曉桐與李小果告過別,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去。   來到王曉蕾所在的樓層裡,舒暢突然問支隊長要不要再找王曉蕾問話。楊建剛擺擺手說不用,因為王曉蕾不會承認李小果所說的一切。   現在要做的就是去醫院核實李小果剛才所提供的信息,如果案發當晚他真在一直在醫院陪他母親,那就可以將他從嫌疑人當中排除掉。   於是,一上了警車,楊建剛就吩咐舒暢去市人民醫院。   舒暢響亮地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沿著街道直奔市人民醫院。   經過一番核實之後,李小果不在場的證據確鑿,完全可以將他從犯罪嫌疑人當中排除掉。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召集專案組成員分析案情,認真聽取他們的分析和建議,確定誰是犯罪嫌疑人,從中找到破案的思路和線索。   通過一番激烈的討論,最後大家一致把目標鎖定在王曉蕾身上。   然而,由於之前王曉蕾表現出強烈的牴觸情緒,不願意配合警方的調查,如果警方拿不出一定的證據,那就無法讓她如實交待。   因此,楊建剛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證據來證明王曉蕾與唐東霖的死有關,然後再找她問話,甚至將她抓到警局審訊。   那麼,該從哪方面入手呢?   考慮了一番後,楊建剛決定再次上城南豪達別墅小區一趟。不過,這次不是去案發現場查痕跡找證據,而是去查小區監控。   兩點半一到,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一道出了辦公室,朝樓下走去。不多時,他們便上了警車,朝大門方向駛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馬路往豪達別墅小區飛奔而去。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小區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去了大門旁邊的保安室。   這時,監控室裡只有一位穿著保安服的胖老頭,他瞧見陌生人進來了,眼裡閃出詫異的光,問他們來保安室有什麼事。   楊建剛向胖老頭出示了警察證,一臉溫和地笑道:「大叔,我們來查監控的。」   胖老頭恍然道:「哦,原來是為了唐老闆的案子呀。」   楊建剛點點頭:「是呀,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有眉目,所以想查查案發當晚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胖老頭呵呵一笑道:「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轉身走向靠牆放著的監控顯示器,「監控在這,你調出來看就是了。」   話音剛落,舒暢就坐到了桌前,兩眼盯著屏幕看,同時右手握著滑鼠緩緩移動,搜索案發當晚的監控視頻。很快他就搜索到了,並仔細查看當天晚上六點半到十點半之間的那段監控視頻。 第280章離奇情殺案(10)   遺憾的是,監控畫面上並沒有出現王曉蕾的身影。   難不成王曉蕾真的沒有殺害唐東霖嗎?   難不成所有人的判斷都出問題了?這怎麼可能呢?   顧曉桐站在一旁幫著舒暢認真查找目標,像舒暢一樣沒有找到目標,不免有點失望,末了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楊建剛看著兩位手下問:「情況這麼樣,有沒有發現王曉蕾?」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楊隊,要真發現了目標,我還會嘆氣嗎?」   舒暢搖了搖頭:「楊隊,沒有發現王曉蕾,這對我們的打擊很大。」   「怎麼會這樣呢?」楊建剛皺起眉頭,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尋思半天突然腦子裡閃出個念頭,高聲說句,「王曉蕾準是開車進去了,所以我們在監控視頻裡看不到她的身影。」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舒暢一拍腦門,興奮地說,「查車,我們查車。」說罷就移動起滑鼠來。   顧曉桐先是一陣欣喜,接著又說:「就算王曉蕾坐在車裡,我們也很難發現她呀。這監控畫面小了點,車裡面的人變成了玩具娃娃。」   楊建剛想了想說:「查車牌。我想,王曉蕾開的應該是自己的車。」   顧曉桐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簡單了些,我們只要將小區內的車輛排除掉,剩下的就應該是她的了。」   舒暢邊看屏幕邊說:「你能確定在這段時間沒別的陌生車進來?」   顧曉桐說:「你說的也對,不過,我們這樣做至少可以縮小範圍。」   這時,楊建剛把胖老頭請了過來,讓他幫自己識別小區裡的車。   胖老頭在小區做了快十年的保安,對裡面的車子自然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他眯縫著眼睛盯著顯示屏看,指著畫面上的車子不停地說認識,就是我們小區的,甚至連車主的名字都能說出來。   就在楊建剛他們對胖老頭那句話快麻木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句新穎的話兒,心頭不由得湧起股激動,異口同聲地問:「你確定嗎?」   「確定,警察同志,我真的從沒見過這輛車。」胖老頭指著畫面上那輛紅色奧迪,一口咬定道,「相信我,錯不了。」   楊建剛見胖老頭說的這麼肯定,也就不再懷疑了,臉上露出絲欣喜,高聲吩咐道:「小舒,你仔細看看裡面的人,再看看時間。」   舒暢兩眼緊盯著那車紅色小轎車看,一邊說道:「時間是八點三十五分,車裡面只有一個人,看上去是個女人,因為頭髮挺長的。」   顧曉桐不無激動地說:「王曉蕾有一頭披肩長發,很可能就是她。」   楊建剛說:「小舒,你繼續查,看看這輛車最終停在什麼地方。」   舒暢點了點頭,一邊慢慢移動滑鼠,一邊注視著那輛紅色奧迪的行駛方向,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把目標丟掉。   目標一直都沒有脫離過舒暢的視線,當然還有顧曉桐和楊建剛,此刻他們的眼光都釘在了電腦顯示屏上,神情顯得特別專注。   轉過幾道彎,目標終於在離唐東霖別墅最近的那個停車場停下來。   緊接著,一個穿著藏青色套裙的女子從車裡跳了下來,手裡拎著個包,邁著輕盈的腳步朝對面那棟別墅走過去。沒過多久,她便在唐東霖別墅前停了下來,抬手按了下門鈴,然後跨進了大門。   可惜的是,那女子一直背對著監控攝像頭,無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就在楊建剛和舒暢琢磨這個女子是不是王曉蕾之際,顧曉桐用肯定的語氣說:「楊隊,我敢肯定這個女孩子就是王曉蕾。」   還沒等楊建剛回應,舒暢就急不可待地問:「憑什麼這麼肯定?」   顧曉桐側臉瞅著舒暢說:「從對方的髮型、身材,還有走路的姿勢,我就可以判斷她就是王曉蕾。」   舒暢指著固定畫面上的女子說:「像這種髮型的女孩子到處都是,至於身材嘛,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還有就是走路的姿勢,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何況我們調查王曉蕾的時候,她一直坐著,根本就不知道她走路的姿勢。所以說,你判斷的理由不充分,甚至可以說不成立。」   顧曉桐衝舒暢抿嘴一笑:「你忘了一個細節,那就是當我們離開會計室時,王曉蕾起身隨同我們一起往門口走。我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她走路的姿勢,而且印象還特別深,所以可以憑這一點來做出判斷。」   舒暢打趣道:「我覺得你又想做直覺大神了。」   顧曉桐搖搖頭:「非也,這回我憑的是女性特別有的敏銳眼光。」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笑道:「小顧,你的眼光真的很厲害嗎?」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答道:「相信我吧,楊隊,準沒錯兒。」   「吹牛!」舒暢瞪眼顧曉桐,「別忘了,作為一名刑警,在分析案情的時候每一句話都要負責任的,吹牛就更不用說了。」   顧曉桐跟舒暢較,瞪著他說:「我願意負這個責,怎麼了?」   楊建剛好像根本就沒在聽顧曉桐和舒暢的鬥嘴,微微皺著眉頭,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似乎在考慮一個重大的問題。   顧曉桐抬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呢?」   舒暢搶在前頭,自以為是地說:「這還用問,當然是在琢磨這女孩子到底是不是王曉蕾了,這也說明你的推斷沒有得到楊隊的肯定。」   楊建剛斜了眼舒暢:「自以為是的傢伙!告訴你吧,我認為小顧的判斷相當準確,這個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王曉蕾。現在我在想的,怎麼來確定她就是王曉蕾,換句話說,就是怎麼來獲取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脫口而出:「監控呀,有了監控視頻,不就有了證據嗎?」   舒暢隨口問道:「顧曉桐,你發現唐東霖家安裝了監控?」   顧曉桐想了想說:「沒有,當時忙著勘查現場,把這事拋在腦後。」頓了一頓又特意盯著舒暢問了句,「你發現了沒有?」   「這不是廢話嗎,我要是知道了還問你幹嘛?」舒暢懊惱得一拍腦門說,「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就忽視了,這實在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楊建剛呵呵一笑:「沒你說的這麼嚴重,要知道唐東霖家裝沒裝監控,現在去看也不遲。再說懊惱有什麼用,還得想辦法找證據才行。」   顧曉桐信心十足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像唐東霖這種豪門是不可能不裝監控的,不光大門口會裝,房間裡也會裝。」   舒暢故意向顧曉桐潑冷水:「未必。有錢人家往往不裝監控,因為他們自信防盜門無賊能入,還有就是減少隱私的洩露。這個就不用找理由反駁了,之前我們就發現了這種情況,算是有據可查了。」   「別一張烏鴉嘴!」顧曉桐刮眼舒暢,「我還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就是怕我判斷成真,讓你沒面子嗎?有沒有監控,查查就清楚了。」   舒暢嗤之以鼻:「當我什麼人呀,小肚雞腸?真是搞笑!」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兀自那麼笑了一笑,接著高聲說句:「走,我們去唐東霖別墅看看,再好好勘查勘查一回。」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停止了鬥嘴,跟著支隊長往外走去。   幾分鐘後,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唐東霖家別墅門前。   顧曉桐嗞地一聲拉開包,從裡面掏出串鑰匙,插進了院門的鎖眼裡輕輕一轉,接著用力推開了門,抬腿跨了進去。   緊接著楊建剛和舒暢也進了大院,同顧曉桐一道往別墅大門走去。   來到大門前,楊建剛仰起頭對著大門上方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舒暢衝著顧曉桐得意地笑道:「怎麼樣,我猜得夠準的吧?」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別高興得太早,沒準一進門就有個攝像頭對著你呢。」說時拿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舒暢一邊跟著顧曉桐往別墅裡走,一邊笑著說:「但願如此吧,不過可能性不是很大。」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故作繃起臉說:「烏鴉嘴!」   舒暢嘻嘻一笑:「我也不想當烏鴉嘴,可總覺得這種可能性蠻大。」   楊建剛斷然說道:「不會的,裡面肯定有監控,烏鴉嘴你做定了。」   顧曉桐幸災樂禍地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要是用烏鴉嘴能換來攝像頭,我寧願做一輩子的烏鴉嘴。真的,楊隊,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好吧,那你就準備做一輩子烏鴉嘴吧。」   舒暢故作驚喜狀:「這麼說,你已經發現了攝像頭嘍。」說完抬頭打量起來,一邊跟著顧曉桐往樓梯口走,「沒有呀,我怎麼沒看到呢?」   顧曉桐調笑道:「你眼睛有問題,暫時性失明。」   舒暢一邊踩著樓梯往上爬,一邊尋找攝像頭:「根本就沒有,原來你是在戲弄我。徒弟戲弄師傅,該當何罪!」 第281章離奇情殺案(11)   顧曉桐突然眼睛一亮,驚叫了一聲:「楊隊,有攝像頭。」   楊建剛興奮得直高聲問道:「哪兒,在哪兒?」   顧曉桐伸手指著牆角說:「你看,楊隊,就在那兒,像支筆一樣。」   楊建剛順著顧曉桐的手勢看去,看見牆角處斜斜地插著一支白色的筆,喜出望外地說:「沒錯,真的是攝像頭。好,真的是太好了。」   舒暢兩眼盯著那支筆狀攝像頭,滿心歡喜,卻故意嘆了口氣。   顧曉桐歪著腦袋,衝舒暢調皮一笑:「一輩子烏鴉嘴嘍。」   舒暢帥氣地笑了笑:「就算做一輩子烏鴉嘴,我也樂意。」   「不樂意也得樂意,這是楊隊的命令。」顧曉桐取笑道,「現在知道自己是烏鴉嘴,以後就少說兩句,免得讓人笑話。」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賭氣似的說:「你不讓我說,我還偏要說,氣死你去。」   「好樣的!」楊建剛向舒暢豎起大拇指,「不過,現在得幹活了。」   舒暢盯著高高在上的攝像頭,幽默句:「楊隊,我可沒拜李小龍為師,飛不上去呀。你行,你上好了,我為你歡呼,為你喝彩。」   顧曉桐聽了撲哧一笑:「行,我來替你找梯子吧。」   「謝了。」舒暢剛說完又補上句,「我跟你一起去找好了。」   顧曉桐愣了一愣,搖著頭說了句不用,轉身拾級而下。   楊建剛見舒暢一動不動,就催促他趕快下去幫顧曉桐端梯子。   舒暢回過神嗯了一聲,轉身朝樓下跑去。   不多時,舒暢端著把鋁合金摺疊人字梯爬上來,顧曉桐跟在後面。   楊建剛見舒暢把梯子放好,抬腳就要往上爬。   舒暢見狀,連忙說道:「我來,楊隊,這種事哪能讓你幹。」說著就抬腳踩在梯子的踏板上一步接一步往上爬。   顧曉桐看著舒暢不斷升高,叮囑句:「小心點,注意安全。」   一股暖意即刻傳遍了全身,舒暢用感激的眼光看著顧曉桐,卻故意滿不在乎地說句:「放心吧,摔不死的。就這高度,根本不用擔心。」   顧曉桐什麼也不說,只颳了眼舒暢,那麼淡淡地笑了笑。   楊建剛責備舒暢:「小顧關心,你小子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舒暢假裝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呀,那就謝謝了。」   說話間,舒暢已經把手伸向攝像頭,並小心翼翼地將他取下。   下了梯子,舒暢把筆型攝像頭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對著手裡的微型攝像頭仔細看了遍,然後抬眼看著顧曉桐說:「小顧,你把門打開,我們到裡面看看有沒有監控顯示器。」   顧曉桐揣測道:「應該有吧。」說時轉身將鑰匙插入鎖眼將門打開。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搜遍了所有房間,也沒有找到監控顯示器。   舒暢取笑顧曉桐:「怎麼,你也成烏鴉嘴啦?怪有意思的哦。」   「誰烏鴉嘴了,這也能算烏鴉嘴嗎?」顧曉桐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哎,我說小舒同志,你明不明白烏鴉嘴的確切涵義呀。」   舒暢見顧曉桐這麼認真,也就只好陪著笑說:「不明白,請賜教。」   顧曉桐見舒暢蔫了下去,也就不想得寸進尺,莞爾一笑:「不明白沒關係,查查字典就行了。至於賜教嘛,這會兒還真沒空。」   楊建剛故意逗道:「沒關係,小顧,我可以等你。」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問道:「楊隊,我們要不要再勘查一遍現場?」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是想得到一次學習的機會,對吧?」   顧曉桐沒回答舒暢,只靜靜地等候領導的指示。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了,上次檢查得夠認真夠仔細了,絕對不會漏掉任何痕跡和證據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查監控。」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就不想給小顧一個學習機會?」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機會有的是,不必在這兒浪費時間。」   顧曉桐點點頭:「對,楊隊說的對,當務之急就是查監控。」   舒暢兀自笑了笑,不無唐突地說句:「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跟著支隊長踏著樓梯往樓下走。   楊建剛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頭的舒暢,安慰句:「有志者事竟成。」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別墅大門,往停車處走去。   來到警車前,舒暢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習慣性地瞟了眼副駕位。不過,此刻他並不奢望顧曉桐會坐在自己身邊。   然而,顧曉桐像是要故意逗舒暢似的,就真坐到了副駕位上,還側過臉衝他調皮地笑了笑。   為此,舒暢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就算努力繃緊臉,結果臉上還是綻出了笑容。他抑制不住興奮地叫了聲走嘍,就開動了車。   楊建剛明知故問:「呃,小舒,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呀?」   舒暢想直截了當地說出原因,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便撒謊道:「找到監控視頻呀。拿到這麼重要的證據,你說我能不開心嗎?」   「言不由衷了吧。」楊建剛直言道,「就你那點小心思我會看不出,要是我跟小顧換個位置,你肯定高興不起來。」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假裝無奈地嘆口氣說:「楊隊要這麼說就說吧,我沒辦法。」   「別裝了!」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其實我說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小顧。不過,我覺得你沒道理遮遮掩掩,免得讓小顧不滿。」   顧曉桐不冷不熱地說:「別扯上我,楊隊,這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脫口而出:「你是主角呀,怎麼會跟你沒關係呢?」   顧曉桐冷著聲說:「我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這事由我說了算。」   楊建剛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就換了口氣說:「沒錯,這確實是你的事,應該由你說了算。不過,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也是為好。」   「謝謝。」顧曉桐緩和口氣說,「楊隊,我只想跟你聊案子。」   舒暢心裡有點不爽,卻還是笑著問:「小顧,你覺得監控視頻裡會不會出現王曉蕾?」   顧曉桐反問道:「你說呢?」   舒暢風趣地說:「謹記你的叮囑,我不敢多說,烏鴉嘴嘛。」   楊建剛趁機開句玩笑:「師傅聽徒弟的,難得啊。」   顧曉桐扭頭看向身後的支隊長問:「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答道:「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舒暢邊開車邊問:「楊隊,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楊建剛答道:「因為我堅信王曉蕾就是殺害唐東霖的兇手。」   顧曉桐緊跟著說:「楊隊,我也堅信王曉蕾就是兇手。」   舒暢問:「理由呢?」   楊建剛答道:「王曉蕾向我們隱瞞她跟唐東霖的關係,這就說明她心裡有鬼。不過,她卻忘了一個成語,那就是欲蓋彌彰。」   顧曉桐說:「還有蘇慕瑤與王曉蕾有過接觸,而且是針鋒相對。王曉蕾一定是希望唐東霖同蘇慕瑤離婚,然後跟她結婚。」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照你的邏輯,王曉蕾是因為唐東霖沒跟蘇慕瑤離婚而懷恨在心,最後一怒之下反鎖了桑拿房的門,並將溫度調到最高。不過,我有個疑問,就是王曉蕾為什麼不去殺蘇慕瑤。」   楊建剛說:「我想應該是蘇慕瑤處處提防王曉蕾,使她沒有下手的機會。雖說我跟蘇慕瑤只接觸過一次,但我看得出她為人謹慎。」   顧曉桐說:「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激情殺人。前天晚上王曉蕾來別墅找唐東霖談這事,結果遭到了唐東霖的強烈反對,趁唐東霖做桑拿之際將鎖反上,接著拿起放在客廳的遠紅外遙控器調高溫度。」   楊建剛沉吟了半晌才說:「我覺得小顧分析得有道理,非常接近犯罪事實。因此,我們完全可以按照這個思路來偵破這個案子。」   「我也是這樣想的。」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不過,關鍵是這個監控視頻裡會不會出現王曉蕾,有沒有她在現場的證據。」   楊建剛說:「這麼說來,你還是有些擔憂呀。」   舒暢照實說:「的確有點。在沒有看過監控之前,擔心是難免的。」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看來之前的誤判對你影響蠻大的喲。」   舒暢點頭道:「的確如此。不瞞你說,我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顧曉桐吊高嗓門說:「就你這性格會有心理陰影,誰信呀!」   舒暢故作鄭重地說:「真的,顧曉桐,我沒跟你開玩笑。」   楊建剛笑道:「心理專家就坐在你身邊,讓她給你治治好了。」   「就她?」舒暢搖搖頭,「儘管這丫頭厲害,可惜是搞犯罪心理學的,專業不對頭。我不是罪犯,她怎麼治得了我呢?」   「叫我丫頭!」顧曉桐瞪眼舒暢,「就算治得好你,也不會替你治。」   舒暢斜眼顧曉桐,故意繃著臉說:「哎,我說顧曉桐,你也不能這樣偏心吧。楊隊叫你丫頭,你應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甜。我叫你一聲丫頭,就要藉機報復我。雖說我不是你領導,可也是你的師傅呀。」 第282章離奇情殺案(12)   楊建剛開玩笑道:「叫你丫頭,那是小舒在跟你套近乎呢。」   顧曉桐順口說道:「就因為這樣,我才不喜歡他叫我丫頭。」   舒暢輕輕嘆了口氣,接著又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笑:「好吧,你不喜歡我叫你丫頭,那我就不叫了。我……我叫你顧警官,這總行了吧。」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這樣最好。」   舒暢卻不說話了,只管兩眼盯著車來人往的前方開車。   楊建剛慢條斯理地說:「同事之間用警官稱呼挺不合適的,這會讓人覺得生氣,所以我建議你倆還要這麼稱呼,還是直呼其名吧。」   顧曉桐說:「他可是我師傅,我哪也直呼其名呀。」   楊建剛說:「那就叫小舒師傅,也可以叫老師,這樣也挺不錯的。」   舒暢突然開口說:「什麼師傅,什麼老師,我可不敢當,還是叫我舒暢,或者小舒同志好了。說這些其實也挺無聊的,就別再說了。」   「說的也是。」楊建剛笑了笑,「那我們還是聊案子吧。」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楊隊,我認為我們應該儘快抓捕王曉蕾。」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是怕她逃跑了,對吧?」   舒暢直言道:「是呀,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王曉蕾肯定會逃跑。」   顧曉桐很自信地說:「就算王曉蕾真跑了,我們也一定能抓到她。」   舒暢說:「這我相信,不過得浪費我們的時間和精力。」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沒錯,為了節省我們的時間和精力,就得儘量防範犯罪嫌疑人逃跑。王曉蕾是個夠機靈的女孩子,一旦發現我們警方在懷疑她,那她肯定會想方設法逃跑。」   舒暢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應該馬上布控,以防止她逃跑。」   顧曉桐點頭道:「我覺得你這主意不錯,就不知楊隊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先是皺著眉頭想了想,接著哈哈一笑道:「好,就照你倆說的做,一回到警局,我就讓小林帶人布控,監視王曉蕾的行蹤。」   舒暢高興地說:「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王曉蕾逃跑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打趣道:「瞧你這高興樣,好像領到了獎金似的。」   「獎金算得了什麼,關鍵是跟著楊隊幹帶勁哪。」舒暢由衷地說了句,「還有就是,人嘛,該高興的時候就高興,該笑的時候就笑。」   顧曉桐隨口說句:「說的對,人生本來煩惱多,該高興就高興。」   楊建剛有意味地說:「你倆還是有共同語言的嘛。」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卻誰也不說話。   這時,警車已經到了警局大門口。   舒暢一打方向盤,車子就進了大門,朝大樓一旁的停車場駛去。   ******   上了樓,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圖像偵查科走進去。   之前圖像偵查科與痕檢科並在一處,一併由舒暢負責。不過,兩個月前在徵得何局長和其他局領導的同意之下分開了,並由顧曉桐負責,因為她已經學會了圖像偵查技術,當然舒暢有協助她的職責。   顧曉桐從包裡取出那支筆型攝像頭,動作嫻熟地將它與電腦連接起來,然後點擊幾下鍵盤,屏幕立即就出現了畫面,並且相當清晰。   顧曉桐一邊注視著電腦顯示屏,一邊緩緩移動滑鼠,從案發當晚六點半開始查起。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也盯著緩慢移動的畫面看。   起初畫面上除了樓道什麼也沒有,直到七點一刻過後才出現了唐東霖的身影,因此可以斷定他是在家裡吃晚飯的,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樓,因為畫面上一直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直到八點四十三時,畫面上突然閃出個女人的身影。女人長髮披肩,穿著粉紅色的裙子,手裡拎著一個深藍色的皮包,低著頭往樓上爬,因此看不到她完全的臉龐,只看得到她的鼻子以下的部位。   顧曉桐注視著畫面,有點失望地說:「哎,看不清她整個臉哪。」   舒暢順著顧曉桐的話說:「這樣,我們也就無法判斷她是誰了。」   楊建剛淡定地說:「別急,她總有把整張臉露出的時候,畢竟她沒有戴面罩。由此可見,她事先並沒有殺害唐東霖的想法。」   舒暢說:「這也就是說,她沒有預謀,而是激情殺人。」   「我認為應該是這樣。」楊建剛點了點頭,「如果她有預謀的話,應該會做好充分的準備,比如戴好面罩,比如破壞監控。」   舒暢轉眼盯著畫面看:「她一直低著頭上樓,這又是為什麼呢?」   楊建剛答道:「可能是思考什麼問題吧。」   舒暢尋思著說:「結合之前的分析,我們是不是可以判斷她在想與唐東霖攤牌的事?這種時候她心情也糟糕,自然而然耷拉著腦袋。」   楊建剛說:「沒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甚至事實就是這樣。」   舒暢問:「楊隊,你認為她從房間裡出來後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兇後她肯定會儘量遮掩,即便事先沒有準備面罩,也會用別的方式來遮住自己的臉,好不讓自己完全暴露在攝像頭之下。當然,倉皇而逃的時候除了,但她不可能會這樣。」   「沒錯,行兇後她把現場清楚得一乾二淨,這足以說明她很冷靜,冷靜到了一種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舒暢說,「不過,讓我不解的是,她為什麼沒有破壞監控設備,難不成她不知道門口裝了監攝像頭。」   楊建剛搖搖頭:「這不可能。儘管這個攝像頭比較小,而且與牆面的顏色相近,但位置比較顯眼,稍微注意點就能發現,何況她來這幢別墅也不會只有這一次,所以完全可以斷定她知道有這個攝像頭。」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她來不及破壞攝像頭。」舒暢沉吟著說,「不過,據蘇慕瑤交代,她已經跟唐東霖分居了,是不會晚上來這幢別墅的,王曉蕾應該不用擔心了,除非她還不知道這事。」   楊建剛說:「我認為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情況就是像你說的這樣,王曉蕾還不知道蘇慕瑤跟唐東霖分居了,所以擔心蘇慕瑤會回來,從而不敢久留。另一種情況就是做賊心虛,再加上天生小心謹慎,明知蘇慕瑤不可能回來,還是擔心她突然出現,清理完現場後就跑了。」   舒暢點頭贊同:「嗯,楊隊,我覺得你分析得很對。」   就在這時,顧曉桐突然叫了起來:「露臉了,終於露出了整張臉。」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喜形於色的樣子,也是滿心歡喜,轉眼對著電腦上的畫面看。果然,一張標緻的瓜子臉定在了電腦屏幕上。   沒錯,是王曉蕾!   楊建剛盯著畫面上那張熟悉的臉蛋,抑制不住興奮地說,「王曉蕾,真是她呀!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了案犯,這案子也就有眉目了。」   舒暢激動地說:「狐狸的尾巴,不,是臉,終於露出來了,我們可以抓她了。好,這真是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有的放矢了。」   顧曉桐首先從欣喜中冷靜了下來,看著支隊長問:「就憑這個,我們能讓王曉蕾承認自己殺害了唐東霖嗎?」   舒暢盯著顧曉桐:「你的意思是說,王曉蕾會否認自己是兇手?」   顧曉桐反問句:「難道王曉蕾不會這樣做嗎?」   楊建剛重新恢復了冷靜,若有所思地說:「沒錯,這個監控視頻,只能證明案發當晚王曉蕾去過唐東霖家,並不能證明她殺害了唐東霖。以王曉蕾的個性,她是不會輕易認罪的,所以我們還得找其它證據。」   顧曉桐著急地說:「案發現場都查了個遍,半點痕跡和證據也沒有找到,走訪調查也幾乎是一無所獲,我們上哪兒去找證據呀!」   舒暢衝顧曉桐一笑:「怎麼就急了,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吧。」   顧曉桐剜眼舒暢:「都這種時候了,還用心情開玩笑,服你了。」   「你還有服我的時候,真是奇了怪了。」舒暢笑道,「不過,越是困難的時候就越應該鎮定自若,這樣才能沉著應對,辦好案子嘛。」   楊建剛朝舒暢晃了晃大拇指:「有進步,現在遇事不再急躁了。」   「那是。」舒暢不謙虛地說,「跟著楊隊,哪有不進步的道理。」   顧曉桐風趣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都得挖過地洞鑽進去了。」   舒暢開玩笑道:「那你豈不成了穿山甲,美女穿山甲啦。」   顧曉桐瞪眼舒暢:「去,哪有你這樣打比喻的,討厭!」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小顧是學心理學的,心理素質肯定過關,剛才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一心只想著破案,值得表揚啊。」   「表揚就不敢當,只希望楊隊能理解我的心情,別像有人那樣取笑我。」顧曉桐說到這又瞥了眼舒暢,「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話的。」   舒暢趕緊申明:「顧曉桐,我可沒笑話你,只是開個玩笑嘛。」 第283章離奇情殺案(13)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是呀,做師傅的哪會取笑自己的學生呢,剛才小舒只是跟你開玩笑。小顧,你就不要跟自己的師傅計較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我有這麼小肚雞腸嗎?剛才只是開玩笑。」   舒暢眼睛一亮,盯著顧曉桐問:「你說的可是心裡話?」   顧曉桐莞爾一笑:「是不是心裡話,你自己去分辨好了。」   楊建剛敲了敲舒暢的頭:「這都要問,笨呀你!」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恍然道:「是呀,我怎能懷疑自己的徒弟呢,該死,真該死。」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滑稽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聲,接著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想辦法找證據呀?」   楊建剛答道:「別急,先把監控看完再說。」   顧曉桐記起了什麼似的說:「是呀,光顧著高興,光顧著說笑,竟然把後面的監控視頻拋在一邊了。好,我現在繼續往下看,認真看。」   舒暢見顧曉桐一聲不吭地對著電腦上緩緩移動的畫面看,也把脖子伸了過去,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生怕一不留神就漏掉重要證據。   楊建剛見兩位手下都不吱聲,認真地看監控視頻,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同時也把眼光移向了電腦屏,仔細看起緩慢移動的畫面。   果不其然,王曉蕾用手遮住臉,低著頭推門走了出來。她看也不看頭頂上方的攝像頭,一轉身沿著樓梯往樓下走去,像在小跑一樣。   舒暢注視著定格的畫面,思忖著說:「王曉蕾出來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八,進去的時間是八點四十三,清理現場至少需要二十分鐘,這也就是說,她作案的時間最早在九點零八分,與唐東霖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也只有二十五分鐘。這麼看來,他倆並沒有做多長時間的交流,甚至有可能見面就吵架,而且王曉蕾主動出擊的可能性最大。」   顧曉桐接著說:「王曉蕾早就對唐東霖不滿,甚至心懷怨恨,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就上門找唐東霖吵架,要她答應自己的條件。唐東霖沒答應,也沒給王曉蕾任何承諾,因此她一氣之下就痛下殺手。」   「我覺得你們倆分析得都很對,與事實相符。」楊建剛點了點頭,「王曉蕾同唐東霖只吵了二十幾分鐘,結果就起了殺機,可見她對他有多恨,可見他倆之間的矛盾有多深。即便是激情殺人,也是有原因的,而具體到王曉蕾身上,這個原因就是矛盾和仇恨。」   顧曉桐說:「我想,王曉蕾做唐東霖的情人,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是做唐東霖的妻子,得到他的財產。唐東霖不想跟王曉蕾結婚,也沒有答應王曉蕾索要的錢財,從而招來了王曉蕾的仇恨,最終招來了殺身之禍。」   舒暢認同道:「沒錯,王曉蕾作案原因就在這兒。」   楊建剛沉吟著說:「根據老趙的判斷,死亡時間是在十點到十點半之間。這也就是說,王曉蕾離開的時候,唐東霖並沒有死。王曉蕾將唐東霖反鎖在桑拿房,用遙控器調高溫度後,就一邊清理現場,一邊聽唐東霖在裡痛苦地嚎叫和哀求。面對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的哀求,她竟然能做到無動於衷,足見她有多冷靜,有多冷酷。」   顧曉桐說:「這一切都是因為王曉蕾對唐東霖有入骨之恨。」   舒暢說:「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王曉蕾對唐東霖恨之入骨,她就不會對他痛下殺手,即便因一時之氣,在這二十多分鐘裡,她應該回心轉意,打開桑拿房的門。在六十五度的高溫密封環境裡,二十幾分鐘是不會致死的,何況唐東霖年紀不大,身體健壯。」   楊建剛說:「由此可見,王曉蕾找唐東霖只會有兩個結果,要麼唐東霖接受她提出的所有條件,要麼她就殺掉他,以洩心中的怨恨。唐東霖沒有答應王曉蕾的條件,因為他就被她殺害了。」   顧曉桐說:「一般情況下,當人面對死亡的時候,是會不顧一切地答應對方的條件,以求得生存的機會,何況唐東霖與王曉蕾還是情侶關係。我猜,唐東霖在哀求的時候應該向王曉蕾妥協了。」   楊建剛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唐東霖認為王曉蕾只是一氣之下才這樣做,過會兒就會開門,儘管他求過王曉蕾,但並沒有答應她提出的條件。另一種情況就是王曉蕾不相信唐東霖的話,即便他作出了妥協和承諾,她也遲遲沒有開門放他生路,因為她就是要他死。」   舒暢點點頭:「我覺得後一種情況可能性最大,因為王曉蕾是個冷酷的女人,一旦決定要殺死唐東霖,就絕對不會回心轉意。」   顧曉桐沉吟著說:「我倒是認為唐東霖沒有向王曉蕾妥協的可能性最大,原因就是王曉蕾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他根本就無法做到。」   舒暢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就算是這樣,當唐東霖面對死亡的時候,他肯定會接受王曉蕾所有的條件。別忘了,唐東霖是生意人,頭腦靈活,善於隨機應變,也深懂權宜之計,一定會這樣做。」   楊建剛贊同舒暢的判斷:「沒錯,唐東霖一定會在哀求王曉蕾的時候答應她的條件,以便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因此,我們可以斷定,王曉蕾是鐵了心要殺死唐東霖,原因就是她被仇恨蒙蔽了良知。」   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女孩太可怕了。」   「不用再假設了,事實就是這樣。」舒暢斷然說道,「一個敢殺人的人本身就可怕,也許平時他心地善良,但在殺人的那一刻便變得猙獰可怖。雖說王曉蕾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可仇恨使她變得冷酷猙獰。」   顧曉桐對著電腦裡的畫面看了起來,似乎在尋找證據,過了會兒卻說:「儘管我們已經確定了王曉蕾就是殺害唐東霖的兇手,可我們到現在還拿不出確鑿的證據,怎麼去抓捕她,又怎麼去審訊她?」   楊建剛指著監控視頻裡的畫面說:「有這個就可以抓捕她。」   顧曉桐接著問:「就算抓來王曉蕾審訊,又怎麼能讓她認罪?」   楊建剛輕鬆一笑:「別擔心,小顧,證據已經找到了。」   顧曉桐用驚疑的眼光注視著支隊長:「證據在哪兒呀?」   與此同時,舒暢也睜大眼睛瞅著支隊長,臉上寫滿的疑惑與詫異。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哈哈笑了笑,接著一本正經地說:「證據就在我們剛才所說過的話裡,二位,現在該明白了吧。」   顧曉桐即刻明白過來:「可那些只是我們的推理,能當證據嗎?」   舒暢喜形於色,興奮地說:「有時候推理就是證據。」   顧曉桐不解地說:「推理怎麼能成證據,這我真的弄不明白。」   舒暢解釋道:「只要方法妥當,就可以把推理變成證據。直說吧,在審訊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把剛才的一番推理當成武器去進攻犯罪嫌疑人,讓王曉蕾覺得我們已經掌握了她的犯罪事實,使得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從而最終交待認罪。其實,這種方法我們之前也用過。」   顧曉桐恍然大悟過來:「明白,明白,我算明白了。」   舒暢取笑道:「剛才腦子斷路了吧。」   「應該是這樣吧,要不怎麼會想不到這一層呢。」顧曉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又蹙起眉頭說,「不過,以王曉蕾的性格,用這種方式來使她認罪,恐怕有困難哪。哎,楊隊,你有幾成把握?」   楊建剛成竹在胸地說:「八成把握,甚至是百分百。」   顧曉桐轉憂為喜:「理由呢?」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別看王曉蕾性格剛強,沉著冷靜,可只要我們做出的推理與犯罪事實相符,她心裡就會發慌,就會承受不住,最終在我們猛烈的進攻之下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進而認罪。」   顧曉桐問:「萬一王曉蕾頑抗到底,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即便最遇到了這種情況,我們也有辦法來應付的。」楊建剛很自信地說,「不用擔心,小顧,我的判斷不會出問題的。」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呃,顧曉桐,你不是一直相信楊隊嗎,怎麼現在居然懷疑起楊隊來了?你要真這樣,那就趕緊離開專案組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揚聲說道:「誰懷疑楊隊了,我只是覺得有必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有備無患,無可厚非,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打個圓場說:「小顧這樣說也有道理,就算再怎麼有信心,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準備,有備無患嘛。不過,小舒也只是開玩笑。」   「就是嘛,我只是隨便開個玩笑,你也就不用當真了。」舒暢衝顧曉桐嘻嘻一笑,「沒錯,有備無患,無可厚非,我深表贊同,真的。」 第284章離奇情殺案(14)   「誰當真了,我才不跟你計較呢。」顧曉桐颳了眼舒暢,「言歸正傳,還是來說說解決問題的辦法吧。」   舒暢正經八百地問:「小顧,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妙計良策呀?」   顧曉桐微微一笑:「我要有的話,早就說出來了,還會等你來問。」   舒暢皺著眉頭說:「坦白交待,這會兒我還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不過,我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王曉蕾真給我們出難題,以我們的智商和經驗,一定能夠對付她。」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顧,你看小舒這麼信心十足,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頓了一頓又語氣肯定地補上句,「沒錯,不管王曉蕾多厲害,最終都會低頭認罪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抓捕王曉蕾。」   舒暢眼裡閃出興奮的光,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什麼時候出發?」   楊建剛抬頭看了下牆上的鐘,果斷地說:「就現在。」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已經五點多了,王曉蕾會在公司嗎?」   舒暢邊起身邊說:「這不還沒到下班的時間,怎麼會不在公司?」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唐東霖遇害了,現在新世紀傳媒上下一遍混亂,誰還會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按時上下班呀?」   楊建剛說:「儘管如此,但我相信王曉蕾一定會這樣做,因為她是個很自律的職員。即便她真的不在公司了,我們也有辦法找到她。」   舒暢進一步說:「別說王曉蕾還是S市,就算她逃跑了,我們也能將她緝拿歸案。有楊隊在,還有什麼事辦不成。」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沒錯,有楊隊在,我什麼也不用擔心。」   楊建剛風趣地問:「你倆小鬼表面上誇我,實際上是在給我加壓,真是人小鬼大,厲害,我不得不服了。」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舒暢和顧曉桐含笑不語,緊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就上了車,朝新世紀傳媒公司飛馳而去。   ******   不出所料,王曉蕾果然獨自坐在辦公室裡工作,表情平靜得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或者說所發生的事情跟她沒任何關係。   王曉蕾瞧見三位警官進來,也是用淡淡的眼光看著他們,不冷不熱地招呼著他們。完成應有的禮節後,她兩眼盯著電腦看,時不時用纖纖玉指敲擊幾下鍵盤,儼然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楊建剛倒不怎麼介意王曉蕾的冷淡,臉上露出絲若有所思的笑意。   舒暢和顧曉桐就沒支隊長這般修養了,瞧見王曉蕾這副冷漠到近乎傲慢無禮的樣子,胸間騰地躥出股怒氣來,目光不友好地盯著她看。   舒暢兩眼注視著面無表情的美女,沉著聲說:「王曉蕾,你不覺得態度有問題嗎?提醒你一句,我們可是前來找你問話的辦案刑警。」   王曉蕾冷冷地說:「你們要不高興,可以走人,我可沒請你們來。」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你當然不會請我們來,相反還怕我們來。」   「怕你們來?我為什麼要怕你們來呢?」王曉蕾扭頭掃了眼顧曉桐,冷笑了聲,「要說的怕的話,是我怕你們打擾我的工作。」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這有什麼好怕的,老闆都不在了,公司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誰還會管你一個小會計呀?再說了,就你們公司現在這種情況,現在也沒什麼工作要做的,會計更是這樣了。」   王曉蕾瞪眼顧曉桐,氣忿地說:「你一個小警察有什麼資格小看我,就算我只是個小會計,薪水也比你高,能力也比你強,哼!」   顧曉桐反倒平靜地說:「沒錯,我只是個小警察,可我至於不會撒謊。跟你說吧,我並沒有小看你的意思,而是看不慣你這傲慢的態度。別說你只是個會計,就是財務總監,也應該對我們客氣點。」   王曉蕾沒好氣地說:「我對你們夠客氣了,是你們再三打擾我。」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我們之所以再次找你問話,是因為你之前撒了謊,沒有對我們說實話,明白嗎?」   王曉蕾沒臉怒氣地嚷道:「我怎麼沒說實話,你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王曉蕾,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反過來說,既然我們來找你,那你說明我們有證據。」   王曉蕾用如刀般的目光掃了眼楊建剛,咬著牙問:「警察同志,誰能證明我撒了謊,我又在哪件事上撒了謊?」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答道:「王曉蕾,你在兩個方面沒有如實交待,一是你與唐東霖的關係,二是你案發當晚你去沒去過唐東霖家。」   王曉蕾眼裡閃過絲驚惶,隨即又鎮定了下來:「那你說說看。」   楊建剛盯著王曉蕾說:「告訴你,我們找唐東霖生前的助理李小果問過話,他告訴我們,你跟唐東霖關係非同一般。」   王曉蕾心頭撲通跳了一跳,默然兩秒鐘,嘴角邊浮出絲冷笑:「警察同志,你在撒謊吧,或者說你是在給我下套。以我對李助理的了解,他是不會含血噴人的。我跟唐總只有老闆與職員的普通關係,他怎麼會跟你們說我倆關係非同一般呢?得了吧,編故事也得找合適的人。」   楊建剛說:「就因為李助理不會含血噴人,不會說假話,我們警方才相信他的話,才確定你在撒謊。王曉蕾,我對你還是承認吧。」   王曉蕾冷哼一聲道:「看我年輕好騙是吧,告訴你們,就算下套也得找別人。重申一遍,我了解李助理,他才不會在你們面前誣陷我。」   楊建剛問:「王曉蕾,你是不相信李小果會接受我們的問話,還是不相信他向我們如實交待你和唐東霖的情侶關係?」   王曉蕾答道:「兩者都不相信。首先我跟唐東霖不存在所謂的情侶關係,其次我了解李助理,他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人,不會胡說。」   楊建剛說:「你的意思是說,李小果一向說實話,對吧?」   王曉蕾脫口而出:「沒錯。」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李小果的話值得相信,是這樣吧?」   王曉蕾答道:「當然。」   楊建剛把臉一肅,加重語氣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應該承認你同唐東霖的關係,因為是李小果親口對我們說的。」   王曉蕾先是一怔,接著又用嘲弄的口氣說:「警察同志,你這種手段已經過時了,只會讓人覺得好笑。你想給我下套,也可以呀,不過麻煩你來點新鮮的,好不好?」   楊建剛似笑非笑道:「好,那就讓顧警官給你上道新鮮菜吧。」   顧曉桐會意,從包裡取出執法記錄儀,擱在桌上,輕輕按了下開關,隨即就響起了李小果的聲音。   王曉蕾聽到那段有關自己與唐東霖關係的錄音,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緩緩把臉撇過去對著窗戶,似乎怕警察從表情中捕捉到她的內心活動。與此同時,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儘快鎮定下來。   顧曉桐那段重點錄音一連放了三遍,才關了記錄儀。   楊建剛盯著王曉蕾問:「怎麼樣,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   舒暢沒等王曉蕾回答就問道:「你該不會說這錄音是假的吧?」   王曉蕾緩緩轉過來,衝警察冷冷地笑了笑,嘲弄道:「你覺得你們配當警察嗎?李助理明明說了,這種事沒有抓到現場,誰也不敢肯定。既然李助理不敢肯定,那你們憑什麼一口咬定我和唐總有曖昧關係呢?你們是警察,能不能嚴謹點呀?真是白拿納稅人的錢,哼!」   舒暢沉不住氣說:「王曉蕾,注意你的態度。」   王曉蕾惡聲惡氣地說:「你們冤枉我,污衊我,還要我注意態度,這不是很搞笑嗎?警告你們,要再這樣詆毀本人,我一定會告你們。」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見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心裡踏實了些。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王曉蕾,我提醒你一句,李小果說過,你跟唐東霖私下有接觸,而且還親自送過你和唐東霖。」   王曉蕾心頭一怔,卻故作鎮靜地說:「這又能說明什麼?」   楊建剛答道:「這說明你跟唐東霖有交往,而且還比較密切。」   王曉蕾脫口而出:「就算我跟唐總有交往,也不能說明我跟他有情侶關係。哪條法律規定職員不能跟老闆做朋友呢?」   楊建剛答道:「沒有。到目前為此,還沒有出臺這類法規。」   王曉蕾提高嗓門說:「既然這樣,那你們憑什麼向我興師問罪?」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著聲說:「首先我要申明的是,我們並沒有向你興師問罪,而是來核對你之前交待的真實性。經過比對,我們發現你之前說了假話,理由是,上次問話時你說你跟唐東霖只有上下級關係,算不上普通朋友,剛才你又說你和唐東霖是朋友,私下有交往。」 第285章離奇情殺案(15)   王曉蕾猛地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掉進了楊建剛精心設計的陷阱裡,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絞盡腦汁想對策。   舒暢得意地說:「怎麼樣,王曉蕾,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曉桐強調句:「事實擺在面前,再怎麼否認也無濟於事。」   王曉蕾沉默了半晌才狡辯道:「我認為上下級關係也是朋友關係,老闆和職員私下交往可以說是朋友關係,也可以說是上下級關係,所以我並沒有撒謊。至於你們認不認同,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   舒暢面帶慍怒地說:「王曉蕾,你這是在狡辯。」   王曉蕾嘴唇邊浮出絲冷笑:「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就是這麼認為的,至於你們怎麼看待這個問題,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曉桐氣急而笑道:「王曉蕾,有你這麼狡辯的嗎?真搞笑!」   楊建剛平靜地說:「其實,你承不承認說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經承認了你跟唐東霖有私交,也去過了唐東霖的別墅。」   王曉蕾雙眉一挑,用挑釁的口氣說:「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至少說明兩個問題,一是你跟唐東霖關係密切,二是你認識唐東霖所住的別墅。」   王曉蕾口氣生硬地說:「提醒你一句,警察同志,我沒有說我跟唐總關係密切,只說我們之前有過交往,而且這種私下交往再普通也不過了。至於認識唐總家的別墅,沒錯,我是去過一兩次。」   楊建剛用逼視的眼光盯著王曉蕾看了半分鐘,語氣沉緩地問:「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十九號晚上,你去過唐東霖的別墅,是不是?」   王曉蕾心頭一凜,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我去唐總別墅幹嘛?」   楊建剛逼視著王曉蕾:「你只須回答我去還是沒去。」   王曉蕾很乾脆地說:「沒去。」   楊建剛提高嗓音問:「真的沒去?」   王曉蕾答道:「沒去。我說沒去就沒去,你一個大男人幹嘛這麼囉嗦。你要再問的話,就別怪我不理睬你啦。」   楊建剛嚴厲地說:「王曉蕾,你在撒謊。」   王曉蕾氣衝衝地反問道:「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顧曉桐舉起那支筆型攝像頭:「王曉蕾,這個可以證明你在撒謊。」   王曉蕾看到攝像頭,眼裡不由得閃出驚詫的光,卻假裝鎮靜地問:「這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說這它可以證明?」   顧曉桐盯著王曉蕾說:「告訴你吧,這是從唐東霖家裡找到的攝像頭,裡面有你上唐東霖家的監控視頻,而且還記錄了時間。」   王曉蕾佯裝一無所知地說:「攝像頭,我怎麼不知道呢?」   舒暢冷笑一聲道:「王曉蕾,你就別裝了,還是老實交待吧。」   王曉蕾嗤之以鼻道:「交待什麼,我又有什麼要交待的,我根本就沒去過唐總家。我明白了,你們又在編故事給我下套,哼!」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王曉蕾,沉聲說道:「王曉蕾,這是我們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希望你能主動承認,如實交待。」   王曉蕾慢慢把臉繃緊,冷哼一聲道:「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去過唐總家,你叫我交待什麼。警察同志,你不能這樣一次又一次逼我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逼急了,我一定會去告你們的。」   舒暢插句:「看來你還真要走惡人先告狀這條路了,不過沒機會。」   顧曉桐勸道:「王曉蕾,事實你心裡很清楚,還是承認吧。」   王曉蕾充耳不聞,只顧兩眼盯著電腦看,一副專心工作的樣子。   楊建剛瞅了眼王曉蕾,平靜地說:「好,既然你不想要這個機會,那我們就不勉強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機會錯失了就不會再有。」   王曉蕾依然無動於衷,旁若無人。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吩咐她播放那段監控視頻。   顧曉桐點了點頭,便用數據線將攝像頭與執法記錄儀連接起來,按下開關鍵。很快,記錄儀顯示屏上就出現了畫面。   楊建剛見王曉蕾看也不看擺在眼前的記錄儀,便聲音嚴厲地說:「王曉蕾,請你認真看看這段監控視頻。」   舒暢也在一旁激將道:「連看都不敢看,這足以說明你在撒謊。」   王曉蕾似乎中了舒暢之計,遲疑了下把眼光移向正在播放的畫面。   顧曉桐生怕王曉蕾會忽略那個最重要的畫面,先重放了一遍,然後將它定格下來,並加重語氣說:「這個人就是你,時間是十九號晚上八點四十三分。也就是說,你在十九號晚上去過唐東霖家。」   王曉蕾先是怔了一怔,臉上掠過絲驚惶之色,不過很快就鎮定自若,嘴角緩緩往上一勾,浮出絲冷笑:「沒錯,這個人的確是我,可我去的不是唐總家,而是我朋友家。」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你朋友家和唐東霖家的樓道一模一樣?」   王曉蕾風輕雲淡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裝修不都差不多,至於樓道設計和牆面顏色一模一樣,那就更多了,司空見慣。」   顧曉桐瞪著王曉蕾說:「你是在狡辯。這個攝像頭是在唐東霖家找到的,證明你那天晚上去的是唐東霖家,而不是你所謂的朋友家。」   王曉蕾雙眉一揚,反駁道:「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我完全可以不相信。我知道你們找不到兇手,就想方設法讓我認罪,好結案了事。不過,我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背這個黑鍋,做這個替死鬼。」   舒暢忍不住氣地說:「王曉蕾,你不要胡說八道,還是老老實實配合我們的調查問詢。你沒有殺害唐東霖,自然就不用擔心什麼。如果你殺害了唐東霖,就主動認罪,這樣也可以爭取到輕判的機會。」   王曉蕾緊盯著舒暢看了半分鐘,突然嘴巴一扯,笑道:「你看我像殺人犯嗎?」   舒暢答道:「殺人犯是看不出來的,因為她不會寫在臉上。」   楊建剛用嚴厲的眼光注視著王曉蕾,一字一頓地說:「王曉蕾,我再問你一遍,本月十九號晚上你到底去沒去過唐東霖的別墅?」   王曉蕾淡定地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去的是朋友家,而不是唐總家。就算你再問一百遍,我也是這個答案,因為這是事實。」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事實是你去了唐東霖的別墅。」   王曉蕾故作滿不在乎地說:「你要這麼說就儘管說,我不介意。」   楊建剛突然沉默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問道:「王曉蕾,你什麼時候從朋友家出來?」   王曉蕾隨口答道:「這我不記得,因為出門的時候我沒有看時間。」   楊建剛接著問:「你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有點特別?」   「特別?」王曉蕾一臉霧水地問,「什麼特別呀,我不明白。」   「其實你是明白的,只是在裝。」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不管怎麼樣,還是麻煩你回答我的問題,請吧。」   王曉蕾帶著幾分冷傲地說:「這是我的隱私,完全可以不告訴你。」   舒暢嘲諷道:「這也算隱私,你就別搞笑了,好不好?」   顧曉桐激將道:「我看你是不敢說吧。」   王曉蕾脫口而出:「這有什麼不敢說的。」   顧曉桐繼續激將:「那你說呀,王曉蕾,有量你就說吧。」   王曉蕾氣忿地說:「沒什麼特別,就像平常一樣出門,一樣走路。」   顧曉桐問:「沒有因聞到什麼難聞的氣味而捂住鼻子和臉嗎?」   王曉蕾不假思索地答道:「家裡哪會有什麼難聞的氣味?」   顧曉桐問:「這就是說,你出門的時候沒有捂住臉,對吧?」   王曉蕾答道:「沒有。」   顧曉桐問:「確定?」   「確定。」王曉蕾不耐煩地說,「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呀!」   顧曉桐抱歉地笑了笑,接著就動手調出那段監控視頻來,並將記錄儀伸到王曉蕾眼前:「看看吧,王曉蕾,你可是捂著臉低頭出來的。」   王曉蕾眼裡閃出驚愕的光,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顧曉桐說:「承認吧,王曉蕾。」   王曉蕾支吾著說:「我,我……我承認什麼?」   楊建剛沉著聲說:「承認你本月十九號晚上去過唐東霖家。」   王曉蕾堅持道:「沒去,我說過那天晚上我沒去唐總家。」   楊建剛指著監控視頻說:「事實就擺在你眼前,容不得你否認。」   王曉蕾默然了幾秒鐘,突然歇斯底裡般吼了起來:「什麼事實,這都是你們編造的,這都是你們設計害我。告訴你們,我沒去唐總家,更沒害死唐總。唐總不是我害死的,不是,你們不要賴在我頭上。」   舒暢瞪著王曉蕾道:「注意你的態度,現在是警察問詢。」   顧曉桐繃著臉說:「證據確鑿,王曉蕾,你就不要再否認了。」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否認也沒有用。王曉蕾,我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如果你還不交待,那我們就不得不將你帶到警局去。」 第286章離奇情殺案(16)   王曉蕾尖著嗓門問:「憑什麼,我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答道:「從現有的證據來看,你有重大嫌疑,所以我們有理由帶你到警局訊問。王曉蕾,你做了什麼,心裡應該很清楚。」   「清楚什麼,我什麼也沒做。」王曉蕾執拗地說,「別以為你們是警察就可以隨便抓人,到時我一定會告你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顧曉桐提醒道:「王曉蕾,楊隊只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抓緊吧。」   王曉蕾脫口而出:「不用考慮了,我不會承認我沒做過的事。」   楊建剛不再說話,眼睛盯著掛在牆上的鐘看,神情平靜。   辦公室裡突然陷入到一陣靜寂中,誰也不再開口說話,靜靜地等待著那一刻的來到。   約定的時間到了,楊建剛將目光移到王曉蕾臉上,平靜地說:「時間已經到了,王曉蕾,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曉蕾目光冷冷地掃了圈在座警察,霸氣十足地說:「我看誰敢動手抓我!」   顧曉桐二話不說,拿起手銬就往王曉蕾手上銬。   王曉蕾似乎早有準備,往左一閃,起身就要往門口跑去。   顧曉桐見狀,動作敏捷地拽住王曉蕾一隻胳膊,不讓她逃跑。   與此同時,舒暢也繞過辦公室一頭,將王曉蕾的去路堵住。   楊建剛站在王曉蕾面前,厲聲喝道:「王曉蕾,你跑不掉了。」   王曉蕾好像被鎮住了,竟然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顧曉桐以最快的速度將王曉蕾雙手銬住。   王曉蕾大驚失色,一邊甩著被銬住的雙手,一邊開口爆起粗來。   楊建剛也不理會,吩咐一聲:「把她押走。」   於是,顧曉桐就拽著王曉蕾往門口走去。   舒暢見王曉蕾沒怎麼反抗,有顧曉桐一個人對付便可,就沒有動手,只緊跟著王曉蕾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多時,顧曉桐押著王曉蕾出了公司,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顧曉桐和楊建剛坐在後座看押犯罪嫌疑人王曉蕾,舒暢坐在駕駛位上開車。很快警車就出了公司大門,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位置上,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半天,才開始按規定程序問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   犯罪嫌疑人王曉蕾起初緘口不言,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但在楊建剛嚴厲的逼問之下還是回答了所有提問,只是漂亮的臉上滿是慍色。   楊建剛問:「王曉蕾,你是什麼時候進新世紀傳媒公司的?」   王曉蕾答道:「兩年前。」   楊建剛問:「你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進公司的?」   王曉蕾答道:「招聘。」   楊建剛問:「進公司後,你一直在公司財務部做會計,對吧?」   王曉蕾答道:「對。我是學會計的,不做會計做什麼?」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利用工作之便經常去見唐東霖?」   王曉蕾答道:「我只是個小小的會計,根本就不存在工作之便一說,哪能經常見到總經理。要知道,唐總經理就是公司的老闆。」   楊建剛問:「唐東霖是不是會主動接近你?」   王曉蕾答道:「唐總有時候會找我,但也算不上主動接近。之前我多次說過,我跟唐總只是老闆與職員的關係,頂多也就一般朋友。」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沒說實話。據我們調查,你跟唐東霖不只是簡單的老闆與職員的關係,也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是情人關係。說白點,你就是唐東霖的情婦。」   王曉蕾勃然作色,氣呼呼地嚷道:「別詆毀我,別污衊我,我根本就不是唐東霖的情婦。如果你再這麼說,我就告你去。」   舒暢插嘴道:「王曉蕾,你不要再否認了,事實就是這樣。」   「事實?」王曉蕾大聲質問道,「證據呢,證據在哪兒?」   舒暢平靜地答道:「我們既然這麼說了,那自然就有證據。」   王曉蕾先是一怔,接著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所謂的證據,不過就是蘇慕瑤的一派胡言。告訴你,她說的全是假話,全是瘋話。」   楊建剛微微一笑:「王曉蕾,你猜錯了,我們的證據不是來自蘇慕瑤,而是從唐東霖那兒得到的。我想,這一定出乎你的意料吧。」   王曉蕾愣了一愣,狐疑地問:「唐總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們怎麼能從他那兒拿到證據?」   楊建剛鎮定自若地說:「沒錯,唐東霖是死了,但他的筆記本電腦還在。唐東霖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寫日記,把有趣有意義的事記下來,存在電腦文檔裡。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吧?」   王曉蕾滿臉愕然,喃喃自語地說:「唐總還有這習慣,我怎麼就不知道呢?也是,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又怎麼知道呀。」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楊建剛盯著王曉蕾說,「好,那我來告訴你吧,唐東霖在日記裡寫了他跟你相識相愛的過程,甚至連第一次開房都寫了,而且還特別詳細特別……我都不好說出口。」   王曉蕾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臉色的蠻橫之後倏地就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一絲難為情,好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楊建剛趕緊抓住這個機會進攻:「王曉蕾,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唐東霖的日記拿給你看。不過,我事先要向你申明一句,就是這些日記將公之於眾,至於這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你應該清楚。」   舒暢看向王曉蕾:「如果你承認你跟唐東霖的關係,我們警方可以不向相關部門出示這些日記,因為它們不再是必要的證據。」   王曉蕾猶豫不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楊建剛趁熱打鐵:「王曉蕾,我只給你兩分鐘的時間考慮。約定的時間一過,我就將唐東霖那些日記作為證據向你出示,現在計時。」   儘管王曉蕾性格倔強執拗,不輕易向別人認輸,但她畢竟還是個沒結婚的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醜事讓別人知道,因此猶豫了一會兒後就低聲承認:「沒錯,我跟唐總的確有這種關係。」   一聽到這話,顧曉桐那顆懸著的心撲通一聲就落地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俏臉上不由得露出絲笑,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很快就恢復到了之前的淡定,目的是不想讓嫌疑人有所察覺。   舒暢趁嫌疑人低頭之際,向支隊長豎起大拇指,滿臉都是佩服。   楊建剛只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得意與喜悅的神色,因為他清楚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頭。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王曉蕾,你承認你與唐東霖是情侶關係,對嗎?」   王曉蕾低聲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跟唐總有這種關係。」   楊建剛問:「那你和唐東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曉蕾答道:「一年前。不過,真正有發生關係是在六個月前。」   楊建剛問:「你去過唐東霖的家,對吧?」   王曉蕾答道:「去過。不過,次數不多,也就五六次吧。」   楊建剛問:「五六次?這也就是說,你對那幢別墅很熟悉,對吧?」   王曉蕾遲疑了下才答道:「算不上很熟悉,因為別墅很大。」   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這個月十九號晚上你去過唐東霖家嗎?」   王曉蕾先是一怔,接著搖頭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去。」   楊建剛目光威嚴地注視著嫌疑人:「這麼說,到現在你還認為那段監控視頻不是唐東霖別墅的,而是你朋友家的,對吧?」   王曉蕾揚聲答道:「本來就是這樣。」   楊建剛問:「王曉蕾,你能把那位朋友的手機號告訴我嗎?」   王曉蕾斷然答道:「不,我不能這樣做,因為這會連累我朋友。」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你不是怕連累朋友,而是你這個朋友根本就是虛構的,因為經我們調查,你在本市根本就沒有朋友。」   王曉蕾故作鎮定地說:「笑話,我來S市已經兩年多了,怎麼會沒朋友呢?別說我性格還算活潑,就算再孤僻的人,也有幾個朋友。」   楊建剛糾正道:「王曉蕾,我說的是你沒有住別墅的朋友。」   王曉蕾瞪眼楊建剛,沒好氣地說:「你小瞧我,笑我交不上有錢的朋友,只有窮朋友。沒錯,我是外來人,沒錢沒地位,可這並不代表我就交不上有錢的朋友,交不上住別墅的朋友。」   楊建剛說:「我並沒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照實說罷了。」   舒暢插話:「王曉蕾,你要真有這個住別墅的朋友,那就把對方的手機號告訴我們。只要她出面替你作證,我們就相信你。」   王曉蕾生硬地說:「理由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再重複。」   舒暢提高嗓門說:「那能算什麼理由,只不過是你的託詞罷了。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你用這種方式是混不過去的,如實交待吧。」   王曉蕾不說話,只拿眼狠狠瞪了下舒暢。 第287章離奇情殺案(17)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王曉蕾,剛才我也說過了,我們已經調查過你,你在本市沒幾個朋友,更沒有住別墅的朋友,所以你在撒謊。」   王曉蕾默然半晌,突然衝著楊建剛嚷道:「我沒有撒謊,沒有!」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嫌疑人:「王曉蕾,你就在撒謊。」   顧曉桐插嘴道:「你要沒撒謊,就把手機號說出來。」   王曉蕾脫口而出:「我沒她的手機號。」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連手機號都沒有,她還會是你的朋友?」   顧曉桐說:「漏洞百出,王曉蕾,你覺得還有必要再編下去嗎?」   舒暢嘲諷道:「連這事都不敢承認,真讓人瞧不起,哼!」   王曉蕾最怕別人瞧不起自己,頭腦一熱,脫口而出:「誰不敢承認呀!沒錯,那天晚上我去過唐總家。」   舒暢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卻加重語氣問:「你確定?」   王曉蕾猛地意識到自己掉進了對方的陷阱裡,懊悔不迭,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只拿眼睛瞪著舒暢。   顧曉桐指著桌上的執法記錄儀,提醒道:「王曉蕾,你所說的話全錄了音,想改口也沒有用,還是承認吧。」   王曉蕾氣得臉色鐵青,默然半晌才答道:「我承認,這月十九號晚上我去過唐總家。怎麼樣,現在你們該滿意了吧,哼!」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這很好,王曉蕾,你做了你應該做的事。」   王曉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強調道:「不過,我沒有害死唐總。」   楊建剛問:「王曉蕾,案發當晚你去唐東霖家幹什麼?」   王曉蕾答道:「我找唐總聊天。」   「聊天?恐怕沒這麼簡單吧。」楊建剛說,「你是找唐東霖攤牌。」   王曉蕾迷惑不解地問:「攤牌,攤什麼牌呀?」   楊建剛說:「你一直就在逼唐東霖離婚,然後再跟他結婚,好實現你既定的目標。可唐東霖直到臨死前也沒有滿足你的心願,因此你很失望,很生氣,甚至恨之入骨。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王曉蕾心頭一怔,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什麼沒有說錯,你是大錯特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告訴你吧,我跟唐總在一起,是因為我真心愛他,並沒有什麼既定的目標,不為錢財,也不為名分。」   顧曉桐瞅著嫌疑人說:「一個女人真心愛上了一個男人,可以不為錢財,也可以不為名分,但一定會想方設法跟他結婚。你說,你不想跟唐東霖結婚,要麼就是你不是真心愛他,要麼就是你撒謊。」   王曉蕾脫口而出:「剛才我並沒說不想跟唐總結婚哪。」   顧曉桐掠過絲笑:「這麼說,你是想跟唐總結婚的,對吧?」   王曉蕾直言道:「對,我是想跟唐總結婚,因為我是真心愛他的。」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你遲遲等唐東霖的答案,卻遲遲沒有等到,於是你便在案發當晚找他談這事,逼他答應你的要求。可惜的是,唐東霖像之前一樣沒有給你滿意的答案,也就是他不打算離婚再跟你結婚。為此,你跟他大吵大鬧起來,向他發洩你心中的怨恨。」   王曉蕾先是一陣沉默,半分鐘過後突然嚷了起來:「沒有,我沒有跟唐總吵架,也沒有向他發洩心中的怨恨,你別亂猜,別胡說八道。」   楊建剛厲聲喝道:「王曉蕾,你不要再否認了,事實就是這樣。你跟唐東霖在一起,就是為了跟他結婚,好成為他的合法妻子,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你是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王曉蕾緩和些口氣說:「剛才我已經說過,我跟唐總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他,真心愛他,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王曉蕾,你的愛是建立在既定的目標之上,就是要想方設法成為唐東霖的合法妻子,擁有他的錢財,過上有錢人的生活。一旦目標沒有實現,你就會由愛生恨,甚至心生殺氣。」   王曉蕾眼裡露出絲驚惶之色,卻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我真佩服你的想像力,同時也為你感到可惜,你應該去寫小說,而不是幹警察。跟你說吧,事實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這樣,真的。」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唐東霖沒有接受你提出的條件,沒有幫你實現夢想,因此你特別失望、特別痛苦,同時內心也充滿了對他的憎恨,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於是,你頭腦一熱,心一橫,就決定要有最殘酷的方式報復他,好發洩內心的憤怒與怨恨。而這時候,唐東霖恰好走進了桑拿房將門關上,你便衝過去將鎖反鎖好,並拿起遙控器對著掛在牆上的遠紅外加熱器不斷地加溫,直到最高。」   王曉蕾臉色刷地變了,大聲叫嚷道:「沒有,我沒有。」   楊建剛繼續說:「你根本不顧裡面的人哀求和痛苦的呼喊,只管清理現場,消除所有的痕跡和證據。說真的,王曉蕾,你的心理素質太好了。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驚惶失措,掉頭就跑,哪還顧得上清理現場呀。清理完後,你便推開門捂著臉往樓下走去。之所以你會捂著臉,是因為你知道門上方有攝像頭。」   王曉蕾神色忙亂,舌頭打起捲來:「我,我,我……」   楊建剛忽然厲聲喝問:「王曉蕾,我這些說的是不是事實?」   王曉蕾不像剛才那樣利索地否認,而是看著警察發愣。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這些就是事實,就是你犯罪的事實。王曉蕾,你心裡比誰都明白,我們警方也有確鑿的證據,想否認也沒有用。」   不知怎的,王曉蕾的心理防線突然間就崩潰了,之前的冷靜與頑強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她神色驚恐而緊張,失血的雙唇不停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同時把頭低了下去。   顧曉桐見狀,趕緊勸道:「王曉蕾,犯罪事實已經清楚,證據確鑿,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地抵抗了,這非但不會讓你逃脫罪責,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讓你受到最重的判罰。相反,如果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就會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輕判是完全有可能的。你還這麼年輕,只要不判死刑,你就有重見天日、重獲新生的機會。」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王曉蕾,顧警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好,我給你兩分鐘考慮。」 第288章離奇情殺案(18)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眼裡流露出疑惑,似乎在質問他這樣做妥不妥,不過很快又露出絲笑,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就是趁熱打鐵。   舒暢低頭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過了一分半鐘後就開始讀秒。於是,靜寂的審訊室裡響起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楊建剛兩眼緊盯著低垂著一頭披肩長發的女嫌疑犯,表面上相當平靜,其實此刻他心裡也有些緊張,畢竟手裡沒有如山般的鐵證。   當舒暢數到二時,王曉蕾猛地抬起頭,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別數了,我承認……我承認就是了。沒錯,唐東霖是我害死的。」   楊建剛長長地籲了口氣,頓時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卻依舊一臉嚴肅地問:「王曉蕾,你承認唐東霖是你殺害的,對嗎?」   王曉蕾聲音有點顫抖地說:「對,警察同志,我認罪。」說完雙手捂著臉低頭抽泣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看向支隊長,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容。   此刻,楊建剛內心也充滿了輕鬆與愉快,想忍住笑也忍不住了,就衝舒暢和顧曉桐笑了笑,還打了個表示成功的V字手勢。   等犯罪嫌疑人冷靜下來後,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好,王曉蕾,現在請你陳述犯罪經過,越詳細走好。」   王曉蕾緩緩抬起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警察,沉聲沉緩地說:「這個月的十九號晚上,我打車去了唐東霖家,跟他談離婚和結婚的事。唐東霖死活不同意離婚,也不打算跟我結婚,只想給我一筆補償費,而且數目也還算大。儘管唐東霖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我覺得他是在欺騙我,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也是,連婚都不跟我結,還談什麼愛呢。於是,我登時怒火中燒,跟他大吵大鬧起來,甚至還拳腳相加。唐東霖見我這樣,就罵我像個潑婦,還說要跟我斷了關係,甚至把我趕出公司。這樣一來,我不僅很氣憤,而且很恨他,恨之入骨,到了殺死他方能洩恨的地步。恰恰在這時,唐東霖不再理睬我,而是去了桑拿房。於是,我一咬牙跑上去反鎖了門,再拿遙控器把溫度調到最高。這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要他死的念頭,根本不在乎他的呼救和哀求,就算他答應我之前提出的所有條件,我也不會開門放他出來。我一邊仔細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一邊聽著他痛苦的叫喊,內心充滿了說不出的痛快。」   說到這兒,王曉蕾仰面哈哈大笑了起來,同時淚眼也流了出來。   楊建剛問:「你離開的時候,唐東霖是不是已經不再叫喊了?」   王曉蕾點點頭:「是,他應該昏迷了,因為已經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桑拿房溫度很高,而且是密封不透氣,空間又小,很容易窒息。」   楊建剛問:「在這將近半個小時裡,聽著痛苦的叫喚聲,而且是曾經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你就沒有過回心轉意的念頭嗎?」   王曉蕾答道:「沒有,因為他太傷我的心了,因為我太恨他了。」   楊建剛說:「恨使你殺死了唐東霖,同時也害了自己。如果當初但凡你有一點點憐憫之心,或者說有一點點感情,也會回心轉意打開那扇門,放唐東霖一條生死。這樣一來,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王曉蕾坦率地說:「這跟感情有關,但更重要的是我的性格。告訴你吧,只要我決定了的事,就會不計後果地去做。」   楊建剛問:「王曉蕾,現在你該後悔了吧。」   王曉蕾答道:「不後悔。只要是我決定做的,就不會後悔。」   楊建剛說:「王曉蕾,你的確是個有個性的女孩子,但也因之而害了自己。我想,只要你性格稍微柔順點,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王曉蕾苦笑了笑:「性格是天生的,我沒什麼好說。」   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下才說:「好,我們不說這個,還是來正事吧。按照相關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後,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做辯護。你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找律師,也可以自己指定律師。」   王曉蕾考慮了一下說:「楊警官,還是麻煩你幫我找個律師吧。你只管請最好的律師,至於律師費,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   楊建剛說:「好,審訊結束後,我就幫你辦這事。」   王曉蕾道了聲謝,接著又問:「你們還有什麼要問我嗎?」   楊建剛說:「案情已經明了,審訊可以結束。當然,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現在可以對我們說。坦白交待,這對你有好處。」   王曉蕾說:「沒什麼要交待的了,要說的我都說了。」   楊建剛說:「好,那審訊就至此結束,麻煩你在筆錄上簽字。」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趕緊把審訊筆錄遞給旁邊的女民警,請她轉交給犯罪嫌疑人籤字按手印。   王曉蕾從女看守民警手裡接過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然後才抓起筆籤字畫押,完畢一頭靠在椅背上重重嘆息一聲,黯然神傷。   一會兒後,兩位女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王曉蕾離開了審訊室。   舒暢衝支隊長豎起大拇指,贊道:「厲害呀,楊隊,不服不行!」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這一招真是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別誇我了,這都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顧曉桐表情頗為誇張地說:「不過,這一招挺玄的,我胸口現在還在撲通撲通直跳呢。我一直在擔心,幸好我們有驚無險地搞定了。」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取笑道:「小顧同志,你是杞人憂天了。有楊隊在,再險也能順利過關,根本就用不著擔心什麼。」   楊建剛搖搖頭,坦率地說:「不怕你們笑話,我剛才捏了把汗呢。」   顧曉桐斜眼舒暢說:「連楊隊都驚出身冷汗來,你不擔心才怪呢。我知道,你是硬著頭皮在我面前充好漢,其實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舒暢笑嘻嘻地說:「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我的嘛。沒錯,在審訊的過程中,我的確挺擔心的,因為我們手上沒有確鑿的證據,別說人證,就連有分量的物證也沒有,再加上王曉蕾這性格,要她認罪真的很困難。好在楊隊老道,用猛烈進攻的方式擊潰了王曉蕾的心理防線,最終讓她認罪。就為這個,我得請楊隊好好喝兩杯,順帶把大夥也捎上。」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這回你就不用跟我爭了,這客我來請。」   舒暢提高嗓門說:「楊隊,你……」   顧曉桐打斷道:「楊隊都說了,你還爭就目無領導了。」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小舒,不管你怎麼爭怎麼搶,也不管用。」   舒暢跟著楊建剛和顧曉桐往門外起,一邊嘆口氣說:「哎,誰叫遇上了領導呢。算了,不爭了。再說有白吃白喝,也挺不錯的。」   「這就對了嘛。」楊建剛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笑了,並隨同支隊長一起回專案組辦公室。 第289章夾竹桃之謎(1)   晚上快十點半的時候,坐在辦公室裡值班的舒暢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電話,結果與他預料的一樣,又出命案了。   掛了電話,舒暢臉上不禁露出絲無奈的神色,搖頭苦笑了一笑,接著給支隊長打電話。匯報完情況後,他又依次向趙峻衡和顧曉桐打電話,通知他們立馬趕到警局集合,有命案等著他們辦呢。   不到十分鐘,楊建剛快步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瞧見正在收拾工具箱的舒暢,劈口就問相關情況,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   舒暢倒是不慌不忙,瞅著支隊長微微一笑,把剛才指揮中心的通知原封不動地轉告他,就一句話,城北福源小區十一單元五樓502室發生一起命案,請專案小組成員務必儘快趕赴現場辦案。   楊建剛聽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把兩道濃眉擰緊,神情變得有些凝重。這是他的一個標誌性的習慣,每次接到命案通知後都會這樣。   舒暢倒是顯得輕鬆,瞅著支隊長開玩笑:「楊隊,好夢給攪黃嘍。」   楊建剛隨口答句:「什麼好夢,我還沒睡哪。」   舒暢哦了聲,緊接著猜測道:「該是在給貝貝輔導功課吧。」   「不是。」楊建剛遲疑了下才說,「我爸突然暈倒了,在醫院陪他。」   「大伯暈倒了?」舒暢大吃一驚,關心地問:「要不要緊哪?」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得住院。」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要不你去醫院陪大伯吧,有我們仨就行。」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這怎麼行!我是隊長,怎能不在場?」   舒暢說:「這不是特殊情況嗎?有什麼事,我們及時向你匯報。」   「不行。」楊建剛語氣堅決地說,「我是隊長,得履行我的職責。」   舒暢繼續勸道:「楊隊,你……」   楊建手打斷道:「小舒,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我必須去案發現場。」   舒暢了解支隊長的脾氣,見他態度這麼堅決,就知道再怎麼勸也沒用,反倒會惹他發火,只好把快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   這時,顧曉桐走了進來,見到支隊長就趕緊解釋:「楊隊,我是打車來的,所以來遲了點。」說時汗津津的臉上露出絲難為情的笑。   楊建剛歉疚地說:「對不起呀,小顧,讓你掏腰包打車來加班。」   「沒關係。」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要怪就怪我自己沒車嘛。」   舒暢瞅著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要不是值班,我會去接你的。」   「謝了。」顧曉桐向舒暢道過謝,接著又說,「對了,楊隊,老趙去拿工具箱,叫我們到樓下等他。」   楊建剛點點頭:「行,那我們就出發吧。」說完轉身快步走向門口。   顧曉桐拿好攝像機,舒暢提起工具箱,一道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下了樓,恰巧在大廳裡碰見了趙峻衡。於是,他們一邊就案子交談起來,一邊大踏步朝警車走去。   很快,舒暢開著警車朝燈光明亮的大門駛去。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駛進了城北福源小區。   這是個有著近三十年歷史的住宅小區,因此不僅樓房陳舊,而且基礎設施也差,大門口燈光昏黃,裡面沒有路燈,整個小區沉入一片昏暗之中,只看得見從居民窗戶裡漏出的點點燈光。   小區裡沒有物業管理,也沒有固定的停車場,因此各種各樣的車輛雜亂無章地停放在路邊,不僅顯得特別難看,而且妨礙車輛行駛。   來到一個拐彎處裡,一輛黑色小轎車和一輛藍色小貨車對面停放,中間相隔不到兩米,警車無法駛過去,只好靠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三名手下借著樓房窗子裡射下來的昏黃燈光疾步朝目的地走去。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十一單元樓道口。   樓道內沒有燈,一片黑乎乎的。顧曉桐掏出手機打開電筒,為前輩門照亮樓梯,一邊跟著他們踩著髒兮兮的水泥臺階往上爬去。   來到五樓,舒暢看了眼門牌,抬手敲起門來。   過了半分鐘,那扇舊得掉漆的鐵板門才緩緩地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張爬滿皺紋的大黑臉,頭髮有些花白,看上去年近七旬。   老女人用充滿惶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陌生人,沙啞著嗓門問他們是不是警察,直到親耳聽說來人是辦案警察,才說了聲進來吧,接著轉身朝客廳裡走,一邊抹著眼睛抽泣,看上去挺傷心的。   顧曉桐見老奶奶坐在客廳沙發裡捂著臉傷心哭泣,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卻沒時間安慰她,立在她身邊輕聲問死者在哪兒。   老奶奶哭得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朝斜對面的衛生間指了指。   於是,楊建剛他們便轉身朝衛生間走進去。   房子不算大,可這個衛生間並不小,呈長方形,被一扇移動玻璃門隔開,裡間是衛生間,外間是浴室,靠牆放著一個半新不舊的浴缸。   正因如此,楊建剛進門就瞧見了放滿水的水缸裡躺著一個光著身體的男人,頭歪著擱在浴缸的邊緣上。他先是站在門口愣了一愣,接著走近死者,仔細觀察起來,發現死者那張扭曲的大圓臉表情痛苦。   顧曉桐見楊建剛往門口退,便上前舉起攝像機進行攝像。   舒暢打開工具箱,取出雙乳膠手套戴好,然後拿起工具開始做痕跡檢查。他先將水缸邊那雙灰色的拖鞋裝進物證袋並交給身邊的顧曉桐,接著打開專用手電筒對著滿是裂痕的地板仔細查看起來。   儘管地板上沒有水,但看上去有些潮溼,很可能是死者死前做痛苦掙扎時將浴缸裡的水潑灑到地板上。   舒暢俯身緩緩移動,兩眼緊盯著被手電筒照得特亮的地方,發現了腳印就用膠帶紙粘貼,然後把提取到痕跡的膠帶紙放進物證袋。   檢查完浴室,舒暢走進了裡間的衛生間,繼續認真勘查,提取水龍頭、馬桶、便紙桶等表面上的痕跡,哪怕最不起眼之處也不敢疏漏。   與此同時,顧曉桐仔細檢查起浴缸來,她先將浴缸上面的嘔吐物取下裝進物證袋,接著又取了浴缸裡的水做樣本,最後認真查看整個水缸的表面,並用膠帶紙提取上面的痕跡。   沒過多久,舒暢從衛生間出來了,然後叫上顧曉桐一塊去檢查客廳和所有房間,儘量獲取更多的痕跡樣本,以及與死者有關的物證。   趙峻衡見舒暢和顧曉桐出了浴室,便上前一步走近浴缸,開始對屍體進行檢查。他先翻了翻死者的眼瞼,發現瞳孔散大,但眼角膜沒有出現渾濁,接著把眼光移向死者的臉部,認真觀察起來,發現死者面色紫黑,嘴唇發紺,嘴邊有紫黑的血絲,鼻腔裡也有血跡,最後把眼光定在光著的上身,並用手進行觸摸按壓,卻沒有看到屍斑,也沒有感覺到僵硬,而且屍體也不是十分的冰冷,只是有點兒清涼。   楊建剛站在水缸旁邊,一邊盯著大半身浸泡在水中的屍體看,一邊微微皺著眉頭,顯出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   趙峻衡做完了初步屍檢,起身向支隊長匯報:「從屍表特徵來看,眼角膜沒有出現任何渾濁,屍斑和屍僵還沒有形成,屍體的溫度也沒降到最低點,結合死者所處的環境,死亡時間應該在四十分鐘以內。」   楊建剛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死亡時間在九點半左右,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對,應該是這樣。當然,確切的時間還得等解剖後才能確定。不過,據我判斷,應該相差不到十分鐘。」   楊建剛看著屍體問:「老趙,你能從屍體的徵象判斷死因嗎?」   趙峻衡答道:「死者身上沒有切創傷、約束傷、抵抗傷、對衝傷等,一句話,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情。這也就是說,死者不是因外力而死亡的。死者面色紫黑,嘴唇發紺,嘴巴和鼻腔有血跡,有可能是因中毒而死亡。當然,這只是我的初步判斷,要確定死因,還得等解剖檢驗之後才行。總之一句話,解剖檢驗後一切都清楚了。」   楊建剛重新打量了翻浴室,對趙峻衡說:「浴室裡裝的是電熱水器,根本不存在煤氣中毒的可能。要真是中毒死亡,那必定另有原因。」   趙峻衡搖搖頭:「別說浴室裡沒有煤氣設備,就算有,也可以排除掉,因為煤氣中毒的屍表徵象不是這樣的。」   楊建剛猜測道:「有沒有可能是藥物或者食物中毒?」   趙峻衡答道:「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至於到底是哪種類型的中毒,等做過毒理學鑑定後就知道了。」   楊建剛說:「對,這一切只有等做完解剖檢驗和相關的化驗後才能確定,就算現在再怎麼急也沒有用。現在,我們可以處理屍體吧?」   「可以。」趙峻衡點頭答了句,接著又問,「要不要叫小舒過來?」 第290章夾竹桃之謎(2)   楊建剛搖搖頭:「別打擾他,有我們倆就夠了,先把屍檢裝進屍袋裡,等會兒再一起抬下樓帶回警局去。」   趙峻衡見支隊長在動手就往後退了步,走到浴缸一頭,伸手抓起死者的胳膊,同支隊長一起用力將屍體從浴缸裡抬了出來,放到鋪在地板上的屍袋裡。楊建剛彎下腰,嗞地一聲拉好拉鏈,把屍體裝好了。   楊建剛和趙峻衡一道出了浴室,來到客廳,見老人還坐在沙發上抽泣,便走上去安慰她,誰知老人越發哭得傷心了,一邊拿手背拭淚。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個手裡拎著物證袋,一個手裡拿著攝像機。   楊建剛瞧見舒暢,劈口就問:「小舒,情況怎麼樣?」   舒暢匯報導:「所有的房間都仔細檢查過來,留下的痕跡也都提取了樣本,不過沒有找到特別有價值的痕跡,所以有點美中不足呀。」   楊建剛沉吟著說:「也許這個案子本身就不特別,所以也就沒有留下特別的痕跡。我想,我們應該從這些普通的痕跡裡尋找線索。」   舒暢點了點頭:「楊隊說的對。回去後,我一定要對所有提取的樣本仔細檢測和鑑定,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和證據。」   顧曉桐趕緊補充句:「還有我,師傅,就讓我做的助手吧。」   舒暢臉上閃過絲笑,卻不說話,只那麼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峻衡頗有意味地說:「放心吧,小顧,小舒正求之不得呢。」   楊建剛打量了番客廳,發現牆角邊的矮柜上放著一個玻璃杯,眼裡閃出絲詫異,伸手指著它問道:「小舒,這個杯子你看到沒有?」   舒暢順著支隊長手勢望去,認真地說:「看到了,還取了樣本。」   楊建剛說:「我覺得這個杯子與眾不同,還是裝進物證袋裡吧。」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顧曉桐趕緊走過去,用戴著手套的手抓起玻璃杯,裝進了物證袋。回到支隊長跟前,她好奇地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杯子挺特別的?」   楊建剛答道:「的確有點,因為它沒像別的杯子一樣放在茶几上。」   趙峻衡豎起大拇指誇道:「楊隊就是楊隊,眼光犀利,不會錯過任何一件物證。沒準線索就在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玻璃杯裡呢。」   顧曉桐抿嘴一笑:「但願如此吧」   舒暢注視著拎在顧曉桐手中的玻璃杯,揣測道:「可能性不大吧。」   楊建剛平靜地說:「不管這麼說,這是個物證,我們得重視。」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是,楊隊,我會認真檢查的。」   楊建剛問道:「小舒,現場勘查是不是就全部結束了?」   「結束了。」舒暢脫口而出,「如果楊隊還不放心,我再勘查一遍。」   「你小子辦事,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楊建剛微微一笑,「好,現場勘查就至此結束。小舒,小顧,你們辛苦了。」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不辛苦,楊隊辛苦了。」   楊建剛詼諧地說:「你倆這是合著夥來讓我難堪呀。」   趙峻衡瞅著支隊長笑道:「接下來楊隊就真要辛苦了。」   楊建剛不以為然似的說:「其實也不辛苦,就是問問話罷了。」   顧曉桐看向抽泣的老人,疑惑地說:「怎麼就這老奶奶在呀?」   舒暢跟著說:「是呀,死者的妻子孩子怎麼還沒來呢?」   老人聽到警察的話才抬起頭,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我兒媳還躺在醫院呢。」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兒媳生病住院了?」   老人支吾起來:「是……是生病了,不……不是,這……」   楊建剛見老人說話吞吞吐吐,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就加重語氣問:「老人家,你兒媳到底是生病了,還是別的什麼?」   老人看了看面前的警察,目光遊移不定,慢慢低下頭去。   楊建剛勸道:「老人家,我們是警察,你要說實話才對。」   老人猶豫了好半天,才重重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老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現在看來我不說也不行了,誰叫你們是警察呢。」   顧曉桐溫婉地說:「老奶奶,你就說吧,我們會替你保密的。」   老人點點頭,抹了把眼淚,慢聲慢氣地說:「跟你說吧,警察同志,前天晚上我兒子和兒媳打了一架,結果這小子下手重了,傷著了兒媳的腰,還有脾臟什麼的,這不就躺在醫院治去了。」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兒子兒媳為什麼事打架哪?」   老人嘆口氣說:「我也不大清楚,警察同志,其實他倆也沒什麼大事,可就是隔三差五地吵,吵得兇了就打架。唉,也不知怎麼回事?」   楊建剛問:「你兒子是不是經常這樣打自己老婆?」   老人答道:「他倆經常打架,搞得我心裡難過死了,可又管不了。」   楊建剛問:「像這樣打到住院有過多少回呀?」   老人答道:「五六回啦,冤枉錢都不曉得花了多少。」   舒暢插嘴道:「看來家暴還挺嚴重的。」   顧曉桐尋思著說:「這個男人的死是不是跟這次家暴有關係?」   「女人都被丈夫打到住院了,哪有害死丈夫的可能?」舒暢不假思索地說了句,接著又問,「老奶奶,你兒媳是什麼時候住的院?」   老人答道:「前天晚上就住院了。當時我瞧見她疼得在地上直打滾,生怕出人命,就趕緊打了120,好讓救護車拉到醫院治。」   舒暢衝顧曉桐得意地揚了揚眉:「有不在場證明,完全可以排除。」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不是在兒子家住?」   老人搖搖頭:「沒,我在大兒子家住,從沒在這個小兒子家住過。」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小兒子夫妻倆打架的?」   老人答道:「是我孫子打電話給我的,我就趕來了。」   楊建剛問:「你孫子現在在哪兒?」   老人答道:「在醫院裡陪他娘。」   楊建剛問:「你孫子多大了?」   老人答道:「今年十五歲,上初中,挺懂事的一個孩子。」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你兒子出事了?」   老人答道:「媳婦不在家,做娘的牽掛唄,就跑來瞧瞧,誰曉得就沒了。」說罷重重拍了下大腿,失聲痛哭起來,悲痛欲絕。   楊建剛見老人這麼傷心,便拿話安慰她,直到她情緒穩定了些,才繼續往下問:「老人家,你是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老人抽泣著說:「九點多一點的時候,我一看見兒子出事了,傷心得哭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拿我兒子的手機打了110。」   楊建剛問:「晚上九點鐘之前,你兒子跟你通過電話了沒有?」   老人搖搖頭:「沒有,一整天都沒有通電話。前天晚上這小子把老婆打進醫院了,我在氣頭上狠狠罵了他一回,他記恨了,就不給我這個老娘打電話。不光這一回,每次我罵了他,他都不理我這個娘。」   楊建剛問:「你兒子不在家了,那誰給他做飯?」   老人答道:「自己唄。老婆給打進醫院了,他還敢不做飯。」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從你兒媳進了醫院到今天晚上九點鐘之前,你都沒有來過這兒,對吧?」   老人答道:「是,警察同志,這兩天我沒來過小兒子家。」   楊建剛問:「你對你兒子家這兩天的情況也不清楚,對吧?」   老人答道:「我沒來這小子家,沒跟他通過電話,也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這兩天你有沒有去過醫院陪你兒媳?」   老人答道:「昨天我去了,今天我沒有去,我自己身體也不好。」   楊建剛問:「那除了你孫子外,還有誰在醫院陪你兒媳?」   老人答道:「還有我親家母,就是我兒媳的親娘。」   楊建剛問:「你親家母今天來過你兒子家沒有?」   老人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沒碰見親家母,也沒打電話問。」   楊建剛問:「你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對吧?」   老人答道:「我親家母應該沒來過吧,她該是直接騎車去醫院了。」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親家母是住在哪兒?」   老人答道:「郊區,離市裡有二十多裡路,鄉下人。」   顧曉桐插話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肯定她沒來過這兒。」   舒暢說:「但也不能肯定她就一定來過這兒,畢竟沒親眼看見。」   顧曉桐說:「只要查查監控,不就一清二楚了?」   舒暢笑了笑:「就這樣的老區,還會有監控,別做夢了。」   「不會吧?」顧曉桐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過會兒看看。」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不用看了,進來時我就查過了,沒有。」   顧曉桐失望地嘆了口氣,苦笑了笑:「還是楊隊細心哪。」   舒暢順口說:「要不這麼是隊長呢?既然是隊長,自然事事想在我們前嘍。你我除了佩服,就是好好向隊長學習,好不斷進步。」 第291章夾竹桃之謎(3)   顧曉桐像小學生似的點頭應道:「對,師傅,你說的太對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風趣地說:「你倆唱雙簧呀。」   「沒有,沒有。」顧曉桐笑嘻嘻地說,「楊隊,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我也一樣。」舒暢正經八百地說,「要有半句是假的,把我開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接著轉眼看向老人問:「你兒子叫什麼?」   老人答道:「我兒子叫付建強。」   楊建剛問:「你兒子在哪兒工作?」   老人答道:「在市裡一家電子廠上班,已經有好幾年了。」   楊建剛問:「收入怎麼樣?」   老人答道:「不怎麼樣,一個幹粗活的人,還能高到哪兒去。」   楊建剛問:「你兒媳叫什麼名字?」   老人答道:「我兒媳叫劉欣茹。」   楊建剛問:「你兒媳在哪兒工作?」   老人答道:「她在市內開了家中介所,生意還好,混口飯吃唄。」   楊建剛問:「你兒媳的收入應該比你兒子高,是吧?」   老人略帶氣惱地說:「要不是這樣,她哪敢老數落我兒子呀?」   楊建剛問:「這麼說,他們夫妻倆吵架就因為這個,對不對?」   老人答道:「應該是吧,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事兒。」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怎麼他倆會老吵架,而且還打到住院這種程度,這確實有點令人費解。」   老人嘆口氣說:「這也不能全怪我兒媳,我兒子也有錯,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兒子這人脾氣不好,平時又愛喝兩口,喝著喝著火氣就上來了,只要我兒媳說他兩句,就必定要跟她吵,跟她打架,唉!」   楊建剛問:「你兒子夫妻倆之前鬧過離婚嗎?」   老人答道:「相罵打架的時候會這麼說,過後就不說了。這呀都是氣頭上的話,誰還會當真呀。要真當真的話,早就離了,就沒今天這事了。」說罷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下來,難過得要命。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不是覺得你兒子是給氣死的?」   老人抹了把眼淚說:「我兒子身上又沒傷,又沒跟人家打架,又在家裡出的事,不是自己尋了短見,又是什麼呀?」   楊建剛問:「你兒子這兩天心情是不是很糟糕?」   老人答道:「老婆給打得住院去了,花錢不說,還受他老婆那邊人的罵,心情還能好到哪兒去。這小子也是,我一直勸他,可他就是聽不進去。再怎麼著也不能幹這種事,害了自己,傷了做娘的心哪。」   到這會兒楊建剛徹底明白過來,原來老人確信自己兒子是自殺身亡。默然幾秒鐘,他疑惑地問:「老人家,既然你認為你兒子是尋了短見,那你為什麼還要報警呢?」   老人哽咽著說:「我看見兒子死在浴缸裡,又驚又傷心,腦子裡空空的,拿起手機就打110。後來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兒子身上沒有傷,地上也沒有血,家裡的門鎖也好好的,不會是讓人害死的。」   楊建剛問:「老人家,那你說說你兒子是怎麼尋的短見?」   老人含著眼淚說:「該是吃了毒藥。」說罷又痛哭起來。   顧曉桐壓低聲音問:「楊隊,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趙峻衡輕聲答道:「根據初步屍檢,可以判斷死因是中毒。至於到底是哪種毒物致死,這還得做進一步檢驗才能確定。」   顧曉桐問:「這麼說來,自然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對吧?」   舒暢插嘴說:「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但也不可輕易確定。」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之前,任何一種可能性都不能排除。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確定自殺,還是他殺。」   趙峻衡點頭道:「楊隊說的對,回去我就做解剖檢驗。」   老人突然氣呼呼地叫了起來:「我不許你們動我兒子,不許!」   楊建剛勸道:「老人家,只有做這種檢查,才能確定你兒子的死因。如果不做的話,我們警方無法確定死因,也就無法立案偵查。」   老人固執地說:「我說我兒子是尋短見,就是尋短見。」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親眼看見你兒子服毒自殺嗎?」   老人支吾著說:「這……這沒有。」   楊建剛說:「既然沒有,那就不能確定你兒子是自殺。」   老人堅持道:「看他那樣子就是服毒的,不是尋短見,又是什麼?」   楊建剛說:「就算你兒子是中毒死亡,也存在他人投毒的可能。」   顧曉桐插嘴道:「老奶奶,我們把你兒子家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藥物之類的東西,更別說毒藥了。」   楊建剛趁機說:「這就說明,你兒子事先並沒有準備毒藥。」   老人遲遲疑疑地問:「不是尋短見,難不成是別人害死了他?」   楊建剛點頭道:「對,這種可能性存在,所以趙法醫得做進一步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們就能確定你兒子是自殺還是他殺。」   老人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問:「警察同志,非要動我兒子嗎?」   「要想找出真正的死因,確定是不是自殺,那就只能這樣做了。」趙峻衡答道,「放心吧,老人家,我們一定會善待你兒子的。」   舒暢見老人遲遲不吭聲,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兒子真的是被別人害死的,卻不讓我們警方立案抓住兇手,讓兇手逍遙法外,你心裡過意得去嗎?就算你不在乎,可你兒子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顧曉桐勸道:「是呀,老奶奶,要是你兒子真是給別人害死的,那就得抓住兇手,好替你兒子報仇,好告慰你兒子的在天之靈。」   老人沉默半晌,哭著說:「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讓我兒子死無全屍。死了還落不到一個全屍,做娘的心裡比刀割還難受啊。」   趙峻衡說:「老人家,你誤會了。這種解剖就像動了個手術,裡面的東西全都在,完完整整的,跟現在沒什麼兩樣。」   老人疑疑惑惑地問:「警察同志,真的是這樣麼?」   「真的。」趙峻衡很肯定地說,「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在旁邊看。」   楊建剛勸道:「趙法醫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老人家,你就不要再反對了。再說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兒子好,請你多多理解。」   老人尋思了半天,才點了點頭,含著淚說:「我……我不反對。」   楊建剛聽後鬆了口氣:「老人家,謝謝你的配合。」   老人家眼淚婆娑地盯著楊建剛說:「要是我兒子真的給人害了,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兇手,把他槍斃了,好替我兒子報仇。」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老人家,我們一定會查清案子。」   老人家哽咽著說:「謝謝,警察同志,麻煩你們了。」   「別客氣,老人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略微頓了頓,「現在我們要把你兒子帶走了,老人家,你節哀順變吧。」   把話說完,楊建剛朝浴室走過去,三位手下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他們四位用擔架抬著屍體出了浴室,朝門口走去。   老人目送著兒子的屍體,嚎啕痛哭,痛不欲生。   幾分鐘過後,楊建剛等人把屍體裝上了車。   很快,警車就朝小區大門方向駛去。出了大門,警車往左一拐彎,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往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回到警局已是深夜十一了,儘管如此,楊建剛非但沒有收隊回家休息的意思,反倒決定幹個通宵,好把急需辦的事辦完。他吩咐趙峻衡和舒暢做檢查,自己帶上顧曉桐去醫院找死者的妻子問話。   很快,楊建剛和顧曉桐下了樓,借著路燈朝旁邊的警車疾步走去。   楊建剛親自開車,顧曉桐坐在副駕駛位上,彼此都不說話。   過了會兒,顧曉桐關心地說:「楊隊,你休息一下,我來開車吧。」   楊建剛邊發動車邊說:「就算休息,那也應該是你,女士優先嘛。」   顧曉桐莞爾一笑:「可我並不累,所以不用休息。」   楊建剛瞟了眼身邊的女孩子,笑著說:「你不累,我就更不累了。」   顧曉桐打趣道:「你可是大叔級的,哪比得上我這個小女子呀。」   楊建剛邊開車邊說:「別的比不上,這方面肯定沒問題。」   顧曉桐斜眼楊建剛,故意從牙縫裡擠出句話:「逞強!」   「就算是吧。」楊建剛呵呵一笑,「像我這種性格,不逞強難哪。」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   楊建剛先是一愣,接著一本正經地說:「用詞不當吧,應該用欣賞。其實,這也沒什麼好欣賞的,逞強本身就是個貶義詞。」   顧曉桐說:「你要真這麼認為,那就換個詞吧,剛強,怎麼樣?」   楊建剛無所謂地說:「什麼詞都不重要,因為我不在乎別的看法。」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問:「我的呢?」 第292章夾竹桃之謎(4)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一樣。在我看來,你跟別人沒什麼兩樣。」   顧曉桐心裡不痛快,好像失去了什麼,或者說被什麼傷著了,用一種幽怨的眼光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卻開玩笑道:「算我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楊建剛笑道,「小顧,你用詞又不恰當了。」   「是嗎?」顧曉桐兀自搖搖頭,「那就全當開玩笑吧。」   楊建剛隨口說句:「就全當是緊張工作之前的自我放鬆好了。」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劉欣茹不會輕易配合我們?」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說:「以劉欣茹現在的心情,她有可能什麼也不想說,甚至有可能反對警方解剖付建強的屍檢。」   顧曉桐不解地問:「怎麼可能呢?作為妻子,她應該支持我們警方查明丈夫的死因,好讓丈夫死得明明白白。」   楊建剛說:「按常理應該是這樣,但劉欣茹與付建強的關係一直就很緊張,感情幾乎破裂,她還會願意替他做什麼嗎?」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她也應該同意我們警方解剖屍體呀。」   楊建剛搖搖頭:「未必,劉欣茹很可能藉機報復付建強。」   顧曉桐迷惑不解地說:「這也能算報復嗎?」   楊建剛說:「也許劉欣茹就認為,這是對付建強最好的報復哪。」   「不可思議!」顧曉桐不信地說,「楊隊,這點我很難相信。」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我也不希望這樣。」   顧曉桐想了想說:「其實就算劉欣茹反對,我們也不會有多大的阻力,因為付建強的母親同意了。按規定,我們警方可以解剖屍體。」   楊建剛揚聲說道:「沒錯,這就是我們的殺手鐧。」   聊著聊著,警車就來到了市第六醫院。   下了車,楊建剛和顧曉桐借著昏暗的燈光,快步走向對面的住院部。進了住院部,他們往右一拐,朝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   不多時,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進了那間病房。   儘管是深夜,但病房裡唯一的病人並沒有睡,而是半躺在病房上垂淚,身邊的男孩也不停地抽泣著。只有那位年過六旬、頭髮花白的女人沒有哭,她一邊拿手撫摸著男孩的頭,一邊輕聲安慰他。   不難看出,噩耗已經傳到他們耳朵裡。   楊建剛走到病人跟前,明知故問句:「請問你是劉欣茹嗎?」   病人微微點了點頭,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問:「你們是……」   楊建剛向劉欣茹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劉欣茹含著眼淚問:「你們是來問我丈夫的事吧?」   「對。」楊建剛答了句,「請節哀順變。」   「謝謝。」劉欣茹沉默了半分鐘才接著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   楊建剛客氣地道了聲謝,然後問道:「你跟你丈夫吵架的時間是在前天晚上,也就是本月二十四號晚上,對吧?」   劉欣茹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們夫妻倆因什麼事吵架?」   劉欣茹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我丈夫在外面聽到了風言風語,懷疑我外面有人,一回家就找我吵架,還把我打傷了。」   楊建剛問:「你跟你丈夫的關係是不是一直很緊張?」   劉欣茹答道:「是,特別是最近這兩三年,我們倆經常吵架,像這樣被他打得住院也有好幾次了。」說著眼淚又溢了出來。   楊建剛問:「原因就是你丈夫懷疑你外面有人嗎?」   旁邊的老女人氣衝衝地說:「哪有的事,我女兒才不會做這種事呢,是他疑神疑鬼,聽風就是雨。這狗東西,就是王八蛋,哼!」   一直低頭抽泣的男孩突然抬眼瞪著老女人大聲嚷道:「姥姥,我爸都死了,你還罵他幹什麼!」說罷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劉欣茹用憐愛的眼光看著兒子,卻什麼也不說,過了會兒才轉眼看向警察:「這只是一個原因,而且是最近這段時間的事兒。其實我同他性格不合,在很多事上都鬧矛盾,所以經常吵架。他脾氣暴躁,愛動手動腳,脾氣發作就打我。別說十回吵架有九回挨他打,至少也有四五回,身上的傷痕都不知有多少。這回就更重了,腰給他拿拳頭打傷了,脾臟都差點給踢破了。你們要不信,去問醫生好了。」   顧曉桐同情女人,氣憤地說:「做丈夫的怎能這樣打自己妻子?」   老女人氣忿地說:「什麼丈夫,就是只狼,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男孩瞥了眼身邊的外婆,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有說。   劉欣茹勸母親:「說這些有什麼用,只會讓澤琨不高興。」   老女人瞪眼外甥說:「你這兔崽仔,你娘對你這麼好,你還替你那個惡狼一樣的爹說話,算是你娘白疼你了。狼心狗肺的東西!」   男子敢怒不敢言,瞪著外婆看了幾秒鐘,就低下頭抹眼淚。   楊建剛瞅著老女人說:「老人家,看得出你很恨你這個女婿。」   老女人脫口而出:「那還用說,他這麼對我女兒,我哪能不恨他!」   楊建剛問:「老人家,請問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少歲了?」   老女人答道:「我叫鄧鳳娥,今年六十五啦。」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在你這個女兒家住?」   鄧鳳娥滿臉厭惡地說:「看到那條惡狼,我就來氣,就噁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哪還住得下去呀。跟你說吧,我一直住在老家。」   楊建剛問:「那你老家在哪兒?」   鄧鳳娥答道:「城北交區劉家莊,離市裡有二十來裡路。」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這兒陪你女兒嗎?」   鄧鳳娥答道:「是,警察同志,女兒都住院了,做娘的哪能不陪。」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不是一直都呆在醫院沒出去過?」   「出……」鄧鳳娥猶豫了下才說,「沒有,我沒有出去過。」   男孩用詫異的眼光看了眼外婆,一副想說又沒說的樣子。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老人家,你說的可是實話?」   鄧鳳娥有點中氣不足地說:「實話,實話,警察同志,我沒騙你。」   顧曉桐注意到劉欣茹的表情,問道:「你媽一直在醫院陪你?」   劉欣茹略微猶豫了一下,點頭答道:「是,我媽沒離開過醫院。」   顧曉桐側過臉問男孩:「澤琨同學,你一直在醫院陪你媽媽嗎?」   付澤琨答道:「沒有,我下午放學後才來醫院的。」   顧曉桐問:「你來醫院的時候是幾點鐘?」   付澤琨答道:「我沒看鐘,大概五點半左右吧。」   顧曉桐問:「從你進醫院一直到現在,你都在醫院陪你媽對吧?」   付澤琨嗯了聲,頓了一頓又說:「我奶奶打電話說,我爸出事了,我想回去看我爸,可我媽和我姥姥不讓去。」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鄧鳳娥冷著臉說:「人都死了,有啥好看的,姥姥怕嚇著你。」   付澤琨瞪眼外婆嚷道:「才不是呢,你恨我爸,才不讓我回家看。」   劉欣茹勸阻兒子:「別說了,琨兒,要怪就怪你媽吧。」   「肯定怪你。」付澤琨氣忿地說,「媽,我恨你。」說完跑向門外。   劉欣茹衝著兒子的背影叫了聲,卻沒有擋住兒子的腳步。   鄧鳳娥倒是一點也不著急,甚至希望外甥別呆在病房裡,好像怕他會壞了自己的事一樣。她眼睜睜地看外甥衝了門,連叫也沒叫一聲。   劉欣茹焦急地說:「媽,你去把琨兒叫進來。」   鄧鳳娥冷著臉說:「不用叫了,都十五歲的人了,還能丟掉不成。」   楊建剛一直在觀察鄧鳳娥,覺得她有點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原因來,末了重複句:「老人家,你真的沒有出去過?」   鄧鳳娥布滿皺紋的臉上掠過絲驚愕,愣了幾秒鐘才沒好氣地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沒有出去過。你要不信,找人醫生護士問去。」   楊建剛見鄧鳳娥把話說得這麼肯定,也就不再往下問了,轉眼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劉欣茹,有些唐突似的問:「你沒有想過離婚嗎?」   劉欣茹答道:「想過,也向他提過,可他死活不同意。」   楊建剛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你對他還有感情?」   劉欣茹撇了撇嘴:「都不想跟他過了,哪還有感情呀。」   楊建剛問:「付建強不想跟你離婚,是不是因他對你還有感情?」   劉欣茹冷哼一聲道:「他要對我有感情,哪會這麼對我呀?跟你說吧,警察同志,他死活不跟我離婚,不是因為對我有感情,而是想一直折磨我。他不止一次地說過,不把活活折磨死,他就不姓付。」   鄧鳳娥冷冷地說句:「現在他死了,你也就不用受這個活罪了。」   劉欣茹嘆口氣說:「是呀,從現在起我不用挨他的罵遭他的打了,應該高興才對。可不知怎的,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心裡堵得慌。」 第293章夾竹桃之謎(5)   鄧鳳娥指著女兒,用責備的口氣說:「你呀,就是心太軟,才會受他的氣挨他的打。要是你能像媽這樣,看他敢欺負你,哼!」   顧曉桐瞅著鄧鳳娥說:「看得出你挺厲害的。」   鄧鳳娥脫口而出:「那是。活了這大把歲數了,還沒人敢欺負我。」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霸氣,老奶奶,我服你了。」   鄧鳳娥好像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搖搖頭:「剛才只是隨口說說,你們可別當真。其實我這人嘛,看上去有點兇,心還是挺軟的。」   楊建剛盯著老人看,一句話也沒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好半天,他才問道:「就算是像你說的這樣,你也恨付建強,對吧?」   鄧鳳娥搪塞似的說:「人都死了,還說啥恨不恨的,唉,沒意思。」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劉欣茹,問道:「從進醫院,你就一直躺在床上,對吧?」   劉欣茹點點頭:「我給打成重傷了,想下床走走也不行,只得躺在床上了。還有醫生也交代過我千萬別下床走動,否則就更難好了。」   楊建剛問:「你兒子從放學來醫院一直到都陪在你身邊,對吧?」   劉欣茹答道:「對,我兒子一直在病房裡陪我,沒離開過。」   楊建剛問:「那晚飯是誰準備的?」   劉欣茹遲疑了一下答道:「是我媽去外面買的餛飩。」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鄧鳳娥:「你剛才不是說沒離開過醫院嗎?」   鄧鳳娥答道:「我……我就在樓下攤子上買的,沒出醫院大門。」   楊建剛輕輕哦了聲,接著又問:「那你出去了多長時間?」   鄧鳳娥答道:「那攤子是現做現賣的,自然得等些時間嘍。」   楊建剛重複句:「老人家,你到底出去了多長時間?」   鄧鳳娥估摸了一下說:「大概半個小時吧,我也說不準。」   楊建剛默然半分鐘,有點突兀地問:「你會騎車嗎?」   鄧鳳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輕聲反問道:「你問我這個幹嘛?」   楊建剛若無其事地說:「老人家,你只要如實回答我就行。」   還沒等鄧鳳娥作答,劉欣茹就用欣賞的口氣說:「警察同志,別看我媽歲數大了,可騎電動車還是蠻可以的,連我都比不上呢。」   鄧鳳娥朝女兒使了個眼色,嘻嘻一笑:「別瞎說了,媽騎車不行。」   楊建剛問:「正常情況下,從醫院騎電動車到你家需要多久?」   劉欣茹答道:「來回二十分鐘吧。」   鄧鳳娥颳了眼楊建剛,沒好氣地說:「警察同志,你問這些幹嘛。」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既然是調查情況嘛,各方面都得問問。」   劉欣茹瞅著母親說:「媽,人家是警察,想問就讓人家問好了。」   鄧鳳娥先是一愣,接著擠出絲笑說:「那是,那是,想問就問唄。」   楊建剛客氣了句,然後問劉欣茹:「進醫院後,你丈夫來過嗎?」   劉欣茹如實答道:「來過一次,給我媽罵了頓,就再也沒來了。」   鄧鳳娥脫口而出:「把我女兒打成這樣,我不打死他就算客氣了,罵他一頓解解氣還頂嘴。像他這種人就該殺……天殺的,哼!」   顧曉桐插了句:「現在付建強已經死了,你該高興了吧。」   鄧鳳娥咬牙切齒地說:「死得好,像他這種人早就該死,死得好!」   劉欣茹於心不忍,勸道:「媽,人都死了,你就別再這種說了。」   鄧鳳娥理直氣壯地嚷道:「就得罵,他把你禍害成這樣,媽不罵他,心裡這口氣就消不了。像他這種王八蛋就該死,死得越早越好。」   這時,付澤琨突然從外面衝了進來,氣呼呼衝著外婆吼:「我不許你這樣罵我爸!你……你太過分了!」說罷眼淚譁地直掉了下來。   鄧鳳娥揚起手,忿忿地說:「敢這樣頂撞姥姥,看我不打死你!」   付澤琨怒視外婆,大聲叫嚷:「打呀,打呀,打死我呀,算你狠!」   劉欣茹瞧見兒子與外婆吵,厲聲呵斥了句,氣得兒子掉轉頭對著牆抹眼淚,過了會兒又蹲在地上捂著臉哭泣起來。   劉欣茹緩和口氣勸兒子,在心裡替他難過,畢竟孩子沒了父親。   楊建剛頓了一頓,看著劉欣茹說:「出於取證的需要,我們得對你丈夫的遺體進行解剖檢查,現在向你徵求意見,你同意嗎?」   劉欣茹遲疑著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有人害死了他?」   楊建剛說:「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們需要對遺體進行解剖取證。」   鄧鳳娥梗著喉嚨說:「哪個會害死他呀,肯定是自尋短見了。」   顧曉桐注視著鄧鳳娥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付建強是自殺的?」   鄧鳳娥怔了一怔才答道:「把自己老婆打成這樣,他還有臉做人麼?沒臉做人,那就只好去死了。像他這種人,早就該去死了。」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老人家,你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因為付建強打老婆不止這一次。他要是會因為這種事自殺,早就自殺了,是不會等到現在的。還有就是他畢竟是你女婿,你怎就這麼恨他!」   鄧鳳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著劉欣茹說:「他把我女兒打成這樣,還不止一次,我能不恨他麼?他要我女兒命,我就巴不得他死。」   這時,付澤琨猛地站起身,尖著嗓門嚷道:「我爸不會自殺,是有人害死他的。警察叔叔,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替我爸報仇。」   一個孩子的氣話是不可以輕易相信的,但楊建剛還是相當重視,轉眼看向付澤琨,問道:「付澤琨同學,你爸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   付澤琨搖著頭說:「沒有,我爸什麼也沒跟我說。」   楊建剛問:「那你剛才怎麼就那麼肯定你爸是給人害死的呢?」   付澤琨執拗地答道:「我爸才不會自殺呢,他不是那種人!」   楊建剛問:「你看到了什麼沒有?」   付澤琨有意無意瞟了眼隔著病床站著的外婆,抽動了下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末了又搖了搖頭:「沒……沒有。」   楊建剛頓了一頓問:「你願不願意讓警察叔叔解剖你爸的遺體?」   付澤琨想也不想就答道:「願意,只要能抓到兇手,什麼都願意。」   楊建剛誇了句付澤琨,接著看向劉欣茹問:「你考慮好了沒有?」   還沒等女兒作答,做母親的就急不可待地說:「我不同意。」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不同意?」   鄧鳳娥振振有詞地答道:「他是自殺,沒必要麻煩你們警察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是不是自殺,只有解剖取證後才能確定。」   劉欣茹考慮了下說:「警察同志,我沒意見。」   鄧鳳娥滿眼都是驚愕,氣惱地質問女兒:「你怎麼可以答應?」   劉欣茹央求似的說:「別說了,媽,這事就這麼定了。」   鄧鳳娥氣得都快要吐血了,狠狠瞪眼女兒,堅持道:「我不同意。」   楊建剛平靜地說:「只要徵求到死者的配偶和父母同意就可以了,現在死者的妻子和母親都同意,所以你的反對就沒有用了。」   鄧鳳娥理屈詞窮,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是他丈母娘,也得有說話的分兒。這事得經我同意,要不就不成。」   顧曉桐挖苦道:「你不是巴不得付建強早死,得知他真死了,你也挺開心的。怎麼現在這個時候把他當女婿,會不會覺得晚了點?」   鄧鳳娥一時語塞,只拿眼狠狠地瞪舒暢,末了蠻不講理地說句:「這是我的事,跟你有啥關係,我把他當女婿,他就是我的女婿。」   顧曉桐嗤地笑了聲:「沒錯,你說的也沒錯,不過你沒有決定權。」   鄧鳳娥怒氣衝衝地說:「我不同意,到時誰敢動我女婿,我就跟誰急,我就去告他。別以為我開玩笑,警察同志,我說到做到。」   顧曉桐輕描淡寫地說:「愛告就告去好了,這是你的權利。」   劉欣茹看見母親滿面怒容,生怕她會跟警察吵起來,趕緊勸阻道:「媽,你就別再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我不會改變的。」   鄧鳳娥氣得指著女兒罵了起來,卻改變不了什麼,末了只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同時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古怪起來。   病房裡突然陷入到一片靜寂之中。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像想起了什麼,抬眼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劉欣茹稍稍欠起身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晚飯你們都在醫院吃,那付建強是不是在家裡吃?」   劉欣茹答道:「應該是吧,不過我不能完全肯定。一般情況下,就算我不在家,他也會自己做飯吃,特別是晚飯,可偶爾也會出去吃。」   楊建剛問:「今天,你給你丈夫打過電話沒有?」 第294章夾竹桃之謎(6)   劉欣茹很乾脆地說:「沒有。我正在氣頭上,哪會給他打電話。」   楊建剛問:「那付建強給你打過電話沒有?」   劉欣茹答道:「打了,可我沒接。」   楊建剛問:「你一個電話都沒接?」   劉欣茹答道:「是,一個也沒接。其實,他也只打了兩個電話。」   楊建剛問:「這兩個電話是什麼時候打的?」   劉欣茹答道:「一個是中午一點鐘左右,一個是晚上六點半左右。」   楊建剛問:「你們家吃晚飯的時間一般是什麼時候?」   劉欣茹答道:「六點左右,因為我家澤琨要上晚自習。」   楊建剛問:「這是不是可以確定付建強在家裡吃晚飯?」   劉欣茹尋思了下說:「應該是吧。要在外面吃飯,他不會打電話。」   楊建剛問:「付建強生前得過什麼病沒有,比如心臟病?」   劉欣茹答道:「沒有,他身體一向很好,別說心臟病,就連感冒都很少有。說句不好聽的,他真人什麼都不好,就身體好。」   「好,我要問的也就這些,你要想起了什麼,可以打電話跟我們聯繫。」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多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把話說完,楊建剛轉身朝病房門外走去,顧曉桐緊隨其後。   快到樓梯口時,楊建剛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回頭望去,只見付澤琨跑了過來,就一臉溫和地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付澤琨張口想說話,卻又沒說出來,隨即轉身朝病房跑過去。   楊建剛看著孩子匆匆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情。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這孩子有點奇怪?」   楊建剛答道:「是有點奇怪,好像有話要跟我們說,卻又不說。」   顧曉桐揣測道:「這孩子好像知道些什麼,要不就不會這樣了。」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你是心理專家,我相信你分析和判斷力。   顧曉桐謙虛道:「別這麼說,楊隊,我也只是猜測,不敢下判斷。」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我們專門找付澤琨問問?」   顧曉桐說:「照這孩子的性格,就算我們現在找他問,他也不會說的。算了吧,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們再找他談。你看,怎麼樣?」   楊建剛點頭道:「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回警局去吧。」   楊建剛應了聲好,抬腿拾級而下,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醫院,楊建剛和顧曉桐往一旁的警車快步走過去。   很快,警車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急不可待地往解剖室走過去。   這時,趙峻衡和他的助手小徐正站在解剖臺前,借著無影燈光解剖屍體,臉上的神情顯得認真而又嚴肅。   楊建剛不想打擾兩位法醫,就一聲不響地站在旁邊看。   過了好半天,趙峻衡才直起腰,轉眼看向身邊的支隊長,不緊不慢地說:「楊隊,我是接到你的電話後才開始做屍檢的,所以才進行了十分鐘。從完成的檢查來看,死者沒有受到任何外傷,完全可以排除外力致死的可能性。這也就是說,內因引起死亡的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問:「老趙,什麼是內因的死亡?」   趙峻衡掠過絲笑:「其實,我這種說話也不準確,只是想跟外力致死加以區別而已。我所說的內因,是指心臟病突發、腦卒中等引起的突然死亡,還有就是中毒引起的死亡。」   楊建剛問:「老趙,你認為死因到底會是什麼?」   趙峻衡答道:「現在我還不能確定,等做完解剖和化驗後才能確定真正的死因。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楊隊,你就再耐心等等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不再往下問了,只靜靜地看著法醫做屍檢。   趙峻衡從小徐手上接過解剖刀,將刀尖插入死者胸口,然後緩緩往下劃,一直到下腹部,血沿著切口溢了出來,往屍體兩側流下去。   打開腹腔,趙峻衡開始認真檢查起心臟來,一邊時斷時續地說:「死者心臟完好無損,不過存在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並伴有竇性心動過速的症狀。這種情況跟心臟病關係不大,往往是心臟的毒性反應。」   楊建剛說:「剛才我也問過死者的妻子,死者生前身體很好,別說心臟病,就連感冒都很少有,所以可以把心臟病引起的死亡排除。」   趙峻衡邊做切片邊說:「我相信死者妻子說的是實話,但我還是要做心臟方面的檢查,以確定死者生前確實沒患過心臟疾病。」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老趙,剛才你說的心臟毒性反應,這是不是指死者中毒了?」   趙峻衡答道:「沒錯,心臟一旦出現了毒性反應,就表明人中毒了,主要表現在心律紊亂、心跳緩慢,或者是心動過速,心房顫動,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最終引起呼吸衰竭而死亡。」   楊建剛問:「什麼毒物會引起心臟的毒性反應?」   趙峻衡答道:「能夠引起心臟毒性反應的毒物種類比較多,只有等毒理學鑑定結果出來後才能確定。楊隊,你就耐心等等吧。」   說時,趙峻衡把心臟切片遞給小徐,吩咐他馬上去做檢測。   小徐接過切片,轉身朝隔壁的化驗室快步走去。   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其他內臟,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肝、肺、胃、腎、脾等器官都沒有受到機械性損傷,但出現了器質性病變,很有可能是中毒引起來的。現在我來取血,好讓小徐拿去化驗。」   不一會兒,趙峻衡便取好了死者的血樣,抬眼掃了圈解剖室,沒見小徐的身影,就笑著說:「楊隊,麻煩你把血樣送給小徐化驗。」   楊建剛從趙峻衡手裡接過裝血液的試管,轉身走向化驗室。   等楊建剛再回到解剖室時,趙峻衡已經切開的胃部,邊觀察邊說:「死者胃內食物大部分成乳糜狀,有少數飯粒和蔬菜殘渣,有部分食物已經進入大腸,據此可以斷定飯後三小時左右死亡。死者死亡時間在晚上九點半左右,因此可以推斷死者在六點半左右吃了晚飯。」   楊建剛沉吟著說:「六點半左右才吃晚飯,可死者妻子說,他家一般六點鐘左右吃晚飯,因為他兒子要上晚自習。」   趙峻衡抬眼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我的判斷?」   楊建剛搖搖頭:「老趙,我是想死者妻子劉欣茹有沒有撒謊。」   趙峻衡不以為然地說:「就算劉欣茹撒謊,也沒必要擱在這事上。跟你相反,我倒是認定劉欣茹沒有撒謊,說的一定是實話。」   楊建剛問趙峻衡:「老趙,你是說死者付建強有可能推遲了正常吃晚飯的時間,對吧?」   趙峻衡反問道:「楊隊,你難道不認為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   楊建剛思忖著說:「嗯,完全有可能,畢竟付建強晚上一個人在家吃飯,他老婆孩子都在醫院吃餛飩。還有就是他要喝了酒,即便六點鐘開始吃飯,也會比較平時晚些時間離開飯桌的。」   趙峻衡吸了吸鼻子,搖著頭風趣地說:「讓你失望了,楊隊,死者晚上並沒有喝酒,因為一點酒味也聞不到。」   楊建剛笑了笑:「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晚飯做得比平時晚些。」   趙峻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其實,這一點並不重要。」   楊建剛說:「說的也是,我就是想藉此推斷劉欣茹有沒有說謊。」   趙峻衡說:「劉欣茹一直躺在醫院治療,沒有作案時間,沒有害死付建強,也就沒有撒謊的必要。楊隊,我敢肯定她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呵呵一笑:「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就不用再懷疑什麼了。」   趙峻衡笑了笑,將解剖刀移到死者頭部,說道:「楊隊,我現在要解剖腦顱,看看有沒有存在腦溢血、腦血管等方面的問題。」   楊建剛說:「死者還不到四十歲,平時身體又好,應該不會存在這方面的問題。不過,作為法醫你還是要這麼做,對吧?」   趙峻衡點了點頭,然後就認真解剖起死者頭部來了。   楊建剛一聲不吭地看著趙峻衡做解剖,一邊思考自己的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趙峻衡才打開了死者的頭顱,借著儀器開始仔細查檢起來,最後做了個腦部切片,以便做進一步的檢驗。   楊建剛見趙峻衡放下解剖刀,問道:「怎麼樣,跟預料的一樣吧?」   趙峻衡答道:「腦部血管沒用破裂的跡象,顱腔內也沒有充血,應該可以排除腦溢血,至於有沒有其它問題,得等化驗結果出來。」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手裡的切片,笑著問:「要不要我幫忙?」   趙峻衡掠過絲笑:「楊隊,我們一起去化驗室吧。」   楊建剛問:「解剖檢查至此結束了?」   趙峻衡答道:「暫時至此為此,該查的查了,該做的切片也做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然後跟著趙峻衡往隔壁的化驗室走去。 第295章夾竹桃之謎(7)   這時,小徐正對著擱在桌上的那臺儀器看,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不過,當看到支隊長和師傅走了進來時,他還是扭頭衝他們笑了笑。   趙峻衡來到一臺儀器前,開始做腦部切片的檢驗。   楊建剛無所事事,挪把椅子坐下,耐著性子靜靜地等著檢驗結果。   化驗室裡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儀器發出的聲響,工具碰撞的聲音。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小徐方抬頭對支隊長說:「楊隊,心臟切片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心臟……」   楊建剛激動得直打斷道:「死者心臟有沒有問題?」   小徐肯定地答道:「沒問題,一切正常。」   楊建剛不無興奮地說:「好哇,這就把心臟病發作致死的可能性徹底排除了,同時也證明了死者妻子劉欣茹沒有對我們警方撒謊。」   趙峻衡衝支隊長笑笑:「這是料到的結果,用得著這麼高興麼?」   「儘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要高興了。」楊建剛瞅著趙峻衡呵呵一笑,接著又問道,「小徐,血液化驗結果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馬上,楊隊。」小徐邊回答邊從印表機上取化驗單,仔細看過化驗結果後說,「血液裡含有毒素成分,而且是強心苷類,含量很高。」說著把化驗單遞給支隊長,「楊隊,請你過目。」   楊建剛接過化驗單,邊看邊問:「老趙,這是不是可以確定死因就是中毒?」   趙峻衡走到支隊長身邊,盯著化驗單認真看起來,微微皺著眉頭說:「死者血液裡確實含有毒素,而且含量挺高的。這種毒素屬於強心苷類,而且是夾竹桃苷。這也就是說,死者是因夾竹桃中毒而死亡。」   楊建剛疑惑地問:「夾竹桃?難不成死者是因意外接觸到夾竹桃而死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付建強應該是意外死亡,或者自殺。」   趙峻衡依舊盯著化驗單說:「從夾竹桃苷的含量來看,應該不會是死者身體接觸到夾竹桃,而是喝了夾竹桃浸泡的開水。」   楊建剛沉吟著說:「死者喝了夾竹桃浸泡的開水,那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殺,一種是他殺,也就是兇手暗中把用夾竹桃浸泡的開水裝到死者的杯子裡,死者飲用後便中毒身亡。」   趙峻衡點點頭:「沒錯,楊隊。不過,我認為他殺的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趙峻衡答道:「夾竹桃是有毒的植物,在我們城市裡是不允許種植的,別說城市的綠化方面,就算小區也不允許栽種。還有就是,極少有人會選擇服用夾竹桃來自殺,因為弄起來比較麻煩,需要一定的時間,而自殺者往往都是激情的,一旦情緒轉了過來,就不會尋死了。」   「嗯,老趙,你說的有道理。」楊建剛想了想說,「據我了解,付建強是個脾氣暴躁而又豁達的男人,再說毆鬥妻子也不是頭一回,因此肯定不會因為這事而去服毒自殺。既然是這樣,那就只能是他殺。」   趙峻衡加重語氣說:「他殺是毫無疑問的,完全可以下定論。」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輕鬆的笑:「死亡性質定了下來,死亡原因也確定了,現在我們要找的就投毒的人,也就是殺害付建強的兇手。」   趙峻衡說:「兇手應該跟夾竹桃有關,就算他家沒有栽種夾竹桃,至少也能夠找到夾竹桃,因此夾竹桃就成了我們追查兇手的線索。」   「沒錯。」楊建剛點頭道,「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找夾竹桃。」   趙峻衡說:「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在我們這座城市裡應該不會有夾竹桃,就算有,那也應該養在自家陽臺裡。不過,只要知道夾竹桃有毒,以市民的素質也不會這樣做,畢竟這會危害健康,甚至生命。」   楊建剛問:「老趙,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到郊區的鄉下找,對吧?」   趙峻衡答道:「其實,現在鄉下也很少有人栽種夾竹桃了,因為鄉下人大都知道夾竹桃有毒。不過,在農村還是有極少數人會栽的。」   楊建剛說:「對,老趙,你說的對,我們就把目標鎖定在鄉下。」   趙峻衡笑了笑說:「目標鎖定在鄉下沒錯,但問題是鄉下範圍這麼廣,我們總不能全都搜個遍吧,所以還得想辦法儘量縮小範圍。」   楊建剛點點頭,思忖著說:「根據現場勘查,被害人家門鎖完好無損,也沒有其它方面破壞的痕跡,這就可以排除有外人進入他家的可能性。換句話說,投毒的人與被害人熟悉,甚至關係還很不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他進入被害人家後,趁被害人不注意,將準備好的毒水倒進茶杯裡,然後離開了。被害人喝了這杯茶,結果中毒身亡。」   趙峻衡補充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投毒的人有被害人家的鑰匙,趁被害人不在家打開門,將夾竹桃的莖葉浸泡在開水裡,或者是放在鍋裡煮,然後再裝進被害人專用的杯子裡。」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目標的範圍就可以縮得更小了,因為門上的鑰匙是不會給別人的,只能是自家人。」   趙峻衡瞪大眼說:「這麼一分析,兇手倒成了被害人最親的人啦。」   楊建剛說:「只要我們的推理成立,那兇手肯定是被害人的親屬。」   趙峻衡說:「如果痕檢方面能提供強有力的支持,那這個案子就好辦了。我想,兇手進入被害人家後,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的。」   「說的沒錯。」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我這就去找小舒問情況。」   趙峻衡看見儀器顯示屏上出了數據,連忙說道:「慢點,楊隊,腦切片檢驗的結果出來了,你看完後再去也不遲。」   「是嗎?」楊建剛高興地說,「老趙,快拿來看看。」   趙峻衡從印表機裡取出份化驗單,低頭看了起來,完後才遞給支隊長,口氣輕快地說:「死者腦部血管沒有破裂,跟我們預測的一樣。」   楊建剛接過化驗單看了起來,完畢抬眼看著趙峻衡說:「這樣一來,死因就完全確定了下來,沒有任何疑點了。」   趙峻衡點頭道:「沒錯,楊隊,死因和死亡時間都確定了。」   「好,這真是太好了。」楊建剛高興地說,「老趙,辛苦你了。」   趙峻衡呵呵一笑:「楊隊,等屍檢報告完成後,我再呈送給你。」   楊建剛說了聲好又關心地說:「老趙,忙完後,你回去休息吧。」   趙峻衡客氣句:「謝謝領導關照。忙完後,我搭小徐的車回家。」   向趙峻衡道了聲別,楊建剛往朝門外疾步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一腳跨進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正坐在儀器前做分析,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楊建剛悄無聲息地走到桌前,兩眼盯著閃動的顯示屏看。   兩分鐘過後,顧曉桐抬眼瞧見支隊長,白裡透紅的臉頰上露出驚詫的神色,卻又悅聲說道:「呃,楊隊,你來了怎麼不吭聲呀?」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怕打擾你們二位,所以就不敢開口說話了。」   舒暢抬頭看了看支隊長,風趣地說:「看來還是領導覺悟高呀。」   「那是。」顧曉桐打趣道,「要量換成你,還不大呼小叫。」   舒暢故意繃著臉說:「別為了抬高領導,就貶低我這個師傅,哼!」   楊建剛幽默句:「瞧你倆這樣子,痕檢上應該大有收穫吧。」   舒暢兩眼盯著顯示屏,不緊不慢地說:「跟大有收穫不怎麼搭架,我們只是把樣本和物證認真檢驗了一遍,算是順利完成了任務。」   楊建剛問:「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我們發現了指紋和足跡,總共有五種,經過比對,這些指紋和足跡分別是死者本人、妻子、兒子、母親和丈母娘的。這也就是說,案發現場沒有外人的痕跡。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外人根本就沒進入死者的家,另一種就是兇手穿著鞋套、戴著手套進來的,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楊建剛問:「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舒暢說:「沒有。原以為那個玻璃杯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結果一點新意也沒有,上面除了死者的指紋就沒別的。裡面的殘留物,我取了樣,準備拿給小徐做化驗,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楊建剛說:「在勘查現場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杯子有點特別,猜測它是死者生前用過的。換句話說,這個杯子裡面的殘留物應該有夾竹桃苷成分。如果檢測結果真是這樣,就完全可以確定我猜對了。」   顧曉詫異地問:「夾竹桃?楊隊,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舒暢驚疑地問:「夾竹桃,它跟這個案子有關嗎?」   楊建剛微微一笑道:「告訴你們吧,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不僅確定了他殺,而且也確定了死亡原因,就是夾竹桃中毒致死。」 第296章夾竹桃之謎(8)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哦,原來是這樣呀。」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怎麼樣,很意外吧?」   顧曉桐搶著說:「沒錯,楊隊,這確實令我感到意外,非常意外。」   舒暢回過神來,連忙說道:「那我現在就送這份樣本給小徐檢驗。」   顧曉桐搶先伸手從桌上抓起樣本,起身道:「還是我去吧。」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笑道:「你看你這個徒弟有多積極呀。」   舒暢打趣道:「還不是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現一下。」   顧曉桐瞪眼舒暢,鬥氣似地說:「我就在楊隊好好表現,怎麼了?」說完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舒暢臉色不怎麼樣,說生氣也不是,反正就是心情有點壓抑。   楊建剛瞅眼舒暢,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不挑明了說,只那麼笑笑。   舒暢突然間覺得有點尷尬,就從印表機裡取出指紋鑑定報告,遞到支隊長手上:「楊隊,這是指紋鑑定報告,一共五份,你看看吧。」   楊建剛逐一看過後說:「也許這些指紋裡面就有一個是兇手的。」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楊隊,你懷疑兇手是被害人的親屬?」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根據屍檢結果和現場勘查情況,我們可以初步判斷,兇手很可能就是付建強的親屬,因為只有親屬才會有他家的鑰匙。當然,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所以只能是懷疑。」   舒暢說:「剛才小顧也跟我說了些有關調查情況,如果真是親屬作案,那嫌疑最大的就是被害人的嶽母鄧鳳娥。」   楊建剛逐一分析道:「儘管被害人妻子劉欣茹是受害者,憎恨自己的丈夫,但她進醫院以後就沒有離開過,一直躺在病床上治療,想作案也作不了。至於被害人兒子付澤琨,他對父親有感情,是不會害自己親生父親的。至於被害人的母親,年紀那麼大,而且對兒子感情很深,自然不會害死他,剩下來的就只有被害人的嶽母鄧鳳娥。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鄧鳳娥恨這個女婿,幾乎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舒暢想了想說:「既然我們已經把鄧鳳娥列為重大嫌疑對象,那就應該立馬抓他來問話。要不,楊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抓她吧。」   楊建剛謹慎地說:「現在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哪能隨便抓人,何況對方還是被害人的嶽母呢。冷靜點,等時機成熟了再抓捕。」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指紋和足跡不是證據嗎?」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指著舒暢說:「你是急糊塗了吧。鄧鳳娥可是被害人的嶽母,上自己女婿家再正常不過了,哪能算證據。」   舒暢一拍腦門道:「楊隊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給急糊塗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沒關係,清醒過來了就好。」   舒暢訕訕一笑,接著又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現場勘查算是白忙活了,一點收穫也沒有。剛才還那麼認真做痕檢,想想都可笑。」   楊建剛說:「話也不能這麼說,勘查現場是我們必須做的工作,而且通過指紋和足跡的比對,讓我們有了目標,有了嫌疑對象。」   舒暢轉憂為喜,笑道:「經你這麼一開導,我心情好多了。」   正說著,顧曉桐手裡拿著份報告單走了進來。   舒暢迫不及待地問:「情況怎麼樣,小顧?」   顧曉桐把報告單遞到支隊長手裡,興奮地說:「大功告成了,楊隊,玻璃杯裡面殘留的東西確實是夾竹桃苷。這也就是說,兇手是把夾竹桃莖葉煮過的開水倒在這個杯子裡,然後給被害人喝了。」   舒暢得意地笑道:「看來我的判斷沒有錯,當時覺得這個玻璃杯與眾不同,靈機一動,就把它塞進了物證袋帶回來了。」   楊建剛誇道:「沒錯,你眼光的確很厲害,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普通的玻璃杯不普通,有故事。小舒,你真的是越來越出色了。」   舒暢謙然一笑:「別這麼誇我,楊隊,我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顧曉桐故意瞪眼舒暢:「別矯情了,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舒暢裝著沒聽見顧曉桐的話,嘆口氣說:「可惜的是,玻璃杯上只有被害人付建強的指紋,僅憑這一點連鄧鳳娥都不能成為嫌疑人。」   顧曉桐說:「就算有鄧鳳娥的指紋,也說明不了什麼,因為她是被害人的嶽母,進他的家,拿他家的東西再正常也不過了。」   楊建剛照實說:「這回的痕檢對破案的確沒多大作用,但這又是必須做的工作,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所以你不必唉聲嘆氣了。」   顧曉桐俏皮地說:「辛苦了,舒暢同志,我向你表示誠摯的慰問。」   舒暢故作不屑地說:「就你,說這話跟空氣沒什麼兩樣。」   顧曉桐噘著嘴巴說:「不領情就算了,還小看人,過分了吧。」   「的確有點過分了。」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小顧可是一片真心,你應該領情才對,應該表示感激才對。小舒,你這樣可就失分了哦。」   舒暢輕描淡寫地說:「這麼說,我還得向小顧同志道歉嘍。」   顧曉桐有意繃起臉說:「誰稀罕你的道歉呀,免了吧。」   舒暢嘻嘻一笑道:「小顧同志,那就謝謝你的寬宏大量啦。」   楊建剛刮眼舒暢,沉著聲說:「我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你小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得到小顧……」   顧曉桐趕忙打斷道:「楊隊,還是言歸正傳,談談這個案子吧。」   楊建剛明白顧曉桐的用意,就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兀自笑了笑說:「案子就聊到這,我們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還是繼續查案。」   舒暢問:「楊隊,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簡短地答道:「找夾竹桃。」   顧曉桐說:「儘管現在栽種夾竹桃的人很少,可地盤有這麼大,我們上哪兒去找呀?我想,我們應該先確定下地點再行動吧。」   楊建剛說:「說的沒錯。沒目標就行動,那便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到時候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卻一無所獲。」   舒暢尋思了下說:「既然鄧鳳娥有重大嫌疑,那我們何不從她住的地方查起呢?如果她真是兇手,那她家院子裡很可能就有夾竹桃。」   「小舒,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看來你我是心有靈犀呀。」楊建剛哈哈一笑,隨即又鄭重地宣布,「明天我們向城北郊區劉家莊進發。」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被害人的嶽母是鄉下人呀,那找到夾竹桃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現在敢栽種夾竹桃的,也就只有鄉下人了。」   顧曉桐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但願能夠如願以償吧。」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我有一種預感,覺得明天能滿載而歸。」   顧曉桐湊近支隊長調皮一笑:「楊隊,你也想當直覺大神呀。」   楊建剛故作嚴肅地說:「這可不是直覺,而是推理。」   舒暢取笑顧曉桐:「你以為楊隊像你呀,動不動就搞直覺。要是破案靠直覺,那十有八九玩完了。破案嘛,靠的是推理、線索和證據。」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明白,小舒師傅,謝謝你的教誨。」   「知道就好。」舒暢故意板起臉孔說,「以後別直覺直覺的啦。」   「這會兒倒像個師傅了。」楊建剛呵呵笑了笑,然後仰起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時間太晚了,就不再多說了,我們回去吧。」   舒暢邊起身邊說:「楊隊,我送你回家吧。」   楊建剛邊往門口走邊說:「不用了,我開警車回家,你開你的寶馬送小顧回去。記住,路上要小心,還有就是必須把小顧送到家門口。」   「是,楊隊,保證完成任務。」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聲,然後衝身邊的女孩子帥氣地笑了笑,「這回你沒理由拒絕我送你進小區吧。」   顧曉桐含笑不語,跟著兩位前輩朝對面的樓梯口走過去。   ******   次日早上八點半左右,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劉家莊。   劉家莊離市內不太遠,不到一刻鐘車子就駛進了村莊。   村莊蠻大的,有三百來戶,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公路兩旁,大都是三四層的小洋樓,還帶院子,看上去經濟條件挺不錯的。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手下沿著公路往前走,一邊談論夾竹桃一事。   顧曉桐瞧見一位大爺迎面走了過來,就向打聽鄧鳳娥家在哪兒。   大爺咧著嘴笑了笑,接著回頭往左邊指了指,說出了門牌號碼。   顧曉桐向大爺道了聲謝,跟著兩位前輩,沿著旁邊的小路往前走。   幾分鐘過後,他們三位便來到了那幢褐色的三層樓房前。   院門緊鎖著,裡面沒有人。   舒暢看著套在門環上那把鎖,感慨句:「要是有王師傅多好啊!」   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要不要給王師傅打個電話?」   楊建剛凝神想了想:「不用了,我們想別的辦法。」   舒暢說:「要不我們拿石頭把鎖砸了?」   楊建剛繃著臉說:「怎麼可以隨便損壞他人的東西呢!」   舒暢著急地說:「不這樣,我們怎麼去進呀?」   楊建剛答道:「等!」   這時,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   顧曉桐向中年婦女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指著院門問道:「大嬸,你知道這家人去哪兒嗎?」   中年婦女答道:「你是說鄧鳳娥呀,她去市裡醫院照顧女兒啦。」   顧曉桐問:「她家其他人上哪兒去了?」   中年婦女答道:「沒有其他人在家了。她老伴兩年前得癌症走了,兒子一家長年在外打工,過年的時候才回家,這屋子裡就她一個人。」   顧曉桐頗為失望地哦了聲,接著就向中年婦女道謝。   中年婦女說聲別客氣,隨即又好奇地問:「你們找她有什麼事?」   顧曉桐靈機一動:「大嬸,我們是來看夾竹桃的。」   中年婦女呵呵一笑道:「看夾竹桃,你們算是找對人嘍。」   顧曉桐故作不解地問:「大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中年婦女朝門縫裡指了指,神秘兮兮地說:「院子裡有兩株夾竹桃,花兒開得正豔呢。跟你們說吧,整個村子裡就她家栽了夾竹桃。」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大姐,你說的可是實話?」   「實話,絕對的實話。」中年婦女認真地說,「這麼說吧,你們要是在別處找得到一株夾竹桃,我就把這張嘴撕掉,說話算數。」   楊建剛見中年婦女這麼較真,也就不再懷疑了,隨口說了聲謝謝。   中年婦女笑眯眯地說:「謝就不用了,只可惜你們今天看不成了。」頓了頓又指著院牆詭秘一笑,「要不翻牆進去吧。」   舒暢看著院牆說:「這牆還真不算高,要翻過去並不難。」   中年婦女熱情地說:「要是翻不上去,那我給你們端凳子好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大姐,我們不用麻煩你了。」   中年婦女哦了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就趕緊轉身走了。   舒暢依舊盯著白色的院牆看,那樣子好像在琢磨什麼似的。   顧曉桐開玩笑道:「想做一回蜘蛛俠呀,那就試試唄。」   舒暢凝神沉思道:「你說,除了這辦法,我們還會有別的辦法嗎?」   顧曉桐脫口而出:「鎖又不能砸,除了這辦法,還真沒別的辦法。」   舒暢說:「既然是這樣,那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翻牆取證,要麼打道回府。」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的意思呢?」   楊建剛考慮下說:「與其砸鎖,還不如翻牆,至少不會損壞東西。」   舒暢眼裡閃出絲興奮的光,毛遂自薦:「楊隊,我上吧。」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上吧,小舒,小心點。」   舒暢點點頭,上前一步,貼著牆,伸手勾住牆頂,用力往上一躍,爬上牆,反身坐在人字形的牆頂上,伸手接過顧曉桐遞給的工具箱和相機,然後轉過身往院內跳下去。儘管院牆將近兩米高,但對舒暢來說不存在任何問題,就算再高一點也傷不著他。 第297章夾竹桃之謎(9)   這種取證有舒暢一個人就夠了,所以楊建剛和顧曉桐沒有翻牆進院,而是站在院門前,透過門縫看裡面的舒暢,一邊跟他交流著。   果不其然,院內的牆角邊挺立著兩株夾竹桃,有一米來高,盛開著紅豔豔的花兒,煞是好看。這花確實漂亮好看,要沒毒,誰不喜歡。   舒暢站在夾竹桃前,舉起相機咔嚓咔嚓一邊拍了好幾張照,然後觀察起來。起初他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轉過身時看見了幾根被折斷的枝條,眼睛不禁一亮,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舉起相機拍照。   誰都知道夾竹桃莖葉很毒,除非特殊情況,沒人會去動它們的。   既然出現了折斷的痕跡,這就說明有人折去莖葉作它用。   舒暢仔細數了一遍,足足有十根折斷了枝條。倘若把這些莖葉浸泡在開水裡,或者放在水裡煮,就一小杯也足夠把人毒死。   檢查完夾竹桃,舒暢把眼光移向了地面,仔細尋找足跡。   儘管地面是水泥鋪的,但舒暢還是用儀器掃描到了幾個腳印,大小都一樣,而且鞋子的紋理也相同,應該是同一個人的。   收穫很大,舒暢滿心歡喜地走向院門一旁的牆,先把工具箱和相機舉到牆頂上,大聲叫顧曉桐拿住。見工具箱和相機被取走了,他雙手勾住牆頂,用力往上一拉,躍上了牆頂,旋即縱身跳了下去。   顧曉桐瞅著剛站穩的舒暢,急不可待地問:「怎麼樣,有收穫嗎?」   舒暢氣昂昂地答道:「沒收穫,我還敢出來見你們!」   楊建剛眯眼笑道:「這還用問,瞧他一點高興的樣子,就明白了。」   顧曉桐欣喜不已地叫道:「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故意漠視顧曉桐的存在,轉眼看向支隊長,鄭重其事地匯報:「楊隊,我發現裡面有兩株夾竹桃,正開著鮮豔的花兒,其中有十根枝條被攔腰折斷了。樹下有腳印,我拍了照,也取了足跡的樣本。」   「真可謂是大有收穫啊。」楊建剛高興地說,「辛苦了,小舒同志。」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辛苦倒沒有,只是差點就中毒了。」   顧曉桐關心地問:「你碰到夾竹桃了?」   舒暢看向顧曉桐說:「彎著腰找腳印的時候,臉頰一不留神碰到夾竹桃。不過,現在好像沒什麼異常反應,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顧曉桐說:「回去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了,謝謝你的關心。」舒暢認真地說了句,接著又開玩笑道,「就算真給毒死了,那我也是因公殉職,可以當烈士的。」   楊建剛笑著說:「就算你想烈士,我還不想成全呢。失去了你這個得力助手,我以後怎麼辦案呀?聽我的,回去就做檢查。」   舒暢若無其事地說:「用你倆的關心就夠了,檢查嘛,就不必了。」   楊建剛把臉一肅:「這是命令,你必須照辦,聽到沒有。」   舒暢撓了撓頭皮,嘿嘿一笑:「那就讓老趙給我檢查一下吧。」   顧曉桐睜大眼睛說:「老趙可是法醫呢,這事虧你想得出來。」   舒暢反駁道:「法醫又怎麼了,付建強身上的毒還不是老趙查出來的,又快又準。這是我的自由和權利,請你不要隨意踐踏。」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舒都把話說到這分上,那我們就不能強求了。再說給老趙檢查,是又快又準又省錢,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   舒暢盯著支隊長問:「這麼說,楊隊,你答應我的請求了?」   楊建剛點點頭:「當然,你要覺得不妥,就上醫院檢查吧。」   「妥,妥,再妥也不過了。」舒暢開心地說,「楊隊,就這麼定了。」   楊建剛一揮手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兩旁長著青草的小路往前走。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驅車離開了劉家莊,回警局去了。   一回到警局,舒暢和顧曉桐就忙碌了起來。舒暢將提取到的足跡樣本放到儀器上做檢測,而顧曉桐將相機與電腦連接起來,列印照片。   楊建剛沒有去痕檢科,而是獨自回到專案組辦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默想,考慮下一步該做什麼,怎麼做才最好。   應該說,這個案子到現在就變得明朗起來了,線索和證據都有了。   毫無疑問,被害人的嶽母鄧鳳娥有重大作案嫌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找她問話。當然,楊建剛也清楚要她認罪,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不管有多困難,他堅信最終一定能讓犯罪嫌疑人認罪伏法。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一道走了進來。   顧曉桐把列印好的照片遞給支隊長,並指出夾竹桃枝條折斷之處。   楊建剛盯著照片仔細看了好半天才說:「足足折了十根枝條,要是把這些莖葉都浸泡在開水裡,或者放在水裡煮,只要喝上一杯,必死無疑呀。看來鄧鳳娥對這個女婿真是恨之入骨,非要他死不可。」   舒暢說:「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兇手用這些夾竹桃莖葉浸泡或者煮了一杯水,甚至只有半杯,然後偷偷倒進被害人的茶杯裡。」   顧曉桐接過話說:「這樣一來,毒性就更大了,更容易致死。」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舒暢想了想又說:「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事實到底怎麼樣,只有能兇手坦白交待了,我們才能徹底搞清楚。」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小舒,足跡檢測結果怎麼樣?」   舒暢嘿嘿一笑說:「光顧著說這事,倒是把這個好消息拋在腦後。」   「好消息?」顧曉桐瞅著舒暢莞爾一笑,「這麼說,夾竹桃樹下的腳印就是鄧鳳娥本人的嘍?」   舒暢豎起大拇指誇道:「聰明,一猜就對,不愧為直覺大神哪。」   顧曉桐刮眼舒暢,正色道:「別貧嘴了,快向楊隊匯報吧。」   舒暢故作鄭重地應了聲是,然後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經過對足跡樣本的鑑定與比對,完全可以斷定夾竹桃樹下的腳印就是鄧鳳娥的。這也就是說,鄧鳳娥前天去過夾竹桃樹邊,並且折了那些枝條。」 第298章夾竹桃之謎(10)   楊建剛沉吟著說:「腳印只能說明鄧鳳娥到過夾竹桃樹邊,卻不能證實她折了夾竹桃枝條,除非在殘枝上能找到她的指紋。」   舒暢說:「鄧鳳娥知道夾竹桃莖葉有毒,自然不會直接用手就折,要麼戴了手套,要麼用剪刀直接剪斷。從殘枝的截面來看,應該是用剪刀剪的。因此,不管我檢查得有多仔細,也沒有找到指紋。」   楊建剛說:「正因為這樣,我們無法確定鄧鳳娥折過夾竹桃的枝條。即便我們知道這事是她幹的,但因沒有確鑿證據而不能指證她。」   顧曉桐點點頭說:「是呀,夾竹桃就在她家院子裡,到時她完全可以說她是站在夾竹桃前看賞花,或者說在院子轉了幾圈。」   舒暢不以為然地反問:「既然是這樣,那株夾竹桃就應該完好無損,怎麼會被折走十根枝條呢?」   顧曉桐尋思了一下說:「你反問得好,我們可能從中得到證據。夾竹桃長在她家院子裡,再加上有毒,別人是不會進來折的。」   舒暢說:「問話的時候,我們就這麼說,看她怎麼回答。」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這一點很重要,不過嫌疑人還是會極力狡辯的,不會輕易承認折了那些夾竹桃的枝條。」   顧曉桐說:「那是肯定的,承認折了這些枝條,就等於承認害死了自己的女婿。不過,我覺得這也是我們的機會,只要我們想辦法讓鄧鳳娥承認折了自家院子裡的夾竹桃,那這個案子就可以順利告破。」   楊建剛點頭道:「對,小顧,你這條思路很正確。」   舒暢問:「楊隊,那我們該用什麼策略來達到這個目的?」   楊建剛說:「老實說,我現在也沒有找到策略,只能隨機應變了。」   舒暢問:「那我們現在可不可以把鄧鳳娥抓來問話?」   楊建剛糾正道:「不是抓來,應該是請來,因為我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支持抓捕行動。」   舒暢笑著說:「不管是抓來,還是請來,我們現在可以行動了。」   顧曉桐附和著說:「只要有行動,就會慢慢有結果的。」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現在正好十一點,還來及。」   舒暢從椅子裡彈了起來,迫不及待地說:「楊隊,我們行動吧。」   楊建剛一拍椅子的扶手,邊起身邊大聲說句:「出發!」   於是,他們三位邁著大步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上了警車,朝劉欣茹所在的醫院駛去。   ******   幾分鐘過後,警車便在醫院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疾步往住院部大門走過去。   走進病房,舒暢放眼一望,只見劉欣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她母親和兒子都不在,腦子裡立馬閃出個疑問,鄧鳳娥是不是聞風而逃了。   顧曉桐掃了圈病房,腦子裡也出現了與舒暢類似的疑問,沉不住氣地輕聲問支隊長:「楊隊,她不在這兒,是不是逃跑了?」   楊建剛搖搖頭:「不會的,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還能跑到哪兒去。」   這時,劉欣茹聽到了叫喚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警察來了,眼裡閃出絲驚詫,支起身向他們打招呼,然後遲遲疑疑地問句:「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麼事嗎?」   顧曉桐微笑著問:「大姐,怎麼就你一個人呀?」   劉欣茹照實答道:「跟你說吧,我媽聽說我要睡就出去溜達了。」   舒暢趕緊插嘴問道:「去哪兒了?你媽到底去哪兒了?」   劉欣茹抱歉地說:「這我也不清楚,我媽沒跟我說。」   舒暢與顧曉桐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低聲說:「會不會跑了?」   劉欣茹沒完全聽清楚,提高聲音問:「警察同志,你們說什麼呀?」   顧曉桐連忙掩飾地笑了笑:「沒……沒說什麼。」   劉欣茹聽顧曉桐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問了,兩眼盯著天花板看。   說實話,楊建剛也不敢確定鄧鳳娥是不是逃之夭夭了,卻也不想採取別的行動,平靜地說:「既然老人家出去溜達,那我們就等吧。」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支隊長,滿眼都是疑惑。   楊建剛一看兩位手下的眼神,就明白他們的意思,呵呵一笑:「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吃午飯的時間快到了,老人家會回來的。」   劉欣茹似乎從警察的神情和語言中察覺到了什麼,一手支著床半坐了起來,神情詫異地問:「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找我媽有事呀?」   楊建剛含笑著說:「沒錯,我們想找你媽了解情況。」   劉欣茹疑疑惑惑地問:「昨天你們不是已經問過我媽了麼?」   楊建剛說:「不過,現在出現了新情況,所以還得找你媽再問問。」   劉欣茹略微沉吟了下問:「什麼新情況,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楊建剛想了想說:「作為被害人的妻子,你是有權知道一切的。不過,我們考慮到你現在還在療傷,就沒有主動告訴你。如果你要知道的話,我現在可以把你丈夫的情況向你詳細介紹。你的意見呢?」   劉欣茹平靜地說:「儘管我對他沒什麼感情,可我還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警察同志,麻煩你說說吧。」   楊建剛點點頭:「屍檢結果表明,你丈夫付建強是因夾竹桃中毒而死的,具體地說,是喝了夾竹桃莖葉浸泡過的水,或者是用夾竹桃莖葉煮的水。從案發現場勘查情況來看,付建強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夾竹桃?」劉欣茹大吃一驚,「我們家沒有夾竹桃,哪來的呀?」   楊建剛說:「這與勘查結果吻合,我們在你家裡沒有找到夾竹桃,而且所住的小區也沒有夾竹桃。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斷定付建強是被人害死的,屬於刑事案件,所以我們已經立案,並開始進行偵查。」   劉欣茹難以置信地問:「警察同志,真的是這樣嗎?」   楊建剛很肯定地答道:「沒問題,死因就是這個。」   劉欣茹不再往下問,側過臉看向門外,臉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舒暢瞅著劉欣茹,試探似的問:「你知道哪兒有夾竹桃嗎?」   「我,我……」劉欣茹支吾著說,「我真的不清楚。」   舒暢加重語氣問:「你真的不清楚嗎?」   劉欣茹像不敢正視舒暢咄咄逼人的目光似的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楊建剛看著劉欣茹,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吧,上午我們去過你娘家。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現在希望你能說實話。」   舒暢重複地問:「你真的不知道哪兒有夾竹桃嗎?」   劉欣茹先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猶豫半天才低聲答道:「警察同志,我娘家院子裡有兩棵夾竹桃。這……這你們是知道的。」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這就對了,在警察面前應該說實話。」   劉欣茹眼裡突然閃出絲惶恐,注視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們不會懷疑我媽吧?」   楊建剛說:「既然你媽家有夾竹桃,那我們就必須找你媽問話。」   劉欣茹默然會兒才說:「警察同志,我媽不會做這種事。」   楊建剛說:「我們也沒說這事是你媽幹的,只是找她問話。」   顧曉桐插話道:「從昨天談話的情況來看,你媽是挺恨付建強的。」   劉欣茹辯解道:「那是在氣頭上,是氣話。我媽看到自己女兒被打成這樣,心裡難受,就把氣往他身上發。就算我媽不怎麼喜歡這個女婿,可也不會恨到要害死他的地步。殺人償命,這個我媽也懂。」   楊建剛向顧曉桐使了個眼色,然後看向劉欣茹:「你說的也有道理,嶽母害死女婿,這太不可思議了。說真的,想想都挺可怕了。」   劉欣茹順著楊建剛的話說:「既然這樣,你們就不要懷疑我媽了。」   楊建剛語氣溫和地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我們是辦案警察,只要有疑點,我們就得調查清楚。」   劉欣茹有點失望地說:「這麼說來,你們還是懷疑我媽。」   楊建剛說:「準確地說,我們的疑點是你媽家院子裡的夾竹桃。」   舒暢強調句:「最重要的是,夾竹桃被人折去了十根枝條。誰都知道夾竹桃是有毒的,除非特殊情況,沒人會去動夾竹桃的。」   劉欣茹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提高嗓門問:「我媽在醫院裡,院門鎖著,你們怎麼會發現那兩棵夾竹桃?」   舒暢直言道:「是我翻牆進去的。」   劉欣茹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呀。也是,院牆不高,可以爬上去。」   舒暢補充道:「本來我們想砸鎖打開門進去,可隊長說不要輕易損壞公民財物,所以只好花點力氣翻牆跳進院子了。」   「那還真得謝謝你們隊長,要不我媽又得心疼那把鎖了。」劉欣茹笑中帶澀地說句,默然片刻又問,「夾竹桃枝條折了,有什麼證據?」 第299章夾竹桃之謎(11)   顧曉桐從包裡掏出照片,遞給劉欣茹:「這就是證據,你看看吧。」   劉欣茹接過照片,逐張看了起來。照片裡有他娘家的房子、前院、兩株夾竹桃和被折斷了半截殘枝。事實就在眼前,想否認也不敢。   顧曉桐注視著劉欣茹說:「怎麼樣,證據確鑿吧?」   劉欣茹把照片還給顧曉桐,略微猶豫了一下才說:「確實是我娘家,夾竹桃的枝條也確實給人折去了幾根,我沒什麼好說的。」   顧曉桐臉上露出絲笑:「現在你不會反對我們找你媽問話吧?」   劉欣茹斬釘截鐵地說:「不過,我相信我媽不會幹這種事。」   顧曉桐說:「其實,我們也不希望,因為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楊建剛強調道:「就像剛才說的,這只是疑點,並不是懷疑你媽。」   舒暢先是不理解支隊長為什麼要一再否定對鄧鳳娥的懷疑,深思過後才明白了他的用心,是想穩住劉欣茹,好順利找到鄧鳳娥問話。正因如此,儘管鄧鳳娥有重大懷疑,支隊長還是表現出足夠的忍耐。   劉欣茹看了看牆上的鐘,平靜地說:「快十二點了,我媽馬上就會回來,你們再等等會兒吧。要是不想等,你們就回去吃飯好了。」   話音剛落,鄧鳳娥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個飯盒。她瞧見警察坐在女兒的病床邊,先是一怔,猶豫兩秒鐘才故作鎮定地走進來。   楊建剛見鄧鳳娥,彬彬有禮地向她問了聲好,還起身給她讓座。   鄧鳳娥那張繃得緊緊的方臉上擠出絲笑,一邊把飯盒遞給女兒,一邊冷著聲問道:「警察同志,你們又來這兒幹嘛呀?」   楊建剛依舊面帶笑容地說:「是這樣的,老人家,我們發現了新情況,所以前來打擾你,希望你能照實回答我們的提問。」   鄧鳳娥眼裡閃出絲驚疑,沙啞著嗓門問:「啥新情況呀?」   楊建剛頓了一頓才說:「新情況就是,我們在你家發現了夾竹桃。」   鄧鳳娥臉色刷地變了,詫異地問:「院門鎖了,你們怎麼進去的?」   舒暢搶著答道:「翻牆進去的,放心吧,沒砸壞你家的鎖。」   鄧鳳娥氣呼呼地質問:「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   舒暢理直氣壯地答案:「我們是辦案警察,當然可以這麼做。」   「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私自進我家。」鄧鳳娥指著舒暢怒道,「告要你們,我要去告你們!」   楊建剛把臉一肅靜:「你要告我們,這是你的權利,我們不會幹涉的。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那就是我們這麼做沒有違法。」   鄧鳳娥大著嗓門說:「你們沒經過我允許就偷偷翻牆進了我家院子,這跟小偷跟強盜有啥不同,還敢說沒犯法,哼!」   顧曉桐強調句:「我們是辦案警察,所以不犯法。」   楊建剛不想跟鄧鳳娥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默然片刻就直截了當地問:「夾竹桃有毒,你為什麼還要栽在自家院子裡?」   鄧鳳娥蠻橫地答道:「院子是我的,我愛種啥就種啥,管得著麼?」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應該清楚我們市裡有明文規定,不可以私自栽種夾竹桃,所以你這樣做是違反規定的。」   鄧鳳娥不以為然地說:「啥規不規定的,那是你們城裡人的事兒,跟我們鄉下人不搭架。再說我栽夾竹桃又沒害過誰,也就不犯法。」   舒暢趁機說句:「以前可能是這樣,現在就不同了。」   鄧鳳娥做賊心虛似的嚷起來:「現在不同,現在又怎麼不同啦?」   舒暢逼視著鄧鳳娥:「別嚷嚷了,老人家,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鄧鳳娥瞪大眼睛嚷道:「清楚啥,我啥也不清楚,不清楚!」   舒暢沉著聲說:「你心裡很清楚,只是不敢承認。」   鄧鳳娥怒氣衝衝地吼道:「承認個啥,有啥要讓我承認的。」   劉欣茹見母親態度這般粗暴,生怕會惹惱警察,便央求道:「媽,別這樣,有話好好跟警察說就是了。這夾竹桃嘛,老早就叫你別栽了。」   鄧鳳娥轉眼看向半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想發火,卻突然緩和下來:「媽這輩子就喜歡夾竹桃,栽在自家門前看看,又沒礙別人啥事兒。」   舒暢見鄧鳳娥如此蠻橫無理,便沉不住氣地說:「怎麼叫沒礙別人的事,你違反了規定,知不知道?就算你歲數大,也得講講理呀。」   鄧鳳娥指著舒暢嚷道:「怎麼不講理,我怎麼不講理啦?你們沒經過我允許就翻牆進了我家院子,這就叫講理啦?你們才不講理呢!」   楊建剛沉聲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辦案警察,有權利這麼做。老人家,你就不要再糾纏這一點了。」   劉欣茹趁機勸道:「媽,警察都這麼說了,你就別再老說這事了。」   鄧鳳娥似乎也意識到再糾纏這個問題沒多大意思,就不再往下說。   楊建剛見鄧鳳娥冷靜了些,便語調平緩地說:「還有個事,我得告訴你,因為你是被害人的嶽母,有知情權。」   鄧鳳娥沒好氣地說:「有屁就放,有話就說,別提那個死鬼!」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付建強就是被夾竹桃毒死的。」   鄧鳳娥身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眼神有些慌亂,微微低垂著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句:「這跟我有啥關係,不用跟我說。」   楊建剛說:「我們發現,你家門前的夾竹桃被折斷了枝條,足足有十根。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把照片給你看。」   話音剛落,顧曉桐便拿出照片遞給鄧鳳娥。   鄧鳳娥賭氣似的沒接照片,只生硬地說:「就算折斷了,那又怎麼樣?這夾竹桃是我家的,想怎麼折就怎麼折,管你們啥事兒,哼!」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承認折了這些夾竹桃枝條,對吧?」   鄧鳳娥怒道:「誰說承認了,我可沒這麼說,別賴我!」   舒暢說:「夾竹桃栽在你家院子裡,不是你折,還會有誰折。」   鄧鳳娥有板有眼地說:「這就說不定了,我在家裡是不鎖院門的,誰趁我不注意,折了我家夾竹桃,我也不曉得。就因這個,你們不能認為夾竹桃在我家院子裡,就一定是我折的。」   舒暢問道:「你是說,別人進你家院子偷偷折了這些枝條,是吧?」   鄧鳳娥答道:「這還用問,不是我折的,就肯定是別人折的。」   舒暢嘴角浮出絲異樣的笑:「但問題是,經過勘查和鑑定,樹下只有你的腳印,沒有別人的。也就是說,別人沒有進過你家院子,更沒有折夾竹桃的枝條,這十根枝條只能是你親手摺的。」   鄧鳳娥先是一怔,接著大聲反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折了?」   舒暢鎮定自若地答道:「沒錯,我們是沒親眼看見,但我們找到了證據,那就是你的腳印。只有你的腳印,就足以證明這事是你幹的。」   鄧鳳娥蠻不講理地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沒有親眼看見我折了枝條,那就不能說這事是我幹的。我還說你昨天晚上殺了人呢,那你是不是也要承認呀。別欺負我歲數大了,這道理我還明白,哼!」   舒暢強調道:「就算沒親眼看見,只要有證據,就可以確定。證據證實那些夾竹桃枝條是你折的,就算你怎麼抵賴也沒有用。」   顧曉桐勸道:「老人家,證據確鑿,你就承認吧。」   鄧鳳娥怒容滿面,振振有詞地說:「我沒做的事,憑啥讓我承認。告訴你們,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承認的。」   楊建剛看著鄧鳳娥說:「就像舒警官剛才說的,證據確鑿,就算你想抵賴也沒有用。老人家,你還是主動承認吧,這樣對你好處。」   鄧鳳娥一撇嘴,冷笑道:「把我往火坑裡推,還說是為我好,欺我老糊塗了,看不出你這心思。告訴你,我看明白了,不會上你當。」   楊建剛說:「老人家,那些枝條是不是你折的,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是欺你,還是為你好,只要你冷靜地想想就全明白了。」   鄧鳳娥先是沉默了幾秒鐘,接著怒氣衝衝地吼道:「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那些枝兒不是我折的,我沒有折那些枝兒。你們沒事在這兒嘮叨,我還沒心情聽呢。反正吃飯的時間也到了,你們回去吧。」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你死磕,你不承認,我也能理解,因為只要你承認折了那些夾竹桃枝條,就跟你女婿的死脫不了干係。」   鄧鳳娥眼裡閃出絲驚惶,卻故作鎮定地說:「別說我沒折那些枝條,就算我折了,也不能說付建強是我毒死的。我說警察同志,就算你們真抓不到兇手,也不能拉我這個老太婆去頂罪。這也太缺德了!」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老人家,我們一定能查出真兇。你不是兇手,我們決不會拉你去頂罪,你要兇手,就算你怎麼否認也沒有用,到時只會加重你的罪責,讓你受到更重更嚴厲的懲罰。」 第300章夾竹桃之謎(12)   鄧鳳娥故作淡定地說:「別嚇唬我,警察同志,我沒有殺人。」   儘管警察手上有證據,但劉欣茹始終不相信自己母親會做這種事,因此抬眼看著楊建剛說:「我媽不會做這種事,請你們相信她。」   楊建剛說:「我們警方並沒確定你媽就是兇手,只是認定那些夾竹桃枝條是你媽折的。在這一點上,我們證據確鑿。」   顧曉桐對劉欣茹說:「大姐,你就勸勸你媽吧。」   還沒等女兒開口說話,鄧鳳娥就大聲嚷道:「不用勸了,勸也沒有用,我說沒折就沒折,你們那些證據是假的,見鬼去吧!」   楊建剛見鄧鳳娥態度這麼堅決,這麼固執,就明白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效果,由於便起身道:「好,那就談到這兒。」   舒暢看著支隊長,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   顧曉桐見舒暢一動不動,提醒句:「走吧,你還愣著幹什麼!」   舒暢臉上露出絲尷尬的笑,趕緊起身跟著顧曉桐往門外走。   下樓的時候,舒暢不解地問:「楊隊,為什麼不把鄧鳳娥帶走?」   楊建剛一邊拾級而下,一邊答道:「你認為這有用嗎?」   舒暢反問道:「試都沒試,怎麼就知道呢?」   楊建剛說:「就她那態度,不用試也知道了。別看她只是個農村的老太太,那膽量那氣魄不輸給我們所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嫌疑人,而且還特別的固執,固執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像她這種人,沒有確鑿的證據,是絕對不會認罪的。所以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   顧曉桐點點頭,問道:「楊隊,我們現在上哪兒去找證據呢?」   楊建剛想了想答道:「這個問題,等我們回去後再討論吧。」   舒暢附和著說:「是呀,肚子都在抗議,我們該吃午飯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是不是又要請客呀?」   舒暢很乾脆地答道:「不請了。就算你逼我,我也不請了。」   楊建剛詫異地問:「呃,小舒,你這是怎麼了?」   舒暢隨口答道:「沒怎麼,就是不想請你們吃飯。」   顧曉桐刮眼舒暢,激將道:「誰稀罕呀,不請拉倒唄。」   楊建剛說:「這樣吧,我請你倆。怎麼樣,沒意見吧?」   顧曉桐搶著說:「沒意見,我舉雙手贊成。」   舒暢瞪眼顧曉桐:「讓領導請客,好意思嗎你,切!」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想歪了吧。」楊建剛風趣地說,「跟你說吧,我正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巴結你們倆,好讓你們倆替我賣命呢。」   舒暢故作恍然狀:「哦,原來是有目的呀,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顧曉桐取笑舒暢:「剛才還義正辭嚴,怎麼一下子就成俘虜了?」   舒暢裝著沒聽見,只顧問支隊長:「楊隊,上哪家酒店呀?」   「五星級?我可請不起。」楊建剛哈哈一笑,「走,到小飯店吃水餃去。」說完就加大步伐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我正想吃水餃呢,這不就給楊隊滿足了。」顧曉桐咯咯一笑。   舒暢嘟噥句:「難得楊隊請回客,結果還吃水餃,真夠小氣的哦。」   楊建剛瞪眼舒暢,打趣道:「白給你蹭頓餃子,還罵我小氣,滾!」   舒暢一手搭在支隊長寬厚的肩膀上,鬥氣似的說:「你要我滾,我偏不滾。告訴你,楊隊,這頓餃子我是蹭定了。」說罷哈哈笑了笑。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躍進顧曉桐的眼帘,她衝著背著書包的孩子叫了聲,大步流星朝他走過去。   付澤琨聽到有人叫自己,慌忙抬起頭尋聲望去,見是那位認識的警察姐姐,不禁愣了一愣,抬腳欲走,卻被她擋住了去路。   顧曉桐笑眯眯地問:「付澤琨同學,你吃了飯沒有?」   付澤琨搖搖頭,卻不說話,只瞅著警察姐姐看。   顧曉桐熱情地邀請道:「那跟我們一塊去吃水餃吧。」   付澤琨又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我不想吃飯。」   顧曉桐一邊打量著孩子,一邊問:「是不是還很難過?」   付澤琨點了點頭,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著轉兒。   顧曉桐盯著付澤琨說:「看來你挺愛你爸爸的。」   付澤琨又點了點頭,卻不說話,眼淚譁地一下流了出來。   顧曉桐說:「既然你這麼愛你爸爸,那就要全力幫我們抓兇手。」   付澤琨囁嚅著說:「可我……可我……」話沒說完就往前跑去。   顧曉桐想追上去,卻被楊建剛一把拉住了。   楊建剛目送著離去的孩子,若有所思地說:「他還是個孩子,你不能要求他做什麼,更不能逼他做什麼。」   顧曉桐說:「這我明白,可我總覺得付澤琨知道些什麼。」   「我也是這麼想的。」舒暢說,「如果付澤琨什麼也不知道的話,昨天他就不會那麼說,樣子也不會那麼古怪。」   楊建剛沉思著說:「你倆是說,付澤琨看到他外婆出去過,對吧?」   舒暢答道:「對,我是這麼猜的。」   「我也有這種預感。」顧曉桐說,「楊隊,你不這麼認為嗎?」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說:「只有等到付澤琨開口說實話,我們才能確定。現在我們站在這兒猜這猜那,是不會得到正確的答案。」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找付澤琨談?」   楊建剛隨口答道:「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吧。」   舒暢連忙問:「那什麼時候算是時機成熟的時候呢?」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說:「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該去吃水餃了。」   顧曉桐見舒暢還想問,就趕緊擺手道:「現在什麼也別問,吃水餃去吧。這免費的午餐,你我都得盡情享受一回,不是嗎?」   「說的也是。」舒暢笑了笑,「好,我們盡情享受免費的午餐去吧。」說完便上前一步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顧曉桐見支隊長往後座鑽進去,也跟著坐到了後座上。   很快,舒暢就發動了車,一轉方向盤,朝醫院大門駛過去。   ******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沒有回去午休,而是一起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他們先閒聊了一陣子,接著就轉到案子上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抬眼看著兩位手下問:「你們倆有什麼想法?」   舒暢皺著眉頭說:「就算我們再去勘查一遍現場,也不會有什麼新發現,換句話說,我們不能再找到新的痕跡和物證了。」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你說得沒錯,要想找到新的證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要想找到其它線索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要偵破這個案子,我們只能另闢蹊徑,從別的地方找突破口。」   顧曉桐尋思了半晌才說:「楊隊,我覺得付澤琨就是突破口。」   「對。」舒暢立馬贊同道,「楊隊,我跟小顧想法一樣。」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看到你們倆意見一致,我深感欣慰。」   顧曉桐美目一轉,笑眯眯地問:「這是不是表明楊隊準備採納我們的意見和建議?」   舒暢搶著說:「應該是這樣吧。除了這條路,我們無路可走了。」   顧曉桐打趣道:「如果敢刑訊逼供的話,那還有條路可走,就是把鄧鳳娥老人家抓來嚴刑拷打,逼她如實交待,認罪伏法。」   舒暢開玩笑道:「就算照你說的做,恐怕也未能會成功。鄧鳳娥可不是一般的老人家,儘管身子骨不怎麼硬朗,可意志絕對的堅定。」   顧曉桐故作失望地嘆口氣:「要這也不行的話,就真走投無路了。」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笑道:「你倆就別唱雙簧了。不過,你倆說的也有道理,付澤琨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突破口。」   顧曉桐又驚又喜地問:「這麼說,楊隊,你採納我的建議了?」   「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啦。」舒暢眉飛色舞地說,「不過,我得稍稍糾正你的話,那就是不是你一個人的建議,而是我們的建議。」   顧曉桐白眼舒暢:「去你的,蹭我的熱度。」   「我蹭你熱度?」舒暢不服氣地說,「別忘了,最早看出付澤琨身上有問題的是我,你只不過是替我向楊隊說出來。當然,你也是有功勞的。不過,說到蹭熱度這事上,應該是你,至少你不能說我。」   顧曉桐擺出副不屑辯駁的架式:「得了,我懶得跟你爭,沒意思。」   舒暢先是瞪了眼顧曉桐,接著又大度地說:「其實,誰蹭誰的熱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楊隊採納我們的建議,並且馬上採取行動。」   楊建剛風趣地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要不照你們說的做,就成千古罪人了。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只好奉命行事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楊隊,瞧你這樣子好像心不甘情也不願,那還是算了吧。再說我也不敢逼你,沒準什麼時候就給送我比小鞋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鞋我就不送了,要送就讓小舒送你雙大鞋。」 第301章夾竹桃之謎(13)   舒暢故意不冷不熱地說:「誰送她鞋呀,她送我還差不多。」   顧曉桐故作鄙夷地說:「還富二代呢,這麼小氣,哼!」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其實,你還真應該送小舒件禮物,因為他是你師傅。徒弟送師傅的禮物,這是天經地義的,沒什麼話可說。」   「理是這個理。」顧曉桐故意氣舒暢,「可我就是不送他禮物。」   舒暢毫不介意地說:「不送拉倒,隨你的便,無所謂。」   楊建剛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視著舒暢:「言不由衷,你小子做夢都想著收小顧的禮物呢,當我看不出呀。」   舒暢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我不介意。」   「你當然不會介意我怎麼說嘍。」楊建剛邊說邊把目光移向顧曉桐,別有意味地說,「你介意的是小顧,不,準確地說,是在乎。」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卻不想再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便一本正經地問:「楊隊,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去找付澤琨呀?」   楊建剛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間還早呢。」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說:「時間還早?再過一個小時就得上課了。」   舒暢說:「是呀,上課時間到了,我們就不好去找他問話了。」   楊建剛含笑著說:「恰恰相反,我認為上課時找付澤琨最好。」   舒暢不解地問:「這話怎麼說,楊隊,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楊建剛端起茶杯抿了口,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道理很簡單,以付澤琨的性格,在面前他母親和外婆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對我們說實話的。如果換個地方,比如在學校,他對我們說實話的可能性就大了。」   舒暢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楊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顧曉桐點著頭說:「對對對,還是楊隊考慮得周到,服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要是楊隊考慮問題不周到,那還能做領導嗎?跟你說吧,這領導和我們就是不一樣,你得承認。」   顧曉桐揚起臉說:「那當然,我早就承認了,用不著你提醒。」   舒暢指著顧曉桐,嘆口氣說:「真是不識好歹的丫頭。」   「誰是丫頭呀,我可是堂堂一名刑警。」顧曉桐瞪著舒暢說,「警告你一句,以後別再叫我丫頭,聽見沒有。」   舒暢睜大眼睛盯著顧曉桐看,裝出副氣惱而又無奈的樣子,末了嘆了口氣說:「得了,碰到這麼個刁蠻公主,我還能說什麼呢!」   楊建剛打趣道:「命苦哇!這句話你還是可以說的,而且很貼切。」   舒暢搖搖頭:「雖說這是實話,可還是不說的好,要不就活不下去了。不過,我還得謝謝楊隊您,因為你太了解我了,是我的知音。」   「別矯情了!」顧曉桐剜眼舒暢,「好了,你們慢慢聊,我休息去。」   舒暢趕緊主動請纓:「小顧,我送你回家。」   顧曉桐邊走向自己的位置邊說:「誰說要回家呀,別自以為是了。」   舒暢臉露驚愕,上前一步:「你不回家,怎麼休息呀?」   顧曉桐往椅背上一靠,輕輕合上眼說:「閉目養神,不行呀?」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我還真沒想到。」說完一轉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往椅背上一靠,風趣地說,「向你學習,行了吧。」   顧曉桐沒吭聲,卻睜開眼瞟了下身旁的舒暢,臉上浮出愉快的笑。   楊建剛故意感嘆句:「哎,沒人陪我聊天,也只好閉目養神了。」   舒暢拖長腔調說:「楊隊,你得幫我們看時間,要不會誤事的。」   顧曉桐不緊不慢地說:「沒問題,一到兩點一刻,手機就響鈴了。」   舒暢幽默句:「哦,原來你早有預謀。行,那楊隊就安心休息吧。」   顧曉桐提高嗓門說:「什麼早有預謀,用詞不當,給我閉嘴吧。」   舒暢如奉聖旨,真的就閉上嘴巴不說話了,只睜開眼盯著身邊的美女看,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不過最後還是恢復到了平靜。   說是閉目養神,其實楊建剛只閉目沒養神,腦子轉個不停,在考慮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付澤琨說實話。   還不到一節課時間,楊建剛就睜開了眼睛,挺直了身子,先看了看仍在假寐的兩位手下,然後從桌上端起茶杯,一邊緩緩啜飲,一邊凝視盯著窗外看。外面陽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藍。   不知是楊建剛喝茶的啵啵啵聲驚動了顧曉桐,還是她覺得這種閉目養神夠無聊的,幾分鐘過後她就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牆上的鐘。   楊建剛見顧曉桐直起身子,含笑著說:「鈴聲不是還沒響嗎?」   顧曉桐眯眼笑了笑:「是呀,可我知道醒來了,也就跟著醒來了。」   楊建剛抱歉地說:「該是我喝茶的動靜有點大了,把你吵醒了。」   顧曉桐搖搖頭,半開玩笑地說:「應該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開玩笑!」楊建剛笑了笑,又轉眼看向舒暢,「這小子真睡著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張帥氣的臉龐看了起來,兩秒鐘過後腦子裡突然冒出個歪念頭,從桌上抓起支筆輕輕插進他的鼻孔裡。   舒暢感覺不舒服,甩了甩頭便醒了過來,看見鼻子裡插了筆,就趕緊伸手取了出來,瞪著顧曉桐嚷道:「該是你幹得好事吧?」   顧曉桐撲哧一笑,答道:「這是對你的懲罰,睡得也太香了吧。」   「剛開始時沒想到要睡,可一合上眼就睡著了。」舒暢嘻嘻一笑道,「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時間太少了,所以才這麼想睡覺。」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好像昨天晚上就你一個加班到深夜似的。」   舒暢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太想睡了。」   楊建剛故意激舒暢:「那你回家睡去,有我和小顧去就行。」   「別別別,楊隊,就算你想懲罰我,也別用這種方式。」舒暢連忙說,「想睡歸想睡,但工作還是要做的,這是我的職責嘛。」   楊建剛微微一笑:「看在你小子態度這麼好,那我就不懲罰了。」   「謝謝,楊隊,太謝謝你了。」舒暢笑眯眯地道過謝,接著又問道,「是不是現在就出發呀?」   楊建剛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啦。」說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外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起身,緊跟著楊建剛往門口快步走去。   不多時,他們三位便上了警車,朝大門口駛去。   出了大門,警車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市七中馳去。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在校門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大門走過去。向門口的保安出示了警察證,他們才進了校園,朝對面的教學樓走過去。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付澤琨所在班級的教師辦公室。   說來也巧,付澤琨的班主任恰好在辦公室裡,他聽說警察要找付澤琨心頭不由撲通一跳,一臉緊張地問:「付澤琨同學出什麼事啦?」   楊建剛安撫道:「別緊張,關老師,我們只是找付澤琨同學問話?」   關老師緩過神來,一拍腦門說:「記起來了,付澤琨父親出事了,你們一定找他問情況。對了,警察同志,付澤琨父親是自殺,還是給人謀殺了?」說完又補充句,「當然,我只是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   楊建剛答道:「我們警方已經確定,付澤琨的父親是被人殺害的。」   關老師吃了一驚,啊過聲後問:「那兇手抓到了沒有?」   楊建剛說:「要是抓到了,我們就不會來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關老師客氣了句,默然片刻又問,「付澤琨同學,他對你們破案有什麼用呀?」   楊建剛說:「我們是來向付澤琨同學了解些情況,至於有沒有用,連我也不敢肯定。這樣吧,關老師,麻煩你把付澤琨同學叫出來。」   關老師點點頭:「好,你們稍等會兒,我這就去叫他。」說完轉身朝辦公室門口大踏步走過去。   舒暢見關老師出去了,問道:「楊隊,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問話?」   顧曉桐掃了圈整個辦公室:「不用了吧,就關老師一個人。」   舒暢正色道:「我覺得這次問話對破案很重要,不可輕易讓無關的人了解,所以還是換個地方最好。楊隊,你覺得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回你考慮得很周到,好,那就換個地方吧。」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沒有異議了,點頭表示贊同。   舒暢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記錄儀你準備好了沒有?」   顧曉桐從包裡掏出那臺執法記錄儀,伸到舒暢眼前晃了晃,淺淺一笑道:「看清楚了吧?現在什麼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楊建剛詼諧地說:「放心吧,東風很快就會吹過來的。」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關老師就領著付澤琨走了進來。 第302章夾竹桃之謎(14)   付澤琨見了警察,刷地變了臉色,趕緊低下了頭,下意識地搓揉著雙手,目光遊移否定,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顧曉桐看到付澤琨這個樣子,就連忙起身走近他,主動與他打招呼,笑容滿面,聲音還特別的溫柔,以此來安撫他的緊張情緒。   與此同時,楊建剛向關老師提出換個地方談話。   關老師想了想就答應了,然後帶著警察同志和付澤琨同學往樓下走去。不一會兒,他們就進了那間小辦公室。   關老師特意交待付澤琨同學要對警察叔叔說實話,千萬不要撒謊,否則不僅會受到他這位班主任的批評,還有可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付澤琨什麼也不說,只對關老師點了點頭,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關老師向各位警官道了聲別,轉身就出了辦公室。   顧曉桐見付澤琨低著頭,神情有些緊張,就聲音溫柔地說:「付澤琨同學,你不用緊張,只要照實說就是了。」   舒暢繃著臉說:「剛才關老師也再三叮囑過你要說實話,不得撒謊,否則是會受到批評的,當然,更重要的是法律制裁。告訴你吧,即將開始的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將作為呈堂供詞,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如果你撒謊,那就是作偽證,到時肯定會受到懲罰。」   聽了這句,付澤琨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微微抬起頭,偷偷瞟了眼坐在面前的警察,動了動了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顧曉桐一臉溫和地說:「付澤琨同學,我相信你一定會說實話,因為你是一位優秀的學生,也是一個誠實的孩子,一個懂事的孩子。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了解情況,就是為了抓到兇手,好你父親報仇。」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想替你父親報仇,那就說實話。你要是不想替你父親報仇,那就像現在這樣閉著嘴巴不吐一個字好了。」   付澤琨似乎被舒暢激怒了,抬眼瞪著他,氣呼呼地說:「我是我爸的兒子,我喜歡我爸,我爸給人害死了,我怎麼會不想替他報仇?」   舒暢臉上露出得意的笑:「這就對了。好,你現在做好問詢準備。」   楊建剛瞅著孩子,溫和地說:「付澤琨同學,我相信你會說實話。」   付澤琨低聲說:「警察叔叔,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還得上課呢。」   「不好意思,耽擱你學習了。」楊建剛笑眯眯地說,「不過,我們要問的也不多,只要你說真話,不撒謊,也就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   付澤琨抬起頭看著警察,努了努嘴唇,卻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問:「前天,也就是你父親被害那天,你是不是照常上學?」   付澤琨答道:「是。前天是禮拜一,我肯定要上學的。」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去醫院看你母親的?」   付澤琨答道:「下午一放學,我就坐公交車去了醫院。」   楊建剛問:「你到醫院的時候是幾點鐘?」   付澤琨回憶了下說:「六點鐘左右。」   楊建剛問:「你到你母親病房的時候,你外婆在不在?」   付澤琨答道:「在。」   楊建剛問:「你進病房以後,你外婆一直沒有離開病房嗎?」   付澤琨突然垂下了腦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雙手不停地搓揉著。   顧曉桐注視著付澤琨,柔著問:「付澤琨同學,你為什麼不回答?」   舒暢把臉一肅,加重語氣說:「這個問題很重要,你必須回答。」   楊建剛依舊溫和地說:「說實話,付澤琨同學,你照實說好了。」   付澤琨囁嚅著說:「我姥姥……我姥姥她出去過一趟。」   楊建剛問:「你外婆出去幹什麼?」   付澤琨答道:「就是到店裡買餛飩。」   楊建剛問:「你外婆是幾點鐘出去的?」   付澤琨答道:「快七點鐘了。當時我要姥姥送我回家,她不願意。」   「送你回家?」楊建剛問,「你要你外婆怎麼送你回家?」   付澤琨答道:「我姥姥是騎電動車來的,我要搭她的車回家。」   楊建剛問:「你外婆為什麼不送你回家,她有沒有告訴你原因?」   「沒有。」付澤琨答道,「我姥姥只說她要出去一趟,要我陪我媽。」   楊建剛問:「那你記不記得你外婆是幾點鐘回來的?」   付澤琨默然幾秒鐘才答道:「我姥姥進來的時候,我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應該是七點四十。沒錯,就是這個時間。」   舒暢插嘴道:「這也就是說,鄧鳳娥出去了至少四十分鐘。」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買餛飩要這麼久,好像有點不正常吧。」   舒暢很肯定地說:「鄧鳳娥一定還去了別的地方。」   顧曉桐看著付澤琨問:「你姥姥跟你說了去沒去別的地方?」   付澤琨搖搖頭:「沒有。我姥姥只叫我和我媽吃餛飩,然後她也坐下來吃餛飩。吃完餛飩,我要姥姥送我回家,可姥姥就是不答應,還罵我不孝順,說我媽住在醫院,我也要住在醫院陪我媽。」   楊建剛盯著付澤琨問:「付澤琨同學,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付澤琨答道:「是實話,警察叔叔,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點點頭,過了會兒又問道:「在你跟你外婆一起在病房的這段時間裡,你聽到你外婆說你爸了沒有?」   付澤琨回想了下說:「我姥姥只罵了我爸幾句,就沒說別的了。」   楊建剛問:「你外婆罵你爸,那說明她很恨你爸,對吧?」   付澤琨突然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沒錯,我姥姥恨我爸,一直就恨死我爸了。有一次我爸打了我媽,我姥姥就指著我爸的鼻子破口大罵,還說總有一天要殺了我爸,這樣我媽就不用受我爸欺負了。」   楊建剛問:「付澤琨同學,你外婆真的說過要殺掉你爸嗎?」   付澤琨點頭道:「說過,我記得很清楚,不會有錯,絕對錯不了。」   楊建剛問:「那當時你爸說過什麼沒有?」   付澤琨答道:「沒有。我爸知道打我媽不對,什麼也沒說。」   舒暢突然插嘴問道:「付澤琨同學,你有沒有懷疑你外婆就是害死你父親的兇手?」   付澤琨遲疑著說:「我……我也說不準。不過,我姥姥恨死我爸了。我姥姥真的說過要殺死我爸,而且還不止一次,這……」   楊建剛問:「付澤琨同學,你知道你外婆家院子裡有夾竹桃嗎?」   付澤琨答道:「知道。我還對我姥姥說過夾竹桃有毒,不能栽,要她砍掉,可我姥姥就是不聽我的話,還說夾竹桃的花好看。」   楊建剛問:「在你告訴你外婆之前,你姥姥知道夾竹桃有毒嗎?」   付澤琨答道:「這我不知道。」   楊建剛問:「你外婆帶過夾竹桃到你家沒有?」   付澤琨答道:「沒有。就算我姥姥帶來了,我也會扔到外面去,夾竹桃有毒,誰敢放在家裡呀。」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家裡從來就沒有放過夾竹桃,對吧?」   「從我記事起就是這樣,之前我就不清楚了。」付澤琨答了句,尋思會兒又問,「警察叔叔,你老跟我說夾竹桃,是不是我爸的死跟夾竹桃有關呀?」   楊建剛點了點頭:「沒錯,你爸的死因就是夾竹桃中毒。」   付澤琨怔了一怔:「可我們家沒有夾竹桃呀,這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可你外婆家院子裡有夾竹桃。」   付澤琨尋思了下說:「警察叔叔,你是不是懷疑我姥姥害死爸?」   「這種可能性存在。」楊建剛說,「跟你說吧,我們找你的目的,就是想了解前天晚上你姥姥的情況,你要把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們。」   付澤琨說:「警察叔叔,我都說了,我沒有隱瞞,更沒有撒謊。」   楊建剛含笑著說:「我相信你,付澤琨同學,你是個誠實的孩子。」   付澤琨臉上顯出輕鬆的表情,問道:「警察叔叔,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溫和地說:「付澤琨同學,還得耽擱你點時間,因為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   付澤琨說:「警察叔叔,你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外婆電動車的車牌號碼嗎?」   「知道。」付澤琨答道,「我姥姥的電動車是紅色的。」   楊建剛說:「很好,付澤琨同學,把這個車牌號碼告訴我吧。」   付澤琨稍微想了想,就把外婆電動車的車牌號碼報了出來。   楊建剛向付澤琨道了聲謝:「付澤琨同學,你可以去教室上課了。」   付澤琨向警察們鞠了個躬,掉頭就往門口跑去。快到門口時,他突然扭過頭,衝著警察們嚷句:「警察叔叔,你們一定要把害死我爸的兇手抓到,再把這個可惡的東西槍斃了,好替我爸報仇。」   楊建剛揚聲說道:「放心吧,付澤琨同學,我們一定能抓到兇手。」   付澤琨說聲謝謝警察叔叔,就跑出了辦公室。   舒暢看著支隊長:「楊隊,你確定付澤琨說的是實話,沒有撒謊?」   顧曉桐搶著說:「不會的,一看就知道付澤琨是個誠實的孩子。」   楊建剛肯定地說:「沒錯,付澤琨的確是個誠實的孩子,他不會撒謊。再說這孩子一門心思就想著替父親報仇,只要是他知道的就一定會全說出來。就算這事跟他外婆有關,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既然付澤琨說的是實話,那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對我們破案就很有用。」舒暢沉吟了一下又問,「楊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楊建剛答道:「查車,查鄧鳳娥的電動車。現在,我們去醫院。」   「查車?」舒暢跟著楊建剛從椅子裡站了起來,「有監控嗎?」   顧曉桐一邊跟著兩位前輩往門外起,一邊說:「應該有吧。」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不是應該,是一定。醫院這種地方到處都會裝監控,停車場就更是這樣了。」   顧曉桐和舒暢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有監控,那真是太好了。」   很快,楊建剛他們就下了樓,三步並著兩步朝校門口走過去。   ****** 第303章夾竹桃之謎(15)   幾分鐘後,警車便在醫院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醫院的門衛室走過去。   這時,門衛室裡只有一位身材中等、短髮花白、年近六旬的老頭,他得知來人是警察,就笑呵呵地招呼他們。   顧曉桐坐到靠牆放著的電腦前,兩眼盯著屏幕,抓起滑鼠緩緩移動,將本月二十六號下午五點半到八點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調出來。   由於正值下班時間,經過醫院大門的車輛相當多,畫面上車輛密密麻麻,要分辨出車子的車牌號碼挺困難的。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鄧鳳娥的車子是紅色,比較顯眼,相對比較容易找到。   顧曉桐盯著緩慢移動的畫面查找,連眼睛都不敢輕易眨一下,生怕一眨就把目標錯過了,那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活像個認真上課的學生。   舒暢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注視著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一看到紅色的電動車,他就會變得激動起來,並叮囑顧曉桐仔細看。   在這段時間裡,出入的紅色電動車並不多,可車牌號碼很難看清楚,因為車輛很擁護,相互擋住了車牌,能看到全部號碼幾乎不可能。   車牌號碼看不清楚,那就看騎車的人吧。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些騎紅色電動車的人,不是俯著身,就是戴著口罩,加上留在監控視頻裡的都是側影,所以也難以辨認。   儘管很困難,但顧曉桐還是耐心而又仔細地查找,好半天過後終於看到了一輛與鄧鳳娥車牌號碼尾數相同的紅色電動車,興奮得直叫了起來,接著將畫面定住並不斷地放大。   可惜的是,這輛紅色電動車的車牌號碼給緊靠著另一輛灰色電動車遮住了,除了尾數,其他數字根本就無法辨認。   於是,顧曉桐只好把注意力放在騎車的人身上。這人是個女的,沒有戴口罩,可頭壓得比較低,臉往右邊側,好像在看身邊的車子。   顧曉桐琢磨了半天,才轉眼看向身邊的支隊長:「楊隊,儘管看不清這人的面貌,但根據身形和髮型,還有車牌號碼的尾數,可以判斷她就是鄧鳳娥。」   舒暢附和著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這人就是鄧鳳娥。」   楊建剛盯著畫面上的女人看了好半天,點頭道:「沒錯,這種可能性很大,基本可以確定她就是鄧鳳娥。」   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說:「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找鄧鳳娥了。」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你有點操之過急了吧。」   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你是不是覺得證據還不充分呀?」   楊建剛指著畫面上的人:「連臉都看不清楚,鄧鳳娥會承認嗎?」   還沒等顧曉桐回答,舒暢就迫不及待地說:「以鄧鳳娥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所以我們必須查到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監控視頻。」   顧曉桐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憑這樣的監控視頻,是很難讓鄧鳳娥承認的。可這裡的監控就這樣,再怎麼查找也沒有。」   楊建剛說:「那就到別處去找吧。」   「也只能這樣了。」舒暢無奈地笑笑,「可付建強家小區沒監控。」   楊建剛說:「進福源小區的路口應該會有電子鷹眼,我們去交管局查查看。只要證實了鄧鳳娥騎車去了福源小區,我們就可以抓她。」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沒錯,沒錯。楊隊,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瞧把你急的!」楊建剛指著顧曉桐哈哈一笑,「好,現在出發。」   於是,楊建剛他們向門衛室老頭道了聲謝,就往旁邊的警車走去。   很快,警車出了醫院大門,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駛向交管局。   交管局離醫院不遠,不到兩分鐘就到了。   果不出所料,從交管局的監控裡,顧曉桐查到了鄧鳳娥騎車駛向福源小區的視頻,記錄的時間是當晚七點零五分,同時也查到了鄧鳳娥離開福源小區的視頻,時間是當晚七點二十九分。   顧曉桐衝兩位前輩打了個V手勢,興奮地嚷句:「耶,成功了。」   舒暢故作平靜地說:「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僅僅邁出了第一步。」   顧曉桐瞪著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沒錯,這只是第一步,但是非常重要非常關鍵的第一步,所以我有理由這麼高興。」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小顧說的沒錯,這確實是值得高興的。」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怎麼樣,楊隊都這麼說了,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舒暢假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就算有意見,也不敢呀。」   楊建剛朝舒暢擺擺手,故作鄭重地申明道:「這可跟我沒關係。」   顧曉桐瞅瞅支隊長,瞧瞧舒暢,忍俊不禁地撲哧一笑。   舒暢好像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要說的,先是愣了一愣,接著起身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回醫院找鄧鳳娥問話呀?」   楊建剛把臉一肅:「準確地說,是把她帶到警局問訊。」   舒暢雙眉一揚,興奮地說:「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太好了。」   顧曉桐是既高興,又心存疑惑,瞅著支隊長問:「證據夠嗎?」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答道:「有這些證據,我們完全可以拘捕她。」   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了。」   舒暢從椅子裡彈了起來,揮手叫了聲:「出發吧。」   楊建剛衝著兩位手下笑了笑,模仿著舒暢叫了聲:「出發吧。」   於是,他們三位出了監控室,與其負責人道了聲別,朝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警車前。舒暢一把拉開門,坐到了駕駛位上。緊接著,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鑽進了車,在後座上坐了下來。   很快,警車就出了交管局大院,順著街道往醫院方向駛去。   沒過多久,警車就駛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大步流星般往住院部走去。   來到病房一看,他們只看見劉欣茹一個人半躺在病床上玩手機。   楊建剛愣了一愣,走上前問道:「呃,怎麼就你一個人呀?」   顧曉桐掃了圈病房,跟著問:「阿姨,你媽去哪兒了?」   劉欣茹把手機擱到床頭邊的小方桌上,含笑地看著面前的警察,答道:「你們來得真不巧,我媽剛剛出去了。」   舒暢趕緊問道:「那她去哪兒了?」   劉欣茹答道:「說是去商場買點東西,到底去哪,我也不清楚。」   舒暢接著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劉欣茹答道:「這個我也說不準,就我媽那脾氣,是放心不下我一個人在這兒的,估計頂多半個小時就會回來。」   楊建剛淡定地說:「行,那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反正就半小時。」   顧曉桐遞給支隊長一個眼色,好像在問他不擔心嫌疑人逃跑了。   舒暢擺出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架式,在身邊的凳子上坐下。   顧曉桐見狀,湊到舒暢耳朵邊,低聲問他不擔心嫌疑人逃跑了。   舒暢搖搖頭,臉上寫滿了胸有成竹,接著掏出手機來打發時間。   顧曉桐見兩位前輩都沒這種擔心,也就安下心來耐心等了。   楊建剛他們像約好了似的,誰也不說話,只顧玩手機。   不過,劉欣茹看到警察們這副樣子,心裡忽然打起鼓來,忍不住問:「警察同志,你們又來找我媽,是不是懷疑上我媽了?」   楊建剛反問句:「你覺得你媽有沒有作案的可能?」   劉欣茹搖搖頭:「不會吧,我媽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作為女兒,你這麼說再正常也不過了。可有一點你是無法否認的,那就是你媽確確實實折了夾竹桃枝條。」   劉欣茹說:「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說我媽用夾竹桃毒死了付建強,何況我媽一直就沒有承認。」   舒暢開口說:「證據確鑿,就算你媽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這十根夾竹桃枝條就是你媽折的,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讓你媽承認。」   劉欣茹想了想說:「就算這夾竹桃是我媽折的,也不能證實付建強就是我媽毒死的。警察同志,我不相信我媽會害死自己女婿。」   楊建剛說:「你媽恨你丈夫,這一點你應該承認吧。」   劉欣茹點了點頭:「這我承認,我媽確實恨付建強,因為他老跟我吵架,還把我打成重傷。警察同志,這你是看到的。」   顧曉桐趁機說:「就因為你媽恨付建強,所以才會痛下殺手。」   劉欣茹搖頭道:「不可能,我媽不會因為恨付建強就害死他。」   楊建剛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媽心疼你,不忍心看到你一次又一次給付建強打成重傷,一衝動就想出這個辦法害死付建強。」   劉欣茹猶豫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可那天晚上,我媽沒有去我家,又怎麼能害死付建強呢?」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你媽沒有說實話。事實是,付建強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媽去了你家,時間就是你媽去買餛飩的時候。」 第304章夾竹桃之謎(16)   劉欣茹不信地說:「我媽去外面買餛飩,怎麼有時間去我家?」   楊建剛說:「你媽去買餛飩不錯,可去過你家也是事實。」   劉欣茹提高嗓門問:「警察同志,你有什麼證據證實這一點?」   楊建剛答道:「告訴你吧,我們從交管局的監控裡查到了你媽去過你家的視頻。具體情況是這樣,本月二十六號晚上七點零五分,你媽騎電動車進了你家所在的福源小區,七點二十九分,你媽又騎電動車從小區裡出來了。這中間有二十四分鐘,你媽完全有時間將早就準備好的夾竹桃莖葉渚的開水倒進你丈夫常用的那個玻璃杯裡。」   劉欣茹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想替母親辯白,卻又說不出話來,因為警方提供的證據確實令她難以辯駁。末了,她詫異地問:「警察同志,你怎麼知道那天晚上我媽出去過,而且還騎了電動車?」   楊建剛平靜地說:「跟你說吧,不久前我們去學校找過你兒子付澤琨了,他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們。」   劉欣茹又驚又氣,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一時間無話可說。   楊建剛看著低頭不語的女人說:「現在,你應該相信我們警方的判斷吧。大姐,你現在要做的,是怎麼想辦法勸你媽配合我們警方,而不是打電話通知她逃跑,因為這非但幫了她,反倒加重她的罪責。」   劉欣茹見楊建剛這麼一說,趕緊把伸向手機的手縮了回來。   顧曉桐起身要繳劉欣茹的手機,見楊建剛擺手,就重新坐下。   沉默了半晌,劉欣茹聲音有點顫抖地說:「這事要真是我媽幹的,那怎麼做對我媽最有利?」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你應該清楚吧。因此上,對你媽最有利的做法,就是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你媽畢竟是個上了歲數的人,而付建強又有錯在先,只要你媽主動交待,認罪態度好,是完全可以爭取到輕判的機會。」   劉欣茹思忖了半天才說:「好,警察同志,到時我來勸我媽。」   楊建剛悅聲說道:「這樣做就對了,你是在幫你媽呀。」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衝對方使了個眼色,露出愉快的笑容。   劉欣茹不再說話,靠在床頭上想自己的事,臉上露出憂傷的神色,眼睛漸漸地溼潤起來。她在為母親難過,在為自己難過。   楊建剛見劉欣茹不說話,也就不吭聲了,只管耐心地等待著。   半個小時過後,鄧鳳娥推門走了進來,瞧見警察坐在病房裡,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想掉頭就跑,末了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進來。不過,她沒有向警察打招呼,好像把他們當空氣了。   楊建剛見鄧鳳娥冷著臉也不介意,反倒客氣地向她問好。   鄧鳳娥依舊冷著張臉問:「你們又來這兒幹什麼?」   舒暢盯著鄧鳳娥:「注意你說話的態度,畢竟我們是尊重你的。」   鄧鳳娥沒好氣地說:「你要嫌我態度不好,離開這兒就是了。老實說,我真心不想見到你們,看到你們我就煩。」   舒暢冷笑一聲說:「恐怕不光是煩吧,還得加上怕才對。」   鄧鳳娥外強中乾地反問:「怕,我幹嘛要怕你們?」   舒暢故作輕描淡寫地說:「因為你犯法了,自然得怕我們警察。」   鄧鳳娥勃然大怒:「別血口噴人,要不就別我不客氣。」   劉欣茹見母親這麼粗暴地對警察,就趕緊勸道:「別這樣,媽,這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你要真有什麼事,跟警察同志好好說就是了。」   「什麼事?」鄧鳳娥愣了愣,高聲說句,「你媽能有啥事,啥事也沒有。你媽知道他們懷疑我害死了付建強,可你媽沒幹這事兒。」   劉欣茹帶著口腔說:「你要沒幹,就好好跟警察說清楚嘛。」   鄧鳳娥安慰女兒道:「欣茹,你別害怕,你媽啥也沒做。」   劉欣茹央求道:「媽,你就別再跟警察頂了,有話好好說。」   聽女兒這麼一說,鄧鳳娥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看向楊建剛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你們就別再纏著我不放了。」   楊建剛注視著鄧鳳娥,沉聲說道:「你沒有說實話。」   鄧鳳娥氣惱地說:「你不相信我就拉倒,別再問我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證據證明你撒謊。」   鄧鳳娥梗著喉嚨說:「啥證據,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楊建剛說:「現在不會給你看,等到警局我們會向你出示證據。」   「警局?」鄧鳳娥眼裡閃出惶恐之色,「你們要帶我去警局?」   楊建剛很乾脆地說:「沒錯,我們要帶你回警局問話。」   鄧鳳娥感到大事不妙,胸口不由得撲通撲通直跳,滿是皺紋的黑臉上露出緊張恐慌的神情,一時間好像不知說什麼好,便緘默不語。   楊建剛見鄧鳳娥一動不動,說道:「準備一下,馬上跟我們走。」   鄧鳳娥突然暴怒起來,指著楊建剛吼道:「我又沒犯法,憑啥抓我,你們憑啥抓我?告訴你們,我不會去,死也不會跟你們去。」   舒暢見鄧鳳娥對支隊長如此粗暴無禮,二話不說就掏出手銬將她的雙手銬上,一邊氣惱地說:「別倚老賣老,態度這麼惡劣,我們也就只好這樣對待你了。告訴你,去不去警局,不是你說了算。」   鄧鳳娥見自己被銬住了,先是一怔,緊接著就一邊掙扎,一邊大叫大罵起來。不難看出,鄧鳳娥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殺人也正常。   劉欣茹見狀,立馬向警察求情,懇求他們不要銬自己的母親。   楊建剛給劉欣茹這麼一求,心就軟了些,可一瞧見鄧鳳娥那副潑辣勁兒,就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心軟,便神色嚴厲地說:「把她帶走。」   顧曉桐見劉欣茹哭求,於心不忍,就勸鄧鳳娥改變態度。誰知鄧鳳娥將惡劣的態度進行到底,竟然用難聽的話罵她。   顧曉桐也來氣了,一手拽著鄧鳳娥的胳膊,同舒暢一道押著她往病房門外走去。   楊建剛一邊跟在後頭往樓道口走去,一邊勸罵罵咧咧的嫌疑人。   不多時,鄧鳳娥就被押上了警車。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兩眼注視著仰靠在椅背上的犯罪嫌疑人,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默然會兒,他按照審訊程序問起嫌疑人的姓名年齡住址職業等。原以為嫌疑人會爽快地回答,誰知半天也沒點動靜,這不僅令他感到驚詫,同時也意識到審訊不可能會一帆風順。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鄧鳳娥,你為什麼不回答?」   鄧鳳娥冷哼一聲道:「不都曉得了,還問啥問,閒著沒事幹呀!」   舒暢高聲說:「這是審訊,你必須回答每一個提問,聽見沒有。」   鄧鳳娥拖著腔調說:「警察同志,我年紀大耳背,聽不見。」   楊建剛厲聲說道:「鄧鳳娥,你這是在藐視審訊,態度惡劣,再這樣下去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因此,我希望你能立馬改變態度,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詢,如實回答每一個問題。」   鄧鳳娥不以為然地說:「別嚇唬我,警察同志,我……」   楊建剛打斷道:「這不是在嚇唬你,而是在提醒你。」   顧曉桐勸道:「老人家,這是審訊室,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必須認真對待。換句話說,你要如實回答楊隊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如果你拒絕回答,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這對你沒好處。現在,請回答吧。」   鄧鳳娥見女警官對自己這麼客氣,就坡下驢道:「姑娘把話說得這麼好聽,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搭理幾句好了。」   舒暢有點哭笑不得:「請注意用詞,這是在審訊,不是普通的聊天,你不能叫她姑娘,得稱呼她警官,顧警官,或者警察同志。」   鄧鳳娥像沒聽見似的,只管把自己的姓名年齡等一股兒報出來。   楊建剛見嫌疑人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神色緩和了些,問道:「鄧鳳娥,你是不是恨你的女婿付建強?」   鄧鳳娥沒好氣地說:「別提女婿這兩個字兒,他不是我的女婿。」   楊建剛重複著問:「你恨付建強,是不是?」   鄧鳳娥咬著牙說:「是,我恨他,我恨死這個畜生!」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鄧鳳娥答道:「這還用問,看看我女兒那樣子不就曉得了,哼!」   楊建剛問:「你恨付建強,僅僅是因為他時常打罵你女兒?」   「不是為這個,還為哪兒?」鄧鳳娥翻了眼楊建剛,「跟你說吧,我跟付建強無冤無仇,犯不著恨他。」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認為他們夫妻相罵打架都是因為付建強,或者說錯都在付建強身上?」   鄧鳳娥氣忿道:「不在那個死鬼身上,還在我女兒身上不成?」 第305章夾竹桃之謎(17)   楊建剛說:「老話說的好,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付建強身上,你女兒也要擔一定的責任。當然,我這麼說,不是為了袒護誰,更不是為了針對誰,而是實話實說。」   鄧鳳娥瞪著楊建剛問:「那你說說,我女兒錯在哪兒?」   楊建剛答道:「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就不用我說了。」   鄧鳳娥很肯定地說:「跟你說吧,我女兒沒有錯,一丁點錯都沒有。他們夫妻不和全怪那個死鬼,我女兒是受害的一方。」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他倆為什麼不離婚?」   鄧鳳娥答道:「不是我女兒不想離婚,是那死鬼死活不肯離婚,死死拖著我女兒不放。明擺著,他就是要害我女兒,就是要報復我女兒。他說過,他過得不好,我女兒也別想過得好。」   舒暢插嘴道:「由於你便用這種方式害死了付建強,好讓你女兒脫離苦海,重新尋找幸福,過了快樂的生活,對吧?」   鄧鳳娥答道:「對,天下父母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幸福快樂,何況我就這麼個女兒,從小就把她捧在手掌心裡,哪容別人欺負。」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這就是說,你承認你毒死了付建強。」   鄧鳳娥瞪大眼睛吼道:「誰承認了,我沒有毒死他,別冤枉我。」   舒暢說:「剛才我問你對嗎,你明明回答了對,怎麼又要抵賴?」   鄧鳳娥辯道:「我沒抵賴,我說的是希望我女兒過得快樂幸福。」   「是嗎?」舒暢冷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麼善辯,不過抵賴是沒有用的,因為證據確鑿,你只有坦白交待、認罪伏法這條路可走。」   鄧鳳娥理直氣壯般說:「我沒有幹壞事,更沒有毒死那個死鬼,有啥要交待的,又有啥罪要認的?警察同志,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舒暢搖了搖頭,警告道:「鄧鳳娥,你要繼續這樣跟我們警方頑抗到底,只是會加重你的罪責,只有死路一條。」   鄧鳳娥揚起臉,用輕蔑的眼光瞥了眼舒暢,扭頭看向門口。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問:「鄧鳳娥,你知不知道夾竹桃有毒?」   鄧鳳娥乾脆利落地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你在撒謊,你是知道夾竹桃有毒的,因為你外甥付澤琨曾經告訴過你,還要你砍掉院裡那兩株夾竹桃。」   鄧鳳娥掃眼楊建剛:「是那小子親口告訴你的?」   楊建剛答道:「沒錯,我們找過付澤琨問話,他什麼都說了。」   鄧鳳娥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說:「這小子沒準還真跟我說的,不過我早就忘了。」   楊建剛雙眼緊盯著嫌疑人,加重語氣問:「你到底知不知道?」   鄧鳳娥答道:「當時我是曉得的,不過後來就忘得不乾不淨了。」   楊建剛問:「既然曉得夾竹桃有毒,那你為什麼當時不砍掉?」   鄧鳳娥揚聲說道:「我是外婆,是長輩,幹嘛要聽那小子的話?再說了,我打小就喜歡夾竹桃,好不容易搞到了兩棵,哪捨得砍掉?」   楊建剛說:「既然你打小就喜歡夾竹桃,也就早知道夾竹桃有毒。剛才你說你不知道夾竹桃有毒,明顯是在撒謊。」   舒暢看向嫌疑人說:「連夾竹桃有沒有毒都要撒謊,說明你心裡有多虛。現在謊言被自己揭穿了,就算繼續不承認又有什麼用。」   鄧鳳娥後悔自己說漏了嘴,支吾著說:「我,我,我……」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別我我我的了,如實交待吧。」   鄧鳳娥憋了好半天,終於鬆了口,聲音低低地說:「沒錯,我早就曉得夾竹桃有毒,也不讓人栽。可我就是喜歡夾竹桃開的花兒,就偷偷在自家院子裡栽了兩頭。」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鄧鳳娥,你終於說實話了,這很好。」   鄧鳳娥氣不過似的說:「連夾竹桃有沒有毒都要問個不停,有意思麼?你們這些人哪,就算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還煩起我來了。」   楊建剛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按自己的思路審問嫌疑人:「經我們勘查,你家院子裡的夾竹桃被折去了十根枝條,而且就是案發當天早上折的,時間大概是六點半左右。鄧鳳娥,這事你怎麼解釋?」   鄧鳳娥生硬地說:「沒啥好解釋的,之前我已經跟你們說了,而且還不止一遍。警察同志,我沒有折這些枝兒。」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夾竹桃就在你家大門前,早上六點鐘的時候沒有人會進你家大院,或許那個時候連院門都沒有開。更重要的是,整個院子裡只有你的腳印,夾竹桃旁邊也只有你的腳印,並沒有別人的腳印,這完全可以證明那些夾竹桃枝條是你折走的。」   鄧鳳娥一如既往地堅持道:「沒有折,我沒有折,你說沒有折就沒有折。再說了,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折枝兒了?」   楊建剛說:「這些證據就是眼睛,它們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   舒暢板起臉說:「鄧鳳娥,鐵證如山,你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   鄧鳳娥脫口而出:「那你們說說,我要那些枝條做啥用?」   楊建剛答道:「你把那些夾竹桃莖葉切斷揉碎,浸泡在開水裡,或是用水煮開,然後把這些有毒的水裝好帶到你女兒家,趁付建強不在家、或者不注意的時候,倒到他常用的玻璃杯裡,好讓他中毒死亡。」   鄧鳳娥好像被什麼刺著似的,兩眼直愣愣地盯著楊建剛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儘管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神色仍有些慌亂。   舒暢厲聲說道:「鄧鳳娥,事實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鄧鳳娥打了個哆嗦,顫著聲說:「沒……沒有,我沒這麼做。」   楊建剛瞧見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線出現了鬆動,心頭一喜,趁熱打鐵道:「你看你神色慌亂,聲音顫抖,渾身直打哆嗦,就說明被我們說中了。這些夾竹桃枝條就是你折的,鄧鳳娥,你就承認吧。」   舒暢大聲吼道:「說,鄧鳳娥,那些枝條是不是你折的,快說。」   鄧鳳娥好像被警察如雷般的嚴厲聲音嚇著了,渾身不由得抖索了下,眼裡流露出絕望的神色,默然會兒低聲說句:「是我折的。」   楊建剛和舒暢交換了個眼色,眼神裡流露出成功的喜悅和得意。   舒暢緩和口氣道:「鄧鳳娥,你終於承認了,賀喜呀。」   鄧鳳娥忽然揚起臉,很肯定地說:「可我沒有把這些枝條煮水給付建強這死鬼喝,我沒有毒死他。我沒去他家,怎麼下得了毒?」   「鄧鳳娥,你去過付建強家。」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案發當天,也就是本月二十六號晚上七點過五分,你騎一輛紅色電動車進了城北福源小區,直到七點二十九分才離開了。」   鄧鳳娥乾笑一聲道:「瞎說啥哩,警察同志,這根本就沒有的事。前天一整天我都在醫院陪我女兒,哪兒也沒去。」   「撒謊!」楊建剛提高嗓門說,「當天晚上快七點鐘的時候,你出了病房,說是要去買餛飩。就這一點,你承不承認?」   鄧鳳娥又假笑了聲:「出去買餛飩,我都不曉得,你怎麼曉得?」   楊建剛說:「是你外甥付澤琨告訴我們的,我當然就知道了。」   鄧鳳娥先是一怔,接著又很肯定地說:「沒有的事。別說我沒做,就算我做了,這小子也不會出賣我。」   楊建剛譏諷道:「看來你這個做姥姥的還真不怎麼了解自己的外甥,還真不明白一顆為爸報仇的心會爆發出怎麼樣的力量。你不怎麼了解自己的外甥,還這麼自信,是不是有點荒誕可笑了?」   鄧鳳娥不屑地說:「誰不曉得你想激將我,你想給我下套。別以為我老糊塗了,就會上你的當。誰可笑呀,你才可笑呢,哈哈!」   楊建剛衝犯罪嫌疑人冷冷一笑,轉眼看向舒暢:「放錄音吧。」   舒暢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鍵,播放起來。   鄧鳳娥先是滿臉的若無其事,不過當聽到付澤琨說她出去買餛飩那段話時,臉色刷地就變了,高昂的頭顱也下意識地低垂下來。   楊建剛見狀,含譏帶諷地問:「鄧鳳娥,你不會說這個說話的孩子不是你外甥吧?」   舒暢緊跟著說:「要真這樣,也沒關係,把付澤琨叫來當面對質就行了。不過,這親外婆認不得自己親外甥就成笑話了,丟人!」   鄧鳳娥抬起頭,拿眼狠狠地瞪了瞪對面的警察,沒好氣地說:「瞎說啥,我親口跟你們說過裡面說話的不是我外甥嗎?」   舒暢笑著說:「承認了,這就好,省去了些麻煩。」   楊建剛繃著臉問:「鄧鳳娥,你承不承認案發當晚出去過?」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了,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鄧鳳娥苦著臉嘆口氣說:「我承認,那天下午快七點的時候出去過。可我只是騎車到醫院門外買餛飩,沒有去我女兒家。」 第306章夾竹桃之謎(18)   楊建剛說:「你能承認,固然不錯,但得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如實交待,不得有絲毫隱瞞。鄧鳳娥,我再給你糾正的機會,說吧。」   鄧鳳娥振振有詞地說:「我沒啥要糾正的,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我再重複一遍,我沒有去我女兒家,只是到外面買餛飩。」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說:「鄧鳳娥,你是六點五十分左右離開了病房,直到七點四十多才回到了病房,這之間將近一個小時。你是騎電動車去醫院門外買餛飩的,來回不到一刻鐘,這剩下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個小時。這段時間,你就去哪兒了,你打算怎麼向我們解釋?」   鄧鳳娥愣了一愣,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我在餛飩店等了那麼久。」   楊建剛斷然道:「根本不可能,現在餛飩店都有備貨,不用等多久,更何況晚上這個時段吃餛飩的人不多,根本就用不著等這麼長時間。據我估計,最多等十分鐘。所以,我可以肯定你又在撒謊。」   舒暢喝道:「鄧鳳娥,你是不是在撒謊?你到底去了哪兒?」   鄧鳳娥急中生智,答道:「我……我去逛超市了。」   「哪家超市,你必須說清楚。」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我提醒你一句,所有超市都有監控,你想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還是說實話。」   聽舒暢這麼一說,鄧鳳娥心裡直打鼓,半天才改口說:「我沒有去超市,我就在醫院門口的餛飩店等,就在那兒玩。」   舒暢浮出絲怪怪的笑說:「告訴你吧,醫院門口也有監控,而且那兩家餛飩店都在監控範圍內,就算你想撒謊也撒不過去。」   楊建剛板著臉說:「鄧鳳娥,你要不照實說,那我們馬上就去查監控。不過,一旦證實你撒謊,我們就認定你在審訊過程中態度惡劣,表現極差,這一定會加重你的罪責,一定會讓你得到更重的判罰。」   鄧鳳娥感到問題嚴重,想隱瞞已經不可能了,與其再抵賴下去,還不如承認,這樣對自己多少有好處。這麼一想,她終於開口承認:「剛才我是說了謊,我沒有在餛飩店等,也沒有去超市。」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都到這分上了,你還要撒謊,這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再次提醒你,我們警方已經完全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不管你怎麼編造謊言,也不管你怎麼頑抗,最終都會讓你認罪伏法。不過,由於你態度惡劣,表現極差,到時必定會從嚴判罰。」   舒暢挑明了說:「說白點,就是你會被判處死刑。」   鄧鳳娥渾身打了個寒戰,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此刻,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出現了裂縫,正朝著崩潰的邊緣發展。然而,默然半天之後,她依然選擇了頑抗到底:「我沒有毒死我女婿,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楊建剛義正辭嚴地說:「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同樣也不會放過一個罪犯。鄧鳳娥,你就是謀害付建強的嫌疑犯,真好交待認罪。」   鄧鳳娥嗤之以鼻:「你說我去過福源小區,證據呢?就憑你們一張嘴瞎說,我會相信麼?別欺負我歲數大了,別欺負我老糊塗了,我懂得口說無憑這個道理,你們不能拿這個當證據,哼!」   舒暢正話反說:「年紀這麼大了,還這麼囂張,有種,服你了。」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吩咐道:「小舒,你把監控視頻放一放。」   舒暢應了聲是,從桌上拿起U盤,插進電腦接口。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屏幕就出現了畫面。   鄧鳳娥先是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監控錄像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當畫面上出現她騎著電動車駛進城北福源小區時,她臉色就不由自主地變得難看起來,末了忍不住打起寒戰來。儘管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但還是沒有做到,反倒變得更緊張不安了。   楊建剛把眼光從屏幕的畫面上移到了犯罪嫌疑人臉上,聲音嚴肅地問:「鄧鳳娥,證據就在你眼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面對事實,鄧鳳娥也無話可說,只好承認:「我……我是去過福源小區,可我沒進我女兒家,只是在外面溜達了一陣子就走了。」   舒暢沉不住氣地指著嫌疑人,咬牙道:「你真是頑固到家了!」   楊建剛從牙縫裡擠出句話:「到現在還撒謊,也太過分了。」   顧曉桐勸道:「證據就擺在面前,你不承認也沒有用。還是趕快承認吧,這樣對你有好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你應該清楚。」   鄧鳳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指著定格的畫面,理直氣壯地說:「這只能說我去了福源小區,不能證明我去了我女兒家。啥叫證據擺在面前,屁話!你們想給我下套,也不問問我會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楊建剛尋思了一會兒才說:「福源小區只是個老區,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再說你女兒在這小區裡已經住了十多年了,想必你也很熟悉。要沒事的話,你是不會來這兒溜達的。」   鄧鳳娥自作聰明地說:「有事呀,我是特意來看我那位大姐的。」   楊建剛眼前一亮,好像遇到了救星似的,趕緊問道:「哪位大姐,鄧鳳娥,你去看的人是誰?」   鄧鳳娥一時語塞,半天才說:「這是我的事,不用跟你說。」   楊建剛厲聲說道:「鄧鳳娥,你現在是嫌疑犯,正在接受我們警方的審訊,因此必須回答所有提問。現在,請你回答剛才的提問。」   鄧鳳娥後悔自己胡編亂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然而,事已至此,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用沉默來抵抗了。   楊建剛見犯罪嫌疑人遲遲不說話,就知道她在撒謊,便加重語氣說:「提醒你一句,只要跟你有關的人,我們都會去調查取證。」   舒暢催促道:「鄧鳳娥,你快說呀。要是撒謊,就趕緊承認。」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看來你又在撒謊,這個大姐根本就不存在。鄧鳳娥,你也大把年紀的人了,這樣不停地撒謊,好意思嗎?」   舒暢警告道:「撒謊是沒有用的,只會增加你的罪責。」   楊建剛說:「承認吧,鄧鳳娥,編造謊言是沒有用的。」   沉默半晌,鄧鳳娥才承認道:「沒錯,我是撒了謊,根本就沒找過別人。不過,我真的沒有去我女兒家,更沒有毒死付建強。」   楊建剛盯著犯罪嫌疑人看了好半天,突然聲色俱厲地吼道:「告訴你,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去過你女兒劉欣茹的家。」   這話不僅使犯罪嫌疑人大吃了一驚,而且還讓舒暢和顧曉桐感到詫異,不約而同把目光對準身邊的支隊長,想問卻又覺得不能問。   楊建剛見犯罪嫌疑人滿臉驚惶,趁熱打鐵道:「勘查案發現場時,我們發現了你的腳印,證明你去過你女兒家。還有付建強常用的玻璃杯裡有夾竹桃的殘毒,也就是夾竹桃強心苷。這兩個重要證據完全可以證明案發當晚你去過你女兒家,而且將事先準備的夾竹桃毒水偷偷倒進了這個玻璃杯裡,從而導致了付建強中毒死亡。」   舒暢立馬明白了支隊長的用意,就指著嫌疑人,斬釘截鐵地說:「鐵證如山,容不得你抵賴。就算你不承認,到時法院也會判你刑,鑑於你態度極其惡劣,法院一定會判你死刑,並立即執行。」   顧曉桐口氣溫和地說:「當然,如果你能如實交待,表現好,到時我們會替你向法官求情,爭取到輕判的機會,或許不用判死刑。」   鄧鳳娥先給兩位男警官的嚴厲措辭嚇得面色發青,魂不守舍,接著又給女警官的溫柔感化了,心理堡壘不禁轟然倒塌,囁囁嚅嚅地問:「警察同志,我要是認了,真的不會被判死刑麼?」   轉機終於出現了,曙光從眼前緩緩升起。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彼此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絲愉快的笑容和成功的得意。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幫你爭取到輕判的機會。至於能不能免除死刑,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顧曉桐緊跟著說:「只要你好好表現,應該可以獲得這個機會。」   「楊隊和顧警官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時間有限,我們不會給你太長的考慮時間。」   楊建剛指出兩個手指,不容置疑地說:「就兩分鐘,現在計時。」   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三十秒時,舒暢開始倒計時,大聲數道:「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五、四、三、二……」   就在快算到一時,鄧鳳娥徹底崩潰了,哭著說:「我認,我認了,付建強是我害死的,我把夾竹桃煮的開水倒在那個玻璃杯裡。」   楊建剛緊張的情緒登時釋然,代之而來的是一陣說不出的輕鬆,一直繃得緊緊的臉上禁不住露出愉快的笑容。 第307章夾竹桃之謎(19)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感到無比的輕鬆與愉快,彼此相視一笑,然後一道將目光移向支隊長,與他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悅。   楊建剛溫和地說:「好,鄧鳳娥,那就講講你的犯罪過程吧。」   鄧鳳娥抹了把眼淚,聲音有點哽咽地說:「付建強這個死鬼老欺負我女兒,光罵還不夠,還要動手打我女兒,還打得那麼重,都上醫院了,還不止一次。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哪能不心疼她,不光看著她挨打難過,還怕她有一天會被這個喪盡天良的活活打死,所以我就生出殺掉他的想法。可我一大把年紀了,又是個女的,曉得打不過他,拿刀也砍不了他,沒準還讓他活活砍死,所以就想到了下毒這事兒。」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下毒的?」   鄧鳳娥答道:「跟你們剛才說的差不多,沒什麼兩樣,懶得說。」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你必須說,這是規定,你必須把犯罪經過交代清楚,這樣才給結束審訊。」   鄧鳳娥擦了擦溼潤的眼睛說:「好,那我就說吧,反正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我曉得夾竹桃有毒,人喝了夾竹桃枝兒浸泡的水就會死,所以那天早上我折了十根夾竹桃的枝兒,將莖和葉切斷搗碎,放在搪瓷碗裡煮,然後將這毒水裝進一個礦泉水瓶裡。晚上我跟我女兒說出去買餛飩,借這個機會我騎車去了她家。」   楊建剛問:「你上你女兒家時,付建強在不在家?」   鄧鳳娥說:「在家,正在廚房裡幹活。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這讓我更生氣。合該他死,我進了客廳,就把毒水倒進了玻璃杯。」   楊建剛問:「你就斷定付建強會喝那杯裡的毒水?」   鄧鳳娥說:「這就得看命了,他要有命,就不會喝,我也就認命了。可他真就喝了,還死在了浴缸裡,的確是命該當絕。」   楊建剛說:「儘管付建強有諸多的不是之處,可你把他害死了,實在是不應該,何況他還是你的女婿。老話說的好,一個女婿半個兒。」   鄧鳳娥搖搖頭,聲音低沉地說:「我也沒辦法,誰叫他那樣對我女兒呢。他要不死,我女兒這輩子也別想過上好日子,沒準哪天就給他活活打死了。」說完長長嘆了口氣,拿手背拭淚。   楊建剛問:「你現在後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鄧鳳娥語氣堅定地說:「不後悔,為了女兒,我死也不後悔。」   楊建剛由衷地說:「從這個角度來看,你的確是位好母親。」   鄧鳳娥欣慰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害死了人,犯了法,可做娘的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女兒受罪,只能這樣做了。唉,誰叫我是娘呢!」   顧曉桐坦誠地說:「這話聽起來挺讓人感動的。」   楊建剛說:「好吧,那就讓審訊在這種感動中結束吧。」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直接遞到犯罪嫌疑人手上,請她籤字畫押。   鄧鳳娥看也不看就抓起等籤字,然後按下了一個紅紅的手印。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按規定,第一次審訊結束後,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代請。」   「律師?」鄧鳳娥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花錢請律師。」   楊建剛說:「這是你的權利和自由,我們充分尊重你的決定。」   鄧鳳娥忽然眼睛一紅,噙著淚水問:「警察同志,我女兒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我?」   楊建剛答道:「估計你不用等多長時間了,規定時間一到,我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通知你女兒,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你女兒了。」   「謝謝,警察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鄧鳳娥真誠致謝。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含笑著說,「好,審訊就到此為止,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於是,兩位女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鄧鳳娥往門外走去。   楊建剛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心情出奇的好,起身衝舒暢和顧曉桐笑道:「結案了,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必須的。」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你想怎麼慶祝呀?」   舒暢斜眼顧曉桐:「這還用問,老規矩,下館子好好搓一頓唄。」   顧曉桐搖搖頭:「這也太沒新意了吧。」   「的確是缺乏新意了。」楊建剛笑道,「小顧,你有什麼創意?」   顧曉桐美目一轉,想到個主意,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我的創意嘛,就是專案組全體成員一起去郊遊,痛痛快快玩一天,放鬆放鬆一下心情。楊隊,你覺得怎麼樣?」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不錯,你這個創意真心不錯。」   「郊遊,就現在這季節,有意思嗎?」舒暢搖搖頭,「在我看來還不如上酒店舉杯慶祝,痛痛快快喝個不醉不歸呢。」   顧曉桐瞪眼舒暢:「你不去就拉倒,別掃我們的興。」   楊建剛衝舒暢打了手勢:「二比一,反對無效。」   「什麼反對無效不反對無效的,我也沒說反對,只是覺得沒什麼意思。」舒暢一本正經地反駁道,「至於我去不去,那是我的權利,誰也無權幹涉,包括你顧曉桐。我的事我作主,懂嗎?」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道:「跟你說吧,小舒只是逗你玩呢,有你在,他怎麼可能不去呢?他要真不去,我就請你們上酒店吃飯。」   舒暢借坡下驢道:「得了,為了不讓領導破費,就勉為其難吧。」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這不差不多。」   「好,這事就這麼定了。」楊建剛高聲說句,「現在我們回去辦公室去,把各類鑑定報告整理一下,再整個結案報告,她向何局交差。」   「是,楊隊。」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答句,接著呵呵一笑。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故意詭秘地笑了笑,轉身朝審訊室門口走去。顧曉桐和舒暢對視一眼,跟著領導往外走。 第308章冷血殺妻案(1)   深夜十一點半左右,楊建剛帶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走進福苑小區十五棟二單元,借著樓道裡的燈光往六樓爬上去。   還沒到七樓,一股刺鼻的氣味就迎面撲來。   顧曉桐鼻子對氣味過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隨口說句:「這是什麼氣味呀,怪難聞的。」   楊建剛一邊拾級往樓上爬,一邊特意吸了吸鼻子,辨了一辨,沉著聲說:「煤氣的氣味,應該是煤氣的氣味。對,準沒有錯。」   趙峻衡脫口而出:「難不成是煤氣中毒出了人命?」   舒暢連忙問道:「楊隊,報案的人沒有說清楚嗎?」   楊建剛搖搖頭:「沒有。指揮中心只說城北福苑小區十五棟二單元701出了人命,要我們馬上趕過去。」   舒暢吸了吸鼻子,感覺氣味濃了些,十分肯定地說:「一定是煤氣中毒。」   這時,顧曉桐已經戴好了口罩,並把剩下的口罩分給三位前輩,關心地說:「戴上口罩,你們快戴上口罩吧,以免中毒。」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呵呵一笑:「沒你說的這麼嚴重,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接著又吩咐趙峻衡和舒暢,「快把口罩戴上吧。」   舒暢邊戴口罩邊說:「小顧同志,我打心裡就感激你的關心。」   趙峻衡打趣道:「別自作多情了,小舒,小顧關心的只是楊隊。」   「別逗小舒了。」楊建剛趕忙說,「小顧關心我們三位前輩哪。」   顧曉桐見舒暢臉色有點難看,就順著支隊長的話說:「楊隊說的對,我真心關心你們三位前輩,舒暢師傅自然也在其中嘛。」   舒暢面有喜色,伸手輕輕拍了下顧曉桐的頭,笑道:「看來我是沒白教你呀。好,從今以後我要悉心教你,哪怕青出於藍也不在乎。」   趙峻衡看著舒暢,半開玩笑道:「什麼青出於藍也不在乎,你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說吧哈哈笑了兩聲。   說話間,他們便來到了七樓,在那扇半敞開的防盜門前站住。   楊建剛一抬頭就瞧見一個身材高大、神情悲傷、四十出頭的男人,剛要開口打招呼,對方卻聲音低沉地問:「你們該是警察吧?」   「對,我們是來辦案的警察。」楊建剛答道,「你是……」   那男人低聲說道:「我就是報警的人,也是遇難者的丈夫。」   楊建剛哦了聲,見男人神情悲傷,安慰句:「節哀順變吧。」   男人道了聲謝,眼裡有淚水在打著轉兒,一副悲不自勝的樣子。   顧曉桐打開門,聽裡廚房裡傳來嗞嗞的聲音,煤氣不斷地飄出來,脫口而出:「怎麼還沒關掉煤氣呢?」   男人答道:「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關,是怕破壞現場。」   舒暢二話不說,套好鞋套戴好手套,就衝進廚房把煤氣關掉。   與此同時,顧曉桐套上鞋套戴上手套,走進客廳,將客廳連著陽臺的那扇移動門移開,緊接著又將所有窗子打開,好加速空氣流動。   舒暢想幫顧曉桐一把,可剛進客廳就發現顧曉桐把該幹的都幹完了,只好同她一塊往門外疾步走去,以躲避屋裡高濃度煤氣的毒害。   直到屋裡的煤氣味淡得幾乎聞不到了,楊建剛等人才走了進去。   走進臥室,楊建剛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平躺在床上,穿著一套粉紅色的睡衣,身上什麼也沒有蓋,長發整齊地鋪在枕頭上,面部表情相當平靜,看不出死亡應有的痛苦,整個人好像睡著了一樣。   顧曉桐走近死者,舉起攝像機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   舒暢打開工具箱,取出電筒和膠帶紙,蹲下身對著地板認真檢查起來,發現痕跡就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用膠帶紙粘貼取樣本,放進物證袋裡。檢查完地板,他又開始檢查靠牆擱著的衣櫥、化妝檯,最後是床、床頭櫃。他在床頭柜上發現了一封遺書,心頭一喜,小心拿起來看,然後遞給身邊的支隊長,請他過目。   楊建剛接過遺書看了起來,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卻把心中的鬱憤之情和對女兒的牽掛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令人不禁動容。   從這封書信的內心來看,死者應該是承受不了打擊而自殺的。   然而,楊建剛並沒有說什麼,只把書信還給舒暢。   舒暢從支隊長手裡接過書信,又看了遍,然後摺疊好放進物證袋。他向顧曉桐招了招,示意她同自己去客廳繼續做痕跡檢查。   與此同時,趙峻衡俯身立在床邊做起屍檢來。他先伸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瞼,看了看死者的鼻腔和口腔,接著就仔細檢查起死者身上的傷情來,還有死者身上的屍斑和屍僵的情況。   檢查完畢,趙峻衡直起身向支隊長匯報:「經過初步檢查,發現死者面色發青、口唇呈櫻桃紅色,眼瞼結合膜有點頭出血,眼角膜尚未出現渾濁,屍斑開始形成,為鮮紅色,四肢出現梅花狀斑點。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情,可以排除外力致死。據此,可以初步判斷死因為煤氣中毒,死亡時間在一小時左右,也就是十點半左右。」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煤氣中毒應該是死亡原因,但它是不是就是唯一的原因呢?」   趙峻衡鄭重地說:「這我不能確定,只有解剖分析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眼光移向床上的女屍:「是呀,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屍表特徵,做出的也只是初步判斷,只有做進一步的檢驗,才能確定死因。」   趙峻衡點點頭:「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對屍體進行解剖檢驗。」   話音剛落,死者的丈夫就高聲嚷起來:「我不許你們動她!」   楊建剛扭頭看向一旁的男人,似乎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就語氣平靜地說:「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請告訴我吧。」   男人簡短地答名:「我叫韋承輝。」   楊建剛問道:「請問你在哪兒工作,職業是什麼?」   韋承輝答道:「我是名外科醫生,在市人民醫院工作。」   楊建剛說:「既然你是一名醫生,那就更不應該反對我們……」   韋承輝打斷道:「就因為我是一名醫生,才覺得你們警方沒必要動我妻子。重申一遍,我不允許你們警方解剖我妻子的遺體。」   楊建剛問:「韋醫生,你的理由呢?」   韋承輝答道:「我認為我妻子是自殺,根本就用得著這麼做。」   趙峻衡插嘴道:「既然你認為是自殺,那為什麼還要報案?」   韋承輝愣了一愣:「當我打開門看到滿屋子都是煤氣時,心裡又驚又慌,連叫了我妻子好幾聲,沒聽到回音,就衝進了臥室,發現她躺在床上沒氣了,悲痛萬分,什麼也沒想,就掏出手機撥打110。」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是情急之中報了警,對吧?」   「對。」韋承輝答道,「當時我又悲傷又惶恐,就向你們警方求助。不過,當看到那份遺書時,我忽然明白過來我妻子是自殺。」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在沒有發現你妻子的遺書時,你認為你妻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就立馬打電話報警,對吧?」   韋承輝點點頭。   楊建剛問:「當你看到遺書後,就認定你妻子是自殺,對吧?」   韋承輝答道:「對。遺書裡說得很清楚,我沒有理由不相信。」   楊建剛說:「這封遺書是列印的,沒有你的妻子的筆跡,現在還無法確定真偽。也就是說,這封遺書有可能是你妻子自己寫的,也有可以是兇手偽造的,目的就是要製造一個自殺的假象。」   韋承輝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警察同志,我覺得不可能。」   楊建剛注視著韋承輝,嚴肅地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封遺書就一定是你妻子程鈺琦寫的呢?」   韋承輝眼裡突然閃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惶恐,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沒有親眼看到,更沒有這方面的視頻,所以……」   楊建剛說:「既然你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這封遺書是你妻子程鈺琦寫的,那就不能確定她就是自殺。」   韋承輝堅持道:「可我還是認為我妻子是自殺,因為我了解她。」   楊建剛說:「至於程鈺琦的情況,過會兒我會專門找你問詢。現在我要說的是,因為不能確定程鈺琦是自殺,所以我們警方必須將她的遺體帶回去做解剖檢驗,以便找出確切的死因,確定是否為自殺。」   韋承輝默然半分鐘才說:「我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我妻子是自殺,但你們也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我妻子不是自殺。」   楊建剛說:「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需要對你妻子的遺體進行解剖檢驗,找出證據來證實存在的疑點,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韋承輝理屈詞窮,只好蠻橫地嚷道:「說什麼都沒用,我就是不讓你們動我妻子。」說著轉身張開雙臂護著妻子的遺體痛哭流淚。 第309章冷血殺妻案(2)   趙峻衡別有意味地說:「韋醫生,你是醫生,應該明白我們法醫做解剖是怎麼回事,不應有一般人的擔憂,更不應像一般家屬那樣反對。我想,你這樣做,可能是另有原因吧。」   韋承輝先是一愣,接著明白過來,申辯道:「我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不想我妻子的遺體被解剖,這會讓我受不了。」說罷又哭了起來。   楊建剛溫和地說:「韋醫生,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不過我們要履行自己的職責,必須查明死因,所以還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韋承輝瞪著楊建剛吼道:「誰敢動我妻子,我就跟誰拼了。」   「別這樣,韋醫生,請你冷靜些。」楊建剛好言相勸道,「你是個有知識的人,也是個知法懂法的人,應該清楚在死因不明的情況下,我們警方是可以強制執行解剖,並不需要徵得死者家屬的同意。我們現在徵求你的意見,是對你的尊重,也是對你的理解和同情。」   趙峻衡鄭重地說:「韋醫生,你儘管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你妻子的遺體完好無損,就像你給患者動過手術一樣。」   韋承輝冷靜了些,盯著楊建剛問:「死因不明,你認為準確嗎?」   「當然準確。」楊建剛肯定地答道,「從剛才趙法醫屍檢的結果來看,煤氣中毒只是導致你妻子死亡的一個原因,卻不能確定它就是唯一的原因,所以必須進行解剖檢驗,以確定真正的死因。」   韋承輝固執地說:「我妻子就是放煤氣自殺的,你們為什麼不相信?警察同志,我了解我妻子,確信她就是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楊建剛認真地說:「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妻子是自殺,那我們警方就有懷疑的理由,並且必須對此展開調查,直至水落石出。」   趙峻衡不解地問:「說真的,韋醫生,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妻子是不是自殺,等我們警方調查取證後不就一清二楚了?」   楊建剛沉著聲問:「韋醫生,你這樣堅持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韋承輝心頭撲通一跳,支吾著說:「沒……沒有,我……我就是不願意看到我妻子的遺體被解剖,這就是原因,唯一的原因。」   楊建剛說:「韋醫生,剛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由於你妻子死因不明,至於是自殺還是他殺,也不能確定,因此必須做解剖檢驗來確定死因,確定案件的性質。現在,我再次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韋承輝氣忿地說:「如果我不答應,你們就要強制執行,對吧?」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答道:「對,我們一定會這樣做。」   趙峻衡勸道:「韋醫生,你就不要再堅持了,還是支持我們的工作吧。說實話,我們也不願意強行帶走你妻子的遺體,以免驚擾她。」   韋承輝見警方態度這麼堅決,清楚再怎麼堅持和阻撓也沒有用,反倒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考慮了好半天,他終於同意配合警方了。   楊建剛向韋承輝道過謝,然後同趙峻衡一道將屍體裝進屍袋裡,並放在了擔架上,等把該辦的事辦完後,再將屍體帶走。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進來,向支隊長匯報現場勘查情況。   所有的房間都仔細檢查過了,該取的樣本也都取了,該帶走的物證也都裝進了物證袋,應該不存在任何疏漏。   楊建剛見韋承輝靠在客廳的沙發上長籲短嘆,一副傷心而又疲倦的樣子,就走上前安慰起他來。等對方情緒好轉些,他才開始問話。   楊建剛問道:「韋醫生,今晚你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韋承輝答道:「當時我也沒看時間,大概十一點過幾分鐘吧。」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晚才回家?」   韋承輝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我替一名患者動手術,直到晚上九點才出了手術室,然後到外面吃飯,飯後散了段時間步才回家。」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吃飯散步,還是跟別人在一起?」   「就我一個人。」韋承輝答道,「九點多了,我知道鈺琦她早就吃過飯了,就一個人到外面隨便吃了點,然後在街上溜達了圈。」   楊建剛問:「在這段時間裡,你跟你妻子通過電話沒有?」   韋承輝答道:「沒有。這幾天她心情不好,不喜歡有人打擾她,所以除非她給我打電話,要不我是不會打電話打擾她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妻子心情不好的原因嗎?」   韋承輝答道:「我是她丈夫,當然了解她,清楚她為何事煩惱。」   楊建剛說:「韋醫生,麻煩你說說吧。」   韋承輝嘆口氣說:「警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這次衛生局進行人事調整,本來鈺琦很有希望升為副局長,結果這個位置給別人搶走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鈺琦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情緒非常低落,心情也很鬱悶,成天鬱鬱寡歡,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儘管我想方設法開導她,可她就是聽不進去,最終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唉!」   楊建剛問:「你妻子性格怎麼樣?」   韋承輝答道:「有點內向,但很好強。不管在哪方面都想超過別人,工作也好,仕途也罷,她都不想落在人後。也正因為這樣,這次沒得到提拔,對她的打擊很大,心裡很憋氣很難過很痛苦。」   楊建剛問:「之前遇到過不順心的事,你妻子會這樣嗎?」   韋承輝答道:「鈺琦是個比較情緒化的人,順心的時候很高興,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情緒低落,悶悶不樂,甚至會無緣無故發脾氣。」   楊建剛問:「之前你妻子有過自殺之類的事嗎?」   韋承輝答道:「沒有。不過,我覺得鈺琦這人有自殺傾向。」   楊建剛問:「你是說之前你妻子有過自殺的念頭,對吧?」   韋承輝答道:「對。之前鈺琦也遭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跟這次差不多,也想自殺,好在給我勸住了。可這次……都怪我沒及時回家,要不鈺琦現在還活著。」說完懊悔得直拿拳頭砸了下自己的腦袋。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仍然堅持認為你妻子是自殺,對吧?」   「是,警察同志。」韋承輝答道,「鈺琦承受不了這份打擊,一時想不開就打開煤氣罐那了短見,還特意留下了遺書,唉!」   楊建剛突然沉默起來,那樣子好像陷入到沉思之中。過了好一會兒,他瞅著韋承輝問:「韋醫生,你女兒多大了?」   韋承輝答道:「十四。」   楊建剛問:「在哪兒上學?」   韋承輝答道:「在市雙語學校,寄宿,只有學校放假才回來。」   楊建剛問:「你女兒有手機嗎?」   韋承輝答道:「沒有。學校不允許學生配手機,我女兒想跟我和她媽媽聯繫,只能打公用電話。這挺不方便的,可學校就這麼規定,沒辦法。就因為這個原因,鈺琦怪我不應該把女兒送這所學校就讀。」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女兒跟她母親聯繫得比較少,對吧?」   「對。」韋承輝答了句,接著又不解地問,「你問這些做什麼?」   楊建剛說:「沒什麼,就是了解一下情況。」   韋承輝默然片刻才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還要問什麼?」   楊建剛起身道:「今天就問到這吧,如有需要,我們還會來找你的,請你在這段時間裡不要外出,還有就是把你的手機號報給我。」   韋承輝點了點頭,把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接著,楊建剛轉身朝臥室走過去,其他人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他們四位抬著屍體出了門,往樓下走去。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持解剖刀,站在解剖臺前,借著無影燈光,開始解剖屍體,神情顯得特別專注。   這時,小徐拿著抽好的血樣去化驗室化驗。   楊建剛便替小徐做起趙峻衡的助手來,一絲不苟,樂此不彼。   不多時,趙峻衡便打開了死者的腹腔,一邊仔細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內臟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也無明顯的淤血,這與屍表無任何傷情相吻合。據此,完全可以排除外力致死的可能性。當然,這並不能證明煤氣中毒就是唯一的死因。」   楊建剛說:「老趙,你的意思是還可能有其它原因,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對。或許這個原因不會導致死亡,但它有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給我們帶來一條重要的線索。等著吧,楊隊。」   楊建剛風趣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幹個通宵也值。」   趙峻衡故作無奈地說:「不管值還是不值,我們都得加班加點。」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就算幹得快,估計也要到四點才可以回家睡覺。不過,這覺也睡不了三個小時。」   趙峻衡幽默道:「與其這樣,還不如幹通宵,好博取何局表揚。」   「開玩笑,你老趙一向心高氣傲,還會在乎這個。」楊建剛笑著說,「不過,忙完你的事後,你就回家去休息,白天不用來上班了。」   趙峻衡瞅著支隊長笑道:「這是你的特批,對吧?」 第310章冷血殺妻案(3)   楊建剛說:「算是吧,批一天假,我還是有這個權力的。再說這也算不上請假,這是對你加夜班的補償,畢竟你歲數比我們大。」   趙峻衡呵呵一笑道:「楊隊,那就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一整天倒是用不著,有一個上午就行了,下午我就精神飽滿來上班。」   「你呀,就是這麼自律。」楊建剛贊道,「我得向你學習。」   趙峻衡認真地說:「你這樣誇我,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我還想休息一個上午,可你今天白天還得上班,還得忙呢。」   楊建剛笑了笑:「這是應該的,誰叫我是專案組的頭兒呢。」   到這時趙峻衡把整個屍檢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利用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來推測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於是,他打住話頭,拿起解剖刀切開胃部,認真檢查起來。   楊建剛也不說話,注視著被切開的胃,過了好半天才問:「老趙,看這情形死者應該是在飯後多長時間死亡的?」   趙峻衡答道:「胃內的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和蔬菜的殘渣,且進入了大腸,因此可以斷定死亡時間在飯後四小時。」   楊建剛推測道:「死者是機關公務員,如無特殊情況,應該在六點下班,從衛生局到她家開車需要十分鐘左右,因為正值下班高峰,道路擁堵,車輛行駛速度相當慢,即便路程不長,也需要這麼長時間。死者應該在六點一十左右回家,然後再做飯,估計三十分鐘左右。這樣一來,死者應該在六點四十左右進餐,而死亡是在飯後四小時,因此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在十點四十左右。老趙,你認為呢?」   趙峻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誤差不到走過二十分鐘。」   楊建剛說:「據韋承輝交待,他是十一點一刻左右回到家裡。這也就是說,當他踏進家門時,他妻子已經死亡半個多小時了。」   趙峻衡迷惑地問:「楊隊,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楊建剛反問句:「老趙,你覺得韋承輝說的都是實話?」   「這我不能肯定。」趙峻衡搖搖頭,接著又問,「你在懷疑他?」   楊建剛點點頭,沉吟道:「他怎麼就那麼肯定他妻子是自殺?」   趙峻衡問道:「楊隊,你是不是懷疑程鈺琦不是自殺?」   「至少我不能肯定程鈺琦是自殺。」楊建剛說,「老趙,你呢?」   趙峻衡答道:「我跟你的判斷是一樣的,既不能肯定程鈺琦是自殺,也不能否定程鈺琦是自殺,因為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支持任何一種判斷。不過,我想等血檢結果出來了,就可以解開這個謎。」   楊建剛問:「血檢大概還要多久才會出結果?」   趙峻衡答道:「快了,估計有十分鐘就可以出結果了。」   楊建剛問:「老趙,除了做血檢,還要不要做別的檢測?」   趙峻衡答道:「由於死者器官沒有受到損傷,也沒有發生器質性的病變,所以沒必要做其它檢測。當然,血檢結果有問題的話,那就得做毒物檢測鑑定了。」   楊建剛隨口問道:「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存在嗎?」   趙峻衡笑了笑:「這我不能確定,等結果出來了才清楚。」   楊建剛說:「我倒有種預感,覺得血檢會給我們帶來意外收穫。」   趙峻衡打趣道:「楊隊,你是不是受到小顧的影響了?」   「沒有的事。」楊建剛搖頭否認,接著又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有時候預感和直覺在偵查的過程中,還是能夠發揮一定的作用。」   趙峻衡認真地說:「所以說,我們得重視直覺和預感。」   楊建剛笑了笑:「其實,預感和直覺也是一種經驗的反映。」   趙峻衡搖搖頭:「這我不敢苟同,因為小顧經驗並沒你豐富,也沒我豐富,可她的預感真的比我們倆強多了。我想,這應該是天性。」   「也許是吧。」楊建剛說,「女性的直覺天生就比男性強嘛。」   趙峻衡說:「這倒也是,所以我們得重視小顧的直覺和預感。」   正說著,小徐手裡拿著份化驗單走了過來,還沒等二位前輩問,就急不可待似的說:「楊隊,師傅,在血檢中發現了新情況。」   楊建剛和趙峻衡眼裡立馬就閃出絲詫異和驚喜,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新情況?」   小徐答道:「血液中有地西泮成分,就是苯甲二氮唑。」   趙峻衡從小徐手裡接過化驗單,邊看邊說:「沒錯,確實是地西泮,而且也只有地西泮,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楊建剛把頭探過去,邊看化驗單邊說:「這也就是說,死者服用了安眠藥。現在我們要弄清楚的是,安眠藥是不是致死的原因。」   趙峻衡抬頭看向支隊長:「現在我們得做個毒理學鑑定,以確定死者體內的地西泮含量到底有多高,是不是致死的原因。」   楊建剛催道:「老趙,你趕緊做檢測鑑定,這條線索太重要了。」   「看來我的預感還挺靈的,都快趕上小顧了。」趙峻衡風趣地說了句,接著便取胃液,一邊問身邊的助手「哦,對了,小徐,碳氧血紅蛋白的濃度是多少?」   小徐答道:「血液中碳氧血紅蛋白的濃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三點六。由此可見,死者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也就是煤氣。」   楊建剛思忖著說:「死者吸了這麼多煤氣,是不是可以證明安眠藥不是致死的原因?」   「按照常理應該是這樣,不過我們還得做化驗。」趙峻衡回答了句支隊長,接著吩咐助手:「小徐,你縫合屍檢,我去做這個檢驗。」   小徐應了聲好,就開始動手縫合屍體了。   楊建剛見趙峻衡往隔壁的化驗室走過去,便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趙峻衡將所取胃液放進檢測儀器裡,開始做毒物檢測和分析。   這個檢驗花時不多,一刻鐘過後就結果了。   趙峻衡看著顯示屏上的一組數據說:「死者體內的地西泮含量的確不高,沒有達到致死的程度,只是讓死者處於昏睡的狀態。這也就是說,地西泮不是致死的原因,真正死亡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死者吸入了大量的煤氣,從而導致缺氧窒息死亡。」   楊建剛不無興奮地說:「死因終於確定了,而且還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算是大有收穫了。現在,我們可以說這個案子有眉目了。」   趙峻衡點點頭,默然片刻說:「不過,這死亡性質還沒有確定。」   「沒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來確定是不是自殺。」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說,「老趙,你說以現在的證據,能不能否認自殺?」   趙峻衡反問句:「楊隊,你是不是已把自殺的可能性排除了?」   楊建剛沉思著說:「如果死者是放煤氣自殺,那她為什麼還要服用安眠藥?倘若死者想服用安眠藥自殺,為什麼要放煤氣?」   趙峻衡說:「安眠藥不足以致死,所以要放煤氣。」   楊建剛說:「老趙,你的意思是說,死者覺得現有的安眠藥片不能遂了她的心願,所以就放煤氣,好讓自殺成功。」   趙峻衡問:「楊隊,你能排除這種可能嗎?」   楊建剛搖搖頭:「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合理,我無法排除。不過,有一點值得我們注意,就是舒暢和顧曉桐並沒有發現安眠藥瓶。」   趙峻衡說:「沒錯,這的確是個疑點。如果死者自己服用安眠藥,就沒必要把藥瓶處理掉。當然,也有可能她舉止怪異,與眾不同。」   楊建剛說:「死者大小也是個領導幹部,而且文化素養也不低,肯定不會隨手將東西扔到窗外去。就算她舉止怪異,也不會這麼做。」   趙峻衡說:「按照你的邏輯推理,只有兩種情況,要麼裝安眠藥的瓶子被韋承輝當垃圾倒掉,要麼就是安眠藥不是死者本人拿的。」   楊建剛說:「前一種情況完全可以排除,因為我們勘查現場的時候垃圾桶裡有垃圾,根本就沒有動過。即便韋承輝故意挑出藥瓶扔掉,也能說明他心中有鬼。別的垃圾不倒掉,為什麼偏偏扔掉藥瓶?」   趙峻衡問:「那第二種情況呢?」   趙峻衡說:「既然排除了第一種情況,那就得確定安眠藥不是死者本人拿的,而是別人給她拿的藥,甚至是偷偷下的藥。」   楊建剛肯定地說:「對,我就是這樣認為的。安眠藥應該是別人給死者下的,而不是死者自己服用,因此可以斷定這是起謀殺。」   趙峻衡疑惑地問:「既然是謀殺,那兇手為什麼不給死者下足夠多的安眠藥致死,而要放煤氣,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兇手有意製造自殺假象,好逃避我們警方的偵查。兇手先偷偷給被害人下安眠藥,然後再放煤氣。」   趙峻衡恍然道:「對,你的推理很合理,很可能就是犯罪事實。」 第311章冷血殺妻案(4)   楊建剛笑了笑:「不管推理有多合理,終究只是推理,還得有證據來證明。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來證實我的推理。」   趙峻衡想了想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應該同被害人關係非常親密,否則不可能進入她家下藥行兇。」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應該是像你說的這樣。我想,兇手很可能就是被害人的丈夫,因為他進自己家很方便,而且下藥也很容易,不會引起妻子的注意和懷疑。當然,也不能排除其他與被害人關係親近的人,比如兄弟姐妹,比如好朋友,甚至有可能是鄰居。」   趙峻衡說:「在這些人當中,我也認為被害人丈夫的嫌疑最大。但問題是,根據被害人丈夫的交代,他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哪。」   楊建剛說:「韋承輝很可能撒了謊,尤其是他離開醫院以後那段時間。他是九點鐘離開醫院,十一點一刻才回到家裡,這中間有兩個多小時,他去哪兒了,他幹了些什麼,我們現在是無法確定的。」   趙峻衡點點頭:「是呀,這段時間屬於盲區,只要韋承輝不說實話,我們就無從知曉。至於他說的動手術嘛,這倒可以去醫院調查。」   楊建剛說:「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儘管離開醫院後,他單獨行動,而且場所無法確定,但只要我們認真查,總會找到線索。」   趙峻衡說:「這是肯定的,就算他是一陣風,也會留下痕跡的。」   楊建剛肯定地說:「我現在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那就是韋承輝有重大嫌疑,接下來的工作重點就是調查他,尋找線索和證據。」   趙峻衡說:「自殺已經排除了,程鈺琦是被他人殺害,屬於刑事案件,我們可以馬上立案偵查。楊隊,要不要通知被害人家屬?」   楊建剛沉吟下說:「由於案件特殊,我們可以不通知被害人家屬。」   趙峻衡點點頭。   楊建剛話鋒一轉,問道:「老趙,你該忙完了吧。」   趙峻衡笑著說:「解剖檢驗已經結束了,死因和死亡時間也確定了下來,算是忙完了。等小徐縫好屍體後就可以放進冰凍室了,這樣我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不過,我希望楊隊能派新的任務。」   楊建剛笑道:「老趙,你的任務就是回去好好休息,我特批你一天假。等需要你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客氣地請你出馬。」   趙峻衡搖搖頭:「你是在安慰我呀,這走訪調查你不會讓我去。」   楊建剛呵呵一笑:「不是我不讓你去,是怕你大材小用了。還有一點就是,你是法醫,這調查取證不屬於你,所以我不好叫上你。」   趙峻衡爭辯道:「可我是專案組一員,理應跟你們一起行動。」   楊建剛看到趙峻衡較勁的樣子就不再往下說了,轉換話題道:「走,老趙,我們去看看小徐。」說著舉步朝解剖室走過去。   趙峻衡拍了下支隊長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故意不跟我談這事,才找個理由擺脫我。算了,我也不勉強你,落個輕閒有什麼不好。」   「這樣想就對了。」楊建剛風趣地說,「老趙,你可是大法醫,哪能把時間花在這種沒多少技術含量的事上呀。你要做的是鑽研你的學術,不斷提高你的技術,給我們破案最大的技術支持。」   趙峻衡鄭重地說:「明白,楊隊,我一定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由衷地說:「老趙,你可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們得靠你。」   趙峻衡謙然一笑:「要說這人才嘛,沒誰比得上你楊隊,真的。」   小徐見兩位前輩說說笑笑走過來,趕緊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趙峻衡仔細看了遍屍體,誇讚道:「小徐,你越來越厲害了。」   小徐謙虛地笑道:「還請師傅多多賜教,好讓我不斷進步。」   趙峻衡敲了下小徐的腦門,「孺子可教也。」說罷哈哈一笑。   接著,趙峻衡、小徐和楊建剛一道把屍體裝進了冰冷櫃裡。   楊建剛關心地說:「老趙,你操勞了這麼久,該回去好好休息。」   「謝謝楊隊的關心,我就是回去。」趙峻衡笑道,「你呢?」   楊建剛笑著說:「我呀還得去看看小舒和小顧,慰勞慰勞他們。」   趙峻衡客氣地說:「楊隊,那我就不陪了,走嘍。」   楊建剛衝趙峻衡點頭笑了笑,又吩咐小徐道:「小徐,快送你師傅回去。鑑於你幫了我這個忙,我就投桃報李,也準你一天假。」   「謝謝楊隊。」小徐高興地說,「我這就送師傅回家去了。」   楊建剛朝小徐揮了揮手,接著轉身朝門外走去。   ******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走進了痕檢科。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進來了,就趕緊起身招呼他,給他請坐上茶。   舒暢見顧曉桐對領導這麼殷勤,心裡酸溜溜的,卻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開玩笑道:「小顧,你這樣大獻殷勤,是不是沒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生怕楊隊批評你呀?」   顧曉桐瞪眼身旁的舒暢:「瞎說什麼,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跟你說吧,我已經順利完成任務了,就等著向領導匯報呢。」   楊建剛喝了口茶,瞅著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那你快說說吧。」   顧曉桐一邊指著電腦屏,一邊一臉認真地說:「楊隊,我做的是腳印和指紋的檢測鑑定,儘管所取樣本夠多的,不過結果卻比較簡單,腳印和指紋都只有兩類,一類是死者的,另一類是死者丈夫的。」   楊建剛盯著屏幕上的腳印和指紋看,一邊沉吟著說:「這也就是說,案發現場只有死者和她丈夫,並沒有其他人來過。」   顧曉桐點頭道:「從腳印和指紋的鑑定結果來看,應該是這樣。」   舒暢扭頭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有沒有遺漏什麼?」   顧曉桐很肯定地答道:「沒有,我不會遺漏任何樣本。」   楊建剛笑道:「小顧做事特別仔細認真,我相信她。」   舒暢浮出絲笑:「其實我也挺相信這個徒弟,剛才只是提個醒。」   顧曉桐莞爾一笑:「那就謝謝了,師傅,我辦事,你儘管放心。」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這個態,你還是向楊隊表比較合適。」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舒暢的電腦屏,問道:「你的情況怎麼樣?」   舒暢指著電腦說:「楊隊,這是現場找到的頭髮,經過鑑定比對後,得出的結論是,案發現場只有死者夫妻倆,並沒有別人。」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從腳印、指紋和頭髮來看,案發現場沒有別人來過,就只有死者夫妻倆。當然,僅憑這些是不能斷定案發現場沒有第三者,因為兇手可以套鞋套戴手套,從而不留一點痕跡。」   舒暢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有預謀的。」   顧曉桐插話:「排除自殺,就可以確定這是起有預謀的謀殺案。」   楊建剛問:「在自殺還是他殺這個問題上,你倆有什麼看法?」   舒暢說:「從現有的證據看來,自殺的可能性還是不能排除。」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理由呢?」   舒暢答道:「痕檢結果表明,案發現場只有死者夫妻倆的指紋、腳印和頭髮,並沒有第三者進入,因此不能排除自殺的可能。」   顧曉桐提醒道:「剛才楊隊已經說過了,兇手可以套鞋套戴手套來達到不留痕跡的目的,所以用這些痕跡和物證來證明自殺的可能性是站在住腳的。小舒同志,這次你判斷可能錯了,不,應該是錯了。」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問:「這麼說,你認為不是自殺對吧?」   顧曉桐點頭答道:「對,楊隊,我認為是謀殺,有預謀的謀殺。」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請注意,我剛才並沒有說一定就是自殺,只是說不能將自殺排除。我也覺得有謀殺的可能,只是不能確定。」   顧曉桐強調道:「跟你不同,我完全確定這是起謀殺案。」   舒暢盯著顧曉桐問:「你有確鑿證據嗎?會不會又是直覺?」   顧曉桐神秘一笑:「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只能發揮直覺啦。」   「還真把自己當大神了,告訴你,破案不能靠直覺。」舒暢先是嗤之以鼻地說了句,隨即又嘿嘿一笑,「沒準又給你蒙對了。」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這回你也成大神了。」   顧曉桐激動得嚷了起來:「我又蒙對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舒暢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確定程鈺琦不是自殺?」   「對,我敢肯定程鈺琦不是自殺。」楊建剛笑道,「很意外吧?」   「談不上很意外,不過確實有點意外。」舒暢照實說了句,接著又問道,「楊隊,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程鈺琦不是自殺?」   「證據就是屍檢結果。」楊建剛說,「跟你說吧,老趙在死者體內發現了地西泮,但含量沒有達到致死的程度,同時碳氧血紅蛋白的濃度很高,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三點六,是導致程鈺琦死亡的唯一原因。」 第312章冷血殺妻案(5)   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說真的,我壓根就沒想過死者服用了安眠藥,這讓我感到特別意外,太不可思議了。」   舒暢沉吟著說:「死者服用了安眠藥,又吸入了大量煤氣,從而導致一氧化碳中毒死亡,這的確令人困惑不解,不知是怎麼回事。」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微微一笑:「開動腦筋想想吧。」   顧曉桐央求似的說:「說吧,楊隊,你就直截了當告訴我好了。」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說:「考考你,我就想考考你們。」   顧曉桐撒嬌般道:「楊隊,你已經考過我們,現在就別再考啦。」   舒暢跟著說:「就是嘛,明明已經知道不是自殺,還問我們是自殺,還是他殺,搞得我倆白白浪費了那麼多腦細胞。」   「考你們,也是為你們好嘛。」楊建剛呵呵一笑,緊接著又板起臉說,「少廢話,現在給我動腦筋,仔細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曉桐撅起嘴巴,剜了眼支隊長,儼然一副生氣的樣子。   舒暢不服氣地說:「考就考唄,我就不信會給這事難住,哼!」   楊建剛衝舒暢豎起大拇指晃了晃:「有志氣!」   顧曉桐看向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師傅,我得向你學習。」   楊建剛打趣道:「這會兒,你師徒倆倒成了一個戰壕的戰友。」   舒暢鄭重地申明道:「不管什麼時候,我倆都是戰友。」   「很好。」楊建剛含笑著說,「那就並肩作戰應考吧,開始!」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思考起來。   到底是舒暢多辦了兩三看案,經驗要比顧曉桐豐富些,不多時就找到了答案,頗為興奮地叫了起來:「我明白了,是製造自殺假象。」   顧曉桐抬眼瞅著舒暢,茅塞頓開,欣喜不已地說:「我也明白了,原來兇手先偷偷給被害人服用安眠藥,然後再放煤氣,製造自殺假象,好逃避我們警方的偵查。怎麼樣,楊隊,答案準確吧?」   舒暢自信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再次豎起大拇指誇道:「回答正確,你們都很厲害。」   顧曉桐俏皮地衝支隊長笑笑:「還得加上句,都是你教導有方。」   舒暢卻不說話,低頭沉思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我看兇手不僅用安眠藥製造自殺假象,而且還利用那封遺書來迷惑我們警方。」   顧曉桐脫口而出:「既然不是自殺,那封遺書肯定是假的。」   楊建剛點點頭:「遺書是假的,但對我們來說有用處,很可能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小舒,你檢驗過了遺書沒有?」   舒暢答道:「檢驗過了,楊隊,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紋。」   楊建剛思忖著說:「我想,這封遺書是在被害人死後才擱在床頭柜上的。兇手為了向我們警方證實遺書是被害人自己寫的,便戴上手套將它放到了床頭柜上。不,準確地說,從列印出來後就這麼做。」   顧曉桐著急地說:「可是遺書是列印的,根本無法從字跡上辨認,或者說我們無法通過字跡來查找兇手,多好的一條線索就沒了。」   「沒什麼好惋惜的,畢竟這條所謂的線索根本不存在。」楊建剛安慰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從遺書上找線索。」   舒暢不解地問:「遺書上沒有筆跡,沒有指紋,哪來線索呢?」   楊建剛微微一笑:「不還有紙張本身的特質嗎?」   舒暢恍然道:「楊隊,你說是紙的質地和牌子,對吧?」   「對。」楊建剛答道,「只要查到這張紙的出處,線索就有了。」   舒暢趕緊轉過頭,敲打鍵盤,把遺書的檢測鑑定結果調了出來,指著電腦屏說:「楊隊,這是張A4列印紙,得力牌子的。」   顧曉桐說:「這個牌子名氣大,用的也廣,要查到出處有困難。」   楊建剛說:「確實是這樣,不過,這條線索很重要,我們不能放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全力以赴。」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說的是,不管結果怎樣,我們都要全力以赴。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這張紙的出處,就可以確定兇手是誰。」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我們運氣好的話,是可以找到的。」   楊建剛笑道:「我們運氣一向不錯,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認為我們應該先去被害人的單位。」   楊建剛說:「沒錯,我們先去被害人的單位,然後再去醫院。」   「醫院?」顧曉桐敏感地問,「難不成這事跟韋醫生有關?」   舒暢意味深長地說:「恐怕不僅僅跟韋醫生有關哪。」   顧曉桐看向舒暢:「聽你這麼說,韋醫生似有重大嫌疑,對吧?」   舒暢反問顧曉桐:「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既然已經確定被害人不是自殺,而是他殺,那就必須得有兇手,而案發現場只有被害人和韋醫生的痕跡,那韋醫生就應該有重大嫌疑,因此我們不能把他從懷疑對象中排除。」   舒暢考慮了下說:「我覺得韋醫生很可能就是兇手。」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答道:「作為痕檢員,我自然從痕跡方面來分析,從痕檢結果來支持自己的推測。案發現場,也就是被害人的家裡,我們只發現了被害人夫婦的痕跡,而且也只存在他們倆的痕跡,並沒有第三者的痕跡。儘管我們可以假設兇手是套了鞋套戴了手套作案,但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即便是職業殺手,也很難做到。因此,我從痕跡方面做出推測,就是兇手很可能是韋承輝本人。」   顧曉桐興奮地點頭道:「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認為呢?」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句,「你倆有長進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有些激動地說:「這麼說,楊隊,你也是這麼想的嘍。」   「沒錯。」楊建剛鄭重地說,「剛才我和老趙討論了案情,一致認為韋承輝犯案的可能性很大,甚至認定他就是謀害程鈺琦的兇手。」   顧曉桐尋思著說:「那韋醫生為什麼要害死自己的妻子?」   舒暢猜測道:「夫妻之間的殘殺,大都屬於情殺,之前我們也辦過這類案子。儘管我們現在一無所知,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笑道:「這個就不用浪費腦細胞了,等調查過後一切就一清二楚了。案子到現在總算是有了眉目,我們可以有的放矢了。」   舒暢開玩笑道:「就算是有的放矢,那也得等明天放吧。」   顧曉桐糾正道:「什麼明天呀,現在已經快四點了,是今天。」   舒暢反應過來,嘿嘿一笑道:「忙得暈頭轉向,還以為現在是上半夜呢。沒錯,是今天。當然,如果楊隊肯特批天假,那就是明天。」   「做夢吧你!」楊建剛笑道,「早上八點準時出發。」   舒暢扮了苦相,重重地嘆口氣說:「命苦,真是命苦啊!」   顧曉桐瞅見舒暢那自哀自憐的模樣,忍不住撲哧地笑了聲。   楊建剛借題發揮:「你看小顧都沒有喊命苦,你倒叫苦不迭,還像個男人嗎?在這方面,我想,你應該向小顧學習才對。」   舒暢挺直腰,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要好好向小顧同志學習。」頓了頓又笑嘻嘻地問,「現在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   楊建剛說:「那就聊到這吧,你倆想回去睡覺,現在就回去。」   舒暢問:「楊隊,你不想回去?」   楊建剛看著掛在牆上的鐘,笑著說:「都四點了,窩在椅子裡打個盹就行了。你倆要是想回家睡覺,那就趕緊去,別耽擱時間了。」   舒暢轉眼看向顧曉桐,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   顧曉桐趕緊說:「我這麼年輕,哪怕通宵不睡,照樣精神抖擻。我就不回去了,陪楊隊你窩在椅子裡打瞌睡,這樣也挺好的。」   舒暢瞅著顧曉桐,故意針鋒相對地說:「聽你的意思,好像我挺老的,非得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才有精神。可別忘了,我才比你大三歲,而且還是個喜歡鍛鍊、精力充沛的小夥子。」   楊建剛衝顧曉桐眨眨眼,打趣道:「怎麼樣,傷著了師傅吧?」   舒暢搶先否認道:「沒那意思,我只是申明一下,或者說替自己辯護。再說了,就顧曉桐這丫頭,我的確沒必要計較什麼。」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嗔道:「誰是丫頭呀,別這樣叫我!你要再這樣叫我,就別怪我以下犯上了,看我怎麼修理你!」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打情罵俏是吧,那請到別處去,我受不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想美美睡一覺。」   「楊隊,你用詞不當,誰打情罵俏了!」顧曉桐先是鄭重其事地申明了一句,接著又說,「行,我不打擾你休息,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見顧曉桐掏出手機看書,關心地說:「儘管你最年輕,但還是打個盹吧,畢竟八點一到就得行動,任務還是挺繁重的。」   顧曉桐遵守承認,不開口說話,只向舒暢做了個手勢。   舒暢也就不再說了,一頭靠在椅背上緩緩合上眼睛,很快又微微張開雙眼,注視著旁邊的顧曉桐,直到她也打起盹來才重新合上眼。   ****** 第313章冷血殺妻案(6)   的確很疲倦,儘管只是窩在椅子裡打盹,也一口氣睡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太陽從玻璃窗透射到臉上,楊建剛才睜開眼睛。   楊建剛看了看鐘,已經七點過五分了,便趕緊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衝仍在夢鄉的兩名手下叫了兩三聲,然後快步走出辦公室。   舒暢和顧曉桐睡得正香,不過聽到支隊長聲如洪鐘的叫喊聲,立馬就醒了過來。接著,他們倆便出了辦公室,回各自房間刷牙洗臉。   等舒暢和顧曉桐重新回到辦公室時,楊建剛已經站在裡面等他們了,面含微笑,看上去精神挺不錯的。   舒暢想請支隊長和顧曉桐吃早點,可還沒他開口,支隊長就一揮手道:「走,我們吃早點去。吃完後,我們就執行任務。」   舒暢笑著說:「得了,還是我來請你倆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別的我請不起,這早點算是力所能及,你們二位前輩高抬貴手,就把這個機會給我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也好,省得我跟小舒爭,搞不好還會弄得頭破血流呢。小顧,我沒意見,現在就看小舒的了。」   舒暢幽默道:「我可不敢跟楊隊爭,免得讓他趁機給我小鞋穿。再說師傅嘛,白蹭徒弟一頓早點也不過分。行,我聽領導的,沒意見。」   「謝了。」顧曉桐開心地笑道,「兩位前輩,現在就出發吧。」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繃緊臉說:「什麼小鞋,你想穿,我還不想給呢。你小子說錯話了,到時候我要好好懲罰你。」   舒暢一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一邊笑嘻嘻地問:「楊隊,你想怎麼懲罰我?」   楊建剛答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等案子結了,我請大家吃飯。」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風趣地說:「我還沒想好,你倒是替我想好了。行,那就照你說的辦。儘管這個懲罰有點重,不過誰叫你是富二代呢。嗯,就全當我們沾你的光好了。」說罷哈哈笑了笑。   顧曉桐賭氣似的說:「我可不想沾他的光,這客還是我來請。」   舒暢拿眼瞪顧曉桐:「楊隊都答應了,你還來跟我爭,過分!」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答應了又怎麼樣,可以改口嘛。」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本人一向一言九鼎,哪能改口呀?」   舒暢像打了場大勝仗,衝顧曉桐得意地笑了笑:「怎麼樣,這回沒轍了吧?再說你還是我的徒弟,憑什麼跟師徒我爭呀!」   「你……」顧曉桐瞪大眼睛,擺出副決鬥的架式,旋即卻軟了下去,咯咯一笑道,「幹嘛跟你爭,白吃不要,傻呀我。」   舒暢敲了下顧曉桐的腦袋,笑道:「這就對了嘛,謝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開玩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兩人越來越般配了,簡直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啊。」   舒暢聽了心裡舒坦,直白地說:「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顧曉桐斜眼舒暢,扭頭衝支隊長眨眨眼:「楊隊,你怎麼不說我們倆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呢?」說罷咯咯笑起來,笑聲清脆悅耳。   舒暢臉色刷地就變了,卻努力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楊建剛瞪眼顧曉桐:「瞎說什麼,你都得叫我大叔了。」   顧曉桐嘻嘻一笑:「年齡不是問題,只要兩情相悅就可以了。」   「越說越不著調了。」楊建剛板起面孔說,「好了,別開玩笑了。」   舒暢趁機換了個話題,聊起早點來,那樣子像要狠狠宰一回顧曉桐似的。其實,他心裡已經決定只挑最便宜的吃,填飽了肚子就行。   不多時,他們三位便出了辦公大樓,朝門外的早點店走去。   吃過早點,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返回到警局大院就上了警車。   舒暢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出大門,往左一拐,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衛生局方向疾馳而去。   幾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衛生局大院,在一旁的停車處剎住。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朝辦公大樓走進去。   由於時間還早,整棟辦公樓裡冷冷清清,看不見人影。不過,十分鐘過後,便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了,彼此說說笑笑,心情挺不錯的。   也是,別說他們還沒有獲知同事程鈺琦不幸遇害了,就算知道了,頂多也就惋惜一回,傷心就談不上了,畢竟只是同事嘛。   顧曉桐瞧見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走了進來,趕緊迎了上去,彬彬有禮地向她打聽程鈺琦在哪個辦公室。那美女笑眯眯地答了句,並指了指去程鈺琦辦公室的樓梯,然後轉身走向對面的樓梯。   舒暢瞅著顧曉桐,迷惑不解地問:「幹嘛要多此一舉,我們直接找陳局長不就行了?」   顧曉桐答道:「我擔心有人比我們先進被害人的辦公室,從而對我們找證據不利,所以才急著向別人打聽。呃,這有什麼不對嗎?」   楊建剛一邊踩著大理石階梯上樓,一邊說:「對,小顧,你想得很周到。儘管程鈺琦擁有單獨的辦公室,但也有可能別人會進去。」   舒暢問:「楊隊,你是不是也認為程鈺琦的辦公室裡有線索?」   楊建剛反問句:「你不這麼認為?」   舒暢略微沉吟了下說:「我想,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吧。正常情況,是沒有人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辦公室裡的。」   顧曉桐說:「要是情況不正常,那我們就可以找到重要線索了。」   舒暢笑了笑:「其實我也希望這樣,只是覺得可能性真的不大。」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事實到底怎麼樣,很快就見分曉了。」   顧曉桐點點頭,主動請纓道:「楊隊,我先去程鈺琦的辦公室,好阻止別人進去,這樣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   楊建剛說:「好,小顧,你就負責看守被害人的辦公室。」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其事地點頭應了聲,接著往左一轉身,沿著落滿陽光的樓道朝程鈺琦的辦公室快步走過去。   楊建剛和舒暢繼續往樓上爬去,一邊商討要問的問題。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就來到了局長辦公室門前。   舒暢見門虛掩著,心頭不禁一喜,便抬手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請進,他趕忙推開門,先讓支隊長進去,接著跟了進去。   坐在辦公室前的陳局長見楊建剛進來了,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起身熱忱地招呼他,笑呵呵地問他有何貴幹。   楊建剛認識陳局長,但不是很熟,因此客氣地回了禮,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面帶微笑地說:「抱歉,陳局,我得打擾你了。」   陳局長神色有些不安地問:「楊隊,我這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楊建剛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單位程鈺琦同志昨晚不幸遇害了,案發現場就在她家裡。」   「什麼?」陳局長大吃一驚,瞪大眼睛叫道,「程科長給人害死了,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楊隊,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楊建剛盯著陳局長說:「別說我這人不怎麼愛開玩笑,就算我愛開玩笑,也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陳局,我說的是真的。」   這時,舒暢掏出張案發現場拍的照片給陳局長看。   陳局長看到程鈺琦那張面色青紫、毫無生氣的臉,眼裡閃出驚懼之色,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嘆息一聲:「唉,怎麼會這樣?」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陳局,我們來找你,是想了解有關程科長生前的情況。你是程科長的領導,應該很了解她吧。」   陳局長黯然神傷地說:「程科長是位很好的同志,給人害死了,實在是太意外了,太可惜了。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楊隊?」   楊建剛答道:「死因已經確定了,是煤氣中毒。」   陳局長詫異地問:「楊隊,這是意外事故,還是……」   楊建剛肯定地答道:「我們警方已經確定,這是起謀殺。」   「謀殺?」陳局長急切地問,「兇手,那兇手你們抓到了沒有?」   「沒有。」楊建剛搖頭答了句,「陳局,我要了解程鈺琦的情況,好從中找到線索,因此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陳局長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平靜地說:「楊隊,你要問什麼就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如實回答,不會有任何不實和隱瞞。」   楊建剛道過謝,問道:「陳局,你覺得程鈺琦這人怎麼樣?」   陳局長脫口而出:「我與程鈺琦共事多年,覺得她是位很不錯的同志,不僅工作認真負責,積極肯幹,而且為人也謙遜隨和,喜歡與人為善,人緣也很好,局裡上上下下都喜歡她。」   楊建剛問:「這麼說,程鈺琦應該沒什麼冤家對頭,對吧?」   陳局長擺擺手說:「沒有,沒有,我們局裡的幹部都很團結友好,像一個大家庭,彼此之間壓根就不會有冤讎的。就算偶爾有人爭吵,那也僅僅只是工作方面出現了分歧,不夾雜任何個人恩仇,而且很快就握手言和,重歸於好了。一句話,單位裡沒人會害程鈺琦的。」   舒暢插嘴道:「陳局倒是很肯定哪。」 第314章冷血殺妻案(7)   陳局長斬釘截鐵地說:「沒錯,在這事上我完全可以這麼肯定。」   楊建剛接著又問:「聽說你們局裡不久前進行了人事調整?」   陳局長點頭道:「對,這是根據上級安排做了一定的調整,不過只是小調整,一位副科長升為正科長,一位正科長升為副局長。」   楊建剛問:「聽說程鈺琦很有希望升為副局長,結果沒有如願,這裡面的原因,你清楚嗎,陳局?」   陳局長答道:「略知一二,不過這晉升之事比較復仇,我不細說你也清楚。說實話,我是很欣賞程鈺琦的,也極力推薦她。可我畢竟只是個局長,在幹部提拔方面只有推薦的資格,沒有決定權,提拔誰,不提拔誰,得由市裡領導來決定。在這事上,我真是力不從心。」   楊建剛問:「據你了解,程鈺琦得知沒被提拔,情緒怎麼樣?」   陳局長喝了口茶說:「開始有點情緒,也單獨找過我談了回,在我的勸導和安慰下,她的心情好轉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楊建剛說:「不過,她丈夫說,她心情很鬱悶,很痛苦,這……」   陳局長眼裡閃出絲詫異,難以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呢?沒錯,程鈺琦性格是有點兒內向,不過還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應該不會為這事耿耿於懷,悶悶不樂,再說兩年後還有機會,而且很大。還有就是,這段時間她心情一直不錯,跟同事說說笑笑,挺開心的呀。」   楊建剛問:「程鈺琦丈夫認為,他妻子是因沒得到提拔重用而過度鬱悶和痛苦,最終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笑話,這怎麼可能?」陳局長不假思索地說,「就程鈺琦那冷靜而又好強的個性,怎麼會自殺呢?不會,絕對不會,我敢打包票。」   舒暢試探似的問:「這麼說,程鈺琦丈夫撒謊了?」   陳局長慎重地說:「可能是撒謊,也可能是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舒暢不解地問:「他們可是十多年的夫妻,怎麼會不了解呢?」   陳局長異樣地笑了笑:「有句話說得好,有的人相見如故,聊一陣子就互相了解,而有的人同床共枕,就算朝夕相處一輩子,也無法完全了解對方,所以說這了不了解,跟時間長短沒有絕對的關係。」   「陳局說的對。」舒暢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又問,「這麼說,韋醫生是不怎麼瞭然自己的妻子,甚至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不怎麼樣?」   陳局長答道:「這事我就不大清楚了,我跟程鈺琦只是同事。」   楊建剛故意自作主張地說:「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陳局長脫口而出:「應該是這樣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問道:「陳局,你應該了解些情況吧?」   陳局長遲疑著說:「這怎麼說呢,這種事我是不能瞎猜的。」   「那就把你了解的情況告訴我們吧。」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陳局,這對我們破案相當重要,我希望你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局長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好,那我就把知道的跟你們講講吧。其實,程鈺琦與她丈夫韋承輝的感情一直都不錯,只是最近這一年出現了問題,時不時鬧矛盾,吵架,搞得她心情不怎麼好。」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陳局長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問過她,可她沒告訴我。」   楊建剛試探著問:「依你看,他們夫妻間的問題會出在哪兒?」   陳局長把臉一肅:「你們可是警察,不清楚的事,我是不也對你們說的。再說了,我這人不喜歡瞎猜,更不會亂說話。」   舒暢突然插句:「會不會跟婚外情有關呀?」   陳局長認真地說:「程鈺琦同志是個生活檢點作風過硬的女人,在這方面肯定不會出問題,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證。」   舒暢繼續猜測:「要真這樣的話,出軌的就應該是她丈夫了。」   陳局長嚴肅地說:「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亂猜測的好。」   楊建剛朝舒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順著這個思路推測下去了,儘管他也暗自認為這是一個尋找線索的好辦法。   舒暢會意,就不再往下說,扭頭看向門外。   這時,顧曉桐手裡捏著張A4列印紙走了進來,先向陳局長問了好,然後把紙遞給支隊長:「楊隊,這是從程鈺琦辦公室裡拿來的。」   陳局長好奇地問:「呃,你們要這紙幹什麼?」   楊建剛一邊對著紙看,一邊回答:「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被害人的遺書,是列印的,因此要確定這紙到底是出哪兒來的。」   陳局長恍然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從紙上找線索。」   楊建剛點了點頭,盯著紙辨認:「這紙好像跟遺書有點不一樣。」   顧曉桐答道:「是不一樣,因為不是同一個牌子的紙。」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驚愕,問道:「那這張紙是什麼牌子的?」   顧曉桐微微一笑:「一個挺好聽的名字,叫金絲雀。」   「金絲雀?」楊建剛愣了一愣,「這個牌子的,我們這用得少。」   舒暢附和道:「沒錯,辦公用紙一般都是得力、晨光、科力譜,至於這金絲雀嘛,倒是用得很少。不過,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   陳局長呵呵一笑:「說的沒錯,我就是喜歡金絲雀,所以我們局裡全部用金絲雀這個牌子的紙。至於其它牌子嘛,從我當上局長後就不再用了,不是因為它們質量不好,而是名字沒金絲雀好聽。」   顧曉桐開玩笑道:「我看是陳局長家裡養了金絲雀吧。」   陳局長豎起大拇指朝顧曉桐晃了晃:「聰明!我家還真養了兩隻金絲雀,實在是太可愛了,我愛死它們了。」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楊建剛風趣地說:「原來如此,這真可謂是愛屋及烏呀。」   陳局長點頭道:「說的沒錯,不過,這金絲雀的紙挺好用的。」   舒暢從支隊長手裡接過紙,仔細辨認了一番,很肯定地說:「沒錯,這紙的確與遺書的紙不一樣。儘管辦公用紙看上去都差不多,不過仔細辨認後還是能發現細微的差異,比如紙的手感,紋理,光滑度。」   楊建剛沉吟著說:「由於遺書屬於個人隱私,是不會到列印店這種公開場所做的,要麼就在家裡,要麼就在自己的辦公室。」   舒暢說:「由於被害人用的紙不是得力,而是金絲雀,這就可以否定她是在自己辦公室裡完成這封遺書的,同時又由於被害人家裡沒有印表機,也就可以排除她在家裡寫遺書的可能性。」   顧曉桐斷然說道:「由此可見,這封遺書不是出自被害人之手。」   陳局長抿了口茶說:「剛才我也說過了,以程鈺琦的個性絕對不會幹自殺這種蠢事。各位警官,你們完全可以把這種可能性排除。」   楊建剛瞅著陳局長打趣道:「看來陳局也可以做刑警了。」   陳局長笑道:「要不是當初體檢出問題,我還真報考警校了。」   楊建剛順口說道:「要真這樣的話,沒準我們就成同行了。」   陳局長點頭道:「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可惜呀,體檢沒過關。」   楊建剛替陳局長惋惜了幾句,接著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在被害人辦公室裡發現了什麼沒有?」   顧曉桐答道:「沒有,辦公室裡沒有私人的東西。」   楊建剛默然半分鐘,然後起身與陳局長告辭。   ******   約莫一刻鐘過後,警車在市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剎住了。   一下了車,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朝對面的外科部走去。   顧曉桐邊走邊問:「妻子剛剛被害,韋醫生會來上班嗎?」   舒暢風趣地說:「聽說韋醫生是個工作狂,應該會化悲痛為力量,更加努力地工作吧。我猜,韋醫生應該會堅持崗位,沒準正在治病救人呢,而且心情還挺不錯的,因為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顧曉桐斜眼舒暢:「你這話說得輕巧,可我覺得怪沉重的。」   舒暢取笑道:「我們是刑警,用不著這麼悲天憫人吧。當然,我也不希望看到兇殺,可既然出現了,那就應該一門心思偵緝真兇。」   顧曉桐反駁道:「我覺得悲天憫人跟偵緝真兇並不衝突,可以兩者兼顧。沒錯,我們是刑偵,可我們首先是人,該有惻隱之心吧。」   楊建剛聲援顧曉桐:「沒錯,我們刑警也是有同情心的。儘管我們見多了兇殺,見多了死亡,但不能因之而變得冷酷無情。」   舒暢苦笑了一聲:「聽你倆這麼一說,我好像成冷血動物了。」   顧曉桐掃了眼舒暢:「就你剛才那番話,不是這樣子嗎?」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小顧,你要真這麼認為,那就誤會小舒啦。其實,小舒很有同情心,很有人情味,是個熱血男兒,熱血刑警。」 第315章冷血殺妻案(8)   舒暢雙眉一揚,笑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無話可說了吧。」   顧曉桐瞪眼一臉洋洋得意的舒暢,不予理會,只管問支隊長:「楊隊,要是韋醫生真沒來,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了趟?」   楊建剛邊上樓邊答道:「如果我們在韋醫生的辦公室裡找到跟遺書一模一樣的紙,即便沒有找到他本人,也是大有收穫的。」   舒暢斜眼顧曉桐:「現在明白什麼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   顧曉桐幡然醒悟道:「原來楊隊的目標不是韋醫生,而是紙。」   楊建剛揚聲道:「沒錯。對我們來說,現在紙比韋醫生更重要。」   聊著聊著,他們三人來到了心血管外科。   顧曉桐伸手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往裡一探頭,發現空無一人。   舒暢見狀趕緊問打他身邊走過的護士,還特意來了個帥氣的笑。   美女護士好像被陌生的帥哥吸引住了,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作答。原來韋承輝正在給病人動手術,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舒暢衝顧曉桐眉飛色舞地說道:「怎麼樣,給我說中了吧?」   「得意什麼,封你一個男巫,夠了吧。」顧曉桐先是衝舒暢瞪眼嚷了句,接著又撲哧一聲笑了,開句玩笑,「過會兒去買張彩票。」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這建議不錯,沒準一不留神就中五百萬了。別眼紅,算我替你買,這五百萬全歸你,夠意思了吧。」   顧曉桐一撇嘴,不屑地說:「別說五百萬,就是五千萬,我也不會要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才不會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楊建剛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誇道:「有志氣!」   舒暢不以為然道:「也就嘴上說說而已。」   楊建剛看向舒暢說:「你要真這麼想,那就不了解小顧啦。」   顧曉桐故意刺激舒暢:「他了不了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欲言又止,伸手推開門,抬腳走了進去。   楊建剛拿手戳了下顧曉桐的鼻子,半開玩笑地說:「你看又把師傅惹惱了,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說罷往就診室裡走進去。   顧曉桐幸災樂禍似的嘻嘻一笑,跟著支隊長走了進去。   舒暢徑直走到桌子前,先掃了眼擱在桌邊的印表機,接著拉開紙盒,從裡面取出一張紙,仔細辨別起來。   顧曉桐站在舒暢身邊,一邊盯著紙看,一邊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發現什麼了沒有?」   舒暢默然半分鐘才答道:「跟那封遺書的紙非常相似,顏色、手感和紋理幾乎一模一樣。當然,要確定是不是完全一樣,還得帶回去檢測才能確定。現在我們要確定的,就是這紙是不是得力的。」   顧曉桐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這不難,找個包裝紙盒看看就清楚了。」說完便走向靠牆放著的小桌了走過去。   顧曉桐從桌上拿起一個撕開的包裝紙盒,對著右上角的商標看起來,驚喜地叫道:「得力,真的是得力牌的。」說完轉身朝支隊長走過去,把包裝紙盒舉到他眼前,「看看,楊隊,你親眼看看吧。」   楊建剛盯著包裝紙盒看,眼裡閃出興奮:「沒錯,確實是得力。」   舒暢看到包裝紙盒上的商標,也很高興,卻故作冷靜地說:「光有這個包裝紙盒還不能完全確定,得看看這張紙是不是得力牌的。」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還用懷疑,肯定是得力的。」   舒暢認真地說:「不能想當然,我們得找到確鑿的證據來證實。」   楊建剛贊同道:「說的沒錯。如果醫院的辦公用紙全都是得力牌的,那就可以確定韋承輝用得紙就是得力牌的,而不是別的。」   顧曉桐說:「那我去找負責人的問問好了。」說完轉身出去。   楊建剛走到小桌子前,拿起包紙撕開,從中取出張紙,遞給走過來的舒暢,吩咐道:「小舒,你再仔細對比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樣。」   舒暢一手拿著一張紙,仔細對比起來,半晌才抬頭看著支隊長說:「一樣,楊隊,這兩張紙完全一樣。」   楊建剛說:「這就是說,至少這兩天裡,韋承輝用的是這種紙。」   舒暢肯定地點點頭:「如果檢測鑑定後這紙與遺書的紙一模一樣,就可以證實遺書是韋承輝偽造的。楊隊,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楊建剛嚴謹地說:「倘若案發現場的確沒有第三者進入過,那你的推測就是正確的。當然,我這麼說,不是要推翻以前的推斷。」   舒暢臉上閃出絲笑:「這我知道。到現在楊隊依然堅信案發現場沒有第三者進入過,因為現場勘查結果都確證了這一點。」   楊建剛笑了笑:「從目前來看,我們應該堅信這個判斷,並且順著這個思路去找線索,找證據。如果發現錯了,我們再及時糾正。」   舒暢堅定地說:「不會錯的,楊隊,我堅信我們的判斷是對的。」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笑道:「你的信心比我足哇,我得服你了。」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別這麼說,楊隊,我可消受不了。」   正在這時,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劈口就說:「好消息,楊隊,整個醫院就用一個牌子的紙,就是得力。真的,我問過負責人。」   楊建剛脫口而出:「好,這就好。」   舒暢自然也是深信不疑,卻故意逗顧曉桐:「你確定無誤?」   顧曉桐十分肯定地答道:「當然,我親自問的,還會有錯。」   舒暢繼續逗道:「小顧,你就不擔心那傢伙對你撒謊?」   顧曉桐說:「我向那位負責人亮了身份,他還敢欺騙警察嗎?」   舒暢嗤之以鼻道:「別以為你是警察,就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敢騙你。跟你說吧,這年頭人的膽都夠肥的,騙警察就像騙小孩子。」   顧曉桐急了,衝舒暢瞪眼嚷道:「不信,你自己問去好了。」   楊建剛看出舒暢在逗顧曉桐玩,就曲指敲了下他的腦袋,笑道:「別逗你的徒弟了,要真惹毛了小顧,當心她以下犯上呢。」   顧曉桐恍然大悟,二話不說伸手就拍了下舒暢,嗔道:「原來你不懷好意!我說的是正事,你倒拿它逗我玩,可惡,太可惡了!」   舒暢見顧曉桐舉起拳頭要砸向自己,趕緊往左一閃,衝著她哈哈笑了起來,取笑道:「連這個都看不出,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顧曉桐收回手,正經八百地說:「徒弟打師傅不好,饒你一回。」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看看舒暢,故意把臉一繃:「你倆要是鬧夠了話,那我們就談正事。提醒一句,我們現在是在辦案。」   顧曉桐趕緊正色道:「楊隊,有什麼指示,請說吧。」   舒暢也立馬挺直身,表情肅穆,一副唯馬首是瞻的樣子。   楊建剛目光在舒暢和顧曉桐臉上來回掃了幾次,繃緊的面部肌肉一松,笑眯眯地說:「我的指示嘛,就是坐下來等,沒別的事可幹。」   顧曉桐忍俊不禁似的撲哧一笑,隨即又鄭重其事地說句遵命,上前一步在挪過把椅子坐了下來。   舒暢衝支隊長扮個鬼臉,嘻嘻一笑,在顧曉桐身邊的椅子坐好。   楊建剛走上前,在顧曉桐移過來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三位誰都不想開口說話,好像陷入到了沉思默想之中。   過了好半天,顧曉桐實在憋不住了,首先開口問道:「楊隊,我們這樣乾等著有意思嗎?」   楊建剛笑著說:「是不是要衝進手術室,把韋醫生揪出來呀?」   顧曉桐說:「說真的,楊隊,我還真想這麼幹。」   舒暢挺身而出道:「不用你上,只要楊隊一聲命令,我立馬就衝進手術室,把韋醫生揪出來審問。楊隊,你敢不也下命令哪?」   楊建剛瞪眼舒暢:「你是不是特想看我吃牢飯的狼狽相呀?」   舒暢打趣道:「本來沒這想法,給你這麼一提醒,倒是有了。我想,楊隊吃牢飯的模樣一定很有趣,很悲壯吧。」說罷哈哈笑起來。   「滾!」楊建剛啪地一聲拍了下舒暢的肩膀,故作生氣地斥責道,「你小子膽子夠肥的啊,竟敢送領導進牢房,看我怎麼收拾你!」   舒暢聳聳肩,故作無奈地嘆口氣:「沒辦法,只好枯坐乾等嘍。」   顧曉桐豁然道:「等就等唄,反正是在執行任務。」   舒暢瞅著顧曉桐,詫異地問:「咦,你怎麼就不急了呢?」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急有什麼用呀,楊隊又不會下命令。」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不是我不下命令,是我不敢下命令。韋醫生正在動手術,正在救死扶傷,我們怎麼可以拉他出來問話呢?別說只是一般性的問話,就算是逮捕他,也得等他把手術做完才行。」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你說的有道理,我沒有任何情緒。」   「小顧,你能理解,我很高興。」楊建剛笑了笑,又問舒暢,「你呢,小舒?」 第316章冷血殺妻案(9)   舒暢搖搖頭,向支隊長表示自己沒有情緒,默然下說:「如果韋承輝真是兇手,那就等同左手殺人,右手救人,這不是挺可笑的?」   顧曉桐附和句:「的確有些荒誕,不過也沒什麼好笑的。」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作為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職責,他必須這麼做。韋承輝要真殺害了程鈺琦,那就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顧曉桐說:「現在,我越來越覺得韋醫生就是真兇。」   舒暢堅信道:「完全可以斷定韋承輝就是殺害程鈺琦的兇手。」   楊建剛平靜地說:「現在最需要的是證據,而遺書是突破口。」   舒暢點頭道:「楊隊說的對,如果證實韋承輝偽造遺書,那就可以斷定他有重大嫌疑,我們便可以逮捕他並進行審訊。」   顧曉桐說:「我覺得我們不用等韋醫生了,先回去驗證遺書的紙跟這裡的紙一樣,然後再回來抓捕他。」   舒暢支持顧曉桐:「楊隊,我認為小顧的建議很不錯,你不妨採納。再說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找韋承輝談話也談不出什麼來。」   楊建剛考慮了一番說:「嗯,你倆說得有道理,那我們走吧。」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差點就要擊掌相慶了。他們瞧見支隊長起身往門口走去,就趕緊從椅子裡跳了起來,追了上去。   來到護士室門口時,顧曉桐瞧見兩個年輕的女護士靠在門邊低聲交談,近乎耳語,立馬就豎起耳朵聽了起來。儘管飄進她耳朵裡的話不多,但最關鍵的幾句話聽到了,那就是韋醫生有外遇。   顧曉桐心頭撲通一跳,既感到驚詫,同時又湧出陣歡喜來,趕緊加快腳步追上支隊長,把剛才聽到的話對他說了遍。   楊建剛思忖一下,轉身朝護士室走過去,顧曉桐和舒暢緊隨其後。   那兩名年輕護士瞧見陌生人走進來,立即中止了閒聊,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其中那位個子高挑的女護士笑眯眯地問了句。   楊建剛見護士室裡有其他護士,轉念一想決定把這兩名護士叫到沒人的地方問話,因此客氣地說:「打擾兩位了,跟我們出去談談。」   高個子護士愣了一愣,尖著嗓門問:「我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要跟你出去談?哎,我說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高個子護士看,嚴肅地說句:「我們是警察。」   「警察?」高個子護士大吃一驚,「哎,你們找我們倆談什麼?」   旁邊那位個子嬌小的女護士挺機靈的,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盯著面前的警察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來查案的呀?」   這時,那位高個子護士才明白過來了:「哦,原來是查韋醫生妻子的呀。警察同志,你們應該找韋醫生才對,幹嘛找我們呢?」   小個子護士連忙附和道:「對對對,你們應該找韋醫生才對。哦,對了,韋醫生還在給病人做手術,那你們去他辦公室等呀。」   高個子護士說:「就是嘛。估計再有半個小時,韋醫生就出來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就想跟你倆談,你們不要拒絕,也不能拒絕,因為我們是辦案警察。走吧,跟我們出去談談。」   小個子護士靈機一動,推辭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還要給病人配藥。這是我的工作,我可不敢耽擱。」   高個子護士見樣學樣,陪著笑說:「是呀,我也得給病人打針呢。」   楊建剛繃著臉說:「行,我給你們護士長說去。」   就在這時,站在門邊那位身材肥胖、年近五十的護士長衝兩位小護士揮揮手,笑著說:「警察同志叫了,那你倆就去吧,我替你倆幹。」   兩名護士不約而同地刮眼護士長,臉上顯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顧曉桐瞅著兩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小護士莞爾一笑:「走吧,美女,不會耽擱你們太多時間的,也就是向你倆了解點情況。」   兩位護士歪著頭嘆了口氣,極不情願地跟著警察往前走。   來到一間沒人的房間前,楊建剛對兩位護士說:「就到這兒談吧。」   兩位護士不答應,只點了點頭,然後就跟著警察走了進去。   楊建剛客氣地請兩位護士坐,可她們搖頭不坐,只站在房間中央迫不及待地說句:「警察同志,你們要問什麼就快問吧。」   楊建剛溫和地說:「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要問,只是對你倆剛才的閒聊感興趣,就想證實一下事實是不是像你倆說的那樣。」   高個子護士假裝一臉懵懂地問:「聊什麼了,我倆聊什麼了?」   小個子護士偷偷地瞅了眼身邊的同事,眼裡裝滿了詫異,動了動塗得鮮紅的嘴唇,想說又沒有說出口,只把頭垂得低低的。   舒暢抬眼盯著高個子護士,笑著說:「別這樣,美女,你們聊了什麼就說什麼,實話實說就行了。提醒你們一句,現在是警察問話。」   高個子護士瞥了眼舒暢,微微揚起頭,神情變得冷傲起來,沒好氣地說:「我們老百姓聊個天也得你們警察管,還警察問話,搞笑!」   舒暢繃緊臉說:「注意你的態度,同時也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高個子護士見帥氣的警察突然嚴肅起來,也就不敢再撒野了。   楊建剛把眼光緩緩移向小個子護士,依然一臉溫和地說:「不必緊張嘛,我們只是做個普通的問話,把你剛才聊的跟我們說說就行。」   小個子護士抬起頭,朝眼前的警察擠出絲笑,囁嚅著說:「其實,我們也只是隨便聊聊,沒什麼大事兒,沒想驚動你們警察了。」   楊建剛笑了笑:「其實,我們也只是隨便問問,你不必這麼緊張,把剛才聊的內容對我們說出來就行了。放心吧,我們警方不會對你倆怎麼樣的,相反要是提供了破案線索,我們警方還會獎勵你倆的。」   小個子護士眼裡閃出絲驚喜,問:「真的,警察同志,你說的可是真的?」   舒暢插嘴強調道:「我們隊長向來一言九鼎,你倆儘管放心好了。」   小個子護士側過頭看看同事,眼裡滿是徵詢的意味。   顧曉桐趁機說道:「實不相瞞,剛才經過護士室門口時,我無意中聽到了你們聊天的內容,說的是韋醫生有外遇。怎麼樣,沒錯吧?」   兩位護士四目對視,眼裡閃出驚慌的神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舒暢神色嚴肅地說:「既然顧警官已經聽到了,那你們還有必要再隱瞞嗎?跟你倆說吧,我們要了解的情況就是這個,請照實說吧。」   高個子護士緩過神,鎮定自若地說:「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那還用得著問我們嗎?警察同志,求你們別耽擱我們工作,好不好?」   楊建剛含笑著說:「不好意思,耽擱你們工作了。不過,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因此我們必須向你們求證,請你們照實說吧。」   顧曉桐勸道:「這事很簡單,只要你們把剛才聊的內容簡明扼要地複述一遍就行了。嗯,估計也就兩三分鐘吧。」   舒暢沉著張臉說:「如果你們執意不說,那估計回不了護士室,因為我們得帶你們回警局問詢。就像楊隊剛才說的那樣,這條線索對我們破案很重要,所以我們不會輕易放過。你倆好好想想吧!」   小夥子護士嚇得渾身打了個顫抖,臉色刷地就變了,舌頭打著卷說:「我……我說,剛才我倆聊的……就是韋醫生出軌這事兒。不過……不過,我們也只是聽別人說的,沒有……沒有親眼看到。」   高個子護士見同事招供了,便趕緊說句:「對,情況就這樣。」   「好,很好。」楊建剛和顏悅色地說,「那跟韋醫生有曖昧關係的這個人是誰呢,你們能不能說出來?」   高個子護士機警地說:「這個沒問題,不過你們得替我倆保密。」   小個子護士跟著說:「就是嘛,警察同志,這樣我們才敢說。」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沒問題。我可以鄭重地向你們保證,我們一定不會把現在的談話洩露出去,你倆儘管放心好了。」   儘管楊建剛把話說的這麼肯定,但兩名護士還是沒有完全消除心中的擔憂,彼此相視一眼,誰也不想先開口說出來。   顧曉桐莞爾一笑:「放心吧,兩位美女,絕對保密。」   小個子護士見同事緊閉著嘴唇盯著自己看,就鼓了鼓勇氣,低聲說句:「其實,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同事,她叫李悅然。」   舒暢盯著小個子護士,嚴肅地問道:「你說的是實話?」   小個子護士雞啄米般點頭道:「實話,絕對實話。警察同志,你們儘管相信好了。」   這時,高個子護士忽然開口作證:「沒錯,她就是李悅然。」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二位美女,謝謝你們的配合。」   兩位護士不約而同地搖頭表示不用謝,末了高個子護士問了句:「警察同志,韋醫生說他妻子是自殺,你們幹嘛還查呀?」 第317章冷血殺妻案(10)   舒暢漫不經心似的答句:「他說自殺就自殺呀。」   小個子護士盯著舒暢問:「這麼說,韋醫生的妻子不是自殺嘍?」   舒暢不冷不熱地說:「是不是自殺到時候就清楚,現在不必多問。」   小個子護士訕訕一笑,問道:「警察同志,我們可以走吧。」   「你們可以走了。」楊建剛客氣地說,「再次謝謝你們的配合。」   兩位護士齊聲說了句不用謝,便轉身朝門外快步走去。   舒暢看著兩位護士出了門,然後扭頭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找李悅然?」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趁熱打鐵嘛。」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先回警局做鑑定,把遺書這事搞定後再進行下一步行動。」說完起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衝顧曉桐擠擠眼,調侃道:「這鐵打不成嘍。」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站起身敲了下舒暢的頭,咬牙說句,「看你還敢不敢幸災樂禍!」說完一轉身快步走向房門口。   舒暢摸了把有點疼的腦門,非但不生氣,反倒樂呵呵地追了出去。   很快,他們三位就出醫院,朝停車場走去,一邊就案情交談起來。   上了警車,舒暢往右一打方向盤,朝醫院大門方向駛過去。   ******   經過鑑定,遺書的紙張與韋承輝辦公室裡的紙張一模一樣,不僅是同一牌子的,而且還是同一批次的,因此完全可以確定這封遺書就是韋承輝偽造的。如此一來,韋承輝有重大嫌疑就確鑿無疑了。   按理,接下來的行動應該是找嫌疑人韋承輝問詢,甚至是將他拘留並進行審訊。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楊建剛決定先找李悅然問話。   舒暢和顧曉桐都感到困惑不解,卻誰也不想向支隊長問明原因,只跟著他出了辦公室,咚咚咚地往樓下走去。   上了車,楊建剛瞅瞅坐在身邊的顧曉桐,又瞧瞧準備發車的舒暢,含笑著問:「哎,你們倆是不是對我的決定有看法呀?」   顧曉桐側過臉看著支隊長,直截了當地答道:「有呀。」   楊建剛說:「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吧。」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楊隊,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找韋承輝問話,甚至是把他帶回警局審訊,然後依法拘留他,因為證據確鑿。」   舒暢邊開車邊說:「我支持小顧,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建剛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們倆準是這麼想的,因為你們倆認為我們警方有充分的理由來拘捕和審訊韋承輝。」   顧曉桐詰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楊隊?」   舒暢提高嗓門說:「就憑偽造遺書,我們就可以拘捕韋承輝。」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手裡的證據就是紙張,至於指紋和字跡這方面,我們一點證據也沒有。你們說,韋承輝會輕易認罪嗎?」   顧曉桐問道:「楊隊,那韋承輝會找什麼理由來反對?」   楊建剛答道:「韋承輝會說,他把自己就診室用紙帶了幾張回家。」   舒暢說:「這不符合邏輯,正常情況下,誰會帶幾張紙回家呢?」   楊建剛說:「邏輯應該是這樣,事實也肯定是這樣,但問題在於我們拿不出證據證明韋承輝沒有帶紙回家。沒有確鑿的證據,一旦他矢口否認,我們也就沒辦法逼他承認了,這反倒會讓我們陷入被動。」   顧曉桐細想了想說:「楊隊說的也是,但問題是我們怎麼找其它證據呀。遺書是列印的,上面也沒有留下韋承輝的指紋,根本無法指證他偽造了這封遺書。看來,剛才我們是白高興了一場,唉!」   舒暢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監控,監控視頻。如果我們能夠從監控視頻裡面查到韋承輝拿紙的話,那他就無話可說,不得不承認。」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你以為韋承輝是個笨蛋呀,哪會這麼隨隨便便留下證據?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肯定會避開監控將紙藏在包裡。」   楊建剛說:「提醒你倆一句,我看過了,韋承輝辦公室裡沒有監控,所以這條路是行不通的。現在情況就是這樣,明明知道韋承輝偽造了遺書,就是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來指控他;明明知道韋承輝就是殺害程鈺琦的兇手,就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指證他有罪。」   舒暢咬著牙說:「楊隊,我們先把他帶回警局審訊,充分發揮我們的聰明才智,發揮我們的審訊技巧,我就不信他不會招供認罪。」   顧曉桐支持舒暢:「是呀,之前我們不也這麼審過案嗎?」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這是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會這麼做,現在我們還有辦法,就不必冒這個險了,還是用證據說話最好啊。」   顧曉桐問:「楊隊,你說李悅然能夠為我們提供什麼證據?」   楊建剛說:「如果我們有證據證明李悅然與韋承輝存在不正當關係,甚至存在某種交易,那我們就可以證實韋承輝有作案動機。」   舒暢問:「就算證實韋承輝有作案動機,也不能證實他就是殺害程鈺琦的殺手,證據還是不充分不確鑿。以韋承輝的智商,他是不會輕易認罪的。我想,充其量就是加大了對他心理攻勢的力度。」   「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楊建剛笑了笑,「如果我們查明了韋承輝與李悅然之間的關係,再加上偽造遺書,韋承輝能不緊張,能不害怕嗎?審訊的時候,我們再發揮下聰明才智,便可以拿下他。」   顧曉桐幡然醒悟道:「哦,原來是這樣。楊隊,我明白了。」   「楊隊,你的想法跟我同出一轍,只是想利用李悅然來增加籌碼。」舒暢臉上掠過絲笑,「當然,這一點的確很重要,所以我沒任何情緒。」   楊建剛伸手輕輕拍了下舒暢,呵呵一笑:「這就對了。」   沉默一會兒,舒暢突然說句:「這韋承輝確定狡猾,在最重要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遺書上沒有,就連煤氣閥上也沒有。」   楊建剛詼諧道:「這年頭,誰要是不懂點反刑事偵查的知識,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現代人,至於像韋承輝這樣高智商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這是資訊時代的必然結果,我們不能有任何埋怨,只能不斷提高自己的刑偵水平,以便更好地應付這些高智商的犯罪。」   顧曉桐點頭道:「楊隊說的太對了,所以我得繼續努力學習。」   舒暢調侃道:「又藉機向領導表態,真是個機靈鬼。」   顧曉桐拿手撥了下舒暢的頭,打趣道:「我看你腦袋歪了,給你撥正。」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暢扭頭瞪眼顧曉桐:「這是在表揚你,就別這麼不識好歹了。」   顧曉桐冷哼一聲:「就你這賊頭賊腦的樣子,還會安好心。」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小顧,你可得當心呀,別讓這小子偷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必須的。誰也不偷,就偷顧曉桐。」   顧曉桐故意繃著臉說:「做你的夢的,就你還想偷走我,笑話!」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你儘管偷,有我給你放風,沒事兒。」   顧曉桐瞪眼支隊長,撒嬌似的說:「楊隊,你可是刑警隊長,怎麼可以知法犯法呢?改天我向何局打個小報告,好讓你挨頓批,哼!」   楊建剛哈哈一笑:「別說,何局還就等你去呢,這樣他就可以好好做你的思想工作。這樣一來,你和小舒同志的個人問題就解決了。」   顧曉桐臉頰上微微泛起圈紅暈,嗔道:「不跟你說了,討厭!」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那有點害羞的樣子,頗有意味地笑了笑,卻不再拿這事開玩笑,而是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舒暢倒是希望支隊長繼續剛才的話題,甚至有意撮合自己與顧曉桐,所以見支隊長換了話題,不免有些失望,卻順著他的話題聊起來。   聊著聊著,車子就拐進了醫院,在停車場剎住了。   沒過多久,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來到了外科部護士室。   顧曉桐瞧見高個子護士,熱情地打過招呼,問李悅然在不在。   高個子護士衝顧曉桐詭秘一笑,沒有作答,只伸手指了指對面那位背著身配藥的女護士,然後掉過頭朝門外走去,像在避嫌似的。   顧曉桐走到那位個子高挑的女護士跟前,笑眯眯地問道:「請問你是李悅然嗎?」   那位女護士扭過頭,眼裡閃出絲詫異,反問道:「你是誰?」   顧曉桐出示警察證,聲音柔和地說:「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些情況。」說完又指著身邊的支隊長補充句,「這位是我們隊長。」   舒暢見顧曉桐漏了介紹自己,就趕緊補上句:「我也是警察。」   顧曉桐見面前的女護士不吭聲,重複句:「請問你是李悅然嗎?」   女護士愣了一愣才答道:「對,我就是李悅然。」   顧曉桐重複道:「你好,李護士,我們想找你了解些情況。」 第318章冷血殺妻案(11)   李悅然一臉愕然,低聲問道:「你們找我了解情況?」   「對。」顧曉桐點頭道,「你要是方便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談。」   李悅然指指桌上的藥瓶,微微一笑道:「我還得給病人換藥呢。」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沒關係,我們可以等你,你去吧。」   恰在這時,那位小個子護士走了過來,眯眼笑道:「小李,警察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這換藥就我來替你吧,反正我這會兒閒著。」   李悅然猶豫了一下才說:「好,那就謝謝你了。」   小夥子護士說了句別客氣,就從桌上拿起藥瓶,轉身離開了。   顧曉桐對李悅然笑了笑:「李護士,我們出去談談吧。」   李悅然點了點頭,就跟著三位警察朝護士室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一行四人就走進了斜對面一間沒有人的辦公室裡。   楊建剛客氣地請李悅然坐,然後在辦公桌前的椅子裡坐了下來。   舒暢在支隊長身邊的椅子裡坐下,而顧曉桐坐在李悅然身邊。   楊建剛瞧見李悅然神情有些緊張,便含笑著安撫道:「別緊張,李護士,我們只是想向你了解些情況,你只要如實回答就是了。」   李悅然仍舊有些局促不安,抬眼看著楊建剛,輕聲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找我談,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楊建剛瞅著李悅然說:「李護士,想必你也知道韋醫生妻子出事了吧。跟你說吧,我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   李悅然臉上掠過絲驚惶,卻故作平靜地說:「韋醫生妻子出事了,你們應該找韋醫生談才是,怎麼反倒找起我來,是不是搞錯了呀?」   楊建剛搖搖頭,停頓了幾秒鐘才說:「如果你跟韋醫生沒有特殊關係,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既然我們來找你了,那就……」   李悅然勃然作色,沒好氣地打斷道:「特殊關係,我跟韋醫生有什麼特殊關係?警察同志,你們千萬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   楊建剛略微繃緊臉說:「有沒有這種事,我想,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提醒你一句,我們是警察,是不會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   舒暢插嘴道:「反過來說,你與韋醫生之間確實有那種特殊關係。」   「我,我……我跟韋醫生之間是清白的,根本就不像別人說的那樣。」李悅然委屈得都快要哭出來,「警察同志,你們別信那些謠言。」   楊建剛溫和地說:「放心吧,李護士,我們不會幹涉你的自由,更不會剝奪你的合法權益,只是想了解些情況,好查明真相。」   顧曉桐勸道:「李護士,你不用顧慮重重,只管說實話。」   舒暢一臉嚴肅地說:「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說實話。」   李悅然默然良久才低聲說:「警察同志,你們要問就問吧。」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李護士,你跟韋承輝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悅然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我跟韋醫生……只是普通朋友,並不像別人說的那樣。警察同志,那些人是在……造謠中傷我。」   楊建剛盯著李悅然說:「你沒有說實話,李護士,這點我敢肯定。」   李悅然心頭撲通一跳,臉上露出驚惶之色,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顧曉桐安撫道:「李護士,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把你的個人隱私公之於眾,一定會替你保密。我們的目的,只是從你這兒了解情況,好確定韋承輝在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舒暢看著李悅然說:「所以,從某種角度上看,你說實話是在幫助韋承輝。放心吧,李護士,只要你說實話,只要你沒有參與到這起案件中,我們就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李悅然趕緊申明:「警察同志,我跟程鈺琦的死沒有任何關係。」   楊建剛點點頭:「我想應該是這樣。既然如此,那你更應該說實話,因為這樣可以消除我們警方對你的懷疑。說吧,李護士。」   李悅然猶豫了半天才細聲說:「我……我跟韋醫生走得比較近。」   楊建剛問:「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之間有曖昧關係?」   李悅然支吾著說:「可……可以這麼說吧。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楊建剛問:「李護士,你結婚了沒有?」   李悅然搖搖頭:「沒有,我還是單身呢,從來沒有結過婚。」   楊建剛問:「冒昧地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李悅然答道:「三十。」   楊建剛問:「你跟韋承輝正式交往多久了?」   李悅然答道:「大半年了。」   楊建剛問:「你應該知道韋承輝有妻子,對吧?」   李悅然點點頭。   楊建剛問:「你明知韋承輝有妻子,還要跟他交往,是不是得到了他的承諾?」   李悅然沉默好一會兒才答道:「他答應我離婚,然後再跟我結婚。」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韋承輝向他妻子程鈺琦提過離婚?」   李悅然答道:「我聽他說過離婚這事,也相信他說的真的。」   楊建剛問:「那為什麼到程鈺琦出事之前都沒有離呢?」   李悅然答道:「韋醫生說,程鈺琦不肯跟他離,所以一直僵持著。」   楊建剛問:「那韋承輝是不是鐵了心要跟程鈺琦離婚?」   李悅然答道:「應該是這樣吧,因為他根本就不愛她。」   楊建剛問:「李護士,你有沒有過逼韋承輝離婚的行為?」   李悅然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有,他的事……我管不了。」   楊建剛注視著李悅然,很肯定地說:「李護士,你沒有說實話。」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李護士,就你這年紀,應該不會永遠做他的地下情人吧。既然你跟他交往,那就一定想跟他結婚。」   顧曉桐跟著說:「這是人之常情,你沒必要隱瞞,承認就是了。」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說吧,李護士,我們需要你親口承認。」   李悅然默然半晌才說道:「我是向他提過這方面的要求,態度也比較堅決,但還沒到逼迫這種程度。作為一個女人,我有權這麼做。」   楊建剛問:「那韋承輝答應你了沒有?」   李悅然答道:「他答應過我,可直到現在也沒有兌現承諾。」   舒暢冷不丁地插話:「韋承輝不用離婚,因為他妻子已經死了。」   李悅然似真似假地說:「雖說我跟程鈺琦有過糾葛,但聽到她尋短見了,心裡還是挺難過的。說真的,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結局。」   「尋短見?」楊建剛問,「李護士,你怎麼就確定程鈺琦是自殺?」   「韋醫生這麼對我說的。」李悅然脫口而出,「難道不是這樣嗎?」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李護士,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程鈺琦不是自殺,而是被人害死,所以我們才立案偵查,緝拿兇手。」   「不是自殺?」李悅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鄭重地說:「事實就是這樣,你不信也得信。」   李悅然沉吟了好半天才問:「那兇手是誰?」   楊建剛答道:「如果知道的話,我們就不會來打擾你了。」   李悅然面露懼色:「警察同志,你們不會在懷疑我吧?」   楊建剛乾脆利落地答道:「我們沒有懷疑你,所以你不用緊張。」   李悅然鬆了口氣說:「是呀,我又沒幹,有什麼好緊張的。」   楊建剛笑了笑:「不過,你得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   李悅然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知道的也就這些。至於程鈺琦嘛,我跟她只見過兩次面,而且氣氛不怎麼好,沒說幾句話就走了,對她沒什麼印象,更談不上了解她。如果你們一定要了解她的話,還是去找韋醫生,畢竟他倆夫妻這麼多年嘛。」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李悅然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   「好,那就聊到這吧,你要是想起了什麼,就打電話跟我們聯繫。」楊建剛客氣地說,「李護士,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   李悅然說了聲不用客氣,起身離開了。   舒暢見李悅然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扭頭問支隊長:「楊隊,你覺得李悅然全部交待了嗎?」   楊建剛搖搖頭:「沒有,不過,主要的東西已經對我們說了。」   舒暢說:「可我們需要知道全部的事實,所以到時還得找她問話。」   楊建剛沉吟著說:「看情況再說吧,不過我覺得似乎沒這個必要。」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從李悅然的交待中,我們可以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她要求韋承輝離婚,然後再跟她結婚,而韋承輝也向他妻子程鈺琦提出過離婚,這必定會導致韋承輝和程鈺琦鬧矛盾。」   「對,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舒暢思忖著說,「韋承輝要離婚,可程鈺琦不同意,彼此之間必然會發生矛盾和衝突,最後導致韋承輝生出謀害之心。」 第319章冷血殺妻案(12)   顧曉桐說:「在韋承輝看來,程鈺琦死活不同意離婚,就是有意拖著他別跟李悅然結婚,為此恨死了她。到了這種地步,韋承輝認為,只有程鈺琦死了,他才能從婚姻的圍城裡解脫出來,才能跟李悅然結婚。於是,他便謀劃著如何殺害自己的妻子,最終製造了這幕慘劇。」   舒暢說:「這麼一來,韋承輝的作案動機就有了。」   「對,韋承輝的作案動機就是擺脫程鈺琦而與李悅然結婚。」顧曉桐見支隊長不吭聲,便問道:「楊隊,你覺得我倆的推理怎麼樣?」   楊建剛臉上浮出絲笑:「挺不錯的,應該是這樣。」   舒暢迫不及待似的問:「既然作案動機已經清楚了,主要關聯人的問話也完成了,還有遺書也確定了,那現在是不是該抓韋承輝?」   顧曉桐瞅著楊建剛笑眯眯地說:「我想,楊隊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楊建剛微微皺了皺眉頭,沉吟著說:「到目前為此,我們依然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不過通過這番問話,證據鏈倒是有了。在我看來,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就是找韋承輝問話,然而再見機行事。」   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說:「好,楊隊,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瞧把你急的。」楊建剛衝顧曉桐呵呵一笑,「好,那我們現在就去見韋醫生吧。」說完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外走去。   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一邊聊起接下來要做的事。   ******   這時,韋承輝正坐在就診室裡給病人看病。他瞧見三位警察進來了,不由得愣了一愣,接著彬彬有禮地請他們坐。   楊建剛見韋承輝正在就診,不好打擾他,便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耐心地等著,一邊尋思著用什麼樣的方式問話最好。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在靠牆擱著的長凳上坐下,似乎怕洩露了秘密似的,彼此一句話也不說,只一味地枯坐乾等。   直到最後一個患者離開了就座室,韋承輝才抬頭看向眼前的警察,臉上顯出悲傷的表情,仿佛一閒下來就會思念自己的亡妻。   楊建剛見韋承輝遲遲不說話,便客氣句:「打擾你了,韋醫生。」   韋承輝輕輕嘆息了一聲,聲音沉緩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其實,我要說的已經說過了,你們再問,我也沒別的說。」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跟你說吧,韋醫生,我們有新發現。」   韋承輝眼裡閃出絲錯愕,盯著楊建剛問:「什麼新發現?」   楊建剛掃眼就診室,提議道:「韋醫生,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談吧。」   韋承輝心頭一緊,卻故作淡定地說:「不必了,我不會再接診的。」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說:「好,既然這樣,那就在這兒問話好了。」   韋承輝端起保溫杯喝了口茶,重複句:「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楊建剛注視著韋承輝,不急不緩地說:「這個新發現,就是你同護士李悅然之間的關係。上次問話時,我沒有問,你也沒有主動交待。」   韋承輝胸口撲通一跳,卻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跟李悅然就是醫生與護士的關係,並沒有別的關係,所以沒必要向你交待。」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就不會來找你了。直說吧,經過我們調查,你跟李悅然之間存在曖昧關係,或者說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怎麼樣,韋醫生,你不會矢口否認吧?」   韋承輝勃然作色,怒道:「誰在捕風捉影,誰在胡說八道,誰在詆毀我?跟你說吧,警察同志,這根本就沒有的事,是別人在造謠。」   楊建剛盯著韋承輝問:「真的是造謠?你倆之間真的沒這回事?」   韋承輝斬釘截鐵地答道:「沒有,真的沒有這回事。」   楊建剛忽然換了口氣,厲聲說:「撒謊,韋承輝,你在撒謊。」   韋承輝怔了一怔,舌頭有點打捲地問:「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顧曉桐掏出執法記錄儀,朝韋承輝晃了晃:「就憑這個。」   楊建剛進一步說:「告訴你吧,來你這兒之前,我們已經找過李悅然問話,並且做了錄音,所以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韋承輝立馬就沒了怒氣,一頭靠在椅背上輕輕嘆了口氣,那張周正的國字臉上顯出沮喪而又陰悒的神情,微微合上眼,沉默不語。   楊建剛平靜地說:「韋醫生,你要不相信,我們可以放錄音。」   韋承輝依然是一聲不吭,那樣子似乎要用沉默來對抗警方。   顧曉桐用徵詢的眼光看著支隊長,並且做好了播放錄音的準備。   楊建剛向顧曉桐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馬上播放錄音。   於是,顧曉桐按下了播放鍵,隨即響起了李悅然的聲音。   韋承輝臉部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先是一臉的錯愕,接著是一臉的慍怒,最後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已經想好了應對的策略。   錄音播放一結束,楊建剛聲音嚴厲地問:「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韋承輝,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韋承輝直起身,瞪著楊建剛冷冷一笑道:「就算有李悅然這番話,也不能說明我就跟她有這種關係。告訴你,李悅然在撒謊。」   舒暢插話:「真正撒謊的是你,而不是李悅然。」   楊建剛平靜地問:「李悅然為什麼要撒謊?」   韋承輝理直氣壯地答道:「她想陷害我。」   楊建剛繼續問道:「李悅然都打算跟你結婚了,怎麼會害你呢?」   舒暢說:「無論從常理,還是從邏輯上來說,這都說不通。」   韋承輝冷笑一聲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無法用常理和邏輯來解釋的,譬如李悅然在你們面前作偽證來陷害我,就是其中一例。」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相信李悅然說的是實話,並沒有在我們面前作偽證。反過來說,我認為你在撒謊,你在否認事實。韋承輝,我希望你能如實交待。」   韋承輝堅持道:「我跟李悅然是清白的,根本就沒有這種關係,也就沒什麼要向你交待的。要是有人向你身上潑髒水,你會接受嗎?」   楊建剛坦率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接受的。不過,我們不認為李悅然向你潑髒水,因為她說的是事實,並沒有撒謊。」   顧曉桐說:「李悅然是真心喜歡你,並且打算跟你結婚,怎麼可能誣陷你?同為女性,我更了解李悅然,她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韋承輝冷笑著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僅憑李悅然一面之詞,就說我跟她有這種關係,是不是也太不嚴謹了?」   楊建剛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這樣就失去了一次主動交待的機會,這對你不利。」   韋承輝嗤之以鼻道:「這對我一點都不重要,我一點也在乎。」   這時,舒暢湊到支隊長耳邊小聲說了句,見領導點頭同意,就起身朝顧曉桐招了招,接著一轉身同她一起朝門口走去。   出了就診室,顧曉桐一頭霧水地問舒暢:「哎,你叫我幹什麼?」   「執行任務。」舒暢一臉嚴肅地說,「而且這項任務很重要。」   顧曉桐邊走邊壓低聲問:「是不是去找李悅然呀?」   舒暢豎起大拇指,誇了句聰明,就不再往下說了。   顧曉桐有點信心不足,便問道:「李悅然會配合我們嗎?」   「這就看我們的能力了。」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我想,憑我們倆的能力應該可以辦到的。」   顧曉桐眯著眼瞅著舒暢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別抬高我,關鍵看你的。」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你跟李悅然是同性,溝通起來比較方便,比較容易,所以這主角得你唱。」   「我怕唱不好,還得由你來唱。」顧曉桐先是正經八百地說了句,接著又開玩笑道,「異性相吸嘛,何況你長得這麼帥,李悅然肯定會被你迷住的。她給你迷住了,那你叫她幹什麼,她就一定會照辦。」   舒暢趁機說句:「你怎麼就沒給我迷住呢?要是你給我迷住了,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即便是做惡夢也會笑醒的。」   顧曉桐刮眼身邊的帥哥:「坦白地說,我對你的帥氣已經熟視無睹,毫無感覺,所以不會給你迷住的。這樣,你就可以天天做好夢了。」   舒暢無奈地笑了笑:「敢情你還是為我好呢。不過,就算天天做好夢,也會哭著醒來。哎,我說顧曉桐,你不覺得對我殘忍了些?」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殘忍了嗎,我可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舒暢故作氣惱地說,「顧曉桐,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   顧曉桐湊近舒暢,挑釁道:「揍呀,揍呀,你把我揍進病房,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看我的小說,不用同你一起執行任務,多美啊!」 第320章冷血殺妻案(13)   舒暢故作恍然狀:「你不提,我還忘了呢,這任務還得依仗你來完成,所以就算你對我再怎麼殘忍,我也不能揍你。想偷閒,沒門!」   顧曉桐激將道:「揍我,哼,量你也沒這個膽量!」   「對我用激將法,這不管用!」舒暢開玩笑道,「要是施美人計,沒準還真能成功。要不試試,怎麼樣?」   顧曉桐抬手重重拍了下舒暢,笑嗔道:「去你的!」   舒暢誇張地叫了哎呦,「這回你該送我上醫院了。」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不理睬舒暢,加快腳步朝對面的護士室走過去。   舒暢三步並著兩步地追了上去,恰巧在護士室門口趕上,卻沒有進去,而是吩咐顧曉桐把李悅然叫出來。   顧曉桐衝舒暢點了點頭,然後抬腳邁進了護士室。   很快,顧曉桐帶著李悅然出了護士室。   舒暢客氣地招呼了聲李悅然,然後請她找間沒人的房間好好談談。   李悅然心裡直犯嘀咕,因為她不清楚警察找自己幹什麼。也是,不久前剛剛問過話,怎麼這會兒他倆又來找自己呢?   說來也巧,剛才那間房依舊空無一人,於是李悅然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舒暢客氣地請李悅然坐,然後開誠布公地說:「李護士,你不用緊張,我們相信你之前說的是實話,現在再來找你,是想麻煩你給我們需要的證據。李護士,你能再次配合我們警方嗎?」   李悅然臉上掠過絲詫異,盯著舒暢問:「證據,什麼證據呀?」   舒暢說:「就是你跟韋醫生交往的證據,比如微信聊天記錄,比如你們在一起的視頻,比如合影,越能證明你們親密關係的就越好。」   李悅然面有慍色地說:「你要這些證據,不就說明不相信我嗎?」   「誤會了,李護士,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顧曉桐莞爾微笑,「實話跟你說吧,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韋醫生不肯承認你倆的關係。」   李悅然吃了驚,問道:「怎麼,你們找韋醫生問話了?」   顧曉桐答道:「對,我們找韋醫生問話,但他否認你們之間的關係,說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這種事,還說你是在誣陷他。」   李悅然不信地問:「他真這麼說了?」   顧曉桐說:「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把記錄儀帶來了。」說著掏出執法記錄儀,按了下播放鍵,「李護士,你仔細聽聽吧,挺詳細的。」   李悅然兩眼盯著擱在桌上的記錄儀,認真聽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越往下聽,她臉色就越難看,末了咬著牙說:「竟然說這種話!」   顧曉桐關了錄音,看著李悅然說:「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李悅然沒有回答顧曉桐,只是一個勁地低著頭想,越想越是氣,直氣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同時臉上的怒氣也越來越濃了。   顧曉桐見李悅然不吭聲,繼續說:「李護士,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也敢肯定韋醫生在撒謊,所以特意來向你取證。如果你能拿出確鑿的證據,就可以證明韋醫生在撒謊,同時也好為自己洗刷冤屈。」   李悅然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哽咽著說:「說真的,我壓根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明明說過愛我,明明說過要跟我結婚,可現在居然在你們面前矢口否認,還指責我誣陷他,這……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沒錯,韋醫生這麼做,的確是太對不住你了。」顧曉桐說,「現在你只有跟我們警方合作,才能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權益。」   李悅然遲疑了下說:「我要真這麼做,跟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顧曉桐勸道:「區別大著呢,你說的是實話,是在維護自己的人格和尊嚴,而韋醫生是在撒謊,是在傷害你的感情。」   李悅然沉默起來,一臉的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舒暢注視著李悅然,鄭重地說:「李護士,你配合我們警方是最正確的選擇,這樣既維護了你自己,同時也拯救了韋承輝。如果韋承輝再這樣無視事實撒謊,再這樣與警方對抗,只會加重他的罪責。」   顧曉桐繼續勸道:「舒警官說的對,我們這麼勸你,也是為你好,你就不要再猶豫了。其實,這事也不難,你只要把保存下來的通話記錄,或者視頻,或者照片,任選一個給我們就行了。」   李悅然考慮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那我就發給你們一個視頻吧,這是我生日那天晚上拍的,裡面的情景完全可以證明我跟他的關係。」   顧曉桐高興地說:「謝謝了,李護士,你現在就發給我們吧。」   李悅然掏出手機操作起來,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視頻,抬眼瞅著顧曉桐說:「顧警官,麻煩你加下我的微信,這樣我好把視頻發給你。」   顧曉桐點了點頭,拿起手機加李悅然的微信。   李悅然見微信加好了,馬上就把那個短視頻發了出去。   顧曉桐接到了視頻,由衷地說道:「李護士,太謝謝你了。」   李悅然笑了笑,然後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舒暢趕緊說句:「李護士,如果你方便的話,跟我們一起過去。」   李悅然搖搖頭:「我真的不想見他,舒警官,你就別為難我了。」   顧曉桐善解人意地說:「李護士,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也就不勉強你了。不過,如有必要的話,到時還是希望你能支持我們的工作。」   李悅然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接著起身朝門外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相視一笑,臉上露出了成功的喜悅,還有一份輕鬆。   顧曉桐見舒暢還靠在椅背上,催道:「快走吧,楊隊還等我們呢。」   舒暢一動不動地說:「我就想讓楊隊多等等,最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想像這情景,我心情無比暢快。」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故作惱怒地瞪眼舒暢,咬著牙說句:「可惡!」頓了一頓又說,「行,你就呆在這好好想像,好好享受惡作劇的快樂,我不奉陪。」   把話說完,顧曉桐就轉身快步走向門口。   舒暢騰地從椅子裡跳了起來,大喊了聲等等我,就衝了上去。   不多時,舒暢和顧曉桐一道踏進了就診室。   楊建剛見兩位手下進來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搞定了嗎?」   舒暢氣昂昂地說:「也不看看我舒警官是誰,就這點小事,那還不是信手拈來,易如探囊取物。告訴你吧,楊隊,這事搞定了。」   顧曉桐直瞅著舒暢吃吃地笑,眼神別有意味,卻遲遲不開口說話。   舒暢立馬就明白了過來,嘻嘻一笑道:「當然,這功勞不能算我一個人的,得把顧警官也算上。不,準確地說,這功勞全是顧警官的。」   顧曉桐謙然一笑:「別這麼說,小舒同志,你也有一份功勞。」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沉:「事還沒完,邀什麼功,快把證據拿出來。」   顧曉桐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韋承輝,接著又把目光移到支隊長臉上,一本正經地問道:「不想再給對方一個機會嗎?」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不是我不給,是人家不稀罕。」   舒暢瞥眼故作淡定的嫌疑人,一字一頓地說:「跟你說吧,韋承輝,我們已經拿到確鑿的證據,你要明智的話,現在就主動承認。」   韋承輝似乎不相信警察的話,還認為他們在給自己下套,露出副識破一切的表情,仰頭對他們冷哼了聲,仍舊一言不發。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看到了吧,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沒準還以為我們空手套白狼,給他下套呢。你呀,就不要再空存幻想了。」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韋承輝,我們再給你兩分鐘的時間考慮。」   韋承輝乾脆利落地說:「不必了,你們用證據就拿出來好了。」   舒暢冷笑道:「這話倒是利索,好,那就睜大眼好好看吧。」   話音剛滿,顧曉桐就打開了那個視頻,放到韋承輝眼前。   韋承輝看到自己與李悅然親熱的畫面,心裡是又驚又惱,壓根就沒想到她會把這種視頻交給別人。是何居心?不外乎就是要證明她跟自己的特殊關係,證明她跟自己有私情。他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   楊建剛注視著韋承輝:「你不會認為這個視頻是偽造的吧?」   舒暢見韋承輝不吭聲,便說道:「沒關係,可以請當事人來作證。」   顧曉桐關掉視頻,看向支隊長說:「剛才我們跟李悅然說好了,如果韋醫生不承認,她會接受我們的邀請前來指證的。」   韋承輝頹喪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低垂著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也很難看,一時間沉默不語,好像在搜腸刮肚地尋找對策。   舒暢盯著手機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秒鐘時,提醒道:「時間快到了,你考慮好了沒有。現在進步倒計時,八、七、六、五……」   當數到一時,韋承輝眼睛往上一翻,瞪著面前的警察說:「就算我承認跟李悅然有曖昧關係,這也不能證明我跟我妻子的死有關。」 第321章冷血殺妻案(14)   楊建剛依舊神色平靜地問:「韋承輝,你承認你有婚外情對嗎?」   韋承輝默然半分鐘才答道:「是,我是跟李悅然有這種關係。」   楊建剛問:「李悅然要求你跟程鈺琦離婚再跟她結婚,對吧?」   韋承輝答道:「對,李悅然的確向我提出這種要求。」   楊建剛問:「你跟程鈺琦提出過離婚嗎?」   韋承輝答道:「提出過,可是她死活也不同意。」   楊建剛問:「程鈺琦為什麼不同意跟你離婚?」   韋承輝氣忿地說:「她知道我跟李悅然的事,非常生氣也,非常恨我們,所以就堅決不同意離婚,好讓我倆不能稱心如意。」   楊建剛盯著韋承輝說:「看你這表情,應該也恨程鈺琦吧。」   「當然,她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我能不恨她嗎?」韋承輝剛說完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改口,「其實也不能說恨,只是有點討厭她。」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你前面那句話是真的,因為它是你的心聲,也是程鈺琦壞了你的好事,你哪能不恨她啊。」   韋承輝急切地申明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恨她,只是討厭她。」   舒暢嘴角邊浮出絲譏笑:「人家只是喜新厭舊,你倒是喜新恨舊。韋醫生,我不得不佩服你,因為你把心狠手辣發揮到了極致。」   「什麼意思?」韋承輝又驚又怒,「程鈺琦的事跟我沒任何關係。」   舒暢繃緊臉說:「有沒有關係,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韋承輝針鋒相對道:「聽你這話,好像在懷疑我,對吧?」   舒暢說:「在沒有抓到兇手之前,只要與被害人有關係,都可以列為嫌疑人。你是被害人的丈夫,被我們警方懷疑再正常也不過了。」   韋承輝斷然道:「什麼被害人,什麼兇手,程鈺琦就是自殺。」   楊建剛鄭重地說:「我們警方已經確定,程鈺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已經立案偵查。」   韋承輝氣呼呼地說:「立案偵查,你們這幫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顧曉桐盯著韋承輝問:「程鈺琦是你妻子,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韋承輝咬定道:「真相就是自殺,遺書證明了一切。」   「韋承輝,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建剛冷笑一聲,「沒錯,遺書是能證明一切,但前提是這封遺書必須是真實的。」   韋承輝眼裡閃過絲驚惶,遲疑地問:「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楊建剛沉聲說道:「告訴你吧,韋承輝,這封遺書是偽造的。」   韋承輝驚惶失措般說:「什麼,偽造的,這怎麼可能?你……你憑什麼這麼說?證據……證據呢,你們能拿出證據來嗎?」   楊建剛注視著韋承輝說:「別這麼驚慌,韋醫生,你不是一向遇事鎮定自若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是讓人懷疑起你來了。」   韋承輝聽警察這麼一說,立馬就意識到了什麼,便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不想為自己辯護,生怕越辯越露出馬腳來,便沉默不語。   楊建剛見韋承輝一聲不吭,便不緊不慢地說:「跟你說吧,我們已經找到了可以證明遺書是偽造的證據。」   韋承輝故作淡定地說:「既然這樣,警察同志,麻煩你說說吧。」   楊建剛有意靜默了半分鐘才說道:「證據就是,寫遺書的那張紙不是程鈺琦能得到的。具體地說,就是遺書的紙是得力的,而程鈺琦單位的列印紙是金絲雀。特別說明一點,我們去過衛生局做調查。」   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韋醫生,我們在你辦公室裡找到的紙倒是得力的,跟遺書用紙是同一個牌子,而且一模一樣。」   韋承輝先是一怔,接著就若無其事地說:「跟你們說吧,前幾天我從自己辦公室裡拿了些紙帶回家,所以我妻子就用上這紙了。」   「韋醫生,你的解釋倒是挺合理的。」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異樣的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不過,你忘了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就是印表機。經過我們仔細勘查現場,並沒有在你家裡找到印表機。」   顧曉桐插話:「韋醫生,這你怎麼解釋?」   「這,這……」韋承輝吞吞吐吐起來,「這應該是她拿到單位上列印,或者是到外面列印店。至於到底在哪兒列印的遺書,我不清楚。」   「這可能嗎?」楊建剛反駁道,「如果程鈺琦是在單位寫遺書,她根本用不著帶你的紙去,自己辦公室裡有紙有印表機。至於到外面列印店裡列印遺書,這就更不可能,簡直是荒唐至極。自然都是激情的,寫遺書也是這樣,只能在自殺的地點來完成。這也就是說,如果程鈺琦要寫遺書,那只能在她家裡,只能手寫,因為她家沒有印表機。」   韋承輝被駁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好把眼光移向窗外。   楊建剛見韋承輝神色有些慌亂,也不說話,便繼續說:「因此,我們可以斷定這封遺書根本不是被害人程鈺琦寫的,而是有人在她死後,或者是在好進入昏迷狀態時,放在床頭柜上,其目的就是製造自殺假象,好讓警方不立案偵查,從而永遠逍遙法外。」   舒暢見韋承輝遲遲不說話,刺激道:「韋醫生,你無話可說了吧?」   韋承輝扭過頭掃了眼警察:「我再重申一遍,這事跟我無關。」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遺書是不是跟你有關,程鈺琦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你心裡很清楚,我們也很清楚。」   舒暢冷不丁似的說句:「韋承輝,到了你交待的時候了。」   「交待?」韋承輝嘴角抽動下,「交待什麼,我有什麼要交待的!」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韋承輝,你不要再做這種無味的反抗了,它幫不了你什麼,只會讓你更被動。現在,你就說說遺書的事吧。」   韋承輝先是一陣沉默,接著就暴怒起來:「你們……你們就別再逼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遺書的事,這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舒暢趕緊制止道:「韋承輝,請注意你的態度。」   楊建剛直言道:「韋承輝,我們警方認為你有重大嫌疑,因此有理由將你帶回警局訊問。如果你老實跟我們走,我們不給你上手銬。」   這句話像一聲悶雷震得韋承輝直發愣,半天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來,剛才的囂張氣焰頓時就不見了蹤影,代之而來的是惶恐與不安。   顧曉桐見嫌疑人一動不動,便客氣地說:「走吧,韋醫生。」   舒暢起身道:「韋承輝,你要不想戴手銬,就老老實實跟我們走。」   韋承輝欠了欠身,想起身又不想起身,末了還是勉強站了起來。   於是,韋承輝就像平常一樣跟著三位警察沿著過道往樓下走去。   來到護士室門前時,韋承輝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李悅然,停住了腳步,想對她說點什麼,卻又沒說出口,末了隻眼神複雜地瞥了她一眼。   不多時,警車便駛出了醫院大門,沿著街道朝警局駛去。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坐在受審席上的犯罪嫌疑人,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震懾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按照審訊程序問起嫌疑人的姓名年齡職業住址等等。   儘管嫌疑人韋承輝有牴觸情緒,但還是逐一回答了主審警官的提問。他心裡清楚,任何抵抗是沒有用的,最重要的應對策略。   楊建剛問嫌疑人:「韋承輝,你現在還認為你妻子是自殺嗎?」   韋承輝脫口而出:「不,我現在不認為我妻子是自殺,她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我懇求你們警方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也承認那封遺書是偽造的,對吧?」   韋承輝搖搖頭:「不,我不認為遺書是偽造的,儘管你們說得頭頭是道,言之鑿鑿,但我還是不能肯定。」   舒暢含譏帶諷地說:「我看不是你不能肯定,而是不敢肯定。」   韋承輝浮出絲笑,不介意似的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   舒暢說:「不是我愛怎麼說,而是事實就是這樣。」   韋承輝嗤之以鼻:「什麼事實,那只不過是你們的推測。」   舒暢針鋒相對道:「我們的推測是建立在合理的邏輯上,而且有確鑿的證據支持,所以就是事實。遺書是偽造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楊建剛認真地說:「舒警官說的沒錯,所以你應該承認這一點。」   韋承輝突然岔開話題說:「我覺得在糾纏這個問題沒多大意義,你們把我抓來審訊也沒什麼意思,因為我不是真正的兇手。我現在再次強烈地要求你們放我走,還我自由,否則到時候我一定會告你們。」   楊建剛平靜地說:「告我們是你的權利,也是你的自由。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已經被正式拘留了,而且是刑事拘留,所以我們審訊你是合法的,就算你想告也告不倒我們。」 第322章冷血殺妻案(15)   「你……」韋承輝勃然作色,「別得意的太早,沒準就告倒你們。」   楊建剛把臉一沉:「韋承輝,你現在最明智的做法,是坦白交待,而不是絞盡腦汁狡辯。告訴你,這幫不了你什麼,只會加重你的罪責。」   韋承輝梗著喉嚨說:「警察同志,我不是在狡辯,而是在爭辯,是在替自己辯護。我沒有做的過事,不承認是再合理也不過了。」   楊建剛越來越清晰地看出,韋承輝是不會輕易承認遺書是偽造的,因為這會反證他就是兇手。他是個奸詐之人,才不會看不到這一層。   考慮了一會兒,楊建剛決定改變策略,因此問道:「韋承輝,你跟你妻子的感情怎麼樣?」   韋承輝見警察不再糾纏遺書一事,心頭一喜,臉上掠過絲得意的笑,故意靜默了半分鐘才答道:「儘管不久前我向我妻子提出了離婚,但是之前我們倆感情很好,特別是剛結婚的時候,簡直是如膠似漆。」   舒暢用揶揄的口吻說:「既然你跟程鈺琦的感情這麼好,怎麼會跟李悅然劈腿呢?在我看來,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說假話。」   顧曉桐緊跟著說:「說的沒錯,就你這話,怎麼也沒法讓人相信。」   韋承輝瞪眼顧曉桐,振振有詞地說:「人是會變的,感情也是會變的。不過,我要申明的是,我和程鈺琦會走到離婚這一步,責任全在她身上。要不是她對我越來越冷淡,我又怎麼會跟李悅然有染。」   舒暢冷笑了一聲:「死無對證,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不過,沒誰會相信你的,因為到目前為此你還沒有說一句真話。」   顧曉桐反駁道:「你說程鈺琦的不是,可她至少沒有出軌。」   韋承輝咬著牙說:「就算她想出軌也不敢,我才沒那麼好欺負。」   顧曉桐打抱不平:「就許自己出軌,不許妻子出軌,也太霸道了。」   韋承輝理直氣壯地說:「那是,男人嘛,就應該霸道些。」   顧曉桐斥道:「什麼邏輯,不可理喻!」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別生氣了,這人本來就不講邏輯,不可理喻。一個可以理喻的男人,怎麼會害死自己的妻子呢?」   韋承輝衝著舒暢吼道:「什麼意思,你敢冤枉我害死了程鈺琦?」   舒暢瞥眼嫌疑人:「是不是害死了程鈺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當然,我們警方也有確鑿的證據。韋承輝,我勸你態度端正點,哼!」   「我……我就這態度。」韋承輝依然蠻橫地說,「你們冤枉我,把我關在這兒審訊,還要我笑臉相迎,好言好語,畢恭畢敬,可能嗎?」   顧曉桐警告道:「韋承輝,你要態度一直惡劣,對你沒任何好處。」   韋承輝生硬地說:「要我態度好也行,把手銬打開,放我出去。」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韋承輝說:「這是不可能的。我想,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心裡也慌得很,連自己也不信。」   韋承輝像是被楊建剛說中了,突然不說話了,眼裡閃出絲慌亂。   楊建剛問:「韋承輝,你是什麼時候跟李悅然有了那種關係?」   韋承輝答道:「一年前吧。當然,那時候我只是喜歡跟她在一起說話,時不時約她出去吃飯,或是喝咖啡,處於一種暗戀的狀態。直到大半年前我才向她表白,沒想到她居然接受了我的感情,於是我們倆便確定了關係。當然,我們並沒有公開,畢竟我是有妻子的人。」   楊建剛問:「你妻子是什麼時候發現你有婚外情的?」   韋承輝思忖了下才答道:「應該是兩三個月前吧。」   楊建剛問:「知道你有婚外情後,你妻子怎麼對你?」   韋承輝答道:「原以為她會纏著我大吵大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誰知她只跟我們吵過兩次,只是從此以後就跟我分居了。」   「看來程鈺琦是個挺有涵養的人,否則非鬧翻天不可。」楊建剛說,「就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你怎麼忍心向她提出離婚?」   韋承輝嘆口氣說:「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一來李悅然逼著我離婚,二來我對程鈺琦也的確沒有感情,所以只好向她提出離婚了。」   楊建剛問:「你沒想到程鈺琦不答應跟你離婚,對吧?」   韋承輝答道:「的確沒有想到。我想,既然她不愛我了,而且我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那她應該會爽爽快快答應跟我離婚。萬萬沒有想到,不管我提出多優厚的條件,她就是不離婚。其實我也明白,她不是捨不得我,也不是放不下這段感情,而是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楊建剛問:「因此,你恨程鈺琦,是不是?」   韋承輝氣忿地說:「她故意整我,不讓我稱心如意,我能不恨她?」   楊建剛問:「你恨死她了,對吧?」   韋承輝脫口而出:「對,我恨她,恨死她了,巴不得……」   「巴不得殺掉她,對吧?」楊建剛說時臉上掠過絲異樣的笑。   「對。」韋承輝剛答完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改口道,「當然,我只是這麼想,並不會真正這麼做,畢竟我曾經愛過她。」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沉聲說道:「韋承輝,你不要再拿愛來遮掩了,其實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早就看出來了。」   韋承輝驚疑地問:「你看出什麼來了?」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看出你殺害了你的妻子。」   「胡說八道!」韋承輝勃然大怒,「警察同志,你這是在血口噴人。不,你是在冤枉我,是在陷害我。我,我……我要告你。」   楊建剛泰然自若地說:「你可告我,但你沒有這個機會,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告訴你吧,韋承輝,我們有確鑿證據證明你是真兇。」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把眼光對準了支隊長,臉上顯出詫異的神情,很快又悟出了什麼,心頭不盡一喜,卻一句話也不說。   韋承輝先是一怔,接著又若無其事地說:「什麼確鑿證據,你是在嚇唬我,是在給我下套,其實你什麼證據也沒有。也是,我沒有害死程鈺琦,任你們怎麼查,怎麼找,也不會有證據的。」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案發現場,我們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跡,也就是說,除了你和程鈺琦,沒有任何人出現在案發現場。」   韋承輝自作聰明地說:「兇手可以套鞋套戴手套作案,當然就不會留下痕跡了。虧你還是警察,就我一個外行也能想到。」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忘了提醒你一句,案發當晚你家門鎖好好的,經過專家檢測鑑定,鎖沒有被動過。還有就是陽臺和窗戶的防盜網也好好的,根本就沒有人動過。這也就是說,除了有你家鑰匙的人,就不會再有別人進入你家。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韋承輝眼珠子骨碌一轉,狡黠一笑道:「跟你說吧,有我家鑰匙的,除了我、我女兒和程鈺琦外,我爸媽也有。」   舒暢不恥地說:「為了保全自己,連老爸老媽都不顧了,行哪!」   韋承輝毫無羞恥地說:「別這麼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沒錯,這回你總算說了句實話。」   楊建剛執杯飲了口茶,抬眼看著嫌疑人說:「告訴你吧,從你們那棟樓的監控裡,我們只看到你進了屋,再沒有其他人進過。」   韋承輝愣了一愣說:「要真這樣的話,那就佐證了我的猜測是對的,就是程鈺琦不是被人謀殺,而是自殺。就她那性格,自殺很正常。」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程鈺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我們警方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舒暢冷冷瞥了眼嫌疑人:「韋承輝,你就不要再用自殺來誤導我們警方了。跟你說吧,這非但不能證明你有多聰明,反倒說明你心裡有鬼。我再次提醒你一句,程鈺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楊建剛見韋承輝不說話,語氣肯定地說:「所有證據證明,你是唯一進入案發現場的人,因此你的嫌疑最大。」   韋承輝一時間不知怎麼應對,只好擺出副十分真誠的樣子說:「警察同志,我與我妻子生活了這麼多年,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對她依然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憑這一點,我也不會害死她。」   舒暢冷笑道:「說得倒是動聽,可證據擺在面前,你就是殺害自己妻子的兇手。韋承輝,不管你說得怎麼天花亂墜,也不管你怎麼狡辯,都無法使你逃脫法律的制裁,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所以你還是主動認罪的好,這樣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韋承輝忽然笑了聲:「進自己家都成了謀殺的證據,這豈不是咄咄怪事。警察同志,那天晚上我單獨進了家,可我並沒有害死我妻子。」   楊建剛思忖了會兒問:「韋承輝,案發當晚你幾點鐘回到家裡?」   韋承輝答道:「十一點一刻,記得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晚才回家?」 第323章冷血殺妻案(16)   韋承輝答道:「那天晚上我加班做了個手術,九點才出了醫院,然後一個人在外面吃了飯,飯後又一個人散步,所以才這麼晚回家。」   「背得倒是挺熟的,跟之前說的一樣。」楊建剛嘴邊浮出絲冷笑,「不過,經過我們調查,當晚你出了醫院後並沒有去外面吃飯,也沒有散步,而是回到了家裡。沒錯,你的確是九點鐘做完手術離開了醫院,九點一刻你回到了家裡,自己煮了麵條吃。這時候,你妻子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你趁她不注意,把事先準備好的地西泮粉末倒進她的玻璃杯裡。你妻子喝了杯裡的茶,感到昏昏沉沉,就上床睡去了。」   韋承輝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大聲嚷道:「沒有的事,你胡編!」   楊建剛繼續說:「你見你妻子睡著了,就把事先準備好的遺書放到床頭上,然後把所有的窗戶關好,還有客廳連著陽臺的門也關上。做完這些事後,你便回到廚房,將煤氣閥打開,然後離開了家。這時,正好十點整。其實,你應該清楚你妻子中毒死亡需要多少時間,卻故意拖到十一點一刻才重新踏進家門,然後再報案。」   韋承輝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化著,令人琢磨不透,默然半晌才冷哼一聲道:「別瞎編了,警察同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給我下套。」   楊建剛板著面孔說:「有句話說得好,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現在刑偵科技這麼發達,監控到處都是,要了解你的行蹤並不難。直說吧,我們警方追查到了你案發當晚的行蹤,所以剛才所說不是瞎編,更不是誘供給你下套,而是事實,而是確鑿的證據。」   韋承輝突然不說話,靠在椅背上仰頭盯著天花板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尋找對策,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吧,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你的所有犯罪事實,證據確鑿,你抵賴是沒有用的,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你應該明白。如果你現在主動交待,認罪態度好,到時候我們會為你爭取從輕判罰的機會。」   韋承輝嗤之以鼻:「我沒有害死我妻子,有什麼好交待的。我沒有犯罪,又有什麼罪好認的。你們所說的犯罪事實,所說的證據,都是編造的,都是假的。你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誘使我認罪。」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別以為你偽裝的好,就可以騙過我們警方。告訴你吧,儘管你進門和出門時都戴了醫用口罩,而且還特意低著頭,但我們通過你的身形,加上高科技的儀器掃描和識別,最終確定案犯就是你。韋承輝,你的犯罪事實,我們警方都已經掌握了,你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還是坦白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舒暢加重語氣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能坦白交待,認罪態度好,是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相反你只會得到最重的判罰,那就是死刑並立即執行。韋承輝,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我還要特意強調一點,就算你死扛到底,拒不交待,拒不認罪,以我們警方掌握的犯罪事實和確鑿證據,檢察院也會受理案件並對你提起公訴,法院也一定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量刑。鑑於你態度惡劣,必定會從嚴從重判罰。死刑肯定是少不了的。」   顧曉桐插嘴道:「如果你現在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實並認罪,我們警方還是會把你看著是主動交待,為你爭取到從輕判罰的機會。就算免不了死刑,也應該可以爭取得死緩,這樣你就有減刑活命的機會。」   韋承輝低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楊建剛嚴肅地說:「一旦我們警方將監控視頻放給你看,就不能算你主動交待,你也就失去了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相反,我們將會以態度惡劣為由要求法院從重量刑。韋承輝,你好好考慮考慮。」   韋承輝看著楊建剛問:「你們真的有證據嗎?」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沒有的話,我們不敢拘留審訊你。」   舒暢激將似的說:「韋承輝,你要認為我們手裡沒有足夠的證據,只是誘供給你下套,那你就不妨試試吧。不過,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韋承輝不再往下說,再次仰起頭,兩眼盯著天花板發愣。其實,此刻他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是認罪,還是繼續頑抗到底。   顧曉桐注視著嫌疑人,分析道:「表面上看你挺平靜的,其實你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一邊想繼續與我們警方對抗到底,好僥倖來個無罪釋放,另一邊你又想坦白交待,好爭取到輕判的機會。韋承輝,我覺得你應該選擇後者,這樣對你最有利。至於前者,那只會害了你,由於我們警方證據確鑿,你根本就沒有僥倖逃避法律制裁的機會了。」   楊建剛說:「顧警官說的有道理,韋承輝,你好好掂量掂量。」   舒暢說:「不過,麻煩你快點,我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的。其實,這也沒什麼好考慮的,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爭取到輕判的機會。你要不走這條路,就無路可走。」   韋承輝好像沒聽到警察們的勸說,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兩眼依然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看。不過,五分鐘過後他突然低下頭,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我……我交待,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露出輕鬆愉快的神色。   楊建剛換了口氣說:「韋承輝,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很好。」   顧曉桐含笑著說:「韋醫生是個聰明的人,肯定會做這種選擇。」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什麼也不說,只故作怪異地笑了笑。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好,韋承輝,請陳述你的犯罪經過吧。」 第324章冷血殺妻案(17)   韋承輝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眼看著楊建剛,低聲說道:「警察同志,事實跟你說的一樣,我不想再重複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這是審訊程序,你必須陳述你的犯罪事實。」   韋承輝默然半分鐘,輕嘆一聲道:「好吧,那我就隨便說說吧。」   楊建剛提醒道:「不能隨便說說,你必須陳述得具體詳細。」   韋承輝點了點頭,語調沉緩地說:「兩年前我跟我妻子感情就出了問題,她不再像過去那樣愛我,我也不像過去那樣喜歡她,我們彼此都變得相當冷漠,甚至無視對方的存在。我問過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不是外面有人,她只否定自己沒有紅杏出牆,其它原因沒有解釋。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改變和冷淡,甚至連原因也懶得問。」   楊建剛問:「就因為這樣,你才搞婚外情,是不是?」   韋承輝答道:「是,就因為我妻子冷落我,不再愛我,使我在感情方面很失落,在生理方面也得不到滿足,所以我才會尋找新的感情。李悅然是我們科的護士,一直跟我有交往,關係很不錯,又沒有結婚,因此我便開始追求起她來。儘管她性格開朗,大大咧咧,但在感情方面很認真,考慮周到,直到半年前她才接受了我的感情。」   楊建剛問:「你跟李悅然交往時,你妻子知道嗎?」   韋承輝答道:「知道,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吃醋,更沒有大吵大鬧,只找過李悅然聊了兩回,對她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其實,我也猜到她會這樣,因為她已經對我沒有了感情,根本就不在乎這一切。」   楊建剛不解似的問:「既然程鈺琦不愛你,對你沒有感情,那她為什麼不同意跟你離婚呢?」   韋承輝苦笑一聲道:「她可以不在乎我,但很在乎對我的報復。她死活不願意跟我離婚,就是要藉機報復我。我離不了婚,就不能跟李悅然結婚,就不能如願以償,會痛苦的,而她恰恰就希望看到我這樣。她咬牙切齒地說過,她要看到我一輩子痛苦,看到我生不如死。」   顧曉桐插話:「如果這樣的話,那她也會很痛苦呀?」   韋承輝搖搖頭:「不會的,因為她已經不需要愛情,不需要男人,不需新的婚姻和家庭。她已經把一切都寄托在事業上,寄托在仕途上。也許你們無法理解她,甚至不相信我說的話,但事實就是這樣。」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那她也得顧及自己的女兒呀。」   韋承輝說:「程鈺琦生前說過,她不肯跟我離婚,除了想報復我之外,就是想保護女兒,不讓女兒因父母離異而受到歧視,而陷入到痛苦之中,還有就是怕影響女兒的學習。這一點,我能理解。」   顧曉桐點點頭:「畢竟是個位母親,這樣考慮也很正常。」   楊建剛問:「程鈺琦不答應跟你離婚,你便起了害死她的念頭,因為只要她一死,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和李悅然結婚了,對吧?」   韋承輝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可又實在沒別的辦法,只好鋌而走險了。程鈺琦不答應離婚,也不願意同我和好如初。李悅然又逼著我離婚,否則就跟我分手,而且還要一大筆補償費,要是我不給,她就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好讓我身敗名裂。兩方夾擊,我實在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說罷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痛苦不堪。   楊建剛說:「韋承輝,請著重講講犯罪過程吧。」   韋承輝回想了下說:「一個禮拜前,我跟程鈺琦又談起離婚的事,我真是跪在地上求她,可她就是不答應,還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從那一刻起,我就橫下心要除掉她,好順順利利跟李悅然結婚。我先買好了地西泮,取出一定的數量研磨成粉狀,放在我書房的抽屜裡。那天晚上,我做完了手術後回到家裡,見程鈺琦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對我非常冷淡,就咬一咬牙決定採取行動。於是,我趁她上衛生間的時候,將準備好的藥放進她的杯子裡,然後就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吃麵條。等她進臥室昏昏沉沉睡去了,我便戴上手套,將那封事先準備好的遺書放到床頭柜上,跑到廚房打開了煤氣閥,然後離開了家。」   楊建剛問:「離開家後,你去了哪兒?」   韋承輝答道:「到街上逛了圈,緩解一下我的情緒和心理壓力。說實話,當時我心裡充滿了緊張和恐懼,也想過跑回去關掉了煤氣閥。可就在這時候,李悅然來電話,說要跟我分手,因為我離不了婚。於是,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一直在街上徘徊,直到十一點才回去。」   楊建剛問:「如果李悅然不給你打這個電話,你會不會趕緊回去救你妻子?」   韋承輝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因為我真心想跟李悅然結婚。還有就是,我的性格也不容許我這麼做,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改變。」   楊建剛問:「李悅然知不知道你謀害程鈺琦的計劃?」   韋承輝很肯定地答道:「不知道,李悅然根本就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我知道,以李悅然的性格,她知道後一定會阻止我。」   楊建剛問:「那封遺書是你在自己辦公室寫的吧?」   「是的。」韋承輝答道,「為了不引起警方的懷疑,也不想讓痕跡證據落到警方的手裡,我在電腦裡寫了這封遺書,然後列印出來。在整個過程中,我都戴了手套,所以遺書上沒有留下我的指紋。同時為了讓警方確信遺書是程鈺琦寫的,我趁她昏睡的時候把她的手指按在遺書上。沒錯,警察同志,這封遺書是我偽造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們相信程鈺琦是自殺,從而不立案調查,結果……唉!」說罷苦笑一聲。   楊建剛鄭重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了罪,不管怎麼偽造現場,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勞。」   「沒錯,確實是這樣。」韋承輝長嘆一聲,「說真的,我現在很後悔。我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也害苦了自己。」說時眼淚湧了出來。   楊建剛注視著犯罪嫌疑人,半分鐘後問道:「韋承輝,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韋承輝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全說了。」   楊建剛提醒句:「按照規定,正式審訊結束後,你可以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幫你請。」   韋承輝想了想說:「這是就不勞你們吧,到時候我自己請律師。」   楊建剛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吧。」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整理好,遞到看守民警手上,由他交給嫌疑人。   韋承輝從民警手上接過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然後抓起筆籤字並按了手印。他一頭靠在椅背上,神情呆滯而又充滿了痛苦。   不多時,兩位身材高大的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韋承輝出了審訊室。   案子告破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感到特別輕鬆,特別愉快,他們一邊就這個案子興奮地聊著,一邊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審訊室。 第325章更衣惹的禍(1)   走進臥室,楊建剛看見一具女屍歪躺在床上,臉朝房門,染滿了血,兩眼瞪得老大,使人不寒而慄,披散在肩背上的長髮零亂且沾滿了血,身下的床單上有一攤暗紅色的血,床邊的地板上也有斑斑血跡。   床上的被子四角分明地疊放著,兩個枕頭整齊地靠在床頭邊,床單平平地鋪著,沒有多少皺褶,整個兒看上去像沒有動過一樣。   整個房間飄散著一股血的氣味,淡淡的,卻令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顧曉桐先站在臥室門口,舉起攝像機拍了張全景照,接著走到床前,對著屍體拍起照來,從不同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照。   與此同時,舒暢打開了工具箱,取出白色乳膠手套戴好,開始對屍體進行痕跡檢查。他先小心取下掛在死者脖子上的沾了血跡的鉑金項鍊,放進了物證袋,接著仔細檢查起死者被血染紅的薄如蟬翼的白色吊帶裙,提取其上所有痕跡的樣本。   當眼光落在死者雪白渾圓的胳膊上時,舒暢眼睛不由一亮,不為別的,就因為其上有手抓過的痕跡。他先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提取抓痕的樣本。接著他又將眼光移向死者胸部,卻沒有發現抓痕,再查看死者的修長白皙的大腿,也沒有發現抓痕,或是別的痕跡。   舒暢直起身,將裝著痕跡樣本的物證袋交給顧曉桐,然後向支隊長匯報屍體痕檢已經結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檢查所有房間的痕跡。說完,他便從工具箱裡拿起電筒打開,蹲下身查找地板上的痕跡。   顧曉桐隨同舒暢一起檢查痕跡,時不時對著地板上留下的痕跡拍照。象牙色的木質地板條擦得相當乾淨,因此上面的痕跡比較明顯。   與此同時,趙峻衡俯身站在床邊開始檢查屍體。他先翻了翻死者的眼瞼,沒看到眼角膜有渾濁現象,接著用紙巾擦去死者臉部的血跡,仔細觀察起來。死者臉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是肌肉扭曲得厲害,顯得猙獰可怖,臉色蒼白,嘴唇紫紅,鼻腔內有血跡。   換了個位置,趙峻衡察看起死者露出的部位,發現片狀的屍斑,呈粉紅色,接著用手壓了壓屍身,感覺有些僵硬,說明屍僵開始形成。   根據屍體的溫度、屍斑的形狀、屍僵的程度、瞳孔反應,以及眼角膜渾濁程度,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三小時之前。   最後,趙峻衡認真檢查起死者的傷情來,在後腦處發現了一個傷口,約六釐米長,近似圓形。這是死者全身唯一的傷情,且是致命傷。   檢查完屍體後,趙峻衡直起腰,向支隊長匯報:「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切創傷,抵抗傷,只有腦後有對衝傷,胳膊上有抓痕。」   楊建剛看著床上的屍體問:「這麼說,腦後的對衝傷就是死因?」   趙峻衡點點頭:「從屍表徵象來看,腦後的傷應該是致命的,至於其他的原因,比如中毒,這要等做完解剖檢驗才能確定。」   楊建剛問:「依你看,死者是被什麼東西砸中後腦部的?」   趙峻衡答道:「從傷口的大小和顱骨的骨折程度來看,很可能是大鐵錘。傷口是一次性造成的,這不僅表明兇器堅硬,而且兇手力氣很大。一錘斃命,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是個幹力氣活的男人。」   「大鐵錘,幹力氣活,這麼說,兇手很可能是個民工。」楊建剛思忖著說,「老趙,你覺得我的推測有沒有道理?」   「道理肯定有。」趙峻衡微微皺著眉頭說,「兇手是民工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也有可能不是,畢竟這種鐵錘到處都有買,至於力氣這方面嘛,經常進行力氣鍛鍊的白領男人也能做到。」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我們現在只能推測,還無法下判斷。」   趙峻衡沉吟了下說:「不過,我還是覺得民工的可能大。」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不能確定。等會兒對死者丈夫進行問話,根據他提供的情況,我們再做進一步的分析和推理。」楊建剛說,「死因已經找到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死亡時間。」   趙峻衡說:「從屍斑、屍僵、瞳孔反應,以及眼角膜渾濁程度來看,死者應該在三小時前死亡,也就是九點一刻左右。」   楊建剛說:「今天是禮拜三,這個時間點應該是上班的時候,而死者在家裡被害,就說明她沒有去上班,或者說她沒有正式的工作。至於兇手,很可能是個自由職業的人,比如民工,尤其是外來的民工。」   趙峻衡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儘管還不能下定論,但基本上可能確定兇手就是民工,一位幹力氣活的男性民工。」   楊建剛說:「雖說不能確定兇手就是民工,但為我們接下來的偵查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有了線索,我們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進來。   楊建剛劈口就問:「找到兇器沒有?」   舒暢搖搖頭:「沒有。兇手把兇器帶走了,是用綠蛇皮袋裝的。」   楊建剛眼裡掠過絲失望,默然片刻問:「綠蛇皮袋,你怎麼知道?」   舒暢答道:「楊隊,我在進門口地墊上找到了一根塑料絲。」說著將一個物證袋舉到支隊長面前,「就這個,不長也不大,綠色的。通過放大鏡觀察外形,還有手摸的感覺,基本上可以斷定它是從綠蛇皮袋上掉下來的。要不,你也看看吧,確定一下我的判斷有沒有問題。」   楊建剛接過物證袋,將戴著手套的手伸了進去,取出那根綠色塑料絲,放在眼前認真看了起來,末了說道:「應該是塑料編織材料,至於是不是蛇皮袋,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可能性很大。」   舒暢分析道:「兇器是大鐵錘,而且很可能是那種打牆用的八角錘,那手柄應該有一米來長,也就得用蛇皮袋來裝了。」   顧曉桐插話道:「兇器要真是裝修打牆用的那種大鐵錘,就可以斷定兇手是裝修民工。我們這兒的民工大都是用蛇皮袋裝東西,所以兇手用蛇皮袋裝兇器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趙峻衡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是不是認為兇手是民工?」   顧曉桐答道:「跟你說吧,老趙,剛才我聽到了你和楊隊討論兇手的情況,然後細想了想,也認定兇手就是民工。」   趙峻衡臉上閃出絲笑說:「我可沒有下這個結果哦,楊隊也沒有,我們只是根據死者的傷情來推測兇手的身份。當然,我和楊隊一致認為兇手為民工的可能性最大,同時也認為這是條很不錯的線索。」   楊建剛見顧曉桐把眼光移向自己,只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舒暢肯定地說:「楊隊,老趙,我有證據證明小顧判斷是正確的。」   楊建剛看向舒暢:「你有什麼證據?」   舒暢答道:「剛才在衛生間勘查時,發現浴室與廁所的隔牆很新,估計也就是幾天前砌的。當時我想問死者丈夫,轉念一想,過會兒你會找死者丈夫問話,我也就不用多此一舉了。再說,我還沒完成勘查。」   趙峻衡搶著說:「這倒是個新發現,而且很有價值,很重要。」   楊建剛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問道:「小舒,現場勘查全部完成了?」   「完成了。」舒暢答道,「所有房間,每一個角落都仔細檢查過了,裡面的擺設都整齊,沒有發現亂糟糟的情況,這說明案發時沒有發生過追打。除了臥室,其它地方都沒有發現血跡,只有腳印和指紋,我和小顧都提取了痕跡樣本,等回去後進行鑑定。」   楊建剛問:「物證呢,就只有這條項鍊和這根塑料絲嗎?」   舒暢解釋說:「由於客廳和房間裡的東西都沒有動過,也就沒有檢測鑑定的必要,所以就沒有將它們當作物證。當然,要是楊隊認為有必要,那我現在就去把那些可以視作物證的東西帶走。」   楊建剛想了想說:「你是痕檢員,一切由你決定,我相信你。」   「謝謝楊隊的信任。」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放心吧,我不會放過任何有價值的物證,更不會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哪怕非常隱蔽。」   楊建剛對舒暢笑了笑,轉身朝客廳走過去,準備找死者丈夫問話。   趙峻衡和舒暢沒有跟楊建剛出去,而是一道收拾屍體。   死者丈夫一直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鬧也不哭,只是默默地流眼淚,臉上寫滿了悲傷,痛苦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楊建剛走到沙發前,看了悲痛欲絕的男人好一會兒,才安慰起他來。其實,安慰對這個痛失愛妻的男人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作用。   顧曉桐見死者丈夫依然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抹眼淚,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儘管明白勸慰收效將微乎其微,但還是開口開導起他來。 第326章更衣惹的禍(2)   楊建剛見死者丈夫情緒稍微好轉了些,便直截了當地說:「儘管我知道你心裡很痛苦,但我還是要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配合。」   死者丈夫支起身沒精打採地靠在沙發上,聲音低沉地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我知道,就會照實告訴你們。」   「謝謝。」楊建剛道過謝,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   死者丈夫答道:「我叫劉國林,今年三十一。」   楊建剛問:「你在哪兒工作?」   劉國林答道:「我在一家房地產公司上班,做會計。」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得罪過人,有沒有仇人?」   劉國林答道:「沒有。我這人脾氣好,又喜歡與人為善,不管在哪裡,都沒有跟人鬧過矛盾吵過架,也就沒得罪過人,更沒有仇人。」   楊建剛問:「那你妻子呢,她有沒有跟人吵過架,有沒有仇人?」   劉國林答道:「我妻子也是個人緣很不錯的人,從來沒有跟別人拌過嘴吵過架,更別說仇人了。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那你妻子在哪兒上班,叫什麼名字?」   劉國林答道:「我妻子叫唐莎莎,在市內一家商場做導購。」   楊建剛問:「你妻子今年多大了?」   劉國林答道:「才二十八,這麼年輕就……」說時眼淚又溢出來。   楊建剛注視著劉國林說:「看來,你挺愛你的妻子。」   劉國林哽咽著說:「是的,我很愛莎莎,莎莎也很愛我,我們倆相親相愛,感情一直都非常好。可現在她走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   楊建剛見劉國林捂著臉傷心啜泣,便勸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節哀順變吧。現在你要全力配合我們警方抓到兇手,好告慰你妻子的在天之靈。小劉,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警方。」   劉國林點點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抽泣聲漸漸消失。   楊建剛問:「今天上午,你妻子怎麼沒有去上班?」   劉國林答道:「她商場是按三班倒來上班的,昨晚她上班,今天上午就輪到她休息了。要是上午上班去了,現在莎莎就好好的,唉!」   楊建剛問:「在你上班之前,你妻子起床了沒有?」   劉國林答道:「今天公司有重要會議要開,我提前半小時上班,七點就離開了家,走的時候莎莎還在睡,我沒有叫醒她。」   楊建剛問:「像這種情況,你妻子一般什麼時候起床?」   劉國林答道:「八點。每次八點,莎莎準時起床,然後吃早點。」   楊建剛問:「今天早上,你妻子是在家裡吃早點,還是在外面?」   劉國林答道:「我們倆都不愛到外面吃,幾乎都在家吃早點。今天早上,我特意做了莎莎最愛吃的蔥花煎餅,她肯定在家裡吃。」   楊建剛問:「你認為,你妻子今天早上什麼時候吃早餐?」   劉國林答道:「八點半。上午沒班的時候,她八點起床,然後刷牙洗臉,八點半準時吃早餐,吃完後她就收拾廚房。」   楊建剛問:「今天上午,你給你妻子打過電話沒有?」   劉國林答道:「沒有。工作期間我們一般不通電話,不發微信,以免影響彼此的工作。今天上午,我出席了一個重要會議,一直到十點半才結束,接著又開始做財務報表,所以根本沒空給莎莎打電話。」   楊建剛問:「會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劉國林答道:「八點。」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從八點到十點半,你一直在開會,對吧?」   劉國林答道:「對。」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小劉,你妻子是在九點一刻左右遇害的。」   劉國林說:「應該是在十點之前,因為莎莎十點後就會去超市買菜,然後回家做飯。莎莎是個很勤快的人,而且做事也很有規律。」   顧曉桐忽然插嘴問:「唐莎莎單獨在家的時間也就三個小時左右,兇手怎麼就這麼準時出現呢?」   劉國林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兇手怎麼會這麼準時出現。」   顧曉桐略微尋思了下說:「我想,兇手摸清了你妻子的規律,知道她今天上午不用上班,也知道她十點之後會出門,同時也清楚你八點鐘之前會去上班,所以就選擇了八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作案。當然,從現場勘查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九點左右進你家,因為你家廚房收拾好了。你妻子八點半吃早餐,最快要到八點五十才能收拾完廚房。」   劉國林不假思索地問:「這麼說,殺害莎莎的是熟人,對吧?」   顧曉桐答道:「應該是這樣,至少兇手到過你家,了解你家情況。」   劉國林搖頭道:「不可能,來我家的都是親戚和好朋友,他們跟我們感情都非常好,絕對不會做出傷害莎莎的事來,更別說害死她。」   顧曉桐說:「你說的我信,不過我指的不是你的親戚朋友。」   劉國林一頭霧水地問:「不是親戚朋友,難不成還有其他人?」   楊建剛看著劉國林問:「你家最近是不是請人裝修過?」   劉國林點頭道:「是,我是請人改了衛生間那扇門。」   楊建剛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劉國林答道:「兩個禮拜前,不過完工才過了五天。」   楊建剛問:「你家是不是打了牆再重新砌過牆安過門?」   劉國林答道:「是。莎莎覺得浴室小了點,便請人打了舊牆砌新牆,再裝了扇移動門。」   楊建剛問:「來你家幹活的有幾個人?」   劉國林答道:「就一個人,這個人挺能幹的,打牆裝門一起包了。」   楊建剛問:「這人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劉國林答道:「聽他說話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應該是外地民工。」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個民工的名字嗎?」   劉國林搖搖頭:「不知道。他姓王,我和莎莎管他叫王師傅。」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僱到這位王師傅的?」   劉國林答道:「是在民工點上請到的。」   楊建剛問:「哪個民工點,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劉國林答道:「城北體育路那個民工點,離這有六七裡遠。」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王師傅的手機號碼?」   劉國林答道:「沒有。當時我和莎莎跟王師傅要過手機號,可他說不用,承諾到了約定的時間就來幹活,不用麻煩打電話叫他。」   楊建剛問:「這位王師傅多大年紀,什麼模樣?」   劉國林回想了下說:「大概四十出頭,個子中等,四方臉,黑黑的,留著寸頭,眼睛小小的,一笑起來就眯成了一條縫。」   楊建剛抬頭看著站在身邊的舒暢說:「要不,你找到紙畫畫。」   舒暢應了聲好,轉身走向隔壁的書記,找紙和筆去了。   很快舒暢又重新回到了客廳,手裡拿著支鋼筆和一張A4紙,憑著劉國林的描述沙沙地畫了起來,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畫完後,舒暢把畫拿給劉國林看,問他哪兒不像,然後按照他說的改,直到他認為像為此。他對著畫端詳了好半天,才拿給顧曉桐看。   劉國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就看著面前的警察問:「你們是不是懷疑王師傅是殺害莎莎的兇手?」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警方確實把這個民工列入犯罪嫌疑人,因為你妻子是被大鐵錘擊中後腦而身亡的。」   劉國林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不會吧!莎莎跟王師傅無冤無仇,他怎麼會害死莎莎呢?再說,王師傅這人看上去蠻老實,也蠻隨和,怎麼也不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會的,不會的,我不信。」   楊建剛強調句:「我們也只是懷疑,還不能確定他就是兇手。」   顧曉桐忽然問道:「你家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劉國林答道:「沒有。我進來的時候看過了,什麼東西都沒少。」   顧曉桐轉念一想:「也是項鍊都在,說明兇手不是衝著錢財來的。」   舒暢脫口而出:「既然不是搶劫,那就是為了……」   楊建剛趕緊向舒暢使了眼色,嚴肅地說:「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要亂猜測。現在我們只了解情況,查找線索,然而緝拿兇犯。」   舒暢含糊地說:「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劉國林瞟了眼舒暢:「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舒暢換個話題說:「經過勘查,你家門鎖好好的,沒有遭到損壞。這也就是說,兇手不是撬鎖進你家,而是開鎖,或者按門鈴進來的。」   楊建剛問:「小劉,你有沒有給過王師傅門上的鑰匙?」   劉國林答道:「給過。當時為了王師傅方便進出,就把大門的鑰匙給了他。不過,完事後王師傅把鑰匙還給了我。」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王師傅配了鑰匙,然後開門進來了。」   舒暢說:「這種可能性比較大。當然,也有可能是按門鈴進來的。」 第327章更衣惹的禍(3)   劉國林說:「莎莎一向很謹慎,特別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要是有人按門鈴,一定會通過門上的貓眼看外面的人是誰。如果是陌生人,她肯定不會讓對方進來,特別是男人。」   舒暢說:「問題是王師傅不是陌生人,而是曾在你家裡幹過活的外地民工,你能肯定你妻子不會讓他進來?」   劉國林斷然答道:「不會的,莎莎肯定不會讓他進來的。」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兇手真的是這個王師傅,那他就趁機配了你家的鑰匙,然後開門進來行兇。」   劉國林半信半疑地說:「我還是不敢相信,像王師傅這麼老實這麼善良的外地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呢。這……這令人難以置信。」   楊建剛說:「我們也沒有確定他就是兇手,只是覺得他嫌疑很大。」   劉國林突然不說話,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去了。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好,小劉,問話就到這兒,現在我們要把你妻子帶回警局,希望你能理解並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劉國林臉上顯出無奈而又痛苦的表情,聲音沉緩地說:「我知道你們要動莎莎檢驗取證,就算我想阻攔也阻攔不了,再說我也希望你們警方能夠儘快找到兇手,繩之以法,好替莎莎報仇,好告慰莎莎的在天之靈。好,我同意你們把莎莎帶走,只是希望法醫能善待他。」   趙峻衡鄭重地說:「放心吧,小劉,我保證你妻子完好無損。」   「謝謝!」劉國林噙著淚水說,「警察同志,我替莎莎謝謝你們。」   楊建剛又安慰了被害人丈夫一番,然後領著手下進了臥室。   劉國林看著警察抬起愛妻的屍體,撲在沙發上嚎啕痛哭。   ******   現在正好是中午休息時間,被害人的鄰居應當都在家裡,因此楊建剛決定馬上進行走訪調查,看看能不能發現線索。於是,他讓趙峻衡開車帶屍體回警局,自己領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劉國林家那棟樓走去。   這棟樓有三十層,共六十戶居民。如果挨家挨戶去調查,的確是費時又費力,更重要的是,按照案發時的情景,以及樓層的傳音效果,能夠聽到被害人叫喊聲的,估計也就只有上下三四層吧。   因此,楊建剛決定先從被害人樓下第四層,也就是十一樓,開始走訪調查。於是,他們三位便朝電梯走去,準備坐電梯上十一樓。   在電梯裡,顧曉桐有意察看了一番,發現裡面沒有裝監控,不禁有些失望。她想,如果電梯裡有監控,這對查找兇犯很有幫助。   電梯裡沒有監控倒說的過去,問題是這棟樓進出口也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像這麼大這麼新的居民小區,怎麼說也是不應該的。   事實就是這樣,沒辦法,要查監控,只能去小區大門查了。   當然,這是後事,現在要做的就是走訪調查,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電梯在十一樓停了下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電梯,往右一拐,來到了門前。舒暢抬手按了下鬧鈴,很快裡面有人開門。   他們就這樣一戶挨著一戶地調查,原以為被害人家樓下的鄰居知情的可能性很大,孰料走了個遍卻一無所獲,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他們並沒有氣餒,更沒有放棄,繼續按原計劃行動,並打算加大走訪範圍,如有必要,將這棟樓所有居民走訪個遍。   應該說,運氣還算不錯,在走訪被害人樓上那家時,曙光出現了。   接受調查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退休職工,他見來人是警察,就熱情地招呼他們,然後重新在沙發坐下,問他們有何貴幹。   楊建剛彬彬有禮地向老人問過好,接著直截了當地說:「老人家,你家樓下出了命案,所以我們特意來向你了解情況,請你配合我們。」   老人一臉驚詫,瞪著雙凹陷的小眼睛問:「出人命了?」   楊建剛點點頭:「是的,出人命了,你家樓下的唐莎莎給人殺了。」   老人愣了半天才嘆口氣說:「多好的姑娘,怎麼就給人害死了呢!」   楊建剛看著老人說:「看來你跟唐莎莎有交往。」   老人答道:「那是,樓上樓下的,哪能沒交往呀。小唐挺懂事,挺尊敬老人,見了我就大爺大爺地叫,滿臉都是笑,讓我心裡舒坦哪。可誰料到這麼好的姑娘會讓人害了呢,唉!」說完又重重嘆息了一聲。   楊建剛問:「這麼說,唐莎莎人挺不錯的,對吧?」   老人答道:「對,小唐人真的挺不錯,左鄰右舍的,你隨便找一個人問問,我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會說小唐不好,人人都會說小唐好。」   顧曉桐插嘴道:「這倒是真的,剛才我們走訪過的那些鄰居,都說小唐人好,都對她的不幸遇害感到痛心,感到惋惜。」   老人嘆口氣說:「這麼好的姑娘給人害死了,誰會不痛心呢,唉!」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老人家,上午你是不是一直在家?」   老人點點頭:「對,我一直在家。年紀大了,不怎麼愛動嘍。」   楊建剛問:「那你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呢?」   顧曉桐補充句:「特別是在八點五十到九點一刻這段時間裡。」   老人皺起兩道稀疏的眉毛,回想了好一會兒才說:「聽到了,好像有人在尖叫,不過就一聲,還不怎麼大。對了,我耳朵有點背。」   楊建剛問:「你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老人又想了想說:「大概九點多一點吧,當時我看了下牆上的鐘。」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說:「應該是唐莎莎遭襲時所發出的叫聲。」   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老人:「老人家,你還聽到了什麼沒有?」   老人遲疑了一下說:「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砰地一聲。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就是小唐家的。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現在聽你們說小唐遇害了,就覺得非同一般了,估計是兇手跑出去了。」   舒暢問:「老人家,你聽到動靜後有沒有出去看看?」   老人答道:「沒有。我當時正在看報,沒把聽到的動靜當回事。再說,就算我去看,也只會到陽臺上瞧瞧,看不到什麼的。」   舒暢問:「老人家,你在那個時候聽到了門鈴響嗎?」   老人答道,「沒有。小唐家門鈴特響,而且還比較特別,只要響了,我就能聽出來。你們說的那段時間,我確實沒有聽到門鈴的聲音。」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兇手還真是開鎖進去的。」   舒暢肯定地說:「沒錯,現在完全可以確定,兇手是開鎖進去的。」   「要真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小唐自家人了,要不哪來鑰匙呢?」老人眼裡閃出絲驚疑,「這麼說,那小唐的丈夫豈不是有重大嫌疑了,這……這怎麼可能呢?小劉打死自己妻子,這打死我也不敢相信。」   楊建剛問:「老人家,在你看來他們夫妻倆感情怎麼樣?」   老人脫口而出:「挺好的呀。我們這些鄰居都羨慕這小倆口恩愛甜蜜,都誇他們倆是模範夫妻呢。所以說,小劉害死小唐,打死我也不相信。只是這開鎖……嗯,會不會是兇手撬鎖進去的?」   舒暢答道:「不會,因為我檢查過了,鎖沒有被撬過。」   老人皺起眉頭沉吟道:「這……這就奇了怪了,到底怎麼回事?」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知道小唐家最近打牆裝門這回事嗎?」   老人答道:「知道,打牆聲音那麼大,我哪能聽不到。就為這個,小唐和小劉還特意來我家,請我們一家人多擔待些。」   楊建剛問:「那個來小唐家幹活的師傅,你見過沒有?」   老人答道:「見過兩三次,沒聊過。不過,看他那樣子挺老實的。」   舒暢把畫像伸到老人面前:「老人家,你看看像不像?」   老人扶了扶老花鏡,湊近畫看了起來:「像,挺像的,就這模樣。」   舒暢向老人道了聲謝,把畫放回袋子裡。   老人猛然醒悟過來:「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他害了小唐?」   楊建剛答道:「沒錯,老人家,我們警方已經確定他有重大嫌疑,所以希望你能多提供些信息,好讓我們儘快將他緝拿歸案。」   老人搖搖頭:「像他這樣老實巴交的外地民工,怎麼會殺人呢?」   楊建剛說:「老人家,我們並沒有確定他就是兇手,只是認為他的嫌疑很大。至於他到底是不是兇手,到時候會查得一清二楚。」   舒暢看著老人問:「老人家,你還知道些什麼?」   老人答道:「就這些,我要說的全說了,再問,我也說不出什麼。」   楊建剛起身道:「老人家,打擾你了,我們該走了。」   老人笑了笑說:「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道過別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出了客廳,快步走向電梯。   出了樓道,舒暢摸著肚子笑道:「不好意思,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第328章更衣惹的禍(4)   顧曉桐剜眼舒暢:「我肚子還沒叫呢,你肚子叫什麼叫呀!」   話音剛落,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舒暢豎起耳朵聽了起來,然後指著顧曉桐哈哈大笑起來。   顧曉桐惱得伸手拍了下舒暢,叱道:「笑什麼笑呀,再笑揍扁你!」   舒暢往後退了步,瞅著顧曉桐大笑不止,似乎故意氣他似的。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風趣地說:「既然你倆肚子都在抗議,我們就回去吃飯吧。其實,我肚子也在抗議,只是努力鎮壓它。」   「回去吃飯?」舒暢把手機伸到支隊長眼前,「看看吧,楊隊都快兩點了,食堂還有我們的飯菜嗎?」   顧曉桐趕緊說:「那就在外面吃吧,我請客。」   舒暢瞪眼顧曉桐:「別跟我搶啦,還是我來做東吧。」   「哎,講道理好不好,誰先提出來的呀?」顧曉桐反擊道,「是我先提出來的,而不是你,所以是你在跟我搶,明白嗎?」   舒暢一時語塞,末了霸道地答道:「請客是我的專利,你不明白?」   顧曉桐氣急而笑般道:「你申請專利了嗎?請把你的專利證書給我看。你要能拿出證書來,我就退避三舍,不再跟你爭了。」   舒暢見顧曉桐向自己伸手要專利證書,先是拿眼瞪她,接著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滾一邊去,還敢向師傅要東西,真是膽大包天!」   顧曉桐縮回手,笑道:「徒弟請師傅吃頓便飯,不也是天經地義?」   楊建剛替顧曉桐說話:「我覺得小顧說的也有道理,小舒,你就給你徒弟這個答謝你的機會吧。至於請客嘛,你有的是機會。」   顧曉桐雙眉一揚,挑釁道:「楊隊都發話了,你還敢抗旨不遵!」   舒暢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嘆口氣說:「好吧,我服你了。」   「這就對了嘛。」顧曉桐眉飛色舞道,「師傅,楊隊,吃飯去嘍。」   楊建剛故意客氣句:「謝謝,小顧,謝謝你請我吃飯。」   顧曉桐咯咯一笑:「楊隊,你說這話,我會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舒暢詼諧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向你道謝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風趣地說:「禮尚往來嘛,你請我吃飯,我也不說謝,我請你吃飯,你自然也就不用對我說謝了。」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都靠得這麼近了,哪還用得著客套呀。」   舒暢心領神會道:「說的是,楊隊說的是,彼此之間不用客套。」   顧曉桐申明點什麼,卻沒有說出口,末了重複句:「吃飯去吧。」   楊建剛邊走邊說:「沒車,我們就近隨便吃點吧。」   舒暢附和道:「嗯,我提議到大門口那家水餃店吃水餃去。」   楊建剛點頭道:「不錯,我覺得這主意挺不錯的,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幽默句:「二位前輩,你們可不能這樣便宜我哦。」   舒暢開玩笑道:「瞧你這樣子,想宰你也不忍心哪。」   楊建剛瞅了瞅舒暢,打趣道:「倒是挺會憐香惜玉嘛。」   「必須的。」舒暢故作正經八百地說,「對小顧同志更應該這樣。」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換個話題問:「楊隊,吃完飯我們去哪兒?」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自然是回警局,我們還得做痕檢呢。」   楊建剛略微思忖了下說:「這樣吧,小舒,你回去做痕檢,我和小顧去那家商場調查一下被害人的情況。」   「這……」舒暢遲疑片刻說,「算了,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為了儘快破案,你必須儘快做完痕檢,拿出結果來。說真的,剛才沒讓你跟老趙一塊回警局,是我的錯。」   舒暢見楊建剛這麼嚴肅認真,便點頭道:「好,楊隊。」   顧曉桐心頭莫名地湧出陣歡喜來,瞅著身邊的支隊長直笑。   舒暢瞧見顧曉桐笑得那麼甜,心裡怪不是個滋味,默然一會兒卻問道:「那家商場離這兒夠遠的,要不要叫小林開車來送你們?」   楊建剛答道:「不用了,我和小顧擠公交就行。你呢,小舒?」   舒暢說:「為了趕時間,我打車去。自己掏腰包,你不會幹涉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富二代嘛,還會在乎這幾個小錢。」   「就算在乎,又能怎麼樣,你又不會給我報銷。」舒暢扮著苦相說,「幹刑警,尤其是跟著楊隊幹,出力不算,還得掏自己腰包,唉!」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別發牢騷了,算我對不住你好吧。」   舒暢忽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著說:「其實,跟著楊隊幹挺開心的,也挺有意思的,就算不發工資,我也會一直幹下去。」   楊建剛由衷地說:「這話我愛聽,因為它讓我很感動。」   聊著聊著,他們三位來到了小區旁邊那家水餃店。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把午餐解決了,一道出了店門。   舒暢向支隊長道過別,提著工具箱和物證袋,快步走向那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顧曉桐往對面的公交站點走過去。   公交車不光擁護不堪,而且還比較慢,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到達了那家商場。   下了車,楊建剛和顧曉桐朝商場走進去。   商場很大,顧客也很多,儘管沒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但相當擁擠。   顧曉桐來到收銀臺,向一位眉清目秀的收銀員打聽唐莎莎的位置。那女孩子甜甜一笑,伸手往右邊的樓道指了指,說句二樓女裝區。   顧曉桐向收銀員道了謝,然後叫了聲楊隊,一道走向右邊樓道。   沒一會兒,楊建剛和顧曉桐便乘坐電梯來到了二樓的女裝區。   顧曉桐向熱情招呼自己的導購打聽起唐莎莎來,誰知對方卻反問她是幹什麼的,接著又埋怨起唐莎莎缺班,讓她受不該受的累。   楊建剛向面前的女導購出示了警察證,並把唐莎莎遇害的噩耗告訴了她。女導購先是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傷心得快要哭了。   楊建剛看著女導購說:「我們想向你了解唐莎莎的情況。」   女導購抹了把有些溼潤的眼睛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絕對不會說半句假話。」   「好,那就先謝謝你了。」楊建剛客氣了句,默然片刻問道,「你跟唐莎莎共事了多長時間?」   女導購答道:「時間不是很長,也就一年半左右。」   楊建剛問:「你了解唐莎莎嗎?」   女導購答道:「還算了解吧,莎莎這人開朗又率真,說話總是直來直去的,好打交往,也好了解,所以相處時間不算長,但我了解她。」   楊建剛問:「唐莎莎性格怎麼樣?」   女導購答道:「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莎莎性格開朗率直,熱情大方,待人真誠,沒有心機,從不會害別人,所以我們都喜歡她。」   楊建剛問:「唐莎莎在商場這兒有沒有跟人吵過架,鬧過矛盾?」   女導購搖頭道:「沒有。像唐莎莎脾氣這麼好的人,哪會跟人吵架呀。跟你說吧,警察同志,自從我進商場就沒見過莎莎跟誰紅過臉。」   楊建剛問:「那之前呢?嗯,唐莎莎來商場多長時間,你知道嗎?」   女導購答道:「之前也挺好的呀,沒聽誰說過莎莎的不是,不管是新老同事,還商場領導,都一口一個誇莎莎好。說心裡話,莎莎的確很好,想說她壞話都說不出口。至於莎莎來商場的時間嘛,我也知道,其實就比我早來三個月。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時,其他幾位女導購也走了過來,先是向警察證實自己同事說的是實話,然後又一個接一個地誇唐莎莎好,為她遇害感到難過。   楊建剛打量著面前的女導購們,鄭重其事地問:「聽你們這麼說,唐莎莎在這兒沒有冤家對頭,對吧?」   「對對對,警察同志,唐莎莎沒跟任何人鬧過矛盾吵過架,更沒有冤家對頭。商場的人都喜歡莎莎,莎莎也喜歡大家。」女導購們爭先恐後地說,「我說的是真實,是實話,警察同志,你們儘管相信我。」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你們都這麼說,而且還這麼認真,我當然相信你們。好,那就不再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們配合我們警方。」   女導購們先客氣了句,接著又異口同聲地請求警察同志儘快抓到兇手,好替自己的同事報仇雪恨,說時眼裡都有淚光在閃動。   楊建剛信誓旦旦地向她們保證,警方一定會抓到兇手,絕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顧曉桐緊隨其後。   下樓的時候,顧曉桐提醒支隊長要不要找商場主管問問。   楊建剛搖搖頭說:「不用了,我相信她們說的話。」   顧曉桐說:「我也相信,再加上那位老大爺的話,完全可以證明唐莎莎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人緣也特別的好,沒有任何仇人。」 第329章更衣惹的禍(5)   楊建剛一邊往商場門外走,一邊說:「這也就更加肯定兇手不是唐莎莎身邊的人,具體地說,就是她的親戚、朋友和同事等。」   顧曉桐說:「是不是完全可以確定兇手就是那個姓王的民工?」   楊建剛謹慎地說:「只能說這個王師傅嫌疑最大,因為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顧曉桐點點頭,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去那個民工點查查?」   楊建剛說:「這時候去肯定撲空,這傢伙一定躲起來了。」   顧曉桐著急地問:「要真這樣,那我們怎麼才能抓到他呀?」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再狡猾再厲害的毒販,我們都能抓到,更別說一個普通民工了。小顧,你不用擔心,到時候一定能抓到兇手。」   顧曉桐轉憂為喜,莞爾一笑道:「有楊隊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就好。」楊建剛呵呵一笑,「走,小顧,我們擠公交回局裡。」   顧曉桐脆脆地應了聲好嘞,就跟著支隊長穿過人群密集的場地,朝對面的公交站點走過去,一邊繼續談論著案子。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去了法醫室。   這時,趙峻衡正坐在桌前看鑑定報告,瞧見支隊長進來了,趕緊起身招呼,然後把所有屍檢報告遞給他看。   楊建剛接過屍檢報告,逐一認真看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   趙峻衡對著桌上的電腦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兒,楊建剛才把屍檢報告擱到桌上,抬眼看著趙峻衡說:「從屍檢的結果來看,死者腦後部受到鈍器重擊而造成顱骨骨折,顱腦出血,腦幹部受到嚴重損傷,從而導致死亡。」   趙峻衡把眼光移到支隊長臉上,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死因,而且是唯一的死因,因為屍檢過程中並沒有發現造成死亡的其它原因,比如中毒,比如猝死等等。至於死因,我們到此就可以完全確定下來。」   楊建剛點點頭:「死者除了腦部重傷,就沒有其它傷情,這說明死者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並沒有做出抵抗,至少不是激烈的抵抗。她胳膊上的抓痕,只能表明她被兇手拉扯過。」   趙峻衡說:「沒錯,死者身上沒有明顯的抵抗傷,就表明死者沒有跟兇手進行激烈的搏鬥。不過,我認為不是死者不想保護自己的生命,而是兇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情況應該是這樣的,被害人遭到兇手襲擊,正準備反抗,就被大鐵錘重重擊中,倒在床上,當即斃命。」   趙峻衡說:「從傷情來看,兇手只往被害人頭部砸了一錘,而被害人也沒有出現掙扎的痕跡,這就足以說明是一錘斃命的。」   楊建剛說:「從受傷部位來看,兇手應該是趁被害人掉過頭時,操起大鐵錘砸向被害人腦後部,就像平時砸牆一樣又狠又準。」   趙峻衡點頭說道:「沒錯,肯定是這樣,否則很難做到一錘斃命。」   楊建剛肯定地說:「由此可見,兇手一定是這個姓王的裝修民工。」   趙峻衡支持道:「從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忽然問道:「從屍檢結果來看,死者並沒有受到性侵,同時死者家裡的財物也沒有丟失,那兇手作案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呢?」   趙峻衡提醒般道:「沒有發生性行為,並不等於兇手就不想性侵。」   楊建剛想了想說:「老趙,你說的對,兇手想強暴被害人,結果遭到被害人反抗,就起了殺心,舉起帶來的大鐵錘往被害人頭上砸。」   「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趙峻衡若有所思地說,「問題是,從被害人身上的傷情來看,並沒有做出多大反抗,怎麼會招來殺身之禍?」   楊建剛說:「這可能跟兇手的性格有關,也許兇手是那種容易被人激怒的人,看見被害人不順從自己,便火冒三丈,舉錘就砸過去。」   趙峻衡點點頭:「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很符合邏輯。」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剛才所說都只是推理,沒有證據來支持。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證據,可到目前為此,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趙峻衡說:「這我就無能為力了,因為這次屍檢的確提供不了多少證據和線索,只能靠楊隊你來調查取證,找到強有力的證據了。」   楊建剛說:「別這麼說,老趙,其實這次屍檢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就是讓我們確定了兇手,從而做到有的放矢。正因為這一點,我有理由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找到證據,就能將兇手緝拿歸案。」   趙峻衡笑了笑,默然片刻說:「我覺得小舒那兒會提供重要證據和線索的,因為勘查現場時找到了不少重要痕跡,比如腳印和指紋。」   楊建剛說:「應該是這樣,因為兇手並沒有採取任何反偵查措施,該留下的都留下了,唯一例外的就是,兇手把兇器帶走了。」   趙峻衡半開玩笑地說:「兇手是名民工,大鐵錘是他吃飯的傢伙,自然是捨不得留下了。當然,現在再笨的案犯也知道不能留下兇器。」   楊建剛風趣地說道:「說的也是,不採取任何反偵查手段已經算是夠笨的了,要是連兇器都不藏起來,那就成白痴了。」   趙峻衡打趣道:「現在全民素質都提高了,罪犯也自然不能例外。」   「這對我們這些辦案人員的專業水平要求就更高了,所以我們得不斷學習,以便提高自己的專業水平,好對付那些犯罪分子。」楊建剛正色道,「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管犯罪分子有多厲害,終將逃脫不了我們警方的追捕,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趙峻衡鄭重地點點頭:「楊隊說的沒錯。這魔高了一尺,道就得高一丈,否則就無法降魔,無法為被害人申冤,無法維護社會的安定。」   「說的好。」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好,老趙,我這就去小舒那兒。」   趙峻衡笑眯眯地說:「希望好消息在那兒等著你,楊隊,好走。」   楊建剛向趙峻衡告了聲辭,轉身出了法醫室,朝痕跡科方向走去。   不多時,楊建剛便跨進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正坐在分析儀器前忙碌著,好像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顧曉桐站在桌邊整理已經出來的鑑定報告,看到支隊長進來了,就笑盈盈地招呼他,還特意給他倒了杯水,一副殷勤備至的樣子。   楊建剛見舒暢盯著顯示屏看,就湊過去邊看邊問:「怎麼樣,結果都出來了嗎?」   舒暢答道:「楊隊,我現在正在做比對和篩選,結果很快就出來。」剛說過又補上句,「小顧,你把出來的報告拿給楊隊看。」   顧曉桐應了聲是,接著把整理好的痕檢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   楊建剛認真看起報告來,完後笑著說:「還真給老趙說中了,這次的痕檢結果豐富而有效,能夠為偵查提供重要的線索和證據。」   顧曉桐詼諧地說:「這得感謝案犯,因為他沒有採取反偵查措施。」   楊建剛說:「也正因為這樣,我覺得這案子可以歸類為激情殺人。」   舒暢側過臉看向支隊長:「如果是激情殺人,那兇手怎麼會帶打牆用的大鐵錘呢?要知道,被害人家衛生間的門已經改好了。」   楊建剛說:「兇手是名民工,出門帶吃飯傢伙再正常不過了。」   「既然是找活幹,那就不應該上唐莎莎家,因為她家已經沒活給他幹了。」舒剛說完又想到了什麼,詫異地問:「難不成跟性侵有關?」   楊建剛笑了笑:「屍檢結果顯示,被害人並沒有遭到強暴。不過,老趙和我一致認為,兇手想強暴被害人,只是沒有得逞。也正因為沒有得逞,兇手一怒之下便操起帶來的大鐵錘砸向了被害人。」   舒暢想了想說:「邏輯合理,推理應該與事實相符,值得相信。」   顧曉桐惑然不解地說:「據我們了解,兇手應該是位很老實的中年男人,怎麼會幹出這種事來呢?」   「食色,性也,這跟老不老實沒多大關係。」舒暢說,「還有一點就是,兇手是外地人,妻子應該不在身邊,所以幹這種事也不奇怪。」   顧曉桐喃喃自語似的說:「就算是事實,也令人不可思議。」   「命案大都是不可思議的,超出了常理,也超出了常人的想像。」楊建剛帶著幾分哲學味說,「但是,只要是事實,我們都得接受。」   「沒錯,楊隊,你把命案升華到了哲學的境界,太了不起了。」舒暢說,「不過,唐莎莎的確漂亮動人,很容易引起饑渴男人的衝動。」   楊建剛打趣道:「這好像不應該是你說的吧,因為你……」   舒暢立馬反擊道:「彼此彼此,你就不要笑我了,到時一起過光棍節。當然,不光我們倆,到時候還得把小顧同志也捎上,哈哈!」 第330章更衣惹的禍(6)   顧曉桐斜眼舒暢:「不用你捎,我才不跟你一起過光棍節呢。」   楊建剛笑著說:「是呀,我也不想跟你們一起,不,準確地說,是不想跟任何過光棍節。既然是光棍節嘛,那自然得一個單獨過。」   舒暢開玩笑地說:「本來光棍就難受,再一個人單獨過光棍節,那豈不得對酒當哭,苦不堪言?所以嘛,我認為還是大家一起過好。」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既然深受光棍之苦,那就趕緊找女朋友呀。」   「我也想呀。」舒暢擺出張苦瓜臉,嘆口氣說,「可惜沒人給我機會,唉!」說時把眼光移向身邊的顧曉桐。   顧曉桐假裝沒看見,抬眼看向顯示屏問:「比對結果怎麼樣?」   楊建剛也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聊下去,跟著顧曉桐問:「是呀,小舒,比對完成了沒有?」   舒暢打趣精神答道:「完成了。現在我正式向領導匯報,經過比對,案發現場留下的指紋和腳印,除了死者和她丈夫之久,就只有兇手的」說完又指著顯示屏上的痕跡圖案,「上面這個就是兇手的指紋,下面這個就是兇手的腳印。從腳印的大小來判斷,應該為四十碼,也就是說,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間。從腳印的深度來看,兇手的體重應該在一百六十斤左右,屬於矮壯型體形。」   楊建剛一邊聽舒暢匯報,一邊對著顯示屏上那枚指紋仔細辨認,末了說道:「兇手指紋表面磨損比較嚴重,應該是長期幹粗劣造成的。」   舒暢點頭道:「這就進一步證實了我們之間的推斷,兇手是名民工。儘管我們還沒有直接證據證實兇手就是給被害人幹活的王師傅,但這種可能性極大,甚至可以完全肯定,當然,這屬於主觀推斷。」   楊建剛鄭重地說:「這個王師傅有重大嫌疑,我們有理由抓捕他。」   舒暢面露興奮之色,吊高嗓門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這樣子,應該是迫不及待了。」   舒暢直言道:「沒錯,我確實有些迫不及待,畢竟抓捕兇手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再說痕檢已經結束了,我沒什麼活要幹了。」   顧曉桐提醒道:「痕跡不僅指紋和腳印,還有別的呢。」   舒暢趕緊說:「沒錯,還有兇器留下的痕跡。」說著就移動滑鼠,指著新的圖案說,「這是兇器的痕跡,一個是橫面,另一個是縱面,結合這兩個面的情況,我們可以斷定是一把鋼鍛八角錘,錘頭長約一十六釐米,長寬約為六釐米,是把二十磅重的大鐵錘。」   楊建剛看著圖案說:「錘頭截面寬度六釐米,這與被害人頭部的傷口大小吻合,因此完全可以確定兇器就是這種類型的大鐵錘。」   舒暢點了點頭,繼續說:「還有一個重要的痕跡,就是死者指甲裡殘留的血跡,這已經交給小孫做DNA檢測鑑定了。如果不是被害人本人的,那就一定是兇手的,並且可以推斷被害人抓過兇手的手臂,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要真是這樣,那就又多了個強有力的證據。」   顧曉桐挺有把握地說:「我覺得,被害人指甲的血跡會是兇手的。」   舒暢打趣道:「小顧同志,你是不是又想做回預言大神呀?」   顧曉桐直言道:「想呀,怎麼,你又想說我什麼呢?」   舒暢搖搖頭,詭秘一笑:「我想跟你打個賭。」   「打賭?」顧曉桐問,「賭什麼?」   舒暢答道:「如果你猜對了,光棍節那天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顧曉桐嗤地笑了聲:「這離光棍節還有三個多月呢,有必要嗎?」   舒暢故意激將道:「什麼有必要沒必要的,我看你是不敢跟我賭。」   顧曉桐反擊道:「告訴你吧,不是我不敢跟你賭,是不想跟你賭。」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是呀,三個多月的時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沒準到那時候你們倆都不是光棍了,那這個堵就白打了。」   舒暢看著支隊長,半開玩笑地問:「楊隊,你該不會是這樣吧?」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我倒是希望這樣,可誰給我機會呢?」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可以給你機會呀。」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斜眼顧曉桐:「敢跟領導開這種玩笑,膽子養肥了呀你!」   顧曉桐含笑不語,兩眼直瞅著支隊長看,眼神有些異樣。   舒暢心頭直泛酸,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說的也是,就算楊隊平易近人,樂於與我們這些手下打成一片,可也不能拿這事開玩笑。」   顧曉桐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舒暢給顧曉桐這麼一說,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卻不想說什麼。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小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小舒呢?其實,你心裡也明白,小舒對你挺用心的。」   顧曉桐什麼也不說,只剜了眼楊建剛,轉眼對著電腦屏看。   正在這時,小孫從門外走了進來,興衝衝地說:「結果出來了,不是被害人的。」瞧見支隊長在,趕緊恭恭敬敬地問了聲好。   顧曉桐興奮地叫了起來:「果不出我所料,又當了回預言大神嘍。」   舒暢也很高興,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激動,卻故作淡定地笑了笑,然後看著顧曉桐說:「別高興得太早,鑑定結果只是表明不是被害人本人的,並沒有確定就是兇手的,所以不能證明你的預言是對的。」   顧曉桐立馬反駁道:「勘查結果表明,現場痕跡只有被害人夫婦和兇手,由於被害人丈夫劉國林不在案發現場,因此完全可以斷定被害人指甲裡的血跡就是兇手的。這是毫無疑問的,你為什麼要懷疑?」   楊建剛微微一笑道:「還不是逗你玩呀,要不憑小舒的專業水平,怎麼會這麼說呢?好了,你倆就別針鋒相對,還是理性地分析案情。」   舒暢衝顧曉桐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逗你玩還這麼較真,切!」   顧曉桐瞪眼舒暢:「現在說正事,有什麼好玩的,小心楊隊罰你。」   舒暢無所謂道:「巴不得呢,這樣我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想得美!」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我要罰你,只會讓你更累。」   舒暢狡黠一笑:「換個角度,我也樂意接受你這種懲罰。反正一句話,你罰我也高興,不罰我也高興。怎麼樣,楊隊,你沒轍了吧?」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沒錯,對你這種角色,我還真沒轍了。」   小孫看到他們三位在逗樂,不禁笑了笑,接著對支隊長說:「楊隊,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小孫,辛苦你了。」   小孫說了聲應該的,轉身就往門外快步走去。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追捕兇犯呀?」   楊建剛故作詫異地反問道:「這麼說,你確定血跡就是兇手的?」   舒暢笑了笑:「剛才只是逗小顧玩,好藉機營造一種輕鬆的氣氛,讓大家放鬆放鬆一下。其實,我得知DNA鑑定結果時,就斷定是兇手的。現在我們有案犯的DNA,腳印和指紋這些重要證據,是完全可以拿著拘留證去抓捕案犯的。一旦抓到了案犯,這案子也就告破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現在看來,抓捕案犯成了頭等大事,也是難事。案犯行兇後肯定躲藏起來,不會拋頭露面等著我們去抓。」   舒暢皺起眉頭說:「沒錯,肯定是這樣的。楊隊,我擔心案犯會逃出這座城市,所以現在要向交管部門下發緊急通知,協助我們警方的抓捕行動。至於兇犯的頭像,我已經利用電腦制出來了。」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有了這頭像,交管部門識辨兇犯就不難了。這樣一來,兇犯想逃過交警的眼睛幾乎不可能,也逃不出城去。」   楊建剛神色有些凝重地說:「我擔心案犯已經逃出城了。」   舒暢點點頭:「是呀,案發到現在已經快七個小時了,如果案犯真想逃,那早就逃出城了。我覺得,一開始就應該這樣做。」   楊建剛沉緩地說:「沒錯,這是我的失誤,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顧曉桐安慰似的說:「不會吧,我倒是覺得兇手還在市內。」   楊建剛當機立斷:「不管兇手在不在市內,我們必須馬上行動。我去向何局申請拘留證,並請求援助,你倆做好行動的準備。」說完楊建剛就起身朝門外走去,健步如飛。   不到半個小時,楊建剛又重新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將申請到的拘留證遞給顧曉桐,吩咐她務必保管好,然後大聲說句:「出發!」   於是,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往門口快步走去。   ****** 第331章更衣惹的禍(7)   沒過多久,車子來到了城北體育路民工點。   下了車,楊建剛抬眼一望,只見路兩旁站滿了衣著樸實、戴著安全帽的民工,男性居多,也有一些女性,他們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有些人還拎著蛇皮袋,有白色的、灰色的、黃色的,也有綠色的。   楊建剛像對綠色過敏一樣,瞧見那個手裡拎著綠蛇皮袋的中年男人,就一個箭步走過去,先打量了一下那張皮膚黝黑、長滿鬍子的臉,接著就盯著他手裡的綠蛇皮袋看,那神情像在琢磨什麼似的。   顧曉桐走了過來,掏出畫像對照起來,實在是大相逕庭,只好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的神情,扭過臉看向旁邊的舒暢。   此刻,舒暢把注意力放在一位男民工手裡的大鐵錘上,目測其大小與兇器相仿,就笑著問對方這把鐵錘的大小、重量和用途。   果然,這把大鐵錘與兇器一般大小,而且大多數情況下用來打牆。   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大鐵錘拍了張照,接著又把綠蛇皮袋拍下來。   民工們覺得三位陌生人有些怪怪的,就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同時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上空響起一片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嘈雜。   楊建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就緩和神色衝大夥笑,熱情地招呼他們,然後說自己要找一個人,請他們幫幫忙。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趕緊將手裡那張大畫像高高舉起來,一邊客氣地問民工們認不認識畫像上的人,並強調他是名外地民工。   民工們一個個伸長脖子對著畫像看,臉上露出琢磨的神情。忽然人群中響起一個粗啞的聲音:「這不是王楞子麼?」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楊建剛一邊掃視著密集的人群,一邊高聲問:「剛才說話的是哪位?」頓了頓又補充句,「我又話要問你,誰站出來,謝謝了。」   話音剛落,舒暢又連喊了幾聲。與此同時,顧曉桐也對著人群問。   可謂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呀!好半天,那位身材高大、頭髮花白、年近六旬的男民工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搔了搔頭皮,嘿嘿地笑了起來。   楊建剛瞅著對方客氣地問:「老伯,你真的看清楚了?」   老伯下意識似的把眼光移向顧曉桐手裡的畫像,一邊盯著畫像看,一邊點頭道:「認得,他就是王楞子。我常跟他在一起,哪能不認得?」   楊建剛心頭一喜,連忙問道:「老伯,你知道王師傅現在在哪兒?」   老伯嘻嘻一笑道:「你們是不是找他幹活呀?」   舒暢靈機一動,答道:「是,我們就是來找王師傅幹活的。」   老伯撓了撓頭皮,憨憨地笑道:「叫我吧,工錢好說。」   舒暢給將了一軍,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就轉眼看向支隊長,像在向他求救,旋即又意識到不能讓領導撒謊,就趕緊向顧曉桐求助。   顧曉桐會意,急中生智,笑盈盈地說:「老伯,我們想請兩位民工幹活,一位是你,另一位就是王師傅。」   舒暢向顧曉桐豎起大拇指,附和道:「對,我們確實有這個想法。」   老伯先是一喜,接著又嘆口氣說:「這傢伙這會兒不在,我……」   顧曉桐支招:「老伯,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呀。」   老伯氣惱地罵句:「這小子特小氣,捨不得交手機費,真他媽混!」   楊建剛問:「老伯,王師傅一直不用手機嗎?」   老伯答道:「是呀,從來這兒打工,就沒見他用過手機。都啥年代了,還不用手機,實在讓人想不通,就算小氣,也不能這樣呀。」   舒暢心想,要是老伯能打通犯罪嫌疑人的電話,就可以利用手機來定位,即便對方不接電話,也可以利用他的手機號碼來查找個人信息,可這傢伙居然不用手機,這不禁讓他感到驚詫,同時也很失望。   顧曉桐一臉詫異,問道:「王師傅真的不用手機?」   「真的。」老伯加重語氣說:「我大把年紀的人,怎麼會騙人呢?」   楊建剛相信老伯的話,沉吟一下問:「你今天見過王師傅沒有?」   老伯答道:「早上還見過他一面,到現在就沒再見到了。」   楊建剛問:「老伯,你是什麼時候見過王師傅的?」   老伯回想了下說:「差不多八點半吧,他就站在我這個位置上,我問他找到活沒有,他搖了搖頭沒說話,看上去好像有心思似的。不一會兒,我給人叫去打牆就走了。回頭的時候,我看見他也走了。」   楊建剛問:「老伯,你看到王師傅往哪兒走?」   老伯指了指對面的馬路:「就往那兒走,好像要去公車站點。」   「去公車站點?」楊建剛心頭一動,「他跟你說過去哪兒嗎?」   老伯搖著頭答道:「沒有。這傢伙不愛說話,就一悶嘴葫蘆,就算跟我熟,也不愛跟我說話,除非我問,他才會說的。」   楊建剛問:「老伯,你跟王師傅熟,應該了解些情況吧?」   老伯答道:「我跟他不是一個村的,只是一個縣的,平時也只是在一起幹活的時候嘮嘮嗑,嘮的都是些活兒上的事,不說別的。」   楊建剛問:「老伯,這王師傅叫什麼名字?」   老伯答道:「我們只管他叫王楞子,這真名嘛,我還真不曉得。」   楊建剛問:「那你們是哪個縣,哪個省的?」   「就隔壁那個省,J省,N縣。」老伯答完後又好奇地問,「哎,我說你們向我打聽這些幹嘛?就算請人幹活,也不用這樣,對吧?」   楊建剛目的達到了,不用再往下問,就打著哈哈說:「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老伯,你別介意。你能對我們說這些,我們很感激你。」   老伯嘿嘿一笑:「這感激就不用了,還是照顧我賺點飯錢吧。」   楊建剛有意無意將眼光移向舒暢,卻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意思,是要他出馬解決撒謊帶來的麻煩,因此想了想就對老伯說:「老伯,這活就得王師傅和你一起接,現在王師傅不在了,這活也就不能給了。這樣吧,等你找到了王師傅再給我們電話,到時我們就請你和王師傅一塊來幹,怎麼樣?」   老伯皺起眉頭,一臉為難地說:「這……這要找到王楞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說嘛,王楞子手藝也沒比誰好,幹嘛非他不可呢?」   旁邊那名中年男民工主動出擊:「要不把我叫上吧,我不比王楞子差。不是吹牛,我手藝比王楞子還好呢。」   舒暢擺擺手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非王師傅不僱。」   那中年男民工氣得直瞪眼舒暢,轉身就走開了。   老伯倒不氣,卻也不搭理楊建剛他們,低下頭往一旁走過去。   楊建剛衝舒暢和顧曉桐招了招手,然後掉頭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舒暢鑽進駕駛室,邊發車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想了想說:「現在看來,案犯已經逃離本市,或者是躲藏起來,相比之下前者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們還是去交管部門看看。」   舒暢邊開車邊說:「沒錯,案犯十有八九已經逃離了本市,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去確定,然後再去N縣抓捕。我想,行動越快越好。」   楊建剛說:「如果案犯逃離了本市,我們反倒不用著急了。」   顧曉桐問:「案犯一定會回老家嗎?」   楊建剛說:「案犯是名外地民工,身上錢不多,應該會回家的。」   顧曉桐說:「我們現在只知道案犯是J省N縣人,不清楚他家具體地址,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要找到他挺困難的。」   楊建剛點點頭:「困難肯定是有的,但我們總會有辦法抓到他。」   「那是。」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憑楊隊的超級能力,超級經驗,就算案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夠把他緝拿歸案,這是毫無疑問的。」   楊建剛笑道:「別吹我了,這任務完成得怎麼樣,還得大家一起努力。不過,我覺得這次的抓捕行動應該不會很困難,沒問題的。」   顧曉桐高興地說:「有楊隊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呃,怎麼還沒有消息呀?」   顧曉桐一頭霧水,反問句:「什麼消息?」   「笨!」舒暢笑了聲,「當然是小林他們的消息,這還用問。」   顧曉桐哦了聲,估摸著說:「應該是沒有找到案犯吧。」   楊建剛說:「就算案犯還在市內,也沒那麼容易找,何況案犯很有可能已經逃離了本市。不過,現在我更希望得到交管部門的消息。」   舒暢說:「有楊隊大駕光臨,估計會快一些。」   顧曉桐說:「也是,人家只是協調單位,哪會全力以赴呀。」   楊建剛笑了笑:「別對別人要求過高,能協助我們就不錯了。」   舒暢說:「說的也是,別的單位能伸出援助之手就夠意思了,還能指望他們像我們警方一樣雷厲風行哪?再說嘛,這事也真不急。」   顧曉桐調侃道:「小舒同志,你真是修煉成精了,遇事不急不躁。」   舒暢拖著腔調說:「有楊隊賜教,我敢不進步嗎?」 第332章更衣惹的禍(8)   「有進步,這是好事。」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不過,在一件事上你可得急呀,要不就得年年過光棍節了。」   舒暢嘿嘿一笑:「這是兩個人的事嘛,光我急是沒有用的。」   「不能說你這話沒道理,問題是你得主動呀。」楊建剛說完又轉眼看向身邊的女孩子,「小顧,你……」   顧曉桐打趣道:「這種時候你還聊這事,楊隊,我算是服你了。」   楊建剛幽默句:「工作,家庭,兩不誤,這是必須的。」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你現在不也是王老五嗎?」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先是嘿嘿一笑,接著又一本正經地申明:「我跟你們不同,儘管離了婚,算是光棍一條,可我有女兒有家呀。」   舒暢贊同道:「說的沒錯,楊隊跟我們倆的確不同。」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過,還是得過光棍節的。」   楊建剛哈哈一笑,自嘲道:「有資格過光棍節挺不錯的。」   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楊建剛伸手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屬下小林的,便颳了下屏,舉到耳邊接起電話來。   不出所料,小林那個組在所負責的片區內沒有發現犯罪嫌疑人。   剛掛斷了電話,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這回打電話的是小王,匯報的情況與剛才小林的如出一轍,一句話就是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   楊建剛把手機拿在手裡,等著最後一個行動小組的電話,卻遲遲沒有再響起鈴聲,便開玩笑道:「這小子估計不敢向我匯報了。」   舒暢漫不經心似的說:「其實,匯不匯報並不重要,結果都一樣。」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沒準還真出奇蹟了呢。」   舒暢扭頭瞟了眼顧曉桐:「你真這麼預測,預言大神就大打折扣。」   顧曉桐豪氣幹雲地說:「只要奇蹟出現,我什麼都不在乎,真的。」   舒暢拖長腔調說:「沒有了,沒有奇蹟了。」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楊建剛一看顯示屏,是老黃的,就趕緊颳了下屏,舉到耳邊接了起來。   掛了電話,楊建剛模仿著舒暢的口氣說:「沒有了,沒有奇蹟了。」   顧曉桐先是瞅著表情滑稽的支隊長笑了聲,接著又失望地嘆口氣。   舒暢倒是興奮,高聲說:「要抓兇手,還得看我們的嘍。」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是專案組主力軍,當然得承擔更多的責任。如果案犯真的逃跑了,那我們三位必須參與外出抓捕行動。」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有段時間沒外出了,我正巴不得呢。」   楊建剛誇了句舒暢,接著又問顧曉桐:「小顧,你有沒有問題?」   「沒有。」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叫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樣的。」舒暢連忙誇道,「小顧同志,你可真是名好警察。」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有我們三位就夠了,不必再調別人。」   這時,舒暢一打方向盤,車子進了交通管理局。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對面的辦公大樓快步走去。   來到數據中心,舒暢和顧曉桐坐在電腦前,把今天上午本市各個車站的出入情況調出來仔細查看,特別是通往J省N縣的火車站。   楊建剛認為犯罪嫌疑人坐火車回家的可能性最大,因為本市有直接抵達N縣的動車,方便又便宜,何樂而不為。   因此,顧曉桐便專門查找市西火車站的售票情況,最後把注意力集中在十點過五分那趟車上因,因為這趟車途經N縣。   顧曉桐把王姓購票者調出來,總共人數近兩百,接著又把年齡在四十五到五十之間的乘客抽出來,總共八十人,最後她對著畫像逐一核查這些人的身份證。就在只剩下幾個乘客時,她眼睛忽然一亮,因為電腦裡那張身份證的頭像與畫像很像,非常像。   顧曉桐對照了好半天,終於確定這位乘客就是犯罪嫌疑人,心頭一喜,扭頭對支隊長說:「楊隊,我敢肯定這名乘客就是案犯。」   楊建剛把頭探了過去,對著電腦上的身份證照片仔細辨認,好一會兒才說:「嗯,沒錯,我也覺得特別像,應該是同一個人。」   舒暢盯著電腦看了半天,也認為電腦上的乘客就是犯罪嫌疑人。   三位一致認同,便把犯罪嫌疑人確定了下來。   顧曉桐把身份證的姓名和地上抄了下來,交給支隊長過目。   犯罪嫌疑人叫王冬陽,是J省N縣F鎮王家村人。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興奮地說:「大功告成!現在我們回警局。我向何局匯報情況,你倆回家拿換洗衣物,六點準時出發。」   顧曉桐關心地問:「楊隊,你不需要回家拿換洗衣物嗎?」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用,到了N縣,我買套內衣內褲就行了。」   舒暢有樣學樣:「對,我也不用回去,到了N縣陪楊隊一起買。小縣城的東西肯定比我們這兒便宜,我正好趁這個機會佔回便宜。」   顧曉桐一邊跟著舒暢往門外走,一邊揶揄道:「堂堂富二代還佔這種小便宜,傳出去就不怕別人笑話。說真的,舒暢,我挺服你的。」   舒暢振振有詞地說:「節儉是美德,誰敢笑話呀。你服我也是應該的,因為我在把傳統美德發揚光大嘛。光服還不夠,你得誇我才是。」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你就誇這小子一句吧,好讓他送你回家。」   顧曉桐噘著嘴說:「我不誇他,因為我不要他送我回家。」   「我可是真心誠意的哦。」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再說時間緊迫,你坐公交車很可能會趕不上,到時我和楊隊就不帶你玩了。」   顧曉桐詭詭一笑,壓低聲音說:「跟你說吧,我也想發揚節儉的美德。再說富二代都這麼小氣,我這窮二代就不好意思大手大腳啦。」   舒暢哈哈一笑:「行,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逛商場買東西。」   楊建剛說:「既然你們都不想回家拿東西,那我們就提前出發。這樣吧,等我從何局那兒回來,我們就出發。」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坐火車去,還是開車去?」   楊建剛說:「剛才我查過了,今天去N縣的最後一趟火車馬上就要出發,我們是趕不上的,所以就開車去吧。」   顧曉桐說:「也是,反正開車去N縣也就六七個小時,不算太遠。」   聊著聊著,他們三位就出了交通管理局,往停在一旁的車走去。   很快,車子就出了大門,順著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一到了警局,楊建剛就直奔局長辦公室。   約莫半個小時後,楊建剛便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見舒暢和顧曉桐都做好了準備,就衝他們高聲說句出發。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出了辦公室,咚咚咚下樓去了。   這時,太陽已經西斜,淡淡的陽光灑落在地上,涼風陣陣吹起。   舒暢看了眼緩緩西沉的夕陽,伸手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看也不看副駕位,因為他清楚顧曉桐一定會陪支隊長一起坐後座。   果然如此,顧曉桐見支隊長鑽進後座,也跟著他在後座上坐下。   舒暢心裡多少有點失落,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院,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前駛去。   起初他們三位誰也不說話,好像都累了似的,因此車內一片沉寂。   過了一刻鐘,顧曉桐似乎承受不了這份莫名其妙的沉悶,側過臉瞅著閉目養神的支隊長問:「楊隊,N縣的刑警聯繫好了嗎?」   楊建剛睜開眼睛說:「已經發函了,想必對方已經收到了。」   舒暢說:「不知那兒的同行怎麼樣?」   楊建剛說:「應該不錯吧。別看是小縣城的刑警,能著呢。」   舒暢慢悠悠地說:「但願如此吧,這樣我們就可以輕鬆點。」   顧曉桐說:「就算有外地同行的大力協助,我們也得全力以赴。」   「多此一舉,肯定是這樣啦。」舒暢慢條斯理地說,「你細細回憶一下,在辦案過程中,我們什麼時候沒有全力以赴?」   「那倒也是。」顧曉桐莞爾一笑,「跟著楊隊幹,不全力以赴,都會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就因為這樣,我們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   舒暢欣然換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楊隊的魅力,服了。」   「別這麼說。」楊建剛哈哈一笑,隨即又由衷地說,「說真的,我打心裡就感激你們,感激專案組全體成員,因為你們都大力支持我。」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楊隊,你這話就言重了,竭盡全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這是每個人的職責,你這麼一謝,我覺得特不好意思。」   顧曉桐笑著說:「就是嘛,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你批評。」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光嘴上表揚你們沒多大意思,還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這樣吧,到時我力爭說服何局多給你們大家發獎金。怎麼樣,我是不是挺有誠意的呀?」 第333章更衣惹的禍(9)   舒暢一拍方向盤,興奮地說:「楊隊,你說到點子上了。正應了那句至理名言,千言萬語不如多發獎金哪。多領獎金,誰不高興呀!」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在乎獎金呀。」顧曉桐表示鄙夷,「說是富二代,怎麼就這麼在乎錢呀?說真的,我有點瞧不起你了。」   舒暢扭頭往後瞟了眼顧曉桐,反問句:「我是個在乎錢的人嗎?」   顧曉桐說:「要不是這樣,那你幹嘛想多發獎金呀?」   舒暢認真地說:「我不在乎獎金多少,只在乎領導重不重視我們。我以為,多發獎金就表明領導重視我們,所以我想領導多發獎金。」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獎金多少跟領導重不重視不能劃等號吧。」   舒暢振振有詞地辯駁道:「我認為可以劃等號,領導重視我們,自然就會多給我們發獎金,領導不重視我們,自然就少給我們發獎金,甚至不發獎金。我們是專案組成員,而且是重要成員,自然就得多拿獎金。我再重申一遍,我並不在乎錢,只在乎領導重視我們。」   顧曉桐用嘲弄的口氣說:「我怎麼覺得你有掩耳盜鈴之嫌呢?」   舒暢滿不在乎地笑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只能說明你不了解我。不過,我相信楊隊會理解我,會贊成我的說法。對吧,楊隊?」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在乎獎金的多少,往往不是在乎錢本身,而是在乎它所代表的意義。獎金多少的確與領導重不重視有密切的關係,正因為這樣,我才努力向何局爭取更多的獎金,換句話說,我是在為你們爭取領導更多的重視。」   舒暢得意地說:「你看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顧曉桐故意執拗地說:「就算楊隊這麼認為,我還要保留我的意見。我覺得只要盡心盡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至於領導重不重視倒不是那麼重要,甚至完全可以忽視。你可以笑我,可說的心裡話。」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因為我了解你。」   顧曉桐不說話,側過臉透過車窗玻璃往外面看。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小舒這麼了解你,小顧,你該高興才對。」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話外音,卻有意冷著聲說:「這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輕聲說句:「你怎麼這麼說話呀?」   顧曉桐答道:「我說的是實話,所以沒什麼不對。」   舒暢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卻只嘿嘿一笑,接著換了個話題聊起來。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就陪著舒暢聊起J省的名勝古蹟來。   顧曉桐不想讓自己陷入到尷尬的境地,很快就加入到他們當中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警車沿著筆直的高速公路風馳電掣般行駛。   ******   午夜時分,警車終於抵達N縣警局。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徑直走進刑警大隊。   刑警大隊長是位身材魁梧、年過五旬的老刑警,他熱情地招待楊建剛他們,然後便將安排好的三位刑警介紹給他們認識。   楊建剛同三位協助辦案的刑警客套了一番,接著就商討起行動方案來。他決定立即行動,因為深夜時分案犯在家的可能性更大些。   商討好了行動方案,楊建剛便帶著自己兩位手下和三名本地刑警一道出了警局,乘坐自己的警車朝王家村方向駛去。   這個村莊離縣城比較遠,再加上夜黑路況不好,足足行駛了半個小時才到達了村口。為了不驚動案犯,警車在村口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一行六人摸黑往村莊走進去,誰也不說話。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整個村莊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只偶爾聽得見幾聲狗吠,還有低吟淺唱的蟲鳴。   由於事先已經確定了案犯王冬陽家的具體位置,因此此時楊建剛等人沿著條漆黑的小巷,朝村尾方向走去,儘量減輕腳步的聲音。   約莫五分鐘過後,他們來到了一幢兩層的磚瓦房前。   房子前沒有院子,大門緊閉著,裡面一點燈光也沒有,漆黑一片。   舒暢繞著房屋走了一圈,發現了後門,以及那條通往後山的小路。   楊建剛吩咐兩名本地刑警守住後門口,以防案犯從後門逃跑,接著又叮囑顧曉桐守在前門口,然後伸手敲起門來。   過了好半天,樓上的房間裡才亮起了燈光,接著響起了開門聲。   出來的是一位穿著紅底碎花的睡衣的女人,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面前的陌生人,詫異地問他們深更半夜敲門幹啥。   楊建剛說了句客套話,便直奔主題,問王冬陽在不在家。   女人一臉錯愕地搖了搖頭,緊接著問:「你們找他幹啥?」   楊建剛不好回答女人的提問,重複道:「王冬陽到底在不在家?」   女人很乾脆地答道:「不在,他去外地打工了,沒回來。」   楊建剛盯著女人問:「你說的是實話?」   「我……我幹嘛要騙你,說沒回來就沒回來嘛。」女人梗著喉嚨說,「哎,我說你們到底是幹啥的,幹嘛老問我家冬陽回沒回來?」   楊建剛答非所問:「你讓我們進去看看。」   女人張開雙臂擋住門,大著聲說:「不讓,我就不讓你們進來。」   楊建剛想一把推開女人,卻又猶疑起來,怕激起衝突。   顧曉桐看了看支隊長,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做出推開女人手的動作,一邊溫和地笑著說:「阿姨,我們在執行任務。」   女人驚詫地盯著面前的女孩問:「執行任務,你們執行啥任務?」   考慮了一下,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嚴肅地說:「我們是警察。」   「警察?」女人瞪大眼睛問,「我……我家冬陽幹啥壞事了?」   楊建剛答道:「這事過後再說,現在請你讓我們進去搜查。」   女人怔了一怔,雙手垂下,說道:「冬陽沒回家,她沒回家。」   顧曉桐不信地說:「不可能吧。我們查到王冬陽昨天上午坐火車返回N縣,根據火車票上的信息,他應該上午十二點過十分到達縣城火車站。正常情況下,下午就可以回到家裡,怎麼會沒回家呢?」   女人似乎挺難過,沒心情跟警察同志理論,只擺動著手說:「不信,你們進去搜好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我兒子在外上大學。」   楊建剛看到女人這模樣,心頭不由咯噔一下,意識到王冬陽真沒回家,這趟算是白跑了。不過,他還是帶著舒暢和另一位刑警跨進了大門。不管結果如何,作為辦案刑警,他們必須這麼做。   果不其然,把所有房間都仔細搜查了一遍,也沒有看到王冬陽的身影。這不僅讓舒暢感到沮喪,就連楊建剛也不免有些失望了。   面對這種情形,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案犯真的沒有回家,要麼就是案犯察覺動靜後跑出家躲藏起來。若是後者的話,那就得守株待兔。   考慮了好半天,楊建剛決定先守株待兔,等天亮後再視情況而定。   很快,所有人都撤離了王冬陽家,沿著小巷返回村口。   在警車裡呆不到半個小時,舒暢就有些坐不住了,向支隊長提議:「楊隊,我去外面溜溜,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   楊建剛搖搖頭:「就算王冬陽真躲在村裡,這會兒也不會出來,哪來的動靜呢?我看你什麼也別幹,就坐在車裡,以免打草驚蛇。」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放心吧,楊隊,我會十分小心的。」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再等等吧,一個小時後再行動。」   舒暢皺著眉頭說:「楊隊,你不知道呆在這車裡有多悶。」   顧曉桐打趣道:「這是辦案,你還想遊山玩水呀?」   舒暢扭頭看向顧曉桐:「這黑燈瞎火的,就算想也不成呀。我呀,就是想趕緊把案犯抓住,然後高高興興回去。」   顧曉桐微微一笑:「心急吃不下熱豆腐,還是悠著點,慢慢等吧。」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風趣地道:「小顧的話,你可得聽。」   「那是。」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不過,楊隊,我保證不出問題。」   楊建剛關心地說:「都快三點了,還是趁機眯下眼吧。」   「謝謝楊隊的關心。」舒暢說,「可我真的沒心思睡,哪怕一會兒。」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取笑道:「看來心急的毛病還是沒改掉。」   楊建剛笑著說:「不過,比以前好多了,還是值得表揚的。」   舒暢轉念一想說:「就衝楊隊你這句話,我也得耐著性子等。」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在舒暢面前晃了晃:「行,那就靜靜地等待吧。」   舒暢露出一臉的無奈,末了感嘆句:「唉,實在難捱啊!」   「別發感慨,靜下心來吧。」楊建剛安撫道,「嗯,玩玩手機,或者想想開心的事,時間就會過得特別快,一個小時一晃就過去了。」 第334章更衣惹的禍(10)   顧曉桐調侃道:「你看楊隊都把你當小孩哄,你還好意思鬧情緒!」   舒暢申辯道:「誰鬧情緒了,我只是發發心中的鬱悶而已。」   「發吧,小舒,你想發就發,我可得打個盹哦。」楊建剛風趣地說,「畢竟歲數大了,跟不得你們年輕人嘍。」說罷緩緩合上眼。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撲哧一笑,「瞧你這樣子,活像個老頭。」   楊建剛拖著腔調說:「跟你比起來,我就是個老頭。」說罷笑了聲。   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安靜地靠在車座上打起盹來。   舒暢一點睡意都沒有,拿起手機玩遊戲,好打發這段無聊的時光。   其實,顧曉桐也睡不著,卻又不想跟舒暢聊,甚至有意避開他,就輕輕閉著眼睛假寐起來,有意無意將頭靠近身邊的支隊長。   舒暢本來就不怎麼愛玩手機遊戲,加上心情不怎麼愉快,越玩就越沒勁,最後索性把手機塞進褲兜裡,對著黑乎乎的車外看。   儘管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但再漫長也有走到終點的時候。這不,約定的時間終於到了,舒暢長長籲了口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去。   這時,顧曉桐聽到了動靜就睜開了眼,看見舒暢打開車門,就趕緊問道:「時間到了?」   舒暢扭過頭看向顧曉桐,輕聲答道:「到了,還超過五分鐘呢。」   顧曉桐不再說話,好像在考慮什麼似的。   恰好這時,楊建剛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看到舒暢下了車,就趕忙問道:「呃,小舒,你去哪兒呀?」   舒暢打趣道:「楊隊,你是不是睡著睡著就把之前的約定忘了?」   楊建剛一拍腦袋,笑道:「你不提醒,我還真的忘了。」   「沒關係。」舒暢嘻嘻一笑,「現在我可以行動了吧?」   「可以呀。」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小舒,我跟你一塊去。」   「這……」舒暢遲疑地說,「楊隊,你睡吧,我一個人就行。」   楊建剛開玩笑道:「想一個人佔頭功呀,門都沒有。」說著跳下車。   顧曉桐見支隊長準備關門,趕緊叫了句:「等等,我也去。」   舒暢斜眼顧曉桐:「剛才也沒見要去,這會兒楊隊說要去,你也來湊熱鬧,什麼意思呀你。」說時擺出副不高興的樣子。   顧曉桐瞪眼舒暢:「不想去就不去,想去就去,管得著嗎你,哼!」   楊建剛趁機說道:「小舒這樣說,也是關心你,你得領情才對。」   「不用他關心。」顧曉桐斷然說道,「楊隊,我就想跟你去。」   舒暢心裡不爽,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多一個人也不錯嘛。」   聽了舒暢這句話,顧曉桐轉嗔為喜道:「這話我愛聽,謝了。」   舒暢見顧曉桐笑了,心情一下子就好轉了不少,打趣道:「你呀,就是條變色龍,說變就變。不過,你這樣子,我倒是挺喜歡的。」   顧曉桐刮眼舒暢,嬌嗔道:「去你的,誰要你喜歡呀,我不稀罕!」   「別口是心非了,瞧你這樣子!」楊建剛呵呵一笑,「好了,玩笑就開到這,我們現在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溫婉地笑道:「楊隊,你可得算上我哦。」   楊建剛一揮手道:「多一個總比少一個好,走吧。」   顧曉桐高興得直跳了起來,跟著支隊長和舒暢往村裡走去。   已過四點,正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整個村莊沉入到墨一樣的黑暗之中,一點光亮都沒有,間或響起幾聲雞叫和狗吠。   進了小巷,他們三人不再說話,摸黑往案犯王冬陽家走去。   來到房前,楊建剛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燈光,也沒有聽到一絲動靜,根本就感覺不到有任何異常。   舒暢獨自繞著房子轉了一圈,回到支隊長身邊低聲說:「楊隊,一切都跟剛來時一樣,並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   楊建剛輕聲說:「看來案犯真的沒有回來了。」   顧曉桐壓低聲音問:「案犯沒有回家,那他在哪兒呢?」   舒暢搶著說:「我想,案犯應該還在縣城逗留。」   顧曉桐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得回縣城搜查了。」   舒暢皺著眉頭說:「雖說N縣不大,可要搜到案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說真的,我倒是希望案犯躲在屋後的山林裡,這樣我們就只要守在路口等了。要真是這樣的話,案犯天快亮的時候就會出來。」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行,那就照你說的做,我們守在屋後的路口等案犯回來。儘管有些枯燥乏味,但總比進城四處搜查要強。」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還真相信小舒同志的話?」   舒暢搶著反問道:「小顧同志,你就斷定案犯躲在縣城?」   顧曉桐轉眼看向舒暢:「如果案犯真是回自家村裡了,那他肯定會進家門與妻子團聚。你看剛才他妻子的表情,像見過自己丈夫的嗎?就憑這一點,我便敢斷定案犯沒有進村,沒有回家。」   舒暢笑了笑:「你敢認定她不是裝的?」   顧曉桐遲疑了下說:「不會吧。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實誠的人,怎麼演戲騙我們呢?」說完又搖了搖頭,強調句,「肯定不會的。」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偽裝的東西往往會比真實的東西更具迷惑力,所以我們不能輕易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而應該冷靜地分析。」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聽了楊隊這句哲理名言,你有何感想?」   顧曉桐答道:「楊隊說的自然有道理,不過我仍堅持自己的推斷。」   楊建剛微微一笑:「也許你的推斷是對的,其實我也有這種推測。」   顧曉桐衝舒暢自得地擠擠眼:「楊隊都支持我,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我知道,即使你心裡也這麼想,可嘴上一定不會承認。」   舒暢瞪著顧曉桐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成了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啦。」說完又無所謂地笑了笑,「即便真是這樣,我也不會介意。」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含笑著說:「你倆是不是又要鬥回嘴,鍛鍊一下口才。不過,我要提醒你倆,現在在執行特別任務。」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瞪了對方一眼,就不再繼續鬥嘴了。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楊隊,我們現在該幹什麼?」   舒暢搶先答道:「這還用說,肯定是繼續守株待兔呀。就算山上真沒有兔子,我們還是要守,直到天亮為此。」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就是我們現在要執行的任務。」   顧曉桐掃了眼黑乎乎的場地:「就一直站在這兒嗎?」   舒暢往左邊一指:「我們到屋後去,那裡有通往山林的小路。」   「沒錯。」楊建剛邊走邊說,「如果案犯真躲在山上,那必定會從這條路跑進家裡的,所以我們必須守在路口,靜待兔子進籠。」   「什麼兔子,大概率要撲空了。」顧曉桐笑著說,「不過,既然楊隊這麼安排,那我就只好遵命嘍。」說時攤攤手,一副挺無奈的樣子。   舒暢對顧曉桐說:「別迷戀自己的直覺和預感了,沒準就出錯了。」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回可不是直覺,也不是預感,而是冷靜的分析,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推斷。真的,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笑著說:「這我相信你,同時我也希望你的推斷是正確的。」   「謝謝。」顧曉桐莞爾一笑,然後指著屋後的路口,「就守在這?」   楊建剛用手機電筒照了照前面,想了想說:「往前走走,找個可以隱蔽的地方守,這樣就可以避免被案犯發現而逃跑了。」   顧曉桐嗤地笑了聲:「從偵查的角度來看,的確應該這樣做,只是怕徒勞無功呀。對於兔子躲在山上一說,我是深表懷疑呀。」   楊建剛邊往山腳下走邊說:「即便是這樣,也得這麼做,這是我們的工作,是我們的職責。既然制定了這個計劃,我們就得執行。」   舒暢口氣溫和地說:「楊隊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顧曉桐申明道:「兩位前輩,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表達一下我的看法。至於任務嘛,我當然是欣然接受,認真執行。」   楊建剛笑著說:「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現在執行任務!」   於是,楊建剛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站好,見顧曉桐朝自己走過來,就揮揮手,示意她和舒暢一起隱蔽。顧曉桐裝著沒看見,跳到他身邊。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心裡有點不痛快,卻還是獨自往前走,發現一個可以隱身的地方,就走了過去,利用茅草把自己很好地隱蔽起來。   黎明前的黑暗慢慢地淡了下來,東方出現了魚肚白,漸漸地天亮了起來。隨著雞鳴和狗叫,村莊從沉寂中慢慢甦醒過來。   一無所獲!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迎著熹微的晨光,沿著小路往王冬陽家門前走去。 第335章更衣惹的禍(11)   來到門前時,楊建剛停住了腳步,兩眼對著那扇緊閉的看。   顧曉桐問道:「楊隊,是不是要再找王冬陽的妻子問話呀?」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顧曉桐搖搖頭:「不,恰恰相反,我覺得完全有這個必要。」   舒暢打趣道:「這回你倒是跟楊隊想到一塊去了,恭喜啊。」   顧曉桐反問句:「難不成你不這麼認為嗎?」   舒暢有意模仿顧曉桐的口吻說:「不,恰恰相反,我覺得完全有這個必要。」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欠揍!」顧曉桐伸手打了下舒暢,接著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我認為,不僅要再次找王冬陽的妻子問話,還要找其他村民問話,目的就是要確定王冬陽到底回沒回家。」   舒暢說:「那我們得通知那三位同仁,好讓他們幫助我們。」   「行。」楊建剛簡短地說,「小顧,你去跟他們說說。」   舒暢搶著說:「算了,這跑腿的事還是我來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行,就給你一個機會吧。」頓了頓又補充句,「要不你跟他們一起行動,怎麼樣,你沒有意見吧?」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意見,楊隊,我走了。」說完轉身走了。   楊建剛看著舒暢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小舒對你真夠用心的,小顧,你應該感動吧。」   顧曉桐淡淡一笑:「我想,應該感動的是你吧。」   楊建剛問:「為什麼?」   顧曉桐答道:「因為小舒同志願為你賣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這是歪曲我的意思,或者說拿話來搪塞我。」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小舒真的很優秀,而且對你很用心,你應該好好考慮。」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笑了笑:「現在執行任務,不能談私事。」   「我知道,你是不想跟我聊這事。」楊建剛說,「好,那就不說了。」   這時,天完全亮了,村莊也開始熱鬧起來,人影晃動,話語喧騰。   楊建剛見門開了,就趕緊朝屋子裡走進去,顧曉桐緊隨其後。   女人見警察進來,裝著沒看見,反身往裡間快步走去。   顧曉桐叫了聲阿姨,就追了上去,張開雙臂將她攔住。   女人拉長臉,沒好氣地問:「要說的晚上我都說了,你們幹嘛還纏著我不放?跟你說吧,我這人脾氣不好,心情也不好,惹急了,就別怪我衝你們發火。這死鬼不曉得在外面幹了啥,真是氣死我啦!」   顧曉桐賠笑道:「阿姨,我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   女人站在門口,氣惱地說:「要說的我都說了,還有啥要問的?」   楊建剛劈口就問:「你丈夫這個怎麼樣?」   女人脫口而出:「老實,厚道,要不別人怎麼會叫他楞子呢!」   楊建剛笑著說:「老實厚道,這挺好的呀。」   女人氣惱地說:「好啥好,淨受人欺負,在村裡呆不下,這不到外面打工去了。可外面打工又受人欺負,把你們警察招到家裡啦。」   楊建剛問:「你怎麼知道你丈夫在外面受人欺負呀?」   「就他那熊樣還敢欺負別人,打死我也不信。」女人哭笑不得,「我敢說是別人欺負了他,又往他身上潑髒水,才把你們招來家啦。」   顧曉桐說:「阿姨,這回很可能不是這樣,你猜錯了。」   女人先是哈地笑了聲,接著梗著喉嚨說:「他王楞子要是敢欺負別人,我就像狗一樣四腳爬出門去。進班房了,我天天給她送飯去。」   楊建剛問:「在你眼裡,你丈夫就是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對吧?」   女人雙手一拍,尖著嗓門道:「本來就是這樣,像他這熊樣還敢幹壞事,借一百一萬個膽給他都不敢。警察同志,肯定是別人冤枉他。」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相信你丈夫,那就說實話吧。」   女人一臉茫然地問:「啥實話的,我不都說了麼?」   楊建剛問:「說實話,你丈夫王冬陽到底回沒回家?」   「沒回。」女人很肯定地答了句,接著又委屈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大實話,你咋就不信呢。唉,你可得冤死我了。」   顧曉桐婉轉地說:「阿姨,我們不是冤枉你,是想知道實情。」   「阿姨就別叫了,只要不冤枉我就行。」女人沒好氣地說了句,頓了頓又咬緊牙根說,「我要沒說實話,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女人都發毒誓了,而且看上去不像在演戲,是動真格的,也就實在看不出理由來懷疑她。因此,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我相信你。」   女人嘆口氣說:「唉,總算信了,要不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哪。」   楊建剛申明道:「其實,也不是我們不信你,調查程序是這樣。」   女人擺擺手:「不怪你,我不怪你,行了吧。」頓了一頓又說,「警察同志,要是沒什麼事,那就請你們走吧,我還得去菜地呢。」   楊建剛溫和地說:「再耽擱你幾分鐘,我還想向你了解些情況。」   女人擺出副要趕人走的樣子,隨即又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行行行,警察同志,你想問啥就趕緊問,我一個女人居家要忙裡忙外,真沒閒工夫陪你們。問吧,快問吧,只要曉得的,我都會說。」   「謝了。」楊建剛道過謝,問道,「你丈夫什麼時候出去打工?」   女人答道:「過完年就去了,細想想是正月初八。對,就是初八。」   楊建剛問:「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對吧?」   女人答道:「對,沒有回過家。外面有活幹,回來幹嘛呢。」   楊建剛問:「你丈夫回家時,一般是坐火車,還是客車?」   女人答道:「火車,從來都是坐火車,不坐客車。火車便宜嘛。」   楊建剛問:「你家在縣城有沒有親戚,或者是朋友?」   「沒有。」女人想了想又說,「朋友倒是有一個,就是他的同學。」   楊建剛問:「你丈夫跟這個同學關係是不是很好?」   女人答道:「挺鐵的,夠好的哥們,這是王楞子最好的朋友。」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在哪兒住?」   女人想了想說:「叫梅興國,住在城裡,具體哪兒,我也不清楚。」   楊建剛問:「這個梅興國是幹什麼的?」   女人答道:「做生意的,能著呢,聽楞子說,都住別墅開小車了。」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會跟你丈夫通電話嗎?」   女人答道:「他都沒用手機,想通也通不了。」   楊建剛笑了笑:「好,那就問到這吧。再次謝謝你配合我們調查。」   女人搖頭說了聲不用客氣,愣了一愣問:「我家男人到底咋啦?」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一點小事。」   女人默然幾秒鐘,忽悠氣忿地說:「準是牛脾氣又犯了,跟人打架了。別看他平時蔫不拉嘰的,可火氣一上來,就像頭老虎要吃人。」   楊建剛心頭一喜,卻平靜地說:「那是,人都有脾氣嘛。」   女人擔心地問:「警察同志,楞子他會不會坐牢呀?」   楊建剛繼續善意的謊言:「應該不會吧。」   女人轉憂為喜道:「好好,這就好。他要坐牢,可得要了我的命。」   顧曉桐瞧見女人這樣子,就替她難過起來,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   靜默了幾秒鐘,楊建剛向女人道別,轉身出了大門。   楊建剛和顧曉桐沿著小巷往村頭走,見了村民就問有沒有看見王冬陽,結果不是搖頭就是說沒見。其實,這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也就沒什麼好沮喪和失望的,他們這麼做,僅僅是在執行原定的計劃。   快到村中時,楊建剛和顧曉桐與舒暢他們會合了。   舒暢滿臉失望地向支隊長匯報調查情況,走了大半個村子,結果沒問到一丁點有價值的東西,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楊建剛也把自己的走訪情況說了通,然後安撫起舒暢他們來了。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楊隊,我們算是白忙活了一場,白熬了個通宵。現在整個村子都走遍了,村民也差不多給我們問了個遍。」   楊建剛呵呵一笑:「工作算是完成了,現在我們可以打道回府了。」   舒暢發急地說:「可任務沒有完成呀!」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說:「別急,我們很快就能抓住案犯。」   顧曉桐笑著對舒暢說:「剛才你說白忙活了一場,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因為我們找到了一條重要的線索,算是有收穫了。」   舒暢連忙問:「什麼線索?」   顧曉桐指著身邊支隊長,故作神秘地說:「還是讓楊隊告訴你吧。」   楊建剛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把這個重要發現忘了,現在我向大家鄭重宣布,案犯王冬陽有個鐵哥們在縣城做生意。」   舒暢疑惑地問:「這算什麼重要線索,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楊建剛認真地說:「我懷疑王冬陽就藏在這個朋友家裡。」   舒暢想了想說:「案犯沒有回家,那肯定是躲在外面。既然有鐵哥們在縣城,那昨天晚上他應該躲在他家了。楊隊,我敢肯定。」   楊建剛笑著說:「這麼看來,我們意見一致,可以採取行動了。」   舒暢問:「楊隊,你知不知道案犯這位鐵哥們叫什麼名字?」   楊建剛答道:「叫梅興國,生意人,住在別墅裡。」   與此同時,顧曉桐問本地刑警:「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三位本地刑警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其中一位說道:「只要知道姓名就好辦了,回去後我們可以查出這個人的信息。」   楊建剛笑道:「說的沒錯,現在我們回縣城吧。」   於是,他們一行六人順著村中那條碎石路,朝村口快步走去。   沒多久,他們便上了車,往縣城方向飛馳而去。   ****** 第336章更衣惹的禍(12)   經過一番查找,終於獲得了梅興國的個人信息。   儘管大家都疲乏不堪,可吃過早點就出發了。   幾分鐘過後,警車便在一家糧食加工廠門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顧曉桐和三位本地刑警直奔廠房。   加工廠還沒有開工,裡面只有三個五十來歲的工人在做準備。他們瞧見陌生人進來,先是一愣,接著態度不好地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出示了警察證,然後問面前的工人梅興國在哪兒。   其中一位矮胖的工人沙啞著嗓門回答:「老闆沒這麼早來。」   另一位身材瘦高的工人好奇似的問:「你找梅老闆有啥事?」   楊建剛搪塞句:「沒事,我們就不來找梅老闆了。」   矮胖工人挺熱心的,笑著說:「要不我給梅老闆打個電話。」   楊建剛連忙制止:「不用,不用。你們誰都不可給梅老闆打電話。」   這時,顧曉桐掏出案犯的畫像給工人們看:「你們見過這人嗎?」   三位工人湊近畫像看,其中兩位晃了晃腦袋,說不認識。   楊建剛盯著那位一動不動的工人問:「老伯,你認識嗎?」   老伯皺起眉頭沉吟了半晌才答道:「好像見過。」   楊建剛趕忙問:「什麼時候,是昨天下午嗎?」   老伯搖搖頭:「不是,不是昨天下午,是去年年底的時候。」   顧曉桐指著畫像說:「老伯,提醒你一句,這人是梅老闆的朋友。」   老伯點點頭:「是是是,我聽說過,梅老闆還叫他王楞子呢。」   楊建剛問:「老伯,你確定昨天沒有見過這個王楞子嗎?」   「確定,警察同志,昨天我真的沒有看見他。」老伯很肯定地說,「要是見過的話,我一定會說的。別說警察,我對誰都不撒謊。」   楊建剛點頭表示相信,然後又問道:「你知道其他人見過嗎?」   老伯答道:「我沒聽說過。」   楊建剛問:「你們老闆什麼時候會來廠裡?」   老伯答道:「這個說不準,沒準今天就不來了。他是老闆,愛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我們打工的管不著。」   那位矮胖工人插嘴道:「警察同志,你們有急事就去他家找他。」   顧曉桐問:「梅老闆一定會在家裡嗎?」   矮胖工人笑道:「現在才七點多一點,沒準還抱著老婆睡大覺呢。」   其他兩位工人嘿嘿地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這玩笑挺有趣的。   考慮了一會兒,楊建剛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本地三位刑警守在加工廠,一路由他自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去梅興國家。   吩咐完畢,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往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掉轉頭,沿著一條筆直的馬路朝前疾馳而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車子在小區的停車場剎住了。   這個小區與眾不同,裡面全是別墅,應該是這個縣城的富人區。   楊建剛他們三人沿著大理石鋪好的曲徑,朝梅興國的別墅走去。   剛到別墅大門口,只見一個身材矮胖、西裝革履、頭髮油光的中年男人從裡面推門走了出來。他打量了下面前陌生人,卻不開口說話。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問:「請問你是梅興國嗎?」   男人點點頭,帶著幾分傲慢地問:「沒錯,請問你們是……」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特來找你的。」   「警察?」梅興國一頭霧水,「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說:「沒事,我們就不會來打擾你了。」   梅興國說:「我一向遵紀守法,沒幹過違法的事,怎麼會有事呢?」   楊建剛說:「這事跟你本人沒直接關係,而是跟你的同學有關。」   梅興國急切地問:「同學,哪位同學呀?」   楊建剛答道:「就是王冬陽,王家村的王冬陽,綽號楞子。」   「楞子,王楞子呀。」梅興國緩過神來,「沒錯,他是我的同學。」   楊建剛問:「王冬陽,他昨天跟你聯繫過嗎?」   梅興國反問句:「警察同志,你們找王楞子幹什麼呀?」   楊建剛答道:「我們找王冬陽了解些情況,他來過你家沒有?」   梅興國猶豫了下說:「沒有,他沒有跟我聯繫,也沒來我家。」   楊建剛盯著梅興國問:「真的沒有?」   梅興國好像被對方銳利的目光刺了一樣,微微垂下眼瞼,舌頭有點兒打捲地說:「沒,沒有……真的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覺得梅興國並沒有說實話,神色越發嚴厲地說:「梅興國,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證詞,如有不實,將視著偽證,到時你得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因此,希望你能說實話。」   梅興國心頭一咯噔,擠出絲笑說:「警察同志,我,我……」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說實話。」   梅興國點點頭。   楊建剛問:「梅興國,昨天王冬陽有沒有來找過你?」   梅興國默然半天才答道:「找過,王冬陽找過我。」   楊建剛問:「王冬陽來你家裡找你,還是去你廠裡找你?」   梅興國答道:「來我家裡找我,沒有去我廠裡。」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王冬陽是不是在你家裡住?」   梅興國答道:「是。他說剛從外地來,想跟我聚一聚,聊一聊。」   楊建剛問:「王冬陽現在是不是還在你家裡?」   梅興國答道:「沒有,沒有。警察同志,他一大早就走了。」   楊建剛注視著梅興國問:「真的,你沒有撒謊?」   梅興國正經八百地說:「哪敢呀,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楊隊,要不我們進去搜搜吧?」   梅興國愣了一愣,央求道:「這不大好吧,搜家會給我帶來不良影響。警察同志,請你們相信我說的話,算我求你們了,好不好?」   顧曉桐嚴肅地說:「如果王冬陽不在你家,你就不用怕我們搜。」   梅興國加重語氣說:「警察同志,他真的不在我家,我可以拿人格做擔保。之所以不想讓你們進去搜,是怕傷了面子。不管怎麼說,在這小縣城裡,我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怎麼能讓警察搜家呢?」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不搜,我們怎麼知道王冬陽在不在你家?」   梅興國懇切地說:「警察同志,他真的已經走了,請你們相信我。」   舒暢盯著梅興國說:「你不讓我們搜,就說明心裡有鬼。」   「你……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梅興國忽然來氣了,「我好話說了一大堆,求也求過了,就差給你們下跪。既然你們一定要搜,那就請拿出搜查證來。還有就是,要是沒搜到王冬陽,你們得向我道歉。」   舒暢針鋒相對道:「要搜查證這不難,只要給警局打個電話。至於道歉嘛,這在我們辦案中還沒有先例,因為只要有搜查證,不管搜沒搜到,我們警方都不承擔任何責任,所以不必向當事人道歉。」   梅興國嚷道:「那我不是白給你們搜了,白給你們毀了面子?」   楊建剛沉默了半晌才問梅興國:「你知道王冬陽犯什麼事了?」   梅興國搖搖頭:「不曉得,他沒有跟我說。」   楊建剛繃著臉說:「跟你說吧,梅興國,王冬陽涉嫌殺人。」   「啥?」梅興國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就他那熊樣敢殺人?」   楊建剛說:「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會來抓捕王冬陽的。」   梅興國緩過神來:「我曉得警察找他肯定沒好事,可沒想到他居然涉嫌殺人。說真的,警察同志,我壓根就不會往這方面想。」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梅興國,你現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吧。」   「曉得,曉得。」梅興國連連點頭道,「不過,警察同志,我真的沒啥要說的,因為剛才我都說了,而且都是真話,沒一個字是假的。」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這麼說,嫌犯王冬陽真的不在你家。」   「不在,真的不在。」梅興國脫口而出,「警察同志,如果你不相信的話,現在可以進去搜,我絕對不會阻攔你。」   舒暢揶揄道:「怎麼,梅老闆,你現在不顧及面子問題了?」   梅興國直言道:「老同學都成殺人犯了,我還顧及啥面子呀。」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努了努嘴,想說又沒有說出口。   舒暢似乎看出了顧曉桐的心思,連忙替她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進去找案犯呀?」   楊建剛想了想說:「不用了,我相信梅老闆說的是實話。」   梅興國感激地說:「謝謝,各位警官,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不用謝。要說謝嘛,我還得謝謝你。」   「哪敢,哪敢。」梅興國賠著笑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問:「梅老闆,王冬陽什麼時候離開你們家?」   梅興國答道:「六點半左右吧。」   楊建剛問:「王冬陽有沒有跟你說去哪兒?」 第337章更衣惹的禍(13)   梅興國答道:「沒有。我留他吃早點,他說有急事得走人。」   楊建剛問:「王冬陽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回家這事?」   梅興國答道:「提過。也是,都回城裡了,哪能不回家看看老婆。」   楊建剛問:「你能不能確定王冬陽回家了?」   梅興國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敢確定,因為他沒把話說死。」   舒暢思忖了下說:「我想,王冬陽應該回家去了。」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也有可能他坐火車離開了。」   楊建剛問:「你們這最早那趟火車是什麼時候發車?」   梅興國略微想了想說:「八點過五分。」   顧曉桐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七點五十二了。」   楊建剛當機立斷:「小舒,小顧,我們現在去火車站。」   把話說完,楊建剛轉身就往停車場走,健步如飛。   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往前走,像在小跑一樣。   很快,他們就上了警車,朝火車站趕去。   到達火車站時,已經是八點過二分了,離上車時間只有三分鐘。   原本是有時間趕到站臺上找人的,誰知偏偏這趟火車提前了兩分鐘出發,因此等楊建剛他們趕到站臺時,火車已經在啟動。   沒辦法,他們只好目送火車離去,心裡甭提有多失望,有多沮喪。   過了會兒,顧曉桐兀自咯咯笑了笑,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舒暢瞪眼顧曉桐:「案犯都走了,你還笑得出來,沒心沒肺!」   顧曉桐問道:「你怎麼就知道王冬陽上了這趟車?」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王冬陽六點半就離開了梅興國家,他要坐火車逃跑的話,那肯定是這趟火車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問題是,王冬陽有可能沒坐火車逃跑,而是坐班車回王家村了。你也確定,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嗎?」   舒暢搖搖頭:「我當然希望像你說的這樣,不過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大。你想,王冬陽晚上都不敢回去,這大白天還敢嗎?」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說的對,我認為坐火車逃跑的可能性大。」   舒暢得意地打了個響指:「楊隊都這麼說了,你應該沒意見吧。」   顧曉桐一歪頭,針鋒相對般說:「恰恰相反,我持保留意見。」   楊建剛說:「你倆不要再鬥嘴了,現在到售票處去查查。」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就轉身往售票處走去。舒暢邊走邊說:「顧曉桐,這回你肯定失靈了。」   顧曉桐不想跟舒暢爭論,一聲不吭地往前走,隨即又往後瞟了眼。   這會兒,楊建剛正與那三位本地刑警通話,交流一下各自的情況。   來到售票處,顧曉桐出示了警察證,然後與一位美女售票員交談起來,請她幫自己查查王冬陽,看看他有沒有買剛才那趟火車票。   美女從顧曉桐手裡接過那張寫著王冬陽個人信息的紙條,然後篤篤篤地敲打著鍵盤,將身份證號碼輸入進去。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探過頭,對著電腦顯示屏看,神情有些緊張,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們確實越來越緊張了。   隨即,電腦屏上顯示出一張電子身份證,此人正是案犯王冬陽。   顧曉桐興奮得直叫了起來,好像自己中了五百萬一樣。   舒暢也很興奮,卻故作淡定地說:「輸了還這麼高興,真有你的。」   顧曉桐想也不想問:「輸什麼了?」   舒暢說:「你不是持保留意見,這意見與查到的結果相反,不是輸了,難不成還贏了?當然,你要做賴皮狗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   「誰是賴皮狗呀,你才是呢!」顧曉桐衝舒暢吼了句,旋即又看向走過來的支隊長,歡喜地說,「楊隊,結果出來了,王冬陽真的上了這趟車,終點是A市。」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好像對案犯逃到另一個城市感到不滿。   的確,這樣一來,他們又得跑到A市去追捕兇犯了。   楊建剛對著電腦看了看,笑中帶澀地說:「沒錯,的確是王冬陽。」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那我們是開車去,還是坐火車去?」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兒離A市只有兩百二十公裡,而且王冬陽坐的是綠皮車,我們開警車去,估計也差不了多少時間。更重要的是,下一趟開往A市的火車,要在兩個半小時之後,所以沒法等了。」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舒暢附和著說:「既然已經決定,就趕緊出發,一秒鐘也別耽擱。」   「走吧。」楊建剛邊往火車站門外走,邊掏出手機給那三位刑警打電話,告訴他們自己的行動,同時也好跟他們道個別,表示謝意。   不多時,他們便上了警車。   車子往左一拐,上了那條通往A市的公路,風馳電掣般往前駛去。   將近十二點鐘的時候,警車駛進了A市郊區的火車站。   從此趟火車行程表來看,楊建剛他們會比王冬陽遲二十分鐘到站。也就是說,案犯可以利用這二十分鐘離開火車站,去他想去的地方。   如果案犯王冬陽真的進入市內,那要找到他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因此,最理想的情況就是,案犯逗留在火車站,或是周圍的地方。   不管怎麼樣,楊建剛決定先搜查火車站。為了加快進程,他採取分頭行動,把火車站分為三大片,各人負責一片,最後在出口外會合。   一聲令下,舒暢和顧曉桐便立馬行動起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楊建剛叮囑他倆要特別主意自身安全,然後進入自己的片區搜查。   半個小時過後,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來到了約定的地方會合。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因為一無所獲。   現在就看支隊長的了,希望他能找到案犯,然後將他押回警局。   然而,這種希望還沒維持五分鐘就破滅了,因為楊建剛也跟他倆一樣沒抓到案犯。不過,他非但不失望,反倒堅信自己一定抓到案犯。   顧曉桐看見支隊長臉上露出樂觀的笑容,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楊隊,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抓到案犯的妙計良策呀?」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應該是吧,要不這會兒怎麼笑得出來呢。」   楊建剛朗聲笑道:「樂觀,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都要始終保持樂觀,這就是我,這就是你們的隊長。希望你們也這樣,聽見沒有。」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是,楊隊,我們聽到了。」   「這就好。」楊建剛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說,「現在我們開展下一步行動,就是對火車站周圍進行搜查,特別是餐飲店。」   顧曉桐問:「楊隊,是不是分開行動?」   舒暢脫口而出:「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啦。」   「自作聰明!」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一起行動。」   舒暢嘻嘻一笑:「說的也是,反正這兒也就那幾家餐飲店。」   楊建剛鄭重地說:「最重要的是,餐飲店人多,出口也多,我擔心一個人難以應付,就決定一起行動,這樣更容易發現和抓住案犯。」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有道理,我絕對服從領導的安排,行動吧。」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笑,打趣道:「瞧你這樣子,想要將功補過呀。」   舒暢睜大眼睛辯道:「哪來過呀?沒過,也就用不著將功補了。」   顧曉桐堅持道:「有沒有過,你心裡清楚,我就不說了。」   「你想說,我也沒心情,現在就想一門心思抓案犯。」舒暢一臉認真地說,「刻不容緩,楊隊,我們快行動吧。」   「行動!」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一定要認真,一定要仔細,決不能讓案犯從眼皮底下溜走。」說罷轉身朝對面的飯店走去。   儘管楊建剛他們搜查得很認真很仔細,可就是沒有發現案犯的蹤跡,這不免令他們有些失望和沮喪,同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彼此相顧無言,站在灑滿陽光的場地上沉默了好一陣子後,顧曉桐首先開口問:「楊隊,我們現在該怎麼行動?」   楊建剛反問道:「你們二位認為接下來該怎麼做?」   顧曉桐搖搖頭。   舒暢尋思了一會兒說:「我覺得案犯還沒有離開這兒,畢竟他下火車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四十多了,應該會找個地方吃飯休息。」   顧曉桐著急地說:「可我們已經把所有的餐飲店和商店都搜了個遍,就是不見案犯的身影。你說,這傢伙還能躲到哪兒去?」   舒暢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像這種地方,哪兒都好藏身。」   楊建剛像被舒暢感染了,也打量了一下周圍,沉吟著說:「說的沒錯,這兒確實比較好躲藏。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去公交車站。」   顧曉桐附和說:「案犯吃飽了喝足了,自然就想離開這兒了。從案犯的性格和經濟條件來看,他應該只會選擇坐公交,而不是打車。」 第338章更衣惹的禍(14)   舒暢點頭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先要堵住案犯的出路。只要案犯沒有離開火車站,就算他鑽進了地洞裡,我們也能把他揪出來。」   楊建剛一揮手:「走,我們去公交車站。」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邊的公交車站匆匆忙忙走去。   儘管只是個縣城小站,但公交車站裡的人還是挺多的,蜂擁著朝打開門的公交車擠過去,只見人頭攢動,嘈雜一片。   楊建剛他們擠在人群中,伸長脖子,努力尋找那張熟悉的面孔,渴望著它即刻閃入自己的眼帘,卻遲遲沒有稱心如意。   就在快要失望的時候,忽然一個頭戴安全帽、手拎蛇皮袋的男人低著頭朝旁邊那輛即將開動的公交車跑也似的走去。顧曉桐愣了一秒鐘,猛然醒悟過來,拔腿就衝了上去。   做賊心虛!那男人看見有人朝自己衝過來,臉上閃出驚愕之色,扭頭就往右邊跑,一連推開了幾個人,看得出手上的力氣蠻大的。   好在楊建剛和舒暢早有準備,他們見那男人因顧曉桐衝上去而跑開,就趕緊朝那邊飛速地衝上去,將他的去路斷了。   那男人見狀,迅速掉過頭,準備往前跑,一抬頭發現追他的女孩子就在眼前,想跑是跑不了的,只好舉起拳頭朝她打過去。   雖說顧曉桐只是個女孩子,可畢竟受過專業訓練,拳腳功夫非常人可比,因此三兩下就把氣勢洶洶的男人制服了。   這時,舒暢跑了過來,掏出手銬將男人銬上,並同顧曉桐一道將他推出人群,往退到人群外的支隊長走過去。   楊建剛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誇了句,然後目光嚴厲地盯著戴了手銬的男人看。沒錯,這傢伙就是犯罪嫌疑人王冬陽。   那男人知道站在面前的三位是警察,心頭撲通撲通地亂跳,面部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默然會兒又氣呼呼地問:「你們……你們憑啥抓我?我又沒幹壞事,又沒犯法,你們憑啥銬我?」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問:「你叫王冬陽,對不對?」   「王冬陽,啥王冬陽?」男人愣了一愣,「我不叫王冬陽。」   楊建剛問:「那你叫什麼?」   男人粗暴地說:「我叫啥跟你們有啥關係,我就不報姓名。」   楊建剛指著男人說:「你就叫王冬陽,是A縣F鎮王家村的人。」   「我,我……」男人支吾著說,「我不是王家村人,不叫王冬陽。」   這時,顧曉桐把身份證複印件伸到男人眼前,沉著聲說:「看看,仔細看看吧,這個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這個人。」   那男人對著身份證複印件看了起來,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渾身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他想矢口否認,卻又遲遲說不出話來。   顧曉桐指著複印件上的頭像:「你不會說這個人不是你吧?」   舒暢冷笑道:「就算想否認也沒有用,我們可以通過儀器來鑑定。」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罪加一等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我奉勸你還是主動承認,這樣對你有好處。」   那男人把頭埋下,沉默了半天才低聲說:「我……我就是王冬陽。」   「終於承認了,這很好。」楊建剛提高嗓音說,「好,跟我們走吧。」   王冬陽臉上掠過陣驚慌,卻故作鎮定地問:「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去你打工的地方,S市。」   王冬陽明知故問:「你們……你們是那兒的警察?」   「對。」楊建剛直率地說,「王冬陽,我們是來抓你的。」   「抓我?」王冬陽外強中乾地問,「抓我,你們憑啥抓我?」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王冬陽,你涉嫌殺人。」   「殺人?」王冬陽大驚失色,「沒殺人,警察同志,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嚴肅地說:「如果我們警方沒有證據,也不會來抓你。既然跑這麼遠來抓你,就說明我們警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涉嫌殺人。」   王冬陽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嚷道:「我沒有殺人,你們冤枉我。」   楊建剛不想跟案犯理論,就幫著手下押著案犯往警車方向走去。   不多時,他們就押著案犯上了警車。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案犯坐在後座上,顧曉桐坐在駕駛位上開車。   很快,警車就出了火車站前門,沿著通往S市的公路疾馳而去。   ******   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震懾對方。儘管他清楚犯罪嫌疑人比較老實厚道,但在面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也會全力以赴,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會做出出人意料地頑抗。   犯罪嫌疑人王冬陽挺直腰坐在特製的椅子上,透過鐵柵欄注視著面前表情嚴肅的警官,臉上閃出絲驚惶,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過了會兒,楊建剛便按照程序問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等。   嫌疑人王冬陽逐一回答,一點牴觸的情緒都沒有。   楊建剛對嫌疑人的表現感到滿意,希望他能夠繼續積極配合警方。默然會兒,他注視著嫌疑人:「王冬陽,你是不是去過唐莎莎家幹活?」   王冬陽假裝糊塗地反問:「哪個唐莎莎家?我好像記不起來了。」   楊建剛把臉一沉:「剛才還表揚你,現在怎麼就這態度了?」   王冬陽狡辯道:「不是我態度不好,是我一時間記不起來了。」   楊建剛說:「那好,我提醒你一句,就是城北錦湖小區十七棟三單元十五樓,業主是劉國林和唐莎莎夫婦。你替他們家打牆裝門,是衛生間的。我已經說得夠詳細了,你也該想起來了吧?」   王冬陽皺著眉頭尋思著,卻沒有答話。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王冬陽,你想否認也沒有用,因為劉國林認得你。你要再不承認,我們就把劉國林叫來跟你當面對質。」   楊建剛沉著聲說:「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們這麼做,這對你沒好處。」   王冬陽默然半晌才說道:「我記起來了,是去過那兒幹活。」   「這就好。」楊建剛鬆了口氣,接著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王冬陽回想了下說:「大概兩三個禮拜前吧,我也記不得很清楚。」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把活幹完了?」   王冬陽答道:「差不多一個禮拜前。」   楊建剛問:「幹完活後,你去過唐莎莎家嗎?」   「沒,沒有。」王冬陽答道:「幹完活,結了錢,我就沒去過她家。」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說:「王冬陽,你撒謊,三天前你去過唐莎莎家,也就是案發當天上午,這個月的十六號上午。」   王冬陽胸口撲通跳了幾下,臉色刷地變了變,卻扯著嗓門嚷道:「沒有,警察同志,那天上午我沒有過去唐莎莎家,你別冤枉我。」   楊建剛從桌上拿起份痕跡鑑定報告,厲聲說:「王冬陽,這是你的腳印鑑定報告,證實案發當天上午你去過唐莎莎家。」   舒暢指著嫌疑人說:「證據確鑿,你想抵賴也沒用,還是承認吧。」   王冬陽理直氣壯地說:「啥抵賴,我說沒去就沒去,甭想冤枉我。」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證據就在這兒,容不得你否認。」   王冬陽堅持道:「我說沒去就沒去,你再怎麼說,我也不會承認。」   楊建剛沉聲說道:「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們警方就拿你沒辦法。告訴你王冬陽,只要證據確鑿,就算你不承認,也能治你的罪。」   舒暢插話:「到時不光會治你的罪,而且會從嚴判罰,因為你態度惡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王冬陽,這個你應該懂吧?」   王冬陽沒吭聲,只撇過臉看向門口。   楊建剛又從桌上拿起份痕跡鑑定報告,對嫌疑人說:「這是指紋鑑定,同樣證明案發當天你去過唐莎莎家,而且在她的屍體上發現了你的指紋。這就證明,唐莎莎是你殺害的,你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王冬陽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先是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接著大吼一聲道:「不是,不是,我沒有殺人,沒有,她不是我殺的,不是!」   楊建剛指著王冬陽厲聲說:「唐莎莎就是你殺的,她是被你用大鐵錘砸死的。告訴你王冬陽,我們在唐莎莎家裡的地板上發現了這個鐵錘的痕跡,它是一把用來打牆的鋼鍛八角錘,有二十磅重,錘頭長十六釐米、截面直徑六釐米。完全可以斷定,這把大鐵錘就是你的。」   王冬陽愣了一愣,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振振有詞地問:「你沒有見過我用的錘子,又怎麼知道它就是我的呢?」   楊建剛平靜地說:「跟你說吧,王冬陽,我們去過城北體育路民工點,找到了同你一起做過事的那位老伯,從他那兒我們了解到你用的大鐵錘的大小,所以我才敢肯定在唐莎莎家地板上留下痕跡的那把大鐵錘就是你的。換句話說,這把大鐵錘就是兇器,你是用它砸死了唐莎莎。」頓了一頓又問,「王冬陽,你把大鐵錘藏在哪兒?」 第339章更衣惹的禍(15)   王冬陽不吭聲,把頭緩緩垂下,好像害怕警察那犀利的目光。   舒暢厲聲道:「兇器呢,王冬陽,快把兇器交出來。」   王冬陽負隅頑抗:「我沒殺人,哪來兇器。沒錯,我用的錘子大小跟你說的一樣,可我沒有拿它砸唐莎莎。你們……你們別冤枉我。」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一字一頓地說:「王冬陽,你用大鐵錘砸死了唐莎莎,然後把它裝進了綠蛇皮袋裡帶走了。」說著從桌上拿起根細小的綠色塑料絲,「這是在唐莎莎家找到的,是從綠蛇皮袋上掉下來的,材料為PP聚丙烯,上面有血跡。這又是一確鑿證據,有力地證明你就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王冬陽嗤之以鼻道:「啥證據,像這種綠蛇皮袋多了去了,特別是在我們打工仔這兒,哪個人都有。就憑這個,你能說我殺了人?」   楊建剛說:「沒錯,這種蛇皮袋的確很普遍,可關鍵是它跟你在唐莎莎家留下的腳印和指紋,以及大鐵錘留下的痕跡,形成了證據鏈,從而進一步證明你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舒暢拿起份鑑定報告,板起面孔對嫌疑人說:「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證據,就是經過DNA檢測和比對,證明殘留在被害人指甲裡的血跡就是你的。王冬陽,證據確鑿,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認罪吧。」   王冬陽迷惑不解地說:「啥DNA,我沒聽說過,也不曉得是個啥。」   「DNA就是……」舒暢想解釋一番,轉念一想又打住了,「每個人的DNA都不同,殘留在被害人指甲裡的血跡是你的,就證明你殺害了唐莎莎。再提醒你一句,所有的證據都有力證明你就是兇手。」   王冬陽不以為然道:「就這DNA能證明我殺人,別搞笑了。」   無知都無畏!王冬陽這嗤之以鼻的樣子,使得舒暢哭笑不得。   「沒錯,這DNA就是能證明你殺害了唐莎莎。」楊建剛嚴肅地說,   「王冬陽,現在我們警方有你的腳印,有你的指紋,更重要的是,有你的DNA,這些證據完全可以確定你就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王冬陽低頭沉默了好幾秒鐘才說:「老話說得好,捉賊要贓,捉姦要雙,這都是要有人看到的。你說我殺人,誰看到了?」   「如果你給人瞧見了,還逃得了嗎?」楊建剛答道,「沒錯,我們警方確定沒有人證,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斷定你就是兇手。」   王冬陽抖起精神,吼道:「沒有人證,憑啥說我是兇手!」   楊建剛理直氣壯地說:「我們憑的就是案發現場的證據,這些確鑿的證據足夠證明你就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屁!」王冬陽不屑地嚷道,「這……這些證據都是你們捏造的,都是你們用來陷害我的。不管你們怎麼樣,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   楊建剛瞪著嫌疑人說:「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對你沒辦法。告訴你吧王冬陽,只要我們把這些證據交給檢察院,檢察院就會馬上立案,然後把你們送上法庭審判,到時候法院一定會從重判罰。」   舒暢補充道:「王冬陽,以你所犯的罪行,加上這惡劣態度,法院肯定會判你死刑並立即執行。也就是說,你連死緩的機會都沒有。」   顧曉桐忽然開口勸道:「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有不錯的表現,到時庭審時我們警方會向法官據實陳述,為你爭取從輕判罰的機會,即便不能免除死刑,至少可以為你爭取到緩期執行的機會,也就是死緩。判了死緩,你就有機會爭取到無期徒刑甚至是有期徒刑的機會,這樣就有活命的機會了。王冬陽,我勸你不要再做無用的反抗,還是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吧。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救自己的命。」   王冬陽低頭沉默,面部表情變化不定,好像在尋思著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過了半天,他突然向警察要煙抽。   儘管楊建剛沒有吸菸的嗜好,但身上總會帶著包香菸,以應付與人打交道時的需要。他聽嫌疑人這麼一說,便掏出支煙遞給對方。   王冬陽猛地吸了口煙,緩緩地吐出個濃濃的煙圈,向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又一連抽了好幾口,臉上的神色不再那麼陰鬱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剛才顧警官的話你也聽到了,就用不著我重複了。老實跟你說吧,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現在我們警方證據確鑿,就算你再怎麼死活不承認也沒有用,只會加重你的罪責,最終讓你受到最重的判罰。如果你想給自己一個活命的機會,那就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吧。儘管你之前的態度不怎麼好,但我們不會介意。」   顧曉桐見嫌疑人依然不吭聲,繼續勸道:「王冬陽,就你剛才的態度,只要我們警方在庭審時照實陳述,你就不會得到從寬判罰的機會。現在楊隊已經不計較了,就是想再給你一次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是為你好。如果你還不轉變態度,坦白交待,主動認罪,那就辜負了楊隊的一片好意。為了不辜負楊隊,更為了你自己,你應該馬上認罪。」   王冬陽吸了口煙,緩緩抬起頭,嘴角抽動了下,浮出絲嘲弄的笑,一字一頓地說:「啥為我好,你們這是在給我下套,當我不曉得呀!」   顧曉桐無奈似的搖了搖頭:「王冬陽,你要這麼固執,我也沒辦法。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了。」   舒暢指著嫌疑人,氣忿地說:「王冬陽,別以為你不認罪,我們就拿你沒辦法。告訴你,我們同樣可以把你送上法院,判你死刑。」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王冬陽,我們沒有給你下套,更沒有誘你招供,而是為你好。面對如山般的鐵證,就算你再怎麼否認,就算你最終不認罪,也改變不了你殺人的事實,也無法讓你逃避法律的制裁。相反,由於你態度極其惡劣,一定會從嚴判罰,死罪難免。如果你還想給自己一個活命的機會,那就趕緊主動認罪。」   舒暢嚴正警告:「告訴你,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好好考慮吧。」   顧曉桐最後勸道:「王冬陽,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希望你能聽進去。現在你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主動請罪,希望你能這麼做。」   王冬陽沉默半晌,突然從嘴巴裡蹦出一句話:「我幹嘛要殺她?」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說:「這你心裡清楚,就不用我解釋吧。」   王冬陽瞪著楊建剛,粗暴地嚷道:「清楚,清楚個啥,我就是不清楚。要是我清楚的話,那我就不會這麼問了。清楚,清楚個屁!」   舒暢冷哼道:「裝吧,你就裝吧。看你老實巴交的,還挺能演的。」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我就把你的作案動機說出來。簡單地說,你是看到唐莎莎長得漂亮,就動了邪念,想要強暴她,卻又沒有得逞,因此一怒之下便操起隨身攜帶的大鐵錘將她砸死。也許你不會向我們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既然是事實,那你最終肯定要承認。」   王冬陽眼裡閃出絲驚惶,怔了一怔,故作鎮定地說:「瞎猜,壓根就沒有的事。我都這麼大歲數的人,沒碰女人都這麼長時間了,哪會想那事兒,你就別胡說八道了。這麼說我,純粹壞我名聲。」   楊建剛說:「就因為你長時間沒碰女人,見了女人就想入非非,更何況唐莎莎這麼年輕漂亮。我想,你是被什麼觸動了。」   舒暢補充道:「王冬陽,你是不是看到唐莎莎什麼了?」   王冬陽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晃著腦袋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我啥也沒看到。真的,警察同志,我啥也沒看到。」   舒暢專注著王冬陽那張黝黑而結實的四方臉,沉聲說道:「你在撒謊,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王冬陽,你給我猜中了。」   王冬陽像被別人當場抓到了似的,神色慌張地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有天早上我來她家幹活,無意中看到她換衣服。」   舒暢心頭一喜,厲聲問道:「於是,你就對唐莎莎動了邪念對吧?」   王冬陽矢口否認:「沒……沒有,真的沒有。要是我動了邪念,當時就會對她動手,因為屋子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她老公不在家。」   舒暢說:「當時你克制住了自己,才沒有對唐莎莎動手。過後你就天天想那事,越想越無法克制自己,於是案發當天你就去了她家。」   這回王冬陽像被什麼鎮住了一樣,沒有像之前那樣矢口否認,而是陷入到一種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中,遲遲不開口說話。   舒暢繼續說:「你先是站在唐莎莎家樓下觀察,發現唐莎莎在家,而她丈夫又不在家,就壯起膽上樓去了。你事先配了唐莎莎家的鑰匙,所以輕而易舉地開鎖進了她家。你要強暴唐莎莎,卻遭到她的抵抗,末了因未能如願以償而暴怒,便拿起大鐵錘往她腦後狠狠砸去。」 第340章更衣惹的禍(16)   王冬陽一臉的驚惶失措,大聲而又無力地爭辯:「沒……沒有,我真的沒有這麼做,你就別冤枉我了。唐莎莎……她不是我殺的。」   楊建剛瞪著嫌疑人,聲色俱厲地說:「王冬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否認自己的犯罪事實,實在是冥頑不化,糊塗透頂。告訴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再不認罪,我們就認定你態度惡劣,抗拒審訊,至於後果如何,剛才我們三位都對你說了,就不再重複了。」   顧曉桐不溫不火地說:「王冬陽,儘管你沒有直截了當地承認你殺害了唐莎莎,但從剛口說話的神色和口氣來看,你已經承認了。」   王冬陽神色緊張,大聲嚷道:「沒有,我沒有承認。」   舒暢提醒道:「王冬陽,你這樣拒不承認,對自己非常不利。」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王冬陽,我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如果你還不承認,那我們警方只好直接向檢察院申請立案。至於對你將來的審判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剛才我們都說的很清楚。現在計時!」   舒暢盯著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看,在只剩下三十秒時開始倒計時:「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一進入計時,王冬陽就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腦子裡疾速轉動起來,承認還是不承認,兩種聲音在他腦子裡響個沒完沒了,幾乎要把他搞瘋了。當聽見舒暢數到二時,他突然做出了決定,緊閉的嘴巴動了動,從中擠出三個字:「我認罪!」說完就雙手抱著頭哭了起來。   楊建剛見犯罪嫌疑人終於認罪了,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支隊長,彼此一笑,神情顯得格外輕鬆愉快。也是,案子終於要結了,哪能不感到輕鬆和愉快呢。   等嫌疑人情緒略微好轉了些,楊建剛才開口說:「王冬陽,你終於肯認罪了,這很好,我們表示歡迎,並同時感謝你的配合。」   王冬陽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睛,後悔萬分地說:「警察同志,我是一時糊塗才去了唐莎莎家。我是想和她幹那事,還答應完事後給她錢,可她就是不答應,還罵我流氓,跟我打起來。我就來氣了,就頭腦發昏,抓起錘子往她頭上砸,結果就把她砸死了。可,可……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打死她,是在氣頭上才這麼做的。我跟她無冤無仇,幹嘛要打死她呢。雖說我大字不識幾個,可也曉得殺人償命這個理兒。現在我真的很後悔,後悔死了,警察同志。」說罷又抹著眼淚哭起來。   舒暢嘲諷道:「剛才還那麼雄糾糾氣昂昂的,這會兒怎麼熊成這樣了?一個大老爺們抹眼淚算什麼呀,這讓人瞧不起。別再哭了!」   王冬陽仿佛接到了聖旨一般,立馬就不再哭了,拿手背擦了把臉。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王冬陽,你說你不是故意殺害唐莎莎,那你為什麼要帶大鐵錘去他家呢?」   王冬陽有點哽咽地答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死唐莎莎的。我跟她無冤無仇,幹嘛要打死她呀?我帶大鐵錘上樓,是怕放在樓下給人拿走了。我是民工,天天得帶著這吃飯的傢伙。」   楊建剛問:「既然你已經打算找唐莎莎,為什麼還要帶這個吃飯的傢伙?你是不是想要這個大鐵錘逼唐莎莎就範?」   王冬陽嘆口氣說:「要是當時我想到了這一招,就不會出人命了。唉,說啥好呢,都怪自己腦瓜子不好使,沒想出這個好辦法。要是當時提著大鐵錘嚇唬唐莎莎,她就會答應我做那事,也就不會氣得打死她。」說著重重一拍腦門,恨聲罵句,「怎就這麼笨,真該死!」   楊建剛問:「案發當天離你幹完活有五天,對吧?」   王冬陽點頭答道:「對,整整五天。在這五天裡,我像著了魔一樣天天想著唐莎莎,天天想著幹那事,天天往她家小區跑。曉得她不在家,我才會離開。有兩次明知她在家,卻又猶豫著不敢去,直到前天上午,我才壯起膽上樓去了,哪曉得事沒成,還犯了殺人罪。」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迷上唐莎莎的?」   王冬陽答道:「其實我是個很本分的男人,也不好色,出門在外這麼多年從來就沒到外面找過女人。可這一次……唉,真是中邪了。」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中的邪?」   王冬陽回想了下說:「有一天,也就是我上唐莎莎家幹活的第二天,他進門見客廳沒人,就走到臥房門口往裡面瞅瞅,恰好瞧見她在換衣服,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當時,我就想衝進去抱著她幹,可最後還是忍住了。忍住了好,可哪曉得越忍就越想要她。本來嘛,我這個歲數的人,加上長時間沒碰過女人,壓根就不會想那事,哪知讓她給撩撥起來了。唉,這就是命哪,她的命,我的命,註定這樣子。」   楊建剛說:「看來悲劇的發生,都是更衣惹的禍。儘管唐莎莎不注意小節有過錯,不過主要的責任還在你身上。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話,那這幕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因此,你不能怪全,要怪就怪自己。」   王冬陽苦笑了聲:「說的也是。可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像我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幹出這種事來呢?」   顧曉桐分析道:「王冬陽,你這是因長期壓抑而造成的。表面上看,你好像對那事沒什麼需求,可在你的深層意識裡依然存在,因此當你窺視到唐莎莎換衣服時的情景時,這種意識就勃發起來,而且表現得非常強烈非常持久。正因為這樣,你才犯下了現在的罪行。」   王冬陽一臉茫然不知地問:「啥叫長期壓抑,啥叫深層意識呀?」   舒暢插嘴道:「這是心理學方面的東西,你不懂很正常,不用問。」   楊建剛看了看顧曉桐,微微一笑:「別忘了,你面對的可不是一個懂得心理學的文化人,所以就不用繼續往下闡述了,請打住!」   舒暢隨口說句:「簡直是對牛彈琴,別浪費時間好了。」   楊建剛問:「王冬陽,你是不是配了唐莎莎家的鑰匙?」   王冬陽答道:「是,我是偷偷配了她家進門上的鑰匙。」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   王冬陽答道:「開始的時候我沒想配她家鑰匙,直到幹完活要還鑰匙的時候,我才橫下心偷偷配了把鑰匙。」   楊建剛問:「你這麼做僅僅是為了方便找唐莎莎嗎?」   王冬陽答道:「是,當時我就這想法。我配這個鑰匙就是想去她家找她,可絕對沒有要害死她,也沒有想過偷她家的東西。」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強暴唐莎莎是有預謀的,對吧?」   王冬陽辯解道:「警察同志,我不是要強暴唐莎莎,是想跟她做交易,我願意付給她錢。只是她不同意,才讓我惹下了大禍。」   楊建剛問:「王冬陽,你說的可是實話?」   王冬陽高聲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誰能替你作證?」   王冬陽愣了一愣,照實說:「這種事肯定不會對別人說,別人也就不會曉得,也就沒人給我作證。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騙你。」   楊建剛撇開這個話題,繼續問:「案發當天,你是怎麼知道唐莎莎在家,又是什麼時候進她家的?」   王冬陽答道:「我八點多一點就來到了她家樓下,看了好半天才看到她站在陽臺上,就曉得她在家,猶豫了好半天才上樓去了。」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唐莎莎丈夫不在家的?」   王冬陽答道:「我在唐莎莎家幹過好幾天活,曉得她丈夫八點鐘之前準會離開家去上班,除非雙休日。還有就是,那天我在路上看到他的車,就曉得他上班去了。跟你說吧,我記得他的車牌號碼。」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進唐莎莎家的?」   王冬陽答道:「快九點吧,準確的時間我不曉得,我沒有看鐘。」   楊建剛問:「你進了唐莎莎家後做了些什麼?」   王冬陽答道:「啥也沒做,也沒說,就是拉著她往臥房走去。」   楊建剛問:「那唐莎莎有什麼反應,對你做了些什麼?」   王冬陽答道:「唐莎莎見我進來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又客氣地招呼我,還以為我是來檢查那面新牆的,見我拉她往臥房走,才明白我要幹啥,一邊掙扎,一邊罵我。我說給錢,她還是罵我流氓。」   楊建剛問:「在這個過程中,你打過唐莎莎沒有?」   「沒有。」王冬陽答道,「只是在拉扯的時候,我的手指甲劃傷了她的胳膊。可我的手背也被她抓破了,還出了血呢。」   舒暢插話:「所以,我才在唐莎莎的指甲縫裡發現了你的血跡,然後做了DNA鑑定和比對,證明你就是殺害唐莎莎的兇手。」 第341章更衣惹的禍(17)   王冬陽沒說話,只拿眼瞪了下舒暢,好像挺恨他的。   楊建剛繼續問:「唐莎莎不從,你一怒之下就拿鐵錘砸她,對吧?」   王冬陽答道:「當時我很惱火,頭腦一熱就跑到客廳拿錘子了。進臥房的時候,我看見唐莎莎背過臉去,就舉起錘子砸她的頭。」   楊建剛問:「當時你就知道唐莎莎已經死了,對吧?」   「對。」王冬陽點點頭,「我嚇得渾身打哆嗦,嚇得魂不附體,愣了一愣,就趕緊把沾了血的錘子裝進蛇皮袋,推開跑了出去。」   楊建剛問:「你把兇器,也就是大鐵錘,藏在哪兒?」   王冬陽答道:「扔了,扔到火車站旁邊的下水溝裡。」   楊建剛問:「在你下樓的過程中,有沒有人看到你?」   王冬陽答道:「沒有。我下樓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快到小區門口裡才碰到人。不過,這會兒我不再緊張後怕了,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所以沒人懷疑我。哦,對了,我還特意跟保安打了聲招呼。」   楊建剛說:「你說的是實話,我們在小區大門口的監控裡發現你。」   王冬陽疑惑地問:「監控?你……你不是說那棟樓沒有監控麼?」   楊建剛說:「沒錯,唐莎莎家那棟樓是沒有安裝攝像頭,但小區大門口安裝了。不過,當時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你。」   舒暢插嘴道:「其實,我們確定你是嫌疑犯跟監控沒多大關係。」   王冬陽兀自笑了一笑,坦白地說:「說真的,當時我還真沒想到監控這檔子事。我這人比較粗心,懂的東西又少,就沒往這事上想。」   舒暢看向嫌疑人:「畢竟你不是慣犯,所以沒有反刑偵的經驗。」   楊建剛喝了茶繼續問:「你出了小區,就直奔火車站,對吧?」   王冬陽答道:「當時我一門心思就想著離開這個城市,只要走了,啥事都跟我無關,警察也找不到我。我買了張火車票,就坐車回家了。」   楊建剛問:「既然要回家,那你為什麼當晚沒有去王家村,而是在老同學梅興國家住了一宿?」   王冬陽說:「我心裡煩,就想找這位老同學喝兩酒,所以就去了。」   楊建剛問:「第二天一大早,你離開了梅興國家,去沒有回家,而是坐火車去了A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得到了消息?」   王冬陽搖搖頭:「沒有。我連手機都沒有,哪來消息呀?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是怕我老婆罵我,臨時就打消了回家的念頭。我曉得出了人命,警察一定會查,就不敢再回到S市,便買了張火車票去了A市。我想你們警察肯定找不到我,哪知這麼快就抓到我了,唉!」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了罪,不管你逃到哪兒,我們警方一定能把你抓到。你想逃跑,想逍遙法外,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正因如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自首。」   王冬陽脫口而出:「自首又有啥用?」   楊建剛說:「當然有用,自首可以讓你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   王冬陽問道:「警察同志,我現在都認罪了,也都坦白交待了,可以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麼?」   楊建剛答道:「應該可以,不過比起自首來,效果就差了不少。」   王冬陽盯著警察問:「警察同志,我會被判死刑嗎?」   楊建剛答道:「應該會,不過有機會爭取到死緩。」   王冬陽嘆口氣說:「這死緩不還得死呀。」說罷眼淚又出來了。   楊建剛說:「死緩並不等於死,它給了你活命的機會。也就是說,如果你在服刑期間表現好,就可以獲得減刑的機會,那就是無期。如果在無期徒刑服刑期間表現好,還可以獲得減刑的機會,那就成有期了。這樣一來,你不僅有機會得到活命的機會,還有機會走出監獄。」   聽了這話,王冬陽精神不由抖了抖,急切地說:「放心,警察同志,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不為別的,就為了能活著,能從牢裡出來。」   「我相信你。」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王冬陽,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王冬陽想了想說:「沒有,警察同志,殺人的經過我都全說了。」   楊建剛側頭看向身邊的舒暢,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舒暢答道:「沒有。嫌犯在你的審問之下,把犯罪過程都講清楚了,也就沒什麼要問的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嫌疑人說:「按照規定,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讓我們幫你請。」   王冬陽苦笑了聲說:「就我打牆掙得那幾個錢,哪僱得起律師呀。得了,一切聽天由命,這律師我就不請了。」   「好,這是你的權利,我們不敢勉強。」楊建剛說,「好,審訊就到這兒,現在麻煩你在審訊筆錄上簽字按手印。」   說話間,顧曉桐把審訊筆錄整理好,交給看守民警。   王冬陽從看守民警手上接過筆錄,低著頭看了起來,遇到不認得的字,或是不理解的地方就問楊建剛,完後才抓起筆籤字並按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看守民警就押著犯罪嫌疑人王冬陽離開了審訊室。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王冬陽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通道拐角處才回過神,臉上露出戰鬥結束後的那種輕鬆和喜悅之情。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打趣道:「楊隊,看你這麼高興,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呀?」   舒暢接過話說:「那還用說,肯定得好好慶祝慶祝一番嘍。」   楊建剛問:「富二代,你是不是準備請客呀?」   「我還沒這打算。」舒暢搖搖頭,「楊隊,你想不想要這個機會?」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頭,笑道:「你小子變著法子逼我請客呀。」   「別這麼說,楊隊,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而已。」舒暢笑嘻嘻地說,「你要不接受我的建議,這客還是我來請好了,誰叫我是富二代。」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著說:「瞧你一臉不樂意,再逼你請客多不好意思。算了,這客我來請。跟二位前輩說吧,我是非常樂意的。」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跟你爭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語氣堅決地說:「你們倆誰也別爭,這客我來請,就今天晚上。」說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舒暢邊起身邊高聲說:「沒意見,楊隊,我支持你。」   顧曉桐瞪眼舒暢:「瞧你這高興勁兒,好像很樂意看到楊隊出血。」   舒暢一邊跟著支隊長往審訊室門口走去,一邊直言不諱地應道:「沒錯,我就是喜歡看楊隊掏腰包。怎麼樣,你不樂意嗎?」   顧曉桐打了下舒暢,笑嗔道:「舒暢同志,我提醒你得當心點哦。」   舒暢不解地問:「當心點,當心什麼呀?」   楊建剛搶著說:「當心我給你小鞋穿。」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我樂意。」舒暢敞開喉嚨說,「這樣,我就可以離開專案組了。」   「沒門!」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小舒,你現在就跟我去專案組。雖說審訊結束了,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敬了個,高聲應答。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榜樣,先是一撇嘴,接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於是,他們三位沿著過道朝專案組辦公室走去,一邊繼續說笑著。 第342章非醫療事故(1)   深夜十一點半,楊建剛帶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來到307病房。   這是間單人病房,裡面站滿了人,一個個扯著喉嚨爭吵著,只有病床上躺著的那個男人一聲不吭,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徵。   不過,這些男男女女見警察來了,就不再吵吵嚷嚷,不再互相指責了,臉上的怒氣也隨之消去了不少,轉而向警察陳述事情討說法。   首先是那位身穿白大褂、個頭中等、四十出頭的醫生向楊建剛細說突發事件的原委,認為自己認真履行了一個主治醫生的職責,並沒有任何過失。至於病人突然死亡,他感到很困惑很不解,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其中原因,卻又斷定這不是一起醫療事故。   主治醫生剛把話說完,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穿藏青色連衣裙、披著褐色捲髮、三十出頭的漂亮女人就怒氣衝衝地指著主治醫生叫嚷起來,用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這就是一起典型的醫療事故,醫院要負全責,作為主治醫生也逃脫不了責任,想推卸責任,門兒都沒有!   其他家屬也跟著指責起主治醫生來,情緒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憤怒,甚至要對他拳腳相加了。也是,親人死在病床上,哪能不悲憤呢?   主治醫生想全力回擊患者家屬的無理取鬧,卻又遲遲沒有開口,因為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再說也沒有多少作用,只好顯出委曲而又無奈的神情。好在有警察在場,他用不著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到這時候,楊建剛清楚了事件的原委,也明白了醫患雙方爭執的焦點。說實話,根據現在的情況,他也難以判定到底是不是醫療事故。他能做的就是勸說雙方冷靜下來,以正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按說,這屬於醫療糾紛,有民警來調解就可以了,犯不著驚動專案組刑警。可當時指揮中心就是指定楊建剛帶隊去醫院,他不得不來。   這是起刑事案件嗎?   毫無疑問,如果只是純粹的醫療事故,那自然就不是刑事案件了。相反,倘若不是的話,那就極有可能屬於刑事案件,除非死者自殺。   既然現在無法肯定這起事件是醫療事故,那就需要進行調查,以便搞清楚事件真相,好給死者家屬和醫院雙方一個確切的交待。   因此,楊建剛便決定把這起事件當案子來辦。   楊建剛先請死者家屬和醫護人員離開病房,好讓刑警勘查現場。   這時,死者家屬也冷靜了下來,只是象徵性地反對了幾聲,然後就跟著醫護人員出了病房,到警方指定的地點等候問話。   顧曉桐見其他人都離開了病房,便舉起攝像機對著病床上的死者拍照,一連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   舒暢打開工具箱,取出手套戴上,接著便開始勘查起現場來。   由於進出人員眾多,現場留下的鞋印和指紋眾多,因此提取這方面的痕跡樣本就比較麻煩,好在有顧曉桐協助,進程也就加倍提速了。   不到半個小時,舒暢和顧曉桐就完成了痕跡取樣這項工作。接下來,他們便開始尋找相關的物證。由於是單人病房,裡面擺設也比較簡單,除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以及牆上掛著液晶電視之外,剩下的就是死者的幾件日常用品。當然,還有支架上的輸液瓶。   輸液瓶裡空空如也,一滴藥液也沒有,就連輸液管也是一滴不剩。   儘管如此,舒暢還是覺得這個輸液瓶和輸液管是重要物證,因此伸手將它們取了下來,裝進物證袋裡。   最後,舒暢走到病床前,檢查起身死者身上的痕跡來。   儘管舒暢檢查得特別仔細,沒有疏忽任何細小的地方,但仍然沒有任何特別的痕跡,只把戴在死者手腕的那塊手錶和脖子上的項鍊取下,裝進了物證袋,然後直起身,向身邊的支隊長匯報勘查情況。   趙峻衡見舒暢做完了屍體痕跡檢查,便上前一步,彎下腰,開始做屍檢。他先用戴著手套的手翻開死者的眼瞼,看到瞳孔散大,眼角膜沒有出現渾濁,接著又觀察起死者的臉部來,臉色蒼白,比較溼潤,像是被淚水打溼過一樣,當然也有可能是汗水,臉部肌肉有些變形僵硬,形同抽搐後留下的痕跡,至於鼻腔、耳朵和嘴巴倒沒什麼特別。   略微停頓了一下,趙峻衡伸手摸了摸死者的面部和手,感覺到了一陣清涼,但並不是很冷,餘溫尚存。接著,他拉開死者的內衣,仔細察看起來,發現了屍斑,但處於剛開始形成的階段。於是,他又壓了壓死者的手臂和背部,感覺有點僵硬,就是說屍僵才剛剛出現。最後,他認真檢查起死者的傷情來,哪怕最細微的一點也不認過。   屍檢完畢,趙峻衡向支隊長匯報:「死者身上除了輸液留下的針眼外,沒有任何傷情,也就是說,死者生前沒有遭到暴力,可以排除外力致死。死者臉色蒼白、面部潮潤,有抽搐痕跡,卻又沒有發生出血現象,這表明死因很可能是藥物引起的。當然,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從瞳孔的超生反應、眼角膜渾濁程度,屍體的餘溫,以及屍斑屍僵的形成來看,死者應該在四十分鐘前死亡,也就是十點左右。」   楊建剛一邊認真地聽趙峻衡匯報,一邊皺著眉頭沉思,過了會兒才問:「老趙,你覺得死者是因為藥物注射不當而死亡的嗎?」   趙峻衡答道:「從初步的屍檢結果來看,這樣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當然,也不能完全肯定,因為還沒有進行屍體解剖檢驗。」   楊建剛點點頭:「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有必要繼續調查情況。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對當事人進行問話,還有提請屍體解剖。」   舒暢輕嘆一聲說:「比起老趙來,我真是羞愧難當啊,因為在痕檢方面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花了時間和精力,結果一無所獲。」   楊建剛看著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不能這麼說,小舒,沒準你手裡握著最重要的證據呢。也就因為這樣,你回去得認真做檢查。」   趙峻衡半開玩笑道:「楊隊都這麼重視,你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認認真真把痕跡和物證檢驗做好,這是我的職責。這一點嘛,楊隊,你大可放心。」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問:「小舒,你認為是醫療事故?」   舒暢考慮了下才答道:「就像剛才老趙說的那樣,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也不能肯定,至於到底是不是醫療事故,得用證據說話。」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可死者家屬一再堅持是醫療事故,而主治醫生和護士又一再否認是醫療事故,再三強調診斷、用藥和輸液都沒有出任何問題。醫患之間針鋒相對,到底哪一方才是真相呢?」   舒暢搶著回答:「病人確確實實是死在病床上,死在輸液的過程當中,病人當然有理由斷定是醫療事故。而主治醫生憑自己的專業水平和經驗,認定診斷和用藥沒有任何問題,自然也就不會承認醫療事故。至於護士嘛,她只是照處方配藥,給病人輸液,還能有什麼問題。」   顧曉桐略微提高點嗓音說:「可病人確實死了,死在治療的過程中,而且從屍檢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沒有外力致死的可能,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人謀殺死者。那麼,這不是起醫療事故又是什麼呢?」   舒暢冷靜地說:「小顧,你不能因不存在外力致死而否認謀殺,因為謀殺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暴力謀殺,比如槍殺,比如用刀捅死,用鐵錘砸死,還有一種就是非暴力謀殺,比如下毒,比如用藥不當。」   「對,小舒說分析得很對。」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就這個事件來說,我們完全可以做一個假設,就是兇手乘人不備往輸液瓶裡加了藥,從而導致病人死亡,以此製造醫療事故,好讓自己逍遙法外。」   趙峻衡點頭道:「之前沒想到,現在經楊隊這麼一點撥,倒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到底是不是這樣,等屍檢完成後就清楚了。」   楊建剛補充道:「當然,我這只是一種假設,而且還是受到小舒的啟示才做出來的。至於是不是這樣,還得等調查取證後才能確定。」   顧曉桐急著問:「楊隊,現在我們就開始調查取證吧?」   楊建剛打趣道:「這回輪到你性急了,小舒倒是有進步喲。」   舒暢幽默句:「身為徒弟,總得繼承並發揚師傅的光榮傳統嘛。」   「我,我……」顧曉桐訕訕一笑,「什麼光榮傳統,這是缺點。」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既然是缺點,那你幹嘛還依葫蘆畫瓢呀?」   顧曉桐氣急敗壞似的說:「這還不是給你傳染了,都怪你!」 第343章非醫療事故(2)   楊建剛和趙峻衡相視一笑,說道:「急好呀,這是上進的表現。」   舒暢瞅著支隊長,假裝不滿地說:「楊隊,你這就偏心了,我性急的時候,你批評我,說這是缺點,可小顧性急了,你就表揚她。」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說道:「不服是吧,那你上訴去呀。」   舒暢先是拿眼直瞪顧曉桐,接著又哈哈一笑:「這有意思嗎?」   趙峻衡煞有介事地說:「不是有沒有意思的問題,而是因小失大。」   楊建剛正色道:「好了,玩笑就開到這,現在繼續幹活。」   顧曉桐趕緊正經八百地問:「楊隊,你有何吩咐?」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你跟小舒一組,找主治醫生和護士了解情況,你作筆錄,小舒問話。我呢,我老趙一塊找死者家屬問話。」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看向舒暢,「你有意見嗎?」   舒暢哪裡會有意見,正偷著樂呢,所以悅聲答道:「沒意見。」   趙峻衡指頭舒暢笑道:「哪來意見,心裡頭正樂翻了天呢。」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接著鄭重其事地說:「我認為醫生和護士很關鍵很重要,所以你倆必須仔細詢問,不得有任何疏忽,聽見沒有。」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了句,緊接著舒暢又瞟了眼病床上的屍體,問道,「楊隊,現在可不可以收拾下屍體?」   楊建剛沉吟著說:「還沒有徵求死者家屬的意見,動屍體不好吧。」   楊建剛不以為然道:「我們只是把屍體裝進屍袋裡,並沒有現在就帶走,所以沒什麼不妥的。再說屍體是重要證據,不能遭到破壞。」   舒暢附和道:「老趙考慮的周到,不管結果怎麼樣,既然我們來了,就應該想方設法保護好現場,特別是屍體。」   考慮了一會兒,楊建剛才點頭道:「行,那我們現在就收拾屍體。」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朝病床走過去,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跟了上去。於是,他們四位一起收拾屍體,並將它裝進了屍袋裡。   出了病房,舒暢將門鎖上,並貼了封條,以免閒人闖入。   ******   來到斜對面那間接待室裡,楊建剛把準備問話一事向死者家屬和相關醫護人員說了一通。話音剛落,舒暢和顧曉桐就帶著主治醫生和護士出了接待室,往隔壁的房間走過去。   死者家屬見醫生護士走了,便七嘴八舌地數落起他們的不是,越說越氣憤,越說越難聽,尤其是那位穿藏青色連衣裙的女人,咬牙切齒痛罵那位主治醫生,那樣子幾乎到了要把對方生吞活剝的地步。   楊建剛掃了眼站在面前的人群,先是好言好語地安撫他們一頓,接著表情嚴肅地說:「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請你們不要妄下結論。」   死者家屬好像突然被什麼鎮住了,默不作聲,半分鐘過後穿藏青色連衣裙的女人瞪著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警察同志,這就是醫療事故,我哥就是被醫生治死的。這是擺在面前的事實,沒妄下結論。」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是患者的妹妹,對吧?」   女人答道:「對,我就是他妹妹,而且是親妹妹,她是我親哥哥。」   楊建剛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哥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我叫郭靖雯,我哥叫郭靖武。」   楊建剛問:「你就兩兄妹對吧?」   郭靖雯答道:「對,我就兩兄妹。」   楊建剛抬頭掃眼面前的人群,問道:「好像你父母不在吧?」   郭靖雯答道:「我媽三年前去世了,我爸得了肝癌,正躺在醫院裡。」說時眼淚湧了出來,「現在我哥又走了,我……我好難受好痛苦。」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男人走上前,安慰起女人來。   楊建剛打量了番眼前的男人,問道:「請問,你是她什麼人?」   男人彬彬有禮地答道:「警察同志,我是她丈夫。」   楊建剛哦了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高就?」   男人答道:「我叫葉宇劍,在我們公司做工程監理。」   楊建剛問道:「今天晚上,準確地說,就是郭靖武出事之前,你來過他病房沒有?」   葉宇劍很乾脆地答道:「沒有,我接到我妻子的電話後才趕來的。」   楊建剛看向郭靖雯:「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陪在你哥身邊?」   郭靖雯答道:「沒有,我是接到我嫂子的電話才趕來的。」   楊建剛掃眼人群,問道:「請問,哪位是郭靖武的妻子?」   話音剛落,站在後面那位身材嬌小、衣著時尚的女人噙著淚水答道:「警察同志,我就是郭靖武的妻子。」   楊建剛看著走上前的女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女人抹了把溼漉漉的臉,答道:「我叫李佩玉,在市一中教學。」   楊建剛問:「今天晚上,你一直陪在你丈夫身邊對嗎?」   李佩玉微微點了點頭:「是,警察同志,今晚上是我照顧我丈夫。」   楊建剛問:「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   李佩玉答道:「沒有,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我就找你一個人問話,其他人可以離開。」   郭靖雯突然停止了抽泣,抬眼看著楊建剛問:「我可以留下嗎?」   楊建剛答道:「不可以,除了李佩玉外,其他人必須離開。」   在場的人聽警察這麼一說,便緩緩往門外移動。   郭靖雯衝動地叫了起來:「出事的是我哥,我怎麼不能留下來?」   楊建剛解釋道:「今天晚上你沒有在病房陪你哥,不是當事人,而我要問的是當事人,所以你不能留在這兒。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隨時通知你來的。對不起,郭靖雯,請你馬上離開。」   郭靖雯還想與警察交涉,爭取留下來陪嫂子,直到被丈夫生拉硬拽才放棄了。不過,她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仍大聲質問警察。   於是,接待室裡只剩下楊建剛、趙峻衡和當事人李佩玉三人。   楊建剛見女人坐在椅子裡低頭哭泣就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吧。我知道你很悲傷很痛苦,但希望你能回答我的問題。」   李佩玉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丈夫患得是什麼病?」   李佩玉答道:「肺炎。醫生說,很嚴重,必須住院治療。」   楊建剛問:「你丈夫什麼時候住得院?」   李佩玉答道:「三天前。」   楊建剛問:「今天晚上,你從什麼時候起在病房照顧你丈夫?」   李佩玉答道:「六點半左右。吃完晚飯,我就帶飯來醫院了。」   楊建剛問:「在你之前,誰照顧你丈夫?」   李佩玉答道:「我媽。因為我婆婆不在了,我公公又重病住院,我白天得上課,所以只能讓我媽來照顧他了。」   楊建剛問:「在照顧你丈夫這段時間裡,你有沒有離開過病房?」   「離開過。」李佩玉哭著說,「我要沒離開,靖武現在還活著。我……是我害了靖武,是我對不起靖武,我好後悔好後悔。」   楊建剛見女人在傷心地哭泣,就停頓了下來,直到她情緒穩定了些才繼續問:「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病房的?」   李佩玉回想了一下說:「九點半左右,具體時間記不大清楚。」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重新回到病房的?」   李佩玉答道:「大概十點半。」   楊建剛問:「進病房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   李佩玉答道:「我看到我丈夫歪躺在床上,兩眼緊閉,臉色很難看。我嚇了一跳,就大聲叫了起來,見他老不回答,就跑出去叫醫生。」   楊建剛問:「你叫的是哪位醫生?」   李佩玉答道:「就剛才在病房裡的那位譚醫生。」   楊建剛問:「看你丈夫那情形,好像沒動過,對吧?」   李佩玉答道:「沒有。譚醫生看過我丈夫,搖了搖頭,說沒用了。」   楊建剛問:「於是,你就打電話通知親戚,然後同他們一起找醫院討說法去,對吧?」   李佩玉略微提高嗓門說:「我丈夫死在醫院,不找醫院找誰!」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斷定就是醫療事故,對吧?」   「對。」李佩玉答道,「人死在輸液的過程中,不是醫療事故,還會是什麼?警察同志,這就是醫療事故,你要幫我向醫院討個公道。」   楊建剛鄭重地表態:「如果真是醫療事故,你可以找醫院協商,協商不成,還可以上法院。當然,如果需要警方出面協調,我們也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總之一句話,你們家屬要用合法手段來維護自身的權益,不能鬧事,更不能採取暴力行為,這對你們不利。」   「如果……」李佩玉詫異地盯著警察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我丈夫是給人害死的,而不是因醫療事故造成的?」 第344章非醫療事故(3)   楊建剛說:「由於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你丈夫就是死於醫療事故,所以不能肯定這就是起醫療事故。既然不能定性為醫療事故,那就不能排除謀殺的可能,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自殺。」   「自殺?」李佩玉搖著頭說,「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儘管我丈夫患病了,而且還比較重,但醫生說了完全可以康復,根本用不著擔心什麼。還有就是,我丈夫是個樂觀豁達、意志堅強、銳意進取的人,怎麼會自殺呢?別說只是一般的病,就算是絕症,他也會與病魔抗爭到底的,絕對不會選擇輕生。警察同志,這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問:「你丈夫在哪兒工作?」   李佩玉答道:「在他爸的公司裡上班,由於他爸患了重病,在醫院治療,所以這段時間就代他爸打理公司。本來身體不是很好,加上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工作,就引起舊病復發了。」說時淚水又湧出來。   楊建剛問:「這家公司屬於什麼性質?」   李佩玉答道:「三十年前我公公與其他四位股東合夥開的建築公司,不過我們家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一直掌控公司。」   楊建剛問:「郭靖雯丈夫葉宇劍是不是也在這家公司上班?」   李佩玉答道:「是,他擔任公司的工程監理。」   楊建剛問:「那郭靖雯本人呢,是不是也在公司上班?」   李佩玉答道:「沒有。她的專業是IT,所以在市內一家IT公司上班。其實,她也想回自家公司,但她父親不同意,為此父女倆還吵過。」   楊建剛問:「這麼說,郭靖雯跟她父親關係緊張,是吧?」   李佩玉答道:「其實也算不上緊張,只是偶爾會吵吵嘴,過後還是會和好的,畢竟是父女嘛,哪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呀。」   楊建剛問:「郭靖雯跟她哥哥,也就是你丈夫,相處得怎麼樣?」   李佩玉答道:「我丈夫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很在乎血肉親情,就算他妹妹有時候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也不會計較的,反倒會想方設法取悅她,逗她開心。靖雯見哥哥這樣,也就不好意思再賭氣了,一切又恢復了過來。正因為這樣,他們兄妹倆的感情還算不錯。」   楊建剛問:「郭靖雯和郭靖武兄妹倆爭吵的原因是什麼?」   李佩玉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公司的事。靖雯一心想進自家公司,可爸爸一直不肯點頭答應,就說爸爸偏心哥哥,就不講理地跟哥哥吵嘴。爸爸病重住院,她見哥哥代管公司,就叫哥哥安排宇劍做工程部總監。靖武只是代爸爸管理段時間,平時職務也不是很高,只是財務部經理,他哪做得了這個主呀,想答應也不敢。靖雯不理解,就氣呼呼跟哥哥吵起來。靖武沒說她什麼,反倒是她數落哥哥。」   楊建剛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佩玉答道:「就是靖武發病住院前兩天。」   楊建剛問:「吵過之後,他們兄妹倆和好了沒有。」   李佩玉答道:「和好了吧,要不靖雯也不會過來看她哥哥的。」   楊建剛問:「今天郭靖雯來過醫院嗎?」   李佩玉答道:「早上靖雯給我打過電話,說她公司有事脫不了身,所以不能來醫院照顧她哥哥。晚上她有事要辦,肯定不會過來的。」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直到你打電話通知她才來了,對吧?」   李佩玉答道:「對。」   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道:「你從九點半左右離開,直到十點半才回到病房,在這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裡,你去了哪兒?」   「我到外面走了圈,然後就回到病房了。」李佩玉答道,「靖武在輸液,看上去挺不錯的,他也說自己沒什麼大問題,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就催我到外面散散心。我不好拂他的一片心意,就出去走了走。」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去,還是有人同你一起去?」   李佩玉答道:「就我一個人,沒有別人。」   楊建剛問:「在這段時間裡,你聽說過護士或者醫生進過郭靖武的病房嗎?」   李佩玉答道:「護士和醫生都來過,這是他們親口說的。」   趙峻衡插嘴道:「按照死亡時間來推算,護士和醫生進病房的時間應該在九點四十之前,也就是你離開病房不久後。」   李佩玉說:「就是這個時間,譚醫生和錢護士都是這樣說的。」   趙峻衡側過臉看向支隊長:「看來時間方面沒有問題。」   楊建剛說:「這也就說明,譚醫生和錢護士沒有撒謊。不過,他們在病房逗留的時間很短,估計不會走過五分鐘。」   趙峻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如果真是謀殺的話,那兇手應該在譚醫生和李護士離開時溜進來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與郭靖武的死亡時間相吻合。既然主治醫生和護士都來過病房,那出醫療事故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反過來說,謀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楊建剛沉思會兒才說:「沒錯,現在看來謀殺的可能性更大。」   「這……這怎麼可能呢?」李佩玉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我丈夫脾氣好,人也好,一向與人為善,怎麼會有人害他呢?」   楊建剛問:「你丈夫真的沒有冤家對頭嗎?」   李佩玉答道:「沒有,真的沒有。要是有的話,靖武會告訴我的。」   楊建剛說:「也許你丈夫怕你擔心,就故意隱瞞。」   李佩玉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我們夫妻倆感情很好,坦誠相待,不管什麼事都會告訴對方,好的一起分享,壞的一起分擔。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這樣,所以我丈夫是一定不會隱瞞我的。」   楊建剛看見女人把話說得這麼肯定,也就相信了,默然片刻說:「李老師,我相信你說的話。」   李佩玉問道:「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排除謀殺的可能性?」   楊建剛搖搖頭:「不可以,就像剛才分析的那樣,謀殺的可能性不僅存在,而且還很大。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既不能排除謀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醫療事故。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必定會進行調查。」   李佩玉沉默了下說:「好,警察同志,你們就好好調查吧。」   楊建剛誠懇地說:「李老師,為了查明真相,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李佩玉說:「警察同志,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就是了。」   楊建剛說:「李老師,我們需要帶走你丈夫的遺體。」   李佩玉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趙峻衡替支隊長回答:「我們警方要做進一步的屍檢來取證。」   「進一步的屍檢?」李佩玉恍然道,「你們是要解剖檢驗?」   「對。」趙峻衡點頭道,「李老師,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我……」   李佩玉打斷道:「既然知道,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提這事?」   楊建剛解釋道:「由於你丈夫的死存在疑點,也就是說,是醫療事故,還是他殺,現在不能確定,所以我們警方必須這麼做。」   李佩玉又傷心又氣忿地說:「我們說是醫療事故,可你們就是不相信。現在還以此為由動我丈夫,這……這真的讓我很氣憤。」   楊建剛道:「沒有確切證據,我們當然不能相信。還有就是,醫院也否認醫療事故,倘若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們就說服不了院方。」   李佩玉說:「醫院是推卸責任,是不想對我們家屬做出賠償。」   「如果有確鑿證據證明你丈夫死於醫療事故,那醫院就不敢推卸責任,就不敢不給予應有的賠償。」楊建剛說,「李老師,我們警方對你丈夫的遺體進行解剖取證,是一舉兩得的事,希望你能同意。」   李佩玉冷靜下來:「我知道你們說的有道理,也知道自己應該同意,可我就是不想我丈夫給人動過,這……這太殘忍了,我無法接受。」   趙峻衡誠懇地說:「李老師,你的擔憂我們能夠理解。不過,你真的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像沒動過一樣,充其量也就是做個手術。」   李佩玉看著趙峻衡問:「真的,警察同志,你沒有騙我?」   趙峻衡很肯定地說:「李老師,我是法醫,我以我的人格做擔保。」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趙法醫是我們市德高望重的老法醫,一向一言九鼎,他說的話,你儘量相信就是了,不必有任何懷疑和擔心。」   李佩玉考慮了好半天,才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同意。」   「謝謝,李老師,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楊建剛連忙道謝。   趙峻衡由衷地說:「李老師,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李佩玉看向趙峻衡:「不,趙法醫,我應該替我丈夫謝謝你。」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拿起餐巾紙擦臉上的淚水,末了深深嘆息一聲。   趙峻衡關心地說:」李老師,請你節哀順變。「   楊建剛客氣地說:「李老師,我們暫時問到這,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擾你的。你要想起了什麼,就打電話聯繫我們警方吧。」 第345章非醫療事故(4)   李佩玉點點頭,過了一下又問:「警察同志,你們願不願意幫我向醫院討個公道?」   楊建剛答道:「這樣吧,李老師,如果有證據證明你丈夫是因醫療事故而身亡的,我們一定替你做調解。如果是被人害死,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捉拿兇手,好告慰你丈夫的在天之靈。」   李佩玉含著淚點頭道:「好,好,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   楊建剛說:「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李老師,你可以走了。」   李佩玉微微點了點頭,起身朝門口緩緩走去,雙腿像灌了鉛似的。   趙峻衡看見李佩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側過臉問道:「楊隊,我們要不要找郭靖雯問話?」   楊建剛想了想說:「算了,等屍檢結果出來了,我們再找她問話。」   趙峻衡問:「其他人呢?」   楊建剛說:「不用,他們都是接到死訊後才趕來的。」   趙峻衡笑了笑說:「那我現在就清閒了,沒筆錄要做。」   楊建剛打趣道:「讓你這位堂堂大法醫做筆錄,真是委屈你了。」   趙峻衡風趣地說:「就算真委屈了,我也開心,畢竟有事可做嘛。」   正說著,舒暢和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   楊建剛急不可待似的問:「小舒,情況怎麼樣?」   還沒等舒暢開口回答,顧曉桐就把捏在手裡的那份筆錄遞到支隊長手上,說道:「楊隊,這是筆錄,請你過目。」   舒暢趁機說道:「既然楊隊看筆錄,那就不用我匯報了。」   楊建剛一邊低頭看筆錄,一邊風趣地說:「別想偷懶,等我看完筆錄後再找你問。現在你什麼也別說,坐在一旁等好了。」   舒暢一吭聲,上前一步,在趙峻衡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表情凝重地說:「這麼看來,郭靖武被謀殺的可能性相當大,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大,因為譚醫生和錢護士都否認了醫療方面出現問題的可能,也就說不會發生醫療事故。」   趙峻衡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他倆說的是實話,那就應該是這樣。」   舒暢看向趙峻衡:「老趙,你是不是懷疑他倆說的是假話?」   趙峻衡反問道:「依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   舒暢堅定地搖搖頭:「不可能,他倆決不可能撒謊,這我敢肯定。」   顧曉桐跟著說:「沒錯,我也認為譚醫生和錢護士說的是實話。」   趙峻衡側臉看向支隊長:「楊隊,你是怎麼看的?」   楊建剛肯定地說:「我也認為他倆說的是實話,就算他倆怕承擔責任,但也不敢當著警察的面撒謊,因為這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趙峻衡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可以將醫療事故排除在外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現在我越來越覺得,這是起蓄意謀殺。」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支隊長的判斷。   趙峻衡謹慎地說:「等屍檢結果出來了,我們才能下判斷。」   楊建剛看向趙峻衡:「說的對,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就是證據。」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楊隊,我們要不要再調查別的醫護人員?」   楊建剛想了想說:「譚醫生是郭靖武的主治醫生,而錢護士是負責郭靖武的護士,一般情況下,沒有別的醫生和護士接近郭靖武。所以我覺得,現在沒必要再找別的醫生和護士問話,等屍檢結果出來後,如果確實有這個必要,我們再找相關的醫護人員問話。」   舒暢轉念一想說:「楊隊考慮得周到,就照你說的辦吧。」   趙峻衡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在醫生方面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因為按規定譚醫生就是郭靖武唯一的醫生。至於護士嘛,那倒不一定,儘管錢護士指定負責郭靖武,但其他護士也會替她給病人打針。」   顧曉桐點頭:「對,這種情況在醫院比較常見。」   「這我也清楚。」楊建剛說,「不過,在郭靖武死亡前二十分鐘左右,進入病房的只有譚醫生和錢護士,並沒有別的人。」   趙峻衡說:」譚醫生和錢護士只能確定自己到過郭靖武的病房,並不能確定有沒有其他人到過,畢竟在李佩玉離開病房到他倆進病房有差不多十分鐘時間。別看時間短,可足夠完成特殊的謀殺過程。」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我們可以查監控呀。」   舒暢衝顧曉桐調皮一笑:「提醒你一句,病房裡沒裝監控。」   顧曉桐反應敏捷:「那樓道,還有進口處,總裝了監控吧。」   舒暢點點頭:「這倒是有的。」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楊隊,那我現在就去查監控。」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時間不早,而我們要做的事很多,至於這監控嘛,我已經交待過監控的負責人不要動,有必要時我們再查不遲。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屍體帶回局裡,好讓老趙做檢查。」   趙峻衡說:「在我看來,最主要的證據應該在死者身上,所以最緊要的是馬上做屍檢,然後再根據結果來判斷並採取下一步行動。」   「說的是。」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那我們現在去病房。」   於是,楊建剛他們一道出了接待室,朝307病房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抬著郭靖武的屍體往樓道口走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持解剖刀,站在解剖臺前,借著無影燈光開始解剖屍體。在此之前,他再次仔細檢查過了屍體的表面情況,結果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傷情,從而徹底否認了外力致死的可能性。   楊建剛站在趙峻衡身邊,充當起他的助手來,因為小徐請病假沒有來。他一邊照趙峻衡的吩咐遞工具,一邊認真觀察,急著想了解情況,可見趙峻衡只顧全神貫注做解剖而不想說話,也就不好意思問了。   不多時,趙峻衡打開了死者的腹腔,仔細檢查起來,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體內沒有淤血,挺正常的。不過,肺、肝、腎有損傷,這跟死者患病有關,但具體原因還要做切片檢查,以及毒理學鑑定。」   楊建剛問:「老趙,你是不是懷疑死者有中毒的可能?」   趙峻衡答道:「從屍表徵象來看,死者中毒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們必須做毒物檢驗,以防疏漏。由於死者皮膚上出現了輕度的藥疹,讓我有理由懷疑存在藥物過量使用的可能性,因此必須做毒理學鑑定。楊隊,我認為過量用藥很可能是死亡的原因。」   「過量用藥?」楊建剛一臉詫異地說,「可譚醫生言之鑿鑿地確定自己開的藥方沒有任何問題,而錢護士也是照藥方配藥的,不會出任何問題。他倆都確信自己不會出絲毫問題,怎麼會出現過量用藥?」   趙峻衡邊檢查邊說:「我相信譚醫生那兒不會出問題,至於錢護士那兒,我就無法保證了,因為護士室人員比較多,容易出事。」   楊建剛問:「老趙,你是不是覺得有人趁錢護士不注意,或者不在,做了手腳,加大了用藥劑量,或者是不能用的藥?」   趙峻衡點頭道:「沒錯,我的確有這方面的猜測。當然,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那還得等檢查結果出來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問:「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你認為會是什麼藥物引起的?」   趙峻衡邊做切片邊答道:「有可能是青黴素,因為死者臉色蒼白、出過冷汗、臉部有抽搐的跡象,最重要的是出現了藥疹,而且與青黴素引起的過敏反應很相似。到底是不是這樣,得等檢驗結果來證實。」   楊建剛說:「青黴素的確會引起過敏,不過致死的機率還是不大。」   趙峻衡說:「這要看具體情況了,如果用量過大,或者是對青黴素過敏,就比較容易引起過敏性休克而猝死。」   楊建剛說:「在輸液的時候,護士都會做皮試,檢查患者是否對青黴素過敏,所以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甚至可以說,根本不存在。」   趙峻衡說:「從醫學角度上看,應該是這樣。即便死者不存在對青黴素過敏的可能,還存在因青黴素過量而引起休剋死亡。」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認為,青黴素過量導致死亡的可能性大。」   趙峻衡抬頭衝支隊長笑了笑:「剛才的推理都是建立在青黴素上的,所以我希望檢查結果與我們現在猜測的一樣,就是青黴素過量。」   楊建剛笑著說:「即便跟青黴素無關,只要檢查出結果,我們都能通過它來查找線索,因為死因一定跟藥物有關。」   趙峻衡拿著取好的樣本,對支隊長說:「我們一起去化驗室吧。」   楊建剛幫趙峻衡拿那個裝死者血液的試管,跟他一塊走向化驗室。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所有的化驗結果都出來了。   趙峻衡把好幾份化驗單遞到支隊長手上,一臉認真地說:「楊隊,化驗結果證實死者體內確實有青黴素,而且含量還很高,完全屬於過量用藥。至於其它方面,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楊建剛一邊看化驗單,一邊說:「這麼說,死因就是青黴素過量。」 第346章非醫療事故(5)   趙峻衡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死者對青黴素不過敏,僅僅是因過量而導致休剋死亡,另一種情況就是死者對青黴素過敏,因注射青黴素而引起過敏性休剋死亡。」   楊建剛尋思著說:「就像剛才說的那樣,輸液之前護士都會對患者做皮試,以確定是否有過敏現象,所以這種情況幾乎沒有可能。換句話說,死因只能是青黴素過量而引起死亡。」   趙峻衡想了想說:「如果兇手了解死者對青黴素過敏而故意為之,那青黴素過敏而導致休剋死亡的情況就不能排除在外了。」   「對,老趙,你提醒了我。」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死者所親近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錢護士,因為她負責給死者做皮試,知道死者是否對青黴素過敏。」   趙峻衡說:「錢護士與死者無冤無仇,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呢?」   楊建剛謹慎地說:「之前的問話並沒有涉及到錢護士與郭靖武之前的關係,所以我們有必要再找錢護士問這個問題。」   趙峻衡說:「這倒也是,錢護士畢竟與死者接觸過,少不了嫌疑。」   楊建剛把化驗單放到桌子上,不無輕鬆地說:「現在死因找到了,算是邁出了一大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順藤摸瓜找真兇。」   趙峻衡說:「依照這條線索,楊隊首先要找的人是錢護士和譚醫生。只是這兩位現在都進入夢鄉了,你想立馬去找他們也沒用。」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說的沒錯,這事得明天早上去辦。」   趙峻衡笑著說:「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楊隊,你也該休息了。」   楊建剛說:「我還得去痕檢科,看看小舒和小顧有沒有好消息。」頓了頓又說,「老趙,你忙完了就回去休息好了。」   「謝謝楊隊關心。」趙峻衡頗為風趣地說,「雖說我的任務快完成了,但我必須留下來陪各位戰友,好不會覺得自己像個逃兵呢。」   「言重了吧。」楊建剛呵呵一笑,「你要不肯走,我也勉強不了你。行,那就麻煩你耐心等等,到時我送你回家去。」   趙峻衡眯眼笑道:「哪敢勞駕你呀,到時讓小舒送我就行了。」   楊建剛也不爭:「行,那就隨你的願好了。」說罷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一腳踏進了痕檢科,瞧見舒暢和顧曉桐正對著桌上的痕跡分析儀看,就走上前招呼了一聲。   舒暢和顧曉桐見支隊長來了,不失恭敬地向他問了聲好。   「辛苦了,二位。」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所取樣本都已經鑑定過了,現在正在進行比對和篩選,不過也已經接近尾聲,很快就會出結果的,你稍微等等。」   楊建剛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說:「行,我等著好消息。」   舒暢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估計要讓你失望了,楊隊。」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是不是沒有發現特別的情況?」   舒暢點頭答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所有痕跡都是死者及死者家屬和醫護人員留下的,並沒有其他人的。」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真正這樣的話,那就無法通過現場痕跡來找到兇手了。只有一種情況除外,便是兇手就在他們當中。」   舒暢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無法從痕跡檢測結果中找出來。」   這時,顧曉桐把眼光從顯示屏上移向支隊長,不無失望地說:「果不出所料,經過比對和篩選,沒有找到其他人。也就是說,進入死者病房的,只有死者家屬和醫護人員,並沒有其他陌生人。」   舒暢輕嘆了聲,笑中帶澀地說:「沒辦法,這就是最終的結果。」   楊建剛不以為然,含笑道:「其實,這個結果也不錯,不必失望。」   顧曉桐莞爾一笑:「楊隊,你是在安慰我們吧。」   「你倆還需要我的安慰嗎?」楊建剛搖搖頭,「告訴你們吧,我不是在安慰你們,而是向你們說出我的看法。既然痕檢結果沒有發現其他人進過病房,就明確表明兇手就在這些人當中,也就縮小了我們查找兇手的範圍。你們想想,這是不是一個好結果呢?」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楊隊就是厲害,能把壞事說成好事,服了。不過,如果兇手是穿著鞋套戴著手套進來作案的,這……」   舒暢打斷道:「這不可能。醫院是公共場所,就算是晚上,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兇手這麼做,必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楊建剛贊同道:「沒錯。兇手應該是個聰明人,才不會幹這種蠢事。正因為這樣,我們完全可以將這種可能性排除,從而確定兇手就在這些人當中,至於到底是誰,這需要我們找證據來證實。」   顧曉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屍檢的結果是不是支持郭靖武被人謀殺?」   楊建剛點頭道:「對,郭靖武確實死於他殺,而不是醫療事故。」   顧曉桐連忙問:「那死因是什麼?」   楊建剛答道:「青黴素引起的過敏性休克猝死。」   「青黴素?」顧曉桐臉上寫滿了驚詫,「這倒是出人意料。」   舒暢有意無意將眼光移向放在桌角邊的輸液瓶,說道:「楊隊,這個輸液瓶裡面應該有青黴素殘留成分。之前我只取了瓶上的痕跡,並沒有檢查裡面,現在我應該好好檢查一下瓶子裡面有沒有青黴素。」   楊建剛問:「小舒,輸液瓶上的指紋是誰的?」   舒暢答道:「經過比對,輸液瓶上的指紋屬於錢護士的。」   楊建剛問:「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舒暢搖搖頭:「沒有。瓶上的指紋就只有錢護士的,沒有別人的。」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只有錢護士動過這個輸液瓶。」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那錢護士應該有重大嫌疑。」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錢護士可以列為嫌疑對象,但並不一定就是她殺害了郭靖武,因為還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在沒有接觸輸液瓶的情況下,將青黴素注入到輸液瓶裡。」   「對,楊隊說的對。」舒暢點了點頭,「更重要的是,我們找不到錢護士作案的動機,她跟郭靖武無冤無仇,怎麼會害死他呢?」   顧曉桐來了靈感,猜測道:「儘管錢護士與被害人郭靖武無冤無仇,但她為了錢替別人這麼幹,這也完全有可能。」   「顧曉桐,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呀?」舒暢取笑道,「你看錢護士像個缺錢花的人嘛,她會用自己的命去換錢?得了吧,這不可能!」   楊建剛搖頭笑了笑:「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存在。」   顧曉桐想了想就自嘲地說道:「我也覺得不可能,看來是我想像力豐富了些。我想,我要不幹警察,就該寫小說了。」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說:「辭職吧,顧曉桐,回家寫小說,沒準就成大神了。」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可惜的是,我只想幹警察,不想當大神。」   「好,好樣的。」楊建剛誇道,「現在的年輕人,尤其是女孩子,想幹警察的很少,你算是與眾不同,出類拔萃,值得表揚。」   顧曉桐謙然一笑:「別這麼說,楊隊,你這會讓我很不好意思。」   楊建剛朗聲說道:「沒什麼不好意思,這是你應該得到的褒獎。」   舒暢詼諧地說:「就是嘛,反正只是口頭表揚,又沒發你獎金。」   顧曉桐高聲說:「就算楊隊給我發獎金,我也不敢要,受之有愧。」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打趣道:「看來你倆精神不錯,即便打個通宵也沒問題。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幹個通宵吧。」   舒暢皺著眉頭扮苦相:「楊隊,你就別這樣奴役我們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接著又爽快地說:「沒問題,我願意。」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說:「你瞧瞧大家小顧,還虧你是師傅呢。」   舒暢假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下胸脯說:「沒問題,我挺得住。」   楊建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嘿嘿一笑道:「剛才只是逗你倆玩,其實我沒打算打通宵,等你倆完成任務了,我們就回去睡覺。」   顧曉桐睜大眼睛盯著支隊長說:「原來楊隊是逗我們玩哪。」   舒暢高興地說:「虛驚了一聲!好,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顧曉桐趕緊提醒道:「輸液瓶還沒做檢測呢。」   舒暢看向桌上的輸液瓶,恍然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顧曉桐取笑道:「可以理解,因為你一心就想著回去睡覺。」   舒暢嘿嘿一笑,不想跟顧曉桐鬥嘴,趕緊起身拿起輸液瓶,默然兩秒鐘說:「要不我們上老趙那兒檢驗去吧,這樣更快更準。」   楊建剛起身道:「行,就照你說辦,我們現在就走吧。」   於是,他們三位隨即就出了辦公室,朝趙峻衡那兒快步走去。 第347章非醫療事故(6)   趙峻衡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死者對青黴素不過敏,僅僅是因過量而導致休剋死亡,另一種情況就是死者對青黴素過敏,因注射青黴素而引起過敏性休剋死亡。」   楊建剛尋思著說:「就像剛才說的那樣,輸液之前護士都會對患者做皮試,以確定是否有過敏現象,所以這種情況幾乎沒有可能。換句話說,死因只能是青黴素過量而引起死亡。」   趙峻衡想了想說:「如果兇手了解死者對青黴素過敏而故意為之,那青黴素過敏而導致休剋死亡的情況就不能排除在外了。」   「對,老趙,你提醒了我。」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是死者所親近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錢護士,因為她負責給死者做皮試,知道死者是否對青黴素過敏。」   趙峻衡說:「錢護士與死者無冤無仇,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呢?」   楊建剛謹慎地說:「之前的問話並沒有涉及到錢護士與郭靖武之前的關係,所以我們有必要再找錢護士問這個問題。」   趙峻衡說:「這倒也是,錢護士畢竟與死者接觸過,少不了嫌疑。」   楊建剛把化驗單放到桌子上,不無輕鬆地說:「現在死因找到了,算是邁出了一大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順藤摸瓜找真兇。」   趙峻衡說:「依照這條線索,楊隊首先要找的人是錢護士和譚醫生。只是這兩位現在都進入夢鄉了,你想立馬去找他們也沒用。」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說的沒錯,這事得明天早上去辦。」   趙峻衡笑著說:「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楊隊,你也該休息了。」   楊建剛說:「我還得去痕檢科,看看小舒和小顧有沒有好消息。」頓了頓又說,「老趙,你忙完了就回去休息好了。」   「謝謝楊隊關心。」趙峻衡頗為風趣地說,「雖說我的任務快完成了,但我必須留下來陪各位戰友,好不會覺得自己像個逃兵呢。」   「言重了吧。」楊建剛呵呵一笑,「你要不肯走,我也勉強不了你。行,那就麻煩你耐心等等,到時我送你回家去。」   趙峻衡眯眼笑道:「哪敢勞駕你呀,到時讓小舒送我就行了。」   楊建剛也不爭:「行,那就隨你的願好了。」說罷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一腳踏進了痕檢科,瞧見舒暢和顧曉桐正對著桌上的痕跡分析儀看,就走上前招呼了一聲。   舒暢和顧曉桐見支隊長來了,不失恭敬地向他問了聲好。   「辛苦了,二位。」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所取樣本都已經鑑定過了,現在正在進行比對和篩選,不過也已經接近尾聲,很快就會出結果的,你稍微等等。」   楊建剛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說:「行,我等著好消息。」   舒暢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估計要讓你失望了,楊隊。」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是不是沒有發現特別的情況?」   舒暢點頭答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所有痕跡都是死者及死者家屬和醫護人員留下的,並沒有其他人的。」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真正這樣的話,那就無法通過現場痕跡來找到兇手了。只有一種情況除外,便是兇手就在他們當中。」   舒暢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無法從痕跡檢測結果中找出來。」   這時,顧曉桐把眼光從顯示屏上移向支隊長,不無失望地說:「果不出所料,經過比對和篩選,沒有找到其他人。也就是說,進入死者病房的,只有死者家屬和醫護人員,並沒有其他陌生人。」   舒暢輕嘆了聲,笑中帶澀地說:「沒辦法,這就是最終的結果。」   楊建剛不以為然,含笑道:「其實,這個結果也不錯,不必失望。」   顧曉桐莞爾一笑:「楊隊,你是在安慰我們吧。」   「你倆還需要我的安慰嗎?」楊建剛搖搖頭,「告訴你們吧,我不是在安慰你們,而是向你們說出我的看法。既然痕檢結果沒有發現其他人進過病房,就明確表明兇手就在這些人當中,也就縮小了我們查找兇手的範圍。你們想想,這是不是一個好結果呢?」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楊隊就是厲害,能把壞事說成好事,服了。不過,如果兇手是穿著鞋套戴著手套進來作案的,這……」   舒暢打斷道:「這不可能。醫院是公共場所,就算是晚上,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兇手這麼做,必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楊建剛贊同道:「沒錯。兇手應該是個聰明人,才不會幹這種蠢事。正因為這樣,我們完全可以將這種可能性排除,從而確定兇手就在這些人當中,至於到底是誰,這需要我們找證據來證實。」   顧曉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屍檢的結果是不是支持郭靖武被人謀殺?」   楊建剛點頭道:「對,郭靖武確實死於他殺,而不是醫療事故。」   顧曉桐連忙問:「那死因是什麼?」   楊建剛答道:「青黴素引起的過敏性休克猝死。」   「青黴素?」顧曉桐臉上寫滿了驚詫,「這倒是出人意料。」   舒暢有意無意將眼光移向放在桌角邊的輸液瓶,說道:「楊隊,這個輸液瓶裡面應該有青黴素殘留成分。之前我只取了瓶上的痕跡,並沒有檢查裡面,現在我應該好好檢查一下瓶子裡面有沒有青黴素。」   楊建剛問:「小舒,輸液瓶上的指紋是誰的?」   舒暢答道:「經過比對,輸液瓶上的指紋屬於錢護士的。」   楊建剛問:「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舒暢搖搖頭:「沒有。瓶上的指紋就只有錢護士的,沒有別人的。」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只有錢護士動過這個輸液瓶。」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那錢護士應該有重大嫌疑。」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錢護士可以列為嫌疑對象,但並不一定就是她殺害了郭靖武,因為還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在沒有接觸輸液瓶的情況下,將青黴素注入到輸液瓶裡。」   「對,楊隊說的對。」舒暢點了點頭,「更重要的是,我們找不到錢護士作案的動機,她跟郭靖武無冤無仇,怎麼會害死他呢?」   顧曉桐來了靈感,猜測道:「儘管錢護士與被害人郭靖武無冤無仇,但她為了錢替別人這麼幹,這也完全有可能。」   「顧曉桐,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呀?」舒暢取笑道,「你看錢護士像個缺錢花的人嘛,她會用自己的命去換錢?得了吧,這不可能!」   楊建剛搖頭笑了笑:「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存在。」   顧曉桐想了想就自嘲地說道:「我也覺得不可能,看來是我想像力豐富了些。我想,我要不幹警察,就該寫小說了。」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說:「辭職吧,顧曉桐,回家寫小說,沒準就成大神了。」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可惜的是,我只想幹警察,不想當大神。」   「好,好樣的。」楊建剛誇道,「現在的年輕人,尤其是女孩子,想幹警察的很少,你算是與眾不同,出類拔萃,值得表揚。」   顧曉桐謙然一笑:「別這麼說,楊隊,你這會讓我很不好意思。」   楊建剛朗聲說道:「沒什麼不好意思,這是你應該得到的褒獎。」   舒暢詼諧地說:「就是嘛,反正只是口頭表揚,又沒發你獎金。」   顧曉桐高聲說:「就算楊隊給我發獎金,我也不敢要,受之有愧。」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打趣道:「看來你倆精神不錯,即便打個通宵也沒問題。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幹個通宵吧。」   舒暢皺著眉頭扮苦相:「楊隊,你就別這樣奴役我們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接著又爽快地說:「沒問題,我願意。」   楊建剛指著顧曉桐說:「你瞧瞧大家小顧,還虧你是師傅呢。」   舒暢假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下胸脯說:「沒問題,我挺得住。」   楊建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嘿嘿一笑道:「剛才只是逗你倆玩,其實我沒打算打通宵,等你倆完成任務了,我們就回去睡覺。」   顧曉桐睜大眼睛盯著支隊長說:「原來楊隊是逗我們玩哪。」   舒暢高興地說:「虛驚了一聲!好,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顧曉桐趕緊提醒道:「輸液瓶還沒做檢測呢。」   舒暢看向桌上的輸液瓶,恍然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顧曉桐取笑道:「可以理解,因為你一心就想著回去睡覺。」   舒暢嘿嘿一笑,不想跟顧曉桐鬥嘴,趕緊起身拿起輸液瓶,默然兩秒鐘說:「要不我們上老趙那兒檢驗去吧,這樣更快更準。」   楊建剛起身道:「行,就照你說辦,我們現在就走吧。」   於是,他們三位隨即就出了辦公室,朝趙峻衡那兒快步走去。 第348章非醫療事故(7)   這會兒,趙峻衡已經徹底結束了屍檢工作,正坐在電腦前整理屍檢報告,瞧見楊建剛他們來了,就趕緊起身招呼他們。   舒暢舉起輸液瓶趙峻衡晃了晃,朗聲說道:「老趙,我要借你的東西來檢測這個輸液瓶,看看裡面有沒有青黴素成分。」   楊建剛笑道:「這個不難,我給你試劑,往瓶子裡面滴上幾滴就可以了,不僅操作簡單,而且還又準又快。」   舒暢高興地說:「謝了。老趙,你的試劑呢?」   趙峻衡朝靠牆放著的藥品架走過去,從中取出瓶無色的試劑,轉身遞給舒暢,吩咐道:「小舒,你往輸液瓶裡滴上五滴就可以了。」   舒暢點點頭,接著就照趙峻衡吩咐的辦,往輸液瓶裡滴試劑。   滴到第五滴裡,輸液瓶底部出現了紫紅色。   舒暢看到了輸液瓶出現紫紅色,驚喜地叫了起來:「真有青黴素。」   趙峻衡從舒暢手裡接過輸液瓶,仔細看了看,很肯定地說:「沒問題,這反應確實可以證明瓶子裡面有青黴素成分。」   顧曉桐盯著輸液瓶那圈紫紅色看個不夠,眼裡閃出驚喜的光,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卻一言不發。   楊建剛說:「這足以證明,死者體內的青黴素是通過輸液輸進去的。也就是說,兇手是將青黴素注入輸液瓶的。」   趙峻衡說:「如果譚醫生沒給死者開青黴素,就可肯定你的判斷。」   楊建剛點頭道:「有道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明譚醫生有沒有給郭靖武開過青黴素。如果沒有的話,那就證明郭靖武死前被人偷偷輸入過青黴素,換句話說,兇手是用青黴素殺死了郭靖武。」   舒暢點頭道:「楊隊分析得對。不過,現在譚醫生正在家睡覺呢。」   楊建剛笑了笑:「所以,我們現在也回家睡覺去。」   趙峻衡輕鬆地說:「所有檢查都完成了,的確是可以回家休息了。」   顧曉桐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笑著說:「都快三點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明天九點在辦公室集合,然後再去醫院。這樣一來,我們就有將近六個小時的睡覺時間,應該夠了。」   舒暢豎起大拇指,故作一本正經道:「夠了,楊隊,你真夠意思。」   顧曉桐搖搖頭:「其實不用這麼長時間,八點鐘集合就可以了。」   趙峻衡打趣道:「小顧,你是不是被小舒傳染了,性子變急啦?」   舒暢瞅著趙峻衡,辯解道:「老趙,你可不能冤枉我哦。就算顧曉桐性子變急了,跟我也沒有關係,是她自己的問題。再說我現在已經改了這個毛病,遇事不再像過去那麼急了,不具有傳染性了。還有就是,以顧曉桐的性格,就算真有傳染性,那也會被她自動免疫的。」   顧曉桐揚聲對舒暢說:「那是,就算你想傳染給我,也傳染不了。」   趙峻衡故作不解地問:「小顧,那你為什麼會這麼急呢?」   顧曉桐略微沉思了一下,含笑著說,「其實不能說是急,準確地說,是我沒有早上睡懶覺的習慣。跟你們說吧,我每天六點準時起床。」   楊建剛誇道:「這倒是個好習慣,值得表揚。」   「小題大做,這有什麼值得表揚的!」舒暢不以為然,「硬要表揚的話,那也應該表揚我,因為我每天五點半就起床,然後跑步。」   趙峻衡開玩笑道:「敢情你是吃小顧的醋呀。」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我吃她的醋?」舒暢指著顧曉桐,睜大眼睛說,「沒搞錯呀,應該她吃我的醋才對,因為楊隊馬上就要表揚我啦。」   「誰說要表揚你呀!」楊建剛不無詼諧地說,「就算你比小顧早起半個小時,我也不表揚你,因為你是男的,自然得起早點。」   「什麼邏輯!」舒暢提高嗓門說,「楊隊,你這是偏心,我不服。」   楊建剛故作認真道:「就這事還不服,小心小顧說你小肚雞腸呢。」   顧曉桐瞥眼舒暢:「本來就小肚雞腸,還用得著我說嗎?」   「誰小肚雞腸啦?」舒暢瞪大眼睛說,「小顧,你可別詆毀我。」   顧曉桐瞧著舒暢撲哧一笑:「瞧你這樣子,挺有意思的。」   舒暢自悟似的笑了笑,接著又正色道:「別浪費時間,回家吧。」   楊建剛趕緊說:「小舒,你負責送小顧回家,我來負責送老趙。」   舒暢心頭一喜,爽快地應句:「沒問題。」接著又看向顧曉桐,「小舒同志,你應該不會拒絕吧。儘管有楊隊的指示,可我是萬分樂意的。」   顧曉桐略微想了想,大大方方地說:「那就謝謝你了,小舒師傅。」   趙峻衡別有意味地說道:「看來有戲嘍。」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打趣道:「喜酒離我越來越近了。」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眼光異樣地看了眼楊建剛,轉身朝門外走去。   舒暢見狀,加快腳步追上去,一邊叫道:「小顧,等等我。」   楊建剛和趙峻衡好像有意要給兩個年輕人讓出空間來,故意放緩了腳步。他們沿著被燈光照亮的過道,慢慢朝樓道口走過去。   ******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準時出現在專案組辦公室。彼此聊了幾句就出了辦公室,然後一道乘電梯下樓去了。   出了警局大樓,他們往左一拐,朝一旁的停車場快步走去。   很快,警車出了警局大門,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醫院方向駛去。   幾分鐘過後,警車在醫院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斜對面的內科部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譚醫生的就診室。   此時,譚醫生正坐在桌前給一位患者開藥方,見警察進來了,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接著繼續揮筆沙沙沙地在處方上寫著。   楊建剛他們三位見譚醫生正忙,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他,點頭致意後在靠牆擱著的塑料長椅上坐下,耐心地等著。   一會兒後,那位女患者拿著藥方起身走了。   譚醫生挺直身子,扭頭看向坐在長椅上的警察,客氣地說:「各位警官,讓你們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向譚醫生客氣了句,起身朝他走過去,然後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笑著說:「譚醫生,你要覺得這兒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譚醫生肌肉結實的臉上浮起絲笑,搖搖頭:「不用了,就在這兒聊,只是患者比較多,希望你們能儘量快點。有什麼就問吧,警官?」   「好,就照你的意思辦。」楊建剛點頭說了句,默然一秒鐘又問道「譚醫生,你有沒有給被害人郭靖武開過青黴素?」   譚醫生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為什麼?」   譚醫生解釋道:「現在一般不怎麼用青黴素,況且患者郭靖武還對青黴素過敏,我自然不會給他開青黴素了。」   楊建剛盯著譚醫生問:「譚醫生,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譚醫生十分肯定地答了句,接著伸手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沓處方單子,遞給楊建剛,「我知道你們會來查,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這是患者郭靖武入院治療後所開的單子,請你認真看看。」   楊建剛接過處方單子,低頭仔細看了起來,完後抬眼看著譚醫生說:「沒錯,這些單子上確實沒有青黴素,因此我相信你說的話。」   「謝謝你的相信。」譚醫生笑了笑,隨即又一臉疑惑不解地問,「警察同志,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事,這跟郭靖武的死有關嗎?」   「有關,而且關係很大,非常大。」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告訴你吧,我們法醫在郭靖武的血液裡檢測到了青黴素成分,而且含量還很高,據此我們警方確定,死亡原因就是青黴素過敏休克而猝死。」   「青黴素?」譚醫生驚得兩眼瞪得牛大,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我根本就沒開過,哪來青黴素呀?」   楊建剛說:「既然譚醫生沒有開過青黴素,那只能是別人加的。」   「謀殺,一定是謀殺。」譚醫生沉吟片刻,不無衝動地說,「警察同志,兇手一定是趁機往輸液瓶裡注入了青黴素,過量的青黴素,從而導致患者郭靖武死亡,因此這是起謀殺案,而不是醫療事故。」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警方也認定這是起蓄意謀殺案。」   譚醫生臉上即刻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長長籲了口氣:「好,好,這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解脫了,不用再受冤枉氣了。」   楊建剛瞧見譚醫生那一身輕鬆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譚醫生,你倒是可以輕鬆了,可以解脫了,可我們就得上套,得受累嘍。」   譚醫生笑著說:「是呀,各位警官又得勞心費力抓兇手。」 第349章非醫療事故(8)   「這是我們的職責,再辛苦也應該去做。」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兇手一定要緝拿歸案,同時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和支持。」   譚醫生一臉認真地說:「別這麼說,警察同志,作為被害人的主治醫生,我一定盡心盡力配合你們警方,這點請你們儘管放心。」   楊建剛滿意地笑笑:「好,譚醫生,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譚醫生默然一下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還需要了解什麼情況?」   楊建剛答道:「譚醫生,我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替被害人郭靖武看病的情況,所以還請你能夠詳細地告訴我們。」   譚醫生爽快地說:「好,警察同志,我現在就把昨天晚上的具體情況說給你們聽。其實也很簡單,我是六點鐘的時候到病房看郭靖武,他的病情好轉了不少,如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我跟患者交流了一番,然後就離開了,去了另外一名患者的病房,到九點四十我又來了郭靖武的病房,看到他在輸液,而且情況不錯。」頓了頓又補充句,「跟我進來的還有錢護士,就是你們昨晚找的那女孩。」   楊建剛問:「譚醫生,當時郭靖武的病房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譚醫生答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郭靖武精神也不錯。」   楊建剛問:「當時郭靖武的妻子在不在?」   譚醫生答道:「不在。由於患者精神狀態很好,完全可以自理,我也就沒向他妻子提要求了。若說疏忽的話,我也確實有點麻痺大意了。如果當時我打電話叫他妻子過來,或許兇手就無機可乘了。」   舒暢插嘴道:「據我們警方分析,兇手就在你們離開之際進了郭靖武的病房,前後相差不到三分鐘。」   譚醫生想了想說:「這麼看來,兇手早就躲在旁邊注視我們的動靜了,要不也不會這麼精準無誤。當然,或許也可能只是一種巧合。」   舒暢搖搖頭:「巧合,這不可能,絕對是早有預謀。」   「沒錯,確實是早有預謀,不存在巧合這種可能。」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兇手對被害人妻子的行蹤也清楚,否則她不敢進病房。」   譚醫生說:「這麼說,兇手應該是接近過郭靖武的人了。」   楊建剛問:「譚醫生,你清楚昨天有什麼人來過郭靖武病房嗎?」   譚醫生答道:「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郭靖武妻子一直陪著他。」   楊建剛問:「郭靖武妻子,也就是李佩玉,她是從什麼來病房的?」   「這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一刻了。至於她是什麼時候來病房陪她丈夫,這我真的不清楚。」譚醫生答道,「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搞清楚的話,我建議你去找錢護士,她應該知道。」   正在這時,一名衣著時尚的年輕女子扶著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譚醫生趕緊說:「抱歉,警察同志,我得給患者看病了。」   楊建剛覺得要問的也問完了,便起身告辭。   出了就診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對面的護士室走過去。   來到護士室,楊建剛見裡面有四位女護士,覺得不怎麼方便問話,就決定換個地方。因此,他語氣委婉地請錢護士出去問話。   錢護士猶豫了下,便跟著警察出了護士室,往一旁的接待室走去。   進了接待室,楊建剛客氣地請錢護士坐,然後在桌邊椅子上坐下。   舒暢和顧曉桐分別坐在支隊長兩旁,那情景頗似審訊。   錢護士在警察面前的椅子上坐定,抬眼看著他們笑了笑,直截了當地說:「警察同志,你找我是不是要問患者郭靖武的事?」   「沒錯。」楊建剛點點頭,「首先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就是據我們警方判斷,郭靖武不是死於醫療事故,而是被人蓄意謀殺了。」   「好哇,真是太好了。」錢護士輕鬆而又愉快地說,「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不是醫療事故。」   楊建剛注視著錢護士:「你憑什麼這麼說?」   錢護士一臉認真地說:「因為我沒出錯,譚醫生更不會出錯,哪來醫療事故!警察同志,就憑我和譚醫生的認真負責,還有專業水平。」   楊建剛問:「錢護士,你清楚郭靖武的死因嗎?」   錢護士晃了晃腦袋,答道:「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法醫。」   楊建剛默然片刻才說:「告訴你吧,郭靖武是青黴素致死的。」   「青黴素?」錢護士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地說,「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問:「錢護士,你為什麼這麼說?」   錢護士答道:「因為輸液之前,我給病人做過皮試,出現了過敏反應,所以譚醫生沒開青黴素。輸液瓶裡根本就沒青黴素,哪來青黴素致死一說呀?說真的,警察同志,我都給你們弄糊塗了。」   楊建剛說:「如果譚醫生開了青黴素,那就是醫療事故了。也就因為譚醫生沒給郭靖武開過青黴素,我們警方才認定這是起謀殺案。」   錢護士想了想,幡然醒悟過來:「難不成是兇手往輸液瓶裡注入了青黴素?對,一定是這樣。這麼說,這個兇手懂些醫學方面的東西。」   顧曉桐插嘴道:「照你這麼說,兇手很可能是醫生,或者護士。」   錢護士先是一怔,接著又咯咯一笑:「你們不會懷疑是我吧?」   顧曉桐說:「案發當晚,你接觸過被害人,我們當然有理由懷疑。」   錢護士若無其事地說:「警察同志,你看我這樣子像殺人犯嗎?」   顧曉桐打量了下錢護士:「看上去還真的不像,不過……」   錢護士接過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對吧?」   顧曉桐笑而不語。   舒暢看著錢護士說:「沒錯,真相往往隱藏在假相裡面。」   錢護士笑眯眯地說:「你們是警察,而我又是負責患者郭靖武的護士,跟他接觸得比較多,所以你們完全有理由懷疑我。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在郭靖武進病房之前,我沒見過他,跟他沒有任何交往,就是兩個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就這樣子,我幹嘛要害死他?」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有種情況例外,比如有人跟郭靖武有仇,要幹掉他,就僱兇殺人,而你正好是他物色到的對象。」   錢護士咯咯一笑:「別說我家境不錯,就算我窮得快吃不上飯了,我也不會當殺手。別說我品行端正,就光殺人償命也讓我退避三舍。」   顧曉桐插嘴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不能懷疑你。」   錢護士毫不介意地說:「你們愛懷疑就懷疑吧,反正我不是兇手。」   「我也覺得你不應該是兇手,不過我們得有證據。」楊建剛注視著錢護士說,「錢護士,你能給我們警方提供不在場的證據嗎?」   錢護士爽快地答道:「沒問題。昨天晚上,除了我,還有王青梅在,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把她叫來問。還有308,309病房的病人也可以給我作證,因為出了郭靖武病房後,我又去了他們那兒,直到十點後才回到護士室。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沒一個字是假的。」   尋思了一下,楊建剛就吩咐道:「小顧,你去把王青梅護士叫來。」   顧曉桐應了聲,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楊建剛看向錢護士,問道:「昨天晚上,你是同譚醫生一起去郭靖武病房的嗎?」   錢護士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跟譚醫生是幾點鐘去郭靖武病房的?」   錢護士答道:「差不多九點四十吧。就算有誤差,也不會超過三分鐘。記得當時,我看了下掛在牆上的鐘,就是九點四十左右。」   楊建剛問:「進了病房後,你做了些什麼?」   錢護士答道:「我看了看輸液瓶。」   楊建剛問:「那郭靖武說了什麼?」   錢護士答道:「他睡了,也就什麼也說不了,不過看上去挺不錯。」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跟譚醫生一塊離開了病房?」   錢護士答道:「對,我跟譚醫生一起離開了病房,然後又一塊去了308和309病房,問病人的情況。我說的是實話,你可以去調查。」   這時,顧曉桐帶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女護士走了進來。   錢護士指著進來的護士說:「警察同志,她就是王青梅,昨天晚上一起跟我值班。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小王就是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然後請錢護士迴避。   於是,錢護士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客氣地請王青梅坐,接著臉色溫和地問:「王護士,昨天晚上你跟錢護士一起值班,對吧?」   王青梅答道,「對,警察同志,昨晚我是跟錢護士一起值班。」   楊建剛問:「錢護士給患者郭靖武配藥的時候,你在場嗎?」   王青梅答道:「在,我就站在她身邊看他配藥,因為我正閒著。」 第350章非醫療事故(9)   楊建剛問:「你看到錢護士往輸液瓶裡加了青黴素嗎?」   「沒有。」王青梅答道,「錢護士說,這個病人對青黴素過敏,哪敢加青黴素呀。再說了,譚醫生開的處方裡沒有青黴素。」   楊建剛問:「王護士,你確定錢護士沒往輸液瓶裡注入青黴素?」   「確定。」王青梅很肯定地答道,「警察同志,我敢打包票。」   楊建剛問:「那錢護士是什麼時候給病人輸液的?」   王青梅答道:「七點左右吧。」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錢護士是不是九點四十左右離開護士室去郭靖武的病房?」   王青梅答道:「是。」   楊建剛問:「錢護士是什麼時候回到護士室的?」   王青梅答道:「十點過幾分吧。」   楊建剛問:「從離開到重新回到護士室,將近半個小時,你知道錢護士這段時間去了哪兒嗎?」   王青梅答道:「她先是去了郭靖武的病房,接著又去了308和309病房,還給309病房裡一位病人換了藥,所以就花了這麼多時間。」   楊建剛問:「王護士,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王青梅答道:「是錢護士親口告訴我的。我跟錢護士關係挺好,喜歡在一塊聊天,不管什麼事都會跟對方說,何況還是工作上的事。」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知道錢護士是和譚醫生一塊去的,對吧?」   王青梅答道:「對。譚醫生來到我們護士室,然後同錢護士一塊去查房。不過,譚醫生沒有跟錢護士一塊回護士室,去了自己診室。」   楊建剛想了想問:「王護士,昨晚九點四十到十點鐘這段時間,你看到過什麼陌生人沒有?」   王青梅微微蹙著眉頭回憶了一會兒,末了搖了搖頭,答道:「沒有。我們護士室離樓道比較遠,所以沒事的人很少會來這兒。」   楊建剛問:「那你看到過郭靖武的家屬嗎?」   王青梅答道:「沒看到。不過,我知道昨天陪他的是他妻子。」   楊建剛問:「王護士,你們護士室裝了攝像頭嗎?」   王青梅答道:「沒有。護士室一般不會有什麼事,所以不用監控。」   楊建剛不再往下問,側臉看著舒暢:「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舒暢點點頭,然後看向王青梅,問道:「王護士,昨晚九點四十到十點鐘這段時間,你一直在護士室裡?」   王青梅答道:「昨晚護士室裡就我和錢護士,她跟著譚醫生查房去了,我自然就不能離開。沒錯,這段時間我一直守在護士室裡。」   舒暢問:「昨天晚上,你們護士室裡有沒有出現過青黴素?」   王青梅脫口而出:「沒有。現在青黴素用得比較少,而且昨天晚上輸液的也就只有五位病人,除了郭靖武,還剩下其他三位病人。」   舒暢問:「你仔細察看過了?」   王青梅答道:「沒錯,我把這五位病人的用藥都看過了遍,的確沒有發現青黴素。警察同志,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問錢護士。」   舒暢見王青梅把話說得這麼肯定,也就不再懷疑了,卻故意繃臉說:「王護士,你現在是在接受警察問詢,所說的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你必須說實話,否則就得承擔作偽證的後果。」   王青梅泰然自若地說:「警察同志,我沒有說假話,更沒有作偽證,所以我不怕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同時也真心希望你相信我。」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我要問的問完了。」   楊建剛遲疑了下說:「好,那就到這吧。」   王青梅莞爾一笑道:「各位警官,我可以走嗎?」   「可以。」楊建剛客氣地說,「王護士,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王青梅說了聲別客氣,起身往門口走去。   顧曉桐側過臉衝支隊長淺淺一笑:「楊隊,接下來該幹什麼呀?」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當然是去找青黴素呀。」   「沒錯,青黴素的來源非常重要,我們必須查清楚。」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不過,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繼續找相關人員問話。」   顧曉桐瞅著舒暢哈地笑了聲,揶揄道:「怎麼樣,自作聰明了吧?」   舒暢裝著沒看見,正經八百地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去找308,309病房裡的病人問話?」   「對。只有問過話後,我們才能確定錢護士說的是實話。就算我們已經相信了錢護士和王護士,也必須這麼做。」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走,小舒,小顧,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幾位病人問話。」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了聲,一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經過一番走訪調查,楊建剛最終確信錢護士和王護士說的都是實話。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把這兩位護士和譚醫生排除在嫌疑對象之外,因為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查找青黴素的來源。   青黴素屬於處方藥,外面藥店是買不到的。換句話說,要得到青黴素,就只有從醫院裡買了。由於是處方藥,還得經醫生開單子才行。   正因如此,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再次來到了譚醫生的就診室。   譚醫生見三位警察進來了,先是一陣驚愕,接著就招呼他們坐。   楊建剛道了聲謝,開門見山地問道:「譚醫生,最近兩天你開過青黴素沒有?」   譚醫生不假思索地答道:「別說最近兩天,就是最近一個禮拜,我也沒開過青黴素。不為別的,就因為現在已經不怎麼用青黴素了。」   楊建剛笑了笑:「看你想都沒想就回答,是不是很有把握呀?」   譚醫生答道:「那當然。我對自己開過的藥,一向都記得很清楚。」   舒暢插嘴道:「譚醫生,你真的就不會記錯?」   「不會,絕對不會。」譚醫生十分肯定地說,「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一個禮拜以來開的處方全部給你們看,怎麼樣?」   楊建剛搖搖頭:「我看就不必了,譚醫生,我相信你的記憶力。」頓了一頓又問句,「嗯,醫生會不會隨便給人開青黴素?」   「一般不會吧。只要是醫生,就都知道青黴素會引起過敏性休克,甚至是死亡,所以不會隨隨便便給人開青黴素的。」譚醫生答道,「再說青黴素用於肌肉注射和輸液,要是沒病,誰會找醫生開這藥哪。」   楊建剛問:「青黴素真的在藥店買不到,只能找醫生開處方了?」   譚醫生說:「這要看劑型,如果是口服的,可以在藥店買到,要是針劑的,那就只能由醫生開處方了,因為這屬於處方藥。」   顧曉桐忽然問道:「那網上能不能買到針劑型的青黴素?」   譚醫生答道:「正常渠道是買不到的,至於其它渠道能不能買到,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想,除了特別情況,誰會通過非正常渠道購買針劑青黴素呢?有病上醫院看,有必要,醫生自然會開這藥的。」   顧曉桐說:「郭靖武被人用青黴素殺害一事,這就屬於特殊情況。」   譚醫生點點頭:「說的沒錯,這情況確實特殊,令人匪夷所思。說真的,到現在我還弄明白,兇手是怎麼搞到針劑青黴素的。」   楊建剛看著譚醫生:「像郭靖武這種情況,一定只能用針劑的?」   譚醫生反問道:「呃,你們警方不是在輸液瓶裡發現了青黴素?」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們確實在郭靖武用過的輸液瓶裡發現了青黴素,這完全可以證實,兇手將針劑青黴素注入到輸液瓶裡。至於我問你這個問題,只是想知道還會不會存在另一種可能。」   譚醫生笑了笑:「從醫學角度上看,當然存在口服青黴素的可能,而且可能性還很大,因為口服劑型的青黴素比較容易買到。」   舒暢插話:「不過,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不存在,因為被害人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被人強制服用藥物的痕跡。」   楊建剛說:「這就完全可以確定,兇手用的是針劑型青黴素。」   「毫無疑問!」舒暢肯定地說,「對於這一點,楊隊,我們不該有絲毫懷疑。現在我們要查清楚的是,兇手是怎麼獲得針劑青黴素。」   譚醫生說:「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上看,兇手很有可能是通過特殊關係得到針劑青黴素的,就是說,兇手跟某位醫生很熟,生病的時候開了針劑青黴素帶到家裡輸液,卻沒有用,這樣就用了青黴素。」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我也認為這樣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得先確定兇手,然後才去查青黴素的來源,這不是與剛才的思路恰好相反嗎?」   舒暢看向顧曉桐:「兇手都找到了,還用得著查青黴素嗎?我的目的是抓到兇手,而不是查找青黴素。」   楊建剛說:「這是兩種辦案思路,我們可以視情況來選擇,如果在查青黴素方面有眉目,我們就選擇這個思路,相反就選擇找兇手。」 第351章非醫療事故(10)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先查青黴素,還是先找兇手?」   舒暢搶著說:「照楊隊剛才的思維邏輯,肯定是先查青黴素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我們先找青黴素的來源。」   顧曉桐問:「那我們上哪兒去找呀?」   舒暢皺起眉頭說:「醫院這麼多,醫生也這麼多,患者就更多了,要找到青黴素的來源,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實在難哪,太難了。」   楊建剛說:「看似大海撈針,其實是在一眼泉水裡撈針。」   舒暢連忙問:「這話怎麼說?」   「連這都要問,說明你沒動腦筋。」楊建剛笑了笑,「據我們之前的判斷,兇手應該在被害人親屬當中,準確地說,是案發當晚來過被害人病房的親屬,這樣一來,我們要調查的範圍不就大大地縮小了?」   舒暢一拍腦袋叫了句:「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顧曉桐指著舒暢調侃道:「腦子突然不轉了,哪能想到呢。」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不能說我腦子沒有轉,是轉錯方向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之所以會這樣,關鍵是因為你干著急了。」   舒暢自嘲似的說:「看來老毛病又犯了。」說吧兀自哈哈一笑。   「善於反省,還算不錯。」顧曉桐打趣了句舒暢,又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去調查被害人的親屬了?」   舒暢搶著回答:「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除非楊隊下令放假。」   「想的美!」楊建剛拍了舒暢的腦袋,默然片刻又問:「要是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在場的人有十個吧?」   舒暢想了想說:「從腳印的檢驗結果來看,確實是十個人。」   顧曉桐悅聲說道:「這不多,我們很快就能走訪完的。」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做這項工作,走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同譚醫生告過別,往門外走去。   ******   經過一番走訪調查,結果卻出人意料,在所有懷疑對象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最近兩個月去過醫院看病。毫無疑問,他們當中肯定有人撒謊,而且這個撒謊的人就是謀殺郭靖武的兇手。   顧曉桐靠在椅背上微微蹙著眉頭沉思默想,忽然欠起身盯著同樣沉思默想的支隊長,突發奇想般說:「或許我們之前的判斷錯了,兇手不是被害人郭靖武的親屬,而是另有其人。」   還沒等楊建剛開口,舒暢搖著頭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曉桐轉眼看向舒暢:「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舒暢提高嗓門答道:「就憑我們所做的痕檢結果。」   顧曉桐頓了一頓,懷疑地問:「痕檢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嗎?」   舒暢斷然答道:「沒問題,肯定不會有任何疏忽和遺漏。」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這我相信,小舒從來就沒出過任何紕漏。」   「這麼說,兇手一定在這十個人當中了。」顧曉桐轉念一想,「他們都自稱最近沒有去過醫生看病,更沒有開過青黴素,這……」   舒暢很乾脆地說:「這有什麼好懷疑的,說明他們當中有人撒謊。」   顧曉桐問:「那到底誰在撒謊呢?」   舒暢皺著眉頭說:「他們看上去都泰然自若,根本就無法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語中判斷到底誰在撒謊,這著實讓人犯難呢。」   顧曉桐說:「只能說這幫人真厲害,連一丁點破綻都不會漏出來。」   楊建剛糾正道:「準確地說,是兇手本人,而不是其他人。真沒去醫院看過病的照實說,自然就泰然自若了。至於撒謊的那位嘛,心理素質好,而且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應付起來沒有絲毫的慌張。」   「楊隊說得沒錯,實際情況的確是這樣。」舒暢轉而語氣肯定地說,「不過我相信,不管兇手有多厲害,最終都逃不出我們的手掌。」   「這是肯定的。」顧曉桐信心十足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說:「看見你倆這麼有信心,我就放心了。」   「信心是非常重要的,但光靠信心還不夠,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青黴素的來源,進而抓到兇手。」舒暢說,「楊隊,接下來該怎麼做?」   楊建剛反問道:「你倆認為該怎麼做才好?」   顧曉桐尋思著說:「楊隊,我覺得我們可以再找他們問話。」   舒暢立馬反對:「沒這個必要,他們只會向我們重複說過的話。」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做賊心虛,何況還是殺人呢。我想,兇手見我們再次問話,心裡會緊張會發慌,沒準就露出了馬腳。」   舒暢搖搖頭:「這種可能性不大。兇手心理素質一定非同一般,而且做好了各種準備,第一次都沒有露出蛛絲馬跡,再次面對我們只能會更加鎮定自若了,所以再次問話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顧曉桐覺得舒暢說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堅持下去了,只顧著急地問:「問話問不出結果來,那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呀?」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打趣道:「瞧你這樣子,還真給小舒傳染了。也是,你是小舒的徒弟,受他傳染再正常也不過了,哈哈!」   舒暢瞪大眼睛說:「楊隊,你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那毛病已經改了,我現在一點也不發急,像你一樣沉著冷靜呢。」   楊建剛打量了下舒暢,風趣地說:「沒錯,你確實把與生俱來的急性子扔掉了,這很好啊。我想,小顧也只是暫時受到感染嘛。」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楊隊,你要能告訴我接下來幹什麼,我就不急了,這感染病也就全好了。」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了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找人問話沒用,那就另闢蹊徑好了。我想,我們應該去醫院問問,怎麼樣?」   顧曉桐稍微思忖了下說:「楊隊,我覺得這辦法挺不錯的。」   「沒錯,我也覺得應該這麼做。」舒暢沉吟著說,「既然這針劑青黴素只能從醫院搞到,那就說明兇手一定到醫院開過這個藥,即便再怎麼不熟,醫生也會開處方的,這樣我們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了。」   顧曉桐忽然想到了什麼,就蹙起雙眉說:「醫院這麼多,上哪兒找呀?就算我們有決心把全市大大小小的醫院查過遍,可這也需要很多時間呀。我想,楊隊,你是不是又該向何局申請增加人手呀?」   楊建剛脫口而出:「不用,就我們三個人,連小林他們都用不著。」   舒暢詫異地問:「楊隊,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楊建剛哈哈一笑,答道:「沒什麼意思,就是縮小範圍。」   舒暢恍然道:「明白了,楊隊,我總算明白了,你是要用排除法把不相關的醫院篩掉,然後集中精力查可能性大的醫院。」   「聰明!」楊建剛朝舒暢豎起大拇指,「怎麼樣,這辦法不錯吧?」   舒暢點頭道:「不錯,確實不錯,這樣可以事半功倍,挺好的。」   顧曉桐贊成支隊長的主張,卻疑惑地問:「這排除法該怎麼做?」   楊建剛說:「剛才我想起了譚醫生說過的那句話,就是有人找熟人開藥再拿到家裡輸液,這樣就存在不用青黴素的可能性。我想,兇手要想得到青黴素,也只能這麼做了。大醫院是絕對不會允許患者在家裡輸液的,只有一些小診所才會這麼做,而且是在跟患者關係比較好以及離患者家近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因此我們可以把目標鎖定在那些懷疑對象的小區診所,或者是離他們家最近的診所。」   舒暢興奮地說:「對對對,楊隊,你分析得太對了,一定是這樣。」   顧曉桐終於鬆了口氣,風趣地說句:「現在我不用發急了,真好!」   舒暢幽默道:「楊隊給你開了劑靈丹妙藥,當然不會再干著急了。」   顧曉桐瞥眼舒暢,想說什麼又沒張開口,只那麼笑了一笑。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好了,我們現在行動吧。」   舒暢抬眼看看掛在牆上的鐘,提醒道:「楊隊,都快十一點半了。」   楊建剛一邊從椅子裡站起身,一邊面帶笑容說:「小舒,你的意思是吃了飯再行動,對吧?」   舒暢眼珠子一轉,笑道:「嗯,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們上酒店。」   楊建剛擺擺手,含笑著說:「小舒,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哪。再說食堂很快就要開飯了,我們這就去食堂,吃完飯便行動。」   舒暢脫口而出:「行,那就照楊隊說的辦。不過,我有些遺憾。」   楊建剛邊往辦公室門口走邊說:「沒什麼好遺憾的,機會有的是。」   顧曉桐接著支隊長的話往下說:「等案子破了,你機會就來了。」   舒暢衝顧曉桐一笑:「這麼說,你已經支持我擺慶功酒了?」   「不是我,是楊隊。」顧曉桐笑道,「你沒聽出楊隊的弦外之音?」 第352章非醫療事故(11)   「我是誰呀,連這都聽不出?」舒暢揚聲說道,「跟你說吧,我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希望你能支持我。怎麼樣,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顧曉桐打趣道:「當然不會,因為我想讓你出血。」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爽快地說:「沒問題,我樂意,而且是十分十分樂意。」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行呀,那我就投你一票,省得讓你失望。」   舒暢開心地說:「謝了,楊隊,真是謝謝你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開玩笑道:「你小子請客都請上癮了嘛。」   聊著聊著,他們就來到了冷冷清清的食堂,準備提前吃飯。   約莫一刻鐘過後,他們三人出了食堂,朝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來到警車前,舒暢拉開門坐到駕駛位上,隨即就發動了車。   顧曉桐見支隊長拉開後車門,就跟著他一塊坐到了後座。   舒暢瞟了眼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位,心情似乎多少受到了點影響,一言不發地開動了車。很快,警車就朝對面的大門駛過去。   接下來,他們就開始依次對那十位懷疑對象所居住的小區進行排查,小區裡面有診所的,他們就找那裡的醫生查問,沒有的,就去附近的診所找醫生查問。儘管他們不辭辛苦,也沒有任何遺漏,可九家小區查完後還是一無所獲,現在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一家了。   這一家不是別人,正是被害人妹妹郭靖雯家。   舒暢邊開車邊說:「哎,現在就剩下這一家了,情況不妙啊。」   顧曉桐坐在副駕位上,幽幽地嘆口氣:「還是被害人的親妹妹呢。」   「機率確實很小。」舒暢掩飾不住失望地說,「親妹妹害死親哥哥,這該有多大的恨多深的仇呀。用血海深仇來形容,估計都還不夠。」   顧曉桐沮喪地搖搖頭:「問題是,從李佩玉的問話中,我們根本就不能得出他們兄妹倆有矛盾有仇恨的結論,反而感覺到那股血濃於水的親情。看看昨天晚上郭靖雯哭得那麼傷心,鬧得那麼兇,就沒理由去懷疑她是殺害郭靖武的兇手。我看哪,這一趟又得白跑了。」   舒暢嘆口氣說:「要真是這樣,那這條線索就又斷了。」   顧曉桐微微蹙著雙眉道:「要真這樣,那我們之前的判斷就徹頭徹尾地錯了。可現場勘查結果就擺在那兒,似乎又容不得我們懷疑。」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我們再去病房認真仔細勘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不過,我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幾乎不存在。」   一直沉默的支隊長突然開口道:「不要有任何懷疑,相信自己吧。」   舒暢扭頭看眼支隊長:「我當然相信自己,可問題是,我們只剩下最後的希望了。如果結果跟剛才那九家一樣,那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含笑著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保持樂觀,因為不管會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挫折,最終還是能夠完成任務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楊隊說的對,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希望,這也是希望,我們根本用不著悲觀嘛。沒準,我們就仗著這萬分之一的希望成功了。雖說親妹妹害死親哥哥的可能性極小,但仍然有可能。」   楊建剛點點頭:「對,一切皆有可能,我們只管按原計劃行動。」   「對,你倆說的有道理,我們一定能絕處逢生,找到青黴素的來源,找到兇手。」舒暢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精神一振,笑著說,「即便我們又得撲個空,但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我們,我相信!」   楊建剛拍拍舒暢,笑著說:「你這麼自信,我也就放心了。」   靜默了一會兒,舒暢突然問道:「楊隊,如果這次又撲空了,我們是不是要換個思路呀?」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肯定得換思路。」   顧曉桐問:「是不是直接找兇手呀?」   舒暢搶著答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   顧曉桐蹙著眉頭說:「可我們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怎麼查呀?」   舒暢面帶愁容地說:「雖說我們有腳印、指紋等痕跡,但由於不具備獨特性和唯一性,從而難以憑這些來確定兇手到底是誰。」   顧曉桐說:「儘管我們知道兇手應該在這十個人當中,卻到現在也無法確定到底是誰,這確實是件挺令人鬱悶的事,唉!」   楊建剛朗聲說道:「不用鬱悶,也不用發愁,兇手很快就會出現的。既然我們已經鎖定了目標,那離破案就不會很遠了。」   顧曉桐幽幽地說:「但願如此吧。」   「但願如此吧。」舒暢模仿顧曉桐的口氣說了句,默然片刻又說,「我一向相信楊隊,只要楊隊說兇手很快就會出現,那就不用擔心什麼了。也是,有楊隊在,幹嘛要發愁呢,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顧曉桐幡然醒悟般道:「說的也是,有楊隊在,根本就用不著擔心嘛。」說著扭頭看向身後的支隊長,「楊隊,我相信你,毫無條件!」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倆就別吹捧我了,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這還不打緊,關鍵是使我壓力陪增哪。」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對視了一眼,笑而不語。   說著說著,警車一轉彎進了小區。   這是個新建的小區,裡面的房子嶄新漂亮,綠化得相當不錯,可謂是花園式的住宅小區,而且座落在本市的黃金地段,房價自然很高,能在這兒買房的人自然是有錢人。也就是說,郭靖雯家經濟條件不錯。   像這種環境優美、設施齊全的新式小區,診所自然是少不了的。   這不,楊建剛他們下了車往前走了幾十米,就發現了一家診所。   這是家私人診所,裝修得不錯,醫療設備卻相當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個堆滿藥品的玻璃櫃檯、一個有許多小抽屜的櫥櫃、一張單人床,一臺電子體重秤,以及幾個掛輸液瓶用的不鏽鋼支架。   此時,一位身材肥胖、禿頂、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正在給一位中年婦女看病,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似乎沒有看到有人進來。   旁邊那位年輕的女護士瞧見陌生人,先是微微一怔,接著含笑地招呼他們,心裡卻直犯嘀咕,因為對方看上去不像患病的人。   楊建剛向女護士道了謝,卻沒有就坐,只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   舒暢和顧曉桐也沒有坐,而是同那位愛說話的女護士聊了起來,畢竟大家都是年輕人,就算素不相識,也很容易找個話題熱聊一番。   顧曉桐借與女護士聊天的機會,了解起診所的情況,以及整個小區的情況,原來這個小區裡就只有這所診所,來就診的人自然比較多。   不過,現在是中午時分,所以診所顯得比較冷清,只有兩個病人在輸液,還有一個病人正在就診,而且醫護人員也只有兩位。   那位胖醫生仔細看過病人後,就抓起筆沙沙沙開起藥方來。   看上去中年婦女只是輕微的感冒,連針也不用打,拿了醫生給的幾包藥就走了。快到門口時,她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看楊建剛他們。   楊建剛見胖醫生正端起茶杯喝茶,就面帶微笑地走了上去,客氣地向他問了聲好,然後直截了當地問能不能開藥拿到家裡輸液。   由於不熟悉,胖醫生眼裡閃出絲謹慎的光,肅著臉說不行。   楊建剛試探著說:「黃醫生,我聽說你們這可以拿針到家裡輸的。」   黃醫生抬眼仔細打量著楊建剛,那樣子好像在研究什麼似的,半晌才問道:「你是這小區的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我不在這小區住,我的一個朋友住這兒。」   顧曉桐靈機一動:「這位朋友叫郭靖雯,黃醫生,你肯定認識。」   還沒等胖醫生回答,旁邊的女護士張口就說:「小郭呀,老熟人了。從開診所那天起,我就認識她,當然黃醫生也認識她。」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既然你們跟靖雯這麼熟,那就行個方便吧。」   黃醫生看向顧曉桐:「小郭生病了?」   顧曉桐點點頭。   女護士自以為是地說:「小郭哥哥剛剛出事了,她一時傷心過度就病倒了。雖說你們沒說,可我猜到情況應該就是這樣,沒問題。」   顧曉桐順水推舟地說:「對,你說的對,情況就是這個樣子。」   舒暢頗有意味地說:「兄妹情深哪,這哥哥去世了,做妹妹的哪能不傷心。只是再傷心,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呀。」   「感情太深了,哪還顧得上這些呀。」女護士說,「既然你們都是靖雯的朋友,那就應該知道靖雯對哥哥感情有多深,我就不說了。」   顧曉桐搖搖頭,坦白道:「我不是靖雯的朋友,所以對她並不了解,特別是她跟她哥哥之間的感情,你能跟我詳細地說說嗎?」 第353章非醫療事故(12)   女護士笑了笑:「就像剛才說的那樣,靖雯跟她哥哥的感情很好,你只要相信我的話就行了,其它的就不用多問了。」   「哦,這樣呀。」顧曉桐轉念一想說,「好,那我就不麻煩你了。」   舒暢突然來句:「我聽說他們兄妹倆也會吵架,是這樣嗎?」   女護士看向舒暢說:「牙齒和舌頭這麼近,不也會有咬著的時候?沒錯,靖雯和她哥哥偶爾也會吵幾句,不過並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   「這倒也是。」舒暢笑著說,「跟你說吧,我也不是郭靖雯的朋友。」   女護士指著楊建剛說:「這麼說,就你是小郭的朋友囉。」   楊建剛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接著又說:「我想,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別看我喜歡說話,可我從來就不說假話。」女護士揚聲說著,「跟你說吧,我跟小郭是好朋友,我了解她,所有才會這麼說。」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帶藥給她吧。」   女護士指著坐在桌前的胖醫生,壓低聲音說:「這得看他的嘍。」   楊建剛說:「聽靖雯說,之前就有過這種事,所以才打電話託我給她拿藥,省得她下來一趟。她現在身體不舒服,不想出來。」   黃醫生頭也不抬地說:「小郭身體還真不怎麼樣,幾天前才來開過藥輸過液,這下又病了。當然,這次應該是傷心過度引起來的。」   楊建剛心頭一喜,卻故作平靜地問:「什麼時候的事呀,黃醫生?」   黃醫生略微回想了一下說:「一個禮拜前,就是這月的十一號。」   楊建剛趕忙問:「黃醫生,你給她開了什麼藥?」   黃醫生答道:「感冒嘛,自然是給她開感冒藥,對症下藥呀。」   楊建剛問:「有青黴素嗎?」   黃醫生答道:「本來我不想給她開,可她非要輸青黴素,就開了。」   聽了這話,舒暢和顧曉桐不由得交換了個眼神,似乎說到了什麼。   楊建剛心頭又是一喜,似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臉上掠過絲笑,問道:「那她是不是來過你們這兒,要不怎麼做皮試呢?」   女護士見黃醫生沒接話,就笑著說:「沒錯,那次小郭來診所了,是我給她做的皮試,完後她就拿著針藥回家輸液去了。」   楊建剛問:「黃醫生,上次你給小郭開了幾天的青黴素?」   黃醫生答道:「三天。小郭說,她感冒了,我就給她開了三天藥,青黴素自然也就三天了。」   楊建剛問:「青黴素的劑量有多大?」   「正常劑量,每天輸八百萬單位。」黃醫生隨口答了句,接著又抬頭盯著楊建剛問,「呃,你問這些幹什麼?」   楊建剛打著哈哈說:「隨便問問。」   黃醫生滿臉狐疑地問:「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建剛想了想就掏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警察?」黃醫生吃了一驚,掃眼面前的三位陌生人,「難怪你們問這問那的,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好了,現在終於知道你們的身份,也就用不著在心裡犯嘀咕了。」   「這倒也是。」楊建剛笑了笑說,「黃醫生,你剛才說的是實話?」   「實話,當然是實話。」黃醫生答道,「我沒必要說假話,對吧?」   楊建剛把臉一肅:「黃醫生,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希望你說實話,否則你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黃醫生泰然自若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   顧曉桐從褲兜裡掏出執法記錄儀,提醒道:「剛才你倆說的話都錄在這裡面,是一份非常重要的證據,因此希望你們能夠認真對待。如果你們需要修改,或者補充,現在還來得及。」   黃醫生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既不需要修改,也沒什麼要補充的。」   楊建剛鄭重地說:「也就是說,黃醫生,你確定一個禮拜前,也就是本月十一號,你給郭靖雯看過病開過處方,裡面包括三天的青黴素針劑,每天八百萬單位,總共二千四百單位。」   黃醫生答道:「對,情況確實是這樣,我沒有說半句假話。」   楊建剛點頭道:「好,黃醫生,我相信你。」說完又轉眼看向一旁的女護士,問道,「方護士,你剛才說的也都是實話,對吧?」   女護士眯眼瞅著楊建剛,含笑著說:「對,我說的都是實話。」   顧曉桐問女護士:「方護士,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方護士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剛才都說了。」   顧曉桐接著問:「方護士,你有沒有去過郭靖雯的家?」   方護士答道:「過去,是靖雯邀我去的,她家挺漂亮,我很喜歡。」   顧曉桐問:「我說的是本月十一號,你去她家幫她打針嗎?」   「沒有。」方護士答道,「我說過上她家幫她打針,可她不想麻煩我,也就沒有去。她早就學會插針輸液了,我幫不幫忙就無所謂了。」   舒暢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問道:「聽你這話,好像郭靖雯多次在家中輸液,方護士,是不是不這樣?」   方護士答道:「有過好幾次了,具體多少次,我還真記不清楚。她喜歡在家裡輸液,這樣安靜,還可以躺在沙發裡看電視,挺舒服的。」   舒暢繃緊臉問:「方護士,你說的可是真話?」   方護士加重語氣說:「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話。」   過了會兒,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伏在桌上打盹的胖醫生,抱歉地說:「打擾了,黃醫生,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黃醫生抬起頭,帶著幾分睡意地說:「警察同志,你想問就問吧。」   楊建剛面含笑意地問:「黃醫生,如果一次性給病人注入兩千四百萬單位的青黴素會導致死亡嗎?」   黃醫生答道:「一次性注入這麼多青黴素,屬於嚴重過量,如果搶救不及時的話,就會導致病人休克猝死,尤其是對青黴素過敏者。」   方護士插嘴道:「青黴素過敏的病人是不會用青黴素的。」   黃醫生瞥眼方護士:「我說的是一種假設,你就不用提醒我了。」   方護士嘻嘻一笑,轉眼對警察說:「輸液前,護士肯定會做皮試。」   「這我相信。」楊建剛說,「好,黃醫生,方護士,謝謝你們配合。」   黃醫生擠出絲笑說:「謝謝就不必了,以後別找我們麻煩就行。」   「放心吧,黃醫生,只有你說的是實話,我們警方就不會找你麻煩。」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還有就是,你們不要對郭靖雯透露剛才我們警方來過,更不要把我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告訴她。」   黃醫生一臉認真地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會當著什麼都沒發生過。再說我這人嘴巴緊,不愛對別人說什麼。」   方護士跟著說:「我也會守口如瓶的,不會對靖雯說半個字。」   「好,那就謝謝你們了。」楊建剛客氣地說,「你們忙,我們走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出了診所,朝停場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邊發車邊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找郭靖雯?」   楊建剛在後座上坐好,打趣道:「老毛病又犯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沒有,我是在等待領導的指示。」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就應該去找郭靖雯?」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難不成楊隊另有指示?」   顧曉桐坐在支隊長身邊,看著他問:「現在不去找郭靖雯嗎?」   還沒等楊建剛回答,舒暢搶著說:「不會吧,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郭靖雯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們應該馬上去找她問話才對。」   楊建剛說:「我知道你倆都這麼想,可我不這麼認為。」   顧曉桐惑然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笑了笑說:「就算我們有黃醫生的口供,也無法讓郭靖雯承認,因為沒有人證明她到底有沒有青黴素。」   舒暢皺著眉頭說:「沒錯,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光憑黃醫生的口供,要讓郭靖雯承認事實,這確實很難,根本不可能。」   楊建剛鄭重地說:「正因為這樣,我們還得找其它證據。」   「其它證據,還會有什麼證據呢?」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又得上哪兒去找?」   楊建剛答道:「醫院,我們必須再次去醫院。」   舒暢問:「再次勘查現場?」   楊建剛搖搖頭:「不,我們去查監控。」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間病房裡沒有監控,我們想查也查不了。」   舒暢想了想說:「要查監控的話,那只能查樓道裡的監控了。」   楊建剛說:「沒錯,我們就查進郭靖武病房的樓道,當然不只是一個樓道,而是可以上那層樓的所有樓道,總共三個吧。」   顧曉桐心存懷疑地問:「楊隊,我們能發現郭靖雯嗎?」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答道:「既然我們已經確定郭靖雯為犯罪嫌疑人,那就得堅信一定可以通過監控找到她的行蹤。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通過監控發現郭靖雯,因為她昨天晚上一定去過被害人的病房。」 第354章非醫療事故(13)   舒暢點點頭:「只有郭靖雯去過病房,就可能在監控裡找到她,畢竟她沒有隱身術,是逃不過攝像頭的。對這一點,我充滿信心。」   顧曉桐問道:「樓道裡的攝像頭沒有被破壞嗎?」   舒暢答道:「沒有,昨天晚上下樓的時候我特意看過了,你就不用擔心。還有就是,也沒聽醫院裡的人說過停電的事,所以一切正常。」   顧曉桐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絲笑:「這麼看來,希望很大,很好。」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看起來心情不錯嘛。好,出發。」   於是,警車往右一拐彎,沿著車來人往的街道,朝醫院方向駛去。   ******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醫院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對面住院部快步走去。   來到監控室,楊建剛瞧見一位身材瘦小、頭髮花白、年近六旬的老頭靠在椅背上喝茶,就彬彬有禮地向他問了聲,接著出示警察證,並把自己來意說了出來,請他協助警方查案。   小老頭先是不冷不熱,聽說是警察就趕緊堆起笑容,起身熱忱地招呼他們,然後指著桌上的監控顯示器,強調昨晚的監控誰都沒動過。   顧曉桐在桌前的椅子坐下,抓起滑鼠開始查找起來。由於相隔時間不長,就在昨天晚上,因此她很快就把要查找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   舒暢站在旁邊,兩眼注視著顯示屏,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儘管確定犯罪嫌疑人上樓的時間應該在昨天晚上九點半到九點四十五之間,但為了保險起見,顧曉桐將九點到十點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調出來查。由於每個樓道上下樓的人不少,而且圖像又不夠清晰,因此查找起來比較困難。她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眼睛突然一亮。   顧曉桐將畫面定格好,指著二樓拐角處靠近扶手旁邊那個女人,激動地說:「快看,你們快看,這個女人像不像郭靖雯。」   舒暢連忙把臉湊近顯示屏,兩眼緊盯著顧曉桐所指的那個人看了起來:「從身材上看確實跟郭靖雯一般高大,髮型也一模一樣,現在就是面貌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是個側面,而且能看見的部位很小。」   楊建剛從顧曉桐身後探著頭,全神貫注地盯著畫面看,臉上顯出琢磨的神情,半晌過後才用肯定的語氣說:「我覺得,她就是郭靖雯。」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憑什麼?」   楊建剛答道:「就憑我這雙目光犀利的眼睛,我敢斷定這個女人就是郭靖雯。儘管只有個小側面,但我還是可以根據面部輪廓,嘴巴和鼻子的形狀,以及眼角和眉毛的特徵,做出準確的判斷。」   顧曉桐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上的那個女人看,一邊沉吟著說:「沒錯,我越看就越覺得這個人像郭靖雯,聽楊隊這麼一說,我更加堅信不疑了。可惜的是,僅憑這個側面很難迫使郭靖雯承認哪。」   舒暢臉上露出美中不足的神情,嘆口氣說:「要是能夠找到正面圖像,這就太好了,到時就算郭靖雯再怎麼抵賴也沒有用。」   顧曉桐搖搖頭:「不可能了。這是唯一一張露出半個側面的身影,其它的都只看得見身影而看不見臉部,看來她是故意這樣做的。」   楊建剛說:「對。從上樓的樣子就可以看出她不正常,心中有鬼,是在故意避開攝像頭。就憑這一點,我們也可以做出這個判斷。」   舒暢思忖了好一會兒才說:「嗯,楊隊分析得有道理。綜合這兩方面的因素,我也覺得這女人就是郭靖雯。但關鍵就在於,這個看似非常有力的證據,卻難以讓郭靖雯承認哪。」   顧曉桐頗為失望地說:「是呀,要是郭靖雯拒不承認,這監控視頻就沒用了,我們算是白高興了一場哪。」說罷輕輕嘆了口氣。   楊建剛笑著說:「你倆就不用這樣沮喪了,我相信這段監控,這張側面圖像到時能夠發揮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我們有理由為之高興。」   顧曉桐轉憂為喜:「楊隊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似乎沒聽到顧曉桐的話,依舊皺著眉頭盯著顯示屏看。   楊建剛突然伸手指著顯示屏右下角的時間說:「顯示的時間是昨天晚上九點三十七分,這個時間跟作案時間想吻合。也就是說,郭靖雯在九點三十七分時已經到了二樓,那麼她在九點三十九分時就可以到達郭靖武病房所有的樓層。這時候,她應該可以看到譚醫生和錢護士去郭靖武的病房。為了不讓他倆發現,她應該躲在樓道拐角處。」   舒暢說:「從時間來看,的確很吻合,我們不用懷疑。」   顧曉桐說:「郭靖武的病房離這個樓道隔著三間病房,也就是說,郭靖雯要進她哥哥的病房得經過三間病房,整個過程就沒人發現?」   楊建剛說:「一來時間比較晚,過道上沒有人的可能性很大,二來郭靖雯有備而來,她不僅會等譚醫生和錢護士出來,而且還會等過道上沒有人,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偷偷溜進病房。」   「應該是這樣。」舒暢點了點頭,「只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怎麼就這麼巧合呢?據譚醫生和錢護士所說,他們是九點四十進病房的,五分後出來,也就是九點四十五離開的,而被害人死亡時間是十點一刻左右,從青黴素輸入被害人體內到死亡至少也得二十五分鐘,這也就是說,郭靖雯至少九點五十就要進病房進行犯罪。這麼一來,留給郭靖雯從樓道到病房的時候就頂多也就五分鐘。正常情況下當然是綽綽有餘,但問題是,她得躲開過道上的人呀。這……這也太巧了吧。」   顧曉桐兀自笑了笑:「是呀,這確實是太巧了。」   「別說你倆,我也覺得太巧了,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可事實就是這樣,不信也得信。我想,如果沒有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那就不會有這起命案發生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沒錯,是巧合促成了命案。」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不必再糾結巧合這個問題,而應該考慮怎麼運用已有的證據來迫使案犯招供認罪。這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   舒暢眼裡閃出絲興奮,高聲說道:「楊隊,你是準備抓案犯了。」   楊建剛神色鄭重地說:「沒錯,這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顧曉桐興奮地叫了起來:「太好了,楊隊,我就等著你的命令呢。」   「剛才還像霜打的茄子呢,這會兒聽說要抓人了,一個個就像打了興奮劑,立馬就精神起來了。」楊建剛開了句玩笑,接著轉眼盯著顯示屏上的畫面,叮囑道,「小顧,你把這個女人的衣服記下來。」   「是,楊隊。」顧曉桐注視著畫面,自言自語似的說,「這個女人穿了一件藏青色碎花旗袍,看上去很莊重,也很特別,我記住了。」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確定她作案後不會扔掉這裙子?」   楊建剛很肯定地答道:「不會,因為這件裙子很漂亮,她捨得不扔掉。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不留半點蛛絲馬跡,不會讓警方懷疑上她的。因此,我敢斷定她不會扔掉這件裙子。」   舒暢笑了笑:「是呀,誰會想到親妹妹會害死親哥哥呢。」   顧曉桐一邊將這段監控視頻拷下來,一邊不可思議地說:「如果說有仇恨,還讓人可以理解,關鍵是他們兄妹倆的感情很不錯。」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我看這只是表面現象,事實並非如此。」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詫異:「難不成李佩玉對我們撒了謊?」   「也不能這麼說。」楊建剛說,「我想,李佩玉並不完全了解郭靖雯,被她的表面假象蒙蔽了,所以才對我們這麼說。」   顧曉桐轉念一想說:「也許是吧,畢竟一個人要完全了解另一個人是件很困難的事,尤其是對方善於偽裝,那就更難了。」   舒暢說:「我沒有跟郭靖雯接觸過,也就不了解她。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郭靖雯應該是個很善於偽裝的人,而且心特別的狠。」   顧曉桐臉上露出鄙夷之色:「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要害死,她該有多麼狠毒,狠毒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說真的,這種人太可恨了。」   「這還用說,真可謂如狼似虎。」舒暢附和了顧曉桐一句,接著又問道,「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狠到這種地步呢?」   顧曉桐尋思著說:「兄弟鬩牆,骨肉相殘,大都跟爭奪家產有關。我猜,郭靖雯會謀害她親哥哥,很可能也是為了那份家產吧。」   舒暢茅塞頓開:「沒錯,這種可能性很大。郭家有公司,有錢,現在一家之主又身患絕症,很快就要離世,他的兒子女兒們自然會蠢蠢欲動,想盡一切辦法爭取更大的利益,這不僅僅是錢,還有公司。」 第355章非醫療事故(14)   「小舒,你算說到點子了。」楊建剛沉吟著說,「郭靖雯謀害親哥哥,就是為了公司。現在郭靖雯已經死了,只要她父親一伸腿,公司就是她的了。雖說只跟郭靖雯打過一次交道,但我一眼就看得出,這女人很精明,很有野心,為了達到目的,一定會不擇手段。」   顧曉桐說:「就算她有野心,想獨佔公司,想獨佔父親的遺產,也不能這樣鋌而走險,以身試法呀。到頭來她不僅害了親哥哥,也害了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楊建剛說:「利令智昏,使她喪失了良知和情感,所以才會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自以為謀劃周全,滴水不漏,不會引起我們警方的注意,從而可以逍遙法外。」   舒暢嘴角邊浮出絲冷笑說:「郭靖雯看似聰明,其實很愚蠢,以為郭靖武死在病床上,就可以當作醫療事故來處理了,卻不知醫院是不會輕易負這個責,主治醫生也不會輕易背這個黑窩。」   「沒錯,這一步著實失算了。」楊建剛說,「不過,對郭靖雯來說,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所以就鋌而走險,賭一把了。」   顧曉桐說:「自以為可以金蟬脫殼,逍遙法外,沒想到最後還是栽了,到時候她一定會很後悔的。不過,事到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都要承擔違法的後果,後悔自己是沒有用的。」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就說到這吧,我們得行動了。」   「出發!」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叫了句,顯得特別興奮。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離開了監控室,走向樓道口。   出了醫院,他們三人朝一旁的停車場快步走去。   上了車,舒暢坐在駕駛位上,一邊將鑰匙插進孔眼裡,一邊問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是去郭靖雯家裡,還是去她公司?」   顧曉桐搶在前頭問:「楊隊,我們要不要給郭靖雯打個電話?」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先去郭靖雯家裡吧。」   顧曉桐說:「要是郭靖雯不在家,那我們不就撲了個空?」   舒暢說:「如果郭靖雯不在公司,我們去照樣也是白跑了一趟。」   顧曉桐說:「所以我認為,應該在出發前給郭靖雯打個電話。」   「不用。」楊建剛果斷地說,「我決定先去郭靖雯家。」   舒暢發動了車,說道:「好,那就照楊隊你的意思辦,出發。」   警車緩緩駛出狹窄的通道,往左一拐彎,朝醫院出口駛去。   顧曉桐坐在支隊長身邊,尋思了半晌,問道:「楊隊,你為什麼非得先去郭靖雯家呢?」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猜猜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剛才我就在琢磨這個問題,可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所以你再讓我猜,純粹只是浪費我的腦細胞,還有時間。」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打趣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你的腦子這會兒就忙裡偷閒去了。以你的智商,還有對我的了解,應該猜出來。」   「楊隊說的沒錯。」舒暢邊開車邊說,「連我都猜到了,正常情況下,小顧還能猜不到?反過來說,小顧真沒猜到,那就是腦子斷路了。」   「沒錯,我腦子這會兒還真斷路,還真忙裡偷閒去了。」顧曉桐嘻嘻一笑,瞅著支隊長說,「楊隊,要不你提醒一下吧。」   楊建剛曲指敲了下顧曉桐的腦袋,笑著說:「行,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剛才我特別叮囑你要記住監視視頻裡那個女人的衣服,這……」   顧曉桐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去郭靖雯家找證據。」   楊建剛詼諧地說道:「一點就破,還算不錯,小女子可教也。」   顧曉桐擺出副不服氣的樣子,睜大眼睛瞪著支隊長說:「誰小女子呀,我可是馳騁沙場的女警官,專門抓壞蛋。」   舒暢幽默地說:「一不留神,花木蘭竟然與我同行,幸甚至哉。」   顧曉桐以牙還牙:「哦,原來替我開車的,居然是孔老夫子呀!」   隨即車內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過了會兒,顧曉桐問:「要是郭靖雯不在家,我們怎麼進去?」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為了表達自己無比的悲痛,郭靖雯應該不會去公司,再說現在才剛剛兩點,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她肯定在家。」   顧曉桐打趣道:「要真是這樣的話,楊隊,你可就成大神了。」   舒暢開玩笑道:「什麼大神,就是條老神棍!」   顧曉桐忍俊不禁似的撲哧笑了聲,嗔道:「小舒師傅,你也太膽大了吧,居然敢笑楊隊是老神棍,就不怕楊隊給你小鞋穿,哼!」   舒暢風趣地說:「楊隊的小鞋非同一般,穿著舒服,求之不得呢。」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想趁機開溜,好躲在某個地方逍遙自在。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舒暢扭頭衝顧曉桐眨眨眼,得意地笑道:「怎麼樣,就算我開領導的玩笑,領導也不會給我小鞋穿。什麼關係呀,哥們,鐵哥們!」   楊建剛笑著說:「這話我愛聽,聽了就不用擔心戰壕裡沒朋友了。」   「感動,十分感動,萬分感動!」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把我當出生入死的戰友,不,應該說是鐵哥們,這……我都無語了。」   楊建剛笑道:「那就閉嘴吧,專心開你的車,別親人家的車屁股。」   舒暢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我絕對會保證領導的人身安全。」   「這是必須的。」顧曉桐正兒八經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說,「要是郭靖雯真的不在家,那我們該怎麼辦?」   舒暢脫口而出:「破門而入。」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要真這樣,那我就先把你拘了。」   顧曉桐說:「其實也很簡單,把王師傅叫來開鎖就行了。」   舒暢提醒句:「順便把搜查證給捎來,否則我們就知法犯法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舒同志,這回你倒是考慮得挺周到的。」   「必須的。」舒暢風趣地說,「近朱者赤,沒辦法。」   顧曉桐認真地說:「沒錯,跟著楊隊幹就是容易進步,謝了。」   楊建剛幽默道:「開玩笑,怎麼就開成表彰會去了,哈哈!」   說著笑著,不知不覺警車就拐進了小區,在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他們三位沿著被午後烈日曬得熱氣翻湧的小徑,朝郭靖雯所居住的那棟樓房快步走過去。   ******   楊建剛一不留神還真成了預言大神,郭靖雯真的在家。   郭靖雯開門見是警察,猶豫了一下才請他們進來。   楊建剛向郭靖雯客氣了句,就一腳跨進豪華漂亮的客廳。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進了客廳,一道走向靠牆放著的沙發。   儘管郭靖雯打心裡就不想見到警察,但表面上還是裝出副熱忱的樣子招待他們,給他們請坐倒水,還特意削切了盤水果。   楊建剛他們道了謝,卻並沒有動東西,似乎怕影響接下來的問話。   郭靖雯覺得自己盡了主人的禮節,見警察們不喝水不吃水果,也就不再假裝熱情勉強他們,而是不冷不熱地問他們上自己家有何貴幹。   楊建剛開門見山道:「郭女士,我們找你是想了解你昨晚的行蹤。」   郭靖雯平靜地說:「警察同志,昨晚我哪兒也沒去,就在家窩著。」   楊建剛問:「誰能替你作證?」   郭靖雯答道:「我丈夫呀,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家陪我。」   楊建剛問:「除了你丈夫之外,誰還能證明你剛才所說的話。」   郭靖雯答道:「昨晚家裡就只有我和我丈夫,再也沒有別人。」   顧曉桐插話:「你有孩子嗎?」   郭靖雯乾笑一聲:「我都三十出頭了,哪能沒孩子呢。」   顧曉桐問:「你孩子昨晚不在家嗎?」   郭靖雯答道:「不在,自從我爸和我哥住院了,我就把孩子送到他奶奶那兒了,由他奶奶接送。現在,我兒子應該在幼兒園了。」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郭女士,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郭靖雯答道:「當然是真的,警察同志,我沒有說謊。」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郭女士,我要提醒你一句,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如果你撒了謊,說了假話,我們警方將會以偽證罪起訴你,這樣你就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郭靖雯心裡撲通一跳,卻故作鎮定地說:「別嚇唬,我沒有說謊。」   楊建剛提高聲音重複句:「郭女士,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郭靖雯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說:「既然這樣,那你剛才說的話就定下來,不能再改口。」   「為什麼要改口,我說的都是真話。」郭靖雯一口咬定,默然兩秒鐘又沒好氣地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就不用再問我,可以走了。」 第356章非醫療事故(15)   楊建剛平靜地說:「郭女士,我們警方需要了解事實真相。」   「事實真相?」郭靖雯冷哼一聲道,「你們應該去醫院,去譚醫生和錢護士那兒了解事實真相,而不是來我這兒浪費時間。」   舒暢看著郭靖雯問:「你是不是依然堅持你哥的死是醫療事故?」   郭靖雯反問道:「不是醫療事故,還會是什麼?」   舒暢不緊不慢地問:「你就沒有想過謀殺嗎?」   「謀殺?」郭靖雯心頭一凜,「這怎麼可能?誰會謀殺我哥?」   舒暢問:「你憑什麼就這麼肯定沒有人會謀殺你哥?」   郭靖雯脫口而出:「我哥在外面沒有仇人,自然就沒有人害他。」   舒暢注視著郭靖雯說:「外面沒有仇人,並不等於沒有人謀殺郭靖武,因為親近他的人當中暗藏著殺機,為一己之利而暗下毒手。」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郭靖雯先是一怔,緊接著又指著舒暢,怒氣衝衝地嚷道,「你給我說清楚,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舒暢平靜地說:「作為警察,我有理由懷疑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其中就包括你。因此,我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在懷疑你。」   「懷疑我?」郭靖雯怒視舒暢,「你……你憑什麼懷疑我?」   舒暢面不改色道:「就因為你是被害人郭靖武的親妹妹。」   「你不知道我是郭靖武的親妹妹啊!」郭靖雯氣忿地說,「我是郭靖武的親妹妹,郭靖武是我的親哥哥,而且我一向跟我哥感情很好,怎麼會害死我哥呢?簡直睜眼說瞎話,胡說八道,我要告你誣陷我。」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郭靖雯:「控告是你的權利,我們不會幹涉。不過,你現在得接受我們警方的調查,如實回答我們警方的提問。」   郭靖雯似乎被楊建剛的目光鎮住了,氣焰陡地一落千丈,生硬地說:「你們是警察,你們想問什麼只管問好了,就是別冤枉我。」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們的職責就是查清事實,緝拿真兇。」   郭靖雯沉默了好一會兒,故意恍然狀,抬頭注視著楊建剛問:「你們認為我哥不是死於醫療事故,而是被人殺害了,對吧?」   楊建剛斷然答道:「對,你哥郭靖武的確死於謀殺。」   郭靖雯問:「你們憑什麼這麼肯定?」   「證據。」楊建剛答道,「我們警方已有充分的證據證實郭靖武死於他殺,而不是醫療事故。郭女士,在這個問題上,你不用再懷疑。」   郭靖雯略施胭脂的臉上掠過絲怪異的神色,問道:「什麼證據?」   楊建剛答道:「屍檢結果證實,郭靖武死於青黴素過敏性休克,而譚醫生所開處方可以完全證明,在治療過程中沒有給患者郭靖武用過青黴素,因為錢護士做過皮試,郭靖武對青黴素過敏。」   郭靖雯尋思了下說:「錢護士負責我哥,輸液自然是她的事,現在你們已經證實譚醫生沒有給我哥開過青黴素,而你們警方又認定我哥死於青黴素過敏性休克,那只有一種情況,就是錢護士配藥的時候一不小心誤用了青黴素,因此這還是醫療事故。」   楊建剛說:「經過調查,郭靖武從晚上七點半開始輸液,而死亡時間是十點一刻,之間有兩個小時零四十五分鐘。如果錢護士配藥時誤用了青黴素,那麼郭靖武最早半小時就會因為青黴素過敏而休剋死亡,最晚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而事實是,郭靖武兩個小時零四十五分鐘才死亡,因此完全可以排除你說的這事情況。」   郭靖雯靈機一動:「如果我哥真是被人害死,那肯定是錢護士。」   楊建剛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郭靖雯答道:「錢護士負責給我哥輸液,只有她才有機會動手腳,也就是故意往輸液瓶裡加青黴素,從而導致我哥青黴素過敏死亡。」   楊建剛說:「從輸液開始到九點半這段時間,你嫂子李佩玉一直守在郭靖武身邊,就算錢護士想動手腳也沒有機會,至少會引起李佩玉的懷疑。更重要的是,錢護士與郭靖武只是醫患關係,平日無冤無仇,根本就沒有作案的動機。還有就是,錢護士有不在場證明。」   郭靖雯問:「什麼不在場證明?」   楊建剛答道:「李佩玉證實,她九點半的時候離開了病房,而錢護士和譚醫生九點四十的時候來到病房,離開病房後又跟著譚醫生到308和309病房查房,直到十點一十才重新回到護士室。據此可以斷定,錢護士不存在作案的可能,因為有不在場證明。」   郭靖雯想了想說:「我嫂子是九點半離開我哥病房的,而譚醫生和錢護士是九點四十來我哥病房,中間還有十分鐘,這怎麼解釋?」   楊建剛微微一笑說:「郭女士,你思維挺敏捷,也挺縝密。沒錯,這十分鐘的確很重要,有可能被兇手利用了。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在錢護士隨同譚醫生一起進郭靖武病房前,她一直在護士室,她的同事可以替她作證。正因如此,我們才排除了錢護士作案的可能性。」   郭靖雯一時找不到反擊的理由,只好沉默不語,將一片蘋果塞進塗成血紅的嘴巴裡緩緩咀嚼著,臉上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情。   舒暢瞥了眼郭靖雯,直截了當地說:「告訴你吧,兇手進入郭靖武病房的時間是在譚醫生和錢護士離開之後,具體地說,就是昨晚九點五十分。因此,我們警方認為錢護士有不在場證明,肯定不是兇手。」   顧曉桐見郭靖雯沒有反應,便問道:「現在你相信了吧。」   過了幾秒鐘,郭靖雯抬頭掃了眼面前的警察,氣惱地說:「就算錢護士不是害死我哥的兇手,你們也不能懷疑我,也不能冤枉我。他是我的親哥哥,我怎麼會害死他?再說了,你們有證據嗎?」   舒暢沉不住氣說:「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不會隨隨便便找人問話的。既然登門拜訪你,那就說明我們手上是有證據的。」   郭靖雯心頭撲通一跳,臉上閃出絲驚愕,卻假裝鎮定地說:「有證據是吧,那就請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楊建剛向顧曉桐使了個臉色,示意她把證據拿出來給郭靖雯看。   顧曉桐會意,按了下執法記錄儀,將那段監控視頻彈出來,伸到郭靖雯眼前,神色嚴肅地說:「這是醫院的監控視頻,你仔細看看吧。」   郭靖雯瞥了眼記錄儀上閃動的畫面,淡淡地說:「這跟我沒關係。」   顧曉桐看到畫面上出現了疑似郭靖雯的身影就按了下鍵,將其定格好,提醒道:「郭靖雯,你仔細看看,這女人是不是你?」   郭靖雯扭頭看向畫面,心頭咯噔了下,故作平靜地反問道:「你們憑什麼認為這個人就是我?」   顧曉桐指著畫面上的女人說:「這女人身材跟你一般,髮型也跟你一樣,所以……」   郭靖雯打斷道:「身材和髮型跟我一樣的女人多得是,憑什麼就認定這個女人是我呢。我說,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嚴謹點兒!」   楊建剛盯著郭靖雯說:「不僅外形跟你一模一樣,而且這女人是往郭靖武所在的病房裡走,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她就是你。」   郭靖雯嗤之以鼻:「光憑這身材,這髮型,還有這半邊臉,就認定這個女人是我。哼,我說警察同志,你們也太不嚴謹,太搞笑了吧。」   這時,顧曉桐讀懂了支隊長使給自己的眼色,趕緊起身朝臥室走過去。舒暢見狀,猛地明白過來,就跟著她走了上去。   郭靖雯先是一怔,緊跟著便意識到了什麼,趕忙起身欲追上去。   楊建剛從沙發上站起來,上前一步擋住郭靖雯的去路,面色平靜地說:「郭女士,我還有話要問哪。」   郭靖雯氣惱地瞪眼楊建剛:「問什麼問,他倆亂闖我的房間,我要制止他們。就算你們是警察,要搜查,也得有搜查證呀。」   楊建剛笑了笑說:「他們不是搜查,只是對你的臥室感興趣,想看看裡面的設計,因為我們的美女警官家準備裝修。」   郭靖雯愣了一愣,用嘲弄的口氣說:「那位帥哥警官家不會也準備裝修吧。」   楊建剛看著舒暢的背影:「哦,帥哥警官是想給美女警官做個參謀,如果你有意見的話,我叫他別進去就好了。」頓了頓,提高嗓門叫了句,「小舒,你別進去,就站在門口看,聽見沒有。」   舒暢應了聲,便往後退了步,站在臥室門口。   郭靖雯猶疑了一會兒,胸口撲通撲通直跳,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欲拔腿往臥室方向走去。   這時,楊建剛突然問道:「郭女士,你是不是也有套跟監控畫面上一模一樣的旗袍?」   郭靖雯感到有點突如其來,不禁怔了一怔,答道:「沒……沒有。」 第357章非醫療事故(16)   楊建剛盯著郭靖雯看:「郭女士,你回答得不利索,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其實,你也不用緊張,不件一件藏青色碎花旗袍嗎?」   郭靖雯掩飾一笑:「緊張嗎,你哪兒瞧出我緊張來了?」   楊建剛有意打量了番面前的女人,眼裡頗有意味,卻默然不語。   正在這時,顧曉桐拎著件裙子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郭靖雯看到那件藏青色碎花旗袍,不禁大驚失色,惱怒地嚷道:「你……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就算是警察,你也不能這樣做。」   顧曉桐不予理睬,徑直走到郭靖雯跟前,將手中的衣服一抖,笑眯眯地說:「這件旗袍挺漂亮的,穿在你身上就更漂亮了,嘖嘖嘖!」   舒暢盯著眼前這件藏青色碎花旗袍,故作吃驚地說:「呃,怎麼跟監控視頻裡的一模一樣呀?」   郭靖雯先是一怔,接著又若無其事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款旗袍又不是只生產一件,所以才有撞衫一說嘛。」   楊建剛注視著郭靖雯說:「撞衫是不奇怪,不過加上跟你一模一樣的身材和髮型,還有酷似你的半邊臉,那就奇怪了。」   郭靖雯瞪著楊建剛問:「你們是不是把這件旗袍當作證據?」   楊建剛答道:「沒錯,我們認為這件旗袍完全可以用來證實,你就是監控視頻裡的那個女人。案發當晚,你去過郭靖武的病房。」   郭靖雯突然歇斯底裡地吼了句:「沒有,昨天晚上我沒有去過我哥的病房。我一直就呆在家裡,怎麼去得了呀?」   顧曉桐說:「呆在家裡,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   郭靖雯氣忿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丈夫在家陪我。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找我丈夫問呀。」   顧曉桐搖搖頭:「由於對方是你最親密的人,所以我們不能採信。」   郭靖雯賭氣似的嚷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昨天晚上我沒有去過我哥哥病房。」說完上前一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楊建剛扭頭看向靠在沙發上的女人,提醒似的說:「郭女士,別以為畫面上只有小半邊臉就不能確定是誰,告訴你吧,現在刑偵技術很發達,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先進儀器來恢復整個臉部,到時就完全可以確定是不是你了。至於去沒去過郭靖武病房,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郭靖雯故作鎮定地答句:「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沒任何關係,哼!」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沒錯,辦案是我們的事,不過你現在已經是嫌疑人了,所以跟你就有關係了,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嫌疑人?」郭靖雯一臉怒氣地說,「誰是嫌疑人呀?我怎麼就成嫌疑人了?你們……你們讓我們背黑鍋,門兒都沒有!」   楊建剛說:「我們警方將你列入嫌疑人是有證據的,所以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如果你態度好,願意如實交待,我們就在這兒繼續問話,反之我們將帶你回警局。當然,我希望你能現在就坦白交待。」   郭靖雯把臉一揚,露出鄙夷的神色,堅持道:「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去過醫院,更沒有進我哥的病房,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叫我承認什麼?告訴你,你們懷疑就是個錯誤,就是個笑話,哼!」   楊建剛也不想再做對方的思想工作,默然半分鐘說:「好,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郭靖雯嚷道:「不去!我沒幹壞事,沒犯法,憑什麼跟你們去警局。你們破不了案,抓不到兇手,就拿我當替罪羊,門兒都沒有。」   顧曉桐走到郭靖雯身邊,勸道:「你說這些沒有,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走一趟吧。你要自動跟我們走,就可以免去強行帶走。」   郭靖雯仰起臉,瞪著眼前的警察怒道:「別以為你們是警察,就可以亂抓人。警告你們,要是敢抓我,我就告你們去,我有律師。」   楊建剛認真地說:「首先我要申明的是,我們是請你到警局配合我們的調查,而不是抓你。當然,你要不願意配合我們,甚至是抵制我們,那我們只能強勢將你帶走。提醒你一句,我們這樣做是合法的。」   顧曉桐再次勸道:「郭靖雯,你最後在這兒繼續接受我們的問話。」   郭靖雯想了想說:「我要說的已經說過了,沒什麼要說的了。」   舒暢插嘴道:「郭靖雯,你有一個重要問題沒有回答我們。」   郭靖雯瞪眼舒暢,沒好氣地問:「什麼問題?」   舒暢說:「問題就是,昨晚你到底去沒去過醫院?」   郭靖雯梗著喉嚨答道:「沒有,我根本就沒去過醫院,更沒去過我哥的病房。就算你們問我一千遍一萬遍,我還是這句話。」   舒暢盯著郭靖雯道:「撒謊,你沒有說實話。」   郭靖雯氣呼呼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沒有去醫院。」   楊建剛把臉一繃:「既然這樣,那我們只能請你跟我們去警局了。」   舒暢高聲問道:「你是主動走,還是要我們請你走?」   顧曉桐見郭靖雯一動不動,只好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走吧。」   郭靖雯用力一甩,怒道:「誰讓你動我,誰讓你動我,啊!」   顧曉桐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沒人想動你,是你不想走。」說時加大了力氣緊緊拽住郭靖雯的手臂,生怕她甩開逃跑似的。   郭靖雯還真使出全身的力氣甩,只是無法甩開對方那隻緊緊拽住自己的手,末了怒氣衝衝地吼道:「快放開我,聽到沒有。」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郭靖雯:「不給你上銬,已經夠意思了。」   郭靖雯瞪大眼睛衝舒暢嚷道:「銬啊,上銬啊,我就等著銬呢。」   舒暢似乎被對方激怒了,做出要掏手銬的動作,卻被支隊長制住。   楊建剛嚴肅地說:「郭靖雯,你不要再抵抗了,主動跟我們走吧。」   郭靖雯沒有再掙扎,只是用憤怒的眼光掃了圈站在眼前的警察,忿然道:「走就走,我沒犯法,我怕誰呀。」   顧曉桐聽郭靖雯這麼一說,又見她從沙發裡站起身,就鬆開了手。   郭靖雯猶疑了一下,好像還要做最後的拼搏,可一眼瞧見三位警察都盯著她看,並且做好了隨時將她強行帶走的準備,也就只好放棄了。她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抬腳朝門口走過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郭靖雯出了門,往對面的電梯走去。   出了樓道口,郭靖雯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見到熟人還笑盈盈地打招呼,好像什麼事兒也沒有一樣。其實,她這麼做,是在維護自己的面子。好在楊建剛他們穿的是便衣,路過的人不知道跟在她後面的是警察,還以為是她的好朋友呢,故而她的面子得到了很好的維護。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帶著郭靖雯來到了警車前。   郭靖雯生怕被熟人看到自己的狼狽相,瞧見車門開了,就趕緊鑽了進去,在後座上坐下,有意把頭深深地埋下,好不讓別人發現。   很快,警車就出了小區大門,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駛向警局。   ******   訊問室。   郭靖雯靠在椅背上,兩眼注視著坐在對面的兩位警察,神色淡定,甚至臉上偶爾還會浮出絲淡淡的笑,笑意裡透出幾分輕蔑與不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郭靖雯看了半分鐘,方才單刀直入:「郭靖雯,昨天晚上,也就是案發當晚,你去沒去過郭靖武的病房?」   郭靖雯答道:「沒有。整個晚上我都在家裡,我丈夫可以作證。」   楊建剛嚴肅地說:「之前我已經說過,由你跟你丈夫存在特殊關係,你丈夫是不能替你作證的,所以你強調這一點是沒有用的。」   郭靖雯提高嗓音說:「可事實就是這樣,你們為什麼不相信。」   「事實並非如此,所以我們得問訊你。」楊建剛加重語氣說,「郭靖雯,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實你昨天晚上去過醫院,去過郭靖武的病房。你想否認,是沒有用的,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如實交待。」   郭靖雯冷笑一聲道:「就你那些東西能證明什麼,還確鑿的證據呢,笑話!我根本就沒有去過醫院,你們叫我交待什麼。」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這麼說,你依然拒不承認?」   郭靖雯理直氣壯地說:「我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要承認。告訴你,就算刑訊逼供,我也不會招供的,因為我無供可招。」   顧曉桐插嘴道:「郭靖雯,你拒不承認,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郭靖雯反唇相譏道:「照你這麼說,我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反倒有好處嘍。警察同志,你這到底是什麼邏輯,我真是無法理解。」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你做了什麼,心裡有數,就不用再裝了。」   郭靖雯故作輕鬆地問:「你看,我這樣子像在裝嗎?」   顧曉桐哭笑不得:「郭靖雯,你一定要這樣,我也沒辦法。」 第358章非醫療事故(17)   郭靖雯露出絲得意的笑:「其實不用失望,因為你應該料到我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將心比心,你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嗎?」   瞧見嫌疑人這副模樣,楊建剛心裡清楚現在要讓她承認幾乎不可能,因此考慮了下便決定換個思路,問道:「你跟你哥感情很好對吧?」   郭靖雯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我倆是親兄妹,感情哪能不好。」   楊建剛問:「你跟你哥感情好,為什麼昨天晚上不去醫院看他?」   郭靖雯答道:「昨天白天上了整天的班,感到相當疲倦,所以就沒有去。」頓了一頓又補充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嫂子去醫院照顧我哥,還特意囑咐我不會去醫院,所以我就沒有去了。」   「你這理由聽起來還挺充分的。」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異樣的笑,默然片刻又問,「聽說你父親也病了,昨晚怎麼沒去照顧他老人家?」   郭靖雯似笑非笑道:「你消失還挺靈的,連我父親生病也知道。」   楊建剛問道:「你母親已經去世了,作為你父親唯一一個女兒,也是唯一一個健康的孩子,你應該時時刻刻守在你父親身邊才對,即便你工作再忙,既然你有多累。而你卻沒有這麼做,這是為什麼?」   郭靖雯愣了一愣說:「我爸住的是高級病房,有專業護理照顧,所以並不需要我去照顧他。再說了,這段時間我的確很忙很累。」   楊建剛說:「即便你父親有專業護理照顧,也需要你更多時間在他身邊,畢竟你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是誰都無法替代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對你父親很好,感情很深,不管你有多忙有多累,也應該抽時間去醫院陪他,以盡一個做女兒的孝心。」   郭靖雯氣惱地瞪眼楊建剛,陡地提高嗓門說:「聽你這麼說,我不是個孝順的女兒,對我父親不好,對吧?」   顧曉桐見嫌疑人對支隊長撒野,沉不住氣說:「難道不是這樣?」   郭靖雯突然間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愣了幾秒鐘才緩過神反問句:「你對我一點都不了解,也從沒見過我爸,你是怎麼知道?」   顧曉桐注視著嫌疑人說:「就憑你剛才那些話,我就知道了。」   郭靖雯瞪眼顧曉桐:「胡亂猜測,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楊建剛說:「這個不難,我們去醫院找你父親聊一聊就清楚了。」   郭靖雯像觸了電似的嚷道:「不行,你們不可以去見我父親。」   楊建剛問:「為什麼?」   郭靖雯眼珠子骨碌一轉,答道:「我爸平時就愛清靜,現在重病纏身就更需要清靜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去打擾我爸。還有就是,我哥的事,我爸已經知道了,他心裡很難過很痛苦,不願意見任何人。」   「也許你說的對。」楊建剛沉吟著說,「不過,有一點你也許忽視了,那就是你爸願意見我們警察,因為他想知道你哥遇害的真相。」   郭靖雯冷笑一聲:「這只是你的猜測,因為我爸到現在還認為我哥是死於醫療事故,所以並不需要知道真相,也不願意見你們警察。」   「郭靖雯,你這麼說很正常,因為你不想讓我們見到你父親,你擔心你爸會揭穿你的謊言。」楊建剛笑了笑,「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很快會去醫院拜見你父親,會向他了解情況,你想阻攔也沒用。」   郭靖雯先是一陣沉默,接著扯開喉嚨嚷了起來:「不能這麼做,你們不能這麼做!現在我爸最需要的是安靜,你們不能去打擾他。」   楊建剛鄭重地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好。」   顧曉桐靈機一動:「郭靖雯,你要承認你所做的一切,或許我們警方就不用找你父親了解情況了。怎麼樣,你現在願意主動交待嗎?」   郭靖雯愣了愣,嗤地笑了聲:「原來你們是要拿我父親來要挾我呀,這實在是有些卑鄙了,因為我父親是個不久於世的絕症病人。」   顧曉桐趕緊申明:「這不是我們的意思,而是辦案程序使然。現在你是我們警方的懷疑對象,卻又遲遲不肯承認你所做的一切,因此我們只有從跟你關係密切的人那兒找到線索,從而查明事實真相。」   郭靖雯恨恨地說:「儘管我無法阻攔你們,但我打心裡鄙視你們。」   楊建剛沉聲說道:「郭靖雯,你好像沒資格說這句話。」   郭靖雯雙眉一揚,冷聲詰問道:「我怎麼就沒資格說這句話?」   楊建剛答道:「因為你現在是謀殺親哥哥的嫌疑人。」   「放屁!」郭靖雯爆粗,「你們是在詆毀我,冤枉我,我要告你們。」   正在這時,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舉起手中那張畫像,衝著嫌疑人大聲說道:「別在這兒撒野,證據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郭靖雯看了眼電腦列印的畫像,心頭不禁一凜,卻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冷哼一聲:「這算什麼證據,只不過是你PS出來的。」   舒暢氣惱地瞪眼嫌疑人:「胡說八道!這是我根據監控視頻裡那半邊臉修復而成了,由於儀器先進,修復而成的畫像跟你一模一樣,所以完全可以確定監控視頻裡那個女人就是你。」說完把畫像交給支隊長,「楊隊,你仔細看看吧。」   楊建剛從舒暢手裡接過畫像,一邊認真看,一邊與面前的嫌疑人做比較,末了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沒錯,完全可以確定監控視頻裡的那個女人就是嫌疑人郭靖雯。證據確鑿,再怎麼否認也沒有。」   顧曉桐探過頭盯著畫像認真看了半天,然後抬頭看向嫌疑人:「郭靖雯,昨天晚上你確實去過醫院,去過你哥的病房,你就承認吧。」   郭靖雯冷笑一聲,用譏諷的口氣說:「就憑這種畫像來證明我去了我哥的病房,這也太草率吧。說真的,我覺得你們挺可笑的。」   顧曉桐把臉一肅,有板有眼地說:「利用高端儀器修復畫像,是現在高科技在刑事偵查上的一種運用,其結果可以視作證據,可以用來證明犯罪嫌疑人所犯的罪行,並且會被檢察院和法院採信。因此,我們這樣做不是草率,相反是認真的,自然也就沒什麼可笑。」   舒暢看著嫌疑人,反唇相譏道:「要說可笑,我倒覺得你非常可笑。敢做卻不敢當,這實在讓人瞧不起。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該這樣。」   郭靖雯咯咯笑了兩聲,一字一頓地說:「想激將我,沒有!」   舒暢沉著聲說:「我不是在激將你,而是在提醒你。告訴你吧,不管你怎麼拒不承認,到時候我們也會有辦法讓你承認,只是我們會把你這種惡劣的態度記錄在案,這對可不是件好事。」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郭靖雯,我們再給一次機會。」   「不用。」郭靖雯不假思索地答道,「告訴你們吧,我決不會承認。」   楊建剛沉吟了半分鐘:「既然這樣,那訊問就至此結束吧。」   郭靖雯臉上寫滿了得意,揚聲說道:「警察同志,請你放我走。」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冷笑,鄭重地說:「走不了,你被拘留了。」   郭靖雯先是大吃一驚,接著大聲吼道:「你們……你們憑什麼拘留了?我沒有幹壞事,沒有犯法,你們不能隨便拘留我!」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由於所有證據都能證明你有重大嫌疑,所以我們警方有充分的理由拘留你。郭靖雯,你不要再大吼大叫了。」   顧曉桐還沒等支隊長吩咐,就起身離開了訊問室,向何局長申請拘留證去了。   郭靖雯明白事已至此,再怎麼吵怎麼鬧也無濟於事,只咬著牙威脅道:「你們這樣做是在侵害我的權利,到時我會告你們,等著吧。」   舒暢盯著嫌疑人,若無其事地說:「愛告就告,這是你的權利。」   楊建剛什麼也不說,只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透過窗戶看外面,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一刻鐘過後,顧曉桐回到了訊問室,將手中的拘留證交給支隊長。   楊建剛向嫌疑人出示了拘留證:「郭靖雯,你被拘留了。」   郭靖雯像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兩眼愣愣地盯著窗外看,直到那位女看守民警上前一步提醒她該去看守所了,方才回過神來。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離去的背影,臉上依然凝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顧曉桐見支隊長一臉沉思狀,問道:「楊隊,你是不是在想該怎麼做才能讓郭靖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呀?」   舒暢搶著答道:「證據,只有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她就得認罪。」   顧曉桐微微蹙著眉頭說:「我們的證據已經夠充分了,可她還是不認罪。真沒想到看上去挺優雅的一個女人,怎麼就這麼頑固呢?」 第359章非醫療事故(18)   舒暢兀自一笑:「什麼優雅呀,我怎麼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再說了,面對罪行,面對死亡,再優雅的女人也優雅不起來了。現在郭靖雯就是想用這種抵賴式的方式做最後的抵抗,以便僥倖逃脫法律的制裁。然而,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這一點,其實她心理也清楚。」   楊建剛點了點頭:「對,你說的對。郭靖雯心存僥倖,以為拒不承認就可以逃脫罪責,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正因為這樣,她才無視事實,與我們對抗。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擊潰她的心理防線,最終讓她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當然,要做的這一點,前提依然是證據。」   顧曉桐說:「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我們找到再多證據,也很難讓她認罪。如果她一直頑抗到底,我們該怎麼辦?」   舒暢說:「顧曉桐,你可是犯罪心理專家,懂得怎麼擊潰罪犯的心理防線。現在該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而不是問楊隊怎麼辦。」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小顧,你得充分發揮你的特長了。」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要不,我現在就去找她。」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這麼急,急也沒有,因為這會兒郭靖雯根本就聽不進任何話,你也就難以發揮你的專業才華了。」   舒暢開玩笑道:「呃,顧曉桐,你什麼時候變成急性子了?」   顧曉桐故作生氣地斜眼舒暢:「拜你所賜,在學到你的優點的同時,也把你的缺點學到了。不過,我有信心把缺點改掉。」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沒問題。」   「謝謝你的鼓勵。」顧曉桐淺淺一笑,接著又問支隊長,「楊隊,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認為我們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才好?」   舒暢搶著回答:「當然是去找郭靖雯的父親問話啦。」   顧曉桐猶豫地說:「郭靖雯的父親重病在身,而且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們現在找他問話,會不會刺激他而引起不良後果呀?」   「這的確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楊建剛謹慎地說,「兒子突然去世,對一個父親來說打擊是非常大的,現在女兒又成了謀殺她哥哥的嫌疑犯,打擊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如果沒有強大的意志力,是非常容易被徹底擊垮。健康的人尚且難以承受,何況身患絕症的病人?」   顧曉桐說:「是呀,楊隊,我就是擔心這位老人受不了這個打擊。」   舒暢皺起眉頭說:「如果我們不去找他了解情況,又怎麼能迫使郭靖雯認罪呢?郭靖雯非同一般,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不管怎麼軟硬兼施,怎麼搞心理戰術,也無法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楊建剛想了想說:「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找這位老人問話。」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驚詫,問道:「哪怎麼避免不良後果的發生?」   楊建剛微微一笑道:「這就得看我們的談話方式和技巧了。」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沒問題,我們都是高手,肯定能辦得漂亮。」   楊建剛點點頭,看向顧曉桐:「你是女孩子,又懂得心理學,在這方面你有絕對的優勢,所以成敗的關鍵就在你身上,加油哦。」   顧曉桐有點緊張地說:「我,我……楊隊,我怕會讓你失望的。」   「不會的。」楊建剛鼓勵道,「小顧,我相信你,你也相信自己。」   舒暢說:「你看楊隊這麼信任你,你還擔心什麼呢,好好表現吧。」   顧曉桐挺了挺身,一本正經地說:「感謝兩位前輩的鼓勵,我一定會盡力而為。不過,我還需要你們的幫助,懇請你們伸手援助之手。」   楊建剛笑道:「客氣了,小顧,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舒暢打趣道:「這麼看來,現在的情況出現了顛倒,由晚輩打頭陣,我們二位前輩在後面助陣,然後坐享其成。」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不是吧,應該是你們二位前輩打頭陣,我當你們的助手。一直以來不都這樣嗎,這回也不例外。」   舒暢睜大眼睛問道:「哎,我說顧曉桐,你不是要撂擔子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怎麼會呢,小顧是在跟我們二位前輩謙虛呢。」   顧曉桐幽默地說:「你們二位呀,在趕鴨子上架呢。」   「好,那就趕一回吧。」楊建剛笑道,「這鴨子上了架,也就上了個新臺階,有進步了,沒準過段時間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謝謝楊隊的鼓勵,我會努力的。」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二位前輩太厲害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顧,我知道你在跟我們謙虛。謙虛是一種美德,值得表揚。不過,你不要在我面前這麼謙虛,因為我更喜歡性格張揚、充滿自信的年輕人。」   舒暢指著支隊長笑道:「因為楊隊就是這種年輕人嘛。」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什麼眼神,我可不是年輕人哪。」   顧曉桐打量著支隊長,開玩笑道:「的確不是年輕人,是帥大叔。」   「帥大叔?嗯,這話我愛聽。」楊建剛說罷哈哈一笑,接著又一敲桌子,提高嗓門說句,「好,閒話就說到這,我們現在執行任務。」   舒暢明知故問:「楊隊,我們是去醫院找郭靖雯的父親問話吧?」   「對。」楊建剛邊起身邊回答,「糾正一下,是了解情況。」   把話說完,楊建剛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兩位手下緊隨其後。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朝那家醫院駛去。   ******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在醫院一旁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對面的住院問快步走去。   幾分鐘後,他們走進了一間高級病房,一眼就瞧見病床上坐著一位病人,身材高大,卻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神情陰鬱。   走到病人面前,顧曉桐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親切地叫他郭大爺。   老人點了點頭,消瘦的臉上浮出絲笑,緩緩轉動著眼睛,打量了下面前的陌生人,聲音低沉地問:「你們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   顧曉桐似乎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扭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   楊建剛假裝不明白顧曉桐的用意,只衝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舒暢歪著腦袋瞅著顧曉桐笑,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顧曉桐明白二位前輩在考驗自己,不再往下問了,沉吟片刻便照實答道:「郭大爺,我們是警察,想找您了解些情況。」   老人又輕輕點了點頭,默然好一會兒才說:「我想,你們應該是為我兒子的事來的吧。我這兒子呀,真是太不幸了,一樁小病就丟掉命,唉!」說時凹陷的眼窩裡泛出淚光來,慢慢的,眼淚就湧了出來。   顧曉桐安慰起老人來:「大爺,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心裡很痛苦,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想開點,節哀順變吧。」   老人抹了把溼漉漉的眼睛,微微翻動著眼皮,看著女警官問:「姑娘,我兒子的事查清楚了沒有?」   顧曉桐答道:「還沒有,這不我們特意來找你了解情況。」   老人先是輕輕嘆了口氣,接著壓制不住氣憤地說:「現在的醫院真是不像話,出了醫療事故還遲遲不肯承認,不願意負起這個責來。」   顧曉桐想了想說:「大爺,我知道你很痛苦,也很氣憤,但這事還得查清楚了才能下結論。也就因為這樣,我們警方介入了,並且在努力尋找證據。等案件水落石出了,結論也就出來了。」   老人抬眼盯著女警官問:「這麼說,這事還沒有查清楚對吧?」   顧曉桐答道:「對,有了些眉目,但還沒有完全查清楚。」   老人悲觀地說:「我已經病入膏肓,不久於世,現在什麼也不想,就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兒子的事得到解決,這倒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討個公道。可我又擔心照這樣下去,是等不到了,唉!」   楊建剛打量了番老人,鼓勵似的說:「別這麼說,老伯,你看上去精神挺不錯的,完全有時間完成您的心願。」   老人笑中帶澀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可這只能看天問命了。」   楊建剛笑著說:「放心吧,老伯,一點問題都沒有。」   舒暢說:「我們楊隊這麼說了,那就沒問題。大爺,你儘管放心。」   「警察呀,就是人好,連我這個行將就木的人都會安慰。」老人感激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說:「老實說,我親生女兒都沒這麼安慰過我呢。哎,怎麼說呢,我這女兒呀,就是不親我這個做父親的。」   顧曉桐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問:「為什麼呢,大爺?」   老人嘆了口氣說:「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句話,我沒有把公司交給她打理,沒有滿足她的要求,因此她對我有意見,甚至是恨我。」 第360章非醫療事故(19)   顧曉桐有板有眼地說:「我覺得你女兒沒有理由恨你,因為公司由她大哥打理合情合理。你女兒因這事怪你,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老人說:「我女兒要是像你這麼懂事,那就好嘍。」   顧曉桐笑著說:「大爺,你別往心裡去,你女兒只是跟你賭氣。」   老人面有憂色地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可我了解靖雯,她不只是在跟我賭氣,而是在恨我呀。」   顧曉桐問:「大爺,除了這打理公司的事之外,您還有什麼事惹你女兒不高興?」   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還有就是這遺產的事,當時我也是被靖雯氣壞了,就當著她面說所有遺產都給靖武,也就是她哥哥。」   顧曉桐說:「這麼一來,那你女兒不就更恨你了嗎?」   老人深深嘆息一聲:「沒錯,靖雯的確更恨我這個父親了,所以自從我住院後只來過三次,而且一句關心話也不說,呆了不到十分鐘就走了。」說到這兒臉上露出絲苦笑,「你們說,這哪像我女兒呀。」   舒暢打抱不平道:「這確實不是個女兒應該做的事,太過分了。」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就算父女倆之間有矛盾,也不能這樣做,畢竟您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對她有養育之恩。過分,太過分了!」   老人換了口氣,後悔地說:「其實也不能光怪靖雯,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不應該不給她遺產,畢竟她是我女兒嘛。」   顧曉桐問:「你女兒知道你立了遺囑嗎?」   老人答道:「不知道。儘管我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但到現在還沒有正式立遺囑,只是口頭上說了一說,可靖雯就信以為真了。」   顧曉桐問:「你沒有找你女兒解釋嗎?」   老人答道:「解釋過了,可她不相信我,我也實在沒辦法,唉!」   顧曉桐問:「如果你立遺囑的話,會不會給你女兒財產?」   老人答道:「當然會。不管靖雯相不相信,我都會給她一半財產。至於公司嘛,原先是打算讓靖武打理,可現在……」說到這搖頭嘆息。   顧曉桐問:「大爺,你兩個女兒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老人答道:「之前挺好的,不過自從我宣布將公司和所有遺產都留給靖武后,靖雯就跟她哥哥開始鬧矛盾,感情也就慢慢淡了下來。」   顧曉桐問:「他們兄妹倆矛盾有多深,你清楚嗎?」   老人答道:「靖雯是大哥,心胸又寬廣,自然是不會跟自己妹妹計較的,這點我很清楚。至于靖雯嘛,多少有點恨哥哥,有時候把話說得也很難聽。不過,畢竟是兄妹嘛,鬧過後還是會搭理對方的。」   顧曉桐覺得這個問題問到這就行了,便不再往下問了。   楊建剛突然問道:「聽說你女婿也在公司,老伯,是這樣嗎?」   老人答道:「沒錯,靖雯的丈夫確實在公司,現任工程監理。自從他進了我們郭家的門,我就把他當兒子一樣看,盡心盡力栽培他。可這小子不爭氣,不求上進,只會吃喝玩樂,成不了大事。」   楊建剛問:「你女婿對你怎麼樣,會不會像你女兒那樣恨你?」   老人答道:「雖說這小子能力才幹不怎麼樣,不過人品還不錯,對我也挺好的。為此,我覺得沒給他加薪晉職,真有些對不住他了。」   楊建剛問:「你女婿會常來看你嗎?」   老人答道:「會的。他幾乎天天晚上來我這兒,陪我聊聊天。」   楊建剛問:「那昨天晚上你女婿來看你了嗎?」   老人答道:「來了,我女婿昨晚來過我這兒,陪我聊了一段時間。」   顧曉桐心頭猛地一喜,搶在前頭問:「大爺,昨晚上你女婿是什麼時候來你這兒的?」   老人回想了下說:「嗯,九點鐘左右吧,走的時候快十點了。」   顧曉桐加重語氣問:「你能確定嗎,大爺?」   老人點點頭:「能確定。雖說我身體不好,但腦子還管用,不會記錯的。姑娘,你儘管相信我好了。」   「相信,大爺,我相信你。」顧曉桐悅聲說了句,接著又問,「大爺,昨天晚上你女兒是不是跟你女婿一起來看你的?」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我女兒沒有來,就我女婿一個人來了。」   「哦,是這樣呀。」顧曉桐頓了一頓又問,「昨天晚上,你女婿跟你聊了些什麼,有沒有說到公司和遺產方面?」   老人答道:「沒有。我女婿本來就對公司沒什麼興趣,之前我身體好的時候他不喜歡跟我談,現在我重病在身就更不會跟我談了。他海闊天空地跟我聊了通,目的就是逗我開心,讓我心情變好些。」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你女婿是個喜歡說笑的人哪。」   老人臉上掠過絲笑:「他這人挺能說會道的,也挺風趣的,別的都好,就是缺乏事業心,缺乏上進心。作為男人,這個缺點挺大的。」   楊建剛隨口說句:「其實,一個沒有野心的男人也挺好的。」   老人沉吟著說:「因人而異吧,在我看來,男人就應該有野心。當然,我說的野心是指有上進心,有事業心,而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擇手段,甚至是做出傷天害理、觸犯法律的事來。」   楊建剛點頭笑道:「老伯,你說的對,男人就應該像你說的這樣。」   老人坦率地說:「因為我就是個有野心的男人,所以就希望別的男人也這樣,尤其我的兒子和我的女婿。說實話,在這方面我,靖武像我,靖雯也像我,他們畢竟是我的孩子嘛。」   楊建剛說:「也就是因為你女兒像你一樣有野心,所以才想掌管公司,而你不能滿足她的願望,不能給她想要的東西,因此她恨你。」   「沒錯,這是靖雯恨我的原因。」老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又說,「現在靖武走了,就算我不想把公司交給靖雯,也只能這樣做了。」   楊建剛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公司交給你女兒?」   老人答道:「至多不會走過兩個禮拜,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   楊建剛問:「你跟你女兒說過這事嗎?」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我準備在下次她來看我的時候說這事。」   舒暢想照實說,卻被顧曉桐制止住了,也就只好放棄了。   楊建剛一時間不知為什麼好,只那麼笑了笑。   老人見警察們都不說話,問道:「你們是不是沒什麼要問的啦?」   楊建剛覺得該問都已經問完了,沒什麼要問的了,便笑著說:「是呀,老伯,我們要了解的都了解完了,就不再打擾你了。」   老人微微一笑:「別說打擾之類的話,有你們陪我說話,我心情好多了。我女兒女婿白天都忙,沒時間來陪我,我想說說話也找不到人哪,實在挺孤寂挺煩悶的。這人哪,生病的時候最需要人陪,可恰恰是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裡沒人願意陪。久病無孝子,確實是這樣啊。」   顧曉桐聽老人這麼一說,再看看老人那無奈悲戚的樣子,一股同情和憐憫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她想好好安慰他,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楊建剛看見顧曉桐不開口說話,就起身與老人告別。   顧曉桐最後一個與老人握手告辭,看到他那可憐的樣子,眼淚都快要流出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給老人一個溫馨的笑,然後一轉身跟著支隊長和舒暢朝病房門口走過去。   很快,他們三人就出了醫院,朝大樓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上了車,楊建剛側過臉看著坐在身邊的顧曉桐,笑著說:「小顧,你表現的不錯,不,準確地說,是太棒了。你沒有傷著老人,卻把我們想要的東西都搞到手了。為此,我得好好表揚你一番。」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表揚就不敢了,只要領導你滿意就行。」   舒暢邊開車邊說:「顧曉桐,你就不要謙虛了,該受到表揚,那就照單全收好了。再說了,楊隊也就給個口頭表彰,又沒實際的好處。」   顧曉桐嗤之以鼻:「舒暢同志,你別把自己變得這麼俗好不好?」   舒暢委屈地說:「我可是為你好,你倒指責起我來了,真是不識好歹。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說這話了,這真是自討沒趣呀,鬱悶!」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別裝了,收穫這麼大,哪來鬱悶呀。」   舒暢如數家珍般道:「說起收穫來,這收穫還真大。通過這番交談,我們了解到了郭靖雯跟她父親感情不好,恨她父親,同時也了解到了她跟哥哥郭靖武有矛盾,還有就是葉宇劍案發當晚沒有在家一直陪他妻子,這就證明了郭靖雯對我們撒了謊,也就否認了不在場證明。郭靖雯作案動機也清楚了,那就是為了得到公司和遺產而謀殺了自己的親哥哥。我想,有了這些證據,郭靖雯不想認罪也得認罪了。」 第361章非醫療事故(20)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沒錯,這些證詞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尤其是葉宇劍案發當晚沒有在家一直陪著郭靖雯,而是去了醫院陪他嶽父,從九點左右到醫院,直到十點才離開,有整整一個小時。這也就是說,郭靖雯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前往郭靖武的病房作案。」   楊建剛沉吟著說:「對,郭靖雯就是利用葉宇劍離開的這段時間作案,由於與之前我們所獲得的證據相吻合,因此可以完全肯定這一點。而郭靖雯要在我們面前撒謊,恰恰也是為了掩蓋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或者說是不讓我們對她產生懷疑。然而,由於在問話時撒謊,這正好證明她心中有鬼,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對她進行心理攻擊。」   舒暢點點頭:「抓住這一點進行猛攻,再加上所有確鑿證據,就算郭靖雯心理堡壘有多堅固,最終也一定會被我們攻破的。」   顧曉桐興奮地說:「沒錯,我們勝券在握,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楊建剛冷靜地說:「儘管到目前為此事情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所有證據都能證明郭靖雯就是殺害郭靖武的兇手,但是以郭靖雯的性格,她是不會輕易認罪的,因此我們得做好思想準備。」   舒暢鄭重地說:「楊隊說的對,擺在我們面前的,確實是一場硬仗,我們必須全力以赴。不過,我依然相信,最後的勝利屬於我們。」   「這是必須的。」顧曉桐雙眉一揚,充滿信心地說,「不管嫌犯有多頑固,有多厲害,只要我們證據確鑿,就一定能夠讓她低頭認罪。」   楊建剛點點頭:「你們說的很對,不管案犯有多厲害,最終都會在證據面前低頭認罪。當然,我們要講究策略,這樣更容易達到目的。」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了笑:「這是你的特長,到時候你一定會發揮得淋漓盡致,從而使得案犯招架不住,最後只得乖乖繳械投降了。」   楊建剛含笑著說:「我覺得這是場心理戰,作為心理學專家你更應該衝在最前面,以發揮你的專長和才智,所以我提議由你來主審。」   「這……」顧曉桐遲疑了下說,「楊隊,我怕勝任不了。」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郭靖雯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我怕以我的能力很難對付得了她,因為到現在我也沒有把那股霸氣學到家。而楊隊你就不同了,不僅才智過人,經驗豐富,而且特有霸氣,目光一掃就能鎮住嫌疑人,所以這案子還是得由你來主審才行哪。」   舒暢一邊開車,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這樣吧,由你來主審,讓楊隊為你助陣,你發揮你心理學專家的優勢,楊隊發揮他多年練就的霸氣。這樣一來,你倆便珠聯璧合了,還怕嫌犯不招供認罪嗎?」   顧曉桐打趣道:「你倒是安排得妥當,好讓自己輕鬆自在了。」   舒暢哈哈一笑:「也該輪到我一回吧,我充當你的角色做筆錄呀。」   楊建剛笑著說:「儘管這傢伙絞盡腦汁想著偷懶,不過說的也有道理,因為這種安排是非常合理的。好,那就決定了。」   顧曉桐著急地說:「楊隊,你還是再慎重考慮考慮一下吧。」   楊建剛很乾脆地說:「不用考慮,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舒暢扭頭看了眼顧曉桐,笑道:「楊隊給你鍛鍊機會,你還哆嗦什麼呢。顧曉桐,你應該謝謝楊隊才對。」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謝謝就不用了,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   顧曉桐莞爾一笑,打趣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遵旨照辦了。」   「這就對了。」楊建剛笑道,「小顧,謝謝你給我一個輕鬆的機會。」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俏皮地說:「想輕鬆呀,門都沒有!雖說你不是主審,可你是領導,所以到時候你要全力以赴幫助我。」   楊建剛爽朗一笑:「沒問題。就算是這樣,我也會覺得輕鬆。」   舒暢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審訊郭靖雯?」   楊建剛反問句:「小舒,你覺得什麼時候審訊好呢?」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馬上,立即,最好回去就辦這事。」   顧曉桐打趣道:「怎麼了,小舒師傅,你老毛病又患了?」   舒暢振振有詞地答道:「這跟老毛病沒任何關係,不是急,是趁熱打鐵,懂嗎?」   「趁熱打鐵?」顧曉桐點點頭,「有道理,說的有道理。郭靖雯剛剛被拘留,現在內心充滿了焦慮與不安,情緒相當低落,意志也就會比較脆弱了。這個時候我們提審她,成功的機率是非常大的。」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所以我才建議馬上提審郭靖雯。」   楊建剛風趣地說:「看來你倆互相學習,各取所長,小顧學會了做痕跡,而小舒你也懂得了心理學。好哇,相互學習,共同進步嘛。」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那是。小顧學了我的東西,那我就得學她的東西,要不我就吃虧了。你看然我像個願意吃虧的人嗎?」   顧曉桐開玩笑道:「就一周扒皮,不扒人家一層皮就算仁慈了,哪還會眼睜睜吃人家的虧呀?不用你主動申明,我和楊隊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舒暢一字一頓地說,「不過,我不會扒你的皮。」   「你敢!」顧曉桐說,「你敢扒我皮,半夜雞叫的時候我就打死你。」   「狠了點吧。」舒暢呵呵一笑,「說實話,我就盼望你半夜找我。」   「去你的!」顧曉桐伸手打了下舒暢,「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舒暢有意無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楊隊,是不是到了局子裡就提審郭靖雯?」   楊建剛掏出手機看了看,說著:「晚飯的時候快到了,我們還是先把肚子填飽,然後再提審犯罪嫌疑人吧。你們看,怎麼樣?」   舒暢提議道:「我覺得先審訊,然後再到酒店好好慶祝一番。」   顧曉桐永遠站在支隊長一邊,反對道:「我覺得先到食堂把肚子填飽,這樣才能力氣十足、精神飽滿地迎接戰鬥,取得最後的勝利。」   舒暢扭頭瞪眼顧曉桐:「雖說楊隊是領導,可我也是你師傅,你總得抽出一次來站在我這邊吧,要不也就過分了點哦。」   顧曉桐詼諧地說:「我是想滿足你的願望呀,可我的肚子在抗議。沒辦法,只好委屈你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原諒我,謝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我理解你的肚子,卻不想原諒你。」   「隨你便吧。」顧曉桐毫不介意地說,「反正現在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換句話說,你必須服從楊隊和我,先吃飯後審訊。」   這會兒,舒暢也不再較真了,願意接受支隊長的提議,卻故意重重嘆口氣說:「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的徒弟這麼霸道呢,我只得屈從於你呀。至於楊隊嘛,倒是順帶捎上了。」   楊建剛打趣道:「照這樣發展下去,小舒,你會得『妻管炎的。不過,我覺得這也挺好的,只好妻子真心愛你就行。」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我現在光棍一條。」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像在安慰又像在激勵:「放心吧,你很快就會有妻子的,不用再過光棍節了。不過,這一切取決於你的努力。」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側過臉瞅著自己看,眼神別有意味,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卻假裝一無所知,撇過臉看向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意味深長地提醒句:「小顧,你可千萬別錯過機會哦。」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不過白裡透紅的臉頰上露出絲淺淺的笑。   就在這時,警車往左一拐進了警局大院。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徑直往辦公樓後面的食堂走去。   ******   審訊室。   顧曉桐端坐在主審的位置上,楊建剛和舒暢分別坐在她的左右側。   郭靖雯隔著扇鐵柵欄坐在受審席上,雙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兩眼注視著對面的警察,神情泰然自若,甚至還透出幾分悠閒自在,好像即將到來的不是審訊,而是跟好友一番海侃神聊。   顧曉桐神情肅穆,目光冷厲,盯著面前的犯罪嫌疑人看了好半天,似乎要用這種逼視的方式來打擊對方,軟化對方的意志力。   然而,犯罪嫌疑人非但沒有被軟化,反倒從中獲取了一股精神力量,緊盯著女警官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給人一種決一死戰的感覺。   決一死戰!沒錯,確實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顧曉桐忽然有些猶豫了,好像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反衝力,緩緩側過臉看向身邊的支隊長,眼神裡泛起彷徨與央求,似乎需要他的支持。   從對方的眼神裡,楊建剛讀懂了一切,卻不說話,用眼神鼓勵她。   與此同時,舒暢也向顧曉桐遞來了鼓勵的眼光。 第362章非醫療事故(21)   顧曉桐好像突然吸收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精神一振,充滿信息,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鏗鏘有力地問道:「郭靖雯,你再次勸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因為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郭靖雯冷笑一聲,瞪著警察道:「我沒有犯罪,為什麼要認罪?」   顧曉桐沉聲說道:「有沒有犯罪,你心裡清楚。」   郭靖雯很乾脆地說:「當然,我當然清楚自己沒有犯罪。」   顧曉桐問:「這麼說,你是堅決不認罪了,對吧?」   郭靖雯答道:「沒有罪,我當然不會認罪,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顧曉桐想了想問:「郭靖雯,你是不是依然認為你哥郭靖武死於醫療事故?」   「當然。」郭靖雯脫口而出,「我哥就是死於醫療事故,這是毫無疑問的。可你們不相信,不去醫院為我哥討公道,反倒把我關起來。」   顧曉桐說:「我們拘押你,是因為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郭靖武不是死於醫療事故,而是被人謀殺,兇手就是你。」   郭靖雯眼裡閃出絲驚慌,卻故作平靜地說:「我再重複一遍,鄭重地重複一遍,我不是兇手,我哥死於醫療事故。這是事實,是真相。」   顧曉桐冷冷一笑:「你當然會這麼說,因為你想藉此來掩蓋自己的罪行。不過,我告訴你,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因為我們警方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殺害郭靖武的兇手。郭靖雯,你還是認罪吧。」   郭靖雯嗤之以鼻道:「你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證實不了什麼,還是收起吧,不要再在我面前兜售了,這根本就沒有用。」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吧,我們獲得了新的證據。」   「新的證據?」郭靖雯先是一愣,接著嘴角邊浮出絲譏笑,「我知道你們去找過我父親了,從他那兒聽到了些話,甚至對我不利。不過,這只是一面之詞,根本就不能算作證據。徒勞無功,哼!」   顧曉桐說:「至於是不是一面之詞,我們是可以作出判斷的,這用不著你操心。至於能不能算作證據,這也是我們警方的事,當然還包括檢察院和法院,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資格做出任何判斷。」   郭靖雯說:「怎麼就跟我沒關係,我可是受審的對象。法律規定,每個公民都有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都有替自己辯護的權利。你們要用虛假證據證明我犯罪,冤枉我殺了我哥,我當然有權力對你們的證據提出質疑。告訴你們,我不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羊羔。」   「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顧曉桐平靜地說,「沒錯,你擁有公民的合法權利,可以替自己辯護,也可以向我們警方提出質疑。不過,我要提醒的是,你必須合法行使自己的權力,必須說實話。」   郭靖雯沒好氣地說:「不用你提醒,我說的都是實話,全是真話。」   楊建剛一直在注視著犯罪嫌疑人,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從而捕捉她的內心活動,直到這時才開口問:「郭靖雯,你說的是真的?」   郭靖雯脫口而出:「當然是真的,我沒有撒謊,不過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鄭重地說:「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們當然會相信。」   郭靖雯頓了一頓,問道:「我父親對你們說了些什麼?」   楊建剛反問道:「你相不相信你父親說的都是真話?」   郭靖雯狡黠一笑:「別套我,只有你說出來,我才知道是真是假。」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你連自己父親也不相信了。其實這也不奇怪,因為你對你父親並不好,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也不怎麼樣。」   郭靖雯氣惱地說:「亂說什麼,我對我父親很好,感情很深。」   楊建剛說:「不是我亂說,是你父親親口對我們說的。」   顧曉桐挖苦道:「你父親重病住院,作為女兒你卻很少去醫院陪他,連你丈夫都不如,這怎麼能說你對他好呢?」   郭靖雯愣了一愣,理直氣壯地說:「之所以沒有天天去醫院陪我父親,是因為我工作忙,但凡能抽出時間,我都會去醫院陪我父親。」   顧曉桐盯著郭靖雯說:「別拿工作做擋箭牌了,你之所以不願意去陪你父親,是因為你跟你父親鬧過矛盾,是因為你恨你父親。」   郭靖雯勃然作色,怒道:「別胡說八道,我沒恨過我父親。」   顧曉桐堅持道:「可你父親跟我們說過,你恨他,原因你父親沒有滿足你的心願,或者說是欲望。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恨你父親。」   郭靖雯問:「什麼心願?」   顧曉桐答道:「你父親說,你想掌管公司,你想得到遺產。」   郭靖雯振振有詞地說:「我是我父親的女兒,我想得到遺產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至於公司嘛,我也有分,並且有這個能力,所以我想幫我父親打理公司。我父親不答應我,我當然有理由跟他爭吵了。」   顧曉桐注視著嫌疑人:「郭靖雯,你終於承認你跟你父親爭吵過。」   郭靖雯臉上露出後悔之色,心頭不禁撲通跳了幾跳,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沒錯,我是跟我父親吵過,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顧曉桐說:「說明你跟父親的感情並不像你之前說的那麼好,說明你之前對我們撒了謊,這也就讓我們更有理由不相信你。」   郭靖雯反駁道:「爭吵就一定能說明感情不好嗎?同事朋友之間吵過後也會和好如初,何況我們還是父女呢。老話說的好,牙齒和舌頭也有碰到的時候,但碰過後還是最親的,我跟我父親就是這樣。」   顧曉桐不得不暗暗佩服郭靖雯,的確是伶牙俐齒,善於詭辯,要制服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僅要有足夠的耐心,還得出奇招。沉吟幾秒鐘,她嚴肅地說:「別人也許可以這樣,但你跟你父親做不到,因為你們之間存在不可彌合的分歧,存在著利害衝突。」 第363章非醫療事故(22)   郭靖雯不以為然地說:「不管我跟我父親存在多大的分歧,存在多大的利害衝突,我們最終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決,因為我們是父女,有著難以割捨的血肉親情。警察同志,你就不要胡亂猜測。」   顧曉桐冷笑一聲:「郭靖雯,你就別裝了,你就是恨你父親。」   郭靖雯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恨我父親,相反我愛我父親。」   顧曉桐問:「你不僅恨你父親,還恨你哥哥,是不是?」   郭靖雯提高嗓門答道:「我不恨我父親,也不恨我哥。」   顧曉桐緊盯著嫌疑人:「撒謊,郭靖雯,你在撒謊。」   「沒有,我沒有撒謊。」郭靖雯故作平靜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問道,「我為什麼要恨我哥?」   顧曉桐答道:「因為你哥郭靖武掌管了公司,並且繼承了所有遺產,所以你就恨他。為了奪回公司,奪回你想要的一切,你便殺了他。」   楊建剛目光犀利地注視著嫌疑人:「沒錯,這就是你殺害郭靖武的動機。郭靖武死了,郭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郭靖雯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慌亂,大聲嚷道:「胡說,你們在胡說。」   楊建剛冷靜地說:「我們並沒有胡說,而是有確鑿的證據。」   郭靖雯問道:「證據?你們哪來證據?」   楊建剛答道:「從你父親那兒來的。」   「不可能。」郭靖雯半信半疑,「我父親不會認為是我害死了我哥,因為我們是親兄妹,相反他一直認為我哥死於醫療事故。」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郭靖雯,你父親親口對我們說過,由於他把公司交給了你哥,而且還當著你的面說過要把所有財產給你哥,而你什麼也不能得到,為此你恨他,同時也恨你父親。」   郭靖雯愣了一愣,瞪著楊建剛問:「憑什麼讓我想你的話?」   楊建剛說:「我們有錄音,如果你不相信的話,現在就可以放給你聽。」說罷轉眼看向舒暢,「小舒,把那段話放給她聽。」   舒暢點了點頭,從桌上抓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播放鍵。   於是,審訊室裡響起了老人那沉緩而憂傷的聲音。   郭靖雯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裡,豎起耳朵認真聽了起來。   舒暢恰到好處地按了下鍵,老人的話戛然而止。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怎麼樣,現在你相信了吧?」   郭靖雯默然半晌才冷笑一聲道:「我相信剛才那些話是我父親說的,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沒錯,因為公司和財產分配的問題,我是跟我父親爭吵過,跟我大哥鬧過矛盾,但這並不能證明我殺了我哥。」   楊建剛有板有眼地說:「表面上看不能證實你殺了郭靖武,但是裡面所蘊含的邏輯卻足以證明兇手就是你。就像你父親說的那樣,你是個很貪婪的女人,什麼都想得到,什麼都想獨佔,而事實是你什麼也沒有得到,公司由你哥掌管,財產也將會全歸你哥,為此你很生氣,你恨死了你父親,也恨死了你哥。當然,你明白恨是沒有用的,只有採取行動才能奪回自己想要的一切,由於你便開始策劃謀殺你哥。」   郭靖雯嗤之以鼻道:「胡編亂造,根本就沒有這種事。」   楊建剛繼續說:「你知道你哥郭靖武對青黴素過敏,也了解青黴素過敏可以導致休克性猝死,於是你便趁感冒的時候到所住小區開了三天針和藥,包括青黴素,然後拿到自己家裡輸液。當然,你沒用青黴素,而是將它藏起來,直到案發當晚才注入到郭靖武的輸液瓶裡。」   郭靖雯臉上掠過絲驚惶,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冷笑道:「這只是你的憑空猜測,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所以說了也等於白說。」   楊建剛沉聲道:「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辦案一向嚴謹,沒有證據是不會亂說的。告訴你吧,我們找過你所在小區診所的醫生問過話,而且還錄了音。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現在讓舒警官放給你聽。」   於是,舒暢又從桌了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播放起那段錄音來。   舒意強調句:「這是診所黃醫生和方護士的原話,你仔細聽好。」   郭靖雯先是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臉上就閃出一絲慌亂,好像突然間遭遇到了襲擊一樣,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楊建剛一言不發,只顧注視著嫌疑人,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錄音播完後才開口問道:「怎麼樣,郭靖雯,你現在該相信了吧?」   郭靖雯風輕雲淡地答道:「沒錯,黃醫生是給我開了針和藥,裡面也有青黴素,我也確實拿回家輸液了。不過,我也確實用了青黴素。」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別撒謊,你根本就沒用青黴素。」   「我要沒用青黴素,感冒怎麼會好呢?」郭靖雯反問道,「再說了,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沒有青黴素,是錄音,還是錄像?隨便說了一句,我家沒裝監控視頻。」說罷頗為自得地笑了兩聲。   顧曉桐冷靜地說:「沒錯,我們確實沒有監控錄像來證明你沒用青黴素,但我們完全可以通過現有的證據推斷你藏了青黴素。」   郭靖雯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只是推斷,這算什麼證據,笑話!」   顧曉桐理直氣壯地說:「我們的推斷是建立在確鑿的證據之上,也是完全符合事實,所以完全可以算作證據,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郭靖雯雙眉一揚,挑釁道:「我並不想否認,只是你們拿不出證據來。我再重複一遍,我是開過青黴素,並在輸液的時候用了,沒藏。」   顧曉桐清楚,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想要讓嫌疑人承認是不可能的,因此略微沉吟了下又問:「郭靖雯,你知道你哥對青黴素過敏吧?」   郭靖雯爽快地答道:「當然知道,之前我陪過我哥看病。」   顧曉桐問:「那你哥這次生病,你陪過他沒有?」   郭靖雯答道:「我哥發病的第一天,我來過醫院看他。」   顧曉桐問:「這也就是說,你以後就沒來過醫院看你哥,是不是?」   郭靖雯答道:「從我哥進醫院到不幸去世,也就三天時間。由於這幾天公司事特多,我脫不了身,所以就沒來醫院看我哥。」   顧曉桐說:「不過,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你來過醫院。」   郭靖雯狡黠一笑:「沒錯,昨天晚上我是來過醫院,那是因為我哥出事了。其實,我已經打算第二天抽空去病房好好陪陪我哥。」   顧曉桐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時間段,而是在你哥郭靖武活著的時候,準確地說,是郭靖武躺在病床上輸液的時候。現在明白了吧?」   郭靖雯假裝糊塗地說:「不明白,因為那個時候我還在家裡,怎麼會來病房看我哥呢?」   「撒謊,你還在撒謊!」顧曉桐提高嗓門說,「昨天晚上,你丈夫葉宇劍並沒有一直陪著你,至少沒有一直陪你到你哥出事。」   郭靖雯眼裡閃出慌亂之色,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顧曉桐答道:「因為你父親對我們說過,你丈夫葉宇劍昨天晚上九點左右來過他病房,還陪他聊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十點才離開。」   郭靖雯先是一怔,接著就氣呼呼地嚷道:「沒有,沒有。昨天晚上我丈夫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接到我嫂子電話才離開家。」   顧曉桐平靜地說:「不用這麼氣憤,因為我並沒有冤枉你。跟你說吧,我們有跟你父親的談話錄音,可以放給你聽。」   舒暢早就做好了準備,顧曉桐的話音一落,他就往記錄儀上一按,那段對話錄音就響了起來。   顧曉桐提醒道:「郭靖雯,你仔細聽聽,一定要聽清楚。」   郭靖雯先是故作鎮定,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可最後還是撐不住了,臉上露出惶恐之色,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顧曉桐一直注視著嫌疑人,看到她面色驚慌,便聲色俱厲地問道:「郭靖雯,你為什麼要撒謊?」   郭靖雯被顧曉桐這么喝問,心中不禁一陣慌亂,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沒有撒謊。不,我丈夫昨天晚上是去過我爸那兒。」   顧曉桐咄咄逼人地問:「這也就是說,你承認自己撒謊,是不是?」   郭靖雯愣愣地盯著女警官看了幾秒鐘,終於低下了頭,喃喃地答道:「是,我是說了謊。」   顧曉桐緊逼著問:「郭靖雯,你為什麼要撒謊?」   郭靖雯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把頭壓得更低。   顧曉桐見嫌疑人不吭聲,繼續進攻:「你撒謊,是想做不在場證明。現在你承認了,反過來就證明你在場,你作案了。」   楊建剛進一步說:「也就是說,郭靖武是你害死的,你是殺害自己親哥哥的兇手。郭靖雯,一切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再否認也沒有用。」   顧曉桐緊盯著嫌疑人說:「認罪吧,郭靖雯,這樣對你有好處。」   郭靖雯默然半晌,抬頭看著女警官問:「我為什麼要害死我哥?」 第364章情殺的背後(1)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原因很簡單,你就是想要奪回公司,想要獨自佔有你父親名下的所有財產。沒錯,你父親只有你和你哥兩個孩子,一旦你哥去世了,你父親也去世了,你就可以成為公司的掌門人。」   郭靖雯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我沒有這麼想,沒有。」   顧曉桐瞅著嫌疑人說:「看你說話吞吞吐吐,看你眼光閃閃爍爍,就知道你又在撒謊。其實,到這個時候你已經沒必要,也沒有用。」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至於你為什麼要害死你哥郭靖武,之前我們已經說過了,沒必要再重複一遍。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爭取一個好的表現,這對你絕對有好處。」   顧曉桐補充道:「郭靖雯,你親手殺害自己的親哥哥,確實是罪大惡極,死罪難免。不過,如果你能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態度好,到時候我們會替你請求從輕判罰的。就算死刑免不了,至少可以獲得緩期執行的機會。判了死緩,你就有活命的機會了,表現得好便可以判刑,改判為無期徒刑,甚至是有期徒刑,這樣你還可以從監獄裡出來,重新開啟新的生活。我認為,這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郭靖雯,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算你不認罪也沒有用,到時候檢察院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從而對你提起公訴,法院也會依法量刑,死刑是難免的,甚至是立即執行。」   顧曉桐口氣溫和地說:「郭靖雯,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情況就像楊隊說的那樣,就算你不認罪,也照樣會被判刑的,而且還是從重判罰,因為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郭靖雯先是掃了眼面前的警察,眼光裡充滿了怒火與無奈,接著低下頭沉思默想起來。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她最終做出了決定,於是重新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警官問:「如果我主動認罪,坦白交待,真的可以得到減刑的機會嗎?」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答道:「應該能夠得到,你不用擔心什麼。」   郭靖雯臉上掠過絲喜色,繼續問道:「是死緩,還是無期徒刑?」   楊建剛坦白地說:「由於你殺害了自己的親哥哥,在人倫道德方面到了不可饒恕的地步,同時在行兇的過程當中沒有出現任何過失,在法律方面沒有輕判的條件,因此死緩是最好的結果了。」   郭靖雯猶豫起來,一時間沉默不語。   楊建剛肯定地說:「不過,只要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最終是可以得到死緩的,這一點你不用懷疑。到時死緩對你有多重要,剛才顧警官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在多說了。你好好考慮吧。」   顧曉桐敦促道:「不用要再猶豫了,郭靖雯,認罪是最明智的選擇。你越快認罪,就越能表現你態度好,這對你是非常有利的。」   郭靖雯看了眼女警官,再次低下了頭,兩分鐘後突然發出了哭聲。   哭了好一會兒,郭靖雯才抬起頭,噙著淚說:「我哥是我害死的。」   顧曉桐臉上頓時露出了輕鬆的笑意,輕輕籲了口氣,扭頭瞅著支隊長笑了笑,然後又往左側過臉衝舒暢莞爾一笑。   舒暢真心為顧曉桐高興,不僅滿臉是笑,還朝她打了個V字手勢,祝賀她順利完成了任務。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郭靖雯,請講講你的犯罪過程吧。」   郭靖雯抹了把滿是淚痕的臉龐,聲音低低地說:「就像你們剛才說的那樣,我也沒什麼要說的,事情的經過就那樣。」   楊建剛把臉一肅:「按照規定,案犯必須陳述犯罪經過,請說吧。」   郭靖雯嘆了口氣說:「沒錯,就因為我父親偏心,把公司交給我哥打理,而我和我丈夫連晉職的機會都沒有,最氣人的是,我父親居然當著我的面說要把他名下的遺產全部給我哥,因為我恨我父親,同時也經常找我哥鬧。其實,我並不是很恨我哥的,但我知道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必須除掉我哥。因此,我便開始尋思如何除掉我哥。想過種種辦法,我覺得還是用青黴素害死他最好,一來辦法簡單,二來可以嫁禍給醫院,這樣我就可以逍遙法外了,誰知還是給你們查出來了,不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說罷重重嘆了口氣。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了罪,就算你手段有多高明,隱藏得有多深,最終還是會被我們警方查出來的。」頓了一頓又補充句,「好,你繼續往下講。」   郭靖雯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我哥對青黴素過敏,也知道像他這種人只要注射一定量的青黴素,就完全可以因青黴素過敏性休克而猝死,所以我便借自己感冒的時候開了青黴素,藏了起來,等有機會再行動。機會還真說來就來,一個禮拜後我哥就生病住院了。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還是決定照計劃行事。於是,昨天晚上九點二十分左右,也就是我丈夫出門不久,我開車去了醫院,大概九點半進了醫院。來到我哥病房的樓道時,我看到了譚醫生和方護士往我哥病房走去,就閃到樓道一邊躲了起來,直到他們離開後,我才進了病房。」   楊建剛問:「進去的時候,你哥是睡著,還是醒著?」   郭靖雯答道:「我哥應該是睡著了吧,因為我來到他床前時,他一點反應了沒有。正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把青黴素注入輸液裡。完後我愣愣地看了我哥一會兒,然後扭頭就往門外跑去。」   楊建剛問:「離開醫院後,你去了哪兒?」   郭靖雯答道:「我直接開車回家去了,然後一口氣喝了瓶紅酒,就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起來,連我丈夫回來都不知道。」   楊建剛問:「你丈夫葉宇劍知道你害死了你哥嗎?」   郭靖雯答道:「不知道,因為我沒把計劃告訴他。」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郭靖雯答道:「他要知道了一定會勸阻我,我就無法完成自己的計劃,無法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   楊建剛問:「郭靖雯,你說的都是實話?」   郭靖雯答道:「是實話,我丈夫真的不知道,你們別抓他。」   楊建剛想了想說:「我相信你。」   郭靖雯含著眼淚說:「我得坐牢了,我才五歲的女兒還得靠他爸帶大成人呢。一想到我的寶貝女兒,我真是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哪。」說完就失聲哭了起來,哽咽著說句,「後悔,我……我真的很後悔。」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還是好好表現吧,這對你有好處。」楊建剛平靜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郭靖雯,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郭靖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再抽泣了,答道:「沒有。警察現場,我要說的都全說了。」   「好,那審訊就到這兒吧。」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按照規定你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辯護,你可以自己委託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指定律師。當然,你也可以不申請,一切由你決定。」   郭靖雯想了想說:「這事就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請律師。」   「好,那就這麼定了。」楊建剛說,「郭靖雯,請你認真看看筆錄,然後籤字按手印。」   話音剛落,舒暢就把審訊筆錄遞給那位個子高挑的女看守民警。   女看守民警接過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叮囑她籤字畫押。   郭靖雯從頭到尾把筆錄仔細看了遍,沒發現什麼問題,便拿起筆籤字,完後又按上了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女看守民警押著案犯郭靖雯出了審訊室,沿著被燈光照亮的過道,往對面的樓道口走去。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一刻了,儘管楊建剛感到挺疲倦的,但心情特別好,主動請兩位手下吃夜宵。   舒暢和顧曉桐也不客氣,爽快地應了聲就跟著楊隊往審訊室門口走去。他們一邊不緊不慢地走向燈光明亮的樓道口,一邊心情愉快地聊著審訊情節,儘管已經成過去式了,但每個人依然顯得激動興奮。 第365章情殺的背後(2)   當楊建剛帶著部下人馬來到靠近山腳下那方魚塘時,幾位鎮派出所民警正站在警戒線外維護秩序,以免圍觀的村民闖進去破壞現場。   嘈雜的人群中響動著撕心裂肺的哭聲,只見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嚎啕痛哭,旁邊幾個好心的女人在勸她們節哀順變。   楊建剛擠過人群來到民警面前,表情凝重地與他們交流了幾句,然後穿過警戒帶走向放在塘邊的那具屍體。   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穿過警戒帶,他們準備做現場勘查。   來到屍體前,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從不同的角度連拍了好幾次。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了照就上前一步,蹲在屍體旁邊仔細檢查起來。他先看了看死者的臉部,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跡,露出的頸脖也沒有任何傷痕,只有些星星點點的汙跡,接著從脖子上取下串相當粗的金項鍊,裝進物證袋裡,然後把目光移到死者那套咖啡色的西裝上,透過放大鏡仔細查找上面的痕跡,發現可疑之處就用膠帶紙提取樣本。   然而,由於死者在水裡浸泡過一段時間,殘留在身上的痕跡很少,就算有幾處印痕,也是極淡極淡的,肉眼很難分辨出來,估計對破案作用不大,甚至一點用處也沒有。為此,舒暢不免失望地輕嘆一聲。   過了會兒,舒暢把死者手上的手錶取了下來,翻過來看了看背面的商標,是塊勞力士名表,掂了一掂再將它放進物證袋,然後將右手伸進溼漉漉的褲兜裡,動作緩慢地掏出部手機來。是部新款的蘋果手機,不過由於浸泡在水裡的時間過長,已經開不機了。他拿著放大鏡對著手機仔細看了遍,沒有發現任何痕跡,然後把它塞進物證袋裡。   到這時候屍體上的痕跡檢查就結束了,只得到了項鍊、手錶和手機這三件物證,至於痕跡嘛,收穫甚微。為此,舒暢臉上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站起身向支隊長匯報了幾句,就走向正在魚塘邊勘查的顧曉桐,準備同她一起查找其它方面的痕跡和線索,期望大有收穫。   這時,趙峻衡打開工具箱,取出雙白色乳膠手套戴上,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在屍體前蹲了下來。他先翻開死者的眼瞼,仔細察看起來,發現瞳孔散大、眼角膜上的白色小點成片狀,呈現輕度混濁,接著又查看死者的口腔和鼻腔,發現裡面有一些汙泥,還有暗紅色的斑點,至於它們到底是不是血跡,一時間無法確定。   不過,趙峻衡從這些暗紅色的斑點中得到了啟示,立馬翻動死者的頭部,湊近散發著難聞氣味的頭髮,仔細察看起來。他突然眼睛一亮,在死者後腦的頭髮上發現了極其淺淡的紅色,懷疑是血跡,便趕緊用手按壓死者的後腦,觸摸到了一個凹陷的大口子,心頭不禁一喜。   趙峻衡撩開死者後腦上的頭髮,湊近一看,發現了一道裂開的傷痕。傷口有四釐米左右寬,周邊的皮肉因水浸泡而發白。據此,他可以初步判斷,死者生前受到了鈍器擊打,而且極有可能是致命傷。   這時,楊建剛走了過來,瞧見趙峻衡對著死者的後腦看,便問道:「老趙,你這樣盯著死者的後腦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呀?」   趙峻衡點點頭,指著那道傷口說:「沒錯。楊隊,死者後腦有道裂開的傷口,頭髮裡面還殘留著少許淡淡的血跡,應該是被鈍器擊打造成的。至於是哪種鈍器,現在還不清楚,等做完解剖才能確定。」   楊建剛蹲下向,盯著死者後腦勺上的傷口看,一邊問:「這道傷口又大又深,又在後腦勺上,應該是致命傷吧?」   趙峻衡謹慎地答道:「可能性很大,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   楊建剛問:「死者身上還有其他傷嗎?」   趙峻衡答句:「別急,我現在就檢查其它部位。」說完便解開死者外衣的扣子,接著將裡面白色襯衫也解開了,認真察看起來。   不多時,趙峻衡便把屍體仔細檢查了一遍,扭頭對身邊的支隊長說:「死者身上沒有切創傷、抵抗傷、約束傷等傷情,只有頭部的對衝傷,也就是被鈍器擊打所造成的傷情。」   楊建剛問:「老趙,這個傷是不是就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呢?」   趙峻衡答道:「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還有其它原因。只有對屍體進行解剖檢驗後才能下定論,現在我只能說,這個傷是造成死亡的一個原因,而且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原因。」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死亡時間呢?」   趙峻衡答道:「從屍體徵象來看,死者眼角膜出現輕度混濁,屍斑和屍僵都已經形成,因此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八小時左右,也就是深夜十二點左右。至於確切的死亡時間,得等解剖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沉吟著說:「深夜十二點,這麼晚了,被害人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兇手為什麼會選擇這麼晚作案?」   趙峻衡說:「我想,我們不用現在就考慮這個問題,等找過被害人家屬問話後再考慮好了。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這裡是拋屍現場,還是第一現場。楊隊,依你看這裡是不是第一現場?」   楊建剛說:「剛才我向派出所民警了解過了,屍體是他們打撈上來的,他們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捆綁的繩索,也沒有找到壓在屍體上的重物。也就是說,兇手只把屍體拋在了魚塘裡,而沒有做沉屍處理。」   趙峻衡疑惑不解地說:「既然兇手將屍體運到這兒來,目的就是為了隱藏屍體,做沉屍處理是理所當然的,不這樣做反倒令人不解。」   「沒錯,這確實讓人困惑不解。」楊建剛說,「剛才我也問過報案的那位老伯,他說下塘淘螺螄時看到了屍體,當時嚇得要命,只顧跑上岸,沒仔細看屍體,也沒動屍體。爬上了魚塘,他就打電話報警。」   趙峻衡說:「這麼看來,兇手真的沒有做沉屍處理,只是將屍體拋進了魚塘裡。儘管令人難以理解,但事實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十分肯定地說:「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們根本用不著懷疑。」   趙峻衡點了點頭,沉默了半分鐘又說:「楊隊,還有一種情況我們不應該排除,就是兇手在這兒殺害了被害人,然後扔進魚塘。甚至有可能當時只是用鈍器打昏了被害人,再將他扔進魚塘裡溺死。」   楊建剛詫異地問:「老趙,你認為這兒就是第一現場?」   「我無法確定,但也不能排除。」趙峻衡說,「楊隊,你呢?」   楊建剛答道:「我覺得這兒不會是第一現場,應該是第二現場。」   趙峻衡問:「理由呢?」   楊建剛答道:「根據你的判斷,被害人是在深夜十二點左右被害的。這麼晚了,被害人怎麼會來魚塘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害人被兇手綁架了。然而,屍檢結果表明被害人身上除了後腦上的傷,就再也沒有別的傷,這完全可以排除綁架的可能。」   趙峻衡低頭沉思了會兒,點點頭:「沒錯,楊隊,你說的有道理。遇到綁架,別說像被害人這麼高大強壯的男人,就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會搏鬥一番,身上也就會留下傷情了。既然被害人身上除了腦部的傷情就沒有別的傷情,那就完全可以將綁架的可能性排除。」   楊建剛微微一笑,說道:「這麼說,老趙,你支持我的判斷嘍。」   「當然。」趙峻衡嚴肅的臉上閃出絲笑,「楊隊判斷正確,我當然得支持,同時心中的猶疑也排除了,堅信這兒只是第二現場。」   楊建剛點點頭,沉吟著說:「既然這兒只是第二現場,那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找到第一現場。」   趙峻衡說:「是呀,要破案,必須找到第一現場。」   楊建剛皺起眉頭,尋思著問:「那麼,第一現場在哪兒呢?」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肩並肩地走了過來。   顧曉桐聽到楊建剛的問話,不假思索地問:「楊隊,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是不是有證據證明這兒是第一現場?」   顧曉桐搖搖頭:「儘管我們發現了些痕跡,但無法證明這兒就是第一現場,當然也不能排除這兒是第一現場的可能。」   舒暢詫異地看了眼顧曉桐,接著又轉眼看向支隊長,語氣肯定地說:「恰恰相反,我認為這裡一定不會是第一現場,只是拋屍的地點。」   楊建剛與趙峻衡對視一眼,看向舒暢問:「理由呢,小舒?」   舒暢答道:「楊隊,我是從現場發現的車胎痕跡來做這個判斷的。經過勘查,我們只發現了一種車胎的痕跡,這也就是說,只有一輛小轎車進入這兒,而且兇手是不會和被害人同坐一輛車的,除非綁架。然而,屍體上並沒有留下綁架必不可少的痕跡,也就可以把這種可能性排除掉。由此,我敢肯定這兒不是第一現場,只是第二現場。」 第366章情殺的背後(3)   顧曉桐猶疑地看著舒暢問:「你這個理由充分嗎?」   舒暢反問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如果兇手和被害人是朋友,或者說是熟人,這樣他們就有同坐一輛車的可能。就這一點,你能否定了嗎?」   舒暢說:「從案發時間來看,應該是昨天晚上,而且十有八九是深夜。在這個時間點上,誰會來這種地方呢?就算兇手耍盡手段騙被害人,被害人也不會上當的,畢竟被害人是村支書,頭腦不會簡單。」   顧曉桐想了想說:「嗯,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師傅就是比徒弟高一著呀,能夠從簡單的痕跡中做出準確的判斷。小顧,你還得跟著師傅好好學呀。」   顧曉桐點點頭:「這麼說,楊隊,你已經確定這裡不是第一現場?」   「對,我已經確定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其實,老趙也是這麼認為的,而且理由非常充分。」   顧曉桐笑道:「既然前輩們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用再懷疑了。」   趙峻衡看向顧曉桐笑道:「其實,你還想要更多的理由,對吧?」   顧曉桐照實說:「沒錯。我想,屍檢結果會給出強有力的支持。」   「聰明!」趙峻衡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屍檢結果顯示被害人只有頭部一處重傷,並沒有其它的傷情,尤其綁架必不可少的傷情,因此可以排除綁架的可能性,再加上作案時間在深夜十二點左右,因此我和楊隊都認為這裡不是第一現場,而只是拋屍地點。」   顧曉桐釋然道:「有這些理由,我就完全可以打消疑慮了。」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你終於跟我們三位前輩意見一致了。」   顧曉桐點點頭,默然少許又問:「那第一現場會在哪兒呢?」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只有找到了第一現場,我們才能得到確鑿的證據和線索,才能把案子破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怎麼才能找到第一現場?」   舒暢搶著發表意見:「我認為,我們可以從車胎痕跡來查找第一現場,即便不能完全確定,至少可以大致確定第一現場的位置。」   趙峻衡立馬表示支持:「小舒,我覺得你這個思路是對的。」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個辦法很好。從這兒到村口只有一條馬路,因此我們可以直接到村口查車子進出情況。」   舒暢提高嗓門說:「對,這樣既節省時間,又能準確查清情況。」   顧曉桐問道:「如果這輛車就停在村口,那該怎麼辦?」   舒暢愣了一愣,笑道:「要真這樣的話,那就只能怪運氣不好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們最終也能找到第一現場,只是會更辛苦些。」   顧曉桐揚聲道:「這沒關係,只要能破案,再辛苦也不怕。」   楊建剛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顧曉桐:「說真的,小顧,我特別喜歡你這種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在現在的年輕人當中,尤其是女孩子當中很少見,所以越發顯得彌足珍貴了。我說的是心裡話,不是在捧你。」   顧曉桐面頰不由得微微泛紅,似乎經不起對方的誇獎,其實並非如此,是因為別的原因才這樣,至於是什麼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   舒暢見顧曉桐紅了臉,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快,想生氣卻轉而取笑道:「你看臉都紅了。楊隊只是誇你,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楊建剛猛然間意思到了什麼,趕緊申明道:「對,我只是誇你。」   趙峻衡煞有介事地說:「喜歡跟誇獎,還是有區別的嘛。」   楊建剛斜了眼趙峻衡,一本正經地說:「好了,閒話就打住,現在我們幹正事,也就是先把屍體處理好,然後再找被害人家屬問話。」   舒暢主動請纓:「這屍體的事就我來辦吧,楊隊,你去問話。」   趙峻衡故作認真地說:「你看小舒多積極主動,楊隊也該表揚了。」   舒暢搶著說:「不用不用,楊隊給我的表揚太多了,再表揚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還是免了吧。」說罷嘿嘿笑了兩聲。   楊建剛打趣道:「看來我還是挺明智的,要不就自作多情嘍。」說完哈哈一笑,接著又說道,「行,小舒,我給你打下手,走吧。」   舒暢假裝難為情地說:「這,這怎麼好意思,還是我一個人吧。」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什麼也不說,轉身朝屍體走過去。   舒暢下意識地摸了摸腦門,嘿嘿一笑,撒腿追了上去。   接著,顧曉桐和趙峻衡也跟了過去,要替支隊長搭把手。   很快他們就把屍體裝進了屍袋,放到擔架上,然後一人抓一隻把手,抬著屍體往停在對面馬路上的警車走過去。   這時候,警戒線外的圍觀村民已經離開了,只留下被害人的家屬。   那個身穿白色連衣裙、頭髮微紅捲曲、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看到警察抬走自己父親的屍體,哭喊著追了上去,快到警車時卻被民警攔住。   此時,被害人的妻子卻顯得比較冷靜,不哭也不鬧,只抹了把臉走過去。來到警車前,她先聲音有些沙啞地勸了回女兒,然後直統統地問警察是不是要把她丈夫的屍體帶去解剖取證。   楊建剛先安慰了被害人妻子和女兒幾句,接著便解釋起來,最後請求她們理解和支持警方的工作。   被害人女兒對父親感情挺深的,不願意看到父親死無完屍,就哭著不讓警察帶走父親的遺體。不過,她也不鬧,只是一個勁地哭。   被害人妻子沉默了半天,最後還是答應了警方的請求。   女兒見母親同意警方解剖自己的父親,直拿眼瞪她,淚光裡透出恨意來。此刻,她恨自己的母親,卻什麼話也不說,轉身跑了。   母親沒有叫住女兒,只是愣愣地看著她奔跑的身影,眼淚湧出了眼眶,順著皮膚有些粗糙的臉頰往下沒落,隨風飄落在水泥地面上。   這時,楊建剛他們把屍體擱到了警車上。   顧曉桐見女人蹲在地上捂住臉抽泣,便安慰起她來了。   過了會兒,女人不再哭泣,拿手背擦了把臉站了起來。   楊建剛見女人情緒好了些,就開始自己的問話了,客氣地說道:「請問大姐,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我叫王月容。」   楊建剛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王月容答道:「邱華林。」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村裡的支書,對吧?」   王月容點點頭:「是,他當這個村支書快十年了。」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多大了?」   王月容答道:「今年四十五,虛歲。」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丈夫昨天晚上去過哪兒嗎?」   王月容答道:「這我不清楚,他沒跟我說。我曉得,準打牌去了。」   楊建剛問:「你確定你丈夫昨天晚上打牌去了?」   王月容答道:「每天晚上,他除了打牌就是打牌,還能上哪兒去。就算他沒跟我說,我也曉得他一定是打牌去了。」   楊建剛問:「那他平時一般跟什麼人打牌,在哪兒打牌?」   王月容答道:「就他那幾個酒肉朋友,在哪兒打牌就說不準了。有時在這家,有時在那家,有時候還會上鎮裡的酒店和麻將館。」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經常跟你丈夫打牌的人的名字?」   王月容答道:「曉得,就那七八個人,天天輪著找他打麻將。」   楊建剛說:「大姐,麻煩你把那幾個的名字告訴我,還有手機號。」   王月容答道:「名字我可以說給你聽,這手機號我不曉得。」頓了一頓又說,「我曉得李志輝的手機號,可這會兒記不起來了。」   楊建剛問:「李志輝是什麼人,他現在在哪兒?」   王月容答道:「這會兒應該在村委會,他是我們村的會計。」   楊建剛心頭一喜,總算了有點眉目了,連忙說道:「好,那我過會兒找李會計去。現在麻煩你把其他人的名字告訴我,說吧,大姐。」   王月容略微想了想,就把其他人的名字逐一說了出來。   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又問:「昨天晚上,你丈夫在家吃飯嗎?」   王月容答道:「是。可撂下飯碗,他就出去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幾點鐘出去的?」   王月容答道:「還沒到七點,差不多六點五十。」   楊建剛問:「你丈夫出去後就沒再回過家?」   王月容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整個晚上,你沒給你丈夫打過電話?」   王月容答道:「沒有。他經常在外打通宵牌,習慣了就不給他打電話。還有就是,他不喜歡我給他打電話,說是會打擾他打牌。」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女兒給他父親打過電話嗎?」   王月容答道:「沒有。她一直跟我在客廳看電視,完後就睡覺。」   楊建剛略微頓了頓又問:「你丈夫有仇人嗎?」 第367章情殺的背後(4)   王月容答道:「他是村裡的當家人,管這個管那個的,加上脾氣又不好,動不動就發火罵人,哪能不得罪人呢?老實說,這村裡跟他相過罵打過架的多了去了,有深仇大恨的也有好幾個。」   楊建剛問:「在你看來,這些人當中誰最有可能會害死你丈夫?」   王月容搖搖頭說:「這個我可說不準,也就不好說出來。」   楊建剛問:「你能不能把這幾個跟你丈夫仇恨大的說出來?」   「這個……」王月容遲疑了下才說,「他們是邱國民、邱大根、鄧建剛、李發財、李水財,還有……嗯,就這幾個人吧。」   楊建剛問:「這幾個人是不是都在村裡,特別是昨天晚上?」   王月容答道:「李發財和李水財兄弟倆外出打工,從正月出去就一直沒有回村裡。邱國民、邱大根和鄧建剛一直在村裡,沒有外出,我昨天下午還碰到過他們三個人,晚上應該在家裡,這個我敢確定。」   楊建剛問:「在這三個人當中,誰跟你丈夫仇恨最大?」   王月容想了想說:「要說仇恨最大吧,那就是邱國民了,他跟我家華林打過好幾次架,有次還拿殺豬刀衝進我家要砍華林。說起來他跟我家華林還是同族兄弟,就因為宅基地的事鬧翻了臉,成仇人了。」   楊建剛問:「這邱國民是幹什麼的?」   王月容答道:「殺豬的。」   楊建剛問:「你們村沒菜市場,那他應該是在鎮上,對吧?」   王月容答道:「對。他是在鎮上殺豬賣肉,可每天都回家裡住。」   楊建剛問:「那他一般早上幾點鐘去鎮上賣肉?」   王月容答道:「村子離會上也就八九裡路,騎三輪車還不要十分鐘,他一般五點左右騎三輪車載肉到鎮上去,具體時間我說不準。」   楊建剛覺得現在需要問的就這些,沉默了會兒說:「好,大姐,暫時就問到這,如果有必要的話,到時候我們還會來找你了解情況。」   王月容點點頭,有些紅腫的眼裡忽然泛出淚光來,低聲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好替我家華林報仇哇。」   楊建剛肯定地說:「放心吧,大姐,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王月容含著淚水:「謝謝,警察同志,那就先謝謝你們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見女人抽泣起來又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姐,你就節哀順變吧。」   王月容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沒事,那我就走了。」   楊建剛連忙說道:「大姐,你要沒什麼不便,就坐我們的車吧。」   王月容搖搖頭。   楊建剛似乎明白了什麼,就請派出所民警送被害人妻子回家。   那位身材魁梧的民警就了聲好,便請王月容上車。   王月容愣了一愣,對民警點了點頭,然後上前一步鑽進警車裡。   很快,派出所的警車就沿著馬路朝村子方向駛去。   楊建剛看了看快速離去的警車,然後一轉身鑽進自己的警車裡。   舒暢邊開車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我們先到村口查兇手的車子去向,然後你和老趙回警局,我和小顧進村走訪調查。」   舒暢默然片刻說:「楊隊,我跟你倆一起搞調查吧。」   楊建剛說:「小舒,你得儘快把痕檢結果拿出來,這對我們查案相當重要,因此這走訪調查的事就不用麻煩你了。」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讓小顧做痕檢,我同你搞調查。」   還沒等支隊長做決定,顧曉桐就搶著說:「我只是你的助手,只是你的徒弟,技術沒你好,可不敢負責這麼重要的事。這痕檢嘛,還是你來做,陪楊隊搞搞調查,作作筆錄,我還是可以勝任的。」   趙峻衡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肩膀,打趣道:「又自作多情了一回嘍。」   舒暢沒心情跟趙峻衡開玩笑,輕輕嘆了口氣,什麼也不說。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小顧說的沒錯,儘管她痕檢技術上了個臺階,不過比起你來還是差了點。小舒,這事就這麼定了。」   舒暢有點不情願地說:「行,既然是楊隊的命令,那我執行好了。」   聊著聊著,車子便來到了村口,靠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放眼一瞧,看到有三條馬路通往村裡,中間那條比較寬,是用水泥鋪的,兩旁的馬路相對狹窄了點,是沙石路。   根據剛才王月容的交待,她家住在村中,那就應該是往中間這條水泥路進去的。如果兇手是在被害人家門前,或者是在途中行兇,那麼車子必定經過中間的水泥馬路。因此,楊建剛決定先勘查這條馬路。   儘管這條水泥馬路過往比較大,但大都是村民和自行車、電動車、摩託車,小轎車很少進出,因此勘查起來就比較容易些。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儘管舒暢和顧曉桐仔仔細細勘查了一遍,也發現了小轎車的痕跡,卻與拋屍現場留下的車胎痕跡不一致。   這種情況只有三種可能,一種情況就是兇手的車子經過這條馬路,只是留下的車輪痕跡被徹底破壞了,無法勘查出來;另一種情況就是兇手的車子壓根就沒經過這條馬路,而是往另外一條馬路進去;第三種情況就是兇手的車子沒有進村,而是停在村口,然後進村行兇。   不過,從正常的情況來判斷,第三種情況可能性最小,因為從村口到被害人家有將近五百米遠,兇手怎麼會背屍體走這麼遠的路呢?就算他不怕累,也會擔心路上碰到人。儘管作案在深夜十二點鐘左右,遇到人的概率極小,但殺人者必定心虛,內心會充滿各種顧忌的。   如果兇手真的沒有開車進村,那就必定在村口行兇。   因此,一回到村口時,楊建剛就吩咐舒暢和顧曉桐勘查村口通往鎮上的馬路。不過,這條馬路過往比較大,加上案發至今已經過去十個多小時了,要查出兇手的車子情況確實很困難。   儘管困難很大,希望渺茫,但舒暢和顧曉桐還是認真勘查起來。   正如所預料的那樣一無所獲,根本就找不到與兇手輪胎相吻合的痕跡。換句話說,到現在也無法確定兇手的車子是不是停在村口。   楊建剛站在村口那棵花繁葉茂的樟樹下沉思起來,兩道濃眉都快要擰成一股繩了,神色有些焦慮。也是,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一頭霧水,又怎能不著急,不憂心忡忡呢?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這模樣,俏臉上反倒綻出甜甜的笑容,似乎以此來安慰他。與此同時,她也在考慮在場的人都要面對的問題。   半晌過後,楊建剛突然作出決定,不再煞費苦心地尋找兇手的車子痕跡,也不再把確定車子停在哪兒當作最重要的工作來抓。   舒暢對支隊長的決定感到詫異和不解,問道:「楊隊,為什麼不接著勘查另外兩條馬路,沒準用不了多久就會大有收穫呢?」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不就兩條馬路嘛,用不了多少時間。」   「你倆不辭辛苦,積極肯幹,我很高興。」楊建剛說,「不過我想,如果我們能夠確定昨天晚上被害人在哪打牌,就可以確定兇手的行動情況。這樣一來,我們不用尋找車子的痕跡,就可以確定車子停在哪。」   趙峻衡表示贊成:「對,我覺得楊隊這個思路很好,完全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我們確定了被害人在村裡打牌,就可以斷定兇手的車子一定進村了,到時只要勘查剩下的兩條馬路來確定第一現場,從中找到證據和線索。倘若被害人去鎮上打牌的話,那便可以斷定兇手的車子沒有進村,這兒就是第一現場,也就是村口。」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舒暢點頭說了句,接著又看向顧曉桐問:「小顧,你還有什麼看法嗎?」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經各位前輩一點撥,我也就茅塞頓開了。不過,我還有一點不大明白,為什麼兇手去鎮上打牌,兇手就會在村口,也就是我們站的這個地方行兇,而不會在別的地方?」   舒暢說:「如果兇手選擇在別處行兇,就不會把屍體拋到魚塘裡。」   「沒錯。」楊建剛說:「兇手作案的地點一定離被害人打牌的地方不遠,因為他需要一直盯著被害人,然後就近選擇一個隱蔽的地方動手。如果被害人在鎮上打牌,兇手肯定不會開車把屍體運到這來。」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小顧同志,你現在明白過來了吧?」   趙峻衡笑著說:「像小顧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孩子哪能明白呢。」   顧曉桐答道:「明白,謝謝各位前輩指點。」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看著面前的三位手下,面帶笑容地說:「既然我們意見統一了,那就按計劃行動吧。老趙,小舒,你們現在就回警局去。」   舒暢高聲應了句,上前一步伸手拉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   緊接著,趙峻衡也上了車,坐在副駕位上。   楊建剛看著警車一溜煙朝前疾馳而去,然後叫了聲顧曉桐。   顧曉桐心情不錯,一邊跟著支隊長大步流星往村裡走去,一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活像一隻快活而又可愛的小麻雀。   ****** 第368章情殺的背後(5)   約莫一刻鐘後,楊建剛和顧曉桐順著那條小巷來到了村委會。   剛跨進那扇漆黑髮亮的鐵柵門,迎面就走來了一個身材中等、頭髮稀疏、年過半百的男人,楊建剛立馬面帶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說來也巧,此人正是村裡的會計李志輝。   李志輝聽說警察找自己,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皮膚黝黑的臉膛上堆起了笑,熱情地招呼著他們,轉身往二樓爬去。   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李志輝往樓上爬,一邊跟他隨意交談起來。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間半新不舊、陳設簡陋的辦公室。   李志輝招呼著兩位警官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然後給他們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完畢方在他們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開門見山地說:「李會計,我們來是想向你了解邱支書的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如實回答。」   李志輝聽警察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倏地就消失了,顯出難過的神情,深深嘆息了一聲,語調低沉地說:「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聽到邱書記給人害了,我很難過,卻又不能替他做什麼。現在我只懇請你們警察同志趕快抓到兇手,把他槍斃了,好替邱書記報仇雪恨。」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李會計,我們警方會全力以赴捉拿兇手的,一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現在請你配合我們。」   李志輝表態:「警察同志,我以黨性和人格擔保,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全說出來,而且一定會說實話,連半個字都不會有假。」   「好,李會計,謝謝你了。」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問,「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跟邱書記在一起?」   「沒有,警察同志,昨天晚上我沒有跟邱書記在一起。」李志輝搖搖頭,「要是我跟邱書記在一起,興許就沒這檔子事了。」   楊建剛問:「李會計,你為什麼這麼說?」   李志輝答道:「我跟邱書記共事了二十多年,關係一向很好,感情也很深,每次晚上回去,我都會送他到家門口。多我這個人在邱書記身邊,兇手就不敢行兇殺人了。可昨晚我偏偏就沒出門,唉。」   楊建剛問:「昨天你跟邱書記最後在一起是什麼時候?」   李志輝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嗯,大概下午五點半吧。當時我和邱書記一起送走了鎮裡的領導,然後就各自回家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昨天晚上邱書記有什麼應酬嗎?」   李志輝答道:「沒有吧。鎮裡的領導都走了,哪會有應酬?沒有!」   楊建剛問:「當時邱書記給你說過什麼話沒有?」   李志輝答道:「送走了鎮裡的領導,邱書記只問了我一句晚上去不去搓麻將。我說腰疼不想打牌了,邱書記也不勉強,只哈哈笑了回。」   楊建剛問:「這麼說,邱書記晚上應該約了人打牌對吧?」   李志輝答道:「應該是這樣。邱書記沒別的嗜好,就喜歡搓麻將,幾乎天天晚上都要邀人玩一把。既然他邀過我,那就應該打牌了。」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邱書記昨天晚上在哪兒打牌?」   李志輝答道:「這我不清楚,邱書記沒跟我說過這事。」   楊建剛問:「依你看,昨天晚上邱書記會不會去鎮上打牌?」   李志輝答道:「這個難說,要是有鎮上的領導或是朋友約的話,邱書記肯定會去鎮上的,要不就在村裡。至於邱書記昨晚上到底在哪兒打牌,這我真的不清楚。」說完端起玻璃杯啜了口茶。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跟邱書記通過電話沒有?」   李志輝答道:「沒有。昨晚上,我沒有跟邱書記打過電話。」   楊建剛問:「你知道經常跟邱書記打牌的有哪些人?」   李志輝答道:「不多,除了我,也就七八個吧。」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這些人的手機號碼?」   李志輝答道:「有。」   楊建剛說:「李會計,麻煩你把這些人的手機號告訴我。」   「這……」李志輝遲疑了下說,「好,我這就給你。」說著掏出手機亂了下屏,點出聯繫人,伸到楊建剛面前,「就前面這八個。」   還沒等支隊長接,顧曉桐就從李志輝手上拿過手機,對著上面的手機號碼抄了起來。很快就抄完了,她便把手機還給了李會計。   楊建剛向李志輝道了聲謝,問道:「李會計,你知不知道邱書記生前跟什麼人鬧過矛盾結過仇?」   李志輝答道:「邱書記是村裡的當家人,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管,還得完成上邊的任務,這得罪人嘛,也是常有的事,是免不了的。再說了,邱書記當了這麼多年的書記,跟村裡那些刺頭釘子戶吵嘴打架也不少。邱書記是不會記仇的,但那些人當中確實有人記他的恨。」   楊建剛問:「哪些人最恨邱書記呢?」   李志輝想了想說:「儘管跟邱書記鬧過矛盾的人比較多,但真正恨他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像邱國民啦,邱大根啦,鄧建剛啦,還有就是李發財李水財兄弟倆。不過,李發財李水財這兄弟倆從去年起就到外面打工去了,就算想找邱書記打架也打不成了。」   楊建剛問:「在這幾個人當中,誰最有可能會要邱書記的命?」   李志輝慌忙搖頭:「這,這……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覺得他們都沒有殺死邱書記的膽量,就算邱國民這輩子殺豬無數,脾氣也火爆,平時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可要動手殺人,估計也沒這個膽。」   楊建剛問:「李會計,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人都不會殺害邱書記?」   李志輝答道:「怎麼說呢,我只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大家都是鄉裡鄉親,就算鬧矛盾,就算相罵打架,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事,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是邱書記佔著理兒的,對方理虧,所以就算他們再怎麼恨邱書記,也不會起狠心殺死他。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到底誰害死了邱書記,那還得麻煩你們警察破案抓兇手了。」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查出兇手來,好讓罪犯受到應有的懲罰,也好告慰被害人在天之靈。為了能夠儘快破案,儘快抓到兇手,還需要你的全力支持呀。」   李志輝一本正經地說:「警察同志,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毫無保留。如果你們還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就一定會盡心盡力去辦。畢竟我跟邱書記共事多年,交情深,現在他不幸遇害了,我理應盡心盡力協助你們抓到兇手,好替他報仇雪恨。」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謝謝你,李會計,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來打擾你的。好,就聊到這,我們走了。」說完就站起來。   楊建剛和顧曉桐同李會計道過別,朝門外走去。   出了村委會,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你說呢?」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你可是領導,得由你來決定。我嘛,就你手下一個兵,你說去哪兒,我就跟你著去哪兒,一點意見也不敢有。」   楊建剛打趣道:「瞧你說的,好像我挺霸道的,讓你受委屈了。」   顧曉桐說:「怎麼會呢,跟著楊隊你幹挺開心的。」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呀,就怕你跟著我幹受苦又受委屈,這樣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會很內疚。」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半開玩笑地說:「這麼看來,你還挺在乎我的嘍。」說罷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像銀鈴般一樣清脆悅耳。   「那是。」楊建剛脫口而出,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就趕緊補上句,「你是我的手下,而且還是得力助手,我哪能不在乎你。」   顧曉桐有意睜大眼睛問:「就這個?」   「就這個。」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告訴你吧,不會有別的了。」   顧曉桐撅起嘴巴扮哭相,拖著腔調說:「楊隊,你讓我失望了。」   楊建剛權當顧曉桐開玩笑,呵呵一笑,說道:「好了,玩笑就開到這,現在我們開始行動了。嗯,我們就先找被害人的仇家,怎麼樣?」   「沒意見。」顧曉桐爽快地答道,「就那幾個最恨被害人的嗎?」   楊建剛點點頭:「其實也就三個,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顧曉桐看了看手機說:「關鍵是現在快十二點了,你不餓嗎?」   楊建剛反問句:「你是不是餓了?」   顧曉桐一邊沿著小巷往前走,一邊答道:「不餓,你呢?」   楊建剛搖搖頭:「我也不餓,等餓了,我們就找商店買方便麵。」   顧曉桐幽默地說:「跟著楊隊就是有口福,中午還有方便麵吃。」   楊建剛故作正經八百地說:「我覺得方便麵味道挺不錯,可以算是一種口福。」說罷哈哈一笑。 第369章情殺的背後(6)   顧曉桐別有意味地說:「其實,我不怎麼愛吃方便麵,不過跟楊隊一起吃,味道應該會挺好的。行,那我們中午就一起吃方便麵吧。」   「那就委屈你了。」楊建剛風趣地說句,「好,中午我請客。」   顧曉桐一歪腦袋,衝著支隊長俏皮地笑道:「就請我吃方便麵,是不是小氣了點呀?」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   「的確是小氣了點。」楊建剛含笑著說,「這樣吧,等案子破了,我請你,當然還有專案組全體成員,一起到酒店搓一頓,好好慶祝下。」   「好哇,我舉雙手贊成。」顧曉桐舉起雙臂說,「不過,我更希望你們能單獨請我吃頓飯。怎麼樣,楊隊,你能滿足我這個請求嗎?」   楊建剛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只笑而不語。   顧曉桐愣愣地瞅著支隊長,見他遲遲不開口,心裡滋生出一種失落的感覺,怏怏地說:「不請拉倒,幹嘛不吭聲呢,真沒意思。」   楊建剛擠出絲笑,搪塞般說句:「有機會的話,我再請你吧。」   顧曉桐轉嗔為喜,開心地笑道:「好哇,楊隊,我等著你哦。」   楊建剛見顧曉桐那麼歡快,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會兒說:「這樣吧,我們先到邱大根家吧。照李會計說的,他家就在這附近。」   恰在這時,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從旁邊的巷子裡走了出來。   顧曉桐瞧見這位中年婦女,就趕緊客氣地問她邱大根家在哪兒。   中年婦女指著右角邊那幢兩層的磚瓦房,答句那就是邱大根家。   顧曉桐向中年婦女道了聲謝,便跟著支隊長朝邱大根家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倆便來到了那幢房子前,見籬笆門關著,就喊了起來。叫了三遍也沒見有人回應,楊建剛只好扯著喉嚨叫喚了。   連叫了幾聲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手裡端著碗飯。他瞧見眼前兩眼陌生人,凹陷的眼窩裡閃出絲詫異的神色,好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朝籬笆門走過去。   楊建剛估計這男人有五十來歲,見他來到了籬笆門前,就笑眯眯地問道:「大伯,你是邱大根嗎?」   那男人點了點頭,沙啞著嗓門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大伯,我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情況?」   「警察?」邱大根嘀咕了句,愣了一愣才不輕不重地問,「警察同志,是不是跟邱華林有關呀?」   楊建剛答道:「對,大伯。邱書記被人害死了,我們來辦這個案。」   邱大根冷著張臉說:「他死了,跟我有啥關係呀?」   楊建剛神色越發溫和地說:「這是我們的工作,請你配合我們。」   邱大根沒好氣地說:「我跟這事沒任何關係,幹嘛要配合你們?」   顧曉桐含笑著說:「大伯,我們是在辦案,按規定凡是辦案警察找人問話,他都得無條件地接受,所以還請大伯你接受我們問話。」   楊建剛激將似的說:「大伯,你要沒做什麼事,就用不著怕什麼。」   「怕啥,我啥事也沒做,有啥好怕的?」邱大根梗著喉嚨說,「跟你們直說吧,我跟邱華林不對付,不想跟別人說他的事。」   楊建剛強調道:「可我們是警察,找你說邱華林的事,就算你不想說,也得跟我們說。」頓了頓又換了口氣說,「大伯,開開門吧。」   邱大根遲疑了一下,方緩緩伸出左手拔了門閂,打開了籬笆門。   楊建剛和顧曉桐一前一後跨過籬笆門,進了堆滿各種各樣東西的小院。他倆正準備往對面的大廳走去,卻給邱大根攔住了。   邱大根嘴巴裡嚼著飯菜,含糊不清地說:「別進去屋去,有話就在這兒問。跟你說吧,我老婆忌諱多,不想讓別人到家裡說死人的事。」   楊建剛立住腳,轉身看向邱大根:「行,那就在這兒聊好了。」   邱大根故作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沒關係,在這兒聊也挺好的。」   邱大根衝楊建剛笑笑,低下頭只顧往嘴巴裡扒飯,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沉吟了幾秒鐘才問:「大伯,你跟邱華林矛盾很深,對吧?」   邱大根頭也不抬地說:「對,我確實跟他矛盾很深。自從他當上村裡的書記,我就跟他鬧矛盾,跟他相過罵也打過架,還不止一次。」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這樣?」   邱大根恨恨地說:「為啥要這麼做,就因為他當了書記處處針對我,害我沒了孫子,還罰了我家兩萬多塊錢,這是好幾年前的事。」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很恨邱華林對吧?」   「對,我恨死他了,天天都巴不得他死。」邱大根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接著又幸災樂禍地說,「現在這傢伙終於死了,而且還死得很慘,這真讓我解氣,太解氣了。不瞞你們說,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楊建剛看到邱大根這副樣子,心裡不是個滋味,想義正辭嚴地指責他一番,卻又忍住了氣,問道:「是不是你們全家人都這麼恨他?」   邱大根毫不掩飾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   楊建剛問:「你家裡除了你和你妻子,還有誰在家?」   邱大根答道:「除了我跟我老婆,就還一個上小學的孫子。我兒子兒媳都外出打工去了,正月出去的,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出沒出過門?」   邱大根脫口而出:「沒有,警察同志。昨天晚上我吃了飯就和老婆一起窩在家裡看電視,九點過幾分就上床睡覺,一直到天亮。」   楊建剛問:「誰都證明?」   「我老婆呀。要是你覺得我老婆會撒謊,那你就問我的隔壁鄰舍,他們可以替我作證。」邱大根扯開嗓門說了句,接著又一拍腦袋,「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懷疑我害死了邱華林。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要是真殺了邱華林,早就跑了,還會呆在家裡等你們來爬呀。」   這時,一個身材矮胖的女人手裡端著碗飯從屋裡走了出來,聽到邱大根的話,就氣呼呼地說:「別冤枉人,我家大根才不會殺人呢。」   顧曉桐趕緊解釋道:「大嬸,我們只是問情況,你別生氣。」   女人緩和點口氣說:「我家大根是老實人,哪敢幹這種事。邱華林在世的時候欺負我們家,死了還要連累我們大概,狗東西!」   楊建剛看著女人問:「昨天晚上,你和你丈夫都沒出去過?」   女人沒好氣地答道:「沒有出,我們老兩口吃了晚飯就窩在家裡。」   邱大根掃了眼面前的警察:「你們要不信,就去問別人。」   就在這時,一個矮矮胖胖、五十好幾的男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女人見了鄰居,就扯喉嚨說:「水生叔,你快給我們作證,昨天晚上我和大根沒出去過,都在家裡看電視睡覺呢。」   矮胖男人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呀,你和大根是沒出去過,這我曉得。」說著又掃了眼面前的陌生人,揣測道:「你們該是警察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來調查情況的,你所說的話要負法律責任,所以一定要說實話,不要有任何不實之處。」   矮胖男人睜大眼睛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要是有一個字是假的,你就拉我去槍斃。」   女人拍著巴掌說:「聽聽,警察同志,你們聽聽,水生叔都把話說到這分上,還有啥不相信的呀?昨晚上,我們兩口子真沒出去過。」   楊建剛看著矮胖男人問:「昨天晚上,你是什麼時候睡覺的?」   矮胖男人答道:「快十二點才上床睡覺,昨晚我給人家編竹籮編到十一點半,洗了個澡才睡覺,也就差不多十二點了。」   楊建剛沉默了幾秒鐘又問道:「雖說你們兩家是隔壁鄰舍,也不一定就能聽到他家的動靜,對不對?」   矮胖男人很肯定地說:「聽得到,一定聽得到,也看得見。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是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正好對著他家大門,他兩口子要出門了,我肯定能看見,要有啥動情,我也能聽到。」   女人看著楊建剛說:「警察同志,水生叔都把話說得這麼清,你就不要再懷疑我家大根了。就算大根再怎麼恨邱華林,也不也殺他。」   矮胖男人恍然道:「原來警察同志是在懷疑大根殺邱華林哪,嘿嘿,這怎麼可能哩?大根連殺只雞都怕,哪敢殺人呀。沒錯,我曉得大根恨死邱華林,但大根絕對不敢殺他。真的,我敢拍著胸脯做保證。」   楊建剛見矮胖男人把話說得這麼肯定,心中的懷疑就漸漸消失了,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便呵呵一笑:「好,那就聊到這吧,我們走了。」   邱大根兩口子見警察轉身走了,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 第370章情殺的背後(7)   出了邱大根家前院,楊建剛和顧曉桐沿著條兩邊長著青草的沙石路,一邊加快腳步往村尾走去,一邊繼續討論邱大根的情況。   顧曉桐問道:「楊隊,你真的相信邱大根沒有殺邱華林嗎?」   楊建剛反問句:「你呢,你相不相信?」   顧曉桐答道:「我覺得邱大根夫妻倆說的是實話,他們那個隔壁鄰舍說的也是實話,所以我相信邱大根沒有殺害邱華林。」   楊建剛點頭笑道:「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們意見一致。」   顧曉桐莞爾一笑,接著又蹙起雙眉說:「把邱大根排除了,那我們又得繼續找兇手了。楊隊,你說這個兇手到底會是誰?」   楊建剛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慢慢查,慢慢找線索和證據。」   顧曉桐充滿信心地說:「楊隊,我們一定能夠把兇手揪出來。」   「必須的。」楊建剛笑著說,「你這麼有信心,我們肯定能夠抓到兇手,而且會在很短的時間裡抓到兇手。這一點,必定毫無疑問。」   顧曉桐衝楊建剛調皮地眨眨眼:「聽楊隊這麼一說,我更有信心了。」頓了頓又補充句,「沒準下一個就是兇手呢。」   楊建剛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不過我們越來越接近兇手了。」   顧曉桐嘆了口氣,撒嬌似的說:「別敲碎我的希望好不好嘛。」   楊建剛呵呵一笑,不再往下說,往右一拐彎,來到了幢八成新的三層小洋樓前。大門是敞開著的,可是裡面連個人影也沒有。   楊建剛愣了一愣,接著往擺設得整整齊齊的廳堂走進去。   進了廳堂,顧曉桐叫了聲有人嗎,然後靜靜地等候回音。   楊建剛見沒人回應,也大著聲連叫三遍有人嗎。   話音剛落,一個老人從後面的廚房裡佝僂著腰走了出來,見了陌生人先是一愣,接著張開掉光了牙齒的嘴巴問找他兒子有啥事。   楊建剛客氣地向老人問了聲好,然後才問鄧建剛去哪兒了。   老人那張像桃核一樣瘦長臉上立馬就布滿了愁雲,嘆自一聲才把心裡的煩心事說了出來,原來昨天晚上他兒子突然老病復發,連夜上醫院去了。不過,去的不是市裡的醫院,而是鎮衛生院。   楊建剛感到詫異,之前李志輝說過昨天傍晚的時候還見過鄧建剛,怎麼晚上舊病復發去衛生院呢,這會不會他設下的金蟬脫殼之計呀?   顧曉桐見支隊長不吭聲,不假思索地問:「大爺,你說的是真的?」   老人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我都大把年紀的人了,哪會說假話騙人呀?姑娘,我說的是實話,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去衛生院找我兒子。」   顧曉桐問:「那你兒子是什麼時候去醫院的?」   老人答道:「昨晚上九點多去的,我兒媳也跟著去了。」   顧曉桐問:「你兒子兒媳都去了衛生院,那家裡還有誰呀?」   老人答道:「就我一個孤老頭,我就一個孫子,在外頭上大學哩。」   楊建剛看看老人,溫和地說:「老人家,我想你說的是實話。」   「實話,實話,我說的是實話,跟你說吧,我這輩子都不說假話騙人。」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浮出絲笑,過了一會兒又像想起了什麼,提高嗓門問,「你們……你們找我兒子有啥事,你們是鎮裡幹部麼?」   楊建剛笑著說:「不是,老人家,我們是警察。」   「警察?」老人那雙深陷的眼睛裡裝滿了驚愕,怔了半天才說,「我曉得了,你們是來查案子的,這不邱華林這東西死了麼。」   楊建剛問:「老人家,聽你這麼一說,你挺恨邱華林的,對吧?」   老人咬著牙說:「哪不恨呀,他欺負我們一家人,往我們一家人頭上拉屎拉尿。跟你說吧,我們一家人都恨他,巴不得他死嘞。」   楊建剛問:「老人家,邱華林是怎麼欺負你們家的?」   老人擺擺手,一臉難受地說:「說來話長,也就不說了。」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好,你不說,那我們也不問。」   老人突然來句:「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我兒子建剛殺人啦?」   楊建剛說:「由於鄧建剛跟邱華林仇恨挺深的,所以我們來調查。」   老人很肯定地說:「就算我家建剛跟邱華林有仇,恨死了這狗東西,可也不會殺他的。這殺人償命,他懂。」頓了頓又補上句,「邱華林這狗東西是昨晚半夜死的,這會兒我兒子都躺在醫院了,就算想殺這狗東西也殺不成了。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冤枉我兒子呀。」   楊建剛笑著說:「放心吧,老人家,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   老人臉上閃過絲笑意,點著頭說:「好好,我信你,你是警察嘛。」   「謝謝你相信我。」楊建剛溫和地說,「好,老人家,我們走了。」   於是,楊建剛和顧曉桐向老人告了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決定去鎮衛生院看鄧建剛,以確定昨天晚上他是否在醫院。   然而,車子還沒有來。楊建剛只好帶著顧曉桐一邊往村口走去,一邊給小林打電話,催他趕緊開車來。好在小林已經在半路上,大概十分鐘就可以到村口了。掛了電話,他便跟顧曉桐聊了起來。   顧曉桐邊走邊問:「楊隊,你相信鄧大爺說的話嗎?」   楊建剛脫口而出:「當然相信。不過,鄧建剛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這我就不能確定,也就因為這樣我們才要去衛生院核實。」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說真的,我不希望鄧建剛真的病了,要不就讓你說中了,同時也會讓我失望。」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這回你估計要失望嘍。」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坦率地說:「我也覺得會是這樣,不過還是抱著一絲絲幻想。當然,我並不在乎你贏了,而是希望能鄧建剛就是兇手。」   楊建剛笑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兇手不會這麼容易抓到的。」   「也許是吧。」顧曉桐無奈似的笑了笑,接著又問道,「楊隊,你餓了沒有,要不我去商店買方便麵,怎麼樣?」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要是不餓的話,我們就到鎮上去解決溫飽問題吧。到時我們不用吃方便麵,而是找家飯店好好搓一頓。」   顧曉桐歡快地笑道:「好哇,楊隊,你請客哦。」   楊建剛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就算你不讓,我也得請你。」   顧曉桐開玩笑道:「看來,我是掉進你圈套裡啦。」   楊建剛風趣地說:「就算真是這樣,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嘍。」   「我樂意。」顧曉桐笑眯眯地說,「不管你設置什麼樣的圈套,我都樂意往裡鑽,至於像這樣白吃白喝的圈套嘛,肯定是越多越好嘍。」   「想得美!」楊建剛打趣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小氣!」顧曉桐說罷咯咯一笑,接著又一臉認真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你不能再請我了,只能是我請你,要不就食言了。怎麼樣,這一回是不是你一不留神掉進我的圈套裡啊?」   「嗯,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這種感覺。」楊建剛看著身邊的女孩子說,「不過,可以白吃白喝,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挺好的嘛。」   顧曉桐一拍腦門,大呼上當,接著又咯咯得笑了起來。   聊著聊著,他們倆就來到了村口,在路旁那棵高大挺拔的樟樹下站住,以便遮擋下午的陽光。雖說已經入秋了,但太陽還是火辣辣的。   不一會兒,警車就駛進了村口,在樟樹前剎住了。   小林從車窗裡探出頭,一臉是笑地招呼支隊長上車。   楊建剛上前一步拉開了車門,先讓顧曉桐上車,然後才鑽了進去。   很快警車就掉轉頭,順著那條通往鎮裡的馬路一溜煙疾馳而去。   不多時,警車便在鎮衛生院旁邊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小林一塊往衛生院大門走過去。   這家衛生院不大,上下三層,不過看上去挺新的,環境也不錯。   進了衛生院,顧曉桐見了醫生和護士就打聽鄧建剛在哪兒,只是那幾位白大褂全搖頭說不知道,這不禁讓她懷疑鄧大爺所說的話了。不過,當問到一名身材嬌小的年輕護士時,她的懷疑便煙消雲散了,因為這名女護士知道鄧建剛在哪兒,而且還帶她去樓上見他。   顧曉桐心頭一喜,高聲對支隊長招呼了聲,跟著小個子護士往對面的樓道口走過去,一邊笑眯眯地同她聊了起來。   不一會兒,顧曉桐、楊建剛和小林跟著小夥子護士進了腸胃科。   楊建剛見一個身材中等、四十出頭、面色蒼白的男人靠在牆角邊的長椅子上輸液,其面貌酷似鄧大爺,便斷定他就是鄧建剛,於是走過去,面帶微笑地問:「你好,請問你是鄧建剛嗎?」   男人瞧見陌生人如此客氣地向自己打招呼,吃了一驚,盯著對方吶吶地問:「我,我是鄧建剛,你們是……」 第371章情殺的背後(8)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找你了解情況。」   鄧建剛聽說面前三位是警察,反倒放鬆了下來,笑著說:「我明白了,你們是為邱華林被殺一案來找我的。」   顧曉桐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鄧建剛答道:「跟你說吧,我爸一大早就給我來電話,說昨天晚上邱華林給人殺了,屍體拋在山腳下的魚塘裡。不瞞你們說,我一聽這消息,精神一下子就好多了,病也跟著好了不少。這狗東西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解恨,解恨,實在是太解恨啊,哈哈哈……」   顧曉桐瞧著鄧建剛那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不舒服,略帶責備地說:「就算你恨邱華林,也不能這樣呀。」   鄧建剛眼裡露出股殺氣說:「你不曉得我有多恨這狗東西,巴不得親手殺掉他,好把埋在心裡多年的仇恨一股腦兒發洩出來。現在別人殺掉他,儘管沒我親手殺掉了他痛快,但也是挺解恨的。」   楊建剛說:「看來你爸說的沒錯,你們一家人對邱華林恨之入骨。」   鄧建剛梗著喉嚨說:「那是。從這狗東西當了書記以後,就一直欺負我們一家人,搞得我們一家人在村裡抬不起頭來,你說我能不恨他嗎?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巴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   小林忍不住插嘴道:「你小子怎麼就這麼心狠呢?」   顧曉桐說:「現在邱華林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鄧建剛聽兩位警官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便緩和口氣說:「你們這麼說,是因為不了解我們家跟邱華林之間的仇恨。你們說的也對,現在再怎麼恨他也沒意思了,他已經見閻王去了。」   楊建剛問道:「鄧建剛,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生病的?」   鄧建剛答道:「大概九點一刻左右。」   楊建剛問:「你們村李會計說,傍晚的時候還看到你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來病了呢?」   鄧建剛答道:「晚上吃壞了東西,肚子不舒服,又吐又瀉,我老婆就逼醫院看了。醫生一查檢,還挺嚴重的,就打吊針了。」   楊建剛問:「進衛生院到現在你都沒有回家,對吧?」   鄧建剛答道:「對,我沒有回家,我老婆一直陪著我。其實,我挺想回家美美睡一覺,可醫生不讓我回去,說要打吊針,要留院觀察。」   楊建剛問:「你妻子現在去哪兒了?」   鄧建剛答道:「去樓下抓藥去了,估計馬上就會回來。」   話音剛落,一個穿藏青色碎花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裡拎著藥袋。   鄧建剛指著走向自己的女人說:「警察同志,她就是我老婆。」   女人瞧見三位陌生人不由得愣了一愣,卻沒有打招呼,只笑了笑。   楊建剛向女人問了聲好,問道:「昨晚你幾點送你丈夫來醫院?」   女人回想了下答道:「嗯,九點一刻左右吧。」   楊建剛問:「我從進醫院到現在一直在醫院,沒有回過家對吧?」   女人答道:「對,我一直在醫院陪我老公,剛才下樓拿藥。」說時拎起藥袋子晃了晃,「你看,這就是我剛剛買來的藥。」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你丈夫突然得病的原因是什麼?」   女人答道:「醫生說了,是吃壞了東西,引起急性腸胃炎。」   楊建剛把臉一肅:「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所以你必須說實話。如果你剛才說了假話,現在必須糾正過來。」   女人脫口而出:「我說的都是事實,沒一個字是假的,不用糾正。」   鄧建剛插嘴道:「警察同志,我們夫妻倆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句是假的,你儘管放心好了。要查兇手,還是去別處查吧。」   女人恍然大悟,指著丈夫笑道:「哦,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警察同志在懷疑你殺了邱華林呀。這……這也太搞笑了吧,怎麼可能?」頓了頓又被句,「聽說邱華林是昨晚十二點多鐘給你殺死了,然後扔到了魚塘裡。那會兒,你在這兒吊針,怎麼殺得了他?」   鄧建剛沉著臉說:「我倒是想殺死這狗東西,可一直下不了手。」   女人斜了眼丈夫:「別吹牛了,就你這熊樣也敢殺人,哼!」   鄧建剛嘆口氣說:「是呀,我這人就是心軟了些,發脾氣的時候兇巴巴地叫著要打誰要殺誰,可沒一次能硬起心腸來做唉,真窩囊!」   女人安慰起丈夫來:「別這麼說,心軟也有心軟的好處。你看邱華林心狠吧,現在不遭報應給人殺了。做人嘛,還是要心腸好。」   鄧建剛點點頭:「老婆你說的對,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我呀不是怪自己沒用,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讓人欺負了這麼多年,卻狠不起心來殺掉他。現在好了,總算有人替我們出了這口惡氣,心裡舒服多了,這病也好多了,過會兒就可以回家嘍。」說罷哈哈一笑。   女人滿心歡喜地笑道:「回家後我炒幾個好菜,再買瓶好酒,我們倆公婆,不,還加上你爸,好好慶祝一回。」   鄧建剛開心地叫起來:「好,老婆,你這主意太好了。」   楊建剛聽到鄧建剛夫妻倆這麼一唱一和,心裡滋生出一種複雜的滋味,卻沒有把自己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只用責備的眼光看了他倆一眼,說道:「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請說吧。」   夫妻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沒有,要說的都說完了,真的。」   楊建剛微微一笑:「好,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了。」說完轉身離開。   出了腸胃科醫療室,楊建剛、顧曉桐和小林一道往就診室走去。   來到就診室門前,顧曉桐抬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開虛掩的門走去。   這會兒,坐在桌前的那位胖醫生正在玩手機,瞧見有人進來,就趕緊把手機擱到桌角邊,似笑非笑地問誰要看病,哪兒不舒服。   楊建剛向胖醫生問了聲好,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前來打擾你,需要向你了解些情況。」   胖醫生變得熱情了些,笑眯眯地說:「哦,原來是警察同志呀,來來來,請坐。」說時指了指靠牆放著的長凳,「要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照實說,絕不會隱瞞的,更不會說假話。」   「謝謝了,醫生。」楊建剛客氣句,然後問道,「鄧建剛這個病人是不是你接的診?」   胖醫生答道:「是呀,昨天晚上六點到十二點輪到我值班,鄧建剛是上半夜來的,自然就是我接診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鄧建剛是什麼時候進醫院的?」   胖醫生回想了一下說:「應該是九點半左右,具體時間我記不得。」   楊建剛問:「你能不能把相關記錄給我看看?」   「沒問題。」胖醫生答了句,就伸手拉開抽屜找病人處方,很快便將處方那份遞給楊建剛,「就這份處方,你看看吧。」   楊建剛從胖醫生手裡接過那份處方看了起來,上面寫著患者的姓名、年齡和所有藥物。沒錯,的確是鄧建剛的,這一點可以完全確定。   看完後,楊建剛把處方還給胖醫生,道了聲謝又問:「你能確定鄧建剛是九點半左右來醫院的嗎?」   胖醫生很肯定地說:「沒問題,這我能確定,你只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笑了笑:「好,那就不打擾你了。你忙,我們走了。」   於是,楊建剛帶著顧曉桐和小林出了診室,往對面的樓道口走去。   出了衛生院,顧曉桐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叫得夠響的,以至於讓身邊的小林聽到了。   小林瞅著顧曉桐問:「怎麼了,還沒吃飯呀?」   「沒呢。」顧曉桐答道,「說真的,我挺餓的,最想的就是吃飯。」   楊建剛看了看手機:「咦,都快兩點了,該吃飯了。」   顧曉桐颳了眼楊建剛,笑嗔道:「還知道要吃飯呀,挺不錯的。」   楊建剛笑著說:「別怪我,我可是要請你吃飯的哦。」   顧曉桐抿嘴一笑:「看在你請我吃飯的分上,我就不說你什麼了。」   小林橫插一槓:「哪能讓楊隊請客呀,還是我來吧。」   楊建剛看向小林:「你不是已經吃過飯了嗎?」   小林嘻嘻一笑:「吃了還想吃,楊隊,你不會反對吧?」   「當然反對。」楊建剛脫口而出,「吃飽了再吃,純粹是浪費糧食。」   小林試探著說:「我看你反對的不是我浪費糧食,而是請你們吃飯,準確地說,是請小顧吃飯。」說罷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楊建剛直言不諱地說:「沒錯,我就是不想讓你請小顧吃飯。」   「哦?」小林故作詫異地問,「楊隊,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沒什麼意思,之前我說過請小顧吃飯,所以我得遵守諾言。怎麼樣,你敢害領導出爾反爾,不守信用嗎?」   小林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我哪敢呀。」 第372章情殺的背後(9)   楊建剛拍了下小林的頭:「還算有覺悟,靠一邊去。」   顧曉桐瞧見小林捂頭扮鬼臉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楊建剛也跟著哈哈一笑,揚聲對顧曉桐說:「小顧,我們吃飯去。」   小林正色道:「楊隊,你們快去把肚子填飽吧,我在這兒等著。」   楊建剛衝小林笑了笑:「你要還吃得下去,那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別浪費糧食了。」小林打趣道,「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瞎說什麼,哪來的二人世界。」楊建剛瞪眼小林,「用詞不當!」   顧曉桐倒是一點也不在意,衝著小林眨眨眼笑了笑,然後跟著支隊長穿過馬路,朝對面那家小飯店走過去。   半個小時過後,他倆填飽了肚子,說說笑笑地出了小飯店,走向停在飯店一旁的警車。   小林瞧見支隊長和顧曉桐來了,表情誇張地說:「哇,你們這麼快就吃完了飯,是不是一人吃了碗餛飩,或者是炒粉拌麵什麼的?」   顧曉桐假裝不滿地瞪了眼身邊的支隊長:「小氣,就請我吃餛飩。」   「怎麼可能哪?」小林打趣道,「堂堂一隊長,哪能請手下吃餛飩呀,何況還是位美女呢!楊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也太摳了吧。」   楊建剛嘿嘿笑了笑:「是摳門了,可時間不允許,我也沒辦法。」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沒關係,可以理解。等案子結了,你再好好請我吃一頓,到時可不是這種小飯店,而是大酒店,怎麼樣?」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答了句,接著又指著顧曉桐笑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存心要把我吃窮呀。提醒你一句,我可不是富二代。」   小林插嘴道:「下次就讓富二代舒暢同志請吧,反正他請客都請上癮了,何況還是小顧這個大美女呢。哈哈!」   楊建剛順著小林的話說:「沒錯,就讓舒暢請,好讓他過過癮。」   顧曉桐盯著支隊長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楊隊,你可不能食言哦。不管舒暢請客上沒上癮,這回你一定得請我好好搓一頓。」   楊建剛故作無奈地嘆口氣:「沒想到還真給你賴上了。」   小林打趣道:「這也是一種幸福嘛,楊隊,你應該好好珍惜才對。」   「珍惜個頭!」楊建剛敲了下小林的腦袋,大聲吩咐句,「上車,準備出發。」說完伸手拉開車門,鑽進了車裡,在副駕位上坐下。   顧曉桐拉開後車門,獨自一人坐在後座上,顯得有些孤單落寞。   小林立馬把車發動,問道:「楊隊,是不是回警局?」   楊建剛答道:「去菜市場,找邱國民問話。」   小林吊著嗓門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朝左邊菜市場方向駛去。   ******   畢竟午後兩點多了,菜市場顯得相當冷清,不過所有的肉案都有人守著,只是沒人來買肉。他們閒得發慌,就彼此沒事找事聊。   來到最前頭的肉案前,楊建剛彬彬有禮地向那位膀大腰圓、相貌粗獷的屠夫打聽邱國民,誰知此人豎起大拇指往自己鼻子上一指,粗聲粗氣地說句我就是邱國民,那樣子頗有幾分綠林好漢的模樣。   楊建剛仔細打量了番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結實強壯,孔武有力,尤其兩雙眯成縫的小眼睛,透出幾分咄咄逼人的戾氣。默然半分,他才開口問道:「你就是邱國民?」   「對,我就是。」邱國民點頭答了句又問,「呃,你們是誰呀?」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邱國民一臉愕然狀:「警察?我又沒幹壞事,你們找我幹啥?」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我們來找你了解些情況。」   邱國民惑然不解地問:「啥情況,你們要找我了解啥情況?」   楊建剛答道:「我們要了解的,就是昨天晚上你的行動情況。」   邱國民愣愣地盯著警察說:「昨天晚上,我沒什麼特殊情況,就像平常一樣,吃過晚飯就看電視,然後便上床睡覺,四點鐘的時候睡來騎車到屠宰場拿肉,再到這菜市場賣肉。就這樣呀,警察同志。」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沒有出去過?」   邱國民答道:「去過呀,四點鐘的時候出門賣肉,剛才說過了。」   楊建剛說:「說的不是這個,是四點鐘之前你出過門沒有?」   邱國民繃得緊緊的臉上露出絲笑:「就算想出門也出不了呀,一頭栽到床上就像死豬一樣,哪還能起來出門,直到四點鐘鬧鐘響了,我老婆捏我的鼻子,我才起得了床。跟你說吧,我晚上十點鐘睡覺,四點鐘醒來,就睡六個鐘頭,又偏偏是個瞌睡蟲,天天都睡眠不足。」   楊建剛問:「你就沒個例外,比如昨天晚上?」   邱國民搖搖頭:「沒有,我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昨天晚上就更是這樣了。跟你說吧,昨晚上我喝了酒,睡覺睡得更香了,直到四點鐘才被我老婆打醒了。嘿嘿,說出來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邱國民脫口而出:「我老婆呀。警察同志,你要不信就去問我老婆。」說時環顧了下周身,「呃,剛才還在這,這會兒倒死哪兒去了。」   這時,旁邊那個又高又胖的女人笑嘻嘻地打趣句:「連自己老婆都看不住,真沒用!瞧,在那哪。」說著朝對面一群女人指了指。   邱國民扯在粗嗓門叫了起來,那樣子像要發火似的。   連叫了三遍,一個穿得花俚胡俏的高個子女人才不情願地應了聲,不緊不慢地朝邱國民走了過來,嘴裡還嘰嘰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邱國民指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說:「警察同志,這就是我老婆。」   楊建剛客氣地說:「你好,大姐,我們想向你了解些情況。」   女人詫異地問:「我們夫妻倆沒幹壞事,怎就招來警察呢?」   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楊建剛依然面帶笑容地說:「因為你們村的支書邱華林被殺了,所以我們得像你們了解情況。」   女人嘴一撇,咬著牙根說:「早就該死了,還拖到現在,閻王爺真沒長眼睛哩。他死了跟我們有啥子關係,哪用招你們來問,哼!」   邱國民似乎給妻子提醒了,刷地就變了臉色,惡聲惡氣地說:「他死他的,跟我沒關係,跟我老婆更沒關係,你們不用再問了。再說昨天晚上的情況,我剛才也已經跟你們說了,沒啥好問的。」   女人睜大眼睛盯著楊建剛說:「哎,我說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我們家國民害死了邱華林這狗東西呀?」   顧曉桐插嘴道:「據我們了解,你們家跟邱華林有仇,所以把你們列入懷疑對象也沒什麼不妥,現在請你們接受我們的問話。」   女人氣呼呼地說:「就為這個,你就懷疑我家國民害死邱華林這狗東西呀?那我告訴你,跟這狗東西有仇的多了去了,你們去找他們呀,別冤枉我們家國民。他要想殺這狗東西,早就殺了,還等現在。」   小林勸道:「阿姨,你別動氣,我們只是來向你們了解情況。」   楊建剛神色溫和地說:「大姐,我們並沒有針對你們夫妻倆,你們用不著生氣。之前我們已經調查過村裡幾家人了,現在找你們問話,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一個人只要沒幹壞事,就不怕警察問對吧?」   女人像被楊建剛激將了一樣,敞開喉嚨說:「沒錯,我們沒幹壞事,哪怕警察問呀?警察同志,你想問啥問就好了。」   「謝謝了,大姐。」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問,「昨天晚上,你和你丈夫是不是都在家?」   女人答道:「對,我們倆公婆都在家。」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們倆是不是都沒出去過?」   女人答道:「沒有。吃了晚飯,我幹家務,他坐在客廳裡喝茶看電視,到了九點鐘就上床睡覺,一直睡到四點鐘才醒來。」   楊建剛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女人答道:「真的,我說得句句都是真的,沒有一個字是假的。再說了,誰敢在警察面前說謊呀。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的。」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又問:「家裡除了你們夫妻倆還有誰?」   女人答道:「還有個小兒子,才十二歲,念六年級。我女兒在市裡上高中,寄宿,只有學校放假了才會回來。」   楊建剛問:「你兒子是在村裡上學,還是在鎮上上學?」   女人答道:「在村裡上學,沒讓他來鎮上,沒空接送他。」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夫妻倆沒出過門,有沒有人可以作證?」   女人答道:「可以呀。警察同志,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找我們家鄰舍問,他們可以替我們作證。可我們倆公婆說的都是實話,你們就不用找人問了。還是那句話,我們倆公婆說的都是實話。邱華林的死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係,他死他的,我們活我們的。」 第373章情殺的背後(10)   楊建剛問:「看得出你們很恨邱華林,對吧?」   邱國民梗著喉嚨說:「對,我們跟這狗東西有血海深仇,恨死這東西了。不瞞你說,聽說這東西死了,我們高興得直合不攏嘴,比中大獎還開心哪。惡有惡報,現在狗東西終於遭報應了,大快人心哪。」   楊建剛問:「你們為什麼這麼恨邱華林?」   「問他去好!」邱國民脫口而出,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趕忙改口,「現在他成死屍了,不會說話了,問也是白問,還是不問的好。」   女人咬牙切齒地說:「仗著是書記欺負我們,害我們,都快把我們一家人整得活不了命。你說,警察同志,我們一家人能不恨死他?」   楊建剛問:「那邱華林是怎麼整你們的?」   女人答道:「這就說來話長啦,說起他害我們家的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警察同志,我還真想跟你好好說說,可現在他人都死了,說這些個還有啥用。再說了,你是來調查我們殺沒殺他,說這事就成題外話了,還是不說的好。現在他死了,我們心裡正高興著呢。」   楊建剛說:「你說的也對,我們現在不是來調查邱華林生前怎麼整你們,而是了解你們夫妻倆昨天晚上的情況,你不說也不勉強。」   邱國民忽然有點不耐煩地說:「要說的,剛才我們倆公婆都說了,你再問,我們也沒啥要說的,就一句話,我們說的都是實話,都是真話,你要不信就去村裡找人問。跟你們說吧,我只殺豬,不殺人。」   顧曉桐插話:「據說在村裡,就你跟邱華林仇恨最深,是這樣吧?」   邱國民毫不掩飾地說:「對,我跟邱華林不知鬧過多少回矛盾,也不知打過多少次架,他恨得要殺我,我也巴不得他早死。不過,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害死他,只是巴望著閻王爺快快把他勾了。」   顧曉桐說:「這好像跟你的性格不相符吧,我覺得你應該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你這麼恨邱華林,依你的脾氣就應該直接找他報仇,而不是寄托在閻王爺身上,因為閻王爺是虛的,根本就幫不了你忙。」   邱國民目露兇光地說:「沒錯,氣頭上的時候,我是想拿起殺豬刀捅死他,可殺人要償命哪,這不就把自己給搭進去,划不來呀。」   小林說:「看來你還算比較理智,比較冷靜,也懂些法。」   邱國民振振有詞地說:「那是,我要不冷靜,早就殺掉這狗東西,自己也早就不再世上了。老實說,我要真想殺邱華林這狗東西,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所以你們根本就不用懷疑我,還是找別人吧。」   小林問:「在你看來,誰最有可能殺死邱華林?」   邱國民直截了當地說:「邱華林這狗東西在村裡結的仇多著呢,想殺他的人也不少,特別是老婆被他霸佔過的,就更想殺他了。」   楊建剛眼睛一亮,像忽然發現了新線索一樣,兩眼緊盯著邱國民問:「你說是,邱華林生前搞過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對不對?」   邱國民夷然一笑,挖苦道:「我說警察同志,你連這個都沒調查出來,還跑到這兒來問我,這不是瞎忙活麼?唉,真不知怎麼說你們!」   顧曉桐辯解似的說:「我們之前找過邱大根和鄧建剛問話,可他們都沒說這事,所以也就一無所知了。」頓了頓又問,「你說邱華林生前霸佔過別人的老婆,這是真的嗎?」   女人搶著回答:「真的,當然是真的,還不只一個呢,有好幾個呢。不過,這狗東西是花花公子,見一個愛一個,玩了一個又丟一個。這不,最近半年,他又跟村裡那個年輕漂亮的少婦好上了。」   顧曉桐問:「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他老公又叫什麼名字?」   「這我就不好說了,再說現在他人都死了,說出來也只會敗壞女人的名聲,只會讓她老公沒臉見人。」女人詭譎地笑了笑,接著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吊高嗓門說,「呃,剛才你好像說找過鄧建剛了對吧?」   顧曉桐點頭道:「對呀,來之前我們的確找過鄧建剛問話。」   女人卻不再說話,只笑了笑,笑得有些詭異,好像隱瞞著什麼。   顧曉桐從女人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什麼,問道:「阿姨,你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對吧?」   女人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不曉得,我啥都不曉得。」   「不會吧,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知道的。」顧曉桐說,「嗯,是不是跟鄧建剛家有關呀?」   「別瞎猜,千萬別瞎猜,我可沒這個意思。」女人趕緊分辨道,「鄧建剛啥人呀,誰敢欺負他,再說他老婆年紀也不小嘛。」   顧曉桐一愣,想了想又說:「是不是他弟弟鄧建清呀?」   女人突然不說話,愣了分秒鐘又嘻嘻一笑:「我可沒這麼說。」   顧曉桐見女人這樣,也就猜到了幾分,倏地換了副表情,嚴肅地說:「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請照實告訴我們。」   女人眼光閃爍不定,猶豫不決,一副想說也不敢說的樣子。   儘管女人不說話,但楊建剛已經心裡有數了,也就不用再逼她了,說道:「好,那就到這吧,我們不再打擾你們了。」   女人似乎立馬就感到了一陣輕鬆,歡快地笑道:「警察同志,你們好走,我就不送了。」說完見有人來買肉就趕緊熱忱地招呼起來。   楊建剛向邱國民夫婦道了聲別,轉身就朝菜市場外面走去。   顧曉桐和小林跟著支隊長快步往前走,一邊就問話情況交流起來。   來到警車前,楊建剛吩咐返回村裡,而不是回警局。   小林一頭霧水地問:「楊隊,這是為什麼呀?」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找鄧建清呀。剛才那位阿姨一不留神就給我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楊隊哪能不立馬採取行動呢?」   「聰明!」楊建剛一邊拉開車門,一邊笑著說,「上車吧。」   顧曉桐故作鄭重地說句遵命,一彎腰鑽進了車裡。   小林坐到駕駛位上,恍然哦了聲,扭頭衝顧曉桐笑道:「還是你聰明,不,準確地說,是你更了解楊隊,簡直就是他的紅顏知己。」   「什麼紅顏知己,用詞不當。」楊建剛把臉一肅,「開車。」   小林嘿嘿一笑就發動了車,往左一拐彎,沿著馬路朝前駛去。   ******   沒過多久,警車便在村口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顧曉桐和小林一道順著中間那條水泥馬路往村裡走去,不到十分鐘他們便來到了鄧建清家門前。   楊建剛往屋裡一瞧,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三隻雞蹲在飯桌下打盹。於是,他便扯開喉嚨叫了起來,可一連叫了三遍也沒得到回應。   好在這時,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大爺走了過來。   顧曉桐趕緊向老大爺打了聲招呼,問鄧建清去哪兒了。   老大爺答句鄧建清不在家,有事找他老婆去,就在前面的商店裡。   顧曉桐向老大爺道了聲謝,接著同支隊長和小林一道沿著小巷朝那家商店走去。不到五分鐘,他們來到了門前坐著幾個婦人的小商店。   顧曉桐打量了下店門前的女人,笑眯眯地問哪位是鄧建清的妻子。   一個三十出頭、個子高挑、面容姣好、身穿粉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從竹椅上站了起來,掃了眼面前的陌生人,擠出絲淺淺的笑,聲音甜柔地說:「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哎,對了,你們是幹啥的?」   話音未落,旁邊一個中年婦女搶著說:「他們是警察,上午我在大根家院門前看到了,他們找大根問話,跟邱書記的死有關係。」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沒錯,我們是警察,來辦邱華林的案子。」   鄧建清的妻子先是一怔,接著疑疑惑惑地問:「你們辦案子,找我幹嘛?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找錯了人呀?」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我們找的就是你。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找了解些情況。這兒不方便的話,就到你家去吧。」   鄧建清的妻子想了一想,就轉身朝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楊建剛他們跟著女人往前走,彼此都不吭聲,像在思考什麼似的。   不多時,他們便隨同女人來到了廳堂。   女人不冷不熱地招呼警察們坐,自己挪過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楊建剛道了聲謝,卻沒有坐,站著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我叫胥芙蓉。」   楊建剛問:「你丈夫鄧建清現在在哪兒?」   胥芙蓉答道:「他在外面做事。」   楊建剛問:「在哪兒做事?」   胥芙蓉答道:「市裡。」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早出晚歸,還是在做事的地方住?」   胥芙蓉答道:「多般在做事的地方住,偶爾回家一趟。」   楊建剛問:「昨天你丈夫回來了沒有?」   胥芙蓉答道:「沒有。」 第374章情殺的背後(11)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真的沒有?」   「沒有。」胥芙蓉提高嗓門說,「警察同志,昨晚建清真的沒回家。」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胥芙蓉,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句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請你務必說實話。」   胥芙蓉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沒撒謊,真的。」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再問了。」   胥芙蓉問:「你們找我問建清,是不是懷疑他害死了邱華林?」   楊建剛答道:「由於邱華林是在村裡被的,作為村裡人,加上你們鄧家人跟邱華林鬧過矛盾,所以懷疑鄧建清也沒什麼不可。」   胥芙蓉說:「跟邱華林有仇的,只是建清他哥哥嫂嫂,建清和我跟邱華林沒仇。也許你還不曉得,我家建清是個老實人,悶嘴葫蘆一個,從來都不跟別人吵,不跟別人鬧,更不敢殺人了。警察同志,你們懷疑誰都行,就是不能懷疑我家建清,真的,他不敢殺人的。」   楊建剛沉默了下問:「聽說你跟邱華林關係挺好的,是這樣嗎?」   胥芙蓉愣了一愣,接著氣忿地說:「誰又在閒牙白嚼,又在胡說八道,這根本就沒影兒的事,我跟邱書記就是一般般的關係,鄉裡鄉親的嘛。警察同志,你就不要聽別人瞎說了。」   楊建剛說:「我想,這件事也不全是空穴來風吧。既然有人在背後這麼說你,那至少說明你平時跟邱華林交往比較密切,要不別人也不會這麼說你。村裡女人這麼多,為什麼偏偏就你有這種流言蜚語?」   胥芙蓉一時語塞,半晌才氣忿道:「都是那些閒著沒事的亂嚼舌頭,我跟邱書記壓根就沒這種事,頂多就時常在一起說個話打個牌。」   楊建剛趁機問道:「你昨天晚上跟邱華林打牌了?」   胥芙蓉答道:「打了?」   楊建剛心頭一喜,連忙問道:「你們在哪兒打牌?」   胥芙蓉答道:「就在我家裡。」   楊建剛詫異地問:「你家裡?」   胥芙蓉答道:「對,就我家裡。」   楊建剛問:「你們玩到幾點鐘?」   胥芙蓉答道:「嗯,十一點半左右。」   楊建剛問:「打完牌後,邱華林是不是跟其他兩人一起出去的?」   胥芙蓉答道:「是,他們三個人一起離開了我家。」   楊建剛問:「那兩個人是不是他們村裡的人?」   胥芙蓉答道:「不是,他們是鎮裡的,是邱書記的朋友。」   楊建剛問:「這麼說,邱華林開車送這兩位朋友回鎮裡了?」   胥芙蓉答道:「沒有,這兩個人開車來的。不過,邱書記說了,他要送他們倆到村口。那兩人不讓邱書記送,可他爭著要送。」   楊建剛問:「你確定邱華林送那兩個朋友到村口嗎?」   胥芙蓉答道:「當時邱書記態度很堅決,照他的脾氣肯定是送了。」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身份和姓名?」   胥芙蓉想了想說:「之前我跟他們倆打過幾回牌,一個是鎮裡的副鎮長,叫劉一鳴,一個是邱書記生意上的朋友,叫何建陽,他倆都住在鎮上。不過,我跟他們並不熟悉,沒啥交往。」   顧曉桐腦子裡有印象,聽了這兩個名字就趕緊掏出手機來查,果然在李志輝報的名單裡,不禁興奮地說:「楊隊,李志輝報的名單地有這兩個人,他們經常跟邱華林在一起打牌,手機號也有,太好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嗯,沒錯,我也想起來了。」   胥芙蓉露出驚詫的神色:「連這你們都查到了,真神哪!」   楊建剛風趣地說:「要連這都查不到,那我們就不配幹刑警了。」   胥芙蓉由衷地說:「警察同志,我打心裡佩服你們,真厲害。」   楊建剛謙虛了句,接著又問道:「你丈夫平時是怎麼回來的?」   胥芙蓉答道:「騎摩託車。市裡離我們村不遠,一個小時就夠了。」   楊建剛說:「只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你丈夫為什麼不常來家?」   胥芙蓉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愣了一愣才答道:「他在工地上幹活,挺累的,再加上捨不得油錢,就不經常回家了。」   楊建剛半信半疑地問:「真的是這樣嗎?」   胥芙蓉舌頭打了個捲兒:「是……是這樣,真的是這樣。」   顧曉桐從胥芙蓉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什麼,腦子裡倏地冒出個疑問,尋思了一下,就直截了當地問:「你倆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出問題了?」   胥芙蓉眼裡突然閃出絲驚惶,吞吞吐吐地說:「沒……沒有,你可別瞎猜,我跟我老公的感情……還好,挺好的。」   顧曉桐注視著胥芙蓉的眼睛,兀自搖搖頭:「不,你在撒謊。」   胥芙蓉驚慌失措地嚷道:「沒有,我沒有撒謊,真的沒有。」   楊建剛掃了眼面前的女人,語氣肯定地說:「一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在撒謊。其實,你跟你丈夫感情怎麼樣,我們並不關心。」   聽了這話,顧曉桐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過來了,原來楊隊是在欲擒故縱,引對方承認夫妻感情不好,不由得暗自誇了聲高明。   見胥芙蓉低頭不語,顧曉桐提醒道:「大姐,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可得說實話,不要有任何隱瞞,否則一旦查出來了,你會受到懲罰。」   胥芙蓉考慮了半晌才承認道:「我……我跟丈夫感情不怎麼樣。」   顧曉桐問:「這是為什麼?」   胥芙蓉嘆口氣說:「性格不合唄,其實當初我就不喜歡他,只是我爸媽看中了他,逼著我嫁給他,才有了這樁婚事。說句心裡話,他這人蠻好,對我也好,可就是讓我喜歡不起來,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   顧曉桐單刀直入問:「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才跟邱華林在一起?」   胥芙蓉忽然變得緊張起來,外強中乾地說:「沒……沒有,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我們只是經常在一起打牌,在一起說笑,沒那種關係。」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胥芙蓉說:「還是承認吧,看你這樣子,我們就知道你跟邱華林生前是怎麼回事,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   胥芙蓉先是低頭不語,目光遊移不定,默然半分鐘才梗著喉嚨說:「你們說我跟邱書記有那種關係,那也得拿出證據來呀。你們警察不是憑證據辦案的,沒有證據,憑啥這麼說話?」   顧曉桐說:「無風不起浪,這個道理你總應該知道吧。既然有人在背後說你,那就說明你之前跟邱華林關係不一般,甚至是不正常。」   胥芙蓉抬頭瞪眼顧曉桐,氣忿地說:「我說過他們是在亂嚼舌頭,把沒影兒的事說成真的。他們不喜歡邱書記,又跟我有氣,就往我和邱書記頭上潑髒水。哪天再讓我聽到了,一定要撕破他們的臭嘴。」   楊建剛見胥芙蓉死活不承認,手上又實在沒有證據,便決定先把這事擱在一邊不說了,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是不是有這麼回事,你心理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們也就不再問你來,不過總有一天我們會弄過水落石出,因為這事跟被害人邱華林有關係,甚至跟案子有關係。」   胥芙蓉想了想就明白了警察話裡的意思,睜大眼睛說:「你們……你們是不是懷疑我家建清呀?可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家,真的!」   楊建剛平靜地說:「只要跟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我們都有理由懷疑,也都會去調查的,這一點你用不著大驚小怪。」   胥芙蓉脫口而出:「警察同志,建清跟邱書記關係並不密切,一向沒有來往,甚至還討厭邱書記,恨邱書記呢。」   楊建剛眉頭一動,問道:「為什麼?」   胥芙蓉解釋道:「就因為他哥哥跟邱書記有過節有仇,他也跟著恨邱書記。也是,一家人嘛,胳膊哪能往外拐呀,這不就恨上了他。」   顧曉桐盯著胥芙蓉說:「我看跟你也有關係吧,別的不說,就你跟邱華林有交往這事,也會惹你老公不高興,轉而恨起邱華林來。」   胥芙蓉理直氣壯地說:「跟邱書記有仇的是他們,我又跟邱書記沒氣沒恨的,憑啥就不能跟邱書記有來往呢?」   顧曉桐說:「你在我面前這麼理直氣壯,甚至是義憤填膺,這沒有用,你得去問鄧建剛和你老公才是。不過,從道理上講你說的也沒錯,可從感情上來說又有點說不過去,畢竟一家人得一致對外嘛。」   胥芙蓉想了想說:「其實我也這樣做,也是為他們兄弟倆好,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邱書記還是管著全村人的領導呢。」   顧曉桐帶著幾許嘲弄的口氣說:「看來你還真是良苦用心呢。」   胥芙蓉不無激動地說:「可不是嘛,我為了讓他們兩家和好,才不顧別人怎麼嚼舌頭跟邱書記好,可他們還責怪我,甚至罵我不要臉,罵我是壞女人,你們說,我委不委屈呀。」 第375章情殺的背後(12)   顧曉桐挑明了說:「我看你是另有目的吧。」   胥芙蓉脫口而出:「沒別的目的,就是喜歡邱書記,喜歡跟他來往。」說到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辯解,「別誤會,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是普普通通的喜歡。再說一句,我跟邱書記沒那種關係。」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你不用解釋了,我們都清楚了。我知道你不會承認,但事實總歸是事實,到時候一定會水落石出。」   小林說:「你要現在承認,算是有立功表現,我們到時會獎勵你。」   胥芙蓉猶疑了下說:「啥獎勵不獎勵的,這根本就沒有的事,叫我怎麼承認呀?要真這樣的話,那不是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   楊建剛說:「好,那就聊到這吧,你要知道什麼事,或者想起了什麼,就打電話跟我們聯繫。」說完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胥芙蓉神情一下子就變得輕鬆起來,漂亮的瓜子臉上漸漸浮出笑意來,客氣地說:「好,警察同志,你們慢走,我就不送了。」   楊建剛、顧曉桐和小林同胥芙蓉道了聲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出了胥芙蓉家,他們三人沿著青石小巷往村口不緊不慢地走去,一時間彼此都不說話,好像都在考慮什麼重大問題似的。   過了會兒,小林問:「楊隊,現在是不是回警局呀?」   楊建剛從沉思中回過神,答道:「回警局,不過先到村口再看看。」   顧曉桐連忙問道:「楊隊,你是要查看車胎痕跡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根據胥芙蓉交代,邱華林很有可能是在村口被害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兇手的車子就應該停在村口。」   顧曉桐點頭道:「按理應該是這樣,不過現在村口車來車往的,留下的車輪痕跡相當多,要打到兇手車子的痕跡就更難了。」   「說的沒錯。」楊建剛說,「但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應該再查查,沒準奇蹟還真的就出現了。雖說舒暢不在這兒,但你現在的痕檢水平也相當不錯,值得我信任。不過,工具箱給舒暢帶走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沒關係,現在外面光線不錯,加上車輪留下的痕跡比較明顯,肉眼是可以看到的。至於取樣本嘛,我這兒留了小半膠帶紙。」說著從褲兜裡掏出膠帶紙朝支隊長晃了晃,「現在不用擔心這個,只盼望奇蹟出現串接。」說罷咯咯地笑了兩聲。   楊建剛露出絲笑,風趣地說:「沒準奇蹟就在前面等著我們呢。」   顧曉桐點點頭:「老實說,這種感覺突然變得越發強烈了。」   小林幽默道:「行啊,那我就來見證奇蹟好了。」   說笑間,他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村口。   楊建剛打量了下村口,末了把目光釘在那棵枝繁葉茂的樟樹下,微微皺著眉頭沉思起來。過了會兒,他扭頭看著身邊的顧曉桐說:「小顧,你仔細檢查靠樹下這段馬路,特別是馬路的內側。」   顧曉桐尋思著說:「楊隊,你是不是認為兇手的車會靠樹下停?」   「對,我是這麼想的。」楊建剛答道,「從這兒的地理位置來看,兇手最有可能把車停在樹下,因為可以更好地隱蔽起來,可以使他覺得更加安全。」頓了一頓又問,「小顧,你不這麼認為嗎?」   顧曉桐答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現在聽楊隊你這麼一說,我也就定下心來了。好,我現在就查檢,一定會把樹下這段路人仔仔細細檢查一遍。」說完往前走過去。   楊建剛笑著說:「好,小顧,我站在這等你好消息,等奇蹟出現。」   顧曉桐響亮地應了聲,就蹲下身開始盯著地面檢查起來了。   儘管說過要站著等,但一分鐘過後楊建剛就邁開腳步走過去,幫著顧曉桐檢查起路面的痕跡來了,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顧曉桐清楚兇手應該會儘量靠近樹下一側停車,因此把主要精力放在這段地面上。她在樹下來來回回仔細看了好幾遍,還是沒有發現與兇手輪胎相同的痕跡,不免有些失望,卻依然蹲著身認真查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顧曉桐扒開樹下那叢蕨草時,眼睛突然一亮,看到了一個輪廓有些模糊的輪胎痕跡,心頭不由猛地一喜,大聲叫道:「楊隊,這兒有個車輪痕跡,跟魚塘那兒的很相似。」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興奮,上前一步,蹲下身對著那個輪胎痕跡仔細辨認起來,過了半晌才很有把握地說:「沒錯,非常相似,應該就是兇手輪子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我們幾乎可以確定兇手把車停在了這兒。小顧,你把樣本取好,回去給舒暢做鑑定比對。」   「是,楊隊。」楊建剛滿心歡喜地就了聲,接著就用膠帶紙取樣。   取好車胎痕跡樣本,顧曉桐直起身,瞅著支隊長笑道:「楊隊,奇蹟真的出現了。儘管現在還沒進行鑑定比對,但我敢肯定這個輪胎痕跡就是魚塘那兒的,因為我對那個車胎紋理記得一清二楚。」   「我也希望是這樣。」楊建剛高興地說,「好,我們現在打道回府。」   於是,楊建剛、顧曉桐和小林轉身朝警車走過去。   很快小林就發動了車,沿著馬路往市內方向駛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往法醫室走去。   這會兒,法醫趙峻衡正站在一臺儀器前做檢查,瞧見支隊長進來,只衝他點了點頭,表示打過招呼,繼續做他的事。   楊建剛對趙峻衡笑了笑,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做檢查。   約莫十分鐘過後,趙峻衡做完了檢查,從印表機裡取出報告單,遞給身邊的支隊長,笑著說:「楊隊,這是死者腦部的檢查結果,你先看看吧。我現在去把之前做的檢驗報告單拿來給你看,稍等片刻。」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看起來,一邊說:「老趙,屍檢是不是做完了?」   趙峻衡一邊從桌上取檢驗報告,一邊答道:「完了,該做的都做完了。這會兒你要沒來,我就上你辦公室去,向你匯報情況。」   楊建剛說:「老趙,這報告看不大懂,你還是把結果告訴我好了。」   趙峻衡拿著幾份檢驗報告單走到支隊長身邊,看著他手上的報告單說:「這是死者頭腦檢驗結果,顱骨骨折,腦幹損傷嚴重,這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   楊建剛說:「這麼說,死因就是這個,對吧?」   「沒錯,就是這個。」趙峻衡答道,「剛才我把屍體認真檢查了一遍,除了後腦上的傷就再也沒有別的傷了,就連一般的抵抗傷也沒有,更別說切創傷、約束傷了,至於體內器官也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楊建剛說:「據此,我們可以判斷被害人是被兇手偷襲的。也就是說,兇手趁被害人不注意,操起鐵棍用力砸他的後腦。」   趙峻衡點頭道:「沒錯,案情應該是這樣。經過檢驗,殘留在被害人頭髮上的碎屑是鐵鏽,再根據傷口大小和形狀,完全可以斷定,兇器是一根直徑約六釐米粗的鐵棍,表面有鐵鏽,但比較平滑。」   楊建剛說:「兇器已經確定了,遺憾的是,我們沒有找到兇器。」   趙峻衡臉上掠過絲笑說:「現在的兇手都夠聰明的,不會輕易把兇器留在現場的,因為我們懂得兇器上會留下證據,對自己不利。」   楊建剛說:「現在刑偵小說、刑偵電視劇比較多,直接或者間接地普及了反刑偵知識,也就提高了兇手的反刑偵水平。這的確給我們刑警辦案帶來了難度。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終這些聰明的兇手還是要落在我們這些辦案刑警的手裡,無法逍遙法外。」   趙峻衡點頭表示贊同,接著把一直捏在手上的報告單遞給支隊長:「楊隊,這些是其它方面的檢驗報告,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來逐一看了起來,這些檢驗報告比較簡單,只有寥寥幾行數字和文字,很快就全部看過了,然後又還給趙峻衡。   趙峻衡問:「楊隊,檢驗報告你都看過來,還需要我匯報嗎?」   楊建剛搖搖頭,默然兩秒鐘才說:「不久前,我們找村民胥芙蓉問過話,她昨天晚上在家裡跟邱華林一塊搓過麻將,說邱華林十一點半離開了他家,然後送兩位跟他一起打牌的朋友到村口。從她家到村口步行大約需要十五分鐘,而你確定的死亡時間是十一點五十。這也就是說,他在達到村口十分鐘後便被殺手用鐵棍打死了。就五分鐘的時間,要不是死亡時間有偏差,那的確是太巧了。」   趙峻衡很肯定地說:「楊隊,死亡時間不會有任何問題,就是在十一點五十,即便有偏差也不會超過兩分鐘,這一點我很有把握。」   楊建剛注視著趙峻衡說:「老趙,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法醫,我當然相信你。我只是想巧合的背後應該有其必然性,而不是單純的偶然性。換句話說,兇手應該是事先得到了消息,而且還相當準確,然後躲在村口,等被害人出現就立刻下手。當然,兇手還必須等被害人的朋友開車離開,不過這不需要多長時間,還不需要半分鐘車子就轉過彎去了,就算被害人發出多大的聲音,他們也聽不見。」 第376章情殺的背後(13)   趙峻衡思忖著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給劊子手傳遞消息的人就顯得很重要了,只要把他找出來,我們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   楊建剛說:「沒錯,這確實是一條線索。假如真有所謂傳遞消息的人存在,那這個人就在村裡,而且跟邱華林或者是胥芙蓉走得近。」   趙峻衡突發奇想地問:「楊隊,這個人會不會是胥芙蓉?」   楊建剛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趙,忘了告訴你,據村裡人說,胥芙蓉跟邱華林有不正當關係,而且她也當我們的面承認自己喜歡邱華林,跟他走得很近,只是再三否認自己是他的情婦。儘管如此,但我相信胥芙蓉就是邱華林的情婦,因此她不可能幹這事。」   趙峻衡笑了笑:「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把這個想法打消了。」頓了一頓又問,「楊隊,那你認為這個傳遞消息的人會是誰?」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老實說吧,我也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們對胥芙蓉不怎麼了解,對邱華林就更不了解,不清楚跟他們親近人到底是誰。我想,就算我們去村裡調查,估計也很難查出來。」   趙峻衡說:「楊隊,聽你這意思,是不是要放棄這條線索呀?」   楊建剛答道:「也不是放棄,而是覺得我們不要把這條線索放在首位,也不要為了它而單獨行動。我認為,我們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邱華林的家人身上,還有就是胥芙蓉,她也很重要。」   趙峻衡點點頭:「嗯,楊隊,你這個思路是正確的。」   楊建剛沉吟了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認為情殺的可能性大。」   趙峻衡眼睛一亮,提高嗓門說:「如果真是這樣,那胥芙蓉丈夫的嫌疑就很大了。他發現自己妻子與邱華林有染,仇恨漸生,最終忍無可忍便找機會殺害他。當然,也有可以是,他花錢僱兇殺了邱華林。」   楊建剛說:「花錢僱兇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只是個打工仔,在工地上幹活掙不了多少錢,根本就僱不起兇手,要幹也只能自己幹。」   趙峻衡說:「既然是這樣,那他本人的嫌疑就最大了。」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據胥芙蓉所說,他丈夫在市裡幹活,很少回來,而且昨天晚上沒有回家。鄧建清人都沒回來,怎麼行兇呀?就因為這一點,我有些猶豫不決,很難下判斷。」   趙峻衡問:「楊隊,你確定胥芙蓉說的是真話?」   楊建剛說:「這個我敢肯定,她說的是真話,並沒有撒謊,而且我也順路找了幾個村民問了,他們當中確實沒有人看到過鄧建清。」   趙峻衡皺著眉頭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條線索也斷了。」   楊建剛樂觀地說:「就算這條線索斷了也沒關係,最終我們還能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給破了。這一點,我有信心,你也應該有信心。」   趙峻衡笑道:「那是,這世界上還沒有楊隊破不了的案,所以我充滿信心。」頓了一頓又說句,「楊隊,屍檢工作就至此結束了。」   「辛苦你了,老趙。」楊建剛客氣句,「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都確定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知道你中午沒休息,現在打個盹吧。」   趙峻衡由衷地說:「再辛苦也沒你辛苦,楊隊,你忙了大半天了,也應該休息一下。要不,就在我這兒打個盹,怎麼樣?」   楊建剛笑道:「老趙,謝謝你的關心,不過這盹就不打了。案子還沒點眉目,就算我想睡也睡不著。好,你休息一下,我走了。」   趙峻衡問:「楊隊,你是不是要去小舒那兒呀?」   楊建剛答道:「沒錯,我去看看小舒那兒有沒有好消息。」說完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就來到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站在一起聊著,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楊建剛故意提高嗓門問:「怎麼了,你們二位沒事幹了?」   舒暢聞聲扭頭看向走過來的支隊長,鄭重其事地敬禮道:「報告,楊隊,我們已經完成了所有的痕檢工作,現在正式向你匯報。」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樣子,忍俊不禁地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模仿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好,小舒同志,請匯報吧。」   「是,楊隊。」舒暢一板一眼地說,「先說拋屍現場的情況吧,我們對所取樣本進行鑑定和比對,發現有兩個腳印和兩個指紋沒有對象,也就是說,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是兇手。」說著從桌上取出兩份鑑定報告遞到支隊長手上,「這份是指紋鑑定報告,這份是足跡鑑定報告,就是這兩個人的。楊隊,請你過目。」   楊建剛接過報告看了看,然後沉吟著說:「怎麼會有兩個兇手?」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開車拋屍嘛,兩個人作案再正常不過了,一個人是兇手,另一個人是幫兇,他倆合夥完成了這樁殺人案。」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看來你的解釋挺合理,與案情相吻合。」   話音剛落,顧曉桐舉著份鑑定報告,興奮地說:「楊隊,村口樟樹下那個輪胎痕跡與魚塘那裡的一致,這就說明兇手的車子是停在村口。這麼看來,村口是第一現場的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總算把找到了第一現場,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疑惑不解地問:「如果村口是第一現場,那應該有血跡才對,為什麼我們沒有找到血跡?就算兇手處理過,可也躲不過魯米諾呀。」   顧曉桐說:「是呀,當時我們是用過魯米諾試劑找血跡的。」   楊建剛說:「也許有血跡的地方恰恰沒有噴魯米諾,畢竟村口的路段有那麼長。這樣吧,過會兒我們再去村口一趟,好好檢查一遍。」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由於確定了兇手車子停在的地方,查找血跡就比較容易了。放心,楊隊,我們這次一定能找到血跡。」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楊隊,我們現在就去吧。」   舒暢取笑道:「這麼性急呀,我看你還真給我傳染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嗔道:「這還不得怪你,近墨者黑。」   舒暢嘿嘿一笑,糾正道:「用詞不當,應該叫近朱者赤才算貼切。」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別有意味地說:「現在看來你們倆有了共同語言了,連性情也漸漸趨同了。好,這是好事呀。」   顧曉桐刮眼支隊長:「什麼好事,你就別瞎摻和了。」   楊建剛故意瞪大眼睛說:「呃,小顧,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直接領導呀,得罪了,有你好受的。」   顧曉桐振振有詞地說:「楊隊,我可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是你違規在先了。上班時間,哪能說跟工作無關的事呢?」   舒暢嗤之以鼻道:「小顧同志,你也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沒有,小顧同志批評得對,我理應虛心接受才對。」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好,現在不說跟工作無關的事,只談工作。」   舒暢抿嘴一笑道:「有什麼好談的,趕緊行動起來吧。」   「與其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楊建剛笑道,「出發!」   「出發!」舒暢模仿支隊長的口氣說了句,還特意加了個手勢,信心滿滿地說,「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夠大有收穫,滿載而歸。」   「必須的。」顧曉桐吊高嗓門說了句,轉身就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指著顧曉桐的背影,風趣地說句:「還真得為師真傳呢。」說罷又哈哈一笑,加快腳步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多時,他們就出了警局大樓,朝旁邊的警車快步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右一拐,朝大門口駛過去。   ****** 第377章情殺的背後(14)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警車來到村口,在那棵樟樹下剎住了。   下了車,顧曉桐帶著舒暢來到了發現車輪痕跡的地方,認為這兒出現血跡的可能性大,兇手很可能在這兒行兇,再把屍體裝進車裡。   舒暢仔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半點血跡。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離案發時將近十八個小時,血跡早就被太陽曬乾了,被路邊的沙塵覆蓋住了,肉眼是看不見的,因此只能用魯米諾來查找了。   顧曉桐拿著魯米諾試劑往疑似存在血跡的地方噴,一心期待著螢光出現,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不免有些失望。   舒暢見顧曉桐唉聲嘆氣,笑著安慰起她來,然後從她手裡拿過魯米諾試劑瓶,蹲下身緩緩往前移,一邊往地面上噴,期望著奇蹟出現。   然而,奇蹟遲遲沒有出現。   舒暢直起身,扭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笑中帶澀地說:「楊隊,還沒有發現血跡,難不成我們的判斷出差錯了?」   楊建剛堅定地說:「不會,應該不會。兇手就在這個範圍內作案,至於到現在還沒發現血跡,肯定是我們還沒有找到行兇的地點。」   顧曉桐指著對面說:「很有可能是在那邊,而不是檢查過的這邊。」   舒暢皺著眉頭說:「正常情況下,兇手應該在這邊行兇才合理,因為被害人送朋友出村口時應該站在這邊才合理,至於對面那邊就多少有點不合理不正常了。這邊要沒找到血跡,那邊就更不可能了。」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不正常,不合理,往往就蘊藏著證據。」   楊建剛點點頭:「說的也有道理。兇手作案並非都符合正常情況,並非都合情合理,還有就是被害人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正常情況下應該站在這邊,可實際下他偏偏就站在那邊,所以不能忽視那邊。」   舒暢想了想說:「反正這邊也檢查完了,那就檢查檢查那邊吧。」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你好像缺乏足夠的信心哪。」   舒暢坦率地說:「沒錯,我確實持懷疑態度,甚至要推翻我們之前的判斷,認為案發地點不在這兒,而是在別的地方。」   楊建剛很肯定地說:「可我認定案發地點就是在這兒,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說完拍拍舒暢的肩膀,「小舒同志,對自己要充滿信心。」   顧曉桐一邊往對面走去,一邊笑眯眯地說:「楊隊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想,很快我們就能找到血跡的。」   「但願如此吧。」舒暢依然心存猶疑,將魯米諾試劑塞到顧曉桐手上,半開玩笑地說,「這份功勞就讓給你好了。」   顧曉桐悅聲說了句謝謝,就從舒暢手裡接過魯米諾試劑瓶,蹲下身開始對著地面噴了起來,兩眼緊緊地注視著噴過的地點,熱切盼望著螢光閃現。可惜的是,她所渴望的遲遲沒有出現。不過,她並沒有氣餒,連一聲嘆息也沒有發出來,繼續往前尋找血跡。   就在快到盡頭的時候,奇蹟突然出現,當噴出的魯米諾試劑落到沙地上裡,幽藍幽藍的螢光在昏暗中閃了出來,顯得有幾分刺眼。   顧曉桐驚喜地叫了起來:「楊隊,找到血跡了,真的找到了。」   楊建剛上前一步,注視著再次發出來的螢光,興奮地說:「真的,真的有螢光反應。這說明兇手就在這兒行兇,在這兒打死了被害人。」   舒暢更驚喜不已,興奮不已,因為這出乎了他的意料。高興過後,他脫口而出:「看來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並沒有出差錯。」   顧曉桐看向舒暢,打趣地說:「剛才是誰說判斷出差錯了?」   舒暢訕訕一笑:「是我,是我意志不夠堅定,是我缺乏足夠的信心。」頓了頓又難為情地說了句,「現在我道歉,我做檢討。」   「言重了。」楊建剛呵呵一笑,「血跡找到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舒暢嘿嘿笑道:「其實我挺高興的,畢竟第一現場已經確定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對我們破案太關鍵,也太重要了。」   楊建剛高興地說:「沒錯,的確是太重要,太關鍵了。一旦確定了第一現場,我們就可以縮小偵查範圍,行動也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關鍵是證據,我們要從這兒找到證據。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想找到證據相當困難,因為被破壞了。」   「沒錯。」楊建剛把臉一肅,「儘管這兒略微偏點,但還是有人過往,加上這麼長時間,案犯留下的痕跡必定會遭到破壞。但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還是要做勘查工作的,沒準還真會有重大的發現。」   顧曉桐高聲應道:「是,楊隊,我現在就開始認真勘查現場。」   舒暢跟著說:「儘管希望渺茫,但我們還是要認真履行職責。」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辛苦你了。」   舒暢搖了搖頭,打亮手電筒,蹲下身開始仔細勘查起來。   顧曉桐做舒暢的下手,他說拍照就拍照,他說取樣本就取樣本。   半個小時過後,舒暢和顧曉桐才勘查完了,直起身走向支隊長。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手裡的物證袋,風趣地說:「希望這裡面裝著奇蹟,這樣我們就沒有白來這一趟了。」   舒暢信心不足地說:「求上天保佑吧。」   顧曉桐信心十足地說:「不用求上天保佑,裡面肯定有對破案有用的證據。那麼多腳印,我就不信沒一個是案犯的。」   舒暢隨口問道:「你會不會說血跡裡還有案犯的呢?」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肯定沒有。老趙都說了,被害人沒有同兇手發生過搏鬥,連接觸都沒有,而是被偷襲了,哪來血跡呀。」   楊建剛看了看舒暢,笑著說:「小顧,這是師傅在考你,明白不?」   舒暢衝顧曉桐眨眼笑了笑:「小顧同學,恭喜呀,你過關了。」   顧曉桐刮眼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就出這考題,也太簡單了吧。我要連這都答不對,那還真不配當你的學生。」說吧咯咯一笑。   舒暢打趣道:「瞧你,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有嗎?」顧曉桐睜大眼睛說,「嗯,我怎麼沒有看到呢?」   楊建剛打量下顧曉桐:「我也沒看見,估計你師傅眼神出問題了。」   舒暢突然不想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問道:「我們現在該回去吧?」   楊建剛開玩笑地問:「你是不是餓了?」   「沒有。」舒暢笑著說,「不過,吃飯的時間真的到了。」   楊建剛說:「要不,我請你吃方便麵,村裡小店裡有買。」   舒暢吊著嗓門說:「堂堂大隊長就請手下吃方便麵,傳出去還不怕人笑話。就算你不怕別人笑話,我還不想領你這個人情呢。」   楊建剛故意淡著口氣說:「不領拉倒,我連方便麵的錢也省了。」   「小氣!」舒暢故作不屑地說,「得了,還是我請你們上酒店好了。」   楊建剛扭頭往不遠處的村莊環顧了眼,詼諧道:「這裡可沒有酒店,更別說五星級的了。跟你說吧,村子裡只有小店,只賣方便麵。」   舒暢幡然醒悟過來,詫異地問:「楊隊,我們要進村嗎?」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既然來了,我們就進村一趟吧。再說我們還一個疑問沒有得到答案,所以必須進村好好調查一番。」   「疑問?」舒暢想了想,「是不是胥芙蓉與被害人生前的關係?」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這不用問,肯定是這樣啦。」   舒暢瞪眼顧曉桐:「別在我面前玩小聰明好不好?」   顧曉桐揚聲道:「誰玩小聰明呀,我是在替楊隊作答,明白不?」   「是嗎?」舒暢隨口說道,「那你乾脆替楊隊當支隊長好了。」   顧曉桐嘻嘻一笑:「別的可以,就這不敢。」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微微一笑,風趣地說:「口才訓練應該結束了吧?好,那我們現在進村去好了。不開車,步行前往。」   舒暢打趣道:「我建議把槍都掏出來,這樣就像鬼子進村了。」   顧曉桐聽罷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假裝嚴肅地責備句:「什麼鬼子進村,瞎說,我們是刑警。」   舒暢趕緊賠著笑說:「對對對,我們是刑警,不是鬼子。」   楊建剛抬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接著轉身沿著水泥馬路往前走。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邊說邊往暮色籠罩的村裡走去。   十分鐘過後,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村子裡。這時候,家家戶戶已經亮起了燈,勞累了一天的村民都回到了自己的家。   按楊建剛的計劃,先找被害人的妻子,再找鄧建剛,如果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就找村裡人問,直到把這個問題解決才離開。   這不,繞過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他們來到了被害人家。   雖然屋裡亮著燈,但一個人也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沉寂得如同鬼屋一樣,令人在感到詫異的同時,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第378章情殺的背後(15)   楊建剛站在廳堂中央一連叫了幾聲有人嗎,眼光在門口掃來掃去。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女人從左邊的房間走了出來,目光陰鬱地掃了眼站在廳堂的警察,卻沒有吭聲,更別說熱忱招呼了。   楊建剛看到被害人妻子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不禁在心裡讚嘆她是個痴情女子,同時又替她惋惜,因為她並沒有得到丈夫的真愛。   顧曉桐看到突然失去丈夫的女人如此悲傷,不禁生出憐憫之情來,想安慰她卻又沒有把話說出來,只上前一步請她坐。   到這時候王月容好像才想起自己應該盡一份地主之宜,便微微張口嘴,輕聲請他們坐,問他們來家裡有什麼事。   楊建剛見王月容坐好,才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默然半分鐘才說:「大姐,我們來找你,是因為有件事必須當面問你,希望你照實說。」   王月容頭也不抬地問:「啥事?」   楊建剛含蓄地說:「白天路過村子的時候,我們聽到有關你丈夫的風言風語,也找過胥芙蓉,不過她沒有承認。」   王月容臉上掠過絲驚愕,沉聲問道:「你……你們幹嘛要找她?」   楊建剛說:「因為她跟你丈夫關係密切,而且昨天晚上跟你丈夫在一起打牌,算是當事人之一,所以我們必須找她問話。」   王月容眼裡突然冒出怒火來,卻沒有說話。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不是跟胥芙蓉有那種關係?」   王月容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又猶疑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不曉得,不清楚,我一向都不過問華林在外面的事。」   楊建剛不信地說:「這怎麼可能呢?你是他的妻子,別的事你可以不管不問,但這種事你應該會管的。你要這麼說,就是沒說實話。」   顧曉桐見王月容不吭聲,勸道:「阿姨,你就照實說吧,因為這對抓到兇手很重要。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把你說的話說出去。」   王月容默然半晌才說:「不是我不想說,是我沒有證據,像這種事沒捉姦在床,哪能亂說呢。警察同志,你就別逼我了。」   楊建剛問:「那你聽說過你丈夫跟胥芙蓉的事嗎?」   王月容答道:「聽說過。有人早就跟我說過這事,可我不怎麼相信。這無憑無據的事,叫我怎麼相信呢?再說我也不敢問華林,就他那麼火爆脾氣,非把我罵死不可。就算我聽到了,也只能裝沒聽到。」   楊建剛問:「依你看,你丈夫跟胥芙蓉有沒有這種事?」   王月容答道:「這我說不準,興許有,興許沒有。再說現在他人都走了,還管這些幹啥哩。警察同志,你就別再問,算我求你了。」   舒暢插嘴道:「阿姨,這事對破案很重要,你就照實說吧。」   王月容說:「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能確定。就算你們再怎麼問,我還也是這幾句話,說不出別的來。我心情不好,你們就別再煩我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你節哀順變吧。」   舒暢原本還想問,可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只好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立馬從椅子裡站起來,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往門外走去。   出了王月容家,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右一拐彎,順著那條被從旁邊屋子裡透出來的燈光照亮的小巷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便來到了鄧建剛家。   這會兒,楊建剛一個人坐在廳堂一邊抽菸,微微皺著眉頭,好像在想什麼,也許什麼也沒想,僅僅只是習慣而已,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楊建剛開口就問鄧建剛身體怎麼樣,好了些沒有,言語之間透出股濃濃的關心之情。沒錯,他這人平時就喜歡關心人,而且是真心的。   本來鄧建剛不怎麼樂意再見到警察,可給警察這麼一關心,就不由得動容了,繃緊的臉上綻出絲笑,答了聲還好,就請他們坐。   楊建剛在鄧建剛身邊的凳子上坐下,面帶微笑地說:「我們再次來打擾你,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們又不得不這麼做,還請見諒。」   鄧建剛冷著張臉說:「別怪我說話不好聽,警察同志,我跟邱華林這狗東西的死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你們沒必要再來找我。」   楊建剛說:「沒錯,你的確同邱華林的死沒有關係,因為你有不在場證明。我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事,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鄧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疑惑地問:「另外一件事,那是啥事兒?」   楊建剛說:「在村裡走的時候,我們無意間聽到了一則傳聞,是有關你弟媳的,就是你弟媳胥芙蓉之前跟邱華林有那種不正當關係。」   鄧建剛眉毛不由得動了一動,臉色往下一沉,卻閉嘴不說話。   楊建剛注視著鄧建剛問:「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鄧建剛默然半晌,反問道:「你說這事會是真的麼?」   舒暢覺得鄧建剛態度有問題,沉不住氣說:「楊隊問你,你怎麼反倒問楊隊呢?現在是警察問話,希望你把知道的照實說出來。」   鄧建剛緩緩吐了個煙圈,繃著張臉說:「你們覺得有,那就有。」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這不是我們覺得有沒有的事,而是你要說實話。我勻只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沒有別的意思。」   雖說鄧建剛沒念過多少書,但腦瓜子好使,聽警察這麼一說,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因此冷冷一笑道:「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是不是找錯人了,要搞清楚這件事,那也應該是去找當事人哪。」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我們已經找過了,可你弟媳沒承認。」   鄧建剛突然臉帶怒氣,梗著喉嚨嚷道:「別在我面前弟媳弟媳地叫,我沒她這個弟媳。跟你說吧,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提她。」   舒暢脫口而出:「為什麼?」   鄧建剛瞪眼舒暢,沒好氣地答道:「不為啥,別提就是了。」   楊建剛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了,盯著鄧建剛,單刀直入地問:「你跟胥芙蓉的關係不好,對吧?」   鄧建剛一衝動就脫口而出:「像她那種女人,我怎麼會跟她好。」   楊建剛試探似的問:「你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呀?」   鄧建剛答道:「我跟他吵過架,你說有沒有過節?」   楊建剛問:「胥芙蓉是你弟媳,你怎麼會跟她吵架哪?」   鄧建剛氣哼哼地說:「就因為她是我弟媳,我才跟她吵架呢。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對建清做出那種事,沒打死她就算客氣了。」   「我明白了,原來你是替你弟弟出氣才跟弟媳吵。」楊建剛說,「胥芙蓉到底對鄧建清做了什麼事,惹你這個做大伯的打抱不平?」   「這還用說嗎,她……」鄧建剛突然冷靜了下來,把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末了低著頭猛地吸了口煙,看著門外不說話。   顧曉桐替鄧建剛補充道:「她跟邱華林有不正當關係,對吧?」   鄧建剛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抽菸,吐出濃濃的煙霧。   舒暢接著說:「肯定是這樣,要不一個做大伯的生什麼氣呀。」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對外說的。」   鄧建剛抬頭掃了眼三位警察,沒好氣地說:「別瞎猜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說,你們可以走了。」   舒暢加重語氣說:「事實就是這樣,只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鄧建剛氣忿地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沒這麼說過。」   顧曉桐勸道:「鄧大哥,你就照實說吧,不要再隱瞞什麼了。」   鄧建剛狠狠地瞪了眼顧曉桐,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進廚房。   舒暢瞅著顧曉桐,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一副替她難受的樣子。   楊建剛心裡也不爽,也很無奈,臉上卻依然掛著絲笑容,起身向兩位手下招了招,示意他們離開,接著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見楊隊起身走人,趕緊跟了上去。   正如所預料的那樣,王月容和鄧建剛都沒有說出實情來,使得楊建剛他們徒勞無功,不免有些失望,不過每個人的心情還算不錯。他們一邊沿著昏暗的小巷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就案情聊了起來。   就在快到胥芙蓉家時,突然一個女孩子從一旁閃了出來。   顧曉桐眼尖,一眼就認出這個女孩子來,原來是被害人的女兒,便趕緊把她叫住。與此同時,舒暢上前一步,將女孩子的去路堵住。   女孩子見是警察,臉上閃出詫異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立住了腳。   楊建剛溫和笑著問:「小邱,你上哪兒去了?」   「我,我……」女孩子支吾著說,「我上胥芙蓉家去了。」   楊建剛心頭一動,問道:「你為什麼去胥芙蓉家?」   女孩子衝動地嚷道:「我找她問問,是不是她害死了我爸。」 第379章情殺的背後(16)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覺得你爸的死跟她有關係?」   女孩子梗著喉嚨答道:「當然跟他有關係,是他害死了我爸。」   楊建剛問:「胥芙蓉怎麼會害死你爸?她只是個弱女子,能殺死你爸嗎?再說了,她對你爸挺好的,怎麼會害死你爸呢?」   女孩子氣忿地說:「就因為她跟我爸好,才讓我爸招來殺身之禍。」   楊建剛問:「小邱,這話怎麼說?」   女孩子答道:「她跟我爸好,結果招她老公恨,就把我爸害死了。」   楊建剛問:「照你這意思,是她丈夫鄧建清害死了你爸?」   女孩子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是他,還會有誰呀?」   顧曉桐提醒道:「人命關天的事,你可能隨口亂說,得有證據。」   女孩子愣了一愣,有點結巴地說:「我……我沒有證據,可我覺得就是鄧建清害死了我爸。警察叔叔,你快去抓鄧建清,他是兇手。」   楊建剛問:「昨天,你看見過鄧建清沒有?」   女孩子答道:「沒有,我沒有看見他。」   楊建剛說:「你看都沒有看到鄧建清,怎麼能說他害死了你爸?」   「這,這……」女孩子一發急就脫口而出,「沒準他深更半夜回來的,從市裡到村裡騎摩託車還不用一個小時,想回來就能回來。」   舒暢猛醒過來,看著支隊長說:「是呀,楊隊,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被害人死亡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分左右,即便鄧建清十一點從市裡出發,也可以趕到村口行兇的,而且還根本用不著進村裡。」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村裡沒人看到鄧建清也就很正常了。楊隊,我覺得鄧建清作案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女孩子見兩位年輕的警官這麼一說,就越發肯定地說:「警察叔叔,我敢肯定一定是鄧建清害死了我爸,你們快去抓他。」   楊建剛問:「鄧建清是不是很恨你爸?」   女孩子答道:「當然,他老婆讓我爸佔了,他哪能不恨我爸呀?」   楊建剛問:「你是說,胥芙蓉跟你爸有不正當關係,對吧?」   女孩子毫不猶豫地答道:「對,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是我爸的情婦,有一次我還親眼看到她跟我爸睡在一張床上呢。」   楊建剛問:「剛才我找過你媽說這事,可你媽始終沒有承認。」   女孩子說:「我媽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她哪會當著別人的面承認這種事呀。其實我媽心裡很清楚,要不幹嘛老躲在屋子裡哭。」   楊建剛問:「小邱,你說的是真話?」   女孩子肯定地答道:「真話,絕對是真話。警察叔叔,我哪敢當你的面撒謊呀?我知道,對警察撒謊是要負法律負責的,所以不敢。」   楊建剛表情嚴肅說:「沒錯,現在是警察問話,你要撒謊,就是做偽證,要受到法律懲罰的,所以你必要說實話。」頓了一頓又說句,「小邱,我再問你一句,你剛才所說是不是全是真的。」   女孩子堅持道:「真的,警察叔叔,剛才我說的全是真的。」   顧曉桐把執法記錄儀舉到女孩子面前,一臉嚴肅地說:「小邱,你剛才說的話全錄在這裡面,已經成了證據,所以不得有絲毫不實。」   女孩子突然生氣地嚷道:「我說過,我剛才說的全部是真的,全部是實話,你們幹嘛還不相信?算了,我也不再說了,信不信由你們。」   舒暢說:「要不你現在跟我們一起去胥芙蓉家指證她,怎麼樣?」   女孩子遲疑了一下說:「沒問題,我現在就跟你們去。跟你們說吧,我剛才就去找她說這事,現在有警察一塊去,我就更不怕了。」   舒暢高興地說:「爽快!看來你說的是實話,全是實話。」   「本來就是。」女孩子刮眼舒暢,「你們警察就是不相信人。」   舒暢糾正道:「不是我們警察不相信人,而是比一般人更謹慎。」   顧曉桐說:「沒錯,警察嘛,肯定是要比一般小心謹慎的。」   女孩子嘴角往上一扯,浮出絲譏諷:「過分小心也不好吧。」   顧曉桐說:「總之一句話,小心總比粗心好。」   楊建剛點頭表示贊同,接著說:「就說到這吧,我們去胥芙蓉家。」   於是,他們四人往右一拐,沿著條有些髒亂的小巷朝前走去,還沒走三十米就來到了胥芙蓉家前。   廳堂裡亮著燈,只見胥芙蓉和一個小男孩坐在飯桌前吃飯,有說有笑的,看上去挺快樂挺溫馨的。她不愛丈夫,但很愛自己的兒子。   胥芙蓉看到警察進來了,先是一怔,接著就起身招呼他們。   楊建剛他們並沒有就坐,而是坐在飯桌旁,與胥芙蓉寒暄起來。   胥芙蓉明知警察為何事來找自己,卻故意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啥事呀?」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實在抱歉,打擾你吃飯了。至於我們上門找你有什麼事,想必你也清楚。」   胥芙蓉繃著臉說:「我不清楚,你們想問啥,就直說吧。」   「行,那我就直說了。」楊建剛說,「小胥,我們想知道,你跟邱華林到底是什麼關係,請你實話實說。」   胥芙蓉掃了眼站在面前的警察,不耐煩地說:「之前我不是已經跟你們說了,我跟邱書記關係一般,壓根就不像別人說的那樣。」   楊建剛搖搖頭:「可事實並不是這樣,你跟邱華林關係非同一般。」   胥芙蓉脫口而出:「怎麼個非同一般,你到是說說呀?」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著聲說:「你跟邱華林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說直白點,你就是邱華林的情人。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胥芙蓉臉色刷地變了,怔了好一會兒才氣忿地說:「胡說,這根本就沒有的事,是別人往我頭上潑髒水,是別人故意壞我的名聲。」   站在胥芙蓉身邊的小邱冷笑一聲,挖苦道:「胥芙蓉,你還有名聲呀,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當婊子還想豎牌坊,哼!」   胥芙蓉勃然大怒,指著小邱吼道:「你瞎說啥,當心我撕了你的嘴。」   小邱毫不示弱,大聲嚷道:「你就是我爸的情人,你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你就是個臭不要臉的爛女人。像你這種女人還有啥名聲,還要啥臉!胥芙蓉,你要有種,就當著警察的面承認好了。」   胥芙蓉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一時半會竟說不出話來。   小邱緊盯著胥芙蓉冷笑道:「怎麼,有膽量做沒膽量承認呀!」   胥芙蓉瞪大雙眼,怒視著小邱,咬著牙說:「剛才你來我家胡鬧,我沒跟你計較,現在你居然當著警察的面說這些烏七八糟的話,我……我饒不了你。」說著就伸手要摑小邱的耳光。   小邱往後退了步,躲開胥芙蓉的巴掌,氣呼呼地說:「竟敢當著警察的面打人,胥芙蓉,你膽子也夠肥呀,有量你就打呀打呀。」   胥芙蓉聽到警察這兩個字,立馬就從暴怒中清醒過來,縮回了手,只拿眼狠狠地瞪著小邱,一副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顧曉桐勸胥芙蓉:「冷靜點,不要動粗,這對你沒有好處。既然小邱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你跟邱華林的關係確定是這樣,承認吧。」   胥芙蓉氣呼呼地說:「她跟我氣,一向都跟我有仇,現在報復我。她說我跟她爸有那種關係,那也得拿出證據來呀。」   小邱指著胥芙蓉說:「那次我都捉姦在床了,這還不是證據嗎?」   胥芙蓉臉紅了一紅,耍賴道:「你瞎說,壓根就沒有的事。連我都不曉得有過這種事,你怎麼就看到了呢?根本沒影的事,你瞎說。」   小邱掏出手機在胥芙蓉面前晃了晃,冷笑道:「證據就在這!告訴你,我把那天中午發生在村委會的事都錄了下來,一直沒給你看,是想給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面子,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要臉,當著警察的面都不敢承認。好,那我就放給你看,放給警察看。」   胥芙蓉嚇得臉色都變了,猶疑了一下,趕緊用央求的口氣說:「別……別放,我……我兒子還在這兒,你不能這樣做。」   小邱用嘲弄的口氣說:「你還曉得你兒子在這,那就快承認呀。」   胥芙蓉又氣惱又不解地問小邱:「你幹嘛要壞你爸的名聲呢?現在你爸已經不在了,過去的事都已經不重要了,你為啥還要這樣做?」   小邱理直氣壯地答道:「我不是在壞我爸的名聲,而是在替我爸報仇。我這麼做,就是要幫警察抓到兇手,明白不?」   胥芙蓉申辯道:「我沒有害死你爸,我對你爸那麼好,怎麼會害死他呢?」頓了頓壓低聲音說句,「我承認,我跟你爸有那種關係。」   楊建剛滿意地說:「好,胥芙蓉,你承認了你跟邱華林的關係,這對我們破案有很大的幫助,所以我得謝謝你了。」   小邱不滿地剜眼楊建剛:「警察叔叔,你怎麼還謝謝她呀?像她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還值得別人謝嗎?」 第380章情殺的背後(17)   胥芙蓉怒氣衝衝地指著小邱吼道:「你敢再罵我不要臉的女人,看我不抽你耳光!告訴你,我胥芙蓉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小邱扯著喉嚨說:「本來就是這樣,還怕別人說呀。你要不跟我爸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我爸就不會死了,現在還好好地活著。」   胥芙蓉大聲制止道:「別胡說八道,你爸的死跟我沒關係。」   小邱振振有詞地說:「怎就沒關係,你要不跟我爸好,你老公就不會恨我爸,也就不會害死我爸。你老公,也就是鄧建清,他是兇手。」   胥芙蓉怔住了,睜大眼睛盯著小邱看了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你別在警察面前口無遮攔,警察都沒說建清是兇手。」   舒暢趕緊插嘴道:「我們警方沒說鄧建清是兇手,但也沒否認他就不是兇手,準確地說,只有跟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會被列為嫌疑人。鑑於你跟被害人有這種特殊的關係,作為你的丈夫理所當然會被列入嫌疑人,而且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鄧建清應該有重大嫌疑。」   小邱頗為得意地說:「聽到沒有,警察都這麼說,你還敢指責我。」   胥芙蓉愣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會的,警察同志,建清那麼老實巴交的,也從來沒說過要對邱書記怎麼樣,他怎麼會害死邱書記呢?再說了,昨天建清沒有回家,晚上也沒有回家,怎麼害死邱書記呀?」   小邱脫口而出:「沒有回家,沒有進村,並不能說明鄧建清就沒有回來。警察都說了,我爸是在村口被人用鐵棍打死的,鄧建清深更半夜騎車到村口,然後拿鐵棍打死我爸,這又有啥不可能的?」   胥芙蓉看著楊建剛說:「警察同志,別聽她胡說八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晚上騎不騎車回來,就他那熊樣也不敢殺人。」   楊建剛說:「至於鄧建清殺沒殺害邱華林,我們警方會繼續調查的,直到水落石出。一句話,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誰犯法行兇,我們警方最終會將他緝拿歸案。」   小邱大聲嚷道:「鄧建清就是壞人,就是兇手,他害死我爸。」   楊建剛勸道:「你的心情能理解,小邱,可你不要這麼激動,我們一定會抓到殺害你爸的兇手,而且時間也不會太長。」   小邱眼裡閃出絲驚喜,盯著楊建剛問:「真的,警察叔叔?」   顧曉桐微笑著說:「別人的話你可以不相信,但楊隊的話你一定要相信,他一向說到做到,從不食言,所以小邱,你儘管放心好了。」   小邱又喜又悲地說:「要真能抓到兇手,就可以為我爸報仇了,可以告慰我爸的在天之靈了。這真的太好了,警察同志,謝謝了。」   胥芙蓉迫切地說:「是呀,警察同志,你們趕緊把兇手揪出來,這樣就不用冤枉我老公了。再說一遍,建清絕對不會是兇手。」   小邱瞪眼胥芙蓉,嘲諷道:「這時候到是把鄧建清當老公了,不過為時已晚,很快鄧建清就會被警察抓住,關進套牢,甚至槍斃了。」   胥芙蓉衝著小邱嚷道:「瞎說啥呀,一張臭嘴,呸呸呸!」   小邱針鋒相對:「誰臭嘴呀,你才是個臭不要臉的女人。」   胥芙蓉突然就來氣了,伸手要抓小邱的頭髮,好跟她廝打一番。   好在舒暢早有準備,見狀趕緊伸手拉住胥芙蓉,勸她不要打架。   儘管小邱恨死了胥芙蓉,卻不想跟他糾纏,撂下句狠話就走了。   胥芙蓉追到大門口,指著小邱的背影破口大罵了起來。   小邱回過頭衝著胥芙蓉大聲罵了句,然後一拐彎進了另一條小巷。   胥芙蓉見小邱消失在視線裡,幾乎眼不見心不煩,就不再叫罵了。   這時,楊建剛來到了大門口,向胥芙蓉告辭。   胥芙蓉裝著沒聽見,自顧自往飯桌走過去,繼續吃她飯。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邁出了胥芙蓉家的門檻,抄右邊那條灑著昏黃燈光的小路,快步朝村口方向走去。   不到十分鐘,他們便來到了停在村口路旁的警車,一塊上了車。   很快,警車沿著沒入黑暗之中的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顧不上轆轆飢腸,如今專案組全體成員開會。   在會上,楊建剛把案情進展向大家細說了一遍,然後與在座各位分析起案子來。他認為,本案屬於情殺,鄧建清有重大嫌疑,因此下一步就是緝捕案犯。到此,案情便明朗了,他們可以有的放矢了。   由於鄧建清之前在市內一家建築工地上幹活,因此可以將它視作第一目標,不管他現在還在不在這個工地上,警方都必須首先去這兒。   將緝捕工作安排完後,楊建剛才宣布散會,然後帶著顧曉桐和舒暢去外面吃夜宵,他請客,誰也不能爭,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高興。   吃完夜宵,他們三位又重新回到了專案組辦案,做緝捕前的準備。   舒暢先先去了痕檢科,打算把新採集到的痕跡樣本檢驗完,然後把結果告訴支隊長,好讓他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與此同時,顧曉桐拿著血跡樣本去了遺傳學實驗室,準備找小孫做DNA檢測鑑定,以便確定是不是被害人的,或者還有其他人。   楊建剛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端著保溫杯慢慢啜飲,一邊微微皺著眉頭沉思起來。此刻,他在想案犯到底會在哪兒。   將近一個小時後,舒暢手裡拿著檢驗報告走了進來,劈口就說:「楊隊,好消息,重大好消息,你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楊建剛抬起頭看著舒暢,風趣地說:「瞧你興奮成這樣了,我哪能不開心呀?」說著從舒暢手裡接過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   舒暢站在支隊長身邊,抑止不住興奮地說:「果不出所料,村口那兒就是第一現場,案犯有兩個人。經過腳印的鑑定、篩選和比對,找到了與拋屍現場兩類一模一樣的腳印,這完全可以確定案犯就是這兩個人。經過測量,一個鞋印有四十二碼,另一個四十四碼。」   楊建剛看過檢驗報告,抬眼看向舒暢,笑道:「沒錯,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重大的好消息,確實讓人開心呢。」   舒暢詼諧地說:「瞧見楊隊這麼開心,我也就放心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當然,這只是階段性的開心,因為我們到現在只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等結案了,我們才能徹徹底底開心一回。」   舒暢隨和道:「那是,不過我們離徹徹底底的開心並不遙遠。」   楊建剛點點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鄧建清就是本案的主犯,至於那個從犯,我們現在還一無所知。不過,只要把鄧建清抓來審訊,那個從犯也清楚,然後再對其實行抓捕,緝拿歸案。」   舒暢說:「從之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四十二碼的鞋印應該是鄧建清的,因為他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另外那名案犯,應該在一米八二左右,因為他的鞋印有四十四碼。」   楊建剛回想了下說:「在被害人的項鍊上、手機上,還有手錶上,都沒有留下案犯的指紋,這不光說明他們沒有動這些東西,同時還說明他們殺害邱華林並不是為了錢財,完全是為了報復。」   舒暢說:「沒錯。如果案犯是為了錢財,那用鐵棍打死邱華林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取下。不說剛買不久的新款蘋果手機值多值錢,那串粗項鍊和勞力士鐘錶是很值錢的,至不可以換來六七萬塊吧。他們要是謀財害命,肯定會把它們統統拿著。現在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就完全可以證明,他們行兇不是為了錢財。」   楊建剛點了點頭:「對,應該是這樣,肯定是這樣。」   舒暢沉吟了下說:「現在案犯已經確定了,接下來就是抓捕。楊隊,我擔心的是,鄧建清有可能已經逃出了本市。」   楊建剛微微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認為鄧建清沒有逃出本市,而且另一名從犯也還在原來的地方呆著。」   舒暢疑惑地問:「楊隊,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首先是鄧建清,他在市內工地上幹活,所掙的錢不多,而且包工頭是按月給工錢的,一般都是月底,有時候甚至會拖欠工錢,現在才月初,他身上不會有多少錢。至於存款嘛,從胥芙蓉那兒我們了解到,銀行卡都由她保管,鄧建清根本取了錢。」   舒暢點點頭:「嗯,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就明白了。那從犯呢?」   楊建剛繼續分析道:「從犯嘛,他會認為自己只是幫鄧建清處理了屍體,沒什麼大事,根本就用不著躲藏,完全可以像平時一樣生活。」   「對,說的對。」舒暢表示贊同,接著又問,「楊隊,你說這從犯會是誰呢,是昨晚上同邱華林一起打牌的那位副鎮長,還是生意人?」 第381章情殺的背後(18)   楊建剛坦率地說:「這我就不清楚了,等審完鄧建清就清楚了。」   舒暢思忖了一會兒說:「據胥芙蓉交待,昨晚這兩位牌友,也就是副鎮長劉一鳴和生意人何建平是坐一輛車來的,而且開車的是劉一鳴,因此我覺得劉一鳴的嫌疑最大。」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一個副鎮長為什麼要做鄧建清的幫兇呢?」   舒暢連忙說:「是呀,這確實令人納悶,按理不應該這樣。」   楊建剛說:「那剩下來的,就只有生意人何建平了。」   舒暢迷惑地說:「何建平是邱華林生意上的朋友,而且他倆正合夥投資辦石材廠,關係非常緊密,怎麼會幹這種事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我也覺得何建平的嫌疑最小,幾乎不可能。」   舒暢總結般道:「既然是這樣,那他們倆成了從犯的可能性都不大。這是不是說,幫兇另有其人,沒準是跟鄧建清一直幹活的哥們?」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不過到底誰是幫兇,不是我們現在最關心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抓到鄧建清。」   「是,楊隊說的是。」舒暢點了點頭,接著又問,「楊隊,鄧建清現在不會在工地上嗎?」   楊建剛說:「這個很難說,不過可能性還是有的。但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明天一大早就直奔那個工地。」   舒暢問:「為什麼現在不去,非要明天早上才去?」   楊建剛說:「你確定鄧建清就住在工地上嗎?」   舒暢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能保證,誰知道他上哪兒住去。」   楊建剛說:「其實,當時我也問過胥芙蓉,但她沒有告訴我。」   舒暢說:「這麼看來,胥芙蓉也懷疑邱華林是鄧建清殺的,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想替他隱瞞。唉,對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會給鄧建清打電話,告訴他警察懷疑他是兇手,這樣他就會躲藏起來。」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不過也用不著擔心,只要鄧建清還在市內,明天我們一定能把他抓到,就算逃出本市,我們也有辦法把他找到。我想,現在我們不用想這樣,只等小顧送報告來。」   舒暢說:「其實血跡就是邱華林的,不會再有別人的,做這個DNA鑑定,也只是在走程序。楊隊,你要不信的話,我們來打個賭,怎樣?」   楊建剛眯眼笑望著舒暢問:「是不是想讓我請客呀?」   舒暢爽快地說:「恰恰相反,是我想請客。如果血跡就是邱華林的我請客,反過來就你請客,怎麼樣?」   楊建剛指了指舒暢:「我明白了,你是想借這個機會請客。好,我就滿足你的心願,賭就這麼打好了。」頓了頓又說,「別以為穩了,沒準還真出意外呢。雖說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但誰又能保證不出現。」   舒暢滿有把握地說:「不會出意外的,這點我敢百分之百確定。」   楊建剛說:「好吧,那就靜候佳音吧。」   舒暢說:「估計結果很快就會出來,畢竟這只是做簡單的DNA鑑定,用不了多少時間的。要是快的話,小顧現在就該送報告過來。」   話音剛落,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邊把捏在手裡的報告遞給支隊長,一邊含笑著說:「經過鑑定,血跡就是邱華林的。」   舒暢趕緊問道:「就邱華林一個人的?」   顧曉桐答道:「對,就邱華林一個人的,再沒別人,這跟我們之前的判斷一致。也是,被害人都沒機會與兇手搏鬥,兇手哪會流血。」   「太好了。」舒暢興奮地叫道,「楊隊,我贏了吧,哈哈!」   顧曉桐一頭霧水地說:「贏了,贏什麼了?」   舒暢高興地答道:「剛才我跟楊隊打賭,如果血跡是邱華林一個人的,到時我就請大家一起上酒店吃飯,反之就楊隊請客。」   顧曉桐明白過來,看著舒暢說:「你這不是百分百要請客嗎?之前我們已經判斷兇手沒有跟被害人搏鬥過,肯定就不會留下血跡呀。」   楊建剛看過DNA鑑定報告,抬眼瞧著顧曉桐笑道:「他這是變著法子要我給他請客的機會,我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滿足了他。反正人家是富二代嘛,請客也就是下點毛毛細雨,小事一樁,還圖得個開心。」   舒暢高興地說:「還是楊隊了解我呀,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願賭服輸,就這麼定了,等案子破了,你就請我們專案組全體成員上高級酒店好好搓一頓。」楊建剛朗聲說道,「現在回家休息。」   舒暢提高嗓門說:「好,楊隊,那就多謝了。」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要說謝,那我還得謝你呢,又給了一個蹭飯的機會。」說罷哈哈一笑,接著又詼諧句,「有富二代同事真好。」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回家休息嗎?」   還沒等支隊長回答,舒暢就搶著問:「難不成你還想馬上行動?」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是呀,我覺得現在就該行動,要不會讓案犯逃跑的。要不這樣吧,我們三人先來個特別行動,就現在。」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你這主意不錯,可就怕楊隊不批准哪。」   楊建剛笑著說:「我們都累了一整天,也該休息一下了。再說兇手要真想逃跑,那早就逃跑了,現在行動也只會徒勞無功。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堅信兇手不會逃跑,應該在本市,甚至就在工地上。」   舒暢轉而附和著支隊長:「對呀,楊隊一向預測神準,肯定是這樣的。其實,剛才我也有這個想法,不過經楊隊一番說叨,我也就不再急著行動了。小顧,你也別急,我們先回家休息,明天再並肩戰鬥。」   顧曉桐想了想,莞爾一笑道:「好,那我就服從二位前輩的決定。」   「言重了。」舒暢笑著說,「我可不敢接受你的服從,別嚇著了我。」   楊建剛打趣道:「別矯情了,小顧說的是前輩,又沒說領導。」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詼諧道:「難得矯情一次,就讓他過過癮吧。」   舒暢故作正經地說:「誰矯情了,我真的不喜歡別人對我說服從兩個字,特別是顧曉桐同志,因為這會讓我覺得特彆扭。」   楊建剛看看掛地牆上的鐘,時間正指向九點半,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小舒,你負責送小顧回去,用你自己的車。」   舒暢歡快地應了聲,隨即又說:「楊隊,連你一塊捎上吧。」   楊建剛謝絕道:「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了。」   顧曉桐說:「這會耽擱你休息時間的,要不讓舒暢送你回去吧。」   楊建剛笑著說:「不用,現在這時候坐公交車挺方便的,耽擱不了幾分鐘。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們走吧。」   見支隊長這麼一說,顧曉桐也就不再勉強了,跟著他出了辦公室。   於是,他們三人便一邊心情愉快地聊著,一邊往樓下走去。   ******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刑警來到指定的地點集合,然後分成三組,第一組由楊建剛帶領,第二組由小林帶領,第三組由小王帶領。每組三名刑警,各組乘一輛警車,依次駛出警局大院,然後沿著三個不同的方面朝各自的目的地疾馳而去。   不到十分鐘,舒暢便把車子開到了那個工地上,在大門一旁停住。   儘管還沒到七點半,但偌大的工地上已經機器轟鳴,人頭攢動,呈現出一派繁忙的勞動景象。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工地中間那條沙石路往前走,一邊打量著工地上的情景,碰到民工就問這兒有沒有一個叫鄧建清的男人。   遺憾的是,儘管那些民工都說認識鄧建清這個人,卻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也許他在工地上某個地方幹活,也許他還沒有出工。   楊建剛站在工地中央,看著面前那些處在建造中的房屋,兩道濃眉慢慢皺緊,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   顧曉桐站在支隊長身旁,注視著灑落著淡淡陽光的半成品房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該展開搜捕行動?」   舒暢搶著說:「除了這樣做,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顧曉桐微微蹙著眉頭說:「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鄧建清到底在不在工地上,如果展開搜捕,是不是有些盲目了?」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除非他逃跑了,否則就不可能不來工地上。」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舒,你說的對。現在都八點多,日頭爬得老高老高,想掙錢的民工都得到工地上來,他鄧建清不可能例外。」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顧曉桐立馬就打消了疑慮,提高嗓門說:「楊隊,那我們就行動吧。我建議,我們分頭行動,這樣效率會更高的。」   楊建剛嚴肅的臉上忽地浮出絲笑,悅聲說道:「你的建議不錯,我樂意採納。」說著扭頭看了看舒暢,「你呢,有沒有什麼意見?」 第382章情殺的背後(19)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我擔心小顧同志能不能勝任。我的意思是,萬一她撞上了鄧建清,有沒有能力將他制服。」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小瞧人好不好?雖說我是個女孩子,可也是從警校出來的,對付鄧建清這種人綽綽有餘,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舒暢裝出會受委屈的樣子,喃喃地說:「幹嘛這樣瞪我,我也是為你好,怕你萬一應付不了,到時傷了自己還讓案犯逃走了。」   顧曉桐十分肯定地說:「放心吧,只要案犯撞在我手裡,就算插翅也難逃,到時候一定能夠將他緝拿歸案,而且不傷自己一根毫毛。」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你就這麼有信心?」   顧曉桐雙眉一揚,挺了挺胸,故作自得地答道:「那是。我是誰呀,是楊隊一手帶出來的,是楊隊的得意門生,肯定不缺信心,也不缺能力。楊隊,我向你保證,一定能夠完成任務,出色地完成任務。」   楊建剛誇讚道:「好樣的,我就喜歡你這樣子。」   顧曉桐咯咯一笑,接著又問道:「那你接受了我的建議對吧?」   「對,我接受你的建議。」楊建剛爽快地答了句,「現在我們三人就分頭行動,從左中右三個方向搜查,同時保持緊密的聯繫。」   顧曉桐興奮地叫了聲好,然後風趣地說:「我選左邊,這樣找到鄧建清的機會最大,至於理由嘛,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有這種預感。」   舒暢看著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我覺得你又要做一次巫女了,所以這左邊還是讓給我吧。別誤會,我可不是為了你,而是想立功。」   顧曉桐明白舒暢的用意,卻故意瞪眼道:「哎,我說小舒同志,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想立功是件好事,是值得表揚的,可也不能跟我搶呀。這師傅搶徒弟的功勞,傳出去還怕人笑話。切,真有你的!」   舒暢用挑逗的口氣說:「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呀,算你沒有被立功蒙蔽了美麗的雙眼。既然你承認我是你師傅,那你得聽我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呵呵一笑:「你小子心裏面想什麼,我是清楚的。你不是為了立功,而是為了保護小顧,是出於對小顧的關心。別的不說,光憑這一點,我也得支持你。好,這左邊就由你負責了。」   顧曉桐瞪眼支隊長,撅著嘴巴說:「楊隊,你偏心,你欺負我。就算我是晚輩,可搜查左邊是我首先提出來的,你就應該讓我去,不能讓小舒師傅去。小舒是你的手下,我也是,你得一碗水端平才對。」   楊建剛申明道:「小顧,不是我偏心,更不是我欺負你,而是我了解小舒對你的心意,想給他一個機會。我想,你也應該給小舒機會。」   舒暢急切地說:「就是嘛,顧曉桐,你就聽楊隊的話,照楊隊說的做。再說了,鄧建清在不在左邊那兒還是未知數,有什麼好爭的。」   顧曉桐反駁道:「既然你不能肯定鄧建清在左邊,那又憑什麼說是為了保護我呢?再說了,我也是堂堂刑警,還需要你的保護嗎?」   舒暢搖頭笑了笑:「真是好心沒有好報呀,算我自討沒趣。行,我不再跟你爭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好了。」說罷把臉撇向一邊去。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怎麼樣,你也得接受小舒的一片好意吧。」頓了頓補充句,「這左邊還是讓小舒去,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而不是命令。你看怎麼樣?」   顧曉桐詭詭一笑:「既然不是命令,那就恕我不採納你的建議了。好,什麼也別再說,現在我就開始行動了。」說完轉身朝左邊走去。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然後看著舒暢說:「抱歉,這回我幫不了你了。嗯,這樣吧,這中路就留給你了,要是小顧真撞見了鄧建清而需要幫忙,你也可以第一時間走到。」   舒暢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她那脾氣,我早就習慣了。至於這行動嘛,我照你說的做。要沒別的事,那我就開始行動了。」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堅持就是勝利,繼續努力吧。小顧確實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要輕易放棄哦。我呀,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說罷呵呵一笑,「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注意安全。」   舒暢點了點頭:「楊隊,你也要注意安全。」說完徑直往前走。   楊建剛看看舒暢,又瞧瞧已經走遠了的顧曉桐,兀自那麼笑了笑,接著一轉身往右邊走去。   搜捕行動正式開始了!   顧曉桐下身穿著牛仔褲、上身穿著皮夾克,顯得清新亮麗,渾身充滿了青春氣息,為此吸引了旁人的眼光,那些年輕的民工壯著膽向她打招呼。她笑眯眯地回應他們,還趁機向他們打聽鄧建清在哪兒。   這些民工確實沒有看到鄧建清,只好好搖頭,然後又建議顧曉桐去對面的樓內找,因為他大多數時間都在樓內幹活。當聽到漂亮妹子問鄧建清長什麼樣子,他們想也不多想,爭先恐後地向她描述了一番。   顧曉桐向他們道過謝,然後朝前面那棟剛蓋到七層半多點的大樓走去,一邊打量著堆在旁邊的鋼筋水泥和沙石,當然還有經過的民工。   然而,遺憾的是,這些與顧曉桐擦肩而過的民工沒有一個像鄧建清,所以她連問都懶得問。不過,她並不氣餒,繼續行動。   不多時,顧曉桐便來到了大樓進口處,正準備往裡面走,卻被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小個子男人攔住了,扯著喉嚨問她去裡面幹什麼。   顧曉桐彬彬有禮地向負責工地安全的男人問了聲好,說自己要到裡面去找個人。小個子男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斷定她不是壞人,又見她沒帶安全帽,就彎腰從地上抓起個髒兮兮的安全帽遞給她,一臉嚴肅地叮囑她戴好安全帽,並且一定要注意安全。   顧曉桐拿手擦了擦安全帽上的灰塵,扣在頭上,笑眯眯地向小個子男人道了聲謝,然後一扭腰朝樓內的樓道走過去。   顧曉桐小心翼翼地踩著水泥樓梯往上爬,每到一個樓層,她都要進去好好搜查一遍,看到正在幹活的民工,就笑眯眯地向他們問好,同時打聽鄧建清在哪兒。可惜的是,他們都搖頭說沒看見。   難不成這傢伙真的沒有來工地,甚至早已逃之夭夭了?   然而,顧曉桐並沒有洩氣,更沒有放棄的念頭,而是繼續往樓上爬,繼續找犯罪嫌疑人。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必須這麼做。   將整棟樓查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鄧建清。顧曉桐只好踩著落滿泥沙的樓梯下樓,心中不免滋生出些許失落與鬱悶。   快要出樓道口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顧曉桐心頭撲通一跳,趕緊掏出手機颳了下屏,原來是舒暢打來的。   在電話裡,舒暢問顧曉桐這邊有什麼情況,他那邊是一無所獲。   儘管顧曉桐心裡有些不痛快,但還是裝出副若無其事地樣子,告訴舒暢自己這邊也毫無建樹,不過還有兩處目標沒有搜查,希望應該還是有的,沒準很快就可以在另一棟樓裡找到犯罪嫌疑人呢。   舒暢在電話裡預祝顧曉桐美夢成真,同時再三叮囑她注意自身安全,遇到緊急情況立即給他打電話,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支援。   顧曉桐心裡暖暖,嘴上去冷冰冰地答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出了大樓,顧曉桐往左一拐,穿過樓中間的通道,往後面那棟正在建造的大樓快步走過去,一邊在心裡預測能不能如願以償。   然而,事與願違,把整理棟樓查了個遍,還是沒有見到犯罪嫌疑人鄧建清的影子。不過,顧曉桐並不洩氣,反倒抖擻起來精神來了,因為還有最後一個目標在向她招手,沒準成功就在那兒等她呢。   在通往最後那棟即將建成的大樓的途中,顧曉桐撥動了支隊長的電話,問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結果不出所料,一樣是一無所獲。   掛了電話,顧曉桐滿懷希望地大步走進了大樓。   由於這棟樓快竣工了,裡面冷冷清清,聽不到什麼動靜,也看不到一個人,似乎這兒根本就沒人幹活。這不禁使顧曉桐感到詫異,同時一種失望情緒在她心間慢慢散開來,想驅散都驅散不掉。   儘管如此,顧曉桐還是在心裡鼓勵自己繼續搜查,就算最終一無所獲,也必須把所有樓層搜查完,這是她的職責所在,不得有任何理由放棄,也不得有絲毫的馬虎。因此,她重新振作起來,認真搜查。   從第一層開始搜查,一直搜查到了第三十三層,累得兩腳重得都快邁不開了,渾身都快散架了,但顧曉桐還是沒有放棄,硬撐著往樓上爬。上邊還有四層樓房,她必須撐著,或許成功就在上面等著自己。 第383章情殺的背後(20)   果不其然,來到頂樓時,忽然一個人影從顧曉桐眼光一閃而過,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大叫一聲站住,緊接著又大喊一聲鄧建清你給我站住,一邊飛也似的衝了過去。   那男人回頭看了眼緊追不捨的姑娘,粗聲粗氣地回句我不是鄧建清,你找錯人了。話音未落,他便衝到了樓梯口,然後沿著樓梯飛快地往樓下跑去,全然一副逃命的模樣。   顧曉桐一邊追趕男人,一邊大聲說,你要不是鄧建清,為什麼要跑。我知道,你就是鄧建清,你騙我逃走,是不是?   一口氣跑下了二十層樓,顧曉桐兩腿發軟,都快跑不動了,但還是竭盡全力追趕逃犯,同時拿起對講機向舒暢求援。   男人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田徑運動員,像風一樣往樓下跑。然而,跑到七樓的時候,他手上那根鐵棍一不小心卡在門口,情急之下只好將他扔掉,接著繼續拼命地往樓下跑去。他知道只有跑出大樓,騎上自己的摩託車,才有活命的機會,因為追他的人一定是警察。   顧曉桐彎腰拾起那根沉甸甸的鐵棍,眼光疾速地掃了一遍,發現上面有暗紅的斑點,猜想是血跡,從而認定它就是兇器,因此拿著鐵棍繼續追兇犯。儘管她拼盡全力奔跑,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出了大樓時,顧曉桐放眼一望,不見了那個自己一直緊追不捨的男人,只見舒暢往右邊跑了過來,不假思索地叫句舒暢快追。   舒暢環顧四周不見人影,氣急敗壞地問句兇手在哪兒,往哪兒追。   這會兒,顧曉桐清醒了過來,目標都不見了,往哪兒追呀,不禁沮喪萬分。不過,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往出口處跑去。   舒暢想也不想,跟著顧曉桐往前跑,他精力不錯,很快就超過了顧曉桐,一邊喘著氣問要跑到哪兒去,兇手到底會往哪兒逃。   顧曉桐一邊氣喘籲籲地跑著,一邊回答句出口,出口的地方,放摩託車的那兒,兇手一定往那兒去了,然後騎上摩託逃跑。   有道理,肯定是這樣。舒暢這麼一想,就像旋風一樣往出口方向跑去,把顧曉桐甩在後面不管了。也許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她好。   出了出口,舒暢瞧見了支隊長跑過來,就大叫一聲楊隊,兇手逃往停車的地方,停摩託車的地方,還有……還有顧曉桐在後面。   此時,楊建剛也顧不上顧曉桐了,跟著舒暢往停放摩託車的地方飛快地跑去。乍眼看去,他像在跟身邊的小夥子賽跑呢。   很快,楊建剛和舒暢就趕到了離工地出口大約五十米的停車往,放眼一望,有幾個戴著安全帽的民工站在那兒,好像是聚在那兒聊天,又好像要騎車走人。楊建剛急中生智,大喝一聲鄧建清別跑。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男人就發動了摩託車,緊跟著騎車衝向斜對面的出口,一溜煙跑了。   眼見案犯騎車逃跑了,楊建剛不免又氣又急,卻沒有放棄的意思,繼續跑向出口,一邊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把警車開進來。   出了工地,楊建剛突然像洩了氣似的停了下來,看著往左邊方向逃跑的案犯,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吩咐舒暢趕緊開門上車。   舒暢擦了把滿是汗水的臉,一邊急急忙忙的掏車鑰匙,一邊喘著粗氣說:「楊隊,顧曉桐還在後面,我們要不要等等她。」   這時候,楊建剛才想起了顧曉桐,不假思索地答道:「等,等她!」   說實話,顧曉桐真的是跑不動了,不過她見楊建剛和舒暢往停車的地方跑去,就靈機一動抄小路往工地出口方向跑去。   這不,楊建剛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氣喘籲籲道:「報告,楊隊。」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汗津津的臉上閃出絲笑,大聲說道:「上車!」說時將她手裡的鐵棍拿了過來,往車裡鑽進去。   顧曉桐邊上車邊說:「楊隊,小心,這鐵棍很可能是兇器。」   楊建剛在後座上坐下,打量著手裡的鐵棍說:「這鐵棍大小跟老趙預計的差不多,上面還有暗紅色的斑點,真有可能是兇器。」   舒暢邊開車邊說:「楊隊,現在不是研究兇器的時候,你得給小林和小王下指示了,命令他們趕緊前來增援。時間緊急,刻不容緩。」   楊建剛把鐵棍重新交到顧曉桐手上,接著就拿起對講機向小林和小王發號施令,要他們趕緊前往城北方向的路口,攔截逃跑的案犯。   放下對講機,楊建剛又掏出手機給交管部門打電話,請求他們協助攔截逃犯,緝拿兇手。完畢,他靠在車座背上輕輕舒了口氣。   顧曉桐盼頭身邊支隊長,關心地說:「楊隊,累壞了吧。」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含笑著說:「小顧,你肯定比我更累。」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我累是應該的,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所在。」頓一頓又抱歉地說,「對不起,楊隊,都是我沒用,沒把兇手抓住,要不你就不會受累了,也不會造成現在這種不利的局面。我有錯,我失職了,楊隊,你就罵我吧,批評我吧,狠狠處罰我吧。」   舒暢搶著說:「別這樣自責,小顧,你已經盡力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小舒說的對。案犯逃跑,不是你的責任,我沒任何理由罵你,更別說處罰你了。」說時指著握在顧曉桐手裡的鐵棍,「這鐵棍要是兇器的話,你還立了功呢,我得表揚你。」   舒暢一邊開足馬力追案犯,一邊說道:「只要拿回去檢驗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兇器了。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兇器吧。」   顧曉桐臉上綻出笑容,悅聲說道:「要真是兇器的話,那真是太好了,至少可以從這鐵棍上提取兇手的指紋,從而讓我們有了重要證據。這樣一來,到時就算鄧建清抵賴也沒有用,只好招供認罪了。」   舒暢說:「說的沒錯,就因為這個,楊隊得表揚你呢。」   顧曉桐詼諧地說:「要真是這樣,那我可要挖個地洞鑽進去了。沒有完成任務,理當受罰,哪還敢接受表揚呀。楊隊,你就別損我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是批評,還是表揚,這是我的事,作為手下你無權幹涉。」頓了頓又換了口氣說,「好了,我們不說這個,還是來分析下案子吧。小顧,當時你是怎麼認出鄧建清的?」   顧曉桐照實說:「剛進頂樓的時候,我就見一個人影從我眼前晃過,儼然一副逃跑的樣子,就意識到這人可能是鄧建清,便衝著他喊站住,可他拼命地跑,於是我便確定他就是鄧建清,因此拼命追他。」   楊建剛尋思著說:「這麼看來,是鄧建清先認出你來了,知道你是警察,他才會逃跑。那麼,鄧建清又怎麼會知道你是警察呢?」   顧曉桐疑惑地說:「是呀,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給你這麼一問,倒是困惑起來了。這鄧建清到底是怎麼認出我是警察來了?」   舒暢邊開車邊說:「或許鄧建清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警察,只是做賊心虛,聽到有人叫他站住,就害怕得逃跑。」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既然鄧建清敢殺人,就不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叫他站住就嚇得沒命得逃跑。我猜應該是有人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警察在追捕他,所以才這樣聞風而逃。」   顧曉桐想了想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應該就是胥芙蓉。」   舒暢說:「如果胥芙蓉真的想這麼做,最遲昨天晚上就會打電話通知胥芙蓉的,不會挨到現在這個時候,所以我覺得這事不會是胥芙蓉幹的。儘管鄧建清是胥芙蓉的丈夫,但胥芙蓉並不喜歡他,現在他又成了殺害她情人邱華林的嫌犯,因此在心裡恨死了他。我想,胥芙蓉巴不得鄧建清給槍斃了,又怎麼會通知他逃跑呢?」   楊建剛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是時間節點上,還是胥芙蓉對鄧建清的態度,都可以排除是她給胥芙蓉下的通知。」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那會是誰通知鄧建清的?」   舒暢說:「既然鄧建清今天來過工地,就說明之前還不知道我們警方在追捕他。換句話說,他是在不久前才接到消息的,甚至就在小顧發現他的那一刻,頂多也就幾分鐘前,否則他早就下樓逃跑了。」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舒,你分析得對。我想,鄧建清得到消息後便準備逃跑,可就在這時小顧出現了,聽到了叫喊聲,他便認定警察來了,於是拼命地往樓下跑,然後騎上摩託車逃跑了。」   顧曉桐琢磨著說:「這也就是說,通知鄧建清這個人應該是在我們警方行動之後才得到這個消息。如果這個推理成立,那就說明我們警方的行動給人透露出去了。這樣一來,豈不是出內鬼了?」 第384章情殺的背後(21)   「內鬼?」舒暢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呢?」   顧曉桐說:「如果沒有內鬼,我們的行動怎麼會洩露出去?」   舒暢說:「或許有人看到我們出警了,便起了疑心,就通知對方。」   顧曉桐說:「即便是這樣,那這個通風報信的人也應該是我們警局裡的人。不過,這倒是可以把我們行動小組的人排除在外。」   楊建剛肯定地說:「我相信我們行動小組裡沒人會幹這種事,但不排除別的警察會與案犯勾結,幹出這種事了。當然,這個案犯不會是鄧建清,而是協同作案的從犯。這麼一來,這起案子就不大簡單了。」   舒暢皺了皺眉頭:「倘若真是這樣,那劉一鳴的嫌疑最大,畢竟是他副鎮長,有一定的社會背影,從而跟我們隊伍中的壞蛋有勾結。」   楊建剛說:「基本上可以得出這個結論,不過還需要足夠的證據來證實。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抓到鄧建清,一旦將他這個主犯緝拿歸案,再好好審訊一番,其它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顧曉桐滿有把握地說:「我們一定能抓到鄧建清,畢竟他只是騎摩託車,再怎麼快也快不過我們警車,所以我一定也不擔心。」   舒暢笑了笑:「小顧,聽你這麼一說,我也就安心了。」   楊建剛謹慎地說:「如果鄧建清一直騎摩託車,我們警方肯定能夠很快抓到他,但我們不得不提防另一種情況,就是從犯開車前來接應他。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讓從犯得逞,那我們的追捕就更困難了。」   舒暢皺著眉頭說:「是呀,這種可能無法排除,相反還很大。現在我們務必趕在從犯接應前將鄧建清抓住,這樣追捕就會順利多了。」   顧曉桐說:「如果我們恰好在從犯開車來接應主犯的那一刻趕到,便可以將他們一起緝拿歸案,這實在是太好了。」   舒暢一拍方向盤,高聲說道:「真是這樣,那便是奇蹟了。」   正在這時,楊建剛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是小林在呼叫。   小林向支隊長匯報,他們這一組已經進入城北三岔路口,並請示是守在那兒,還是繼續前進,若前進,又往哪條道前進。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就命小林守在三岔路口,並將案犯的外貌特徵和所騎摩託車的顏色告訴了他,要他密切注視,千萬不能讓案犯逃走,同時還要他密切注視有可能接應案犯的車輛。   這時,舒暢突然叫了起來:「楊隊,我發現了案犯,正朝左邊馬路逃跑,而且速度相當快,真是玩命哪。也是,亡命之徒嘛。」   楊建剛急促地命令道:「追!小舒,你儘量開快點。」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就加速了,風馳電掣般往前駛去。   楊建剛舉起對講機呼叫小王,命令他往案犯所在的馬路進發。聽到對方應了是,就關了對講機,兩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前方。   眼看就要追上案犯了,楊建剛心頭一喜,脫口而出:「跑不了啦!」   誰知就在這時,一輛大貨車突然從一旁斜穿了過來。   舒暢只好緊急剎車,氣得重重拍了下方向盤,這還不夠,隨之極罕見地爆了句粗,看得出他真是氣壞了。也是,眼見熟煮的鴨子飛了,哪能不惱怒萬分呢。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為,見那輛貨車讓出了道,就加速往前衝,繼續追案犯。可惜的是,案犯已經無影無蹤了。   就在舒暢懊惱不迭之際,那車眼熟的藍色摩託車又進入了他的視野,為此他又興奮起來了,大聲匯報:「楊隊,那傢伙又出現了。」   「看到了。」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說,「這傢伙跑不了啦!」   顧曉桐眼裡閃爍著激動的光,卻祈禱道:「千萬別再堵車了。」   話音剛落,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斜穿馬路,還減速行駛。   「烏鴉嘴!」舒暢氣得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一邊猛地往右打方向盤,以最短的時間衝了過去。好險啊,差點就撞到那輛小轎車。   顧曉桐才不介意舒暢罵自己烏鴉嘴呢,為舒暢高超的車技鼓掌喝彩,豎起大拇指叫道:「小舒同志,你太厲害了,都快趕上舒馬赫了。」   舒暢打趣道:「我跟舒馬赫是同族兄弟,同門弟子,自然得到他的真傳了。不是我吹牛,我要決心當賽車手,很可能會超過他。」   楊建剛拍了個舒暢的腦袋:「別吹牛了,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對講機又響了起來,是小王的。   小王向支隊長匯報,他已經進入了中段。   楊建剛一邊盯著前面狂奔的案犯,一邊大聲告訴小王,案犯快進中段了,叮囑他密切注視,儘量將案犯截住。   顧曉桐突然問道:「楊隊,要不要通知小林進了這條馬路?」   楊建剛果斷地答道:「不用,有我們兩組就可以了。萬一案犯突出了我們的包圍,小林還可以在三岔路口截擊。」   「有備無患,高!」舒暢贊了句,旋即又大聲叫道:「快追上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打趣道:「免費贈送你一個綽號,『留一手』。」   楊建剛呵呵一笑:「留一手?凡事都得留一手,這綽號不錯。」   顧曉桐笑道:「行,從現在就不叫你楊隊,只管你叫留一手。」   此刻,舒暢沒有吭聲,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看。就在快追上那輛藍色摩託車時,他突然大叫一聲往哪裡逃,與此同時警車飛也似的衝了上去,緊接著往左來了個急轉彎,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那輛藍色摩託車見狀,全然不顧後面疾馳而來的小貨車,疾速調過頭往前衝去。小貨車司機見狀,慌忙往左側一斜,讓出條狹窄的道兒,卻完全可以讓摩託車通過。於是,那輛藍色摩託車乘機往前飛奔。   舒暢反應極快,見狀趕緊繞過小貨車,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嫌犯鄧建清見警車追了上來,知道自己跑不過它,只好趕緊往右一拐彎沿原來返回,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正在這時,另一輛警察迎面開來,同時兩輛大貨車從後面開來,擋住了往左逃跑的去路。為此,鄧建清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衝。   小王看到了那輛藍色摩託車,不管是不是犯罪嫌疑人,往右一斜剎住車,充分利用貨車緊挨馬路中間黃線行駛的機會,將摩託車截住。   幾乎在同一時間,舒暢往左一斜剎住了車,與對面的警車和中間行駛的貨車一道將嫌犯圍住了。   楊建剛和顧曉桐早就做好了準備,見警車剎住了,趕緊推開門跳下來,衝向處於猶豫狀態中的犯罪嫌疑人。   鄧建清見狀,慌忙跳下車,抬腿就往路邊的田地飛快地跑去。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緊跟著支隊長跳下來,追了過去。   接著,小王那一組三位刑警也從另一條田埂追擊犯罪嫌疑人。   儘管鄧建清拼命地跑,也相當能跑,但還是趕不上訓練有素的刑警,很快就被他們追上了。最後他實在沒辦法,只好不顧田塝的高度往下面的草坪上跳,然後再往前繼續逃跑,以期擺脫警察的追捕。   然而,為了抓住案犯的刑警們也是不顧一切,跟著跳了下去,繼續追捕逃犯。楊建剛一邊追一邊叫喊:站住,鄧建清,你跑不了啦。   鄧建清見刑警們緊追不捨,很快就要追上自己了,自信心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加上兩條腿越來越沉了,速度便慢了下來。   舒暢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上前,伸手一把拽住逃犯的胳膊,見對方用力掙扎,便猛地用力一甩,將他甩倒地上,緊接著雙手將他按住。   楊建剛跑了上來,二話不說掏出手銬將逃犯銬上。   案犯被徹底制服了,躺在地上直喘粗氣,一副賴著不起來的架式。   楊建剛衝著案犯大叫起來,快起來,可對方依然躺在地上不動彈。   舒暢見狀,氣得用力拽起案犯來,可案犯強壯沉重,一隻手實在拽不起來。此時,旁邊的小王瞧見,伸手拽住案犯另一隻胳膊,配合舒暢一同把案犯拽了起來,並押著案犯往對面的馬路走過去。   犯罪嫌疑人終於緝拿歸案了,所有刑警們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愉快。他們一邊押著案犯沿著田間小路往前走,一邊愉快地說笑。   沒多時,舒暢和小王一塊將案犯塞進了警車裡,並一同上了車。   很快,兩輛警車就沿著馬路,朝警局方向風馳電掣般駛去。   ****** 第385章情殺的背後(22)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的位置上,目光威嚴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良久才開始按照審訊程序問起姓名籍貫年齡職業家庭住址等等。   嫌疑人鄧建清被銬住的雙手擱在椅子前,微微彎著腰向前傾,長著黑眼圈的小眼睛瞪著對面的警察,眼光裡透出股仇恨來。默然半晌,他極不情願地回答主審的提問,言詞和神情裡透出幾許嘲弄的意味。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問道:「鄧建清,現在是審訊,你必須照實說。」   鄧建清歪著腦袋,嘴角浮出絲嘲諷的笑意,粗著嗓門說:「警察同志,你是曉得我的姓名年齡,也曉得我是哪兒人,幹啥活兒的。你說,我剛才說的哪句不是實話,哪句有假。」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剛才表現不錯,希望你再接再厲,繼續說實話,同時努力配合我們警方的審訊,這樣對你有好處。」   鄧建清冷哼一聲道:「都坐到這兒來了,還會有什麼好處。」   舒暢插嘴道:「鄧建清,你會坐到這兒來,是因為你犯法了。」   鄧建清粗聲粗氣地說:「我沒有犯法,是你們冤枉了我。」   舒暢瞪眼嫌疑人:「你幹了什麼自己清楚,不要在這兒喊冤。」   鄧建清氣呼呼地嚷道:「我就是被冤枉了,還不能喊冤麼?」   楊建剛不想就這個問題與犯罪嫌疑人糾纏,便直截了當地問道:「鄧建清,你是不是恨邱華林?」   鄧建清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邱華林是哪個呀?」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就是你們村的支書,你不會說不認得吧?」   鄧建清答道:「認得認得,村裡書記哪能不認得,大小也是個官。」   要帳重複地問:「鄧建清,你是不是恨邱華林?」   鄧建清故作疑惑不解地反問:「我為什麼要恨邱華林?」   楊建剛直言道:「因為邱華林跟你妻子胥芙蓉有不正當關係。」   鄧建清臉色刷地就變了,默然幾秒鐘後氣呼呼地嚷道:「別胡說八道,壓根就沒有的事。你是警察,怎麼可以相信謠言?」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鄧建清,你就不要再裝了,你妻子胥芙蓉已經承認了。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放錄音給你聽。」   舒暢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向嫌疑人晃了晃:「要不要聽聽?」   鄧建清像被什麼鎮住了一樣,看著舒暢手裡的記錄儀發愣,猜到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又會怎樣刺傷自己的自尊心,末了只好搖搖頭。   楊建剛見狀,問道:「鄧建清,你承認你妻子胥芙蓉跟邱華林有不正當關係,對吧?」   鄧建清點點頭,卻一句話也不說,臉上露出難堪和氣憤。   楊建剛問:「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恨邱華林,對不對?」   鄧建清默然半天,突然扯著喉嚨嚷道:「對,我恨他,恨死他。」   楊建剛問:「你便決定要殺掉他,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洩憤,對吧?」   鄧建清先是一怔,接著舌頭有點打捲地說:「沒……沒有,我沒有殺人,邱華林不是我殺的。你不要冤枉我,我沒有殺邱華林。」   楊建剛鄭重地說:「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你,因為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殺害了邱華林。鄧建清,我們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   鄧建清生硬地說:「我沒有殺人,沒啥好交待的。」   舒暢插話:「鄧建清,你拒不認罪,非但無法讓你逃脫法律的制裁,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明白嗎?」   鄧建清越發堅決地說:「我沒有殺人,沒啥好交待的,就算你們打死我也不會承認。你們是警察,你們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舒暢加重語氣說:「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到底幹了什麼,心裡清楚得很,而我們警方也有確鑿的證據。」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鄧建清,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九號晚上,你在哪?」   鄧建清往椅背上一靠,故作淡定地答道:「我在市裡。」   楊建剛問:「你在市裡什麼地方?」   鄧建清答道:「租的地方。」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你是什麼時候去你租的房間裡?」   鄧建清答道:「收了工,我就去了大概六點半左右。」   楊建剛問:「整個晚上,你都在自己租的房間裡?」   鄧建清遲疑下答道:「是,我整個晚上都呆在房間裡,哪也沒去。」   「撒謊,你在撒謊!」楊建剛厲聲說道:「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九號晚上十一點左右,你騎摩託車回了趟村裡。」   鄧建清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卻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那天晚上我壓根就沒去過村裡,是誰在你耳邊瞎說。」   楊建剛說:「你沒去村裡,而是躲在村口樹背等邱華林,見他送走朋友後,便從黑暗裡衝了出來,舉起鐵棍往他後腦使勁砸。」   鄧建清愣了一愣,突然大聲嚷道:「別在這胡說,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邱華林就是你殺的,別不承認。」   鄧建清梗著喉嚨嚷道:「誰看到我殺人,你說誰看到我用鐵棍砸死了邱華林。要有人看到了,你就讓他進來跟我當面對質。」   楊建剛沉聲說道:「鄧建清,你認為沒有人當場看到你行兇,就可以逍遙法外,因為我們警方找不到人證來指證你。可我要告訴你,只要證據確鑿,就算沒有證人,我們也照樣可以指控你行兇殺人。」   舒暢指著剛擱在桌邊的鐵棍問:「鄧建清,這東西你該認識吧?」   鄧建清把眼光移向桌上的鐵棍,眼裡閃出驚恐之色,一言不發。   楊建剛提高嗓門問:「鄧建清,你不會說不認識吧?」   顧曉桐看向嫌疑人:「這是從你手裡扔下來,你敢不承認?」   鄧建清舌頭打卷著說:「這……這鐵棍是我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鐵棍上有什麼嗎?」   鄧建清撒謊道:「不曉得。」   楊建剛說:「行,那我來告訴你,這鐵棍上我你的指紋。」   鄧建清放鬆了下心情,甚至臉上還閃過絲笑:「鐵棍是我的,我天天拿著鐵棍幹活,上面當然有我的指紋,這有啥好奇怪的。」   楊建剛問:「鐵棍上除了你的指紋,還有血跡,你知道嗎?」   「血跡,哪來的血跡?」鄧建清假裝疑惑地說,「要不我拿鐵棍幹活的時候一不小心蹭破了皮,這也是常見的事,說明不了啥。」   「撒謊!」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告訴你鄧建清,經過檢驗,這鐵棍上的血跡是被害人邱華林的,而不是你的。」   鄧建清先是一怔,皮膚黝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惶恐之色,默然會兒大聲嚷道:「不會的,怎麼會有邱華林的血跡,你們在冤枉我。」   楊建剛從桌上拿起份鑑定報告說:「這是有關鐵棍上的血跡檢驗報告,結果證實鐵棍上的處血跡是邱華林的。告訴你,這份鑑定報告具有法律效力,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檢察院和法院一定會採信。」   鄧建清愣愣地盯著楊建剛手裡那份鑑定報告看,神色惶恐不安。   楊建剛見嫌疑人不說話,又拿起另一份鑑定報告說:「這是腳印檢驗報告,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你的腳印,證實當晚你去過村口。」   鄧建剛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硬撐著說:「沒有,我沒有去過。」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你不承認是沒有用的,非但不能讓你逃脫法律的懲罰,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你應該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條原則。你要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態度良好,到時候還有機會爭取到從輕處理的機會。如果你一味地與警方對抗,態度惡劣,到時候一定會從重判罰,死刑並立即執行。」   舒暢接著說:「鄧建清,別以為你不承認就拿你沒辦法,就審不了你,判了你的刑。告訴你,只要我們警方證據確鑿,檢察院就會採信而立案調查,最後對你提起公訴,法院也會依法量刑,從重判罰。」   顧曉桐勸道:「承認吧,鄧建清,這是你最明智的選擇。剛才楊隊也說過了,你要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態度良好,就有機會爭取到輕判的機會,即便不能免除死刑,也會得到緩期執行的機會,這樣你就有活命的機會了。如果你在監獄裡表現好的話,還可以獲得判刑的機會,由死刑緩期執行減輕為無期徒刑,甚至是有期徒刑,這樣你不僅可以活命,而且還有走出監獄開始新的生活。認罪吧,鄧建清。」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從案情來看,你是受人唆使才殺害了邱華林,或者說是被人利用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你坦白交待,認罰態度好,同時把從犯供出來,你就一定會得到輕判的機會。剛才顧警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也就不再重複了。你好好考慮吧。」 第386章情殺的背後(23)   顧曉桐繼續勸道:「楊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也是為你好,你就不要再猶豫了,先認罪,再把同犯供出來,這是你最明智的做法。」   舒暢朝嫌疑人豎起兩根指頭,嚴肅地說:「就兩分鐘時間。」   鄧建清先是用充滿仇恨地眼光掃了眼面前的警察,接著又緩緩低下了頭,一聲不吭。此刻,他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表情變幻不定。   剩下十秒鐘的時候,舒暢開始數數:「十,九,八,七……」   直到最後一秒鐘,鄧建清才捂住臉哭著叫句:「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待犯罪嫌疑人情緒有所平復後,楊建剛才開口說道:「鄧建清,請你說說犯罪經過吧。」   鄧建剛哽咽著說:「前天晚上,我騎摩託車從市裡回到村裡,在村口下了車,躲在樹背後,看到邱華林轉身往村裡走,就衝了出來舉起鐵棍使勁往他頭上砸去。這狗東西不經砸,只一回就死了。然後我就同他一起將屍體塞進車裡,裝到山腳下的魚塘,把屍體扔進魚塘。」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殺邱華林?」   鄧建清咬著牙說:「他霸佔我老婆,我恨死這狗東西,恨之入骨。」   楊建剛問:「就算是這樣,以你的性格,是不敢殺人的,一定是有人唆使你這麼做,對吧?」   鄧建清說:「是,他知道我恨邱華林,就說要幫我對付這狗東西。」   楊建剛問:「他叫什麼名字?」   鄧建清猶疑了下才答道:「他叫……劉一鳴。」   楊建剛問:「這劉一鳴是幹什麼的?」   鄧建清答道:「鎮上的幹部,還是個副鎮長。」   楊建剛問:「之前你是不是跟他很熟?」   鄧建清答道:「談不上很熟,我跟我老婆鬧矛盾的時候,他來過我們家調解。後來他就跟我聯繫,做我的思想工作,替我打抱不平。」   楊建剛問:「就這種關係,他怎麼會幫你對付邱華林呢?」   鄧建清答道:「這我也不清楚,反正他說過只要我想報仇雪恥,他就會盡最大的力量幫我的。前天晚上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他晚上在村裡同邱華林搓麻將,玩到十一點半就回鎮裡。他還提醒我要想報仇雪恥,今天晚上就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他會幫我這個忙的。」   楊建剛問:「劉一鳴說過怎麼幫你的忙嗎?」   鄧建清答道:「說過。劉一鳴說,如果需要把屍體扔到看不見的地方,他可以開車子送過去,還說我們村山腳下那個魚塘挺不錯的。我覺得他是真心幫我出這口惡氣,就連夜帶著鐵棍騎車趕了過來。」   楊建剛問:「當晚劉一鳴不是同別外一個牌友一起開車走了?」   鄧建清答道:「那個牌友去了市裡,他去了鎮裡。從鎮裡到村口還不要五分鐘的時間,我打死邱華林就給他了個電話。很快他就開車來了,同我一起把邱華林的屍體塞進了車裡,然後往山腳那邊開去。」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殺害邱華林時,劉一鳴並不在場。」   鄧建清答道:「是。」   楊建剛問:「將屍體拋到魚塘裡後,你們倆幹了什麼?」   鄧建清答道:「啥也沒幹,一起開車回到了村口。我騎摩託車回市裡,他開車回鎮裡去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鄧建清,你說的都是實話?」   鄧建清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是劉一鳴唆使我幹掉邱華林,要不我再怎麼恨邱華林,也不敢拿鐵棍砸死他。」   楊建剛指著桌上的鐵棍問:「鄧建清,你就是用這根鐵棍打死邱華林的,對吧?」   鄧建清答道:「對,我就是用他打死邱華林的。」   楊建剛問:「這根鐵棍是你幹活用的嗎?」   鄧建清答道:「是。也就這個原因,我才捨不得把它扔掉,沒想到成了你們手裡的把柄,早曉得這樣,我就把它扔到你們找不到的地方了。唉,我……我真是後悔死了。」   楊建剛嚴正地說:「真正後悔的是因一時衝動而殺人,而不是沒有扔掉兇器。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把兇器扔到哪兒,也不管你把被害人的屍體藏在哪兒,最終我們警方都能找到線索和證據,都抓到兇手。以身試法都,終將受到法律的懲罰。」   鄧建清低下了頭,雙手捂著臉,從指縫間滲出了悔恨的淚水。   楊建剛問:「劉一鳴是從犯,到時你願不願意站出來指證?」   鄧建清遲疑著說:「人家幫我忙,我怎麼好意思害他?」   舒暢插嘴道:「看來你還是個實誠人,跟你說吧,劉一鳴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利用你,是在害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用不好意思。」   楊建剛說:「舒警官說的對,你是被劉一鳴利用了,被劉一鳴害了。如果你願意當汙點證人,指證劉一鳴所犯罪行,便是立功了,這對你有好處。直白地說,就是你可以獲得輕判的機會。」   鄧建清想了想問:「警察同志,一定能輕判麼?」   楊建剛答道:「比你不當汙點證人量刑更輕些,這是肯定的。」   鄧建清默然半晌才點頭道:「好,我願意當汙點證人。」   楊建剛微微一笑:「好,鄧建清,你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頓了頓又問:「鄧建清,你還有什麼好補充的?」   鄧建清答道:「沒有,我要說的全都說了,沒啥要說的了。」   「好,那審訊就到這。」楊建剛說,「按照規定,你可以宴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委託我們警方,也可以自己委託律師。當然,不一定現在就要申請,你考慮好了再申請。」   鄧建清很乾脆地說:「不用了,我一個打工的哪用錢請律師。」   楊建剛說:「這是你的權利,我們不會勉強。好,審訊至此結束。」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交給了看守民警,請他轉給犯罪嫌疑人。   鄧建清接過審訊筆錄,粗粗地掃了眼,就抓起筆籤字並按手印。   很快,兩位身材魁梧的看守民警押送犯罪嫌疑人出了審訊室。   不過,本案還沒有完結,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他們去辦,就是抓捕從犯劉一鳴。   於是,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了聲出發,轉身朝門外走去。   ****** 第387章情殺的背後(24)   十一鐘左右,警車來到了鎮裡,不過沒有進鎮政府大院,而是停在馬路旁邊,目的是不要打草驚蛇。   顧曉桐執行車上商量好的計劃行動,徑直朝鎮政府辦公室走去,向裡面的工作人員打聽劉一鳴副鎮長在哪兒。   那位年輕帥氣的辦公室主任見顧曉桐身著便裝,壓根就沒想到她是刑警,便毫不猶豫地告訴她劉副鎮長在二樓進去的第一間辦公室。   顧曉桐笑眯眯地向辦公室主任道了聲謝,轉身出了辦公室。   這時,楊建剛和舒暢正站在門外。   舒暢見顧曉桐出來了,就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情況怎麼樣。顧曉桐向舒暢和支隊長招了招手,朝對面的樓道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便上了二樓,往左一拐徑直進了那間辦公室。   這會兒,一個身材瘦長、三十好幾的男人仰靠在椅背上玩手機,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問有什麼事。   楊建剛打量了下玩遊戲玩得入迷的副鎮長,掏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劉一鳴,你被逮捕了。」   劉一鳴大驚失色,慌忙從椅子裡跳了出來,看了眼面前三位警察,轉身就往門口衝去,可還沒到門口就被舒暢一把拽住。   接著,顧曉桐掏出手銬一把將犯罪嫌疑人劉一鳴銬住。   劉一鳴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嚷道:「你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答道:「劉一鳴,你涉嫌一樁謀殺案。」   「謀殺案,什麼謀殺案?」劉一鳴眼睛瞪得老大,假裝驚詫地問,「我可是國家公務員,堂堂副科級幹部,怎麼會幹犯法的事呢?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搞錯了,你們抓錯了人。」   楊建剛一邊押著嫌疑人往門外走,一邊很肯定地說:「我們沒有搞錯,更不會抓錯人。劉一鳴,你幹了什麼,心裡應該很清楚。」   劉一鳴搖搖頭,故作錯愕地說:「不清楚,警察同志,我什麼也沒做。我向來遵紀守法,連違紀的事都不敢做,更何況犯法呢。」   舒暢瞪眼嫌疑人,直截了當地說:「告訴你,鄧建清已經認罪了。」   「鄧建清,哪個鄧建清,我又不認識。」劉一鳴繼續裝蒜,「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搞錯了,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舒暢說:「別裝了,劉一鳴。你不僅認識鄧建清,而且還唆使他殺死了邱華林,然後開車同他一起將屍體運到山腳邊的魚塘。」   顧曉桐邊下樓邊說:「證據確鑿,想不承認也不行。」   楊建剛推著嫌疑人往樓下走去,一邊對手下說:「現在不用跟他說這些,等到了審訊室再說好了。鐵證如山,哪容得他不承認,哼!」   舒暢和顧曉桐就不再說了,只押著犯罪嫌疑人往大院門外走去。   此時,大院裡圍了一大群人看熱鬧,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就把犯罪嫌疑人劉一鳴押上了警車。緊接著,警車往左一拐彎,沿著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吩咐顧曉桐找何局長申請拘留證,然後同舒暢一道押著犯罪嫌疑人劉一鳴去審訊室。   進了審訊室,舒暢命劉一鳴在那把專供受審人的鐵椅上坐下,然後轉身起身審訊席,在支隊長身邊坐下,打開電腦準備做筆錄。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對面的嫌疑人,足足半分鐘過後才按審訊程序問起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等。   受審人劉一鳴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瘦長的臉,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逐一回答了主審警察的提問。   楊建剛問:「劉一鳴,你認識邱家村村支書邱華林嗎?」   劉一鳴答道:「邱家村是我們鎮的行政自然村,邱華林任這個村的書記,而我是鎮裡的副鎮長,平時少不了到村裡去,自然認識他。」   楊建剛問:「案發當時晚上,也就是這個月的九號,你去村裡跟邱華林打過牌,是不是?」   「打牌?」劉一鳴假裝驚詫地說,「我大小也是個鎮領導,怎麼會打牌呢?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呀?」   楊建剛說:「我們有被害人鄧建清的妻子胥芙蓉在場證明,如果不承認的話,我們可以放錄音給你聽。怎麼樣,劉一鳴,你承不承認?」   舒暢見嫌疑人遲遲不回答,就往執法記錄儀上按了下,很快響起了胥芙蓉的聲音,將那段有關邱華林與人在村裡打算的錄音播了出來。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證據確鑿,你還要拒不承認嗎?」   劉一鳴支吾著說:「我……我承認那天晚上我跟邱華林打個牌。」   楊建剛問:「剛才你為什麼要否認?」   劉一鳴眼珠子骨碌一轉,計上心頭:「你們不是警察嗎,我大小也是個領導,這打牌的事怎麼好隨隨便便承認。不過,我們只是打了個小牌,娛樂娛樂,跟賭博掛不了鉤,你們就不要小題大做了。」   舒暢瞪眼嫌疑人:「都出人命了,還大題小作,虧你說得出來。」   劉一鳴聳聳肩膀,若無其事地說:「邱華林被人害死了,那是別人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舒暢提高嗓音說:「邱華林的死不僅跟你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大著呢。我們警方有確鑿的證據,還有證人,你想逃脫法律的制裁是不可能的。劉一鳴,我勸你馬上坦白交待,主動認罪,這對你有好處。」   劉一鳴脫口而出:「什麼證人,什麼證據,你拿出來呀!」   舒暢說:「就你的證據有兩方面,一方面是你留下的腳印,經鑑定對比,案發現場的腳印與你的一致,另一方面是輪胎痕跡,經鑑定對比,案發現場的輪胎痕跡與你的車子一致。至於證人嘛,準確地說是汙點證人,他就是嫌疑人鄧建清。跟你說吧,鄧建清已經同意指證你,只要你不主動承認,我們會馬上請他出來指證你。」   劉一鳴心頭撲通撲通跳了幾下,臉上喜歡驚惶的神色,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冷笑一聲反駁道:「什麼腳印,什麼輪胎痕跡,這都是你們捏造出來的。告訴你們吧,當天晚上我穿的不是這雙鞋子,你們又怎麼能確定案發現場留下的腳印就是我的呢?還有車子,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跟我車子輪胎一模一樣的多了去了,憑什麼說案發現場的車子就是我的呢?我說警察同志,你們辦案能不能嚴謹點,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呀!我奉勸你們立馬放我回去,要不我會告你們的。」   舒暢嗤地笑了聲,帶著嘲弄的口氣說:「看來你這個鎮領導平時都把業餘時間放在搓麻將上去了,以至於對現代刑偵技術知之甚少,甚至一丁點都不了解。告訴你吧,就算你換了鞋子,我們也能利用現代痕檢技術鑑定出你的足跡是不是與案發現場留下的一樣。至於輪胎嘛,沒錯,同一種型號的輪胎很多,但是案發當晚進了邱家村又停在村口那棵樟樹下的,只有你劉一鳴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劉一鳴,現在人證物證都有,就算你再怎麼狡辯再怎麼拒不承認也沒有用。你是公務員,大小也是個副科級,應該了解法律方面的相關政策,一句話,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再這麼一味地抗拒下去,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劉一鳴微微低下頭沉默起來,半分鐘後嘴角一撇,冷笑道:「我確實跟邱華林的死沒關係,確定沒有犯罪,你叫我承認什麼?」   正在這時,兩位看守民警擺著嫌疑犯鄧建清走了進來。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問道:「鄧建清,你認識他嗎?」   鄧建清瞟眼劉一鳴,答道:「認識,他就是我們鎮副鎮長劉一鳴。」   劉一鳴聽鄧建清這麼一說,臉刷地就變了,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瞪得牛大的眼睛裡噴著怒火與憎恨。   楊建剛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劉一鳴,你認識鄧建清嗎?」   劉一鳴答道:「認……不認識,我從沒見過這個人。」說完低下頭。   鄧建清冷笑了一聲:「劉副鎮長,不就兩天麼,怎就不認識我了?」   劉一鳴猛地抬頭狠狠瞪眼鄧建清,卻什麼也沒說。   楊建剛厲聲喝道:「劉一鳴,你不要再否認了,這根本就沒有用。」   劉一鳴心頭一凜,故作平靜地說:「雖說我常來邱家村,也喜歡跟老百姓打交道,不過村裡人多,也許打個照面,卻一時想不起來。」   鄧建清嘴角邊浮出絲輕蔑的笑,盯著劉一鳴說:「還虧你是個男人哩,連認識我都不敢承認。男人嘛,那就該敢做敢當,我殺人都承認了,你只是叫我殺人,只是幫我把屍體運到魚塘那兒扔掉,有啥大不了的。再說了,就算你不承認又有啥用,警察還會辦法讓你承認。」   劉一鳴滿眼都是惶恐不安,大著嗓門問:「鄧建清,我什麼時候叫你殺人,又什麼時候幫你把屍體運到魚塘那兒呀?」 第388章舉報人之死(1)   鄧建清答道:「打死邱華林這個狗東西那天晚上呀,你怎麼就忘了?那天晚上,我正在市裡住的地方睡覺呢,你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報仇的機會來了,還說是最好的下手機會,叫我別錯過。我聽了你的話,一衝動就騎車往村裡趕,在村口趁邱華林不注意的時候,拿鐵棍把他打死了。劉副鎮長,你現在應該想起來了吧。」   劉一鳴先是一怔,接著問道:「你憑什麼說我給你打過電話,證據呢?警告你,鄧建清,你不要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行就誣陷我。」   鄧建清一字一頓地說:「劉一鳴,你給沒給我打電話,心裡清楚得很,就別耍賴了。你是副鎮長,是領導,要敢做敢當才是。」   劉一鳴扯著嗓門道:「我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要承認?」   楊建剛將那份證據出示給嫌疑人看:「劉一鳴,這是我們從移動公司調出的通話記錄,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你看看吧。」   到這時候劉一鳴徹底慌了,兩眼對著那份通話記錄看了半天,下意識似的說:「不是,這不是真的,我……我沒有跟鄧建清通過話。」   楊建剛一拍桌子喝道:「鐵證如山,容不得你抵賴,快承認!」   劉一鳴似乎被桌子的響聲擊中,整個心理防線頓時就潰敗了,默然幾秒鐘終於承認了:「是,我是跟鄧建清通過電話,也認識鄧建清,可我並沒有叫他殺死邱華林。警察同志,你看看通話記錄就清楚了。」   楊建剛說:「在通話中,你是沒有直接叫鄧建清殺死邱華林,但諸如『報仇雪恥』,『最好機會』,『保證沒事』這些字眼明確在唆使鄧建清犯罪,也就是殺害邱華林。所以劉一鳴,你就是這起案子的幕後指使者。作為謀殺案的指使者,你應該清楚罪行有多重。」   劉一鳴先是安靜了一下,接著就像發了瘋似的嚷道:「我不是幕後指使者,幕後指使者不是我,不是我。警察同志,你不能冤枉我。」   楊建剛覺得裡面有文章,盯著劉一鳴問:「那誰是幕後指使者?」   「我,我……」劉一鳴一怔,「警察同志,我不好說,也不能說。」   舒暢插嘴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替別人背黑鍋好了。」   這時,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將手裡的東西交給支隊長。   楊建剛向嫌疑人出示了拘留證:「劉一鳴,你正式被拘留了。」   劉一鳴怔得張口結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劉一鳴,你是公務員,懂得相關的政策和法律。如果你不是直接指使者,只是替別人唆使鄧建清殺人,並協助他拋屍,那罪責就輕多了,相反死刑難免,至少也是個死緩。」頓了頓又補充句,「就算你想替別人背黑窩也是辦不到的,我們警方最終會把這起命案的幕後指使者緝拿歸案。不過,到時候你就失去了戴罪立功的機會了,也就失去了從輕處罰的機會。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顧曉桐看著嫌疑人勸道:「劉一鳴,你是個有文化有覺悟的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到自己最有利。機會就擺在這兒,為什麼不抓住呢?現在你主動交待,把真正的幕後指使者說出來,就算立了件功,有良好的表現,到時是可以獲得輕判的機會。」   劉一鳴突然伸手向警察叫了句:「給我一支煙,請給我一支煙。」   舒暢從桌上抓起那包香菸,彈出支點上,然後從鐵柵欄裡塞進去。   劉一鳴接過香菸塞進嘴巴裡猛地吸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個濃濃的煙圈,將頭擱在清涼的椅背上,皺起眉頭沉思起來。   直到那支香菸快抽完了,劉一鳴才深深嘆口氣說:「好,我告訴你們。不過,我希望你們到時把我的表現如實反映上去,好讓我獲得從輕判罰的機會。警察同志,你們能做到這一點嗎?」   楊建剛答道:「沒問題,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要有任何擔心。」   劉一鳴猶豫了半分鐘才答道:「好,那我告訴你們吧,真正的幕後指使都是我們的鎮長黃俊達,是他指使我這麼幹的。」   楊建剛詫異地問:「黃俊達鎮長,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一鳴尋思了下說:「要不你找黃鎮長問,反正你們會抓他審問。」   「這是肯定的,而且馬上就會對黃俊達實行抓捕。」楊建剛肯定地說,「不過,我們想給你一定表現的機會,希望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怎麼樣,劉一鳴,你現在想說嗎?」   劉一鳴默然半晌才說:「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楊建剛說:「不管你知道多少,只要把知道的全說出來就行。」   「好吧,那我就照你說的做了。」劉一鳴點點頭,「黃鎮長之所以想除掉邱華林,是因為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並且拿它來要挾他。」   楊建剛問:「劉一鳴,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劉一鳴答道:「就是邱家村那條公路,黃鎮長拿了筆不該拿的錢,而且數目還不小,這事邱華林清楚,所以私下要黃鎮長給他一些,但黃鎮長沒有給,因此他便要挾黃鎮長,說要舉報他,送他進監獄。」   楊建剛問:「就因為這個,黃俊達才指使你除掉邱華林,對吧?」   劉一鳴答道:「因為我是黃鎮長最信得過的人,所以他叫我幫他這個忙。我知道胥芙蓉跟邱華林有不正當的關係,鄧建清痛恨邱華林,有殺他的心,只是沒這個膽量,所以我就給他打氣,給他找機會。」   楊建剛問:「劉一鳴,你跟這個工程有沒有關係?」   劉一鳴答道:「沒有關係,我是分管環保工作。」   楊建剛問:「你替黃俊達辦這事,是不是從他那兒得到了好處?」   劉一鳴答道:「黃鎮長答應幫我找關係提拔我,並且還給我十萬塊錢。不過,到現在他一分錢也沒有給我,至於幫沒幫我找關係,這我不清楚,因為這是暗箱操作,他不方便帶我一起去,我也不好問。」   楊建剛問:「劉一鳴,你就為了這個而以身試法,這值得嗎?」   劉一鳴懊悔地說:「說真的,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敗露出來。照現在這種情況,當然是不值的,所以我很後悔,特別的後悔。」   「後悔沒有用,你還是好好表現,爭取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吧。」楊建剛停頓了一下又問,「劉一鳴,你還有什麼好交待的?」   劉一鳴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說了。」   楊建剛問:「到時候你們願不願意站出來做指證黃俊達?」   劉一鳴答道:「願意,我願意指證黃俊達。」   楊建剛說:「好,你能把握這個立功的好機會,我替你高興。」   劉一鳴懇求道:「警察同志,還請你到時替我多多美言哪。」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我們警方會實事求是向兩院反映你的情況,只要你表現好,就一定會得到輕判,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劉一鳴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太謝謝你們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按照規定,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指定律師。」   劉一鳴說:「這事就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來託朋友請律師。」   楊建剛說:「好,那就這樣,現在請你在審訊筆錄上簽字按手印。」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舒暢就趕緊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   劉一鳴接過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然後抓起筆籤字按手印。   一會兒後,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劉一鳴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從椅子上霍地站起身,衝兩位手下吩咐句立即抓捕黃俊達,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健步如飛。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出了審訊室。   將近兩個小時後,楊建剛等刑警終於在火車站逮捕了即將乘車逃跑的犯罪嫌疑人黃俊達,然後將他押往警局審訊。   由於證據確鑿,又有汙點證人劉一鳴指證,黃俊達只好認罪伏法。 第389章舉報人之死(2)   午夜時分,警車風馳電掣般穿過漆黑的公路,抵達城西火車站。   跳下車,楊建剛瞧見一位頭髮花白、五十開外、穿著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猜想他就是那位報警的鐵路護路員,便快步走上去招呼他。   果然如此,這位身材中等、皮膚黝黑、看上去憨厚老實的男人就是報警的鐵路護路員,他與楊建剛等人逐一握手致意,然後領著他們朝火車站左邊走過去,手裡的手電筒一直亮著,明晃晃的。   很快,他們一行五人就拐過彎,沿著燈光昏暗的小路朝鐵路方向走去,越往前走就越暗,好在他們手裡都有手電筒,照亮著前面的路。   約莫十分鐘過後,他們穿過一片綠油油的稻田、躍過一條流水淙淙的水溝,來到了鐵路上。此刻,周遭一片寂靜。   護路員老王往右走了兩步,舉起手電筒往鐵軌方向照去,臉色刷地就變了,似乎仍然心有餘悸,一句話也不說,只伸手指了指。   楊建剛舉起手電筒順著老王的手勢照過去,一具俯臥在鐵軌上的屍體赫然呈現在眼前,不由得抬腿走上去。   與此同時,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支隊長走近屍體。   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對著屍體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幾張照,然後退了兩步,好像被眼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嚇著了,不敢多看一眼。   舒暢打開放在一旁的工具箱,取出手套戴上,然後舉起手電筒對著屍體仔細檢查起來。放大鏡從死者腳根開始緩緩地往上移動,發現可疑之處就吩咐顧曉桐用膠帶紙取樣本,到了肩部就結束了,因為死者的頭頸被火車的車輪碾壓成一灘暗紅色的漿狀物,根本無法辨認。   死者上身穿著件白色短袖,大部分都被血染成紅色,下身穿著條米黃色西裝短褲,倒是一點血跡也沒有,看上去蠻幹淨的。   舒暢重新打量了下屍體,伸手往褲兜裡掏去,卻什麼也沒掏到。原以為可以獲得手機這個重要的物證,結果卻大失所望。他搖了搖頭,直起身向支隊長匯報,除了幾處痕跡,沒有從死者身上找到任何物證。   屍檢痕檢結束後,舒暢和顧曉桐立馬就認真勘查起現場來了。   與此同時,趙峻衡開始進行屍檢。由於屍體沒有了頭部,無法檢查眼睛這個重要部位,也就無法從瞳孔和眼角膜的情況來判斷死亡時間,只能從屍溫、屍斑和屍僵的情況來初步判斷死亡時間。   趙峻衡蹲下身,伸手拉開死者的衣服,用手電筒對著背部仔細察看起來,發現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片狀屍斑,用手壓了壓,感覺有些僵硬,說明屍僵已經形成,但形成的時間比較短,接著又摸了摸屍體,感覺有點涼,但並不冰冷,最後才認真檢查起傷情來了。   楊建剛瞧見趙峻衡站起身,急忙問道:「老趙,情況怎麼樣?」   趙峻衡看著支隊長說:「由於死者的頭部被完全壓碎,只能通過屍斑屍僵來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根據死者的屍斑和屍僵情況,可以初步確定死者死亡時間離現在差不多一個小時,也就是十一點半左右。」   楊建剛沉吟著說:「十一點半左右,死者為什麼這麼晚來這兒?」   趙峻衡搖搖頭,一臉疑惑地說:「我也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楊建剛頭腦裡突然閃出個念頭,脫口而出:「自殺?」   趙峻衡思忖著說:「如果是自殺,那死者身上怎麼會有傷痕?」   「傷痕?」楊建剛驚詫地問,「死者身上真的有傷痕嗎?」   趙峻衡點頭道:「有,剛才我仔細檢查過了,死者背部和胸部都有傷痕,是擊打造成的,至於切創傷、約束傷和對衝傷倒是沒有發現。當然,由於死者的頭頸部被車輪完全碾碎,因而無法確定這個部位有沒有這些傷情。不過,根據死者身上的傷情,可以確定死者生前與別人打鬥過,至於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這一時間現在很難確定下來,只有等解剖檢驗過後才能得出準確的結果。」   楊建剛沉思了一會兒說:「既然死者身上有傷情,死者生前與別人打鬥過,那就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至少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   趙峻衡說:「從屍檢的情況來看,自殺的可能性確實非常小,甚至比發生車禍的可能性還小,大膽一點的話,可以把自殺排除掉。」   「車禍?」楊建剛問,「老趙,你覺得有可能嗎?」   趙峻衡瞟了眼身邊的屍體,搖搖頭:「不可能。屍體是俯臥著的,身體相當直,腦袋擱在鐵軌上,以至於給車輪壓碎成漿狀物。像這種情況,只有在人為的情況下才能出現,要麼就是自殺,要麼就是死後被人擱的。要真是被火車撞的,屍體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楊建剛點點頭:「對,老趙,你說的對。一個人被火車撞到,要麼飛得老遠老遠,要麼倒在枕木上,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因此我們可以把車禍這種情況徹底排除掉。既然死者不是被火車撞死的,也不是自殺,那就只有謀殺了。」頓了頓又說,「據我推測,死者應該是先被人殺害了,然後被兇手運到這兒,再精心偽造一個自殺現場。」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聽到了支隊長的話,不約而同地說:「沒錯,楊隊,這裡只是拋屍現場,並非是第一案發現場。」   楊建剛看看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你們找到證據嗎?」   舒暢特意掂了掂拎在手上的物證袋,答道:「證據都在這兒。」   楊建剛問:「這裡面都是些什麼樣本?」   舒暢答道:「鞋印,草葉,一根蛇皮袋上掉下的塑料絲,還有一根尼龍繩子。在這根塑料絲上發現了血跡,草葉上也有血跡,尼龍繩子上倒是沒有血跡,不過有指紋留下的痕跡。因此,我敢大膽推測,兇手先殺死了被害人,然後再將屍體弄到鐵路上來,目的就是偽造自殺現場,好逃避我們警方的偵查,從而逍遙法外。」   趙峻衡看著舒暢問:「僅憑這一點,就能證明你的推測是對的?」   楊建剛嚴肅地問:「小舒,你還有沒有其它的證據?」   舒暢說:「楊隊,我和小顧在我們剛才經過的那條田間小路上發現了一個很特別的腳印,與這兒發現的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在路邊的草地上發現了血跡,儘管沒有做DNA鑑定,但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死者的。根據這些,我可以推斷,兇手是用蛇皮袋裝著屍體扛到這兒來的,進而可以斷定這兒只是拋屍現場,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楊建剛臉上浮出絲令人難以覺察到的笑意,點點頭說:「嗯,這麼看來,你的證據還是相當充分,而我剛才的推理也因為你的這些證據而變得更加準確了。」說完又看向趙峻衡,「老趙,你呢?」   趙峻衡微微一笑:「楊隊,我跟你意見一致。」   楊建剛笑了笑:「這樣一來,我們四位的意見就一致了,那便是死者是被謀殺的,這兒只是拋屍偽造現場,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顧曉桐連忙問:「那第一案發現場又會是在哪兒呢?」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著聲音說:「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問題,小顧,你先說說吧。」   顧曉桐凝神沉思了幾秒鐘才說:「我覺得應該不會在這兒,因為在勘查的時候,我們沒有發現打鬥過的痕跡。」   舒暢點點頭:「對,我和小顧在勘查的過程中確實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不光在鐵路這兒,就是在那條通往火車站的田間小路上也沒有找到,因此可以斷定第一案發現場不在這附近,而是在別的地方。」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你們倆的推斷有道理,不過光憑這些就判斷第一案發現場不在這裡似乎有些不妥,還得有證據才好。」   趙峻衡瞅著支隊長笑了笑:「是不是還得加上死亡時間這一條?」   楊建剛反問道:「老趙,死亡時間能夠支持這個推斷嗎?」   趙峻衡說:「這就得看火車經過這兒的情況了,倘若火車在今晚十二點鐘之前經過這兒,那這個推斷正確性就不怎麼高了,倘若是十二點之後經過這兒,那就可以肯定這個推斷是正確的。」   顧曉桐一頭霧水地問:「老趙,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趙峻衡衝顧曉桐笑了笑:「哦,忘了告訴你,還有小舒。從屍檢的情況來看,死亡時間在晚上十一點半左右。」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明白了,從兇手殺死被害人到我們趕到現場勘查只有一個小時左右,如果火車十二點之前經過,兇手就有可能趕不到這兒,因此在這兒作案的可能性就大,反過來十二點之後兇手就可以趕到這兒拋屍,偽造現場,然後再逃離這兒。」   「聰明!」趙峻衡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第390章舉報人之死(3)   舒暢點點頭:「有道理。不過,我敢肯定火車應該是十二點後經過這兒,而且應該不會超過十二點一刻。」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哎,你是不是看過火車時刻表呀?」   「沒有。」舒暢衝顧曉桐詭秘一笑,「不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楊建剛笑著說:「這個不難,只要把老王叫來問就行了。」說完轉身朝相隔十來米遠的那位鐵路護路員叫了聲。   很快老王就跑到楊建剛面前,憨憨一笑:「警察同志,有什麼事?」   楊建剛溫和地問道:「老王,你清不清楚在一個小時之前,火車從這兒經過的情況?」   老王習慣性地撓了撓頭皮,想了想說:「嗯,大概十二點多一點吧,一趟火車經過這兒。」   楊建剛問:「老王,你能不能把時間說得更準一點?」   老王又回想了下說:「每天晚上十二點一十有一起車從這進站,對,就是十二點一十,我記得很清楚,不會有錯的。」   「好,老王,謝謝你了。」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從十二點一十到我們來到這兒的這段時間裡,還有沒有火車經過這兒?」   老王搖搖頭:「不會有的,不過再過十來分鐘估計會來車的。」   舒暢趕忙提醒道:「楊隊,那我們得趕緊處理屍體了。」   楊建剛說:「對,我們現在就把屍體裝進屍袋裡吧。」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趕緊從拎在手裡的袋子裡取出屍袋,塞到舒暢伸過來的右手裡,準備幫忙收拾屍體,卻被他勸住了。   不一會兒,舒暢在趙峻衡和支隊長的幫助下,將屍體裝進了屍袋,並放到旁邊的擔架上。處理完屍體後,他們都把手套脫了裝進垃圾袋。   楊建剛上前一步趕到老王跟前,表情嚴肅地說:「老王,我現在正式對你進行問詢,你一定很說實話,不得有任何不實和隱瞞。」   老王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一定說實話,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全部交待,不會有任何隱瞞的。」   「好!」楊建剛頓了頓問,「老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老王答道:「就我報警的時候,大概是十二點二十左右。」   楊建剛問:「也就是在火車經過這兒十分鐘後,你來到了這兒,發現了屍體,並立即報案,對吧?」   老王答道:「對。當時我拿手電筒往前照,瞧見了屍體,嚇得兩腿發軟,渾身直打哆嗦,定了定神就掏出手機打了110。」   楊建剛問:「當時你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什麼沒有?」   老王搖搖頭:「沒有。四周黑乎乎的,我拿手電筒掃了掃,結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報完警後,我就沿著剛才那條田間小路往火車站走去。我知道,你們會把車停車車站前面的場地上。」   楊建剛問:「你確定在你發現屍體到去火車站的途中,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老王肯定地答道:「確定,我敢確定。」   楊建剛問:「老王,你為什麼這麼晚會來這兒?」   老王答道:「今晚下半夜輪到我值班,我就來這兒巡路了。」   楊建剛問:「巡路一般是兩個人,怎麼只有你一個呢?」   老王答道:「本來是兩個人,可老李生病來不了,又沒人願意替他,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反正只是沿著鐵路走走,我也就不計較了。」   楊建剛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巡路,又是從哪一邊開始?」   「十二點準時出發。」老王說著往前指了指,「就是從火車站最前面的那個站臺開始巡路的,然後一直往這邊走,誰知碰上了這事,就趕緊報警,然後去了火車站接你們,就沒辦法再往前走了。」   楊建剛問:「從最前面的站臺走到這兒大概要多少時間?」   老王答道:「雖說這段路並不算長,可因為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再加上巡路要求認真仔細,所以走得特別慢,大概花了二十分鐘。」   楊建剛問:「如果這段路上有什麼情況,你能發現嗎?」   老王答道:「天這麼黑,就憑這手電筒是看不到遠處的人,不過要有動靜的話,還是多少可以聽到的,因為沒火車過的時候特別靜。」   楊建剛問:「在巡路的過程中,你聽到了,或者看到了什麼沒有?」   老王答搖著頭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什麼也看到,什麼也沒聽到。要是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我一定會向你匯報。」   楊建剛盯著老王看了會兒,方才點點頭:「好,老王,我相信你。」   老王瘦削的馬臉上綻出絲欣慰的笑:「謝謝了,警察同志。」   「別客氣,老王,應該我謝謝你才對。」楊建剛說完轉眼看向黑漆漆的路旁,問道,「這兒怎麼沒有防護網呢?」   老王答道:「就這一段段路沒有,二十米過去就有鐵絲網了。」   楊建剛問:「老王,你知道其中原委嗎?」   老王答道:「這我不清楚。其實,之前這兒是有防護網,後來不知怎的就沒有了,我還特意向領導反映過,可到現在也沒安上。」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兇手是了解這裡的情況,要不就不會來這兒拋屍,並偽造自殺現場,因為鐵路兩邊都會安裝防護網,是進不了鐵路裡面的。」   顧曉桐插嘴道:「這是不是可以推斷兇手停在火車站附近?」   舒暢說:「有這種可能,但也不是絕對的,因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在謀劃這起殺人案時,為了確定拋屍地點而特意來這看情況,這樣一來也就了解到了這路段的情況。」   楊建剛說:「沒錯,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我們必須加以考慮。」   老王提醒似的說:「警察同志,火車站兩旁經常有人來玩。」   楊建剛問:「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有的情況嗎?」   老王答道:「不是,一直以來都這樣,因為這兒離附近的居民區比較近,又有偌大的場地,還有田野,他們沒事就跑來玩。特別是現在,天氣挺熱的,早上或者傍晚時分來這兒好吹吹涼風。」   楊建剛笑了笑:「好,老王,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也謝謝你及時報案。現在你忙你的去吧,要想起什麼情況,及時跟我們警方聯繫。」   老王笑眯眯地說:「好,警察同志,那我巡路去了,再見。」說完一轉身打著手電筒,朝伸手不見五指的前方慢慢走過去。   楊建剛看了看老王離去的背影,扭頭吩咐手下抬屍體走人。說完他上前兩步走到擔架前,彎腰抓住一隻把手。   緊接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一人抓住一隻擔架把手,抬起屍體往路口方向走去。由于田間小路比較窄,不怎麼好走,只得慢點。   一刻鐘過後,他們才穿過田間小路來到停在火車站一旁的警車前。   把屍體裝上車,顧曉桐坐到駕駛位上,隨即就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往右一拐,沿著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握解剖刀,站在解剖臺前,借著無影燈光開始解剖起屍體來,臉上的神情顯得特別嚴肅認真。   助手小徐按照師傅的吩咐遞送所需的工具,做著師傅需要他做一切工作,並趁機與師傅交流,向師傅學習,以便提高自己的技術水平。   楊建剛站在旁邊觀看,偶爾與趙峻衡搭句話,神情若有所思。   不多時,趙峻衡便打開了死者的腹腔,一邊認真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所有器官都完好無損,沒有受到銳器刺傷,也沒有因外力而致傷,也就是說,兇手沒有用刀捅死者,也沒有用暴力打死死者,儘管死者身上有傷痕,但這些傷不足以致死。」   楊建剛皺著眉頭問:「那死因是什麼呢?」   趙峻衡答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致命傷在頭部,另一種可能就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但因死者的頭部和頸部都被火車的車輪碾得粉碎,我們無法取得這方面的證據。」   楊建剛說:「既然這樣,那如何找出真正的死因呢?」   趙峻衡說:「死者沒有了頭,也就無法檢驗頭部情況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檢驗死者的肺部情況,從而確定是不是窒息死亡。」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有沒有中毒死亡這種可能?」   趙峻衡說:「既然兇手與被害人打鬥過,中毒死亡這事可能性非常小,幾乎可以排除掉。當然,我會讓小徐馬上做毒物檢測鑑定。」   小徐連忙問道:「師傅,我現在就拿血液去化驗,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行,小徐,你這就去做這個化驗。」   小徐應了聲好,從託盤裡拿起那個裝著血液的試管,轉身走向隔壁的化驗室,準備做毒物檢測鑑定,確定死者體內是否有毒物。   趙峻衡俯下身一邊仔細檢查起死者的肺部,一邊向身邊的支隊長匯報情況:「死者肺表麵漿膜下有大小不等的出血點,肺葉間表面和底面也可見出血點,出現肺泡性肺氣腫,且有肺泡破裂的情況存在,肺內充血部呈暗紅色,充氣部呈白色。這些特點是窒息死亡應有的徵象,換句話說,死者是因為機械性窒息而死亡的。」   楊建剛問:「就是說,被害人被兇手活活掐死的,對吧?」 第391章舉報人之死(4)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屍體,一邊答道:「對,就是你說的這樣。」   「被害人先與死者搏鬥了一番,然後被兇手打倒在地。兇手乘機死死掐住被害人的脖子,從而導致被害人窒息死亡。」楊建剛重新打量了下靜靜躺在解剖臺上的死者,「可被害人身材高大,而且看上去也挺強壯的,要把他打倒在地,應該是相當困難的。」   趙峻衡說:「這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兇手不僅身材高大強壯,而且還擅長打架,所以就把被害人打倒在地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被害人在打鬥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從而被兇手抓住了機會。但不管是哪種情況,結果都是被害人被兇手活活掐死了,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楊建剛問:「老趙,你完全確定機械性窒息是死亡原因?」   趙峻衡很肯定地答道:「對,我完全敢下這個結論,因為屍檢結果給了我強有力的支持。有關死因這一點,楊隊,你不用再懷疑了。」   楊建剛臉上綻出絲笑,悅聲說道:「老趙,我相信你。」   趙峻衡抬頭衝支隊長微微一笑:「楊隊,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這時,小徐從隔壁化驗室走了過來,把捏在手裡的化驗單遞給支隊長,面帶笑容地說:「楊隊,化驗結果跟師傅預計的一樣,死者體內沒有任何毒素成分,連酒精也沒有,完全可以排除中毒死亡。」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師傅成神了,你跟著好好學,很快也會成神的。」說著將化驗單舉到趙峻衡眼前,「老趙,你看看吧。」   趙峻衡眯著眼睛看了看化驗單,點點頭:「沒問題。」   楊建剛說:「既然死亡原因已經確定,那屍檢也該結束了。」   趙峻衡提醒句:「別忘了,楊隊,還有死亡時間沒確定呢。」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之前不是已經確定了,十一點半嗎?」   趙峻衡說:「那只是根據初步屍檢的結果來推斷了,不是十分準。現在我要通過進一步的屍檢,也就是用儀器來檢測器官和肌體的變化,再根本這種變化來準確推斷被害人的死亡時間。」   楊建剛說:「哦,原來是這樣。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出結果呀?」   趙峻衡說:「不需要等太長時間,大概半個小時吧。等我把這兩個切片做完了檢測,結果就出來了。我現在就去做檢測,你到外面去等吧,省得老對著屍體看,影響心情。」說完轉身走向對面那臺儀器。   「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看過的屍體數以百計,早就習慣了,根本影響不了我的心情。」楊建剛呵呵一笑,「老趙,我就在這等。」   「行,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趙峻衡應了聲,接著又吩咐自己的助手,「小徐,屍檢已經完成了,麻煩你縫合屍體。」   小徐應了聲好,就開始縫合屍體上的切口,動作挺嫻熟的。   楊建剛怕影響趙峻衡和小徐的工作,就退到門口處,挪過把椅子坐下,耐著性子等,一邊思考起這個案子來,下一步該怎麼做。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趙峻衡拿著檢測報告來到支隊長跟前,含笑著說:「楊隊,結果出來的,可以確定被害人的死亡時間了。」   楊建剛急切地問:「什麼時候?與之前的推測有出入嗎?」   趙峻衡答道:「相吻合,十一點半,誤差在兩分鐘以內。」   楊建剛高興地說:「這麼看來,我們之前的所有推斷是成立的。」   趙峻衡答道:「這是肯定的。現在死亡時間確定了,死亡原因也找到了,所以可以給這個案子定性了,然後再立案調查。」   楊建剛點頭道:「對,這的的確確是一起謀殺案,明早我就讓小顧辦理立案手續,緊接著就展開調查取證,踏上破案的徵途了。」   趙峻衡笑著說:「楊隊,這案子看上去不簡單,夠你頭痛的了。」   楊建剛說:「是呀,由於被害人腦袋被火車壓碎了,無法辨認出容貌,連發認屍啟示都不行了,身份就難以確定了。因此,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確定被害人身份,聯繫被害人家屬,開展走訪調查工作。」   「儘管困難重重,但最終還是能夠破案的,因為有楊隊你在嘛。」趙峻衡一本正經地說,「楊隊,我這可不是在奉承你,而是信任你。」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楊建剛由衷地說了句,接著又關心地說,「屍檢已經完成了,老趙,你回去休息吧,上午就不用來了。」   趙峻衡打趣道:「現在已經三點多了,再過一個來鐘頭天就亮了,你就讓我陪大家一起熬通宵吧。至於這特批嘛,就算了吧,等哪天我想出去旅遊的時候,你再多批我兩天假好了。」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說,「不過,老趙,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趙峻衡看向助手:「你看小徐還在忙呢,我哪能扔下他不管呀。」   小徐抬頭衝趙峻衡笑笑,關心地說:「師傅,你累了這麼久,就回去休息吧,這兒的事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趙峻衡瞅瞅小徐,瞧瞧支隊長:「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也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不過我歲數也算不大,身體也沒問題,挺得住的。」說罷呵呵一笑,接著又態度堅決地說句,「我還有工作要做,不走了。」   楊建剛見趙峻衡態度這麼堅決,也就不好再勸他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說:「老趙,謝謝你對我的支持。」   「別客氣,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峻衡笑著說,「我知道楊隊現在的心已經飛到痕檢科去了,那就趕緊去吧,我就不留了。」   「知我者,老趙也。」楊建剛呵呵一笑,「好,老趙,那我走了。」   不一會兒,楊建剛穿過亮著燈光的過道來到了痕檢科。   這會兒,舒暢和顧曉桐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聚精會神地工作。   楊建剛好像怕打擾他倆,就悄沒聲息地走進去,站在顧曉桐身後。   半分鐘過後,顧曉桐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便扭頭往後看,發現支隊長站在面前,是又驚又喜,尖著嗓門叫起來:「楊隊,你怎麼來了?」   楊建剛幽默道:「像蚊子一樣飛過來的。」   舒暢頭也不抬地說:「楊隊,你這比喻不恰當,因為蚊子會發出嗡嗡聲,而你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像一縷輕風一樣飄了進來。」   楊建剛衝舒暢豎起大拇指:「還是你語文學得好,比喻恰當。」   舒暢大言不慚般說:「那是。要不是從小就想當警察,高考報志願的時候我就填漢語言文學專業了,沒準現在成新銳作家了。」   顧曉桐瞟眼舒暢,笑道:「新銳算什麼呀,該是大神級的。」   舒暢嘿嘿一笑:「高看了,我可沒唐少那麼厲害哪。」   顧曉桐似譏非諷地說:「還知道謙虛呀,嗯,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我這人一向謙虛,有自知之明,你不知道?」   顧曉桐搖搖頭:「不知道,沒發現。」   舒暢表情誇張地嘆息一聲,聲音低沉地說:「真是心痛啊!」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打趣道:「鬥了回嘴,心情應該放鬆了不少吧。挺好的,我也給你倆傳染了,心情突然變得愉快起來。」   舒暢揚起臉,瞅著站在身邊的支隊長,故意皺起眉頭說:「楊隊,我怎麼覺得你在坐山觀虎鬥呀?要真這樣,就有點不夠仗義了吧。」   「是嗎?」楊建剛衝舒暢詭譎一笑,「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小舒同志,你就不要裝了。不過,現在我不想再給你機會了。」   顧曉桐順著支隊長的意思問:「楊隊,你是想知道痕檢情況吧?」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答道:「對,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不用說,我也知道。」   「聰明!」楊建剛隨口誇了句舒暢,接著又問道,「情況怎麼樣?」   舒暢換了口氣,一本正經地答道:「報告楊隊,痕檢結果全部出來了,收穫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對偵破這起命案會直到一定的作用。」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笑道:「別廢話了,直說吧。」   舒暢指著電腦屏上的腳印圖案說:「楊隊,這是鞋印,有四十四碼長。從鞋底的紋理和商標圖案來看,是雙耐克運動鞋。從鞋子的大小來看,兇手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五左右,比被害人會略微高點。」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認定這個鞋印就是兇手留下的?」   舒暢答道:「楊隊,我將現場勘查到的腳印全部進行了鑑定、比對和篩選,最後確定這個腳印就是兇手的。當然,我也不能做到百分百確定,但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想,這個腳印應該是兇手的。」   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你不這麼認為嗎?」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我跟小舒意見一致,儘管現在還不能做到百分百確定這個腳印就是兇手的,但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 第392章舉報人之死(5)   舒暢答道:「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兇手充分利用了那段鐵路沒有防護網而將屍體扛到了鐵路上,偽造自殺現場,這說明兇手對火車站附近的鐵路情況相當熟悉,而要做到這一點就應該經常來鐵路上玩,因此兇手很可能就住在火車站附近。另外一點就是,我們沒有發現兇手的車子痕跡,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兇手是用車子將屍體運到火車站的。再說了,火車站有監控,還有巡警,兇手不敢冒這麼大的險。」   楊建剛想了想說:「沒錯,整個火車站四周都有監控,而且攝像頭裝在很高的地方,就算兇手想破壞也破壞不了。兇手要是了解這些情況,就不敢用車將屍體運到火車站來,然後再把屍檢扛到鐵路上去。當然,如果兇手不了解火車站監控的情況,就有可能這麼做了。」   舒暢說:「兇手連鐵路邊上的防護網情況都了如指掌,怎麼可能不了解火車站監控的情況呢?楊隊,我認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楊建剛笑了笑:「對,兇手都很精明,連偽造自殺現場都懂,連防護網的情況都搞清楚了,又怎麼會不清楚火車站的監控情況呢?」   舒暢笑著問:「楊隊,這是不是表示你同意我的推測?」   「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能完全確定。」楊建剛答道,「我想,等我們查過火車站的監控後思路就會更清晰,把握也就會更大了。」   舒暢急切地說:「楊隊,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火車站查監控吧?」   「急了吧。」楊建剛呵呵一笑,「這時候估計監控室裡空空如也,找誰查去呀。別忘了,監控室不是警局,沒人都堅守崗位到天亮的。」   舒暢一拍腦門,恍然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楊建剛打趣道:「急火攻心,這不就糊塗了嗎?還是淡定點好呀。」   「有道理,有道理。」舒暢嘿嘿笑了聲,「好,那就再等耐著性子等兩個小時吧。六點鐘一過,我就和小顧一起去火車站查監控。」   楊建剛點點頭,默然片刻才說句:「不知小顧那邊怎麼樣?」   舒暢脫口而出:「估計沒戲。」   楊建剛問:「你怎麼就這麼沒信心呢?」   舒暢坦率地答道:「跟你說吧,我向來對碰運氣的事信心不足。」   「碰運氣?」楊建剛轉念一想,「沒錯,就現在DNA數據信息庫的情況,要想通過DNA找人的確得靠運氣,除非有前科有案底。」   舒暢兀自笑了笑:「上邊說了這麼多年要不斷完善公民DNA數據信息,可到現在進展也不大,哎,不就採點血做個DNA鑑定,至於這麼難嗎?我看不是難,是相關部門根本就不重視這件事。」   「別發牢騷了!」楊建剛平靜地說,「這事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給案犯做DNA鑑定,然後儲存數據信息。」   舒暢嘆了口氣,笑中帶澀地說:「是呀,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至於其它事嘛,別說我一個小警察,就你楊隊也是無能為力。」   楊建剛充滿信心地說:「不過,我還是相信DNA數據信息庫會不斷完善,總有一天我們可以通過DNA數據信息查找到任何一位公民。」   舒暢隨口說道:「也許會吧,不過不知道得等多長時間。」   正說著,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瞧見顧曉桐那垂頭喪氣的樣子,舒暢就立馬明白了一切,就故意吊高嗓門說:「小顧同志,是不是有好消息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看我這樣子,像有好消息嗎?」   舒暢假裝驚詫地打量著顧曉桐:「這麼說,該是壞消息了?」   楊建剛明白過來,若無其事地說:「就算沒好消息,也不能說就是壞消息。在DNA資料庫裡沒查到被害人的個人信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還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確定被害人的身份。」   顧曉桐立馬就陰轉晴了,臉上綻出個好看的笑靨,半開玩笑地說:「還是楊隊的話好聽,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一下子讓我掉進冰窖裡的心熱乎起來,一下子讓我的心情好轉了。謝謝了,楊隊。」   舒暢心裡頭突然冒出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兒,盯著顧曉桐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不過臉上始終飾著層笑,看上去夠彆扭的。   楊建剛打趣道:「別這麼文縐縐的好不好,我都怕起雞皮疙瘩了。」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舒暢突然從嘴裡飄出句:「還能怎麼辦,發認屍啟示唄。」   顧曉桐恍然道:「對對對,我怎麼把這事忘了呢?」   楊建剛沉吟會兒說:「這事到了該做的時候了。小顧,你先把認屍啟示寫好,七點鐘的時候發出去,不僅在網上發,還要在電臺發。」   顧曉桐鄭重地應聲:「是,楊隊,我現在就寫。」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倒是挺積極的喲。」   顧曉桐落落大方地說:「那是,楊隊下的任務,我哪敢懈怠呀。」   舒暢故作自得地說:「好哇,畢竟是我舒暢帶出來的徒弟嘛。」   顧曉桐笑嗔道:「別自鳴得意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哼!」   楊建剛幫腔道:「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舒對你的影響還是有的。」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楊隊,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之前我吊兒郎當的。可我仔細想了想,自打進了警局,雖說算不上很積極,至少也不至於吊兒郎當吧。當然,楊隊想批評我的話,儘管批評就是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別誤會,我可沒批評你的意思,相反我還得表揚你呢。說真的,女孩子願意幹刑警的特別少,像你這樣積極肯幹的就更不了,真是難能可貴啊。哎,對了,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就你這種心裡話,我才不在乎呢。」   「呃……」楊建剛臉上露出驚詫之色,隨即又想明白了什麼,把臉一肅,「好了,閒話少說,現在開始工作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準確地說,應該是加班。提醒你一下,楊隊,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了,天也開始放亮了。」   楊建剛打道:「富二代,你是不是又在惦記加班費呀?」   舒暢趕緊擺擺手:「沒……沒有。我這人嘛,就喜歡實事求是。」   楊建剛眼睛一轉,鄭重其事地說:「既然是加班,那我們就不能閒著,更不能坐在這兒看小顧一個人忙,得找點事做。」   舒暢附和道:「是呀,楊隊,那我們現在該幹點什麼呢?」   楊建剛故意皺著眉頭想了想才說:「小顧,我們查失蹤人員去。」   「哦,就這事呀,我還以為去查第一現場呢。」舒暢笑了笑,一拍椅子扶手挺起了身,「這事就不用煩勞楊隊您了,我一個人就行。」   楊建剛開玩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別說這種小事,就算再難的事你也能單獨完成。不過,我還是想同你一塊去,省得落下個不以身作則、不身先士卒的壞名聲。走吧,小舒。」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吊著嗓門說:「行,楊隊,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好了。」說罷嘻嘻一笑,跟著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顧曉桐抬頭瞟了眼支隊長和舒暢,那麼笑了笑,笑意裡透出一種頗為複雜的意味,然後低下頭繼續幹自己的事。   儘管舒暢和楊建剛查得很仔細,但還是沒有從全市失蹤人員中找到任何線索。看來要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只有寄托在認屍啟示上了。   ******   七點鐘終於到了,顧曉桐遵照支隊長的吩咐,把早就寫好的認屍啟示同時在網上和本市的電臺上發了出去。   舒暢急著要去查找第一案發現場,可楊建剛認為確定被害人的家庭住址後再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所以決定耐心等等。   再說一個晚上也沒合眼,正好趁這個機會打個盹,好恢復點精神。   舒暢沒辦法,只好一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本來不想睡,可誰知很快就打起呼嚕來了。看來,這傢伙實在是太疲倦了。   雖說打盹這事是楊建剛提出來的,可他並沒有馬上執行,先是衝時不時就來個呼嚕的舒暢促狹似的笑了笑,接著勸起顧曉桐來,要她也打個盹,自己來等消息,理由是他年紀大些,覺自然就少了些。   顧曉桐一向關心楊建剛,加上這是她的本職工作,自然就不答應了,還不停地勸他趕緊打個盹,養養精神,好應對接下來的繁重工作。   楊建剛心裡一暖就接受了顧曉桐的好意,靠在椅背上打起盹來。   顧曉桐凝視著楊建剛那張稜角分明的四方臉,一股喜愛之情湧上心頭,慢慢地,盛滿笑意的眼裡閃出異樣的神色,情緒隨之變得複雜起來。足足一分鐘過後,她才撇過臉去對著電腦看,看上去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其實此時心裡亂糟糟的,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皺了一池春水。她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邊耐心地等待著消息。 第393章舉報人之死(6)   不到半個小時,楊建剛就睜開了有點發澀的眼睛,瞅著顧曉桐問:「呃,小顧,你怎麼沒休息一下呀?」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笑道:「我不覺得困,也就不用打盹了。」   楊建剛隨口說句:「年輕就是好哇,精力特充沛,通宵沒睡也不覺得困。你看看我,打了個盹也沒覺得精力好多少,唉!」   顧曉桐打趣道:「聽你這話,我還以為面前坐著的是個老頭呢,可仔細一看,還是個帥氣加朝氣蓬勃的大叔呢。」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直起腰,瞅著顧曉桐笑道:「什麼帥氣呀,我知道你是在給我面子,好不讓我在你們這幫年輕人面前灰頭土臉,哈哈!」   顧曉桐正色道:「楊隊,你就別老在我面前賣老了。你四十不到,又不老,拿什麼賣老呀。你要再這樣,就會讓人覺得無趣加無聊。」   楊建剛呵呵一笑:「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信心了,可以抖擻抖擻一下精神了。不過,在你面前,我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顧曉桐忽然繃緊臉說:「別在我面前說老這個字,我不愛聽。」   楊建剛愣了一愣,接著問道:「小顧,有什麼消息沒有?」   顧曉桐輕輕搖了搖頭,無奈似的笑道:「一點動靜也沒有。」   楊建剛鼓勵道:「別灰心,消息肯定會有的,只是時間問題。」   「但願吧。」顧曉桐莞爾一笑,「不過,你也用不著安慰我,我相信一定會有消息,所以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會一直平靜地等下去。」   楊建剛打量了下顧曉桐,笑道:「就你這個性,還需要安慰嗎?與其說是安慰你,倒不如說是自我安慰,或者說是自我鼓勵吧。」   顧曉桐突然不說話,只瞅著楊建剛那麼笑了笑,頗有意味。   楊建剛見顧曉桐含笑不語,也就不再往下說了,靜靜地等消息。   十分鐘過後,寂靜的辦公室裡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顧曉桐心口撲通一跳,又驚又喜,趕緊從桌上抓起手機,可瞧見來電顯示,就禁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原來是她母親打來的。   舒暢似乎被劃破靜寂的手機鈴聲驚醒了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大聲問道:「什麼情況,是不是來消息了?」可聽到顧曉桐在叫媽,即刻就明白過來,失望地輕嘆一聲,又問句,「怎麼,你媽來關心你啦?」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只顧跟媽通話。   楊建剛好像怕舒暢尷尬,趕緊開玩笑道:「怎麼,你眼紅了?」   舒暢漫不經心地答道:「放在過去,我可能會有點眼紅,不過現在要再這樣就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再說了,我媽從不幹涉我的工作。」   顧曉桐覺得舒暢在笑自己,拿眼颳了他一下,隨即掛了電話。   舒暢趕忙煞有介事地問:「小顧,你媽是不是罵你夜不歸宿呀?」   顧曉桐雙眉一揚,針鋒相對般答道:「就算是這樣,我心裡也高興,畢竟有媽在關心我,不像某些人總是叫苦沒人關心自己。」   舒暢假裝灑脫地笑道:「我才不在乎老媽的關心呢,都這麼大了,老在乎老媽的關心,這會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是嗎,我怎麼就沒看出你這麼灑脫呢?」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舒暢趁機取笑道:「顧曉桐,這回該是你爸來關心你了吧。」   顧曉桐沒理睬舒暢,亂了下手機屏,見一個陌生電話號碼,心頭一怔,又猛地一喜,趕緊接通電話,舉到了耳朵邊。   果不出所料,來電與認屍有關。   掛了電話,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楊隊,有人要來認屍了。」   舒暢搶在前頭高聲說句:「真的?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感到一陣輕鬆,瞅著舒暢笑呵呵道:「瞧把你高興成這樣。」   顧曉桐心裡也很高興,卻有不無擔心地說:「沒準空歡喜一場呢。」   舒暢瞪著顧曉桐問:「什麼意思,難不成對方逗你玩?」   顧曉桐說:「這是什麼事呀,誰有心情逗樂?我是擔心,對方不是被害人的親屬,這樣一來,不就空歡喜了一場嗎?」   舒暢不住地說:「這怎麼可能,對方要是沒點兒底,怎麼會聯繫我們警方呢?」頓了頓又補充句,「嗯,小顧,我覺得你多慮了。」   顧曉桐答道:「其實,我也希望是這樣,不過擔心還是免不了的。」   楊建剛朗聲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對方不是被害人的家屬,我們還可以繼續等下去,被害人的家屬總會出現的,而且很快。」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還是楊隊定力十足哪!有你在,我就不用擔心了。不過,我不是希望對方就是被害人的家屬。」   舒暢隨口說道:「可對方肯定不希望是這樣。」   顧曉桐瞪眼舒暢:「哎,我說小舒同志,你怎麼老跟我唱反調呢?」   舒暢一臉認真地反駁道:「這不是唱反調,因為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說實話,我當然希望這個人就是被害人的家屬。」   楊建剛含笑著說:「小舒說的也沒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我們必須考慮到。至於結果怎麼樣,我們只管靜靜等待就是了。」   顧曉桐笑了笑:「說的也是,可我還是希望對方就是被害人家屬。」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楊隊都說了靜靜等待,你還說個沒完。」   顧曉桐似乎意思到了什麼,訕然一笑:「好,那我就不再哆嗦了。」   「看來是我用詞不當啦。」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我現在就糾正過來,讓我們有說有笑地等待好消息。來,我們繼續聊天吧。」   顧曉桐立馬就重新活躍起來,換了個話題跟支隊長聊了起來。   舒暢先是裝出副毫無興趣的樣子,後見顧曉桐同支隊長聊得熱火朝天,歡聲笑語,就再也按捺不住了,積極參與到神聊中來。   聊著聊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楊建剛他們不約而同地中止了聊天,齊刷刷把眼光轉向門口,只見一位身穿淡青色碎花連衣裙、三十出頭的女人走了進來。   顧曉桐趕緊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招呼著陌生女人:「您好,請問您就是不久前那位打電話的大姐嗎?」   女人神情有些緊張不安,微微點了點頭:「是,我就是。」   顧曉桐客氣地說:「大姐,請問你尊姓大名。」   女人擠出絲笑:「免尊,我姓塗,叫塗馨怡。」   楊建剛問:「請問,你是從哪兒看到我們的啟示?」   塗馨怡答道:「在網上,我覺得那衣服跟我丈夫的很相似,所以就給顧警官打了個電話,想過來看看。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是他。」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委婉地說了句,頓了頓又說,「走,小塗,我們去看看吧。」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塗馨怡愣了一愣,才跟著三位警察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多時,楊建剛便帶著塗馨怡來到了冰凍室。   舒暢率先走到冰櫃前,伸手緩緩將結著層薄霜的蓋子打開,隨即一股冷氣就直躥了出來,給人一種冷絲絲的感覺,平添幾分悚懼。   楊建剛沒說話,只向身旁的女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開始辨認。   塗馨怡神色陡地緊張起來,雙腿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腳步緩慢地移向冰櫃。她低垂著頭站在冰櫃前,用驚懼的眼光盯著靜靜躺在裡面的屍體,雙肩突然聳動起來,眼淚譁地湧出了眼眶。   此刻顧曉桐心情很複雜,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被害人身份很可能就要確定了,難過的是看過身邊的大姐在傷心地哭泣。   舒暢倒是顯得相當冷靜,看著流淚的女人問:「大姐,你確定了?」   塗馨怡哽咽著說:「衣服是一樣的,身材也一樣,這,這……」   舒暢說:「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就是你丈夫呀。」   「是呀,大姐。」顧曉桐想了想說,「除非有什麼特別的標誌,才能確定他就是你丈夫。」   舒暢連忙說:「大姐,你想想,你丈夫身上有沒有特別的標誌。」   塗馨怡低聲說:「他腰中間有顆痣,像梅花一樣,挺大的。」   舒暢說:「行,那我給你看看。」   把話說完,舒暢就翻起屍體,將衣服拉開,伸手擦了擦結在背部的那層薄霜。一顆梅花形狀的黑痣躍入眼帘,他不由得一怔,幾秒鐘過後才緩過神來,扭頭對身邊的女人說:「大姐,你看看。」   塗馨怡看到那顆再熟悉不過的痣,悲從中來,不禁嚎啕痛哭起來。   顧曉桐見狀,趕緊安慰起塗馨怡來,好儘量減少她的痛苦。   看來塗馨怡性格比較剛強,儘管遭遇到了突如其來的打擊,深陷不幸的痛苦之中,但還是努力從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哭聲慢慢小了。   楊建剛見塗馨怡不哭了,問道:「小塗,你丈夫之前有沒有做過做過DNA鑑定?」   塗馨怡噙著眼淚說:「做過。」 第394章舉報人之死(7)   楊建剛問:「那你把鑑定報告帶來了沒有?」   塗馨怡答道:「帶來了。我是醫生,在這方面比較懂。」   楊建剛說:「塗醫生,麻煩你把鑑定報告給我們核對一下。」   塗馨怡點點頭,嗞地一聲拉開挎在肩上的包,從裡面取出那份鑑定報告,遞給了楊建剛。   顧曉桐打開手機,把保存在裡面的被害人的DNA鑑定報告點開,伸到支隊長面前,好讓他對照,同時自己也對著兩份鑑定報告看起來。   所有數據都一致,毫無疑問,被害人就是塗馨怡的丈夫。   楊建剛心頭猛地一喜,卻不好意思表露出來,畢竟被害人的妻子就站在他面前,而且一直深陷於痛苦之中。他把那份鑑定報告遞到她手裡,聲音低沉地安慰句:「塗醫生,請你節哀順變。」   一切都已經確定了,這反倒讓塗馨怡那顆懸著的心踏實了下來,情緒也穩定了下來,不再嚎啕痛哭,只默默地盯著丈夫的遺體流眼淚,痛苦到了一種近乎麻木的狀態,同時又給人一種隨時都要爆發的感覺。   儘管塗馨怡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沒有發了瘋似的嚎啕痛哭,但顧曉桐清楚她此刻有多難過有多悲痛,因此不停地安慰她,好讓她心裡好受些,末了再三提醒她該離開了。   塗馨怡抹了把滿是淚水的臉,緩緩掉過頭,朝冰凍室門口走去。   來到門外,楊建剛說道:「塗醫生,我想向你了解些情況。」   塗馨怡低聲問道:「是不是就在這兒問?」   楊建剛說:「還是到我們辦公室吧。」   塗馨怡點點頭,跟著警察往前走,不哭也不說話。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請塗馨怡坐,然後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曉桐給塗馨怡倒了杯開水,客氣地請她慢用,然後在支隊長身邊坐下,準備做問話筆錄。   舒暢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便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不斷給支隊長叫住了,只好退了兩步,在支隊長身邊坐了下來。   默然一會兒,楊建剛開口問道:「塗醫生,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塗馨怡答道:「董浩然。」   楊建剛問:「你丈夫生前在哪兒工作?」   塗馨怡答道:「市裡的移民局。」   楊建剛問:「你丈夫生前擔任什麼職務,負責哪方面的工作?」   塗馨怡答道:「他只是個普通幹部,一直在財務科做會計。」   楊建剛問:「你清不清楚你丈夫生前在單位裡的情況?」   塗馨怡答道:「我丈夫喜歡跟我聊工作上的事,所以我對他在單位裡的情況比較了解。他跟同事關係都不錯,就是跟領導合不來。」   楊建剛問:「你丈夫為什麼會跟單位領導合不來?」   塗馨怡答道:「他這人很正直,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平時喜歡批評單位裡的不正之風,看不慣領導做的那些事兒。單位領導自然不喜歡他,而他也討厭他們,所以就合不來了。也就因為這樣,儘管他能力強,工作也很認真負責,但遲遲沒有得到重用提拔的機會。」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生前有沒有跟單位領導鬧過矛盾?」   塗馨怡答道:「鬧過,有兩三次還鬧得特別兇,差點被調離了。」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鬧矛盾的原因呢?」   塗馨怡答道:「他是會計,原因肯定在財務方面,不過他也沒跟我細說,只是籠統地說了幾句,好像跟挪用專款有關。」   舒暢插嘴道:「現在單位挪用專款比較普通,作為會計一般是不怎麼吭聲的,照領導的意思辦就是了。你丈夫為什麼要這樣?」   塗馨怡嘆口氣說:「他就那性格,事事較真,事事要按規定辦,才會落得個得罪領導、遲遲不被重用和提拔的下場。其實,我也多次勸過,可他就是一根筋拐不過彎來,還理直氣壯地駁斥我,唉!」   楊建剛用敬佩的口氣說:「現在難得這種堅持原則按規定辦事的公務員哪。說句心裡話,我打心裡就佩服他。」   塗馨怡說:「從人格上來說,我也佩服他,可現實就這樣,你不跟風不入流,就得不到好處,甚至連屬於自己的正當權益也會受到侵害。浩然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積極肯幹,認真負責,可評先進,拿獎金,就沒他的分,更別說提拔重用了。他呀,就是不懂官場那一套。」   楊建剛說:「不是不懂,是性格使然,是一身正氣不讓他那麼做。」   塗馨怡搖搖頭:「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唉,人都這樣,不說了。」   楊建剛問:「除了單位上,你丈夫跟別人鬧過矛盾沒有?」   塗馨怡答道:「沒有,應該沒有。他這人正直,熱情,大度,真心待人,又樂於助人,所以親戚朋友都挺喜歡他的,這麼多年就沒見他跟誰鬧過彆扭,更別說吵嘴打架這種事了。真的,他沒跟誰壞過臉。」   楊建剛問:「這麼說來,你丈夫應該沒有什麼仇人對吧?」   塗馨怡答道:「就他那種性格的人,怎麼會跟人結仇呢?沒有!」   舒暢問:「塗醫生,你能肯定嗎?」   塗馨怡答道:「他是我丈夫,我了解他,自然也就能肯定了。」   舒暢微微皺著眉頭說:「這麼說來,沒人會害你丈夫了。」   塗馨怡沉吟著說:「我也想不出誰會害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暢說:「可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你丈夫被人謀害的可能性很大。不,準確地說,你丈夫就是被人殺害的,而不是意外事故,更不是自殺。跟你說吧,塗醫生,在這一點上我們警方很肯定。」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丈夫是不是一個人出去的?」   塗馨怡答道:「應該是吧,我不大清楚,因為他沒有跟我說。平時我們夫妻倆吃了晚飯一起出去散散步,或者是逛逛街,可昨天晚上輪到我值班,就沒陪他一塊出去了,誰知竟出了這種事。」說罷鼻頭一酸,眼圈一紅,淚水又湧了出來,就差後悔得放聲痛哭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要是一個人出去,那孩子呢?」   塗馨怡答道:「這不放暑假了,孩子給他爺爺接去了,不在家。」   楊建剛問:「你丈夫平時出去散步,是不是很晚才回家?」   塗馨怡答道:「嗯,他喜歡晚去晚回,一個人更是這樣了。」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一般是什麼時候出去,又什麼時候回來?」   塗馨怡答道:「他喜歡晚飯後先上段時間的網,一般到九點鐘才出去,十點半左右才回來,有時候遇到同事朋友,十二點多回來也有。」   楊建剛問:「你丈夫一般在什麼地方散步,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   塗馨怡答道:「他經常會去火車站,因為那兒離市內比較遠,比較清靜,特別是夏天還比較涼快,又可以看看田野風光,聽聽火車經過的聲音。他這人跟別人不一樣,喜歡清靜,喜歡聽火車的聲音。」   楊建剛問:「你家是不是離火車站比較近?」   塗馨怡答道:「是,我家就在火車站附近的小區裡住。」   楊建剛問:「火車站有幾個小區,你家是哪個小區?」   塗馨怡答道:「站前小區,靠火車站最近的那個小區。」   楊建剛問:「這小區雖說離火車站最近,但也有三裡多吧。」   塗馨怡答道:「差不多。就因為這段路有這麼遠,他才喜歡去火車站散步。當初選房子的時候,我不怎麼樂意,但他一定要在這個小區買,說他特別喜歡到火車站散步,喜歡聽火車的汽笛聲,還有那片廣闊的田野。我了解他,也理解他,就答應了他把房子買在站前小區。」   楊建剛問:「平常除了跟你,他還會跟別人去火車站散步嗎?」   塗馨怡答道:「很少,幾乎沒有,就算偶爾約別人去,也是他玩得最好的朋友,不會再有別的人。他這人看上去挺開朗的,喜歡與人交往,可實際上喜歡獨處,尤其是晚上散步,所以很少約人出去。」   楊建剛問:「你丈夫有多少好朋友?」   塗馨怡答道:「雖說他交際比較廣,認識的人不少,但真正算得上好朋友的也就那五個高中同學,其中三人在外地工作,在這兒的也就只有兩個,而且還都是高中老師,晚上很少有空出來一起玩。」   楊建剛問:「關於你丈夫的情況,你還知道些什麼?」   塗馨怡答道:「他的朋友圈就是這樣,還有單位裡的情況,我知道的全都說了,你要再問的話,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就暫時問到這吧。塗醫生,你要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跟我們聯繫。謝謝你的配合!」   塗馨怡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又問:「我丈夫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對,你丈夫的確是被人謀殺的。從現場的情況來看,車禍的可能性不存在,至於自殺,也完全可以排除。」   塗馨怡很肯定地說:「自殺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395章舉報人之死(8)   楊建剛問:「塗醫生,你是不是對車禍還心存懷疑?」   塗馨怡答道:「如果不是謀殺,那就肯定是車禍。」   楊建剛說:「你丈夫是俯臥在鐵軌一側,頭部枕在鐵軌上,這也撞到火車的情形截然不同,因此完全可以排除掉。我們警方懷疑,你丈夫先被人殺害,後被兇手搬到鐵軌上,其目的是偽造自殺現場。」   塗馨怡突然不說話,似乎陷入到一種沉思之中。   楊建剛誠懇地說:「塗醫生,請你相信我們警方的判斷,不會出任何差池的。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   塗馨怡從沉思默想中緩過神來,點點頭說:「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同時也懇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浩然報仇雪恨,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如果你需要問我什麼,隨時叫我,我一定會配合你們。」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塗醫生,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儘快抓到兇手,好讓生者釋懷,死者安息。再次感激你的配合。」   塗馨怡問道:「警察同志,我什麼時候可以帶我丈夫回家?」   楊建剛答道:「按照規定,案情清楚後才家屬才可以帶著遺體,所以還請你耐心地等段時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滿足你。」   塗馨怡想了想說:「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夠儘快把浩然帶回家,好讓他入土為安。」說時眼淚湧出眼眶,划過白淨的面頰灑落在地上。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請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案情,抓到兇手。等到規定允許時,我們會立即打電話通知你。」   「謝謝。」塗馨怡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起身道:「塗醫生,你送送你吧。」   塗馨怡道了聲謝,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將被害人妻子送到樓梯口,然後轉身朝辦公室快步走去。   ******   吃過早餐,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驅車直奔火車站。   不到五分鐘,警車在火車站大樓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大樓右側的監控室走過去。   進了監控室,楊建剛向那位五十開外、身材肥胖、留著寸頭、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出示了警察證,同時把來意簡明扼要地說了一番。   胖子聽說警察查監控,二話不說就指著靠牆放著的監控顯示器,客客氣氣地請他們查,還特意強調句監控原封不動,全在裡面。   火車站就這一個監控室,因此所有的監控情況都在裡面。   顧曉桐坐在監控顯示器前,移動著滑鼠,把昨天晚上六點到凌晨一點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全部調出來仔細查看。   與此同時,舒暢也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盯著緩緩移動的畫面看,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擔心對方一不留神就錯過了重要細節。   楊建剛先找負責監控的胖子問了番話,然後也看起監控視頻來。   令人失望的是,監控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無法為查找第一案發現場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不折不扣白忙活了一場。   出了監控室,楊建剛站在火車站前的場地上,仰頭對著陽光飛舞的天空籲了口氣,好像在把胸間的鬱悶一股腦兒地吐出去。   沒錯,這個結果的確令人鬱悶,令人難以置信。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莞爾一笑:「楊隊,是不是挺失望呀?」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你失望,我失望,楊隊哪有不失望的道理。本來想從監控裡找到線索,誰知一場空,唉!」   楊建剛皺著眉頭無聲地笑了笑,掃眼身邊兩位手下,坦率地說:「沒錯,我的確有些失望,而且還感到一些困惑。從之前我們的分析來看,第一案發現場應該就在火車站附近,所以應該能夠從監控裡找到一些線索,甚至是非常重要的線索,可結果卻是這樣。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為什麼會是這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顧曉桐思忖著說:「或許我們之前的分析存在問題,考慮不周密。」   舒暢皺了皺眉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脫口而出:「那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舒暢說:「我們是根據塗醫生提供的情況來分析昨天晚上被害人的行動,還有兇手的行動,因此確定第一案發現場就在火車站附近。」   顧曉桐強調句:「我還是認為第一案發現場就在火車站附近。」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顧曉桐答道:「我的意思是,第一案發現場不在監控範圍內。」   楊建剛猛醒似的說:「對,小顧,你說的對,第一案發現場確實不在監控範圍內,否則我們就可以通過監控視頻找到線索。不過,我可以肯定,它一定在火車站附近,所以我們得繼續找。」   「對,楊隊,我也是這麼想的。」舒暢附和著說,「第一案發現場一定在火車站附近,只是不在監控範圍內,不過也不會離火車站太遠。我想,我們應該先把火車站的監控範圍劃好,這樣就可以省時省力,做到事半功倍了。其實,要確定監控範圍也不難。」   「那是。」楊建剛說,「我們只須要了解安裝在牆上的攝像頭型號,就可以知道監控範圍了。行,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顧曉桐美目一轉,建議道:「要不我們找維修人員問問吧。」   舒暢笑道:「好主意,就一個電話,省時又省力。」   楊建剛隨口問道:「你有這個維修人員的電話嗎?」   顧曉桐說:「沒有,不過我可以找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問嘛。只要楊隊你同意,我這就去辦這事。怎麼樣,你不會反對吧?」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說:「這麼好的建議,我為什麼要反對呢?」   顧曉桐興奮地說:「行,那我現在就去問。」說完轉身就走了。   舒暢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追了上去,一邊叫道:「等等,顧曉桐。」   楊建剛瞅著舒暢追趕顧曉桐的樣子,露出絲頗具意味的笑。   約莫一刻鐘後,舒暢和顧曉桐又重新回到了支隊長跟前。   顧曉桐興衝衝地報告:「楊隊,監控的型號已經摸清楚了。」   楊建剛打趣道:「其實不用說,一瞧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了。」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用嘲弄的口氣說:「真不明白,怎麼就值得這麼興奮?不就得到監控的型號,又不是中了大獎,切!」   「切什麼切,我就這麼興奮,管得著嗎你!」顧曉桐反唇相譏道,「我又不是富二代,對錢沒什麼興趣,即便中大獎了也興奮不起來。」   舒暢立馬擠出一臉委屈,拖著腔調說:「瞧你說的,我好像是個愛財如命的守財奴一樣,可事實真的不是這樣,你冤枉死我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滑稽的模樣,忍俊不禁地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繃起臉說:「你要這麼說,就不了解小顧了。小顧什麼時候說你愛財如命,你才冤枉了她呢。」   顧曉桐豁達地笑道:「沒關係,我不會跟師傅計較的。」   舒暢恍然道:「哦,這麼說來,不又是我的錯嗎?」   「知道錯了就好。」楊建剛笑了笑,「好,言歸正傳,我們現在來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我的建議是分頭行動,你們看怎麼樣?」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沒意見,我舉雙手贊成。」說時舉起雙手。   舒暢故意遲疑了幾秒鐘才說:「我也沒意見,就照楊隊說的辦。」頓了頓又問句,「楊隊,怎麼個分頭行動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還用問,當然是各負其責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小顧,你跟你師傅一起行動,我單獨行動。你們負責火車站左邊,我負責右邊。」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就算只分兩個組,那我也應該跟你一起行動呀。你是領導嘛,總得帶個兵吧,要不就成光杆司令了。」   舒暢心裡生出股莫名其妙的不快,卻依然面帶微笑地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生枝節了,要不就犯了不服從領導的大忌。」   顧曉桐瞪眼舒暢:「楊隊都沒說什麼,你倒往我頭上扣帽子,哼!」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這事就這麼定了,開始分頭行動吧。」   顧曉桐生氣地說:「你……楊隊,你怎麼可以這樣?」   楊建剛沒有理睬顧曉桐,一轉身朝火車站大樓右邊大踏步走去。   舒暢心情立馬就愉快起來,笑容滿面地說:「走吧,小顧同志。」   儘管顧曉桐心裡有點不痛快,但還是跟著舒暢往火車站大樓左邊走去。一路上,舒暢沒話找話跟她聊,可她只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   根據攝像頭型號,監測的最遠距離是三百米,因此他們走出三百米後就不再說話了,而是認真察看起來。 第396章舉報人之死(9)   楊建剛問:「塗醫生,你是不是對車禍還心存懷疑?」   塗馨怡答道:「如果不是謀殺,那就肯定是車禍。」   楊建剛說:「你丈夫是俯臥在鐵軌一側,頭部枕在鐵軌上,這也撞到火車的情形截然不同,因此完全可以排除掉。我們警方懷疑,你丈夫先被人殺害,後被兇手搬到鐵軌上,其目的是偽造自殺現場。」   塗馨怡突然不說話,似乎陷入到一種沉思之中。   楊建剛誠懇地說:「塗醫生,請你相信我們警方的判斷,不會出任何差池的。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   塗馨怡從沉思默想中緩過神來,點點頭說:「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同時也懇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浩然報仇雪恨,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如果你需要問我什麼,隨時叫我,我一定會配合你們。」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塗醫生,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儘快抓到兇手,好讓生者釋懷,死者安息。再次感激你的配合。」   塗馨怡問道:「警察同志,我什麼時候可以帶我丈夫回家?」   楊建剛答道:「按照規定,案情清楚後才家屬才可以帶著遺體,所以還請你耐心地等段時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滿足你。」   塗馨怡想了想說:「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夠儘快把浩然帶回家,好讓他入土為安。」說時眼淚湧出眼眶,划過白淨的面頰灑落在地上。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請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案情,抓到兇手。等到規定允許時,我們會立即打電話通知你。」   「謝謝。」塗馨怡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起身道:「塗醫生,你送送你吧。」   塗馨怡道了聲謝,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將被害人妻子送到樓梯口,然後轉身朝辦公室快步走去。   ******   吃過早餐,楊建剛就帶著舒暢和顧曉桐驅車直奔火車站。   不到五分鐘,警車在火車站大樓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大樓右側的監控室走過去。   進了監控室,楊建剛向那位五十開外、身材肥胖、留著寸頭、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出示了警察證,同時把來意簡明扼要地說了一番。   胖子聽說警察查監控,二話不說就指著靠牆放著的監控顯示器,客客氣氣地請他們查,還特意強調句監控原封不動,全在裡面。   火車站就這一個監控室,因此所有的監控情況都在裡面。   顧曉桐坐在監控顯示器前,移動著滑鼠,把昨天晚上六點到凌晨一點這段時間的監控視頻全部調出來仔細查看。   與此同時,舒暢也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盯著緩緩移動的畫面看,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擔心對方一不留神就錯過了重要細節。   楊建剛先找負責監控的胖子問了番話,然後也看起監控視頻來。   令人失望的是,監控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無法為查找第一案發現場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不折不扣白忙活了一場。   出了監控室,楊建剛站在火車站前的場地上,仰頭對著陽光飛舞的天空籲了口氣,好像在把胸間的鬱悶一股腦兒地吐出去。   沒錯,這個結果的確令人鬱悶,令人難以置信。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莞爾一笑:「楊隊,是不是挺失望呀?」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你失望,我失望,楊隊哪有不失望的道理。本來想從監控裡找到線索,誰知一場空,唉!」   楊建剛皺著眉頭無聲地笑了笑,掃眼身邊兩位手下,坦率地說:「沒錯,我的確有些失望,而且還感到一些困惑。從之前我們的分析來看,第一案發現場應該就在火車站附近,所以應該能夠從監控裡找到一些線索,甚至是非常重要的線索,可結果卻是這樣。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為什麼會是這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顧曉桐思忖著說:「或許我們之前的分析存在問題,考慮不周密。」   舒暢皺了皺眉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脫口而出:「那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舒暢說:「我們是根據塗醫生提供的情況來分析昨天晚上被害人的行動,還有兇手的行動,因此確定第一案發現場就在火車站附近。」   顧曉桐強調句:「我還是認為第一案發現場就在火車站附近。」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顧曉桐答道:「我的意思是,第一案發現場不在監控範圍內。」   楊建剛猛醒似的說:「對,小顧,你說的對,第一案發現場確實不在監控範圍內,否則我們就可以通過監控視頻找到線索。不過,我可以肯定,它一定在火車站附近,所以我們得繼續找。」   「對,楊隊,我也是這麼想的。」舒暢附和著說,「第一案發現場一定在火車站附近,只是不在監控範圍內,不過也不會離火車站太遠。我想,我們應該先把火車站的監控範圍劃好,這樣就可以省時省力,做到事半功倍了。其實,要確定監控範圍也不難。」   「那是。」楊建剛說,「我們只須要了解安裝在牆上的攝像頭型號,就可以知道監控範圍了。行,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顧曉桐美目一轉,建議道:「要不我們找維修人員問問吧。」   舒暢笑道:「好主意,就一個電話,省時又省力。」   楊建剛隨口問道:「你有這個維修人員的電話嗎?」   顧曉桐說:「沒有,不過我可以找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問嘛。只要楊隊你同意,我這就去辦這事。怎麼樣,你不會反對吧?」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說:「這麼好的建議,我為什麼要反對呢?」   顧曉桐興奮地說:「行,那我現在就去問。」說完轉身就走了。   舒暢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追了上去,一邊叫道:「等等,顧曉桐。」   楊建剛瞅著舒暢追趕顧曉桐的樣子,露出絲頗具意味的笑。   約莫一刻鐘後,舒暢和顧曉桐又重新回到了支隊長跟前。   顧曉桐興衝衝地報告:「楊隊,監控的型號已經摸清楚了。」   楊建剛打趣道:「其實不用說,一瞧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了。」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用嘲弄的口氣說:「真不明白,怎麼就值得這麼興奮?不就得到監控的型號,又不是中了大獎,切!」   「切什麼切,我就這麼興奮,管得著嗎你!」顧曉桐反唇相譏道,「我又不是富二代,對錢沒什麼興趣,即便中大獎了也興奮不起來。」   舒暢立馬擠出一臉委屈,拖著腔調說:「瞧你說的,我好像是個愛財如命的守財奴一樣,可事實真的不是這樣,你冤枉死我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滑稽的模樣,忍俊不禁地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繃起臉說:「你要這麼說,就不了解小顧了。小顧什麼時候說你愛財如命,你才冤枉了她呢。」   顧曉桐豁達地笑道:「沒關係,我不會跟師傅計較的。」   舒暢恍然道:「哦,這麼說來,不又是我的錯嗎?」   「知道錯了就好。」楊建剛笑了笑,「好,言歸正傳,我們現在來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我的建議是分頭行動,你們看怎麼樣?」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沒意見,我舉雙手贊成。」說時舉起雙手。   舒暢故意遲疑了幾秒鐘才說:「我也沒意見,就照楊隊說的辦。」頓了頓又問句,「楊隊,怎麼個分頭行動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還用問,當然是各負其責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小顧,你跟你師傅一起行動,我單獨行動。你們負責火車站左邊,我負責右邊。」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就算只分兩個組,那我也應該跟你一起行動呀。你是領導嘛,總得帶個兵吧,要不就成光杆司令了。」   舒暢心裡生出股莫名其妙的不快,卻依然面帶微笑地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生枝節了,要不就犯了不服從領導的大忌。」   顧曉桐瞪眼舒暢:「楊隊都沒說什麼,你倒往我頭上扣帽子,哼!」   楊建剛故意板起面孔說:「這事就這麼定了,開始分頭行動吧。」   顧曉桐生氣地說:「你……楊隊,你怎麼可以這樣?」   楊建剛沒有理睬顧曉桐,一轉身朝火車站大樓右邊大踏步走去。   舒暢心情立馬就愉快起來,笑容滿面地說:「走吧,小顧同志。」   儘管顧曉桐心裡有點不痛快,但還是跟著舒暢往火車站大樓左邊走去。一路上,舒暢沒話找話跟她聊,可她只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   根據攝像頭型號,監測的最遠距離是三百米,因此他們走出三百米後就不再說話了,而是認真察看起來。 第397章舉報人之死(10)   楊建剛沉吟著說:「嗯,小顧,你分析的有道理。如果第一案發現場真在這片範圍內,那這兒就是最好的作案現場。好好找,沒準我們很快就能找到目標了。來,我們繼續行動吧,務必認真仔細。」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重新仔細查找起來路邊的情況,彼此很小說話,只偶爾就發現的情況交流一兩句。   來到斜坡處時,顧曉桐眼睛突然一亮,盯著路邊那叢尺把來高的青草看了半天,似乎從中覺察到了什麼,蹲下身越發仔細地查看。   過了會兒,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叫起來:「楊隊,發現情況了。」   舒暢搶在支隊長前頭應了聲,緊跟著就跑了過去。   與此同時,楊建剛也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顧曉桐指著那叢有些彎曲的青草:「看這片草是不是被壓過了?」   舒暢蹲在顧曉桐身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草叢看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從草的形狀來看,應該是壓過,而且是一大片,很可能是人壓的。」   顧曉桐繼續問:「從草叢的情形來看,似乎是兩個人打鬥時留下的痕跡。如果真正這樣,那第一案發現場極有可能就在這兒。」   楊建剛一直沒吭聲,仔細觀察起草叢來,同時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舒暢指著草叢問道:「楊隊,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楊建剛肯定地說:「從草叢受壓的情況來看,可以斷定是人在打鬥裡留下的痕跡,不過至於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還得用更充分的證據來證實,比如腳印,指紋,還有血跡,而這就得看你倆的了。」   舒暢點點頭:「沒錯,光靠這一點是不能做出最終的判斷,還得有其它痕跡證據來佐證,所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找痕跡。」說完便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魯米諾試劑,還有膠帶紙,專用小型掃描儀。   顧曉桐拍完了照,協助舒暢做起痕檢來。   為了不影響查找痕跡,舒暢沒有先用魯米諾試劑尋找血跡,而是用掃描儀查找草叢上的印痕,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儘管打這兒經過的人不少,不過幾乎沒人踏過這片草地,因此留在草地上的鞋印只有兩種不同的類型,指紋也只有兩種。   顧曉桐先舉起攝像機對準發現的鞋印和指紋拍照,接著用膠帶紙取樣本,並裝進支隊長遞過來的物證袋。   舒暢見顧曉桐取完了樣本,就拿起魯米諾試劑往那片草地上噴,同時兩眼注視著噴灑過的地方看,期待著那種熟悉的螢光反應。   可惜的是,螢光反應遲遲沒有出現,這不免令人失望。   顧曉桐有些按捺不住了,焦急地說:「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這兒沒有血跡嗎?難不成這兒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楊建剛倒是神閒氣定,瞅著顧曉桐笑道:「別急,慢慢等,這不還沒全部檢查完嗎?沒準,奇蹟馬上就出現了呢,哈哈!」   話音剛落,舒暢驚叫了起來:「螢光反應,這裡出現了螢光反應。」   顧曉桐趕緊把頭探過去,但見草叢裡端有藍綠色的光在閃動。由於陽光強烈,那光亮就顯得比較弱,但肉眼還是可以看到的。她盯著微弱的螢光看了好一會兒,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最後還是斬釘截鐵地說:「沒錯,的確是螢光反應,血跡就在這兒,就粘在草葉上。」   楊建剛興奮地說:「對,的確是這樣,看來我們可以凱旋而歸了。」   這會兒,舒暢倒出奇的冷靜,一邊伸手摺發生過螢光反應的草葉,一邊平靜地說:「別高興得太早,還得等DNA檢測鑑定結果出來後才能確定。不過,現在我們倒是可以回警局去了,免得給太陽曬得中暑。」   楊建剛開玩笑道:「一個大男人還怕烈日暴曬不成?矯情了吧。」   舒暢把折好的幾根草葉小心裝進物證袋裡,站起向看向旁邊的顧曉桐,含笑著說:「我擔心的是小顧同志,至於我嘛,就算暴曬一整天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呃,對了,楊隊,你不是一直很關心小顧同志的嗎,怎麼現在倒是視而不見,置若罔聞呀?這就奇了怪了!」   楊建剛嘿嘿一笑:「光顧了關心你,倒把小顧給忘了。」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別理他瞎說,我又不是溫室裡培育出來的花朵,可是風吹雨打過的女刑警,還會太陽曬,再熱也沒問題。」   舒暢注視著顧曉桐被陽光曬得紅撲撲汗津津的臉龐,打趣道:「你就別逞能了,就算不會把你曬得暈過去,也會變成黑珍珠了。」   楊建剛詼諧地說:「你倒是提醒了,好,我們現在走吧。」   於是,他們三位沿著熱氣騰騰的馬路朝火車站方向走去,一邊就剛才的發現興致勃勃地聊過沒完沒了,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不到十分鐘,他們便來到了火車站旁邊的警車前。   很快,警車就沿著通往警局的公路飛馳而去。   ******   一回到警局,舒暢和顧曉桐就忙著做痕檢。   楊建坐在旁邊等痕檢結果,一邊低著頭沉思起來。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所有痕檢結果出來了。   舒暢滿心歡喜地走到支隊長跟前匯報:「楊隊,結果出來了。」   楊建剛欠起身問道:「怎麼樣?」   舒暢答道:「經過鑑定和比對,可以確定其中一個腳印和指紋是被害人董浩然的,另一個就不清楚了。我想,很可能是兇手的。」   顧曉桐興奮地說:「沒問題,這一定是兇手留下來的。」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把鑑定報告遞到支隊長手上,問道:「也就是說,楊隊,你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這個鞋印和指紋是兇手,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句:「小舒,你能肯定嗎?」   舒暢答道:「儘管從證據方面無法證實這個鞋印和指紋就是兇手的,但從案情的分析來看應該是這樣。我敢肯定,這個鞋印和指紋就是兇手的,馬路那塊草叢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楊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風趣地說:「不愧是師徒呀,關鍵的時候還是能保持一致。這麼看來,我也得跟你們保持一致嘍。」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楊隊是領導嘛,自然得謹慎些,可以理解。」   舒暢直白地說:「不過,我覺得這次就不用謹慎了。」   顧曉桐說:「如果DNA鑑定證明草葉上的血跡就是被害人的,那就完全可以肯定這個鞋印和指紋是兇手的,同時也就證實了馬路旁邊的草地是第一案發現場。這樣一來,我們上午的戰果就很輝煌了。」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肯定是這樣,這是毫無疑問的。」   楊建剛微微一笑:「那我們現在就靜靜地等待著小孫的捷報吧。」   顧曉桐說:「等待令人倍感煎熬,要不我現在就去小孫那兒問問。」   「別急,急也沒用。」楊建剛溫和地說,「小孫出結果了,肯定會跑來告訴我們。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你去也沒用,還不如吃飯去。」   聽到吃飯這兩個字,顧曉桐就連忙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正好十二點,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填飽肚子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不能只是填飽肚子,而應該美美吃一頓。」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是不是又想請客呀?」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我覺得我們上午打了個大勝仗,理應好好慶祝一下才對。要是二位沒意見,我就勇敢地挑起請客的重擔。」   「什麼大勝仗不大勝仗的,等完全確定了才能算。」楊建剛把臉一肅,「你要嫌食堂飯菜不好,那就到外面吃去,反正我吃食堂。」   舒暢嘆口氣說:「一個人上酒店有什麼意思,越發顯得孤獨了。」   楊建剛隨口說道:「不還用你的愛徒嗎?」   顧曉桐立馬斬釘截鐵地說:「我才不去呢。」   舒暢苦笑了聲:「得,主動掏腰包都沒有樂意,真是失敗呀。」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門:「別無病呻吟了,一起吃食堂去吧。」   舒暢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跟著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往門外走去。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楊建剛瞧見了小孫,迫不及待似的問DNA鑑定結果出來了沒有。小孫衝支隊長抱歉地笑了笑,說還得等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出結果,然後端著飯菜往一邊的空桌子走過去。   吃完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儘管楊建剛沒有飯後就睡的習慣,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合一下眼,實在是太疲倦了,一頭擱在椅背上就呼呼地睡了起來。   顧曉桐看到支隊長睡著了的樣子,心裡忽地滋生出一種愛憐的感覺,又像是在心疼他,卻把自己的倦乏拋在了腦後。 第398章舉報人之死(11)   舒暢看到顧曉桐用那種眼神凝視著支隊長,心頭不禁冒出幾許酸澀的味兒來,卻假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提醒她該趁機休息一下。   顧曉桐緩過神來衝舒暢笑了笑,投桃報李似的關心了他一回。   為此,舒暢心情好轉了些,靠在椅背上緩緩合上眼,似乎進入了夢鄉。此刻,他真想做一個美夢,夢裡有大海,有草原,還有顧曉桐。   顧曉桐也想做夢,不過她希望夢到的不是舒暢,而是支隊長。   辦公室裡頓時就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又響起了輕微而又均勻的聲鼾。他們三人都感到很疲倦,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個小時過後,楊建剛突然睜開了眼,看了看牆上的鐘,同時又想起了小孫的話,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往門口走去。   顧曉桐像是心有靈犀似的,趕緊睜開眼睛,見支隊長往門外走,不假思索地問他去哪兒。聽說支隊長要去小孫那兒拿那份DNA鑑定報告,她就搶著代勞。見支隊長站住了腳,她便衝出了門。   楊建剛沒有追上去,而是看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接著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了過去,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舒暢醒來了,睜開惺忪的睡眼掃了圈辦公室,見支隊長對著電腦看,又見顧曉桐不在,便問道:「楊隊,小顧去哪兒了?」   楊建剛扭頭瞟了眼舒暢,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執行任何去了。」   舒暢一頭霧水地問:「執行任何,執行什麼任何呀?」   楊建剛指著掛在牆上的鐘說:「看看時間,你就明白了。」   舒暢盯著鍾看了好一會兒,恍然道:「明白了,是去拿鑑定報告。」   「聰明。」楊建剛笑道,「繼續猜猜結果會是什麼樣子。」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不用猜,結果肯定跟我之前說的一模一樣。」   楊建剛問:「你就這麼自信?」   舒暢答道:「對,我就這麼自信。」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你這麼自信,那就是個好兆頭。」   舒暢眼珠子骨碌一轉:「楊隊,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吧?」   楊建剛隨口問道:「賭什麼?」   舒暢略微想了想說:「請客,誰猜對了誰請客。」   楊建剛搖搖頭:「不賭了,要不然就中你詭計了,哈哈!」   舒暢笑道:「原來楊隊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太好了。」   正說著,顧曉桐手裡拿著份報告興衝衝地跑了進來,揚聲說道:「楊隊,報告出來了,果然是被害人的血跡。」   舒暢衝支隊長得意地眨了眨眼:「怎麼樣,我猜得沒錯吧?」   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報告,認真看了起來,末了高興地說:「好哇,我們上午真是打了個大勝仗。」   顧曉桐滿心歡喜地笑道:「這第一案發現場總算確定了下來,這實在是太好了。不過,美中不足的是,血跡裡沒有兇手的。」   舒暢衝顧曉桐擺擺手:「這沒關係,光憑指紋就能指證兇手。」   顧曉桐轉念一想,說道:「沒錯,指紋具有唯一性,只要與兇手的比對成功了,就完全可以證明他就是兇手,與DNA異曲同工。」   舒暢用調侃的語氣說:「現在你不用愁眉苦臉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我什麼時候愁眉苦臉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舒暢嘿嘿一笑,自我解嘲般說:「說的也是,算我用詞不當。」   楊建剛開玩笑道:「什麼用詞不當,你是借這個機會與徒弟接近關係。不過,我是樂見其成的,這樣我就可以儘早喝上……」   顧曉桐趕緊打斷道:「楊隊,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驚愕,接著呵呵一笑:「小顧,在工作方面你倒是挺積極的,值得表揚。不過,在個人問題上你好像不怎麼上心哦。」   顧曉桐風趣地說:「這還不是跟楊隊你學的嗎?」   「跟我學的?」楊建剛一臉懵懂,「哎,小顧,這話怎麼說?」   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領導都不急,做下屬的急什麼呀!」   楊建剛幡然醒悟過來:「我跟你們年輕人不一樣,你可別效仿。」   顧曉桐嘴一撇,冷哼一聲道:「沒理由找理由,真沒意思。」   舒暢插嘴道:「楊隊這麼說,也是為你好,幹嘛撅著個嘴巴呢。」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準確地說,是為你們倆好。」   舒暢故作鄭重地說:「謝了,楊隊,我會努力的。」說罷嘿嘿一笑。   「態度好,我得表揚你。」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了句,接著又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你也得表個態吧。」   「這是我的個人問題,與工作無關,沒必要向你表態。」顧曉桐不冷不熱地答了句,接著又提醒似的說,「楊隊,上班時間到了,我們該工作了。你要再聊與工作無關的事,那就違背了你的原則。」   「沒這麼嚴重吧。」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我們就開始工作。」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現在第一案發現場已經找到了,關鍵證據也已經有了,只要抓到了兇手,我們就可以審訊並結案了。」   顧曉桐接過舒暢的話說:「所以現在的工作就是抓兇手。」頓了一頓又蹙起眉頭,「可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怎麼去抓兇手呀?」   舒暢說:「正因為沒有線索,我們才要想方設法找線索。火車站的監控我們已經查過了,只看到了被害人董浩然,沒有發現兇手,所以想從監控裡找線索是不可能的,只能另想辦法了。」   顧曉桐思忖了會兒說:「既然董浩然是被謀殺,這就說明他是被仇人殺害的,換句話說,兇手應該是他的仇人。因此,我們可以通過調查找到董浩然的仇人,也就找到了謀害董浩然的兇手。」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是一條辦案思路,一條很好的辦案思路。我們可以對董浩然的人際關係入手,找到董浩然的仇人。」   「我沒意見,舉雙手贊成。」舒暢想了想說,「不過,兇手並不一定就是董浩然的仇人,也有可能是他的仇人僱兇殺人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對,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存在,但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董浩然的仇人,然後再往下查案。」   顧曉桐想了想說:「根據塗馨怡交代,他丈夫董浩然平時喜歡與人為善,從來沒有跟別人吵過嘴打過架,哪會有什麼仇人呢,更別說像這種恨到要他命的仇人了。想到這,我倒是有些迷惑不解了。」   舒暢問顧曉桐:「你認為塗馨怡說的全是實話?」   顧曉桐詫異地反問句:「你在懷疑塗馨怡撒謊,對吧?」   舒暢答思忖了一下說:「可轉念一想,我又覺得塗馨怡沒撒謊的必要。丈夫被人害死了,作為妻子她應該全力配合我們警方破案抓到兇手才對,而要做到這一點,她應該對我們說實話,而且毫無隱瞞。」   楊建剛鄭重地說:「跟你們說吧,我堅信塗馨怡說的全是真話。」   舒暢看向支隊長問:「既然塗馨怡沒撒謊,那我們就得承認董浩然生前沒有冤家對頭。既然沒有仇人,怎麼會讓謀殺了呢?」   顧曉桐皺著眉頭說:「董浩然被殺是事實,沒有仇人也是事實,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楊建剛微微一笑道:「董浩然被殺是事實,塗馨怡說的也是實話,但這並不能證明董浩然就真的沒有仇人,要不然就不會發生這起謀殺案。我認為,董浩然有仇人,只是沒有公開而已,因此連塗馨怡也不清楚,甚至連董浩然本人也不清楚。所有的仇殺都有仇人,沒有仇人就不會有仇殺。既然董浩然的案子屬於仇殺,那就一定有仇人。」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你分析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直截了當地問:「這藏在暗處的仇人會是誰呢?」   楊建剛提示一句:「小舒,你還記不記得塗馨怡說過的那句話,就是董浩然為人正直,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不願意配合單位領導做不合乎規定的事,還跟領導鬧過矛盾,因此領導不喜歡他,甚至要把他調走,而他也沒有得到提拔重用的機會。」   「記得,不久前說過的話,我哪能不記得呢。」舒暢略微尋思了下說,「楊隊,你是不是認為單位領導有可能是兇手?」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位領導是幕後指使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身為領導是不會輕易動手殺人的。」   「對,應該是這樣。」舒暢點了點頭,「領導手裡有錢,又有人願意替他幹這種事,自然就不會親自動手,而是花錢僱兇殺人。」   顧曉桐沉吟著說:「就算董浩然跟領導關係不好,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呀。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位領導僱兇殺害了董浩然呢?」   舒暢說:「仇殺的原因都是被殺的人觸動了兇手的切身利益,比如金錢,比如職權,比如感情等等。董浩然與這位領導應該不存在感情方面的糾葛,也不存在職權方面的爭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公務員,沒有資格與領導爭權奪利,因此剩下的就只有金錢這方面了。」 第399章舉報人之死(12)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移民局屬於機關單位,又不是公司,怎麼會存在金錢方面的爭奪呢?再說了,一個下屬怎麼跟領導爭呢?」   舒暢說:「別忘了,董浩然可是財務科的會計,單位領導在錢方面動手腳,他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董浩然那性格,能讓領導做違規違法的事嗎?如果領導想挪用公款,甚至是貪汙公款,而董浩然又不配合,他是不是會痛恨他,是不是會想方設法把這顆眼中釘拔掉?」   顧曉桐恍然道:「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指的是這方面。」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原因應該就在這方面。董浩然是會計,對財務方面的事很清楚,同時加上為人正直,不願意同流合汙,自然就不會配合領導的違規違法行為。當然,作為一個普通公務員,沒有能力阻止領導的不法行為,能做的就只有舉報了。」   「舉報?」顧曉桐問道,「楊隊,你是說董浩然舉報了那位領導?」   楊建剛答道:「對,我是這麼猜測的。你呢,小顧?」   顧曉桐說:「之前我壓根就沒這麼想過,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認為這事可能性很大,非常大,甚至真相就是這樣。」   舒暢斬釘截鐵地說:「沒錯,真相就是這樣。董浩然舉報了那位領導,從而壞了他的好事,甚至讓他面臨牢獄之災,於是便招來了他的報復。楊隊,我敢肯定兇手就是這位領導花錢僱的人。」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既然我們意見一致了,那就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脫口而出:「是不是去董浩然的單位?」   舒暢邊起身邊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打趣道:「你這小子又在小顧面前秀智商啦。」   「沒有。」舒暢嘿嘿一笑,「我是替你答覆。」   顧曉桐斜眼舒暢,開玩笑道:「小舒同志,你有越俎代庖之嫌哦。」   「是嗎?這個問題我倒沒想到。」舒暢風趣地說,「說句心裡話,我只是覺得自己是在替領導排憂解難,而沒有別的意思。」   楊建剛邊往門外走邊說:「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只要楊隊你不怪罪我就行了。」舒暢說罷嘻嘻笑了兩聲。   楊建剛伸手敲了下舒暢的腦門:「我有這麼小心眼嗎,真是的!」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肯定不會這麼小心眼哦。」   舒暢趕緊問顧曉桐:「你的意思是說,我小心眼了?」   顧曉桐吊高嗓門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舒暢先是鼓起腮幫瞪眼顧曉桐,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再說了,師傅讓著徒弟也是應該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別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你是別有用心。」   「楊隊,你……」舒暢扮出副委屈相,頓了頓強調句,「就算是這樣,那我也是出於好心呀。這話我就不明說了,你心裡清楚。」   「我當然清楚。」楊建剛脫口而出,「但問題是我清楚沒用,還得你徒弟清楚才行哪。我想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就不挑明了說。」   顧曉桐假裝不高興地說:「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呢?」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你是當事人呀。」   顧曉桐提高嗓門說:「誰是當事人呀?楊隊,你別亂點……」說到這覺得不對勁就趕緊改口,「糾正一下,我的意思是說別亂猜。」   楊建剛呵呵一笑:「這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顧曉桐賭氣似的說了句,加快腳步朝樓下走去。   楊建剛和舒暢對視了一眼,會意地笑了笑,然後拾級而下。   不一會兒,他們便出了警局大樓,朝右側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院,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移民局方向駛去。   ******   楊建剛認為先去董浩然所在的財務科了解情況會比較好,因此進了移民局後並沒有去局長辦公室,而是去了財務科。   財務科裡只有三個人,一男二女,他們瞧見三位陌生人進來,先是一愣,接著就擠出笑容假裝熱情地招呼起來。   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向他們出示警察證。   還沒等楊建剛說明來意,那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四十出頭的男人就搶著說:「警察同志,我知道你們是為董浩然一事來的。」   「對,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楊建剛點點頭,「請問您是……」   男人笑了笑說:「警察同志,我叫錢亁,是這個科的負責人。」   楊建剛笑著說:「哦,原來你就是錢科長呀。」   「對,我就是。」錢亁故作謙恭地說,「楊隊長有什麼事,需要了解什麼情況,儘管跟我說好了,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就謝謝了。」楊建剛客氣地說,「好,錢科長,我們換個地方談吧。這裡還有兩位美女在工作呢,我們就不好意思打攪了。」   錢亁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錢亁出了財務科,順著過道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錢亁先客氣地招呼三位警官就坐,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楊隊長,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就問道:「錢科長,董浩然這人怎麼樣?」   錢亁斟字酌句地說:「儘管董會計是我部下,在一起工作已經有五年之久了,但我對他不是十分了解。從表面上看,小董工作認真負責,積極肯幹,也能團結同事,人緣還挺不錯的,沒有跟誰鬧過矛盾吵過嘴。不過,他這人比較執拗,甚至有點偏激,這是他身上的缺點。」   楊建剛問:「錢科長,你所說的執拗偏激,指的是哪個方面?」   錢亁尋思了下才說:「主要指工作方面,他怎麼想就怎麼做,不會採納別人的意見和建議,有時候連領導的指示也不服從,有點特立獨行了。倘若誰說他,哪怕是領導,他也要爭執一番,總覺得自己有理,領導要是批評他了,他就不高興,鬧情緒,甚至大發牢騷。」   楊建剛問:「據說董浩然為人正直,辦事講原則,只要是違反原則的事,即便是一把手,他也不會賣帳的,因此容易得罪領導。我想,你說的執拗和偏激,應該是方面對吧?」   錢亁愣了一愣問:「楊隊長,你是從哪兒了解到這些情況?」   楊建剛答道:「是董浩然的妻子親口告訴我們的。」   「哦,原來是這樣呀。」錢亁怪異地笑了笑,「不過,就他一個會計,能遇到多少講原則的事呢?我覺得她妻子有點抬高自己丈夫了。」   楊建剛說:「會計不是領導,是沒什麼權,但財務方面的事,他還是相當清楚的。特別是你們移民局,項目和專款都挺多的,這會計的作用也就放大了不少。你是財務科的負責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錢亁眼光閃爍不定,默然會兒才先發制人地質問道:「楊隊長,你是在懷疑我們帳務上存在問題,對吧?」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我只是辦案警察,只想了解跟被害人董浩然有關的事,至於其它方面,我們不想了解,至少現在是這樣。」   錢亁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絲淡淡的笑:「跟你說吧,楊隊長,我們各位領導都很自律,一般幹部也很自律,所以財務方面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這點你儘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剛才說你董浩然認真負責,那他應該在工作上不會出問題吧?」   錢亁答道:「不會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   楊建剛問:「董浩然工作認真負責,領導應該對他很滿意對吧?」   錢亁答道:「你董會計工作態度這麼好,領導肯定對他滿意。」   楊建剛問:「據董浩然妻子所說,董浩然並沒有得到單位領導的肯定和重用,相反經常受到批評和打壓,原因就是他跟領導的關係不好。而剛才你說領導對董浩然很滿意,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錢亁靈機一動,不緊不慢地答道:「這個問題得一分為二來講了,工作方面領導對董會計是滿意的,但由於董會計自身的缺點,不願意服從領導,不願意配合領導,還時不時跟領導發生爭執,領導自然不怎麼喜歡他了,批評肯定免不了,至於打壓嘛,有點言過其實了。董會計也就一個會計,有什麼好打壓的。這樣一來,我就不矛盾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每位領導都是這麼看待董浩然的?」   錢亁答道:「差不多吧。老實話,單位領導對董會計都不怎麼樣。當然,這絕對不是領導的問題,而是董會計自身的問題。」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你倒挺會替領導說話的,不愧是科長。」   錢亁呵呵一笑道:「別這麼說,楊隊長,我說的是實話。」 第400章舉報人之死(13)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移民局屬於機關單位,又不是公司,怎麼會存在金錢方面的爭奪呢?再說了,一個下屬怎麼跟領導爭呢?」   舒暢說:「別忘了,董浩然可是財務科的會計,單位領導在錢方面動手腳,他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董浩然那性格,能讓領導做違規違法的事嗎?如果領導想挪用公款,甚至是貪汙公款,而董浩然又不配合,他是不是會痛恨他,是不是會想方設法把這顆眼中釘拔掉?」   顧曉桐恍然道:「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指的是這方面。」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原因應該就在這方面。董浩然是會計,對財務方面的事很清楚,同時加上為人正直,不願意同流合汙,自然就不會配合領導的違規違法行為。當然,作為一個普通公務員,沒有能力阻止領導的不法行為,能做的就只有舉報了。」   「舉報?」顧曉桐問道,「楊隊,你是說董浩然舉報了那位領導?」   楊建剛答道:「對,我是這麼猜測的。你呢,小顧?」   顧曉桐說:「之前我壓根就沒這麼想過,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認為這事可能性很大,非常大,甚至真相就是這樣。」   舒暢斬釘截鐵地說:「沒錯,真相就是這樣。董浩然舉報了那位領導,從而壞了他的好事,甚至讓他面臨牢獄之災,於是便招來了他的報復。楊隊,我敢肯定兇手就是這位領導花錢僱的人。」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既然我們意見一致了,那就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脫口而出:「是不是去董浩然的單位?」   舒暢邊起身邊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打趣道:「你這小子又在小顧面前秀智商啦。」   「沒有。」舒暢嘿嘿一笑,「我是替你答覆。」   顧曉桐斜眼舒暢,開玩笑道:「小舒同志,你有越俎代庖之嫌哦。」   「是嗎?這個問題我倒沒想到。」舒暢風趣地說,「說句心裡話,我只是覺得自己是在替領導排憂解難,而沒有別的意思。」   楊建剛邊往門外走邊說:「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只要楊隊你不怪罪我就行了。」舒暢說罷嘻嘻笑了兩聲。   楊建剛伸手敲了下舒暢的腦門:「我有這麼小心眼嗎,真是的!」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肯定不會這麼小心眼哦。」   舒暢趕緊問顧曉桐:「你的意思是說,我小心眼了?」   顧曉桐吊高嗓門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舒暢先是鼓起腮幫瞪眼顧曉桐,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再說了,師傅讓著徒弟也是應該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別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你是別有用心。」   「楊隊,你……」舒暢扮出副委屈相,頓了頓強調句,「就算是這樣,那我也是出於好心呀。這話我就不明說了,你心裡清楚。」   「我當然清楚。」楊建剛脫口而出,「但問題是我清楚沒用,還得你徒弟清楚才行哪。我想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就不挑明了說。」   顧曉桐假裝不高興地說:「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呢?」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你是當事人呀。」   顧曉桐提高嗓門說:「誰是當事人呀?楊隊,你別亂點……」說到這覺得不對勁就趕緊改口,「糾正一下,我的意思是說別亂猜。」   楊建剛呵呵一笑:「這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顧曉桐賭氣似的說了句,加快腳步朝樓下走去。   楊建剛和舒暢對視了一眼,會意地笑了笑,然後拾級而下。   不一會兒,他們便出了警局大樓,朝右側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院,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移民局方向駛去。   ******   楊建剛認為先去董浩然所在的財務科了解情況會比較好,因此進了移民局後並沒有去局長辦公室,而是去了財務科。   財務科裡只有三個人,一男二女,他們瞧見三位陌生人進來,先是一愣,接著就擠出笑容假裝熱情地招呼起來。   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向他們出示警察證。   還沒等楊建剛說明來意,那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四十出頭的男人就搶著說:「警察同志,我知道你們是為董浩然一事來的。」   「對,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楊建剛點點頭,「請問您是……」   男人笑了笑說:「警察同志,我叫錢亁,是這個科的負責人。」   楊建剛笑著說:「哦,原來你就是錢科長呀。」   「對,我就是。」錢亁故作謙恭地說,「楊隊長有什麼事,需要了解什麼情況,儘管跟我說好了,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就謝謝了。」楊建剛客氣地說,「好,錢科長,我們換個地方談吧。這裡還有兩位美女在工作呢,我們就不好意思打攪了。」   錢亁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錢亁出了財務科,順著過道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錢亁先客氣地招呼三位警官就坐,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楊隊長,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接著就問道:「錢科長,董浩然這人怎麼樣?」   錢亁斟字酌句地說:「儘管董會計是我部下,在一起工作已經有五年之久了,但我對他不是十分了解。從表面上看,小董工作認真負責,積極肯幹,也能團結同事,人緣還挺不錯的,沒有跟誰鬧過矛盾吵過嘴。不過,他這人比較執拗,甚至有點偏激,這是他身上的缺點。」   楊建剛問:「錢科長,你所說的執拗偏激,指的是哪個方面?」   錢亁尋思了下才說:「主要指工作方面,他怎麼想就怎麼做,不會採納別人的意見和建議,有時候連領導的指示也不服從,有點特立獨行了。倘若誰說他,哪怕是領導,他也要爭執一番,總覺得自己有理,領導要是批評他了,他就不高興,鬧情緒,甚至大發牢騷。」   楊建剛問:「據說董浩然為人正直,辦事講原則,只要是違反原則的事,即便是一把手,他也不會賣帳的,因此容易得罪領導。我想,你說的執拗和偏激,應該是方面對吧?」   錢亁愣了一愣問:「楊隊長,你是從哪兒了解到這些情況?」   楊建剛答道:「是董浩然的妻子親口告訴我們的。」   「哦,原來是這樣呀。」錢亁怪異地笑了笑,「不過,就他一個會計,能遇到多少講原則的事呢?我覺得她妻子有點抬高自己丈夫了。」   楊建剛說:「會計不是領導,是沒什麼權,但財務方面的事,他還是相當清楚的。特別是你們移民局,項目和專款都挺多的,這會計的作用也就放大了不少。你是財務科的負責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錢亁眼光閃爍不定,默然會兒才先發制人地質問道:「楊隊長,你是在懷疑我們帳務上存在問題,對吧?」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我只是辦案警察,只想了解跟被害人董浩然有關的事,至於其它方面,我們不想了解,至少現在是這樣。」   錢亁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絲淡淡的笑:「跟你說吧,楊隊長,我們各位領導都很自律,一般幹部也很自律,所以財務方面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這點你儘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剛才說你董浩然認真負責,那他應該在工作上不會出問題吧?」   錢亁答道:「不會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   楊建剛問:「董浩然工作認真負責,領導應該對他很滿意對吧?」   錢亁答道:「你董會計工作態度這麼好,領導肯定對他滿意。」   楊建剛問:「據董浩然妻子所說,董浩然並沒有得到單位領導的肯定和重用,相反經常受到批評和打壓,原因就是他跟領導的關係不好。而剛才你說領導對董浩然很滿意,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錢亁靈機一動,不緊不慢地答道:「這個問題得一分為二來講了,工作方面領導對董會計是滿意的,但由於董會計自身的缺點,不願意服從領導,不願意配合領導,還時不時跟領導發生爭執,領導自然不怎麼喜歡他了,批評肯定免不了,至於打壓嘛,有點言過其實了。董會計也就一個會計,有什麼好打壓的。這樣一來,我就不矛盾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每位領導都是這麼看待董浩然的?」   錢亁答道:「差不多吧。老實話,單位領導對董會計都不怎麼樣。當然,這絕對不是領導的問題,而是董會計自身的問題。」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你倒挺會替領導說話的,不愧是科長。」   錢亁呵呵一笑道:「別這麼說,楊隊長,我說的是實話。」 第401章舉報人之死(14)   舒暢插嘴道:「曹局長,你這說法不符合邏輯吧。塗馨怡要真對你有意見,甚至是懷恨在心,應該是她舉報你才對,怎麼會是董浩然呢?換句話說,塗馨怡沒理由誣衊你,而是對我們警方說了實話。」   曹局長沒好氣地說:「什麼說了實話,這女人就是在誣衊我。」   舒暢平靜地說:「這不符合邏輯,曹局長,我們難以相信。」   曹局長不無粗暴地說:「什麼邏輯不邏輯的,信不信隨你們去。」   楊建剛抿了口茶,抬眼注視著曹局長:「我們警方認為,董浩然的舉報並非空穴來風,所以特別重視,希望曹局長你能好好配合。」   曹局長氣呼呼地嚷道:「這本來就是空穴來風,你叫我怎麼配合你們?作為當事人,我都沒有聽說過有人舉報我,她怎麼會知道呢?楊隊長,我請你把塗馨怡抓起來審問,然後定她一個誣陷罪。」   楊建剛反駁道:「塗馨怡是董浩然的妻子,當然知道董浩然舉報你曹局長一事,這完全符合邏輯。至於你曹局長聽沒聽說過,我們現在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不過,我認為你應該聽說過了。」   曹局長振振有詞地說:「我是一局之長,是局裡的當家人,天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閒工夫聽這些流言蜚語呀?再說了,就這種事往往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等我知道了,紀檢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楊建剛嚴肅地問:「這麼說,曹局長,你是真沒聽到風聲了?」   「沒有。」曹局長一口咬定道,「楊隊長,我是真的不知道還有這事。要是知道董浩然舉報我,我肯定會找他好好聊,好消除他的誤會。」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那這事我就不再追問了。」   「楊隊長,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相信我。」曹局長油光發亮的胖臉上浮出絲笑,「我明白你們來找我的原因,但我真的跟小董的死沒有任何關係。我想,小董給人殺害了,應該是外面有仇人吧。」   楊建剛盯著曹局長問:「你知道董浩然有仇人,對吧?」   曹局長答道:「世上總沒有無緣無故的謀殺吧。既然小董是被人殺害的,那肯定有仇人呀,所以我就這麼一說,這麼猜的。」   楊建剛說:「我們剛才問過你們的錢科長,他說董浩然這人除了跟領導關係不怎麼樣之外,跟其他同事的關係都不錯,平時連吵嘴都沒有過,更不用說仇殺了,所以可以排除你們單位有人作案的可能性。至於外面嘛,董浩然的妻子也說過,他丈夫跟親戚朋友相處得都得融洽,根本不會有殺害他的仇人,所以也可以把他們排除了。」   曹局長疑惑地問:「既然是這樣,那董浩然不就不會被人殺害,現在應該好好地活著才對呀?可事實是他被殺了,這又是為什麼?」   楊建剛答道:「我想董浩然的死很可能跟舉報有關,慘遭報復。」   曹局長把臉一沉:「舉報本身就不存在,你怎麼能往這方面懷疑呢?冒昧地說一句,楊隊長,你辦案思路出問題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不緊不慢地說:「也許是吧。不過,一旦我們確定了舉報屬實,那就完全可以證明我們的辦案思路是對的。」   曹局長冷哼一聲道:「舉報本身就不存在,只是空穴來風,又怎麼會屬實呢?你們辦案建立在這種虛假的消息上,的確是有問題呀。」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有沒有問題,到時候就清楚了。跟你說吧,現在我們就是按照這個思路來查案的,而且還會繼續下去。」   曹局長乾笑一聲道:「怎麼查案,這是你們警察的事,跟我沒任何關係,剛才那麼一說,只是發表我個人的看法,沒別的意思。」   楊建剛灑脫地笑道:「沒關係。我還得謝謝你給我們提建議。」   「謝就不用了。」曹局長擺擺手,「楊隊長,要是你們沒什麼要問的,那就恕我失陪了,我還有個會要主持呢。」   楊建剛說:「我知道曹局長工作忙,也就不好意思多耽擱你的寶貴時間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必須得問問你。」   曹局長有點不耐煩地說:「有什麼問題,你就快問吧。」   楊建剛問:「曹局長,你們局裡在財務方面有沒有存在問題?」   曹局長脫口而出:「有關這個問題,你們應該找財務科問才對。」   楊建剛說:「剛才我們已經找過錢科長了,現在特意來問你。」   曹局長推脫道:「雖說我是局裡的一把手,但平時並不過問財務上的事,只看報表和小錢的匯報,至於具體的東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此,你們找我問財務上的事就是找錯人了,也無可奉告。」   楊建剛依然平靜地說:「曹局長,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作為一把手,你可以不用了解財務方面具體的事項,但你應該知道每項大事,比如專款專用,再比如移民方面的工程。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曹局長沉聲答道:「一把手抓大事,這些我當然清楚,要不就失職了,就會出大問題了。不過,在專款專用方面,在移民工程方面,我們都是按照上邊的規定和政策來辦的,不會有絲毫問題。」   楊建剛注視著曹局長問:「真的沒問題?」   曹局長一口咬定道:「沒問題,肯定沒問題。這些都是要我親自審核和籤字的,我當然很清楚。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查。」   楊建剛說:「到時有必要的話,我們會請相關部門協助調查。」   曹局長冷著臉說:「隨你的便,不過你們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手機響起了鈴聲。   曹局長看了看來電顯示,說道:「是來催我開會,得走了。」   楊建剛說:「好,曹局長,你忙吧。」說完從沙發上站起身。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起身,隨同支隊長一道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很快,他們三位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舒暢發動車,扭頭看向身後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上哪兒去?」   顧曉桐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打道回府嘛。」   「別自以為是了。」舒暢瞟了眼坐在身邊的顧曉桐,頗為自信地說,「我猜,楊隊才不會讓我們回警局輕鬆呢。」   「聽你這麼說,我對你們夠苛刻的了。」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這回你倒是猜對了。沒錯,現在我們還不能回警局去。」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那我們該去哪兒呀?」   楊建剛答道:「找塗馨怡去。」   顧曉桐不解地問:「不久前找她問過話了,這會兒幹嘛又要去?」   舒暢故作神秘地笑道:「別光顧著提問了,你得動動腦筋。」   顧曉桐調侃似的說:「瞧你這樣子,好像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舒暢提示道:「你要想起舉報這兩個字,就應該會明白過來的。」   「舉報?」顧曉桐尋思了一下,幡然醒悟道,「明白了,楊隊是要找塗馨怡證實董浩然舉報一事。」   「聰明!」舒暢點點頭,接著又打趣句,「一點就通,孺子可教也。」   楊建剛開玩笑道:「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會有什麼的徒弟嘛。師傅這麼鬼精鬼精的,徒弟又哪能不聰明呢。你們倆呀,真是絕配。」   顧曉桐才不管楊建剛的弦外之音呢,只管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醫院,還是去她家裡?」   楊建剛說:「先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是哪兒。」   舒暢慢條斯理地說:「正常情況,她現在應該在家裡,畢竟丈夫才剛剛被害,理應呆在家裡傷心傷心,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你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彆扭,好像人家在演戲一樣。可我覺得塗醫生跟她丈夫感情挺深的,根本就不用裝。」   「誤會了,顧曉桐,我可沒你說的這層意思。」舒暢嘿嘿一笑,「當然,這也不能怪你,是我說話的語氣出問題了,讓你產生了誤會。」   「狡辯!」顧曉桐說,「好了,我不跟你爭,現在給塗醫生打電話。」說完拿起手機颳了下屏,點開通訊錄找到塗馨怡的手機號打電話。   果不出舒暢所料,這會兒塗馨怡正在家裡。   舒暢衝顧曉桐得意地眨眨眼,揚聲說道:「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得瑟,快開車吧。」   「越俎代庖!」舒暢笑道,「不過,我樂意聽從你的指揮,開車。」   話音剛落,警車便往大門方向駛去。   ****** 第402章舉報人之死(15)   舒暢插嘴道:「曹局長,你這說法不符合邏輯吧。塗馨怡要真對你有意見,甚至是懷恨在心,應該是她舉報你才對,怎麼會是董浩然呢?換句話說,塗馨怡沒理由誣衊你,而是對我們警方說了實話。」   曹局長沒好氣地說:「什麼說了實話,這女人就是在誣衊我。」   舒暢平靜地說:「這不符合邏輯,曹局長,我們難以相信。」   曹局長不無粗暴地說:「什麼邏輯不邏輯的,信不信隨你們去。」   楊建剛抿了口茶,抬眼注視著曹局長:「我們警方認為,董浩然的舉報並非空穴來風,所以特別重視,希望曹局長你能好好配合。」   曹局長氣呼呼地嚷道:「這本來就是空穴來風,你叫我怎麼配合你們?作為當事人,我都沒有聽說過有人舉報我,她怎麼會知道呢?楊隊長,我請你把塗馨怡抓起來審問,然後定她一個誣陷罪。」   楊建剛反駁道:「塗馨怡是董浩然的妻子,當然知道董浩然舉報你曹局長一事,這完全符合邏輯。至於你曹局長聽沒聽說過,我們現在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不過,我認為你應該聽說過了。」   曹局長振振有詞地說:「我是一局之長,是局裡的當家人,天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閒工夫聽這些流言蜚語呀?再說了,就這種事往往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等我知道了,紀檢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楊建剛嚴肅地問:「這麼說,曹局長,你是真沒聽到風聲了?」   「沒有。」曹局長一口咬定道,「楊隊長,我是真的不知道還有這事。要是知道董浩然舉報我,我肯定會找他好好聊,好消除他的誤會。」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那這事我就不再追問了。」   「楊隊長,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相信我。」曹局長油光發亮的胖臉上浮出絲笑,「我明白你們來找我的原因,但我真的跟小董的死沒有任何關係。我想,小董給人殺害了,應該是外面有仇人吧。」   楊建剛盯著曹局長問:「你知道董浩然有仇人,對吧?」   曹局長答道:「世上總沒有無緣無故的謀殺吧。既然小董是被人殺害的,那肯定有仇人呀,所以我就這麼一說,這麼猜的。」   楊建剛說:「我們剛才問過你們的錢科長,他說董浩然這人除了跟領導關係不怎麼樣之外,跟其他同事的關係都不錯,平時連吵嘴都沒有過,更不用說仇殺了,所以可以排除你們單位有人作案的可能性。至於外面嘛,董浩然的妻子也說過,他丈夫跟親戚朋友相處得都得融洽,根本不會有殺害他的仇人,所以也可以把他們排除了。」   曹局長疑惑地問:「既然是這樣,那董浩然不就不會被人殺害,現在應該好好地活著才對呀?可事實是他被殺了,這又是為什麼?」   楊建剛答道:「我想董浩然的死很可能跟舉報有關,慘遭報復。」   曹局長把臉一沉:「舉報本身就不存在,你怎麼能往這方面懷疑呢?冒昧地說一句,楊隊長,你辦案思路出問題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不緊不慢地說:「也許是吧。不過,一旦我們確定了舉報屬實,那就完全可以證明我們的辦案思路是對的。」   曹局長冷哼一聲道:「舉報本身就不存在,只是空穴來風,又怎麼會屬實呢?你們辦案建立在這種虛假的消息上,的確是有問題呀。」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有沒有問題,到時候就清楚了。跟你說吧,現在我們就是按照這個思路來查案的,而且還會繼續下去。」   曹局長乾笑一聲道:「怎麼查案,這是你們警察的事,跟我沒任何關係,剛才那麼一說,只是發表我個人的看法,沒別的意思。」   楊建剛灑脫地笑道:「沒關係。我還得謝謝你給我們提建議。」   「謝就不用了。」曹局長擺擺手,「楊隊長,要是你們沒什麼要問的,那就恕我失陪了,我還有個會要主持呢。」   楊建剛說:「我知道曹局長工作忙,也就不好意思多耽擱你的寶貴時間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必須得問問你。」   曹局長有點不耐煩地說:「有什麼問題,你就快問吧。」   楊建剛問:「曹局長,你們局裡在財務方面有沒有存在問題?」   曹局長脫口而出:「有關這個問題,你們應該找財務科問才對。」   楊建剛說:「剛才我們已經找過錢科長了,現在特意來問你。」   曹局長推脫道:「雖說我是局裡的一把手,但平時並不過問財務上的事,只看報表和小錢的匯報,至於具體的東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此,你們找我問財務上的事就是找錯人了,也無可奉告。」   楊建剛依然平靜地說:「曹局長,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作為一把手,你可以不用了解財務方面具體的事項,但你應該知道每項大事,比如專款專用,再比如移民方面的工程。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曹局長沉聲答道:「一把手抓大事,這些我當然清楚,要不就失職了,就會出大問題了。不過,在專款專用方面,在移民工程方面,我們都是按照上邊的規定和政策來辦的,不會有絲毫問題。」   楊建剛注視著曹局長問:「真的沒問題?」   曹局長一口咬定道:「沒問題,肯定沒問題。這些都是要我親自審核和籤字的,我當然很清楚。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查。」   楊建剛說:「到時有必要的話,我們會請相關部門協助調查。」   曹局長冷著臉說:「隨你的便,不過你們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手機響起了鈴聲。   曹局長看了看來電顯示,說道:「是來催我開會,得走了。」   楊建剛說:「好,曹局長,你忙吧。」說完從沙發上站起身。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起身,隨同支隊長一道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很快,他們三位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舒暢發動車,扭頭看向身後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上哪兒去?」   顧曉桐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打道回府嘛。」   「別自以為是了。」舒暢瞟了眼坐在身邊的顧曉桐,頗為自信地說,「我猜,楊隊才不會讓我們回警局輕鬆呢。」   「聽你這麼說,我對你們夠苛刻的了。」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這回你倒是猜對了。沒錯,現在我們還不能回警局去。」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那我們該去哪兒呀?」   楊建剛答道:「找塗馨怡去。」   顧曉桐不解地問:「不久前找她問過話了,這會兒幹嘛又要去?」   舒暢故作神秘地笑道:「別光顧著提問了,你得動動腦筋。」   顧曉桐調侃似的說:「瞧你這樣子,好像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舒暢提示道:「你要想起舉報這兩個字,就應該會明白過來的。」   「舉報?」顧曉桐尋思了一下,幡然醒悟道,「明白了,楊隊是要找塗馨怡證實董浩然舉報一事。」   「聰明!」舒暢點點頭,接著又打趣句,「一點就通,孺子可教也。」   楊建剛開玩笑道:「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會有什麼的徒弟嘛。師傅這麼鬼精鬼精的,徒弟又哪能不聰明呢。你們倆呀,真是絕配。」   顧曉桐才不管楊建剛的弦外之音呢,只管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醫院,還是去她家裡?」   楊建剛說:「先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是哪兒。」   舒暢慢條斯理地說:「正常情況,她現在應該在家裡,畢竟丈夫才剛剛被害,理應呆在家裡傷心傷心,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你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彆扭,好像人家在演戲一樣。可我覺得塗醫生跟她丈夫感情挺深的,根本就不用裝。」   「誤會了,顧曉桐,我可沒你說的這層意思。」舒暢嘿嘿一笑,「當然,這也不能怪你,是我說話的語氣出問題了,讓你產生了誤會。」   「狡辯!」顧曉桐說,「好了,我不跟你爭,現在給塗醫生打電話。」說完拿起手機颳了下屏,點開通訊錄找到塗馨怡的手機號打電話。   果不出舒暢所料,這會兒塗馨怡正在家裡。   舒暢衝顧曉桐得意地眨眨眼,揚聲說道:「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得瑟,快開車吧。」   「越俎代庖!」舒暢笑道,「不過,我樂意聽從你的指揮,開車。」   話音剛落,警車便往大門方向駛去。   ****** 第403章舉報人之死(16)   楊建剛答道:「只要曹立琨犯了罪,我們警方一定會將他緝拿歸案,一定會把他送上法庭。塗醫生,你儘管放心好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塗馨怡帶著一絲欣慰地說了句,接著又語調沉緩地說,「浩然走了,我心灰意冷,痛苦萬分,現在只想看到害死他的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說罷眼裡湧出淚水來。   顧曉桐安慰道:「塗醫生,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塗馨怡點點頭,聲音哽咽著說:「我……我相信你們。各位警官,我希望你們,不,我求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安慰浩然的在天之靈。」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塗醫生,我們會儘快抓到兇手。」   「謝謝,警察同志,我替浩然謝謝你們。」塗馨怡由衷地說,「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就想看到兇手受審的場面,最好是槍斃。這樣,我心裡才會得到一絲慰藉,浩然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一絲欣慰。」   楊建剛點點頭:「塗醫生,你的心情我們都明白。別的話就不多說了,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請你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儘快抓到兇手。」   塗馨怡點點頭,既是認同警察的話,也是向他們致謝。   過了會兒,楊建剛起身道:「塗醫生,我們暫時就到這兒,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擾你的。你節哀順變,好好保重身體。」   塗馨怡噙著淚水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送警察們出了門。   出了樓道,楊建剛他們沿著灑著陽光的水泥路往停車場走去,一會兒後他們便來到了警車前。   上了車,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回警局去。」   顧曉桐疑惑地問:「呃,楊隊,不去找曹立琨嗎?」   舒暢斜眼顧曉桐:「現在去,不是打草驚蛇嗎?這都沒想到,切!」   顧曉桐一拍腦門,笑道:「腦子斷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楊建剛笑道:「小顧,你還得好好跟你師傅學,才能不斷進步。」   「是,楊隊。」顧曉桐高聲應了句,接著又恍然道,「楊隊,你跟小舒同志高度保持一致,對吧?」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要不楊隊早拍我腦袋啦。」   楊建剛說:「你說的對,我當然得跟你保持一致,要不就犯錯了。」   「怎麼可能?」舒暢揚聲說道,「楊隊怎麼會犯錯呢?」   「誰不會犯錯呀,你就別吹捧我了。」楊建剛哈哈一笑,「開車!」   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往右一拐,朝小區大門方向駛過去。   顧曉桐坐在支隊長身邊,心裡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快樂,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迷惑不解,卻又是那麼真實。原本想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靜靜地享受著這份快樂,誰知一會兒後又開口問道:「楊隊,我們回警局做什麼呀?」   楊建剛從沉思默想中緩過神來,扭頭看向顧曉桐,含笑著說:「你們倆趁機休息一下,我向何局匯報情況,並申請拘留證。」   顧曉桐詫異地問:「這就申請拘留證呀?」   「楊隊,你可想在我前頭了。」舒暢邊開車邊說,「要是能申請到拘留證,那我們就可以馬上拘留曹立琨,並開始審訊,從而加快了辦案的進度。不過,我擔心何局不會批呀。」   顧曉桐蹙著眉頭說:「是呀,我們現在證據還不夠充分,再加上曹立琨是局長,身份比較特殊,要想讓何局批,恐怕有困難哪。」   楊建剛神色凝重地說:「這我也考慮到了,以目前的情況,要讓何局批准我們拘捕曹立琨的確有困難,遭到拒絕的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舒暢插嘴道:「碰碰運氣唄,要是何局批了,那就是件大喜事。何局不批,我們也沒損失一根毫毛,繼續找線索找證據就是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沒錯,我跟你想的差不多。何局批了,我們就可以馬上拿著拘留證去抓曹立琨,然後審訊。要是不批,我們也可以從中了解到何局的態度,還有上級領導的態度。別忘了,曹立琨可是移民局的局長,社會關係比較複雜,上級領導一定會過問。」   顧曉桐說:「這麼一來,何局肯定會顯得特別謹慎。」   「這是肯定的。」舒暢說,「不過,我們是刑警,職責是查清這起案件,把兇手揪出來,至於其它的事,完全可以拋在一邊不管。」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們當然可以這樣做,可何局就不行了,畢竟他是局長,要考慮的東西多著呢。就算他想放開手腳幹,恐怕也會被掣肘呀。不過,以何局的性格,最終還是會堅持原則和正義的。」   舒暢肯定地說:「這應該沒問題。何局是幹刑警出身的,身上自然流淌著刑警的血液,有著刑警的血性、剛正和正義感,只要曹立琨有罪,不管誰掣肘,誰阻撓,最後還是會在拘留證上簽字的。」   楊建剛說:「看來你還是挺了解何局的。」   「那是。」舒暢點頭道,「雖說我跟何局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我了解他,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敢說這種話。我想,楊隊,你也一定會對何局充滿信心,因為你比我更了解何局。」   楊建剛說:「是呀,我了解何局的性格和人品,了解他為人處事的作風,同時也了解他的難處。如果上邊向何局施壓,那他就會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不過,我相信他最終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會按照原則和法律辦事,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這一點,應該是毫無疑問的。」   顧曉桐說:「對於這一點,我也是堅信不疑的。」   舒暢笑著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擔心是不必的。」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不過,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何局要遲遲不批拘留證,也不要急躁,更不要發牢騷。」   顧曉桐搶在前頭表態:「放心吧,楊隊,我有足夠的耐心等。」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徒弟都能做到,我這師傅肯定沒問題。」   「有你倆這句話,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不過,我會竭盡全力說服何局儘快在拘留證上簽字。」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是肯定的,楊隊要辦的事哪有辦不成。」   舒暢漫不經心似的說:「楊隊,這事得看你的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不能光看我的,還得看你們的,看我們整個專案組成員的,因為只有證據確鑿了,何局才能頂住壓力籤這個字。」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回答了句。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閃出絲笑:「看到你們這態度,我心裡輕鬆了不少。我相信,只要我們大家繼續努力,就一定能找到更多證據。」   「必須的。」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有楊隊在,我們肯定能找到更多更重要的證據,好讓何局理直氣壯地批准逮捕案犯曹立琨。」   舒暢沉思了一下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尋找證據。」   顧曉桐問:「是不是證實曹立琨知曉被董浩然舉報的證據?」   舒暢答道:「沒錯。如果能找到更加確鑿的證據證明曹立琨知道自己被董浩然舉報,就完全可以證實問話的時候他在撒謊。從撒謊這事中,我們可以判斷出他在掩蓋犯罪事實,進而證實他參與了犯罪。」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腦子裡閃出一個主意,趕緊說道:「我們可以去找受理舉報的部門哪,比如紀委,比如信訪局。」   舒暢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不妨試試。」   楊建剛沉吟著說:「主意倒是不錯,就怕董浩然有的是匿名。」   舒暢說:「就算董浩然是匿名舉報,但舉報信上應該有曹立琨的真名,否則舉報就無效了。我想,董浩然不會笨到這種程度。」   顧曉桐說:「是呀,電腦裡那封檢舉信裡就是有真名的呀。」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也只能證明曹立琨被舉報了,但不能證明舉報人就是董浩然,所以根本無法讓曹立琨承認事實。」   顧曉桐說:「這也就是說,只有董浩然沒匿名,才能讓曹立琨承認。可正常情況下,舉報人都會採取匿名的方式,以免遭到報復。」   舒暢想了想說:「董浩然已經被報復了,而且還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是不是足以證明他採取了匿名舉報的方式?」   顧曉桐眼裡閃出興奮,揚聲說:「以董浩然的性格,完全有可能。」   楊建剛也是這樣想的,卻故作淡定地說:「不妨試試。」   顧曉桐急切地說:「要不,我和舒暢現在就去找紀委和信訪局了解情況,然後再帶著捷報來見你。怎麼樣,楊隊?」   舒暢支持顧曉桐:「對,我覺得小顧這主意不錯,不妨試試。」 第404章舉報人之死(17)   「試試就試試吧。」楊建剛微微一笑,「不過,你得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警局喲。」抬眼看了看,「呃,這不快到了!」   「是呀,快到老家了。」舒暢風趣地說,「聊得太投入了,把時間和距離都拋在了腦後,要不楊隊提醒,沒準就來個到家門而不入呢。」   楊建剛打趣道:「要真這樣,多花的油錢就你出。」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開玩笑道:「辦公事,掏自己腰包,這不虧大了。」   話音剛落,警車就進了警局大院,並在大樓前剎住了。   楊建剛下了車,獨自朝有人進出的大門疾步走過去。   舒暢一打方向盤掉過頭,朝大門駛去,準備去市紀委辦事。   ******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這會兒,何局長正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看,見楊建剛進來了,就熱情地招呼他,笑眯眯地問案子進展得怎麼樣。   楊建剛在何局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塞進嘴巴裡,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後舒舒服服地舒了口氣,衝何局長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才開始匯報工作。   何局長聽完匯報,神情有些凝重地說:「儘管案子有了些眉目,有了些進展,但還沒有取得重要突破呀。」   楊建剛承認道:「對,犯罪嫌疑人都沒有確定,只能說成效很小,進展緩慢,根本就不敢提突破這兩個字。何局之所以這麼說,是在給我面子,也是在鼓勵我,因此我必須對何局您說聲謝謝了。」   何局長嚴肅的臉上閃出絲笑意,吐了口煙說:「從你剛才的匯報中,曹立琨似乎跟本案有關係,甚至有重大嫌疑,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從被害人董浩然的檢舉信中,我們不難發現他所檢舉的人就是移民局局長曹立琨,事由就是專款挪用,甚至是貪汙。基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初步判斷曹立琨跟本案有關。」   何局長沉吟著說:「就算曹立琨被被害人舉報了,也不能說他就參與了這起案子,更不能斷定他就是殺害董浩然的兇手。別說曹立琨並沒有承認知曉董浩然舉報他,就算知曉了,也不能下這個判斷,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辦案嘛,是要以證據說話的,而不是推測。」   「楊隊說的對。」楊建剛點點頭,「正因為這樣,我讓舒暢和顧曉桐去相關部門找證據去了。我想,既然董浩然舉報了曹立琨,相關部門應該會有這方面的存底,可以為我們提供證據,甚至是重要證據。」   何局長說:「如果董浩然是匿名舉報,就不能為我們提供任何證據。而且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大多數舉報人都是匿名的。」   楊建剛說:「這個我也想過了。不過,以我對董浩然的了解,他採取實名舉報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他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   何局長想了想說:「就算是實名舉報,也只能證明是董浩然舉報了曹立琨,並不能證明曹立琨知道董浩然的所作所為,更不能證明曹立琨因報復而謀殺了董浩然。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楊建剛說:「當然清楚。同時我也清楚曹立琨在撒謊,實際上他是知道董浩然舉報了他。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撇開跟這個案子的關係,好讓我們警方不懷疑他,不將他列為嫌疑對象。」   何局長盯著楊建剛問:「你確定曹立琨在撒謊嗎?」   楊建剛肯定地答道:「確定,何局,我完全敢確定。」   何局長問:「證據呢?」   楊建剛答道:「證據嘛,就是我剛才對你說的那些。」   何局長搖搖頭:「可我認為這些不能成為證據,至少不充分。」   楊建剛脫口而出:「何局,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何局長嚴肅地答道:「不是我要這麼說,而是事實就是這樣。剛才我也說過,被害人董浩然的那封檢舉信不能證明曹立琨知道他被舉報,更不能證明他報復舉報人。即便從相關部門找到了董浩然是實名舉報,也無法證明這一點。既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曹立琨知曉董浩然舉報他,那就不能證明他在撒謊。只有曹立琨向我們警方交待他確實知道董浩然舉報了自己,那才能證明他在撒謊,才能懷疑他跟本案有關,才能把他列入犯罪嫌疑人,進而對他進行抓捕和審訊。」   楊建剛說:「就曹立琨之前的態度,要他主動承認根本不可能。」   何局長說:「別說曹立琨,就算普通老百姓也不會輕易在警察面前承認自己撒謊,承認自己有罪。但是只要我們警方能夠拿出確鑿的證據,不管是誰,最終都不得不如實交待,認罪伏法。」   「這我明白。」楊建剛說,「問題是舉報本身就相當隱蔽,很難找到線索,自然也就很難得到確鑿的證據。」   何局長加重語氣說:「但證據是至關重要的,不管有多困難,都必須要找到。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就無法拘捕案犯並審訊。」   楊建剛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如果我們能夠把曹立琨帶到警局來問話,就有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對破案相當有利。」   何局長板起面孔說:「小楊,你是刑警隊長,應該知道這樣做不合適,有違規甚至是違法的嫌疑。」   楊建剛疑惑地說:「怎麼會呢?我們警方沒有公開拘捕曹立琨,也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只是請他來警局問話,符合相關規定呀。」   何局長問:「你覺得曹立琨會這麼想嗎?」   楊建剛說:「只要我們的行動符合規定,不違法,至於曹立琨怎麼想並不重要。」   何局長提醒道:「別忘了曹立琨是移民局局長,副廳級幹部,並且與市裡主要領導關係很好,因此他的想法很重要。」   楊建剛明白何局長話裡的意思,只是不想挑明了說,默然幾秒鐘才說:「何局,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們是辦案,只要符合法規就可以採取行動,至於其它方面,我們不必過多的考慮。」   何局長直截了當地說:「你可以不考慮,可我不行,因為我是局長。直說吧,我已經接到了電話,要我務必謹慎對待曹立琨,不要輕信外面的謠言。至於這個電話的用意,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吧。」   楊建剛想了想問:「我猜,這電話該是政法委李書記打來的吧?」   何局長答道:「對,確實是李書記打來的,他已經在過問這事了。」   楊建剛說:「我們沒發任何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他耳邊裡?」   何局長說:「現在是資訊時代,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需要多長時間呀?你已經找過曹立琨了,以他跟李書記的關係,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我想,如果你把他帶到警局來,我很快就會接到市長,甚至是市高官的電話。就因為這樣,我才再三強調務必謹慎。」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這麼說來,別說請你在拘留證上簽字,就連帶曹立琨到警局來問話也不行了,這對我破案相當不利呀。」   何局長表情嚴肅地說:「只有你能拿確鑿的證據,我才會批准你拘捕曹立琨。沒有做到這一點,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明白嗎?」   「明白。」楊建剛鄭重地答道,「放心吧,何局,我們一定會找到確鑿的證據。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只要證據確鑿,不管上邊怎麼給你施加壓力,你都要頂住,都要支持我們專案組的工作。」   何局長不假思索地說:「這個沒問題。小楊,你是了解我的,知道我這人不怕壓力,不怕上邊施壓,一貫堅持原則,依法辦案。只要你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曹立琨與這起案子有關,是重要嫌疑人,我馬上就給你批拘留證,根本不會在乎誰給我打電話。」   楊建剛笑道:「何局,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何局長盯著楊建剛說:「我現在也只能給你這句話,多一句也不會再說了。好,就說到這,現在你帶著你人馬去找證據吧。」   楊建剛說:「是,何局,我現在就去。」說完起身離去。   何局長看著楊建剛離去的背影,突然叮囑句:「小楊,昨晚上你們打了個通宵,今晚就多休息一下吧。辦案要緊,但也不能累垮了。」   楊建剛回頭對何局長說:「謝謝領導關心,我們會合理安排的。」   何局長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提醒道:「等拿到確鑿的證據後再來找我,否則就算你來找,我也不會搭理你,相反會罵你個狗血噴頭。」   「是,何局。」楊建剛鄭重地說,「不過,你一定要支持我們。」   「沒問題,這是我應該做的。」何局長爽快地說,「好,你去吧。」   楊建剛應了聲便跨出了門,往右一拐彎,準備朝樓道口走去。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從樓道裡冒了出來。 第405章舉報人之死(18)   「試試就試試吧。」楊建剛微微一笑,「不過,你得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警局喲。」抬眼看了看,「呃,這不快到了!」   「是呀,快到老家了。」舒暢風趣地說,「聊得太投入了,把時間和距離都拋在了腦後,要不楊隊提醒,沒準就來個到家門而不入呢。」   楊建剛打趣道:「要真這樣,多花的油錢就你出。」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開玩笑道:「辦公事,掏自己腰包,這不虧大了。」   話音剛落,警車就進了警局大院,並在大樓前剎住了。   楊建剛下了車,獨自朝有人進出的大門疾步走過去。   舒暢一打方向盤掉過頭,朝大門駛去,準備去市紀委辦事。   ******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這會兒,何局長正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看,見楊建剛進來了,就熱情地招呼他,笑眯眯地問案子進展得怎麼樣。   楊建剛在何局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塞進嘴巴裡,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後舒舒服服地舒了口氣,衝何局長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才開始匯報工作。   何局長聽完匯報,神情有些凝重地說:「儘管案子有了些眉目,有了些進展,但還沒有取得重要突破呀。」   楊建剛承認道:「對,犯罪嫌疑人都沒有確定,只能說成效很小,進展緩慢,根本就不敢提突破這兩個字。何局之所以這麼說,是在給我面子,也是在鼓勵我,因此我必須對何局您說聲謝謝了。」   何局長嚴肅的臉上閃出絲笑意,吐了口煙說:「從你剛才的匯報中,曹立琨似乎跟本案有關係,甚至有重大嫌疑,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從被害人董浩然的檢舉信中,我們不難發現他所檢舉的人就是移民局局長曹立琨,事由就是專款挪用,甚至是貪汙。基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初步判斷曹立琨跟本案有關。」   何局長沉吟著說:「就算曹立琨被被害人舉報了,也不能說他就參與了這起案子,更不能斷定他就是殺害董浩然的兇手。別說曹立琨並沒有承認知曉董浩然舉報他,就算知曉了,也不能下這個判斷,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辦案嘛,是要以證據說話的,而不是推測。」   「楊隊說的對。」楊建剛點點頭,「正因為這樣,我讓舒暢和顧曉桐去相關部門找證據去了。我想,既然董浩然舉報了曹立琨,相關部門應該會有這方面的存底,可以為我們提供證據,甚至是重要證據。」   何局長說:「如果董浩然是匿名舉報,就不能為我們提供任何證據。而且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大多數舉報人都是匿名的。」   楊建剛說:「這個我也想過了。不過,以我對董浩然的了解,他採取實名舉報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他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   何局長想了想說:「就算是實名舉報,也只能證明是董浩然舉報了曹立琨,並不能證明曹立琨知道董浩然的所作所為,更不能證明曹立琨因報復而謀殺了董浩然。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楊建剛說:「當然清楚。同時我也清楚曹立琨在撒謊,實際上他是知道董浩然舉報了他。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撇開跟這個案子的關係,好讓我們警方不懷疑他,不將他列為嫌疑對象。」   何局長盯著楊建剛問:「你確定曹立琨在撒謊嗎?」   楊建剛肯定地答道:「確定,何局,我完全敢確定。」   何局長問:「證據呢?」   楊建剛答道:「證據嘛,就是我剛才對你說的那些。」   何局長搖搖頭:「可我認為這些不能成為證據,至少不充分。」   楊建剛脫口而出:「何局,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何局長嚴肅地答道:「不是我要這麼說,而是事實就是這樣。剛才我也說過,被害人董浩然的那封檢舉信不能證明曹立琨知道他被舉報,更不能證明他報復舉報人。即便從相關部門找到了董浩然是實名舉報,也無法證明這一點。既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曹立琨知曉董浩然舉報他,那就不能證明他在撒謊。只有曹立琨向我們警方交待他確實知道董浩然舉報了自己,那才能證明他在撒謊,才能懷疑他跟本案有關,才能把他列入犯罪嫌疑人,進而對他進行抓捕和審訊。」   楊建剛說:「就曹立琨之前的態度,要他主動承認根本不可能。」   何局長說:「別說曹立琨,就算普通老百姓也不會輕易在警察面前承認自己撒謊,承認自己有罪。但是只要我們警方能夠拿出確鑿的證據,不管是誰,最終都不得不如實交待,認罪伏法。」   「這我明白。」楊建剛說,「問題是舉報本身就相當隱蔽,很難找到線索,自然也就很難得到確鑿的證據。」   何局長加重語氣說:「但證據是至關重要的,不管有多困難,都必須要找到。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就無法拘捕案犯並審訊。」   楊建剛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如果我們能夠把曹立琨帶到警局來問話,就有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對破案相當有利。」   何局長板起面孔說:「小楊,你是刑警隊長,應該知道這樣做不合適,有違規甚至是違法的嫌疑。」   楊建剛疑惑地說:「怎麼會呢?我們警方沒有公開拘捕曹立琨,也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只是請他來警局問話,符合相關規定呀。」   何局長問:「你覺得曹立琨會這麼想嗎?」   楊建剛說:「只要我們的行動符合規定,不違法,至於曹立琨怎麼想並不重要。」   何局長提醒道:「別忘了曹立琨是移民局局長,副廳級幹部,並且與市裡主要領導關係很好,因此他的想法很重要。」   楊建剛明白何局長話裡的意思,只是不想挑明了說,默然幾秒鐘才說:「何局,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們是辦案,只要符合法規就可以採取行動,至於其它方面,我們不必過多的考慮。」   何局長直截了當地說:「你可以不考慮,可我不行,因為我是局長。直說吧,我已經接到了電話,要我務必謹慎對待曹立琨,不要輕信外面的謠言。至於這個電話的用意,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吧。」   楊建剛想了想問:「我猜,這電話該是政法委李書記打來的吧?」   何局長答道:「對,確實是李書記打來的,他已經在過問這事了。」   楊建剛說:「我們沒發任何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他耳邊裡?」   何局長說:「現在是資訊時代,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需要多長時間呀?你已經找過曹立琨了,以他跟李書記的關係,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我想,如果你把他帶到警局來,我很快就會接到市長,甚至是市委書記的電話。就因為這樣,我才再三強調務必謹慎。」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這麼說來,別說請你在拘留證上簽字,就連帶曹立琨到警局來問話也不行了,這對我破案相當不利呀。」   何局長表情嚴肅地說:「只有你能拿確鑿的證據,我才會批准你拘捕曹立琨。沒有做到這一點,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明白嗎?」   「明白。」楊建剛鄭重地答道,「放心吧,何局,我們一定會找到確鑿的證據。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只要證據確鑿,不管上邊怎麼給你施加壓力,你都要頂住,都要支持我們專案組的工作。」   何局長不假思索地說:「這個沒問題。小楊,你是了解我的,知道我這人不怕壓力,不怕上邊施壓,一貫堅持原則,依法辦案。只要你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曹立琨與這起案子有關,是重要嫌疑人,我馬上就給你批拘留證,根本不會在乎誰給我打電話。」   楊建剛笑道:「何局,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何局長盯著楊建剛說:「我現在也只能給你這句話,多一句也不會再說了。好,就說到這,現在你帶著你人馬去找證據吧。」   楊建剛說:「是,何局,我現在就去。」說完起身離去。   何局長看著楊建剛離去的背影,突然叮囑句:「小楊,昨晚上你們打了個通宵,今晚就多休息一下吧。辦案要緊,但也不能累垮了。」   楊建剛回頭對何局長說:「謝謝領導關心,我們會合理安排的。」   何局長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提醒道:「等拿到確鑿的證據後再來找我,否則就算你來找,我也不會搭理你,相反會罵你個狗血噴頭。」   「是,何局。」楊建剛鄭重地說,「不過,你一定要支持我們。」   「沒問題,這是我應該做的。」何局長爽快地說,「好,你去吧。」   楊建剛應了聲便跨出了門,往右一拐彎,準備朝樓道口走去。   正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從樓道裡冒了出來。 第406章舉報人之死(19)   楊建剛答道:「首先是把曹立琨與兇手聯繫的時間縮短,最好在三天以內,其次就是把曹立琨可能進去的電話亭縮小到最少。」   舒暢考慮了一下說:「楊隊,我認為案發當晚,曹立琨應該與兇手通過電話。就算曹立琨不會主動向兇手打電話,兇手也會給他打電話,因為完事之後兇手一定會向曹立琨報喜,並且要求他付帳。」   顧曉桐連忙說:「對對對,兇手完事後肯定會給曹立琨打電話,報喜倒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曹立琨立馬打錢給他,算是一手交貨一手交錢。不管兇手同曹立琨的關係有多好,這錢是不能過夜再拿的。」   楊建剛點點頭:「你倆說的有道理,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曹立琨與兇手通話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時間段很可能在深夜十一點到十二半點之間,所以我們先查這段時間的通話記錄。」   舒暢說:「既然我們確定曹立琨是在深夜與兇手聯繫,那就可以確定電話亭應該在他所住小區附近,而且是他主動給兇手打電話。如果兇手主動給曹立琨打電話,那打的就是他的手機。曹立琨謹小慎微,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怎麼會讓兇手打他的手機呢?」   顧曉桐說:「也許曹立琨覺得深夜比較安全,就允許兇手這麼做。」   舒暢不以為然道:「這不可能。就算沒人監聽,但通話會留下記錄,一旦被我們警方盯上,這就成了很危險的證據。像曹立琨這麼精明這麼謹慎的老狐狸,怎麼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曹立琨應該事先與兇手約好了,由他給兇手打電話,而且在約定的時間裡。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確定事情辦沒辦妥,二是給他打錢。」   舒暢說:「應該是這樣。我想,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乎我們的推斷的。如果不正常的話,那就應該是兇手打了曹立琨的手機。」   顧曉桐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更省事了,因為我們有曹立琨的手機號碼,很容易在移動公司查到通話記錄。」   舒暢搖頭答道:「可惜的是,這事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為零。」   楊建剛慎重地說:「就算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我們也不能忽視。這樣吧,我們先去移動公司查詢,然後看情況再進行下一步。」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儘管可能性很小,可我還是奇蹟出現。」   「我也希望。」舒暢笑道,「不過,奇蹟真的很難很難出現。」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離下班還有半個來小時,我們現在就去移動查。」說罷便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就跟著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一會兒後,他們三人就出了大樓,往停在一旁的警車快步走去。   很快,警車駛出了大門,往右一拐彎,沿著灑落著淡淡陽光的街道,朝移動公司方向一溜煙馳去。   ******   來到移動公司大廳,楊建剛向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女職員出示了警察證,並把來意向她說了一遍。   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別人查客戶的通話記錄,但警察辦公室除外,因此那位年輕漂亮的女職員只好對著電腦查了起來。   正如舒暢所預料的那樣,沒有查到案發當晚曹立琨與兇手的通話記錄,也沒有查到其它時間的通話記錄。因此,完全可以確定,曹立琨從來就沒有用手機與兇手聯繫過,只能是固定電話。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帶著絲失望出了移動公司。   這時,太陽已經西沉了,落日餘暉淡淡地灑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顧曉桐環顧了一圈暮色暮色漸濃、車來人往的嘈雜街道,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回警局,還是找個地方吃飯?」   舒暢搶在前頭答道:「吃飯吧,我請客。」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別這麼客氣,即便在外面吃,也是AA制。說真的,老蹭你的飯,我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舒暢呵呵一笑:「你我是師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笑道:「小舒這話有道理,你就別這麼想了。」   舒暢趁機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客氣了,要不會讓我覺得矯情了。這頓飯我請,下次你再請,怎麼樣?」   顧曉桐想了想說:「還是我來請吧。上回你請,這回我請才對。」   舒暢央求似的說:「顧曉桐,你就別掃我興,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師傅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做徒弟就不要再堅持了。不就請吃個飯,至於嗎?」   顧曉桐模仿支隊長的口氣說:「就是嘛,不就請吃個飯,至於嗎?再說了,徒弟請師傅吃飯也是天經地義的,作為師傅就不用推辭了。」   「你,你……」舒暢故作氣惱地瞪眼顧曉桐,腦筋突然一轉彎,「儘管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是我先開口請客的,自然得讓我請啦。你要再這樣,不就是在跟師傅我爭嗎?」   顧曉桐底氣十足地反擊:「跟師傅爭又怎麼樣,這又沒犯法。」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爭執不下,呵呵笑道:「算了,你們二位都別爭了,這客我請。嗯,領導的話,你們總得聽吧。」   舒暢皺著眉頭嘆口氣說:「你看看,這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顧曉桐先是瞅著舒暢那滑稽相撲哧一笑,接著又看向支隊長說:「現在是八小時之外,領導的話不管用了,所以可以不聽。」   楊建剛據理力爭般道:「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不過現在還在執行任務,所以你還得聽我的話,服從我的意志,明白嗎?」   「不明白。」顧曉桐歪著腦袋晃了晃,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就算現在在執行任務,可我們說的是吃飯,跟工作不搭架,所以可以不聽你這個領導的話。如果你一定要逼我們服從,那就在搞霸權了。」   「霸權?」楊建剛呵呵一笑,風趣地說,「小顧,你這帽子倒是扣得夠大的喲。行,那我就不霸權了,也不吃你們的請了。嗯,這樣吧,我們執行AA制,這樣公平公正,還誰也不欠誰的。」   舒暢不滿地說:「什麼AA制,在一起吃頓飯還這樣,是不是生分了?是不是沒人情味?楊隊,你一直都強調我們專案組成員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呀。你要這樣做,是不是有言不由衷之嫌哪?」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看來你小子是鐵了心要請我們吃飯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那是。我可是誠心請客,你們別傷我哦。」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打趣地說:「你看,你師傅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要再不接受的話,就有點不講人情了吧。飯沒蹭到,還惹師傅不高興,這生意也夠不划算的吧。再說我都讓步了,你還要堅持麼?」   顧曉桐想了想,幽默地說:「堂堂楊大隊長都繳械投降了,我一個小兵還硬撐著幹嘛。行,那我就跟著領導一起投降好了。」說罷咯咯一笑,接著轉眼看向身邊的舒暢,「怎麼樣,這回沒話要說了吧?」   舒暢笑呵呵地說:「沒有沒有,只好三個字,那就是謝謝你。」   楊建剛打趣道:「掏腰包請客還得搭上謝,這也算上千古奇談吧。」   舒暢開玩笑說:「要真像楊隊你說的這樣,那我天天請客。」   楊建剛衝顧曉桐眨眨眼:「那不還得看人家小顧樂不樂意嘛。」   「樂意呀。」顧曉桐開玩笑道,「白吃白喝,請不樂意呀。」   舒暢指著顧曉桐說:「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別耍賴。」   顧曉桐斜眼舒暢,嗔道:「別囉嗦,帶我們上酒店去。」   楊建剛抬眼看到對面有家飯店,趕忙指著說:「就那家吧。」   舒暢瞟了眼對面那家飯店,搖搖頭:「檔次低了點。」   顧曉桐繃著臉說:「別有幾個錢就燒包好不好,就這飯店。」   楊建剛說:「小顧都這麼說了,你也就別再爭了。」   「哦,我明白了,原來合著是徒弟替師傅省錢呢,這情我可得領。」舒暢假裝恍然大悟狀,「行,那這事就聽徒弟的了。走,吃飯去。」   顧曉桐瞪了舒暢,一副氣惱的樣子,旋即又撲哧笑了聲。   於是,他們三位一直往前走,然後沿著斑馬線穿過街道。   吃完飯走出飯店時,已經是華燈閃爍了。   這種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坐在家裡享受工作後的輕鬆和愜意了,可他們三位還得繼續工作,繼續辦手中的案子。   上了警車,楊建剛吩咐舒暢先去移民局,然後再沿著那麼通往曹立琨家所住小區的路走,目的就是要查沿路公用電話亭的電話號碼。   舒暢應了聲就一打方向盤,車子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朝前駛去。 第407章舉報人之死(20)   約莫五分鐘後,警車來到了移民局門前,然後掉轉頭,順著去曹立琨家那條街道駛去,一邊留意路旁的公用電話亭。   每到一處電話亭,舒暢就靠邊停車,然後跳下車走進電話亭裡。   與此同時,顧曉桐和楊建剛也下車,一道去查裡面的號碼。   由於電話亭的牆上都貼著電話號碼,因此這項工作做起來很輕鬆。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警車來到了小區門前的公用電話亭。   由於現在手機非常普及,別說成人都在使用手機,就連一些小學生手裡也有部手機,因此公用電話基本上沒有人使用,近乎擺設。   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小區雖大,但公用電話亭只有一個,而且比較陳舊,只擱著一部舊電話機,監控什麼的根本就沒有,而這也就為滿足一些特殊的需要提供了便利。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電話亭的牆壁上居然沒有張貼電話號碼。   顧曉桐覺得不可思議,簡直難以置信,因此再三仔細查看汙跡斑駁的牆面,最後竟然在電話背後的牆面上發現了一串小而模糊的數字。她認真琢磨了好一會兒,認為這串數字應該是個電話號碼。   舒暢看過那串歪歪斜斜的數字後,從開頭那三位數字來看,應該是個固定電話號碼,而且就是本市的,只是不敢確定一定就是這部電話的號碼。於是,他便掏出手機把這串數字輸入進去並撥打起來。   此刻,顧曉桐屏住了呼吸,兩眼緊盯著擱在臺子上的那部綠色電話,神情專注而又緊張,甚至連耳邊都豎了起來。   成敗在此一舉!   突然,耳邊響起了一陣鈴聲,電話通了!   顧曉桐興奮得直叫了起來:「電話號碼,就是這個電話號碼。」   舒暢也很興奮,卻故作平靜地瞅著顧曉桐看,取笑道:「瞧你這樣子,好像中了大獎似的。不就一個電話號碼,用得著這麼興奮嗎?」   顧曉桐脫口而出:「就算中大將了,也沒找到電話號碼興奮呢。」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看來你的心思全在工作上,全在這個案子上哪。這很好,值得表揚。小顧,我得好好表揚表揚你。」   顧曉桐趕緊擺擺手,笑眯眯地說:「不用不用,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是專案組成員,協助你辦這個案子,當然得這樣做啦。」   舒暢揶揄似的說:「別客氣了,其實楊隊也就這麼一說。再說了,就算楊隊真表揚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不會給你發獎金的。」   顧曉桐刮眼舒暢:「你為我人人都像你一樣,那麼看重錢呀。在我看來精神方面的獎勵比物質方面的獎勵更重要,所以根本就不在乎獎金。警告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獎金,這會讓我覺得你這個特俗。」   舒暢先是訕訕一笑,接著又自我解嘲地說:「我這人嘛,天生就是個大俗人,想陽春白雪也不成,所以只有下裡巴人了,嗬嗬!」   顧曉桐瞧著舒暢撲哧一笑:「別虐自己了,其實你這人只要不說錢,就陽春白雪了。當然,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   「誰當真了?要真當真的話,那也是在虛心接受你的批評這事上。」舒暢爽朗一笑,「好,從現在起我不再提錢了,好讓自己變成陽春白雪,省得你取笑我,甚至是討厭我。」   顧曉桐有意無意地說:「其實,你是陽春白雪,還是下裡巴人,跟我都沒多大關係。我嘛,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包容別人的缺點。」   舒暢臉色刷地變得有些難看了,勉強笑了笑,卻什麼也不說。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小顧,你能包容別人的缺點是好事,但不可心包容小舒的缺點,因為他與眾不同,對你來說就是這樣。」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話裡的意思,卻不想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默然一秒鐘就岔開話題說:「楊隊,電話都查到了,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笑著說:「逛街吧,你想買東西的話,我和小舒陪你逛商場。工作就至此結束,現在我們也該像別人一樣放鬆放鬆。」   顧曉桐喜出望外道:「好哇,好哇。楊隊,我們先逛街,再逛商場。難得跟楊隊逛一回,所以我特別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楊建剛故意說句:「聽你這意思,好像經常跟小舒逛街一樣。」   舒暢像受到了冤枉似的,趕緊申明道:「沒有的事,楊隊,我跟你一樣。沒錯,我是約過小顧一起出去,可她一次也沒接受,唉!」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顧,既然小舒誠心約你,那你就應該接受他的邀請才對。別說小舒是你的師傅,對你幫助很大,就算是一般的同事,你也不能這樣徹底地拒絕他嘛。」   顧曉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搪塞句:「這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的領導也不能干涉,所以你不應該對我說這種話。」   「小顧,我可是為你好啊。」楊建剛呵呵一笑,「小舒真的很優秀,德才兼備,而且對你……」   顧曉桐連忙打斷道:「楊隊,我們一起逛街去吧。」   舒暢心裡有些不爽,卻依舊笑道:「對,我們一起逛街去,好好放鬆放鬆一下。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我們彼此要好好珍惜哦。」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就不說這事了。走,我們放鬆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電話亭,往右一拐,沿著燈光明亮、熙熙攘攘的街道緩步往前走,一邊欣賞著大都市特有而又迷人的夜景,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顯得輕鬆而又愉快。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家大型商場門前。   顧曉桐立住了腳,扭頭看著身邊的支隊長,含笑不語。   舒暢一看顧曉桐這模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故意問道:「這個時候,你是不是不想逛商場,只想繼續逛街呀?」   顧曉桐刮眼舒暢:「不想進去就拉倒,幹嘛吊我胃口,真壞!」   舒暢嘿嘿一笑:「看來我還是蠻了解你,一看你這樣,就知道你想逛商場。想去就直說唄,幹嘛可憐巴巴地看著楊隊,活像個小女生。」   顧曉桐賭氣地說:「我就喜歡這樣,關你什麼事!」   舒暢嘆口氣,故作無奈地搖搖頭:「這年頭,真是好人沒好報。」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你就別感嘆了,好人肯定會有好報。同樣的道理,你要真愛上了一個女孩子,只要努力去追,就一定能追到。」   顧曉桐揶揄道:「瞧你說的,都把自己當愛情大師了,可你幹嘛現在還光棍一條呀。如此看來,你在這方面還真不行,就別充內行啦。」   楊建剛嘿嘿笑了笑:「你可觸到我的痛處了,讓我有點尷尬。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在感情方面確實挺失敗的。」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即便是這樣,楊隊還在激勵我,幫助我,所以我特別感激楊隊。楊隊,我覺得你這會兒比任何時候都偉大。」   「是嗎?那我得感謝你,因為你讓我很有面子,讓我恢復了自信。」楊建剛哈哈一笑,「走,我們陪小顧逛商場去。」   舒暢趁機說:「一般情況下,我是不願意陪人逛商場,不過小顧除外。」頓了頓又擺出副赴死的架式,「好,我就捨命陪小顧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瞧你這樣子,好像要上刑場一樣。」說罷撲哧一笑。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你還別說,我還真有這種感覺。」   顧曉桐翻了個白眼:「要真這樣,你別去好了,我不稀罕。」   舒暢慌忙說:「別別別,我一定要去,這樣方見誠意。」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嗯,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好!」   顧曉桐颳了眼楊建剛,又斜了眼舒暢,眼神有點兒怪怪的,接著她便抬腳往商場門口走去。   楊建剛和舒暢彼此相對一笑,轉身跟著顧曉桐往商場走進去。   商場很大,商品眾多,琳琅滿目,令人有些眼花繚亂。   商場裡的顧客很多,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說實話,楊建剛不怎麼喜歡這種嘈雜吵鬧的地方,但還是陪著顧曉桐慢慢的逛,腦子裡卻想著案子,似乎是藉此把時間打發掉。   至於舒暢嘛,他倒是適應這種環境,加上能夠陪伴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身邊,因此心情出奇的好,興奮得都快要飄起來。   顧曉桐一直只看不買,直到看到一套咖啡色的西裝時才有了買的衝動。她先仔細打量了番那套西裝,然後請楊建剛試穿。   楊建剛一臉懵懂,問道:「呃,小顧,你買男裝幹嘛呢?」   顧曉桐詭秘一笑:「別問這麼多,你先試試好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問:「哎,你是不是要拿這套西裝巴結領導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就算這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哼!」   楊建剛把臉一沉:「要真這樣,那我可就不試了。」 第408章舉報人之死(21)   「別聽他瞎說,我沒這意思。」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跟你說吧,我是要送給別人的,他身高體形跟你很相似,所以就找你試穿嘛。」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恍然道,「行,那我就試試吧。」   舒暢毛遂自薦:「我跟楊隊身材差不多,就讓我代勞吧。」   楊建剛趕緊說:「是呀,小舒跟身材差不多,可以幫你這個忙。」   顧曉桐堅持道:「楊隊,就你了,因為你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舒暢見顧曉桐這麼堅持,似乎怕惹她生氣,就趕忙說:「行行行,反正這是你的事,你愛讓誰試就讓誰試,我不會介意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我就不明白了,你在什麼理由介意。」   「怎麼就沒理由介意了?」舒暢剛要把壓在心底的話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算了,不跟你爭了,你說沒理由就沒理由好了。」   楊建剛用玩笑的口氣說:「看來小舒是很想過過癮,我倒是沒這個心情,巴不得小舒代勞呢。小顧,你就滿足小舒這個心願吧。」   「才不呢。」顧曉桐執拗起來,「楊隊,你願意也得試,不願意也得試,反正我就賴上了你。你看人家導購都已經取下來,你就爽快點。」   楊建剛瞧見漂亮的女導購笑眯眯地把衣服遞給自己,似乎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賠著笑接過衣服,轉身朝對面的試衣間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就穿著那套嶄新的西裝走到顧曉桐跟前,像模特似的轉了一圈,笑著問:「怎麼樣,還不錯吧?」   顧曉桐盯著楊建剛看,半晌才歡喜得叫了起來:「楊隊,你穿上這套西裝,簡直是帥呆了。說真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呢。」   楊建剛呵呵一笑:「誇張了吧,我可沒有這種感覺。」   舒暢隨便看了眼支隊長,不冷不熱地說:「的確是誇張了,我沒看出楊隊穿上這套西裝有多帥,反倒覺得還沒穿夾克精神呢。」   顧曉桐瞪眼舒暢:「說什麼呢,是你沒眼光,眼光太垃圾,哼!」   舒暢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隨口說句:「行,是我沒眼光,行了吧。」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打趣道:「你倆爭什麼呢,帥也罷,不帥也罷,反正這衣服又不會一直穿在我身上。」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你要喜歡,我送給你。」   「瞧瞧,瞧瞧,怎麼樣,剛才我沒說錯吧?」舒暢表情誇張地說,「我說了小顧想巴結楊隊你,你還不信,現在明白了吧。」   顧曉桐賭氣道:「我就巴結楊隊了,怎麼著,氣死你去!」   舒暢似真非真道:「你要真送給楊隊,沒準我還真得吐血身亡呢。」   顧曉桐激將般道:「吐呀,吐呀,快吐呀。我就等你吐血身亡呢。」   「你……」舒暢故作氣惱地說,「你怎麼能這樣,我可是你師傅?」   顧曉桐忽地笑了聲:「師傅?喲,我怎麼忘了你還是我師傅呢?」   舒暢哭笑不得:「你就這樣對我,唉,顧曉桐,我真服了你。」   楊建剛擺出副和事佬的樣子:「算了,小顧,你就送這套西裝給你師傅吧,也好報答他對你的教導和幫助。我想,小舒一定會很高興。」   舒暢急不可待地應道:「那是,徒弟孝敬師傅,師傅哪能不高興。」   「想得美!」顧曉桐故意繃著臉說,「送給楊隊,我心甘情願,送給你,我非氣得吐血不可。我可不想吐血,所以就不送你了。」   舒暢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行,那你就送給楊隊吧。說真的,就這套西裝,我還真不放在眼裡。」   顧曉桐趕緊綻出笑靨:「那是,富二代嘛,哪看得上這種便宜貸。」   楊建剛一臉較真地說:「不便宜呀,三千多塊,半個月工資呢。」   顧曉桐提醒道:「人家可是富二代,平時都穿一萬以上的名牌,這三千來塊的衣服,對他這個富二代來說,不就是便宜貸。」   舒暢故意冷著臉說:「顧曉桐,你就別抬高我了,到現在我還沒穿過上三千的衣服呢。你不送我就算了,說這風涼話就不夠意思了。」   楊建剛趕緊說:「富而不奢,小舒品行可見一斑,絕對上乘哪。」頓了頓又補上句,「為了表彰小舒,我建議你送這套衣服給他。」   顧曉桐針鋒相對般說:「就算要表彰,那也是你這個做領導的事,跟我沒半點關係。要不你買下來獎給小舒同志,怎麼樣?」   舒暢說:「就算楊隊送我,我也不敢接受,你就別多此一舉了。」   楊建剛笑了笑說:「行,那就全當開玩笑,這事就至此為此。」   顧曉桐再次打量番穿在楊建剛身上的西裝,笑眯眯地說:「楊隊,你穿這套西裝真的很帥,很精神,就接受我的好意吧。」   「這怎麼行?」楊建剛搖了搖頭,接著就往試衣間走去。   顧曉桐衝著楊建剛叫了句:「楊隊,你這是幹什麼呀?」   楊建剛頭也不回地答道:「把這衣服換了,穿我自己的。」   舒暢見楊建剛不肯接受顧曉桐的禮物,心裡湧出陣莫名其妙的快樂,卻故作平靜地瞅著顧曉桐,取笑道:「楊隊才不在乎你呢。」   顧曉桐刷地撇過臉,瞪著舒暢問:「什麼意思你?」   舒暢賠笑道:「哦,我省略了後面的話,原話是楊隊才不在乎你的禮物呢。嗬嗬,顧曉桐,請你別再誤會我。」   顧曉桐生氣地說:「別你沒關係,你給我閉嘴。」   舒暢露出一臉委曲,哭笑不得地說:「我又沒得罪你,幹嘛衝我發火呢。哎,我說,顧曉桐,你得講講理才對,不要我會給你冤死的。」   「去死吧你!」顧曉桐不知哪來了股無名火,衝著舒暢罵了句,接著又抱歉地說,「對不起,小舒,我只是順著你的話說了句。」   「沒關係。」舒暢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情不怎麼好,全怪楊隊沒有領你這份心意。其實,你應該知道楊隊的脾氣,不會輕易收別人的東西,除非彼此的關係達到了那種程度。」   顧曉桐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不無衝動地盯著舒暢問:「你的意思是,我跟楊隊的關係沒到那種程度,對吧?」   舒暢直言不諱地答道:「對,就是這樣。楊隊一直把你當下屬,頂多也就是普通朋友,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才對。」   顧曉桐沒再往下說,就算想說也沒心情說,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深深扎了下,疼得都快要捂住臉哭了。   這時,楊建剛拎著那套西裝走了過來,看著顧曉桐說:「任務完成了,你要覺得合適,就買下來送給你那位親戚或者朋友吧。」   顧曉桐擠出絲笑,搖搖頭:「不用了,把衣服掛到衣架上去吧。」   楊建剛愣了一愣,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就點了點頭,轉身將衣服掛到原來的位置上。他想對顧曉桐說點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   顧曉桐不想讓楊建剛看出自己的心思,就假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高聲說句:「商場就逛到吧,我們回去吧。」說完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楊建剛衝舒暢使了個眼色,似乎在示意他趕緊追上去安慰下顧曉桐。舒暢卻假裝不知道,叫了聲楊隊,就往電梯口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三人就出了嘈雜的商場,朝警車方向走過去。   上了車,楊建剛吩咐舒暢送顧曉桐回家,到了前面那個路口時停車,他要下車步行回家。這也就正式宣布,今晚的行動至此結束。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要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因此,舒暢和顧曉桐兩人驅車前往市內的電信公司,繼續查找有關曹立琨的通話語錄。   顧曉桐坐在副駕位上一聲不吭,好像還因昨晚的事悶悶不樂。   舒暢想找個話題跟顧曉桐聊,可想了想又放棄了,沉默地開著車。   好在時間不長,不到十分鐘,車子就來到了電信公司門前。   下了車,舒暢和顧曉桐徑直朝公司大廳走進去。   舒暢來到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職員面前,向她出示了警察證。   顧曉桐把寫著幾個固定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那位女職員,很客氣地請她查找這幾個電話號碼的通話記錄,且時間越往前推越好。   女職員有些兒不樂意,但站在面前的是辦案警察,她根本找不出理由來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照辦了。其實,這事也不難,不就打開電腦,輸入電話號碼調出相關通話記錄,然後再列印出來就行了。   舒暢和顧曉桐見女職員在幫自己查找,也就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們誰也不想說話,怕影響職員們的工作,同時也覺得沒什麼要說的,就都拿出手機來打發時間。   半個小時過後,那位女職員把列印好的通話記錄交給了顧曉桐。   舒暢急不可待,要從顧曉桐手裡拿過通話語錄看,卻給她拒絕了,理由是這兒是公共場所不宜做這項工作,然後就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第409章舉報人之死(22)   舒暢一拍腦袋,怪自己心太急,竟然把一名刑警必備的警惕性拋在了腦後,接著就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來到車前,舒暢拉開門,鑽進了駕駛室。   顧曉桐卻沒有像來時那樣坐到副駕位上,而是拉開車後門,坐到後座上。當舒暢扭頭用詫異的眼光看著她時,她只微微一笑,不解釋。   舒暢心裡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明白顧曉桐是有意拉開同自己的距離,甚至可以說是在疏遠他。默然會兒,他便發動了車。   舒暢邊開車邊問:「小顧,你是不是在看通話記錄?」   顧曉桐答道:「沒有。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在車上看東西。」   舒暢說:「你倒是挺淡定的,我倒是急著想看,可你不讓。」   顧曉桐說:「裡面有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這是客觀存在的,急與不急,結果都一樣。再說,我們要跟楊隊一起討論和研究。」   「說的也是。」舒暢應了聲,默然片刻又問,「你是怎麼想的?」   顧曉桐答道:「我什麼也沒想,現在就想好好靜一靜。」   舒暢關心地問:「看你這樣子,好像有點疲倦,昨晚沒睡好嗎?」   顧曉桐沒吱聲。   舒暢愣了一愣才問道:「你是因為昨晚商場發生的事,對不對?」   顧曉桐有點不高興地說:「別瞎猜,專心開你的車好了。」   舒暢嘿嘿一笑:「行,這事我就不說了。」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我覺得我們這一趟不會白來的,肯定能從通話記錄裡找到線索。」   顧曉桐見舒暢在找自己說話,也就只好硬著頭皮應付了,輕聲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舒暢詫異地問:「呃,顧曉桐,你好像信心不足,是這樣嗎?」   顧曉桐答道:「這跟信心沒多大關係,在沒有看完所有通話記錄之前,誰也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斷,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舒暢打趣道:「咦,顧曉桐,你不想做直覺大神了?」   顧曉桐臉上忽然掠過絲笑,風趣地說:「這個機會就給你吧。」   「我?」舒暢哈哈一笑,成竹在胸地說,「我不用直覺,也不用預測,而是敢斷定線索就是在通話記錄裡。」   顧曉桐隨口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舒暢扭頭衝顧曉桐詭秘一笑:「這是秘密,我不告訴你。」   「別神神秘秘的了,什麼秘密,誰不知道曹立琨肯定會在這幾個公用電話亭裡與兇手聯繫呀!」顧曉桐笑了聲說,「現在我們拿到通話記錄,線索也就自然在裡面嘍。跟你說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得意地笑道:「我要不這麼神秘一回,你會說出來嗎?」   「敢情你是在套我話呀。」顧曉桐伸手敲了下舒暢的腦袋,「我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倒給我下套,有你這麼的嗎?過分,太過分了!」   舒暢哈哈一笑:「準確地說,不是在給你下套,而是在考慮你。這師傅考徒弟不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嗎?所以,不能算過分。」   「師傅考徒弟,當然可以。」顧曉桐說,「不過,你這也太小兒科了,實在沒什麼意思。小舒師傅,下次麻煩你上點難度,好不好呀?」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這難度已經挺高的了,你把這道題,當成了小兒科,說明你進步很快,很厲害啦。當然,這也有我的功勞。」   「什麼時候這麼喜歡爭功呀?」顧曉桐說,「不過,你也確實教了我不少東西,幫助我不斷地進步,所以我還是得好好感激你。」   舒暢笑道:「別說感激這兩個字,這會讓我感到生分。」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怎麼會生分呢?我倒是沒有這種感覺。」   舒暢幽幽地嘆口氣說:「要真這樣,只能說你並不十分了解我。」   「是嗎?」顧曉桐兀自笑了笑,「你要這麼說,就這麼說吧。」   「反正你不在乎,對吧?」舒暢語氣中透出些許不快。   「怎麼說呢?」顧曉桐說,「說在乎也在乎,說不在乎也不在乎。」   舒暢不無氣惱地說:「模稜兩可!你什麼時候改了說話風格呀?」   顧曉桐答道:「沒有呀。我怎麼就沒有感覺到呢?」   舒暢沉不住氣說:「那是你習以為常了,甚至可以說麻木了。」   顧曉桐頓了頓,含笑著說:「你好像生氣了哦。」   舒暢坦率地說:「什麼好像,本來就生氣了。對,我確實生氣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行,那我就不說了,免得你衝我發火。」   舒暢緩和口氣說:「我想衝你發火,可就是發不出來。」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舒暢答道:「不用問我,其實你心裡明白。」   顧曉桐突然不說話了,撇過臉,看向人來車往的街道。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也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顧曉桐,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顧曉桐脫口而出:「挺好的呀。」   舒暢繼續問:「跟楊隊比,怎麼樣?」   顧曉桐反問道:「為什麼要跟楊隊比呢?」   舒暢提高嗓門說:「別問這個,我只想你說實話。」   顧曉桐想了想說:「差不多吧,只是你沒有楊隊成熟。」   「成熟?」舒暢直截了當地問,「就因為這個,你喜歡楊隊是嗎?」   顧曉桐毫無掩飾地說:「是呀,這有什麼問題嗎?」   舒暢半天才擠出句話:「我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   顧曉桐冷著臉說:「可不可笑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舒暢突然衝動起來:「顧曉桐,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顧曉桐平靜地說:「我們只是同事,頂多也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所以你不要想多了,我也不會考慮你的感受,明白嗎?」   舒暢好像被什麼刺痛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撥檔提速。   不到一分鐘,車子就駛進了警局大院。   下了車,舒暢抬眼看了看顧曉桐,然後獨自加快腳步大廳走去。   顧曉桐心中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愣了愣跟了上去。   一會兒後,他們倆一前一後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楊建剛已經從會議室回到了辦公室,瞧見兩位手下進來了,笑著問:「怎麼樣,是不是滿載而歸呀?」   顧曉桐搶在前頭答道:「應該是吧,不過還沒看通話記錄呢。」   舒暢似乎把心中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笑著說:「肯定是滿載而歸,現在只等楊隊你來驗貨了。小顧,把通話記錄拿出來。」   顧曉桐悅聲就了句,就嗞地一聲拉開包,從裡面取出那份通話記錄,笑眯眯地遞給支隊長,接著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舒暢上前走了一步,在顧曉桐對面的椅子上坐好,然後拿起張通話記錄認真看了起來,帥氣的臉龐上露出琢磨的神情。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顧曉桐也對著手中的通話記錄仔細看起來。   整個辦公室裡一片靜寂,連掉一根針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快要把通話記錄看完的時候,也可以說幾乎要絕望的時候,顧曉桐突然滿心歡喜地叫了起來:「快看,楊隊,快看這段通話。」說著把捏在手裡的那份通話記錄伸到支隊長眼前,指著那段通話。   楊建剛盯著那一大段對話認真琢磨起來,儘管很隱晦很含蓄,但最後還是把意思搞懂了,把隱藏在字句裡面的東西揪了出來,末了興奮地說:「沒錯,這確實是曹立琨與兇手的通話,完全可以證明他指使對方殺害董浩然,原因就是董浩然檢舉揭發了他。」   舒暢探過頭邊看琢磨那段通話邊說:「沒錯,意思確實很清楚。可惜的是,通話裡面沒有出現曹立琨這三個字,只出現過一次曹局,這估計很難讓曹立琨承認。還有就是,通話裡面沒有出現兇手的姓名,只有綽號,叫刀疤,所以也給我們查找兇手帶來了困難。」   顧曉桐再次看了遍這段通話記錄的時間,然後抬眼看向舒暢說:「時間就是案發當晚,一個時間是十一點一刻,也就是行兇之前十五分鐘,另一個時間是十二點零三分,也就是兇手完事後離開時。」   楊建剛沉思著說:「從時間上來看,這個通話記錄與案情相吻合,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的問題就像剛才小舒說的那樣,我們不能光憑這個通話記錄來讓曹立琨承認指使他人行兇,也無法準確找到兇手。」   顧曉桐嘆口氣說:「這麼說,這份通話記錄沒什麼作用了?」   舒暢苦笑了一聲說:「要真這樣的話,那我們就白忙活了。」   楊建剛說:「也不能這麼說,這份通話記錄至少讓我確定了曹立琨是幕後指使者,而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也就是這個叫刀疤的人。」   舒暢笑了笑:「儘管算不上滿載而歸,至少也是有所收穫,從中找到了線索,而且看上去還挺重要的,為此我們還是應該高興才對。」 第410章舉報人之死(23)   顧曉桐含笑地點了點頭:「對,應該高興高興,以愉快的心情和飽滿的鬥志繼續我們的工作,最終將案犯緝拿歸案。」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那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考慮會兒才說:「既然不能讓曹立琨認罪,那就從兇手下手吧。這個綽號叫刀疤的傢伙,應該是黑惡勢力殘餘分子,至少是個混混,而且有可能之前犯過案並留下了案底,要真這樣,那就省事了。」   顧曉桐主動請纓:「楊隊,要不我現在就去查查看。」   楊建剛說:「行,小顧,你現在就去檔案室查查。」   顧曉桐應了聲是,起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衝著顧曉桐的背影揚聲說句:「小顧同志,祝你大功告成!」   楊建剛笑著說:「我也希望這樣,可就怕難以如願以償啊。」   舒暢很有把握地說:「沒關係。就算不能從檔案裡查到刀疤的個人信息,我們也會有別的方法找到兇手,最終將這傢伙抓捕歸案。」   楊建剛鐵著口氣說:「這是肯定的。別說現在已經有了線索,就算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們也有辦法找到兇手,並將他抓來審訊。」   「只要有楊隊在,兇手就無處可逃。」舒暢笑著說,「不過,如果我們可以直接將曹立琨抓來審問,就可以加快破案的進程了。」   楊建剛皺了皺眉頭:「其實我也想這樣做,可何局不允許,不,準確地說,是一邊的領導不允許,我一個刑警隊長又有什麼辦法呢?」   「楊隊,你的難處我清楚,當然也清楚何局的難處。」舒暢理解支隊長,卻又不滿地說,「只是我覺得上邊的領導不應該幹涉我們辦案,按照法規,我們警局辦案是獨立,不受其他因素的影響。」   楊建剛輕嘆一聲說:「法規是法規,可現實是會有出入的,這你應該明白。有關這個問題,小舒,你就不要再說了。」   舒暢無奈地搖搖頭,撇過臉看向窗外,臉上露面若有所思的神情。   楊建剛見舒暢不說話,端起茶杯緩緩啜飲起來。過了會兒,他安慰起舒暢來:「其實你也清楚,就算我們把曹立琨抓來審問,也不一定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因為沒有鐵證,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這我明白,可我就是不想看到有人幹涉我們辦案,這是不符合相關規定的,甚至是違法行為。」   楊建剛無奈地嘆口氣說:「我也不想看到,可現實就是這樣。」   舒暢苦笑了聲:「沒錯,現實就是這樣,你沒辦法,我更沒辦法。」   楊建剛擠出絲笑說:「不過,我們有辦法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把自己的案子辦好。現在我們什麼也別想,想方設法抓兇手好了。」   舒暢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如果兇手沒有前科,沒有留下案底,我們該怎麼行動?」   楊建剛說:「既然我們認為刀疤很有可能是黑惡勢力的成員,那我們就從追查黑惡勢力這方面入手,想方設法找到線索抓住兇手。」   舒暢想了想說:「這是個辦法,而且可能是唯一的辦法。」   楊建剛說:「不過難度挺大的,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舒暢鄭重地說:「不管有多難,也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把兇手緝拿歸案。放心吧,楊隊,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建剛滿意地笑道,「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能夠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舒暢振聲道:「只要有楊隊在,不管案子有多難,最終都能破了。」   「謝謝你的信任。」楊建剛含笑著說,「不過,還得大家共同努力。」   舒暢吊高嗓門說:「必須的。我先表個態,拼了命幹。」   楊建剛笑著說:「不用表態,我也知道你會竭盡全力的。」   舒暢呵呵一笑:「看來楊隊對我還是蠻了解的。」   楊建剛很乾脆地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   正說著,顧曉桐從外面走了進來。   不用問,一看顧曉桐那神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楊建剛還是問道:「小顧,情況怎麼樣?」   顧曉桐在支隊長跟前站住,搖搖頭:「沒案底,什麼也沒查到。」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著說:「挺失望的,對吧?」   「這還用問。」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呃,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舒暢答道:「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再說嘛,不管遇到什麼挫折和困難,我們都要樂觀地面對,所以這會兒我還是笑得出來的。」   「沒錯,我們得學會樂觀地面對一切,同時堅信不管困難有多大,最終的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兇手一定能抓到,案子一定能破。」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顧,你得向你師傅好好學學。」   「是,楊隊。」顧曉桐臉上露出笑容,「其實,我更應該向你說。」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我可不是你師傅,就算你想學,我也不教。再說了,你跟小舒都是年輕人,更容易溝通。」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說:「我覺得我更容易跟你溝通,所以更想跟你學。真的,楊隊,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是認真的,相當相當認真的。」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了,玩笑就開到這,我們說正事。」   舒暢趕忙問:「楊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以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行動?」   舒暢想了想說:「打入黑惡勢力內部,找到兇手,然後將他緝捕。」   顧曉桐瞅著舒暢,半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想當臥底呀?」   舒暢答道:「如果楊隊派我去,我就做臥底去,沒有任何意見。」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就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不是我不給,是情況不允許,或者說沒有這個條件。」楊建剛說,「雖說我們市還有少數黑惡勢力的殘餘分子,但已經屬於流竄作案,沒有固定的場所,也不具備團夥作案的性質,因此就算小舒想當臥底也當不成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用追查的方法開展行動。」   儘管舒暢感到很遺憾,但還是贊成支隊長的分析,高聲說:「沒錯,楊隊分析得對,就按你說的展開追兇行動吧。」   楊建剛笑了笑,轉眼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就按楊隊說的辦。」顧曉桐搖了搖頭,尋思了一下又問唏:「楊隊,就我們三個能行嗎?」   楊建剛答道:「人手確實有點緊張,這個問題我們得好好考慮。」   顧曉桐說:「如果要同時鋪展開來,不是有點緊張,而是根本不可能。就我們三個人,最多也就分成三組,搜三個地方,這太慢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挑釁似的問:「不三組,你敢單獨行動嗎?」   顧曉桐不服氣地反擊:「怎麼就不敢了?你行我也行,哼!」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就把小林小王他們全叫來,一起上。」   顧曉桐笑道:「這還差不多,反正他們也是專案組機動隊。」   舒暢說:「我覺得有他們增援就差不多了。」   楊建剛一敲桌子說:「差不多也是這樣,差得多也是這樣,局裡這段時間事多,能抽出來的警局有限,也就只能這樣了。」   顧曉桐說:「小林小王他們總共有五人,再加上我們三人,就有八人了,雖說不算富餘,但也基本上應付得過來。」   舒暢說:「如果我們思路對頭的話,應該可以輕鬆抓到兇手。」   顧曉桐問舒暢:「你是不是認為,留在通話記錄裡那個手機號會對我們有幫助?」   舒暢不屑地笑了笑:「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白在楊隊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了。兇手打完最後一個電話,一定會把手機扔掉。」   顧曉桐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問:「顧曉桐,你撥過那個手機號沒有?」   顧曉桐照實說:「在檔案室裡試過,結果是空號。」   舒暢用調侃的語調說:「這就對了,徒弟嘛,就得這麼做。」   顧曉桐剜眼舒暢:「什麼意思,是不是笑我笨呀?」   「沒有。」舒暢嘿嘿一笑,「我是笑你心存僥倖。」   顧曉桐繃著臉說:「這算不上心存僥倖,而是按程序辦事。」   楊建剛點頭道:「對,小顧你說的對。即便明白這種可能性不存在,我們也得這麼做。你主動做了,這很好,我得表揚你。」   顧曉桐擺擺手,笑道:「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舒暢故意虛眯著眼看了看顧曉桐:「夠可以的,我得向你學習。」   顧曉桐瞪眼舒暢:「拜託,你就別陰陽怪氣,好不好?」   舒暢又是嘿嘿一笑,裝出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笑著說:「得了,你倆就別鬥嘴了,等破了這個案子,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現在準備開會。」 第411章舉報人之死(24)   顧曉桐搶著說:「楊隊,我馬上通知小林他們。」   楊建剛擺擺手:「不用,我親自給他們打電話,以示這個會議的重要性。」說罷便掏出手機,撥打起小林的手機來。   打完電話後,楊建剛便與舒暢和顧曉桐商討行動計劃。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離開辦公室,去隔壁的小會議室開會。   這只是個短會,半個小時後就結束了。   楊建剛在會上分析了一番案情,與小林他們商討了一下行動計劃,安排好具體的搜捕工作,就宣布結束了。   由於午餐的時間到了,因此他們散會後就去食堂吃飯。   一點鐘,行動小組在專案組辦公室集合,然後開始行動。   ******   行動小組分在七個小組,在全市範圍內展開地毯式搜索排查。   本來楊建剛有意將顧曉桐和舒暢做一組,顧曉桐硬纏著要跟他在一起,實在沒辦法,最好只好答應了。由於他是支隊長,又是專案組組長,再加上多了個人手,因此負責的範圍就比其他單兵作戰的部下多了兩倍,而且屬於重點地區,任務就比別人重了不少。   老實話,這種搜查盲目性很大,因為根本就不知道案犯的活動區域,更不清楚案犯的行蹤。誰也明白這種方式不可取,即便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未必能取得令人滿意的成效,但情況就是這樣,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就只能這樣做了。   楊建剛和顧曉桐先排查所負責範圍內的酒店賓館,對進住人員進行核實,結果根本就沒有找到那個叫刀疤的人,接著他們便開始搜查網吧。應該說,案犯躲在網吧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網吧屬於公共場所,警方大概率會來搜查的,不過他們還是得這麼做。   像預料的一樣,結果一無所獲。   這時,夕陽西下,暮色漸漸籠罩著整個城市,燈也開始亮了起來。   四處搜查了整整一個下午,顧曉桐確實有些累了,卻始終不叫一聲累,支隊長往哪兒走,她就往哪兒走,而且還要儘量走得快。   楊建剛知道顧曉桐是個愛逞強的姑娘,在工作當中就算再累也不會吭一聲。他看到她汗津津的臉上寫了疲憊,不禁心一軟,笑著說:「小顧,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顧曉桐立住腳,關心地問:「楊隊,你累不沒有?」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你自己都累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問我。」   「不累不累,我並不覺得累。」顧曉桐逞強道,「只是有點餓。」   「擱在平時現在該是吃飯的時候啦,何況我們一整個下午走個沒停,自然是容易餓。」楊建剛說,「行,那我們就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顧曉桐嫣然一笑:「好,我請客。楊隊,你想吃什麼?」   楊建剛略微提高點嗓門說:「別爭了,這客我請定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行,楊隊,你請就你請吧。不過,我們別上飯店,就去快餐店吧。這樣節省時間,畢竟任務還沒完成呢。」   楊建剛搖搖頭說:「我不想吃快餐,也不想上飯店。這樣吧,我們找家水餃店,好好品嘗一番水餃的風味。怎麼樣,你沒意見了吧?」   顧曉桐莞爾笑道:「我就知道楊隊愛吃水餃,好,那就吃水餃吧。」   於是,他們倆便往對面那家不大也不小的水餃店走去。   快到店門前時,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舒暢打來的。   舒暢問支隊長這邊怎麼樣,然後才匯報自己的情況,自然是一無所獲。不過,他的情緒還算不錯,決定吃過快餐再繼續執行任務。   楊建剛問舒暢過不過來一起吃水餃,舒暢說距離遠了點,就懶得過來了。兩人隨便聊了兩句,就中止了通話。   接著,楊建剛又跟小林小王他們對話,先問了下情況,結果都一樣,該搜查的地方都搜查過來,就是沒有發現案犯的蹤影,雖說有點兒失望,但吃過飯後都會打起精神來繼續執行這項重要的任務。   把對講機塞褲兜裡,楊建剛跟著顧曉桐往小飯店裡走進去。   半個小時後,他倆就把肚子填飽了。   出了瀰漫著水餃香味兒的小店,顧曉桐笑眯眯地問:「楊隊,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楊建剛指著旁邊的咖啡店,開玩笑道:「想不想去喝杯咖啡?」   顧曉桐瞟了眼咖啡店,輕嘆一聲說:「現在哪有這心情呀。這樣吧,等審完了案犯,我請你到這兒喝咖啡,怎麼樣?」   楊建剛打趣道:「剛吃了我的請,就要請我了,倒是懂得禮尚往來呀。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這麼做,畢竟我們是同事嗎?」   「僅僅只是同事嗎?」顧曉桐別有意味地說,「我倒是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更親近一點,比如朋友呀,最好是那種最知心的朋友。」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說:「我覺得我們應該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顧曉桐心中生出種失落的感覺,勉強地笑了笑,卻不再說話。   楊建剛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前走,一邊說道:「小顧,我們現在去網吧看看,像刀疤這種人,現在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網吧,至於酒店賓館,我想他不會去的,至少這個時候。」   「行,楊隊,就照你說的辦。」顧曉桐邊走邊說,「刀疤沒前科,也沒案底,要麼就是不久前走上了歪門邪道,要麼就是狡猾的頭目。」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我認為,頭目的可能性最大。」   顧曉桐問:「理由呢?」   楊建剛答道:「曹立琨精明而又謹慎,肯定不會找菜鳥來替自己辦這麼重要的事,應該會物色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傢伙,也就是頭目,或者說黑老大。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刀疤早就跟曹立琨認識,而且關係非同一般,因此他才願意替曹立琨賣命,而曹立琨也信任他。」   顧曉桐點頭道:「楊隊,你說的對,刀疤應該就是黑老大。」   楊建剛說:「我們沒有參與打黑除惡專項行動,對情況不是很了解,不過到目前為此還有兩三個黑老大沒有落網。我想,其中一個就是刀疤。一旦我們抓到了刀疤,不僅破了這樁命案,而且也除了一個逍遙法外的黑老大,可謂是一舉兩得,實在是太好了。」   「一舉兩得,自然是好。」顧曉桐轉鼓為憂道,「既然刀疤是黑老大,狡猾而又謹慎,肯定會躲在非常隱蔽的地方,找到他就更難了。」   楊建剛問道:「你是說刀疤不可能會在網吧裡,對吧?」   顧曉桐答道:「網吧是公共場所,他會輕易來嗎?還有就是,如果他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上網的興趣就不怎麼大了,應該不會來的。」   楊建剛想了想說:「我覺得刀疤年紀不會很大,頂多也就三十出頭,不過十八周歲肯定是滿了。一個四處躲藏的人,網吧應該是解悶最好的地方。因此,我認為刀疤來網吧的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笑了笑:「儘管我沒你這麼有信心,但還是願意碰碰運氣。」   楊建剛詼諧地說:「沒準今晚運氣不錯,一碰就碰著了。」說罷哈哈一笑,接著提高嗓門說,「走吧,小顧,我們撞運氣去。」   顧曉桐語調歡快地應了聲好嘞,接著又補充句:「追兇靠運氣,這多少有點滑稽,也感到挺無奈的,唉!」   楊建剛邊起邊說:「別說,有時候破案還真得靠點運氣,比如案發現場的痕跡,比如勘查過程中不可思議的發現,再比如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追查兇手。當然,運氣也與我們的努力有著必然的聯繫。」   顧曉桐衝支隊長俏皮一笑:「說得頭頭是道,真不愧為領導。」   楊建剛詼諧地說:「如果我的判斷出錯了,那你該笑我是牛皮大王嘍。不過,我不在乎你笑話我,只想儘快抓到兇手。」   「我也有這個良好的心願,不過還得看看運氣怎麼樣。」顧曉桐風趣地說,「至於牛皮大王嘛,其實也不錯,畢竟也是個王呀。」   楊建剛搖搖頭笑道:「這樣的王沒意思,我不想當。」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你要是當了這個王,那兇手就抓不到了,就沒法向何局交差了。所以這王嘛,還是不當得好。」   「有道理,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楊建剛點點頭,「為了儘快向何局交上份滿意的答案,當然更重要的是儘快破案,我們得繼續努力。」   顧曉桐鄭重地點了下頭,扭頭指著旁邊那家燈光明亮的網吧說:「楊隊,我們是不是進去呀?」   楊建剛看著網吧大門說:「儘管時間有點早,但我們還是要進去查。」頓了一頓說句,「走,小顧,我們進去看看,了解下情況。」   於是,他們倆便往右一拐,快步朝網吧走去。   網吧挺大的,裡面整整齊齊地排滿了電腦,儘管時間還早,顧客倒是不少,大都是一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也有幾位逃課的初中生。他們一邊打著遊戲,一邊吞雲吐霧,一副悠閒愜意的樣子。 第412章舉報人之死(25)   由於網吧裡煙霧繚繞,很是刺鼻,弄得顧曉桐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聲響亮的咳嗽劃破了網吧裡的沉靜,引得不少人抬頭張望。他們見是一位美女,眼睛不由一亮,甚至有人還打起歪主意來了。不過,看到美女身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也就只好把邪念收斂。   根據之前的判斷,既然綽號是刀疤,那就說明此人身上應該有刀疤,而且疤痕很有可能在面部,或者是手臂上。面部自然是一眼就能瞧見,至於手臂嘛,也不能發現,畢竟現在是大熱天,男性都穿短袖。   楊建剛和顧曉桐裝出尋找電腦上網的樣子,眼睛在電腦上掃來掃去,其實注意力全在上網人的臉部和手臂上,期望能碰上好運。   然而,好運還沒有到來,把裡面所有人仔細看了遍,也沒有發現誰臉上或者手臂上有刀疤,自然也就一無所獲了。   出了網吧,楊建剛跟顧曉桐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動。   顧曉桐想讓支隊長守著這家網吧,自己單獨去別的網吧查找兇手。   楊建剛知道顧曉桐是想讓他輕鬆些,算是對他的關心,可他不想讓一個女孩子勞累,所以堅決不同意,堅決要顧曉桐守在這兒。最後顧曉桐只能答應了,儘管表面上有點兒不願意,心裡卻甜滋滋的。   楊建剛交代了顧曉桐一番,然後健步如飛般往前走。他一邊沿著被燈光照亮的街道走著,一邊沉思默想,想案犯到底會在哪兒出現。   沒過多久,楊建剛來到了一家網吧門前,遲疑了一下就進去了。   不過,結果像剛才一樣,沒有發現有刀疤的人。   楊建剛並沒有氣餒,繼續找網吧,繼續找有刀疤的人。   將近花了一個半小時,楊建剛才把所負責的地盤上的網吧全查了個遍,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說實話,他多少有點失望,但不沮喪。   其實,說一無所獲也不全對,儘管沒有找到有刀疤的人,但了解到了所有網吧的情況,而且對其中那家相對偏僻而又比較小的網吧特別注意,認為兇手出現在這兒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決定守在這兒。   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楊建剛掏出手機一看,是顧曉桐打來的,就颳了下手機屏,舉到耳朵邊接聽。   在電話裡,顧曉桐詢問支隊長的情況,同時也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向他匯報了一通。一切如故,沒有發現什麼新的情況。   楊建剛想了想,就叫顧曉桐到他這兒來,一起守著這家兇手出現概率最高的網吧。顧曉桐爽快地答應了,說了聲馬上見就掛斷電話。   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楊建剛又拿起對講機詢問其他小組的情況,結果跟他這邊一樣毫無收穫。他沒多說什麼,吩咐他們繼續執行任務。   約莫一刻鐘過後,顧曉桐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支隊長面前。   楊建剛打趣道:「連兇手的影兒也沒瞧見,激動個什麼呢。」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急著想見你呀,所有才跑過來。」   楊建剛若無其事地說:「有什麼好急的,我不就在這兒等著你。再說了,就算真發現了兇手,有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了。」   「這我相信。」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可我就是急著想見你,至於原因嘛,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就是著急,就是激動。」   從對方的眼神裡,楊建剛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只笑而不語。   顧曉桐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問:「楊隊,這家網吧真的有希望嗎?」   楊建剛站在閃著燈光的網吧旁邊打量了番,然後看著顧曉桐說:「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這家網吧比較偏僻,二是這家網吧比較小。」   顧曉桐看著網吧,沉吟著說:「這麼看來,兇手來這兒的可能性比較大。兇手現在是逃犯,自然會挑選偏僻而又人少的地方活動。」   楊建剛含笑著說:「這麼說,你是贊成我的判斷了?」   「當然。」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的判斷,我不贊成,那就找不到贊成的對象了。跟你說吧,楊隊,你是我心上中的福爾摩斯。」   「是嗎?」楊建剛哈哈一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不過可別這樣抬高我,要不會讓我面紅耳赤,怪不好意思的。」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可不是我恭維你,而是我的心裡話。」   楊建剛說:「好吧,玩笑就開到這,現在開始執行任務吧。」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是,接著又問道:「楊隊,我做什麼?」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了笑:「你什麼也不用做,就呆在這兒看。當然,不是叫你欣賞眼前迷人的夜景,而是留意網吧進出的人。」   顧曉桐睜大眼睛說:「這不是守株待兔嗎?」   「對,就是守株待兔。」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別看這方法老舊,甚至有幾分聽天由命,但有時候是相當管用的,特別是我們現在。」   「說得有道理。」顧曉桐微微一笑,「行,那就守株待兔吧。」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守株待兔的不只你一個,還有我。」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有楊隊陪著,別說呆在這兒守株待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樂意。」   「別這麼誇張嘛,就算我們刑警比別人辛苦一點,風險大一點,也不會到上刀山下火海這種地步。」楊建剛笑著說,「要真是這樣,那就沒人幹刑警了,尤其是女孩子。」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就算全天下所有的女孩子不幹刑警,我顧曉桐也會幹。楊隊,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你必須相信我。」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你是真心喜歡這個職業呀。」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因為有你這個帥氣十足,魅力無限的楊隊呀。」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   「別打趣我好了。」楊建剛說完把臉一肅,「現在執行任務。」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接著又問道,「楊隊,我們一起呆在這兒守株待兔嗎?」   楊建剛答道:「對,我們一起守在這兒,不過,一人一邊,這樣就能更好地發現刀疤,更好地完成任務。你站這兒,我去那邊。」說完就往網吧另一邊走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進網吧的人越來越多,而出網吧的人越來越少。當然,由於這家網吧落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來這兒上網的人相對少些。這對執行任務來說,是比較有利的,他倆可以更好地發現目標。   在此期間,楊建剛接到了舒暢、小林他們的通報,大致一樣,正在行動,但目標還沒有出現,若有指示,請楊隊下達。   楊建剛只回復一句話:沒有新的指示,照原計劃行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儘管枯守時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也會覺得有些煎熬,但楊建剛和顧曉桐依然堅守著,期盼著目標出現。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可目標還是沒有出現。   顧曉桐不禁有些焦急不安,就跑到支隊長跟前,問道:「楊隊,到現在目標也沒出現,是不是這一招失靈了呀?」   楊建剛表情肅穆地問:「你相不相信我的判斷?」   顧曉桐答道:「當然相信,只是……」   楊建剛沉聲道:「那你什麼也不要說,只管執行任務。」   「是。」顧曉桐見支隊長這般嚴肅,趕緊應了聲就回自己的位置。   時間在不停地往前走,往深夜走,不知不覺就快到十二點了。   這時,從街道綠化帶後面閃出一個人,身材高大,染著一頭紅頭髮,晃動著腦袋東張西望,好想在尋找什麼,又好想在確定什麼。直到自以為沒問題,他才雙手插在西裝短褲裡,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朝網吧門上走過去,一雙小眼睛在身邊的人臉上掃為掃去。   顧曉桐覺得這人有些鬼鬼祟祟,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就特別注意起他來。那傢伙看到美女在盯著自己看,齷齪的腦袋裡就浮現出齷齪的事,色迷迷地瞅著看,拿話調戲她。   顧曉桐厭惡地瞪了紅頭髮一眼,隨即又浮出絲笑,什麼話也不說,只一個勁地打量他,尋找那塊具體標誌性的刀疤。   紅頭髮見女孩子不搭話,只盯著自己看,還以為自己臉上出問題了,就趕緊伸出手往臉上抹了把,再看看手掌,什麼也沒有呀。   然而,顧曉桐眼裡閃出驚喜,因為她看到了對方手臂上有道刀疤。她興奮直想叫起來,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覺得在外面逮捕他風險比較大,不如讓他進網吧關門打狗,這樣穩妥多了。   楊建剛瞧見紅頭髮一直糾纏著顧曉桐,就走了過來。   顧曉桐靈機一動,對紅頭髮說了聲,他是我男朋友。   紅頭髮瞟了眼楊建剛,眼裡閃出絲猶疑,眼角邊浮出絲笑,卻一句話也不敢說,轉身就朝網吧走進去。 第413章舉報人之死(26)   由於網吧裡煙霧繚繞,很是刺鼻,弄得顧曉桐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聲響亮的咳嗽劃破了網吧裡的沉靜,引得不少人抬頭張望。他們見是一位美女,眼睛不由一亮,甚至有人還打起歪主意來了。不過,看到美女身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也就只好把邪念收斂。   根據之前的判斷,既然綽號是刀疤,那就說明此人身上應該有刀疤,而且疤痕很有可能在面部,或者是手臂上。面部自然是一眼就能瞧見,至於手臂嘛,也不能發現,畢竟現在是大熱天,男性都穿短袖。   楊建剛和顧曉桐裝出尋找電腦上網的樣子,眼睛在電腦上掃來掃去,其實注意力全在上網人的臉部和手臂上,期望能碰上好運。   然而,好運還沒有到來,把裡面所有人仔細看了遍,也沒有發現誰臉上或者手臂上有刀疤,自然也就一無所獲了。   出了網吧,楊建剛跟顧曉桐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動。   顧曉桐想讓支隊長守著這家網吧,自己單獨去別的網吧查找兇手。   楊建剛知道顧曉桐是想讓他輕鬆些,算是對他的關心,可他不想讓一個女孩子勞累,所以堅決不同意,堅決要顧曉桐守在這兒。最後顧曉桐只能答應了,儘管表面上有點兒不願意,心裡卻甜滋滋的。   楊建剛交代了顧曉桐一番,然後健步如飛般往前走。他一邊沿著被燈光照亮的街道走著,一邊沉思默想,想案犯到底會在哪兒出現。   沒過多久,楊建剛來到了一家網吧門前,遲疑了一下就進去了。   不過,結果像剛才一樣,沒有發現有刀疤的人。   楊建剛並沒有氣餒,繼續找網吧,繼續找有刀疤的人。   將近花了一個半小時,楊建剛才把所負責的地盤上的網吧全查了個遍,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說實話,他多少有點失望,但不沮喪。   其實,說一無所獲也不全對,儘管沒有找到有刀疤的人,但了解到了所有網吧的情況,而且對其中那家相對偏僻而又比較小的網吧特別注意,認為兇手出現在這兒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決定守在這兒。   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楊建剛掏出手機一看,是顧曉桐打來的,就颳了下手機屏,舉到耳朵邊接聽。   在電話裡,顧曉桐詢問支隊長的情況,同時也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向他匯報了一通。一切如故,沒有發現什麼新的情況。   楊建剛想了想,就叫顧曉桐到他這兒來,一起守著這家兇手出現概率最高的網吧。顧曉桐爽快地答應了,說了聲馬上見就掛斷電話。   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楊建剛又拿起對講機詢問其他小組的情況,結果跟他這邊一樣毫無收穫。他沒多說什麼,吩咐他們繼續執行任務。   約莫一刻鐘過後,顧曉桐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支隊長面前。   楊建剛打趣道:「連兇手的影兒也沒瞧見,激動個什麼呢。」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急著想見你呀,所有才跑過來。」   楊建剛若無其事地說:「有什麼好急的,我不就在這兒等著你。再說了,就算真發現了兇手,有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了。」   「這我相信。」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可我就是急著想見你,至於原因嘛,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就是著急,就是激動。」   從對方的眼神裡,楊建剛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只笑而不語。   顧曉桐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問:「楊隊,這家網吧真的有希望嗎?」   楊建剛站在閃著燈光的網吧旁邊打量了番,然後看著顧曉桐說:「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這家網吧比較偏僻,二是這家網吧比較小。」   顧曉桐看著網吧,沉吟著說:「這麼看來,兇手來這兒的可能性比較大。兇手現在是逃犯,自然會挑選偏僻而又人少的地方活動。」   楊建剛含笑著說:「這麼說,你是贊成我的判斷了?」   「當然。」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的判斷,我不贊成,那就找不到贊成的對象了。跟你說吧,楊隊,你是我心上中的福爾摩斯。」   「是嗎?」楊建剛哈哈一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不過可別這樣抬高我,要不會讓我面紅耳赤,怪不好意思的。」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可不是我恭維你,而是我的心裡話。」   楊建剛說:「好吧,玩笑就開到這,現在開始執行任務吧。」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是,接著又問道:「楊隊,我做什麼?」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了笑:「你什麼也不用做,就呆在這兒看。當然,不是叫你欣賞眼前迷人的夜景,而是留意網吧進出的人。」   顧曉桐睜大眼睛說:「這不是守株待兔嗎?」   「對,就是守株待兔。」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別看這方法老舊,甚至有幾分聽天由命,但有時候是相當管用的,特別是我們現在。」   「說得有道理。」顧曉桐微微一笑,「行,那就守株待兔吧。」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守株待兔的不只你一個,還有我。」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有楊隊陪著,別說呆在這兒守株待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樂意。」   「別這麼誇張嘛,就算我們刑警比別人辛苦一點,風險大一點,也不會到上刀山下火海這種地步。」楊建剛笑著說,「要真是這樣,那就沒人幹刑警了,尤其是女孩子。」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就算全天下所有的女孩子不幹刑警,我顧曉桐也會幹。楊隊,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你必須相信我。」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你是真心喜歡這個職業呀。」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因為有你這個帥氣十足,魅力無限的楊隊呀。」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   「別打趣我好了。」楊建剛說完把臉一肅,「現在執行任務。」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接著又問道,「楊隊,我們一起呆在這兒守株待兔嗎?」   楊建剛答道:「對,我們一起守在這兒,不過,一人一邊,這樣就能更好地發現刀疤,更好地完成任務。你站這兒,我去那邊。」說完就往網吧另一邊走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進網吧的人越來越多,而出網吧的人越來越少。當然,由於這家網吧落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來這兒上網的人相對少些。這對執行任務來說,是比較有利的,他倆可以更好地發現目標。   在此期間,楊建剛接到了舒暢、小林他們的通報,大致一樣,正在行動,但目標還沒有出現,若有指示,請楊隊下達。   楊建剛只回復一句話:沒有新的指示,照原計劃行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儘管枯守時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也會覺得有些煎熬,但楊建剛和顧曉桐依然堅守著,期盼著目標出現。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可目標還是沒有出現。   顧曉桐不禁有些焦急不安,就跑到支隊長跟前,問道:「楊隊,到現在目標也沒出現,是不是這一招失靈了呀?」   楊建剛表情肅穆地問:「你相不相信我的判斷?」   顧曉桐答道:「當然相信,只是……」   楊建剛沉聲道:「那你什麼也不要說,只管執行任務。」   「是。」顧曉桐見支隊長這般嚴肅,趕緊應了聲就回自己的位置。   時間在不停地往前走,往深夜走,不知不覺就快到十二點了。   這時,從街道綠化帶後面閃出一個人,身材高大,染著一頭紅頭髮,晃動著腦袋東張西望,好想在尋找什麼,又好想在確定什麼。直到自以為沒問題,他才雙手插在西裝短褲裡,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朝網吧門上走過去,一雙小眼睛在身邊的人臉上掃為掃去。   顧曉桐覺得這人有些鬼鬼祟祟,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就特別注意起他來。那傢伙看到美女在盯著自己看,齷齪的腦袋裡就浮現出齷齪的事,色迷迷地瞅著看,拿話調戲她。   顧曉桐厭惡地瞪了紅頭髮一眼,隨即又浮出絲笑,什麼話也不說,只一個勁地打量他,尋找那塊具體標誌性的刀疤。   紅頭髮見女孩子不搭話,只盯著自己看,還以為自己臉上出問題了,就趕緊伸出手往臉上抹了把,再看看手掌,什麼也沒有呀。   然而,顧曉桐眼裡閃出驚喜,因為她看到了對方手臂上有道刀疤。她興奮直想叫起來,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覺得在外面逮捕他風險比較大,不如讓他進網吧關門打狗,這樣穩妥多了。   楊建剛瞧見紅頭髮一直糾纏著顧曉桐,就走了過來。   顧曉桐靈機一動,對紅頭髮說了聲,他是我男朋友。   紅頭髮瞟了眼楊建剛,眼裡閃出絲猶疑,眼角邊浮出絲笑,卻一句話也不敢說,轉身就朝網吧走進去。 第414章舉報人之死(27)   楊建剛壓低聲問顧曉桐:「誰是你男朋友呀?」   顧曉桐嘻嘻一笑:「這不也是權宜之計嗎?」   楊建剛問:「小顧,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對付那個傢伙?」   顧曉桐說:「因為我不想你把他嚇跑,他手上可是有刀疤的。」   楊建剛驚詫地問:「真的?」   「真的。」顧曉桐說,「楊隊,我看得清清楚楚。」   楊建剛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抓住?」   顧曉桐答道:「他離我有一米多遠,而且警惕性相當高,只有我來個動作,他肯定會像兔子一樣撒腿就跑,這會給我們帶來很大麻煩,還不如讓他先進網吧去,然後我們再採取行動。」   楊建剛想了想說:「明白了,原來你是要關門打狗呀。」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怎麼樣,這一招還算高明吧?」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道:「高,實在是高呀。」   顧曉桐咯咯一笑,接著問道:「楊隊,要不要通知舒暢他們呢?」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倆幹不了這事?」   顧曉桐說:「應該沒問題吧,不過人多總比人少好嘛。」   楊建剛想了想說:「不等了,萬一這傢伙嗅到了什麼就立即離開。」   顧曉桐想了想說:「說的也是,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進去。」說完舉步朝網吧走過去。   進了網吧,楊建剛和顧曉桐先仔細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其它的出口,心裡就踏實了許多,然後開始尋找紅頭髮。   雖說紅頭髮與眾不同,起到標誌性的作用,可網吧裡有十幾個紅頭髮,而且看上去都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只好挨個查看了。   不多時,顧曉桐就來到了要找的紅頭髮跟前,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打遊戲,就有意咳嗽了聲,等待他的反應。   與此同時,楊建剛站在另一邊,好與顧曉桐形成夾擊之勢。   紅頭髮抬頭瞧見身邊的美女,先是一愣,接著就邪笑起來,同時把手伸向她的大腿,一副要耍流氓的樣子。   顧曉桐看眼支隊長,見他做好了準備,就大叫一聲警察來了。   紅頭髮像觸到了電一般,即刻就椅子上跳了起來,轉身要跑。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建剛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一把抓住紅頭髮的胳膊。緊接著,顧曉桐也把紅頭髮另一隻胳膊抓住,往後一反。   紅頭髮頓時大驚失色,一邊掙扎著,一邊叫嚷:「你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抓我?放開我,快放開我!」   楊建剛二話不說,掏出手銬就把紅頭髮雙手銬住,一邊推著他往門口走去,一邊厲聲喝道:「別叫了,我們為什麼要抓你,你心裡應該很清楚。老實點,你要再大叫大嚷,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紅頭髮好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不再嚷嚷了,只是不停地掙扎。   出了網吧,楊建剛拿起對講機向其它小組成員發布抓獲案犯的好消息,舒暢小林他們聽了歡喜萬分,他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楊隊,看把你高興成什麼樣子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高興,的確挺高興的。大家都高興,對吧?」   「那是。終於抓到了案犯,哪能不高興呀?」顧曉桐滿心歡喜地說了句,接著又問,「楊隊,我們在這兒等舒暢開車過來嗎?」   楊建剛點頭道:「對,就在這兒等。估計五分鐘,車子就到了。」   顧曉桐打趣道:「小舒同志聽到這個好消息,巴不得飛過來呢。再加上這麼晚,道路通暢,路程又不遠,有五分鐘就夠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默然幾秒鐘又說:「今晚估計又得打通宵了,小顧,你可得做好思想準備哦。」   顧曉桐爽快地說:「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打通宵沒什麼,只要把案子破了就行了。說真的,楊隊,我現在就想把曹立琨逮捕歸案。」   楊建剛笑著說:「別急,等審完了這傢伙,我們就逮捕曹立琨。」   紅頭髮怒視著楊建剛,扯開喉嚨問:「你們憑什麼審我?」   楊建剛盯著紅頭髮問:「你的綽號叫刀疤,對吧?」   紅頭髮沒好氣地答道:「誰是刀疤?我不叫刀疤,你們抓錯了人。」   楊建剛抓起那只有刀疤的手說:「這不是刀疤麼?」   「是,是刀疤。」紅頭髮舌頭打著捲兒說,「可我不叫刀疤。」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就是刀疤,而且是涉嫌殺害董浩然的這個刀疤。刀疤,你還是老實交代好,要想抵賴是賴不過去的。」   紅頭髮瞪著楊建剛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了!董浩然,誰是董浩然?告訴你,我壓根就不認識董浩然,怎麼殺他呀?」   楊建剛說:「就算你不認識董浩然,也可以殺了他,因為你認識曹立琨。據我們警方調查,曹立琨指使人殺害了董浩然,而這個人就是你。刀疤,你主動認罪吧,這樣對你有好處。」   紅頭髮先是沉默不語,接著大聲嚷道:「我沒殺人,憑什麼承認!」   正在這時,一輛警車駛了過來,在楊建剛跟前剎住了。   舒暢跳下來,同支隊長一道把犯罪嫌疑人押上了車。   很快,警車就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後,他才按照既定的程序問起嫌犯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等。   犯罪嫌疑人先是歪著腦袋,臉上掛滿了冷笑,擺出副要與警察對抗到底的架式,不過在楊建剛再三嚴厲的警告之下,還是妥協了,沒好氣地答道:「我叫孫超,現在三十二歲,家住城北老區,無業。」   楊建剛問:「孫超,你的綽號是不是叫刀疤?」   孫超遲疑下答道:「對,別人叫我刀疤,就因為我手上有塊刀疤。」   楊建剛問:「你說說,這塊刀疤是怎麼來的?」   孫超嘲諷道:「連這個都要問,是不是挺無聊的呀?」   楊建剛厲聲說道:「現在你在接受審訊,警察問你什麼,你就必須回答,而且必須實話實說,不得撒謊和隱瞞,否則對你不利。」   孫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刀疤嘛,肯定是讓刀搞出來的。」   舒暢插話道:「是混社會打打殺殺搞出來的,對吧?」   孫超轉眼看向舒暢,氣惱地問:「什麼意思你,難不成我是混混?」   舒暢冷笑道:「你不是混混,你是混混的頭兒。」   孫超眼裡閃出絲驚愕,沉聲道:「別胡說八道,我不是什麼頭兒。」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別再撒謊了,孫超,經過我們調查,你就是本市的黑老大之一,打黑除惡時讓你跑了,現在終於把你緝拿歸案。你年紀不大,倒是厲害,連局長都得找你幫忙。」   孫超故作茫然不知地問:「局長,哪個局長呀?」   楊建剛答道:「移民局曹立琨局長呀,你不會說不認識吧?」   孫超搖搖頭:「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還真不認識他。」   楊建剛瞪眼嫌疑人:「你不認識他,那你怎麼會替他殺董浩然?」   孫超臉上掠過絲驚恐,卻故作平靜地說:「警察同志,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董浩然。你們抓不到真正的兇手,也別讓我頂罪。」   楊建剛冷笑一聲道:「董浩然是不是你殺的,你心裡有算。提醒你一句,我們警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同樣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孫超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不是壞人,你們放了我吧。」   楊建剛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根據調查,你就是之前沒有抓獲的黑老大之一,帶著一幫人幹了不少違法的事,現在又涉嫌殺人,罪大惡極,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按照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到時是可以得到從輕處理的機會。」   孫超鐵著口氣說:「我沒有犯罪,沒什麼要坦白交待的。」   舒暢瞪著嫌疑人:「做了那麼多犯法的事,還敢否認,真有你的。不過,告訴你孫超,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無濟於事,因為我們有確鑿的證據。現在楊隊之所以這麼勸你,是在給你機會,別不識好歹。」   孫超冷笑一聲道:「給我機會?得了吧,你們是在冤枉我害我。」   舒暢冷著臉說:「剛才楊隊已經說過了,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既然把你抓來審問,那就絕對不會冤枉你。」   孫超沉著聲說:「事實是你們冤枉了我,如果現在放我走,我會當作什麼也沒發生,要是一直把我關在這裡審訊,到時我會告你們。」   舒暢說:「你有投訴我們的權利,但是你必須接受我們的審訊,而且審訊後你必須進看守所。孫超,你是重大嫌疑人,明白嗎?」   孫超勃然大怒:「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審訊我,憑什麼關我?」 第415章舉報人之死(28)   楊建剛上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說:「你是重大嫌疑人,涉嫌殺害本市移民局財務科會計董浩然,所以必須接受我們警方的審訊。至於刑事羈押,這也是必須的。當然,我們警方會給你出示拘留證。」   孫超氣先是怔了一怔,怒氣衝衝地嚷道:「剛才我說過,我不認識董浩然,我沒有殺他。我是無罪的,是被你們冤枉的。」   楊建剛拿起份通話記錄伸到嫌疑人面前:「這裡記錄著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二十號晚上,你與本市移民局局長曹立琨的通話。在通話中,你三次提到過董浩然,這足以說明你認識董浩然。」   孫超睜大眼睛看了看通話記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隨即卻故作鎮定地說:「搞錯了吧,警察同志,這不是我的手機號。」   「不是你的手機號?」楊建剛冷哼了一聲,又拿起張複印件給嫌疑人看,「這是你辦手機時留下的個人信息,上面不僅有你這個手機號,而且還有你的身份證複印件,因此你想抵賴也無濟於事。」   孫超瞪大眼睛看著那張證明,舌頭不由得打卷:「我,我……」   舒暢冷冷地瞪眼嫌疑人:「別再我我了,快承認吧。」   面對事實,孫超想不承認也只得承認。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這就是說,你認識董浩然對吧?」   孫超沒好氣地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我認識他,但跟他沒什麼交往,只見過一次面。都已經知道了,你還囉哩囉嗦幹嘛,真煩!」   楊建剛問:「孫超,你跟董浩然在哪裡見過面?」   孫超答道:「街上,就在往移民局去的那條街上。我碰到過他,只看了看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   楊建剛問:「之前你認識董浩然嗎?」   孫超答道:「不認識。我跟他非親非故,哪認識他呀。」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肯定有人給你引線,這個人是誰?」   孫超低頭不答。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這個人就是曹立琨,對不對?」   孫超支支吾吾地說:「曹立琨,我,我……」   楊建剛指著那份通話記錄:「你與曹立琨不僅在案發當晚通過話,而且之前也通過好幾次話,從中通話的言詞和語氣來看,你們之間的關係是相當親密的,因此足以證明你認識曹立琨。」   舒暢激將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條漢子,怎麼連這個也不敢承認?」   孫超抬頭掃眼舒暢,梗著喉嚨說:「誰說我不也承認!沒錯,我認識曹立琨,老早就認識他,我跟他是鐵哥們。」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所以他叫你殺人,你就殺人,對吧?」   孫超先是一愣,接著故作驚詫地說:「沒有呀。曹哥可是堂堂局長,怎麼會叫我殺人呢?再說了,我也不會幹這種事,殺人得償命。」   楊建剛說:「可你財迷心竅,願為財死,所以就禁不住曹立琨的誘惑,替他殺掉董浩然,然後拿到了一大筆錢。案發當晚十二點一刻這個電話,就是你作案後向曹立琨要錢的。」   孫超心頭一慌,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嚷道:「沒有,我沒有向曹哥要錢,我沒有替他殺董浩然。警察同志,我什麼也不做。」   楊建剛沉著聲說:「孫超,我們耐著性子問話,是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這樣對你有好處。跟你說吧,我們警方有確鑿的證據證實你於本月二十號晚上十一點半殺害了董浩然。」   孫超默然幾秒鐘,大聲問道:「什麼證據,你拿出來給我看。」   舒暢將痕檢報告舉到嫌疑人面前:「孫超,你看清楚了,這份是足跡鑑定報告,經鑑定和比對,跟你的相吻合。更重要的是,這份指紋鑑定報告,經過鑑定和比對,跟你的一模一樣。你應該清楚,指紋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說,案發現場留下的指紋就是你的,不會有別人的。這兩份證據充分證實你就是殺害董浩然的兇手,想否認也沒用。」   孫超臉色刷地變了,渾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舌頭打捲地說:「那不是我的腳印,也不是我的指紋,我沒有殺人,董浩然不是我殺的。」   楊建剛厲聲道:「孫超,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你想否認也沒有用。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主動認罪,好給自己一個獲得輕判的機會。」   孫超冷笑一聲:「我沒有殺人,沒有犯罪,你叫我認什麼罪,啊!」   楊建剛說:「別以為不認罪不交待,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告訴你孫超,這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只要我們警方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就算你不交待不認罪,到時候檢察院也會立案起訴,法院也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依法量刑,而且必定是從重判罰,因為你認罪態度不好,甚至極其惡劣。我把話都說開了,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顧曉桐忽然插話:「孫超,雖說你親手殺害了董浩然,但你是受曹立琨指使的,因此罪行並不是極其嚴重。如果你們能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給我們警方一個良好的表現,到時候我們警方會在法庭上替你說話,為你爭取從輕判罰的機會。或許你免不了死刑,但可以得到死緩的機會。一旦判為死緩,只要你好好表現,就會有減為無期徒刑的機會,這樣你就保住了性命。如果繼續好好表現,你有機會從無期徒刑減輕有期徒刑,這樣你就有機會走出監獄大門,重獲新生。」   楊建剛見嫌疑人依然無動於衷,神情嚴肅地說:「顧警官是為你好,才說了這番話,你要再執迷不悟,頑抗到底,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顧曉桐繼續勸道:「孫超,坦白交待,主動認罪,這是你最明智的選擇。剛才楊隊也說了,就算你不交待不認罪,到時候法院也照樣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判你刑,而且從重判罰,死刑肯定是免不了。」   舒暢說道:「我看你還這麼年輕,就不要再頑固抵抗了,這非但不能讓你逃脫法律的制裁,反倒會把自己死神手裡推。別說你還是明白人,就是一條糊塗蟲,到這時候也該清醒過來,做最明智的選擇。」   楊建剛注視實在嫌疑人的表情變化,感到他的心理防線在慢慢的鬆動,便趁機說道:「孫超,我們不會給你太長的時間考慮,所以你必須儘快做出選擇,給我們警方一個明確的答覆。」   舒暢說:「鑑於你已經考慮了這麼久,我們就再給你兩分鐘吧。」   顧曉桐說:「孫超,這兩分鐘對你很重要,關乎到你的生死存亡,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好好考慮清楚。好,現在就開始計時吧。」   審訊室裡突然就靜了下來,只聽得見牆上的鐘發出的嘀嗒嘀嗒聲。   對犯罪嫌疑人孫超來說,這嘀嗒嘀嗒的鐘聲就像一種催化劑,使他的神經變得越來越緊,同時也使他的腦子轉得越來越快。   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後,孫超終於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那就是向警方認罪。他重重嘆了口氣,兩眼無神地看著面前的警察,聲音沉緩地說:「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神情。   「孫超,你能認罪,這很好。」楊建剛緩和口氣說,「現在麻煩你講講你的犯罪經過,務必說實話,不得有任何不實和隱瞞。」   「是,警察同志,我一定說實話。」孫超雙手緩緩抹了把臉,低著頭說,「一天晚上,曹立琨突然給我打電話,問我願不願做筆大買賣。我問他是什麼買賣,能掙多少錢。他說二十萬,而買賣比較簡單,就是殺人。當時聽了他的話,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同時也挺害怕的。雖說我在社會上混了十來年,也做過老大,但還從沒有親手殺過人,因此我就說不幹這要丟命的事了。曹立琨見我遲遲不答應,最後才對我說了實話,原來要我殺的那個人是他的仇人,而且是那種非殺不可的仇人。但我還是沒有答應,錢倒是小事,關鍵怕丟掉小命。後來曹立琨給我一口氣加了十萬,這買賣總共三十萬。說實話,一口氣掙這麼多錢,我確實是動心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給我出了個主意,可以保證我不會被警方抓到。曹立琨之前幫過我,我欠了他人情,這得還,再加上有錢掙又不會出事,所以我就答應他。」   楊建剛見嫌疑人頓了頓就問道:「曹立琨親自為你策劃謀殺?」   孫超答道:「沒錯,曹立琨出主意,我按他說的做就是了。」   楊建剛說:「孫超,你繼續陳述作案經過。」   孫超想了想說:「有一天上午曹立琨給我打了個電話,然後讓我在移民局那條路上等,說他會和董浩然一起經過那條街道,要我借這個機會認識董浩然。我照他說的去了那條街道,然後就認得了董浩然。之後曹立琨又給我出主意,讓我晚上跟蹤董浩然去火車站,然後找個監控不到的地方把他幹掉,然後放到鐵路上偽造自殺現場。這樣一來,警方就會認為董浩然是自殺,我就沒事了。」   楊建剛問:「你完全按照曹立琨說的做,對吧?」 第416章古玩店命案(1)   「對。」孫超點點頭,「從那天晚上起,我就專門去火車站轉悠,先是看裝在火車站大樓外的攝像頭,看看什麼地方不會被監控到,還有就是找鐵路邊沒防護網的地方,最後確定了田頭那條馬路。我跟蹤董浩然好幾次,但他沒有去那條路上,所以只好算了。直到作案這天晚上,我才發現董浩然去了那條小路,就偷偷跟蹤他。在靠近他的時候,我拿木棍往他腦後砸去,可沒有把他砸死,他轉過身看向我。於是,我跟他在打了起來,最後把他按在路邊的草地上,用力將他掐死。我用帶來的大蛇皮袋將屍體裝好,背著屍體往鐵路走過去。來到鐵路上,我把屍體的頭擱在鐵軌上,像自殺一樣。沒過多久,火車就開來了,我親眼看見車輪壓過了屍體的頭部,不禁渾身感到了一陣輕鬆,同時也有些害怕。我仰頭對著夜空大叫了兩聲,然後就朝通話火車站那條田間小路走去,一邊給曹立琨打電話,告訴他事辦妥了,要他立馬給我打款。」   楊建剛問:「當天晚上,你收到了曹立琨的錢嗎?」   孫超答道:「曹立琨是個講信用的人,當時就給我打了款。」   楊建剛問:「關於作案過程,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孫超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都全說的,不光全是實話,而且一點也沒遺漏,真的。再說我都認罪了,再說假話也沒什麼意思。」   「我相信你。」楊建剛默然下問,「你願意站出來指證曹立琨嗎?」   孫超遲疑著說:「這,這……」   顧曉桐插話:「孫超,你要願意指證曹立琨,便立了一功,對你爭取到從輕判罰是非常有利的,所以希望你能這樣做。」   楊建剛說:「由於你是受曹立琨指使的,就算你不主動指證曹立琨,到時法院也會強制你這麼做。不過,到那時候就不算立功了,你也失去了獲得從輕判罰的好機會。孫超,你好好考慮吧。」   孫超想了想說:「行,警察同志,我願意指證曹立琨。」   「這就對了。」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又問道,「孫超,你知不知道曹立琨為什麼要僱你殺董浩然?」   孫超答道:「曹立琨只說他跟董浩然是冤家對頭,勢不兩立,要不幹掉董浩然,他就得身敗名裂,應得蹲大牢。至於其中的原因,他沒有告訴我,我也沒問,所以就不清楚了。」   舒暢不信似的問:「孫超,真的像你說的這樣嗎?」   孫超肯定地答道:「真的,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一下說:「好,孫超,我相信你。」   「謝謝!」孫超客氣了句,「我要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們。」   楊建剛點點頭:「好,審訊就到這兒。按照規定,你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替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請。」   孫超問:「請律師有用嗎?」   楊建剛答道:「當然有用,律師可以為你爭取合法權益。」   孫超想了想說:「好,那就麻煩你替我請個律師吧。至於律師費嘛,不能太高,因為我沒多少錢了。要是太貴了,那就算了。」   楊建剛說:「至於律師費嘛,到時候你可以跟律師談。如果你有幸獲得律師的同情,沒準給你打個折,甚至是免費為你辯護。」   孫超臉上掠過絲笑:「要真這樣,那就太好。嗯,我碰碰運氣吧。」   楊建剛笑了笑:「好,孫超,你現在就在審訊筆錄上簽字按手印。」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到犯罪嫌疑人手上。   孫超接過來看了看,然後在筆錄上簽了字按了手印。   過了會兒,看守民警便把案犯押走了。   儘管兇手緝拿歸案,並且已經交待認罪了,但楊建剛並沒有徹底輕鬆,因為還有更困難的任務在前面等著他去完成,那就是抓捕並審訊幕後指使者曹立琨。   舒暢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問道:「已經凌晨三點半了,楊隊,我們是打個盹休息一下,還是繼續行動?」   顧曉桐起身道:「我想,應該是繼續行動呀。」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問道:「你倆累不累?」   舒暢笑了笑:「不累是假的,不過,我更願意馬上行動。」   顧曉桐點點頭:「對,我毫不猶豫地站在小舒同志一邊。」   舒暢打趣句:「難得啊,謝了。」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微微一笑:「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馬上行動吧。」   顧曉桐問:「就我們三個行嗎?」   舒暢答道:「這會兒曹立琨正躺在床上做美夢呢,別說有我們三位訓練有素的刑警,就我一個也夠了。沒問題,你儘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說:「說的沒錯,有我們三人就夠了。」   顧曉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要不要請示何局呀?」   舒暢搶著說:「這時候何局在睡覺呢,就別打攪他了。」   顧曉桐謹慎地說:「曹立琨不是一般人,要出問題了,何局會怪我們呢。我覺得嘛,還是給何局打個電話穩妥。」   楊建剛皺了皺眉頭說:「就因為曹立琨是領導幹部,而且跟市裡主要領導關係不錯,特別是政法委李書記,所以我們更需要單獨行動,免得受何局掣肘,同時也不要何局擔這個責任。這樣吧,我們現在就行動,如果事後何局要追責,我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怎麼能讓楊隊你一個人承擔呢,要擔責,我們大家一起擔。」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了句。   「我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所有責任必須由我來擔,跟你倆沒關係。」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廢話少說,我們現在行動吧。」說完轉身就朝審訊室門口快步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對視一下,就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樓,朝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曹立琨所住的小區疾馳而去。   一切都很順利,半個小時後,他們就把曹立琨帶回警局審訊。   儘管曹立琨是領導幹部,又有市裡主要領導做靠山,但在同犯孫超的指證下,在鐵的事實面前,最終還是認罪了。   原來曹立琨僱兇殺人的目的還真與之前楊建剛所推測的一樣,就是因董浩然舉報其貪汙專項資金而痛下殺手,以此來保全自己。   真是害人又害己,等待曹立琨的,將是法律的嚴厲制裁。 第417章古玩店命案(2)   楊建剛答道:「有這種可能,但不能確定。現在正流行練武健身,跆拳道,散打,拳擊,擊劍等等等等,真可謂是應有盡有。」   趙峻衡笑了笑說:「確實是這樣。這些健身場所鍛鍊了市民的身體,同時也培養了一些殺手,可謂是有利有弊呀。這麼看來,兇手是名習武之人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沒準就是位技藝精湛的劍客。」   楊建剛有些疑惑地問:「既然是劍客,那兇器應該是劍才對,怎麼會是劍型鋼刀呢?」   趙峻衡答道:「從傷口的形狀看,是劍型銳器所留下的,因此可以是劍型鋼刀,也可以是真正的劍。當時我沒想到劍,所以才這麼說。」   楊建剛沉吟著問:「如果兇手是名經常練刀劍的習武之人,或者說是武術愛好者,那怎麼會在死者身上刺上五刀呢?」   趙峻衡答道:「剛才我說過,有一刀刺中了死者的心臟,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這就可以說明兇手很可能受過訓練。至於其它刀傷,很可能是兇手洩憤。這種情況在兇殺案中比較常見,沒什麼好奇怪。」   楊建剛琢磨著說:「洩憤?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仇殺。」   趙峻衡抬眼掃了圈店鋪,說道:「看這個樣子,好像不是搶劫吧。」   楊建剛打量著店內整整齊齊陳著的古玩,很肯定地說:「不是好像,而是一定,搶劫的現場肯定不會是這樣。」   趙峻衡謹慎地說:「過會兒問問報案人,他說過他是店員。」   楊建剛點點頭:「老趙,你要檢驗完了,我就找報案人問話。」   趙峻衡說:「初步屍檢算是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處理屍體。」   恰在這時,舒暢手裡拿著個監控攝像頭從店門外走了進來,顧曉桐端著扶梯跟在後面。   楊建剛看著舒暢手裡的攝像頭問:「有沒有新發現?」   舒暢把攝像頭舉到支隊長眼前,答道:「就這個,裝在店門口。」   楊建剛問:「看這個樣子,好像給損壞了,是不是這樣?」   舒暢無奈地笑了笑:「沒錯,確實是損壞了。不過,攝像頭本身沒有損壞,損壞的是電源線。我猜,兇手在進店前剪斷了電源線。」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應該是這樣。不過,在兇手剪斷電源線的時候,攝像頭應該還在正常工作,裡面應該有兇手的錄像。」   顧曉桐插嘴道:「兇手有可能背著攝像頭剪斷電源線,這樣裡面就不會有兇手的錄像了,畢竟像這種攝像頭不具備全方位的功能。」   舒暢說:「對,有這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蒙住了整個臉部,戴了墨鏡,這樣即便攝像頭裡面有這段錄像,也難以辨認。」   楊建剛叮囑句:「不管怎樣,回去好好看看攝像頭裡面的東西。」   「必須的。」舒暢笑了笑,「要不我現在就找監控電腦查查。」   顧曉桐提醒句:「剛才勘查現場的時候,沒有發現電腦,店鋪裡沒有,裡面的房間也沒有。會不會給兇手帶走了?」   舒暢恍然道:「我倒把這個忘了。一般情況下,監控電腦應該會放在隔壁房間裡,現在不見了,很可能真給兇手帶走了。」   楊建剛說:「監控錄像還可以儲存在攝像頭裡,兇手會不知道?」   舒暢說:「或許兇手真不懂這個,以為拿走了就萬事大吉了,或許兇手在行兇後陷入到驚恐之中而沒想到這個問題。」   顧曉桐說:「由於這種攝像頭不是無線的,根本無法與手機連接,只能與電腦連接,因此店內肯定有監控電腦。現在沒有找到電腦,說明兇手把電腦拿走了。我猜,應該是個筆記本電腦吧。」   楊建剛說:「過會兒問問報案人就知道了。」   顧曉桐著急似的說:「幹嘛要過會兒,現在問不就行了?」   楊建剛問:「現場勘查已經完成了?」   舒暢答道:「完成了,不過收穫不算大,只找到了腳印、指紋、一個摔碎了的青花瓷瓶的殘片,還有就是這個攝像頭。」   顧曉桐掩飾不住失望地說:「我把整個店鋪都找了個遍,連馬桶也沒放過,結果就是沒有找到兇器。」   這時,趙峻衡處理完屍檢,起身看向顧曉桐:「兇器是把劍型鋼刀,當然也可能是把健身用的劍。既然沒找到,那就給兇手帶走了。」   舒暢說:「肯定是這樣,要不就找到了。店鋪就這麼大,還能藏到哪兒去。也是,現在還有誰會傻到把兇手留在現場呀?」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臉上掛著失望,安慰似的說:「能找到兇器當然最好,沒找到也不用失望,畢竟兇手上留下的也就是血跡和指紋,而這些我們現在都找到了,因此兇器對我們並不是非常重要。」   舒暢附和道:「楊隊說的對,我們在死者身上取到了指紋樣本,至於血跡嘛,這一地都是,所以兇器上的痕跡已經不重要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聽兩位前輩這麼一說,我心情就好多了。」頓了一頓又想到了什麼,趕緊問道,「呃,死者家屬怎麼還沒來?」   楊建剛答道:「誰知道呢,或許死者妻子還沒接到通知呢。」   舒暢指著一直站在店門外的報案人,疑惑不解地說:「咦,他不是店員嗎?他應該有老闆娘的電話呀?難不成嚇得忘了這事兒?」   趙峻衡笑道:「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顧曉桐說:「我去問問他。」   楊建剛叮囑顧曉桐:「把他叫進來,我們開始問話。」   顧曉桐應了聲,抬腳往店門外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顧曉桐就帶著報案人進了店,來到支隊長面前。   楊建剛見報案人面有惶恐之色,便請他到裡間去問話。   報案人點了點頭,用畏懼的眼神瞥了眼旁邊的屍體,跟著警察往隔壁的房間裡走去。   趙峻衡和舒暢先把屍體裝進屍袋,放到擔架上,然後才進裡間去。   房間不大,裡面擱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楊建剛請報案人坐,又吩咐顧曉桐在桌前坐下,好做筆錄,自己卻站在報案人面前,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報案人聲音有點沙啞地答道:「我叫柳志鴻。」   楊建剛問:「你是這家古玩店的店員,對吧?」   柳志鴻答道:「對,我是這店裡的店員,剛才我跟你說過了。」   楊建剛問:「你在這兒工作了多長時間?」   柳志鴻答道:「我是三年前來這店裡的,到現在快滿三年了。」   楊建剛問:「你現在多大了?」   柳志鴻答道:「二十五。我進店時才二十二。」   楊建剛問:「你在店裡主要負責什麼工作?」   柳志鴻答道:「我嘛,主要就是給顧客送貨,老闆和老闆娘都不在的時候,就替他們看店。古玩店跟別的店的不同,生意都得由老闆和老闆娘來談,大多數情況下是由老闆來談,我不負責買東西這事。」   楊建剛問:「店裡除了老闆夫婦和你,還有其他店員沒有?」   柳志鴻答道:「沒有,就我一個僱來的店員。」   楊建剛問:「你懂古玩嗎?或者說,你對古玩感不感興趣?」   柳志鴻答道:「我對古玩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懂,來店裡幹活只是掙工錢。說真的,那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錢,我一點也不清楚。」   舒暢插嘴道:「老闆或老闆娘跟人談生意的時候,你都不在場?」   楊建剛答道:「是。老闆和老闆娘跟顧客談生意的時候都在這間房子裡,我是不會進來的,也不能進來,否則老闆和老闆娘會罵我。」   舒暢問:「你跟老闆夫妻倆的關係怎麼樣?」   柳志鴻答道:「還可以吧。我幹活勤快,老闆自然不會說什麼了。」   舒暢忽然問道:「老闆出事了,你有沒有給老闆娘打過電話?」   柳志鴻答道:「打過了,你們來後不久我就給老闆娘打了電話。不過,我沒有說老闆死了,撒謊說老闆突然暈倒,叫她趕快過來。」   楊建剛見舒暢不再往下問,便接著問:「你老闆家離這遠不遠?」   柳志鴻答道:「算不上遠,正常情況開車也就十來分鐘吧。老闆娘現在還沒來,估計是堵車了,或者是給事耽擱了。」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你老闆夫妻倆感情怎麼樣?」   柳志鴻答道:「這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在店裡我沒見他們夫妻倆吵過嘴打過架,偶爾會因為生意上的事爭吵一下,不過很快就過去了。在我看來,老闆和老闆娘感情應該還不錯,甚至挺恩愛的。」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聽到有關他們夫婦倆的花邊新聞?」   柳志鴻搖搖頭:「沒有,從來這店裡,我就沒有聽說過。」   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下又接著往下問:「你是怎麼開的店門?」   柳志鴻答道:「我沒開門,這門沒上鎖。我每天八點鐘左右來店裡,這會兒門都開了,要麼老闆在店裡,要麼老闆娘在店裡。可今天早上我來的時候門還關著,我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動靜,覺得奇怪,就伸手往上拉了下門,誰知卷閘門譁地一聲就上去了。還沒推開玻璃門,抬眼一看,就瞧見老闆倒在地上,身邊有一大攤血,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同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趕緊打了110。」 第418章古玩店命案(3)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沒有進過店,連玻璃門都沒推,對吧?」   柳志鴻點頭答道:「對,我沒有推門,我一直在店門口。」   楊建剛問:「店裡衛生是怎麼搞的?」   柳志鴻答道:「老闆和老闆娘都愛乾淨,每天快要打烊的時候都會擦地板和櫃檯,隔三差五就會擦架了和上面的東西。」   楊建剛問:「這事是你幹,還是你老闆夫妻倆幹?」   柳志鴻答道:「都是我幹的。搞完衛生後,我就回家去了。」   楊建剛問:「你老闆是不是每晚都在店裡住?」   柳志鴻答道:「老闆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在店裡住,不過一個禮拜至少有四個晚上吧,而且都是老闆住,老闆娘晚上從來不守店。」   楊建剛問:「你們店一般什麼時候關門?」   柳志鴻答道:「一般晚上九點關門,要是有顧客來,就會推後。」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每天也在九點後才離開?」   柳志鴻答道:「是。晚上九點前我搞好衛生,然後就離開店回家。」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老闆跟你說過守店的事沒有?」   柳志鴻答道:「沒有。老闆看到我搞完衛生,就讓我回去。」   楊建剛問:「在你離開店時,店裡有沒有其他人?」   柳志鴻答:「沒有,就我老闆一個人在。」   楊建剛問:「你覺得有沒有人偷走了店裡的東西?」   柳志鴻答道:「應該沒有吧。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了看,架子上的東西,柜子裡的東西,還有牆上的字畫都跟昨天晚上離開時一樣,沒被人動過。哦,對了,就一個青花瓶子給摔在地上打碎了。這個瓶子是放在櫃檯上的,肯定是被碰到地板上摔碎了。」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   「基本上沒問題。」柳志鴻想了想又說,「要不我再去仔細查查。」   楊建剛問:「小柳,你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柳志鴻肯定地答道:「實話,警官,我說的全是實話。」   顧曉桐抬眼看向柳志鴻,提醒道:「小柳,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所以必須是真實的。倘若一旦被我們警方證實有不實之處,那你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明白嗎?」   柳志鴻點頭道:「明白,明白,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   「好,小柳,我相信。」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接著問,「你老闆,還有老闆娘叫什麼名字?」   柳志鴻答道:「老闆叫葉劍波,老闆娘叫劉紫瓊。」   「謝謝。」楊建剛客氣句,「好,小柳,你現在再去核查一下東西。」   柳志鴻點點頭,起身朝門口走過去。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哭聲。楊建剛頓時明白過來,趕緊朝房間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衣著時尚、漂亮的瓜子臉上化了淡妝的女人蹲在屍體旁邊撕心裂肺地痛哭,一邊用手拉開屍袋上的拉鏈。   趙峻衡明白女人的意思,就上前幫著她拉開拉鏈,好讓她看看自己的丈夫,同時向她解釋為什麼要處理屍體,儘管她根本不會聽。   顧曉桐見女人哭得如此傷心,就拿話安慰起她來。   楊建剛沒有吭聲,只站在一旁觀察女人的神情,覺得她的悲傷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履行義務般的表演,因此認為夫妻感覺應該不錯。   舒暢見女人把眼光從丈夫的屍體上移開了,立馬伸手把屍袋上的拉鏈拉好,然後幫著顧曉桐把女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女人在顧曉桐的勸慰下慢慢平靜了下來,末了只抹眼淚不哭泣了。   楊建剛見女人情緒穩定了下來,便說:「小劉,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現在我們得向你了解情況,還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女人頭也不抬,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叫劉紫瓊,你丈夫叫葉劍波,對吧?」   女人點點頭:「對。」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丈夫一個人在店裡住,是吧?」   劉紫瓊答道:「是。我丈夫經常一個人在店裡住,守在店裡,好不讓別人偷了東西。你也知道,這些古玩挺值錢的。」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店裡的?」   劉紫瓊答道:「昨天晚上我沒來店裡,吃過晚飯就去做美容。」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去做美容,又是什麼時候離開了美容院?離開美容院後,你直接回家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劉紫瓊答道:「我晚飯後去的,大概七點左右,九點左右離開了美容院,然後就直接回家了,沒去過的別的地方。」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去的,還是有人同你一起去?」   劉紫瓊答道:「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跟你丈夫通過電話,或聊過天沒有?」   劉紫瓊答道:「沒有。我們夫妻倆天天在一起,沒事就不會打電話,也不會用微信聊天。再說了,我丈夫平時不怎麼愛說話。」   楊建剛問:「你丈夫昨天是不是一直守在店裡,沒離開過?」   劉紫瓊答道:「昨天晚上,我和我丈夫一起在店裡吃了飯,然後我去做美容,他就呆在店裡,至於之後有沒有出去,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平時晚上喜不喜歡去外面走走?」   劉紫瓊答道:「我丈夫這人好靜,沒事是不會出去的。再說九點鐘過後就關店了,他肯定是不會出去的。」   楊建剛問:「你有孩子嗎?」   劉紫瓊答道:「有,我有一個五歲的兒子,由我婆婆幫我帶。」   楊建剛問:「你兒子是跟你住,還是跟他奶奶住?」   劉紫瓊答道:「這幾天我兒子感冒了,就跟他奶奶住。」   楊建剛問:「你婆婆不在你家住,對吧?」   劉紫瓊答道:「對,不過他住的地方離我家不遠,行走方便。」   楊建剛問:「你家住在哪兒?」問完又補充句,「請說詳細點。」   劉紫瓊答道:「在城西永福小區,二十八單元,十八樓二室。」   楊建剛問:「你丈夫有沒有什麼冤家對頭?」   劉紫瓊答道:「儘管我丈夫脾氣好,人又老實,喜歡與人為善,但在生意場上總會有磕磕碰碰的,惹誰生氣了,得罪了誰,再正常不過了。可是誰跟我丈夫有這麼大的仇,這麼深的恨,我也不清楚。」   楊建剛說:「如果兇手不是偷盜的話,那就是有意殺害你丈夫?」   劉紫瓊不假思索地說:「就是進店偷東西的,給我丈夫發現了,就把他害死了。」頓了頓又問句,「我丈夫是怎麼死的,警察同志?」   趙峻衡在旁插話:「經過檢查,你丈夫是被刀捅到心臟致死的。」   劉紫瓊眼裡噙著淚說:「死得真慘。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一定要把他槍斃了,要不然我丈夫死不瞑目。」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這時,柳志鴻走了過來,用憐憫的眼光看了看老闆娘,卻沒吭聲。   劉紫瓊抹了把眼淚,仰起臉看著柳志鴻問:「丟什麼東西了?」   柳志鴻答道:「除了那個打碎的青花瓶,其它的都沒有少。」   「怎麼會呢?」劉紫瓊詫異地問,「小柳,你仔細核對過了?」   柳志鴻肯定地答道:「核對過後了,老闆娘,真的沒有少。」   楊建剛注視著柳志鴻,問道:「你敢肯定?」   柳志鴻點點頭,斬釘截鐵地答道:「敢肯定,真的沒有少。」頓了頓又補充句,「要說的少的話,就是房間裡那臺監控電腦。」   劉紫瓊看著柳志鴻問:「那臺電腦不見了?」   「不見了。」柳志鴻想了想說,「肯定是給兇手拿走了。筆記本電腦拿起來挺方便的,還有就是裡面有監控錄像。」   楊建剛沉默了一會兒說:「這跟我們之前判斷的一樣,兇手不是為了偷東西而行兇,而是蓄意謀殺,因此這是起謀殺案。」   劉紫瓊默然半晌才說:「我丈夫平時沒跟誰結下深仇大恨,誰會來殺他呢?說真的,警察同志,我不相信,不相信!」說罷哭出聲來。   楊建剛看向劉紫瓊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丈夫的確是被人謀殺的,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並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劉紫瓊哭著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沒什麼要說的。」   楊建剛對劉紫瓊說:「你再仔細想想,在同你丈夫有過節的那些人當中,誰最有可能會殺害你丈夫。」   劉紫瓊說:「剛才我也說過,我丈夫在生意場上跟人有過些磕磕碰碰,也跟一些人結過怨,可到底跟誰有深仇大恨,我真的不清楚。跟你說吧,我丈夫這人是個悶嘴葫蘆,平時不會跟我說這些事。」   楊建剛扭頭看向柳志鴻,問道:「小柳,你知道嗎?」   柳志鴻連忙搖頭道:「不知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默然會兒說:「好,既然你倆都不清楚,那我也就不問了。」   誰知就在這時,劉紫瓊突然開口說:「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前兩個月那人跑到我店裡找我丈夫吵架,還威脅說要我丈夫小心。」   楊建剛眼裡一亮,趕忙問道:「這個人是誰,現在在哪兒?」   劉紫瓊遲疑了下才答道:「他就是對面抱古閣古玩店老闆杜少勇,至於他現在在哪兒,這我就不清楚了。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抓他呀。」   楊建剛問道:「你說的是事實嗎?」   劉紫瓊咬著牙說:「杜少勇跟我丈夫一直鬧矛盾,幾次三番威脅我丈夫,說我們家店不搬走,他就不會放過我們。現在我丈夫被人殺了,一定是杜少勇幹的,他跟我丈夫仇怨最深,就是他殺了我丈夫。」   舒暢插嘴道:「剛才你不是說,你不清楚誰跟你丈夫有深仇大恨,現在怎麼又這麼肯定杜少勇跟你丈夫仇怨最深,是他殺了你丈夫?」   劉紫瓊眼裡閃出絲慌亂,默然幾秒鐘才說:「杜少勇就在我們家店對面,跟我丈夫吵過好多次,還打過架,我就清楚了。」   楊建剛說:「小劉,你可以懷疑杜少勇,但我們警方抓人是要有證據的。當然,既然你指控杜少勇,那我們警方很快就會去調查。」   劉紫瓊催促道:「警察同志,你們要快,要不他就逃跑了。」   「放心吧,只要他犯了案,就跑不了。」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了句,停頓一下又問,「小劉,你還有什麼好補充的嗎?」   劉紫瓊搖搖頭:「沒有,我知道的就這些。」   楊建剛說:「好,那就暫時問到這兒,我們現在要帶走你丈夫。」   劉紫瓊問:「你們要把我丈夫的遺體帶去解剖嗎?」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們要確定你丈夫的死因,死亡時間,還有相關的證據,所以需要這麼做,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警方。」   劉紫瓊先是低頭沉默起來,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足足兩分鐘過後她帶著哭腔說:「好,我同意,只是希望你們善待我丈夫。」   趙峻衡站出來表態:「我是法醫,現在當面向你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待你丈夫。小劉,你儘管放心好了。」   劉紫瓊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只低著頭抹眼淚。   過了一會兒,楊建剛說:「小劉,這段時間你就不能營業了,因為我們警方要保護好案發現場,至於什麼時候可以營業,我們會通知你。現在請你離開,我們要封現場,實在不好意思。」   顧曉桐見劉紫瓊一副傷心痛苦的樣子,就邊勸邊扶他往店外走。   與此同時,柳志鴻也跟在老闆娘身後朝門外走去。   不多時,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一同把屍體抬出了店,朝停在旁邊的警車緩緩走過去。   把屍體裝上了車,舒暢和趙峻衡負責把屍體運到警局去,然後馬不停蹄地開始他們的工作,而楊建剛和顧曉桐負責調查杜少勇。   很快,警車就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駛去。   楊建剛向顧曉桐招招手,接著一道穿過斑馬線,朝對面快步走去。   ****** 第419章古玩店命案(4)   抱古閣古玩店。   或許是這條街上的古玩店喜歡跟風,店內裝潢設計都很相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裡面所陣列的瓷器字畫也差不多。   由於楊建剛和顧曉桐都穿便服,很休閒的那種,因此店裡那個漂亮愛笑的女孩子見了他們,趕緊從櫃檯內迎了出來,熱情地招呼他們。   楊建剛看到女孩子這麼賣力地招攬生意,抱歉地笑了笑,直言自己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找老闆杜少勇。   女孩子多少有些失望,但還是笑眯眯地回復了幾句,說杜老闆不在店裡,自己也不清楚他上哪兒去了,然後往櫃檯內走去。   顧曉桐含笑著問:「美女,你能把杜老闆的手機號給我們嗎?」   女孩子難為情地說:「不是我不想給你們,是杜老闆交待過我,不要把他的手機號隨便給陌生人,所以我……實在不好意思了。」   顧曉桐頗有意味地說:「美女,我們可不是一般的陌生人喲。」   女孩子連忙問:「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杜老闆的朋友嗎?」   楊建剛把眼光從古玩上移向女孩子,故作詭秘地問:「美女,你知道對面那家古玩店,也就是品真軒,出人命了嗎?」   女孩子一臉的事不關己,答道:「知道呀,不過跟我沒什麼關係。」   楊建剛隨口說道:「不過,跟你老闆有關係呀。」   「跟我老闆有關係?」女孩子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也是呀,品真軒老闆死了,品真軒也就得關門了,這樣我們店生意就好了。」   楊建剛瞅著女孩子說:「瞧你這樣子,倒有幾分幸災樂禍了。哎,我說,這抱古閣是不是你有股份呀?」   女孩子答道:「沒有。不過,生意好了,我提成就多了,所以高興。再說了,品真軒老闆跟我老闆是對頭,沒什麼好同情的。」   楊建剛問:「你老闆跟品真軒老闆葉劍波有仇,對不對?」   女孩子脫口而出:「對呀,他倆確實是對頭,相罵是常事,還打過生死架呢。不過,每次都是我老闆贏,因為我老闆比那姓葉的高大威猛,有力氣。」說時雙眉一揚,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   楊建剛試探著問:「你老闆力氣大,是不是健身練出來的呀?」   女孩子答道:「是呀,我老闆喜歡健身,幾乎每天都去健身館。」   楊建剛問:「你老闆會練的是不是劍呀?」   女孩子呵呵一笑:「你猜錯了,我老闆練得不是劍,是跑步。」   楊建剛問:「你又沒陪你老闆去健身館,怎麼知道他不練劍?」   女孩子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經常同老闆一起去那家健身館,因為我也喜歡健身,還是會員呢。這下你相信了吧,大叔。」   楊建剛問:「你和你老闆去的那家健身館叫什麼名字?」   「奧特曼健身館,這名字有意思吧。」女孩子脫口而出,隨即又像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哎,你是什麼人,幹嘛問個沒完沒了?」   楊建剛衝女孩子微微一笑:「那你猜猜吧,我到底是幹什麼的。」   女孩子半開玩笑地說:「瞧你問這問那的,活像個警察。」   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不是活像,就是警察。」   「啊!」女孩子吃了一驚,盯著楊建剛問,「真的假的?」   楊建剛把臉一肅,答道:「當然是真的,警察也敢冒充。」   女孩子愣了半天,恍然道:「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倆在查案子,而且還懷疑上了我老闆,所以找到這兒來了。」   楊建剛直言道:「沒錯。由於杜少勇與葉劍波鬧過矛盾,甚至有深仇大恨,再加上葉劍波妻子指揮杜少勇殺害了她丈夫,所以我們必須找杜少勇問話。現在你是不是該把你老闆的手機號告訴我們哪?」   女孩子突然來氣,忿忿地說:「那瘋女人在誣陷我老闆,想找我老闆給他老公墊背。就算我老闆跟葉劍波有仇有恨,也不會殺他。」   楊建剛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女孩子很肯定地說:「我老闆是個好人,不會殺人,絕對不會殺人。警察同志,你不要相信那瘋女人的話,相信我就對了。」   楊建剛問:「到底相信誰,那是我的事,你現在把杜少勇的手機號告訴我。如果你再不說,我們就把你帶到警局去問話。」   「這,這……」女孩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老闆又沒殺人,怕你們警察幹什麼。好,我現在就把杜老闆的手機號告訴你們。」   話雖這麼說,可女孩子還是猶豫起來,沒有馬上報出手機號碼。   顧曉桐揶揄似的說:「呃,剛才的豪氣怎麼一下就無影無蹤了?」   女孩子嘻嘻一笑:「實在不好意思,我還得考慮考慮一下。」   顧曉桐緩緩繃起臉說:「考慮可以,時間可不能太長,就五分鐘。」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你要覺得五分鐘不夠,那就跟我們到警局去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可不是跟你說著玩,是認真的。」   女孩子慌忙擺著手說:「別別別,警察叔叔,我這就說。」略微頓了一頓,她就把杜少勇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楊建剛見顧曉桐把手機號碼輸完,客氣地說:「謝謝了,美女。」   女孩子淺淺一笑:「不用謝,不用謝,警察叔叔,這是我應該做的。」停頓一秒鐘又囑咐句,「要是杜老闆生氣了,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報的手機號,要不我這飯碗就砸了,那可就慘嘍。」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放心吧,你的飯碗安然無恙,我保證。」   女孩子米啄米地連連點頭:「謝謝,謝謝,非常感激警察叔叔。」   顧曉桐瞧見女孩可愛又帶著幾分滑稽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也哈哈笑了兩聲,轉身出了店。   顧曉桐站在店門前,看著支隊長問:「現在給杜少勇打電話嗎?」   「打吧。」楊建剛說,「最好能在午飯前把這事辦了。」 第420章古玩店命案(5)   顧曉桐點點頭,掏出手機撥打杜少勇的電話,卻被佔線了,只好耐著性子等了起來。兩分鐘過後,她再一次撥了杜少勇的手機號,這一回運氣不錯,竟然打通了,便趕緊與對方通起話來。   對方先是挺客氣的,可聽說不是找他談生意,就立馬變得愛理不理,不過聽說是警察,就又變得熱情起來,只是遲遲不說自己在哪兒。   楊建剛沒顧曉桐有耐心,見杜少勇遲遲不說出所在地點,就一把奪過顧曉桐的手機,聲色俱厲地警告他一番,要他馬上接受警方問話。   杜少勇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見警察發火了,趕緊表示自己願意接受問話,不敢勞警察大駕,五分鐘就趕到抱古閣。   顧曉桐從支隊長手裡接過手機,笑眯眯地說:「楊隊,服你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跟你說吧,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方法對付,要不就辦不成事了。杜少勇服硬,那我就只能來硬的了。」   顧曉桐點著頭說:「楊隊說的有理,我得向你學。」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了笑,問道:「進店去坐坐,還是在這兒等?」   「就在這兒等吧。」顧曉桐說,「當然,你要是想跟店裡的美女聊,那就進去吧。不過,我可不想陪你進去,怕打擾你們哪。」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繃,沉聲道:「真是膽大,竟然開起我的玩笑。」   顧曉桐嘻嘻笑了笑,說道:「楊隊,我這也是想讓你輕鬆一下嘛。」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是得借這個機會輕鬆一下,接下來要辦的事估計不會讓我們輕鬆呀。」   顧曉桐問:「楊隊,你覺得杜少勇會是殺害葉劍波的兇手嗎?」   楊建剛反問句:「你以為呢?」   顧曉桐沉吟著說:「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如果杜少勇是兇手,作案後就應該會開車逃跑,現在應該不會在市內。還有就是,他知道警察在找他,不管能不能逃脫警方的追捕,都會嘗試著逃跑,而不會答應來見我們。」   楊建剛點點頭:「嗯,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還有一種特殊情況不能排除,那就是杜少勇心理素質特別過硬,而且還特別自負,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應付警方,從而不會成為犯罪嫌疑人,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原因就是他認為警方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提醒道:「楊隊,現場可是留下了案犯的腳印和指紋哪。」   楊建剛說:「我沒有忘了這一點。」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如果真像你推測的這樣,那只能說明杜少勇無知無畏,而不能說明他心理素質特別過硬,更不能說他聰明。」   楊建剛笑了笑:「小顧,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我也認為杜少勇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因為絕大多數人的行為方式都符合正常邏輯。倘若杜少勇真是兇手,即便作案後因某種原因而沒有馬上逃跑,至少在接到我們的電話後會趕緊逃跑。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在逃跑的途中,而不是在回到這兒的路上。」   顧曉桐想了想說:「這也就是說,如果杜少勇真是兇手,他是不會回到這店裡的。反過來說,如果他回來了,就表明他沒有作案。」   楊建剛說:「可以這麼推測,從邏輯上來說應該是這樣。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找他問話,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犯罪嫌疑。」   顧曉桐說:「必須的,我們不能放過任何有作案嫌疑的人。」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我們必須這麼做。」   顧曉桐默然兩秒鐘後問道:「楊隊,你是希望杜少勇回來,還是希望他不回來呢?」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我當然希望杜少勇不回來,因為這樣我們就確定了目標,可以立馬採取下一步行動了。不過,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你呢,小顧?」   「與楊隊保持一致。」顧曉桐詼諧地說,「沒準,杜少勇馬上就出現在我們面前呢。儘管你我都不願意見到,但事實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一輛銀灰色的寶馬朝他倆駛過來,並在店門旁邊剎住。   一個高大強壯、西裝革履、四十出頭的男人從車裡鑽了出來,眼含微笑地打量了番站在面前的警察,接著上前與他們握手問好。   楊建剛與杜少勇客氣了一番,然後跟著他往店內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樓上那間裝飾得古色古香的會客廳。   杜少勇彬彬有禮地請兩位警官在沙發上坐,自己先給他們泡好茶,然後在警官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緩緩啜飲起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含笑地看著杜少勇:「杜老闆,我們有事找你。」   杜少勇靠在柔軟的沙發墊子上,面帶微笑地說:「這我知道。警察嘛,沒事是不會來找人的,只是不知道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問道:「杜老闆,你知不知道對面的品真軒出事了?」   「知道。」杜少勇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聽說葉老闆遭此不幸,我也挺難過的。唉,怎麼會出這種事呢?真是禍從天降,人生難測啊!」   顧曉桐注視著杜少勇說:「杜老闆,你不應該難過,高興才對呀。葉劍波被害,品真軒就會關門,你便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生意會更好,會掙更多的錢。還有就是,你跟葉劍波是對頭,矛盾很深,還打過架。現在他被害了,你理當高興才對。」   杜少勇搖搖頭:「跟你說吧,我跟葉劍波是鬧過矛盾,是打過好幾次架,是有怨仇的,不過他現在遭此不幸,給人殺害了,我是真心替他難過。生意上是競爭對手,並不表示彼此就沒有一點感情。不管怎麼說,葉劍波這人還是不錯的,所以我為他的死而難過。」   楊建剛說:「杜老闆,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不過,我們還是要問你話,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實話實說,不要用任何不實和隱瞞。」   顧曉桐提示句:「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一旦被我們警方證實有假,到時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杜少勇抿了口茶,掃了眼面前的警察,心裡有點不痛快,卻依舊微笑著說:「警察同志,原來你們是在懷疑我跟葉劍波的死有關哪。」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鑑於你之前與被害人葉劍波發生過矛盾,有怨仇,因此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你,有理由找你問話。」   杜少勇瞅著楊建剛哈哈一笑,問道:「你看我像殺人犯嗎?」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杜老闆,你見過殺人犯會寫在臉上嗎?」   杜少勇搖搖頭:「那倒不會。不過,我要申明的是,儘管我跟葉劍波有矛盾有怨仇,但我跟他的死真的沒有半毛錢關係。」   楊建剛問:「杜老闆,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杜少勇答道:「昨晚上約了位客戶在酒店吃晚飯,然後又去了KTV唱歌,最後就回家睡覺。警察同志,這就是我昨天晚上所做的事。」   楊建剛說:「請你說詳細點,把時間地點和客戶都交待清楚。」   「行。」杜少勇點了點頭,「昨天晚上七點半左右,我在大發酒店與我的客戶共進晚餐。這位客戶是外地人,與我有多年的生意往來,是不折不扣的老客戶。吃完飯後,他們就出了酒店,開車去了藍色海岸線夜總會,在那兒的KTV包廂裡唱歌喝酒,一直到十點鐘。出了夜總會,我的老客戶去了賓館休息,我也開車回家睡覺了。」   楊建剛說:「這位客戶叫什麼名字,還有手機號碼是多少?」   杜少勇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我這位老客戶姓黃名俊,叫黃俊,手機號碼是139******,你可以隨時打他的電話。」   楊建剛道過謝,又問道:「杜老闆,你的老客戶黃俊還在本市嗎?」   杜少勇答道:「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剛才我就是去送他的。」   楊建剛問:「回家後你有沒有出去過?」   杜少勇答道:「沒有。回到家裡已經快十點半了,我陪老婆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就洗澡睡覺,直到早上六點半才醒了過來。」   楊建剛問:「你妻子叫什麼名字,手機號碼是多少,在哪兒工作?」   杜少勇答道:「我妻子叫劉小莉,在市第二小學教學,現在教五年級,手機號碼是138******。」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杜少勇:「你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絕對的實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杜少勇十分肯定地說,「如果你查到我說了假話,或者隱瞞了什麼,我願意接受懲罰。」   楊建剛沉默了會兒又問道:「杜老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杜少勇答道,「警察同志,我只想再申明一句,我跟葉劍波的死沒有任何關係,同時也希望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杜老闆,你與葉劍波的死有沒有關係,等我們警方調查後就清楚了。不過,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本市,我們隨時會找你了解情況。你要想起了什麼,隨時可以打電話跟我聯繫。」   杜少勇點頭道:「好,警察同志,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起身道:「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杜少勇跟著兩位警官起身,並送他們下樓,直到他們出了店門。   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前走,一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邊走邊答道:「先去大發酒店,然後再去藍色海岸線夜總會,目的就是核實剛才杜少勇說的話,看看他有沒有對我們撒謊。」   顧曉桐說:「我想,杜少勇應該沒有撒謊,因為他沒有作案。」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這麼做。」   「那是,那是。」顧曉桐剛說完又問道,「要不要叫小林開車來?」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用了,我們擠公交車好了。」   顧曉桐詼諧地說:「跟支隊長擠公交車,可謂別有一番風味呀。」   楊建剛笑了笑:「哪來別有一番風味,這還不是常有的事?」   顧曉桐俏皮地笑道:「那是,那是。不過,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聊著聊著,他倆便來到了公交站臺,跟著一群市民等公交車。   好在兩分鐘過後,一輛公交車在站臺前剎住了。楊建剛和顧曉桐就跟在大家背後上了公交車,車裡沒有空座位,只好站著。   不到十分鐘,楊建剛和顧曉桐下了公交車,然後穿過斑馬線,朝斜對面的大發酒店走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們就進了酒店。   酒店經理聽說警察來查杜少勇昨晚有沒有在自己店裡吃飯,先是一怔,接著就叫了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問。由於杜少勇是大發酒店的常客,服務員都認識他,那位女服務員很肯定地說杜老闆昨晚來過酒店吃飯,包間是888號。如果警察不相信,可能調監控視頻看。   為了取得這方面的確鑿證據,楊建剛便隨那位年輕帥氣的酒店經理來到了酒店監控室,準備調出監控來查清楚。   顧曉桐坐在監控電腦前,右手抓起滑鼠緩緩移動,把昨晚上888號包間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結果畫面上確實出現了杜少勇和他的客戶。進來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二分,離開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三分。   沒錯,杜少勇的確來過大發酒店,與他所交待的並沒有出入。   這事算是順利完成了,楊建剛和顧曉桐離開了監控室,朝酒店大門方向走過去。出了酒店,他們便朝旁邊的公交站臺快步走去。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和顧曉桐乘坐公交車來到了藍色海岸線夜總會。儘管夜總會的營業時間在晚上,不過門還開著。他們倆懷著幾分喜出望外的心情,踩著擦洗得乾乾淨淨的地板走了進去。 第421章古玩店命案(6)   顧曉桐點點頭,掏出手機撥打杜少勇的電話,卻被佔線了,只好耐著性子等了起來。兩分鐘過後,她再一次撥了杜少勇的手機號,這一回運氣不錯,竟然打通了,便趕緊與對方通起話來。   對方先是挺客氣的,可聽說不是找他談生意,就立馬變得愛理不理,不過聽說是警察,就又變得熱情起來,只是遲遲不說自己在哪兒。   楊建剛沒顧曉桐有耐心,見杜少勇遲遲不說出所在地點,就一把奪過顧曉桐的手機,聲色俱厲地警告他一番,要他馬上接受警方問話。   杜少勇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見警察發火了,趕緊表示自己願意接受問話,不敢勞警察大駕,五分鐘就趕到抱古閣。   顧曉桐從支隊長手裡接過手機,笑眯眯地說:「楊隊,服你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跟你說吧,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方法對付,要不就辦不成事了。杜少勇服硬,那我就只能來硬的了。」   顧曉桐點著頭說:「楊隊說的有理,我得向你學。」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了笑,問道:「進店去坐坐,還是在這兒等?」   「就在這兒等吧。」顧曉桐說,「當然,你要是想跟店裡的美女聊,那就進去吧。不過,我可不想陪你進去,怕打擾你們哪。」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繃,沉聲道:「真是膽大,竟然開起我的玩笑。」   顧曉桐嘻嘻笑了笑,說道:「楊隊,我這也是想讓你輕鬆一下嘛。」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是得借這個機會輕鬆一下,接下來要辦的事估計不會讓我們輕鬆呀。」   顧曉桐問:「楊隊,你覺得杜少勇會是殺害葉劍波的兇手嗎?」   楊建剛反問句:「你以為呢?」   顧曉桐沉吟著說:「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如果杜少勇是兇手,作案後就應該會開車逃跑,現在應該不會在市內。還有就是,他知道警察在找他,不管能不能逃脫警方的追捕,都會嘗試著逃跑,而不會答應來見我們。」   楊建剛點點頭:「嗯,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還有一種特殊情況不能排除,那就是杜少勇心理素質特別過硬,而且還特別自負,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應付警方,從而不會成為犯罪嫌疑人,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原因就是他認為警方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提醒道:「楊隊,現場可是留下了案犯的腳印和指紋哪。」   楊建剛說:「我沒有忘了這一點。」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如果真像你推測的這樣,那只能說明杜少勇無知無畏,而不能說明他心理素質特別過硬,更不能說他聰明。」   楊建剛笑了笑:「小顧,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我也認為杜少勇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因為絕大多數人的行為方式都符合正常邏輯。倘若杜少勇真是兇手,即便作案後因某種原因而沒有馬上逃跑,至少在接到我們的電話後會趕緊逃跑。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在逃跑的途中,而不是在回到這兒的路上。」   顧曉桐想了想說:「這也就是說,如果杜少勇真是兇手,他是不會回到這店裡的。反過來說,如果他回來了,就表明他沒有作案。」   楊建剛說:「可以這麼推測,從邏輯上來說應該是這樣。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找他問話,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犯罪嫌疑。」   顧曉桐說:「必須的,我們不能放過任何有作案嫌疑的人。」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沒錯,我們必須這麼做。」   顧曉桐默然兩秒鐘後問道:「楊隊,你是希望杜少勇回來,還是希望他不回來呢?」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我當然希望杜少勇不回來,因為這樣我們就確定了目標,可以立馬採取下一步行動了。不過,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你呢,小顧?」   「與楊隊保持一致。」顧曉桐詼諧地說,「沒準,杜少勇馬上就出現在我們面前呢。儘管你我都不願意見到,但事實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一輛銀灰色的寶馬朝他倆駛過來,並在店門旁邊剎住。   一個高大強壯、西裝革履、四十出頭的男人從車裡鑽了出來,眼含微笑地打量了番站在面前的警察,接著上前與他們握手問好。   楊建剛與杜少勇客氣了一番,然後跟著他往店內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樓上那間裝飾得古色古香的會客廳。   杜少勇彬彬有禮地請兩位警官在沙發上坐,自己先給他們泡好茶,然後在警官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緩緩啜飲起來。   楊建剛喝了口茶,含笑地看著杜少勇:「杜老闆,我們有事找你。」   杜少勇靠在柔軟的沙發墊子上,面帶微笑地說:「這我知道。警察嘛,沒事是不會來找人的,只是不知道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問道:「杜老闆,你知不知道對面的品真軒出事了?」   「知道。」杜少勇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聽說葉老闆遭此不幸,我也挺難過的。唉,怎麼會出這種事呢?真是禍從天降,人生難測啊!」   顧曉桐注視著杜少勇說:「杜老闆,你不應該難過,高興才對呀。葉劍波被害,品真軒就會關門,你便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生意會更好,會掙更多的錢。還有就是,你跟葉劍波是對頭,矛盾很深,還打過架。現在他被害了,你理當高興才對。」   杜少勇搖搖頭:「跟你說吧,我跟葉劍波是鬧過矛盾,是打過好幾次架,是有怨仇的,不過他現在遭此不幸,給人殺害了,我是真心替他難過。生意上是競爭對手,並不表示彼此就沒有一點感情。不管怎麼說,葉劍波這人還是不錯的,所以我為他的死而難過。」   楊建剛說:「杜老闆,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不過,我們還是要問你話,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實話實說,不要用任何不實和隱瞞。」   顧曉桐提示句:「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一旦被我們警方證實有假,到時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杜少勇抿了口茶,掃了眼面前的警察,心裡有點不痛快,卻依舊微笑著說:「警察同志,原來你們是在懷疑我跟葉劍波的死有關哪。」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鑑於你之前與被害人葉劍波發生過矛盾,有怨仇,因此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你,有理由找你問話。」   杜少勇瞅著楊建剛哈哈一笑,問道:「你看我像殺人犯嗎?」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杜老闆,你見過殺人犯會寫在臉上嗎?」   杜少勇搖搖頭:「那倒不會。不過,我要申明的是,儘管我跟葉劍波有矛盾有怨仇,但我跟他的死真的沒有半毛錢關係。」   楊建剛問:「杜老闆,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杜少勇答道:「昨晚上約了位客戶在酒店吃晚飯,然後又去了KTV唱歌,最後就回家睡覺。警察同志,這就是我昨天晚上所做的事。」   楊建剛說:「請你說詳細點,把時間地點和客戶都交待清楚。」   「行。」杜少勇點了點頭,「昨天晚上七點半左右,我在大發酒店與我的客戶共進晚餐。這位客戶是外地人,與我有多年的生意往來,是不折不扣的老客戶。吃完飯後,他們就出了酒店,開車去了藍色海岸線夜總會,在那兒的KTV包廂裡唱歌喝酒,一直到十點鐘。出了夜總會,我的老客戶去了賓館休息,我也開車回家睡覺了。」   楊建剛說:「這位客戶叫什麼名字,還有手機號碼是多少?」   杜少勇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我這位老客戶姓黃名俊,叫黃俊,手機號碼是139******,你可以隨時打他的電話。」   楊建剛道過謝,又問道:「杜老闆,你的老客戶黃俊還在本市嗎?」   杜少勇答道:「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剛才我就是去送他的。」   楊建剛問:「回家後你有沒有出去過?」   杜少勇答道:「沒有。回到家裡已經快十點半了,我陪老婆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就洗澡睡覺,直到早上六點半才醒了過來。」   楊建剛問:「你妻子叫什麼名字,手機號碼是多少,在哪兒工作?」   杜少勇答道:「我妻子叫劉小莉,在市第二小學教學,現在教五年級,手機號碼是138******。」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杜少勇:「你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絕對的實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杜少勇十分肯定地說,「如果你查到我說了假話,或者隱瞞了什麼,我願意接受懲罰。」   楊建剛沉默了會兒又問道:「杜老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杜少勇答道,「警察同志,我只想再申明一句,我跟葉劍波的死沒有任何關係,同時也希望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杜老闆,你與葉劍波的死有沒有關係,等我們警方調查後就清楚了。不過,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本市,我們隨時會找你了解情況。你要想起了什麼,隨時可以打電話跟我聯繫。」   杜少勇點頭道:「好,警察同志,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起身道:「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杜少勇跟著兩位警官起身,並送他們下樓,直到他們出了店門。   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前走,一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邊走邊答道:「先去大發酒店,然後再去藍色海岸線夜總會,目的就是核實剛才杜少勇說的話,看看他有沒有對我們撒謊。」   顧曉桐說:「我想,杜少勇應該沒有撒謊,因為他沒有作案。」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這麼做。」   「那是,那是。」顧曉桐剛說完又問道,「要不要叫小林開車來?」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用了,我們擠公交車好了。」   顧曉桐詼諧地說:「跟支隊長擠公交車,可謂別有一番風味呀。」   楊建剛笑了笑:「哪來別有一番風味,這還不是常有的事?」   顧曉桐俏皮地笑道:「那是,那是。不過,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聊著聊著,他倆便來到了公交站臺,跟著一群市民等公交車。   好在兩分鐘過後,一輛公交車在站臺前剎住了。楊建剛和顧曉桐就跟在大家背後上了公交車,車裡沒有空座位,只好站著。   不到十分鐘,楊建剛和顧曉桐下了公交車,然後穿過斑馬線,朝斜對面的大發酒店走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們就進了酒店。   酒店經理聽說警察來查杜少勇昨晚有沒有在自己店裡吃飯,先是一怔,接著就叫了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問。由於杜少勇是大發酒店的常客,服務員都認識他,那位女服務員很肯定地說杜老闆昨晚來過酒店吃飯,包間是888號。如果警察不相信,可能調監控視頻看。   為了取得這方面的確鑿證據,楊建剛便隨那位年輕帥氣的酒店經理來到了酒店監控室,準備調出監控來查清楚。   顧曉桐坐在監控電腦前,右手抓起滑鼠緩緩移動,把昨晚上888號包間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結果畫面上確實出現了杜少勇和他的客戶。進來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二分,離開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三分。   沒錯,杜少勇的確來過大發酒店,與他所交待的並沒有出入。   這事算是順利完成了,楊建剛和顧曉桐離開了監控室,朝酒店大門方向走過去。出了酒店,他們便朝旁邊的公交站臺快步走去。   約莫一刻鐘過後,楊建剛和顧曉桐乘坐公交車來到了藍色海岸線夜總會。儘管夜總會的營業時間在晚上,不過門還開著。他們倆懷著幾分喜出望外的心情,踩著擦洗得乾乾淨淨的地板走了進去。 第422章古玩店命案(7)   就在楊建剛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之際,劉小莉突然叫了句警察同志。於是,楊建剛便扭過頭看向走近自己的女人。   劉小莉遲疑不決地說:「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楊建剛站在女人面前,說道:「只要跟案子有關的,你都可能說。」   劉小莉微微一笑:「這事沒什麼證據,我怕說了你們不相信。」   楊建剛說:「沒關係,你儘管說就是了,我們不會作筆錄的。」   劉小莉猶豫了幾秒鐘才說:「這事跟葉劍波的妻子有關係,老早就聽人說她有婚外情,不過誰也拿不出證據,也就全當風言風語了。」   楊建剛吃驚似的哦了聲,問道:「葉劍波知道嗎?」   劉小莉答道:「這我不清楚。從葉劍波的反應來看,應該不知道吧,因為這麼長時間沒見他夫妻倆吵過嘴,更別說離婚這事兒了。」   楊建剛問:「劉老師,你是聽誰說的?」   劉小莉答道:「有次在美容院做美容時,無意間聽到的,不過我也不認識那兩個女人,聽她們說話的口氣,應該跟劉紫瓊關係不錯。」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事還真沒證據,不過看上去挺重要的。」   劉小莉擠出絲笑說:「警察同志,我也沒有惡意中傷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如實告訴你們。說真的,我跟劉紫瓊沒什麼過節。」   「我相信。」楊建剛點了點頭,「好,劉老師,我們不再打擾你了。」   把話說完,楊建剛就轉身朝門外走去,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小區大門,楊建剛放眼一望,瞧見旁邊有一家風味小吃,便說道:「小顧,我們就上那兒填飽肚子,怎麼樣?」   顧曉桐打趣道:「楊隊,你就請我吃小吃,小氣了點吧。」   楊建剛笑道:「沒辦法,我又不是富二代。你要想上高檔酒店,就給舒暢打電話吧。我想,就算他這會兒已經吃過,只要接到你的通知,就一定會開車趕過來的。怎麼樣,想不想跟富二代共進午餐?」   顧曉桐故作風輕雲淡地說:「不必了,我就想跟你共進午餐。」   楊建剛說:「那就只能吃小吃了。」說罷呵呵一笑。   顧曉桐嫣然一笑:「小吃獨具風味,也挺不錯的。」   楊建剛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家小吃店吧。」   「遵命!」顧曉桐調皮地衝支隊長眨眨眼,咯咯一笑,一邊跟著他往那家小吃店走去,一邊問道,「楊隊,你想吃什麼?」   楊建剛邊走邊說:「關中水煮。你呢?」   顧曉桐答道:「既然楊隊你想吃關中水煮,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啦。」   「捨命陪君子?言重了吧!」楊建剛風趣地說,「我知道你喜歡沙縣拌麵,就給你點份沙縣拌麵好了。」   「不,我就要吃關中水煮。」顧曉桐執拗地說,「就算你不吃,我也要吃。不過,我知道你喜歡吃關中水煮。」   楊建剛見顧曉桐這麼堅持,也就只好呵呵一笑道:「行,聽你的。」   聊著聊著,他們倆就進了小吃店。   半個小時過後,楊建剛和顧曉桐說說笑笑地出了店。   顧曉桐一邊往街道口走,一邊笑著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想了想說:「去找被害人妻子劉紫瓊吧。」   顧曉桐脫口而出:「是不是去向她求證劉小莉說過的那句話?」   楊建剛糾正道:「我當然希望得到劉紫瓊的證實,但這是不可能的,即便劉紫瓊真有婚外情,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肯定不會承認,因此,準確地說,是去做個試探,看看劉紫瓊會有什麼反應。」   顧曉桐主動請纓道:「這任務就交給我的吧,畢竟我跟劉紫瓊同為女性,又是心理學科班出身的,在這事上比你更有優勢。」   楊建剛爽快地說:「行,那我就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了。」   「遵命!」顧曉桐先是一本正經地應了聲,接著又咯咯一笑,「好,楊隊,我現在就給劉紫瓊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   「好,小顧,你打吧。」楊建剛笑了笑,「我猜,她應該在家裡。」   顧曉桐很快就撥通了劉紫瓊的電話,直截了當地問對方在哪兒。   掛了電話,顧曉桐笑眯眯地瞅著支隊長說:「神準哪,楊隊!」   「必須的。」楊建剛頗為詼諧地說了句,「品真軒給封了,她除了在自己家裡還能上哪兒去,連這都猜不著,這隊長得讓你來當。」   「我可不敢。」顧曉桐說完又指著迎面駛來的公交車叫道,「運氣不錯呀,楊隊,公交車說來就來了,快上車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這運氣還真不錯,希望接下來鴻運當頭。」說罷哈哈一笑,跟著顧曉桐往公交車裡鑽。   一刻鐘過後,楊建剛和顧曉桐便來到了被害人葉劍波的家中。   劉紫瓊見到兩位警官神情越發悲慽,微微抽動了幾下鼻子,淚眼就忍不住流了出來,坐到沙發上傷心抽泣,根本顧不上招呼客人。   顧曉桐挨著劉紫瓊坐下,拿話安慰起來她來。   楊建剛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見劉紫瓊情緒穩定了些,便說道:「我們來找你,是因為有件事要當面問問你。」   劉紫瓊帶著哭腔說:「要說的早上已經說過了,就算你再怎麼問,我也說不出別的來了。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的心情,不要再問了。」   楊建剛看著劉紫瓊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事我們還得問。」   劉紫瓊無奈地嘆口氣說:「你要問就問吧。」   楊建剛扭頭向顧曉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該幹自己的事了。   顧曉桐明白過來,問道:「大姐,你跟你丈夫的感情怎麼樣?」   劉紫瓊遲疑了下才答道:「挺好的,我們夫妻倆一向很恩愛。」   顧曉桐注視著劉紫瓊,略微提高點聲音問:「真的是這樣?」   「真的。」劉紫瓊有意避開顧曉桐的眼光,「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話,請你們相信我。當然,你們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大姐,我當然相信你。」顧曉桐以退為進道,「可是有人……」   劉紫瓊臉上掠過絲緊張的神色,抬眼瞅了瞅顧曉桐,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   顧曉桐點點頭:「是呀,要不我也不會問你這個問題。」   劉紫瓊愣了好一會兒才面帶怒氣地問:「是誰在你們面前瞎說?」   顧曉桐說:「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絕對沒有。」劉紫瓊一口咬定道,「我跟我丈夫的感情一直就很好,而且我也是個正派的女人,絕對不會做出軌的醜事。」   顧曉桐盯著劉紫瓊,不緊不慢地說:「有句話叫無風不起浪,既然起浪了,就應該有風吧。有人說你有婚外情,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吧。」   劉紫瓊眼裡倏地閃過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你不要聽信謠言,這是沒影的事兒。我是個正經的女人,不會做這種事。」   顧曉桐緊追不放:「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人說你有這種事,應該就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劉紫瓊瞪著顧曉桐,氣呼呼地嚷道:「你是在懷疑我,是不是?」   顧曉桐答道:「對。如果沒有疑問,我們就不會來找你。」   劉紫瓊猛地一拍沙發扶手,騰地跳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吼道:「你們懷疑我是吧,行,拿出證據來,否則我就去告你們毀壞我的名譽。」   顧曉桐針鋒相對道:「如果有證據的話,那就不是在懷疑你了。」   楊建剛開口道:「小劉,你用不著這麼衝動,我們只是來詢問情況。你是被害人的妻子,你的情況對破案有重要的影響。」   劉紫瓊冷靜了些,轉眼盯著楊建剛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建剛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有婚外情,跟你相好的那個男人就有可能是殺害葉劍波的兇手,為情或者是為財。」   劉紫瓊先是一怔,接著就斬釘截鐵地說:「什麼相好的男人,告訴你們,我這輩子就只愛我丈夫,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   本來顧曉桐還想再試探一下劉紫瓊,見支隊長這麼一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句話也不說,只繼續觀察劉紫瓊的表情變化。   劉紫瓊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心裡鬆了口氣,卻故意沉著聲說:「既然沒什麼要說的,那就請你們出去吧,我不想再聽你們說什麼,也不想再說什麼。我丈夫走了,我很難過很痛苦。」說著又坐到沙發上,低垂著頭,捂著臉上哭起來了。   看上去哭得挺傷心的,顧曉桐卻覺得有做作的成分,不夠真實。她盯著劉紫瓊看了看,卻沒有挑明了說。   楊建剛起身道:「好,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頓了頓又補充句,「請節哀順變,我們走了。」說完舉步走向門口。 第423章古玩店命案(8)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出了客廳,噔噔噔往樓下走去。   出了樓道,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順著通往小區大門口的小路走著,一邊問道:「楊隊,你覺得劉紫瓊說沒說實話?」   楊建剛邊走邊說:「這事由你負責,我還得問你呢。」   顧曉桐想了想說:「從我對劉紫瓊的觀察來看,她應該沒有說實話。楊隊,你是怎麼看的?」   楊建剛扭頭看眼顧曉桐:「你是心理專家,又一直在仔細觀察劉紫瓊的表情變化,在琢磨她的心思,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顧曉桐高興地說:「這就是說,楊隊你支持我的觀點,也認為劉紫瓊在撒謊。換句話說,劉紫瓊確實有婚外情,有相好的男人。」   楊建剛點點頭,沉吟了下說:「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是我們偵破此案的突破口,因此我們要把重點放在尋找劉紫瓊情人這事上。」   顧曉桐想了想說:「如果是情殺的話,那劉紫瓊的情人就是兇手。」   楊建剛說:「儘管現在還不能下這個結論,但這種可能性很大。不管怎麼樣說,到現在這個案子總算有點眉目了。」   顧曉桐欣慰地笑了笑:「這麼看來,我們的走訪調查沒有白忙活。」   「那是。」楊建剛高興地說,「不僅沒白忙活,而且收穫還挺大的。」   「這樣一來,我們就算是凱旋而歸了。」顧曉桐風趣地說,「楊隊,我們立馬打道回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專案組所有人,好讓他們高興高興。沒準富二代又會爭著請我們上五星級酒店,好好慶祝一番。」   「看來你還是挺了解舒暢的。」楊建剛正兒八經地說,「不過,我不會答應的,畢竟八字才有一撇,等把那一捺寫完了才可以慶祝。」   「我也是這麼想的。」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現在我們打道回府吧。嗯,我們打車回去,我請客,怎麼樣?」   「還是擠公交吧。」楊建剛打趣道,「平時沒多少機會擠公交,今天就擠個夠,過夠癮好了。」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揚聲說道:「行,那我就陪楊隊你過足癮好了。」   不知不覺,他們倆就出了小區大門,朝前面的公交站臺走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直奔法醫室。   這會兒,趙峻衡已經做完了屍檢,正坐在電腦前寫屍檢報告。他瞧見支隊長進來了,就趕緊欠起身招呼,挪把椅子請他坐。   楊建剛在椅子上坐下,瞅著趙峻衡笑了笑,緊接著眼光移向電腦顯示屏,邊看邊說:「都在寫報告了,屍檢應該結束了,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對,楊隊,屍檢完成了,還過報告還沒寫完。」   楊建剛含笑道:「總結報告可以等會兒完成,現在跟我說說情況。」   趙峻衡說:「行,楊隊,那我現在就向你匯報吧。」   楊建剛扭頭看向趙峻衡:「我找你,就是想了解屍檢方面的情況。」   趙峻衡說:「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也就表明沒有遭到捆綁,但有抵抗傷,這表明生前與兇手搏鬥過,最重要的傷情是刀傷,總共五處,其中有一處刺入心臟,是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也就是主要死因,還有一處刺到肺葉,不過並不是致命傷,其他三處刀傷並不危及生命,只是造成死者失血。經過毒物檢測鑑定,死者體內沒有任何毒素成分,完全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性。根據屍斑、屍僵,以及胃內容物的檢測情況,可以斷定死亡時間為凌晨兩點半左右,誤差不會超過五分鐘。」   楊建剛點點頭:「這麼看來,死因就是刀傷,其它原因被排除。」   「對,這一點完全可以肯定。」趙峻衡很肯定地說,「根據屍表傷口和所受傷的器官的傷口形狀來判斷,的確是為劍型鋼刀所致。當然,這種鋼刀的外形也可以跟劍的形狀一樣,可稱作類劍鋼刀。」   楊建剛說:「儘管我們沒有找到兇器,但兇器的種類已經確定了。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根據兇器的種類來推斷兇手從事什麼職業,或者有哪方面的愛好,從而縮小偵查範圍。」   趙峻衡說:「對,我們可以從兇器方面尋找線索。」   楊建剛尋思著說:「從現在的職業情況來看,應該沒有專門使用這種鋼刀的工種,就算從事宰殺生畜,也不會用這種鋼刀,最有可能的就是健身方面。兇手可能是刀劍愛好者,也可能是健身館教練。」   趙峻衡點頭道:「嗯,我覺得你分析得對,這種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笑了笑:「老趙,有你這句話,我就更有信心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尋找兇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兇手緝拿歸案。」   趙峻衡說:「屍檢方面很難再提供什麼,楊隊,你得看小舒的了。」   「老趙,你已經為偵破此案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我得謝謝你。」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起身道,「好,我現在去小舒那兒看看。」   把話說完,楊建剛便一轉身朝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坐在電腦前,兩眼緊盯著電腦看。顧曉桐站在他身邊,指著顯示屏上的畫面輕聲說著什麼,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走到舒暢身後,楊建剛並沒有吭聲,而是擦著頭看電腦上的圖案。   顧曉桐第一個發現了支隊長,打趣道:「楊隊,你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像幽靈一樣飄了進來,要不是膽子大,非給你嚇暈不可。」   楊建剛呵呵一笑:「這還不是怕打攪你們嗎?」   「別矯情了。」舒暢斜眼顧曉桐,「就這也能嚇著你,別忘了你可是堂堂刑警呢。死人都見過一大堆了,還怕無影無蹤的幽靈。」   顧曉桐瞪眼舒暢:「誰說我怕啦!我不是說了膽子大嗎?」   舒暢訕笑道:「真的?我怎麼沒聽到你這句話呢?」   楊建剛打圓場似的說:「那是因為你太專注了,就沒聽到嘍。」   舒暢揚聲說道:「還是楊隊了解我,不像某人……唉,不說了。」   顧曉桐盯著舒暢說:「明說好了,幹嘛來個某人呢。」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特殊情況下,還是不挑明了好。」   顧曉桐不再爭辯,只輕輕地切了聲,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是來要痕檢結果的吧?」   「是呀。」楊建剛答道,「痕檢做完了沒有?」   舒暢搶著說:「全部做完了,現在正在重新核對一遍。」   楊建剛問:「那還需要多少時間?」   舒暢說:「要不是小顧同志找我鬥嘴,這時候該完成了。」   「有沒有搞錯呀,小舒同志,是你找我鬥嘴呢。」顧曉桐哭笑不得,「算了,我不跟你爭了,專心核對吧,楊隊正等著呢。」   舒暢還真聽話,不再跟顧曉桐爭論了,專心進行核對。   楊建剛和顧曉桐也不說話,只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上的圖案看。   五分鐘過後,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如釋重負般說:「核對終於完成了,跟之前的一致,沒有出現一丁點問題。」   楊建剛笑道:「那是。你做痕檢這麼長時間,哪回出過問題呀?」   舒暢雙眉一揚,得意地說:「的確是這樣。謝謝楊隊的誇獎。」   顧曉桐瞅著快要眉飛色舞的師傅道:「別光顧著得意了,快向楊隊匯報痕檢情況吧。」   「首先我要申明的是,我並沒有得意,而是高興。」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好,我現在就向楊隊匯報所有痕檢情況。」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說吧,小舒,我正認真聽著呢。」   舒暢不緊不慢地說:「情況是這樣的,現場勘查到的痕跡只有兩種,就是腳印和指紋,當然還有血跡,不過這是小孫的事,我就不好歸功於自己了。經過鑑定、篩選和比對,只剩下一種類型的腳印和指紋,屬於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可以這麼說,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兇手的。這個腳印有四十五碼,據此可以推測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   楊建剛問:「對了,攝像頭上有沒有痕跡?」   舒暢答道:「有,就是這個沒有確定的指紋。也正因為這樣,我才敢肯定這個指紋就是兇手的,因為只有兇手才會去動監控設備。」   「對,你說的有道理。」楊建剛想了想又問,「還有那個摔碎了的青花瓶,上面有沒有痕跡?」   舒暢答道:「有,而且有兩個。不過,經過比對,這兩個指紋是被害人和店員柳志鴻的。也就是說,兇手並沒有碰過這個瓶子。」   顧曉桐疑惑地問:「那這個瓶子怎麼摔倒在地上呢?」   舒暢說:「我猜,應該是被害人與兇手搏鬥的時候把這個瓶子碰倒在地上。據之前柳志鴻交待,這個瓶子是放在櫃檯上的。」   楊建剛點點頭:「對,應該是這樣。瓶子上之所以會有被害人和柳志鴻的指紋,是因為他們之前拿過這個瓶子。」 第424章古玩店命案(9)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問:「既然這個瓶子上有柳志鴻的指紋,那他會不會有作案的嫌疑?」   舒暢答道:「光從痕跡鑑定來看,確實有這種可能。」   楊建剛說:「以柳志鴻的品行,還有他與老闆的關係,應該不具備作案動機。當然,為了排除這種懷疑,我已經讓小林帶人核查去了。」   舒暢說:「剛才我說的只是從痕跡這方面來考慮,事實上柳志鴻作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如果柳志鴻殺害了自己的老闆,今天早上他就不可能來店裡,應該是逃之夭夭了。」   顧曉桐沉吟著說:「也許柳志鴻心理素質特別過硬,作了案不僅不逃跑,而且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上班,來配合我們的調查。」   舒暢說:「從犯罪心理學來看,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就柳志鴻本人來說,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因為他的性格決定了一切。」   顧曉桐轉了個彎說:「從表面上來,柳志鴻是個膽小又單純的人,的確幹不了殺人這事。還有就是他非但沒逃跑,還報了警。」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這就足夠證明柳志鴻不會是兇手。」   楊建剛說:「沒錯,柳志鴻不光報了案,還配合我們調查,而且在調查的整個過程中他都很鎮定很從容,看不出絲毫慌亂和驚恐,因此可以斷定柳志鴻不會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顧曉桐不解地問:「既然是這樣,楊隊你幹嘛還有派小林去查?」   楊建剛答道:「這是辦案程序,作為頭兒我必須這麼做。還是那句話,不管推理有多正確,最終還得用證據來證實才行。明白了吧?」   「明白了。」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辦案人員做些無用功也是合理的,是必須的。」   「沒錯,事實就是這樣,誰也不能否認。」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小顧,我還得糾正一句,這不能叫無用功,應該是有用功。」   顧曉桐點點頭:「對,楊隊糾正得對,謝謝指教。」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趕忙問道:「對了,小舒,攝像頭裡有沒有有關兇手的視頻?」   舒暢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搖搖頭說:「沒有,沒有我們需要的視頻。攝像頭裡只有一個蒙著臉的身影,是走向店門口的,靠裝攝像頭這邊架起把摺疊人字梯,然後往上爬去,手裡拿著老虎鉗往上伸,肯定是剪斷了線,再過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顧曉桐搶著說:「就算剪斷了線路,攝像頭裡也會保存接下來的監控視頻,怎麼樣就什麼也看不見呢?」   舒暢說:「據我推測,兇手用東西蒙住了攝像頭,所以裡面就一片漆黑,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了。」   顧曉桐不再吭聲了,轉眼看向擰眉沉思的支隊長。   楊建剛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沒錯,肯定是這樣,否則攝像頭裡會保存一部分視頻的。這麼看來,兇手對監控挺了解的。」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其實,這也是基本常識,一般人都懂。」   楊建剛問:「兇手的面部被蒙住了,那眼睛應該看得清楚吧?」   舒暢答道:「夜深天黑,店門前沒燈光,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更別說像眼睛這麼小的部位,何況還戴了墨鏡呢。」   「看來兇手還準備的挺充分的。」楊建剛兀自笑了聲,問道,「那兇手的身形應該看得出來吧?」   舒暢答道:「這倒沒問題。兇手身高體壯,有一米八五左右,這倒是與留下的鞋印相吻合。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就是兇手。」   顧曉桐嘆口氣說:「只知道兇手的體形特徵,而看不清他的面部特徵,這有什麼用?這麼看來,這段監控視頻對我破案沒什麼幫助。」   舒暢承認道:「的確是這樣,所以我很失望,唉!」   楊建剛安慰似的說:「沒什麼,我們會有辦法找到兇手的。」   這時,小孫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支隊長,把手裡的報告交給他。   這是份DNA鑑定報告。   楊建剛認真看過後,對小孫說:「這血跡只是被害人的,是吧?」   「是,楊隊。」小孫答道,「對這份血跡樣本做了DNA鑑定,結果就只有一種DNA,而且與被害人葉劍波的相吻合,因此完全可以證明,勘查現場的血跡是被害人的,同時也排除了其他人。」   楊建剛說:「這也證明,兇手沒有受傷出血,在與被害人的搏鬥過程中毫髮未損,完全佔據主動。在DNA這方面,我們是找不到兇手的證據。儘管有些遺憾,不過影響也不大,畢竟我們有兇手的指紋。」   小孫抱歉地道:「實在不好意思,楊隊,我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楊建剛拍拍小孫的肩膀,溫和地笑道:「別這麼說,小孫,你出色地完成了你的工作,我應該感謝你。好,你忙你的去吧。」   小孫向支隊長客氣了句,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痕檢已經完成了,屍檢的結果你也知道了,那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呢?」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認為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好?」   舒暢脫口而出:「找線索抓兇手呀。」   楊建剛問:「現在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去哪兒找兇手呢?」   舒暢答道:「案發現場,也就是品真軒古玩店。」   顧曉桐惑然不解地問:「你把我弄糊塗了,這店裡哪有兇手呀?」   舒暢詭秘一笑:「兇手肯定不會藏在店裡,但我們可以在店裡找到兇手的蹤跡。這個蹤跡不是真實的,而是虛擬的。」   顧曉桐想也不想就問:「虛擬的,哪來虛擬的呀?」   聽舒暢這麼一說,楊建剛立馬就明白過來了,打趣道:「原來你是要用特種武器呀。」   舒暢嘿嘿一笑:「其實也算不上特種武器,現在已經很常規了。」   顧曉桐開動腦筋想了想,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紅外熱成像儀!」   「聰明!」舒暢豎起大拇指,「終於給你想到了,恭喜啊!」   顧曉桐斜眼舒暢,故意嗔道:「表面上看在誇我,其實是在取笑我,當我不知道呀?不過,我也不計較,你愛笑我儘管笑去就是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是真心誇你,沒有一丁點取笑你的意思。從你進專案組到現在,我們就沒有用過紅外熱成像儀,你能猜到,確實是夠聰明的。再說了,你本來就挺聰明的嘛。」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我也認為小舒是真心誇你的,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是你誤解了他。小顧,你要生小舒的氣,那就不對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看著支隊長說:「你看我這樣子,像在生氣嗎?跟你說吧,我是在逗小舒師傅玩呢。緊張了這麼久,也該放鬆一下。」   舒暢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開心地笑道:「原來你是逗我玩哪!好,挺好的。現在心情確實輕鬆愉快了不少,我得謝謝你。」   楊建剛取笑道:「連自己徒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都搞不清楚,看來情商的確出問題了。呃,你情商不是一直挺高的,怎麼這會兒突然急劇下降,幾乎為零了呀?哎,是不是腦子突然就斷電了?」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   楊建剛說:「估計是給紅外熱成像儀給砸得吧。」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風趣地說:「嗯,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哦。畢竟這個特殊武器對我太有吸引力,一說到它就給迷住了,腦子也就緊跟著斷電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得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特殊武器,哪會被它搞成弱智呀。至於原因嘛,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舒暢假裝糊塗地說:「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顧曉桐瞪眼舒暢:「不清楚就拉倒,誰在乎呀。好了,言歸正傳。」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別有意味地說:「其實,你們倆心裡都清楚,只是彼此都不願意說出來罷了。行,不說就不說,反正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好,現在我們回到工作上來吧。」   顧曉桐問:「既然有了特殊武器,那我們應該試試對吧?」   「這是毫無疑問的。」舒暢搶著說,「跟你說吧,這可不是試試,是一定能夠成功的。不過,由於案發現場進去過人,也就是我們四位,還有柳志鴻和劉紫瓊,加上過去了將近八個小時,成像有一定困難,特別那種高清晰度的。這一點,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哎,我說小舒同志,為什麼你早上不帶這個特殊武器去?如果勘查現場時就用它,早就知道兇手是什麼模樣了。」   舒暢自責道:「沒錯,這是我的失誤,我得向楊隊檢討。」   楊建剛笑著說:「這算不上失誤,小舒,你也不用自責。再說了,就算是失望,我們現在也可以彌補,畢竟案發現場給我們封鎖了。」   顧曉桐反過來安慰舒暢:「就是嘛,現在什麼都不用想,拿起你的紅外熱成像儀去案發現場找兇手好了。」   舒暢打起精神,笑道:「說的也是,好,那現在就亡羊補牢去吧。」   顧曉桐主動請纓:「師傅,紅外熱成像儀在哪,我來幫你拿。」   舒暢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說著朝靠牆放著的櫥櫃走過去,接著打開櫥門,從裡面取出那臺紅外熱成像儀,轉身朝顧曉桐示了示,「這就是特殊武器,之前你好像也見過吧。」   顧曉桐走上前,從舒暢手裡接過儀器,笑著說:「見過,只是沒有用過,要不你教我用吧。」   舒暢說:「這個不難,跟你用攝像機差不多,按一下開關,拿著它對準目標掃就是了,成像儀裡面就會出現目標的圖像。」說完便按了下儀器的開關給徒弟做起示範來。   顧曉桐挺聰明的,一下子就學會了,含笑地爭著說:「過會兒我來用,師傅,你可別跟我爭哦。」   舒暢詼諧地說:「行,有人代勞,我幹嘛要爭呢?」   楊建剛趁機打趣道:「有個徒弟就是好呀,小舒,我真羨慕你。」   舒暢取笑道:「楊隊,你是不是眼紅了呀?」   楊建剛故作正經地說句:「別說,還真有點。」說完哈哈一笑。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有什麼好眼紅的,我不也是你的徒弟嗎?」   楊建剛立馬否認:「我可沒收你做徒弟,你別用這種方式安慰我。」   舒暢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就是嘛,楊隊是什麼人呀,哪需要別人的安慰。我說,顧曉桐,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顧曉桐執拗般說:「我就自作多情了,管得著嗎你,哼!」   舒暢搖頭嘻嘻一笑:「管不著,管不著,師傅那敢管徒弟呀。」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小舒,你這師傅可不能這樣寵著徒弟哦。」   「沒辦法。」舒暢無奈地嘆口氣,「要不你幫我管管這個徒弟吧。」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怎麼樣,楊隊,你願代勞嗎?」   「不是不願代勞,是我怕你了。」楊建剛答道,「不過,你也要顧及一下小舒的感受,千萬不要傷著他,他對你可是好得沒話說。」   顧曉桐突然就不說話了,端著紅外熱成像儀徑直往門口走去。   舒暢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拎著工具箱追了過去。   楊建剛兀自嘿嘿一笑,邁開腳步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就下了樓,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出了大門,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前駛去。   ******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在品真軒古玩店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右一拐,朝店門走過去。   來到店門前,顧曉桐掏出鑰匙,插進鎖眼,輕輕轉了一轉,再用力往上一託,譁啦一聲門直往上捲去,直到砰地一聲觸頂才停了下來。接著她又換了把鑰匙,將玻璃門開開,推門走了進去。 第425章古玩店命案(10)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問:「既然這個瓶子上有柳志鴻的指紋,那他會不會有作案的嫌疑?」   舒暢答道:「光從痕跡鑑定來看,確實有這種可能。」   楊建剛說:「以柳志鴻的品行,還有他與老闆的關係,應該不具備作案動機。當然,為了排除這種懷疑,我已經讓小林帶人核查去了。」   舒暢說:「剛才我說的只是從痕跡這方面來考慮,事實上柳志鴻作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如果柳志鴻殺害了自己的老闆,今天早上他就不可能來店裡,應該是逃之夭夭了。」   顧曉桐沉吟著說:「也許柳志鴻心理素質特別過硬,作了案不僅不逃跑,而且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上班,來配合我們的調查。」   舒暢說:「從犯罪心理學來看,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就柳志鴻本人來說,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因為他的性格決定了一切。」   顧曉桐轉了個彎說:「從表面上來,柳志鴻是個膽小又單純的人,的確幹不了殺人這事。還有就是他非但沒逃跑,還報了警。」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這就足夠證明柳志鴻不會是兇手。」   楊建剛說:「沒錯,柳志鴻不光報了案,還配合我們調查,而且在調查的整個過程中他都很鎮定很從容,看不出絲毫慌亂和驚恐,因此可以斷定柳志鴻不會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顧曉桐不解地問:「既然是這樣,楊隊你幹嘛還有派小林去查?」   楊建剛答道:「這是辦案程序,作為頭兒我必須這麼做。還是那句話,不管推理有多正確,最終還得用證據來證實才行。明白了吧?」   「明白了。」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辦案人員做些無用功也是合理的,是必須的。」   「沒錯,事實就是這樣,誰也不能否認。」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小顧,我還得糾正一句,這不能叫無用功,應該是有用功。」   顧曉桐點點頭:「對,楊隊糾正得對,謝謝指教。」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趕忙問道:「對了,小舒,攝像頭裡有沒有有關兇手的視頻?」   舒暢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搖搖頭說:「沒有,沒有我們需要的視頻。攝像頭裡只有一個蒙著臉的身影,是走向店門口的,靠裝攝像頭這邊架起把摺疊人字梯,然後往上爬去,手裡拿著老虎鉗往上伸,肯定是剪斷了線,再過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顧曉桐搶著說:「就算剪斷了線路,攝像頭裡也會保存接下來的監控視頻,怎麼樣就什麼也看不見呢?」   舒暢說:「據我推測,兇手用東西蒙住了攝像頭,所以裡面就一片漆黑,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了。」   顧曉桐不再吭聲了,轉眼看向擰眉沉思的支隊長。   楊建剛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沒錯,肯定是這樣,否則攝像頭裡會保存一部分視頻的。這麼看來,兇手對監控挺了解的。」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其實,這也是基本常識,一般人都懂。」   楊建剛問:「兇手的面部被蒙住了,那眼睛應該看得清楚吧?」   舒暢答道:「夜深天黑,店門前沒燈光,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更別說像眼睛這麼小的部位,何況還戴了墨鏡呢。」   「看來兇手還準備的挺充分的。」楊建剛兀自笑了聲,問道,「那兇手的身形應該看得出來吧?」   舒暢答道:「這倒沒問題。兇手身高體壯,有一米八五左右,這倒是與留下的鞋印相吻合。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就是兇手。」   顧曉桐嘆口氣說:「只知道兇手的體形特徵,而看不清他的面部特徵,這有什麼用?這麼看來,這段監控視頻對我破案沒什麼幫助。」   舒暢承認道:「的確是這樣,所以我很失望,唉!」   楊建剛安慰似的說:「沒什麼,我們會有辦法找到兇手的。」   這時,小孫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支隊長,把手裡的報告交給他。   這是份DNA鑑定報告。   楊建剛認真看過後,對小孫說:「這血跡只是被害人的,是吧?」   「是,楊隊。」小孫答道,「對這份血跡樣本做了DNA鑑定,結果就只有一種DNA,而且與被害人葉劍波的相吻合,因此完全可以證明,勘查現場的血跡是被害人的,同時也排除了其他人。」   楊建剛說:「這也證明,兇手沒有受傷出血,在與被害人的搏鬥過程中毫髮未損,完全佔據主動。在DNA這方面,我們是找不到兇手的證據。儘管有些遺憾,不過影響也不大,畢竟我們有兇手的指紋。」   小孫抱歉地道:「實在不好意思,楊隊,我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楊建剛拍拍小孫的肩膀,溫和地笑道:「別這麼說,小孫,你出色地完成了你的工作,我應該感謝你。好,你忙你的去吧。」   小孫向支隊長客氣了句,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痕檢已經完成了,屍檢的結果你也知道了,那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呢?」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認為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好?」   舒暢脫口而出:「找線索抓兇手呀。」   楊建剛問:「現在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去哪兒找兇手呢?」   舒暢答道:「案發現場,也就是品真軒古玩店。」   顧曉桐惑然不解地問:「你把我弄糊塗了,這店裡哪有兇手呀?」   舒暢詭秘一笑:「兇手肯定不會藏在店裡,但我們可以在店裡找到兇手的蹤跡。這個蹤跡不是真實的,而是虛擬的。」   顧曉桐想也不想就問:「虛擬的,哪來虛擬的呀?」   聽舒暢這麼一說,楊建剛立馬就明白過來了,打趣道:「原來你是要用特種武器呀。」   舒暢嘿嘿一笑:「其實也算不上特種武器,現在已經很常規了。」   顧曉桐開動腦筋想了想,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紅外熱成像儀!」   「聰明!」舒暢豎起大拇指,「終於給你想到了,恭喜啊!」   顧曉桐斜眼舒暢,故意嗔道:「表面上看在誇我,其實是在取笑我,當我不知道呀?不過,我也不計較,你愛笑我儘管笑去就是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是真心誇你,沒有一丁點取笑你的意思。從你進專案組到現在,我們就沒有用過紅外熱成像儀,你能猜到,確實是夠聰明的。再說了,你本來就挺聰明的嘛。」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我也認為小舒是真心誇你的,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是你誤解了他。小顧,你要生小舒的氣,那就不對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看著支隊長說:「你看我這樣子,像在生氣嗎?跟你說吧,我是在逗小舒師傅玩呢。緊張了這麼久,也該放鬆一下。」   舒暢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開心地笑道:「原來你是逗我玩哪!好,挺好的。現在心情確實輕鬆愉快了不少,我得謝謝你。」   楊建剛取笑道:「連自己徒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都搞不清楚,看來情商的確出問題了。呃,你情商不是一直挺高的,怎麼這會兒突然急劇下降,幾乎為零了呀?哎,是不是腦子突然就斷電了?」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   楊建剛說:「估計是給紅外熱成像儀給砸得吧。」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風趣地說:「嗯,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哦。畢竟這個特殊武器對我太有吸引力,一說到它就給迷住了,腦子也就緊跟著斷電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得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特殊武器,哪會被它搞成弱智呀。至於原因嘛,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舒暢假裝糊塗地說:「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顧曉桐瞪眼舒暢:「不清楚就拉倒,誰在乎呀。好了,言歸正傳。」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別有意味地說:「其實,你們倆心裡都清楚,只是彼此都不願意說出來罷了。行,不說就不說,反正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好,現在我們回到工作上來吧。」   顧曉桐問:「既然有了特殊武器,那我們應該試試對吧?」   「這是毫無疑問的。」舒暢搶著說,「跟你說吧,這可不是試試,是一定能夠成功的。不過,由於案發現場進去過人,也就是我們四位,還有柳志鴻和劉紫瓊,加上過去了將近八個小時,成像有一定困難,特別那種高清晰度的。這一點,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哎,我說小舒同志,為什麼你早上不帶這個特殊武器去?如果勘查現場時就用它,早就知道兇手是什麼模樣了。」   舒暢自責道:「沒錯,這是我的失誤,我得向楊隊檢討。」   楊建剛笑著說:「這算不上失誤,小舒,你也不用自責。再說了,就算是失望,我們現在也可以彌補,畢竟案發現場給我們封鎖了。」   顧曉桐反過來安慰舒暢:「就是嘛,現在什麼都不用想,拿起你的紅外熱成像儀去案發現場找兇手好了。」   舒暢打起精神,笑道:「說的也是,好,那現在就亡羊補牢去吧。」   顧曉桐主動請纓:「師傅,紅外熱成像儀在哪,我來幫你拿。」   舒暢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說著朝靠牆放著的櫥櫃走過去,接著打開櫥門,從裡面取出那臺紅外熱成像儀,轉身朝顧曉桐示了示,「這就是特殊武器,之前你好像也見過吧。」   顧曉桐走上前,從舒暢手裡接過儀器,笑著說:「見過,只是沒有用過,要不你教我用吧。」   舒暢說:「這個不難,跟你用攝像機差不多,按一下開關,拿著它對準目標掃就是了,成像儀裡面就會出現目標的圖像。」說完便按了下儀器的開關給徒弟做起示範來。   顧曉桐挺聰明的,一下子就學會了,含笑地爭著說:「過會兒我來用,師傅,你可別跟我爭哦。」   舒暢詼諧地說:「行,有人代勞,我幹嘛要爭呢?」   楊建剛趁機打趣道:「有個徒弟就是好呀,小舒,我真羨慕你。」   舒暢取笑道:「楊隊,你是不是眼紅了呀?」   楊建剛故作正經地說句:「別說,還真有點。」說完哈哈一笑。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有什麼好眼紅的,我不也是你的徒弟嗎?」   楊建剛立馬否認:「我可沒收你做徒弟,你別用這種方式安慰我。」   舒暢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就是嘛,楊隊是什麼人呀,哪需要別人的安慰。我說,顧曉桐,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顧曉桐執拗般說:「我就自作多情了,管得著嗎你,哼!」   舒暢搖頭嘻嘻一笑:「管不著,管不著,師傅那敢管徒弟呀。」   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小舒,你這師傅可不能這樣寵著徒弟哦。」   「沒辦法。」舒暢無奈地嘆口氣,「要不你幫我管管這個徒弟吧。」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怎麼樣,楊隊,你願代勞嗎?」   「不是不願代勞,是我怕你了。」楊建剛答道,「不過,你也要顧及一下小舒的感受,千萬不要傷著他,他對你可是好得沒話說。」   顧曉桐突然就不說話了,端著紅外熱成像儀徑直往門口走去。   舒暢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拎著工具箱追了過去。   楊建剛兀自嘿嘿一笑,邁開腳步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就下了樓,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出了大門,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往前駛去。   ******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在品真軒古玩店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右一拐,朝店門走過去。   來到店門前,顧曉桐掏出鑰匙,插進鎖眼,輕輕轉了一轉,再用力往上一託,譁啦一聲門直往上捲去,直到砰地一聲觸頂才停了下來。接著她又換了把鑰匙,將玻璃門開開,推門走了進去。 第426章古玩店命案(11)   劉小莉點點頭,皺著眉頭沉思起來,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過了好半天,她方抬頭看著楊建剛說:「記起來了,我的確見過這個男人。」   楊建剛略帶興奮地問道:「哪兒見過,劉老師,你在哪兒見過他?」   劉小莉答道:「有天晚上我在時裝超市裡見過他,同時還看到劉紫瓊,他倆一邊看衣服,一邊說笑,看上去挺親密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開始相信那個傳言,相信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不過,他們倆好像都沒有看到我,當然也有可能是,假裝沒看見我。」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劉老師,你能確定嗎?」   劉小莉又盯著畫像看了幾秒鐘,很肯定答道:「確定,就是他。」   楊建剛鬆了口氣,悅聲說道:「好,劉老師,我相信你。」   劉小莉微微一笑,問道:「警察同志,這個男人是兇手嗎?」   「這……」楊建剛遲疑著說,「我們警方還沒有確定。」   劉小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不過,我真希望你們能抓到兇手,好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靈,也好讓惡人受到懲罰。儘管葉劍波跟我丈夫有矛盾,但平心而論,他這人還是不錯的,本分,實誠,不會他老婆那樣刁鑽潑辣。」   楊建剛笑著說:「相信我們警方一定能儘快抓到兇手,同時也希望你能協助我們警方。劉老師,你剛才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謝謝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劉小莉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樂意協助你們破案,不過我知道的也就這些,恐怕不能再幫你了。」   楊建剛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客氣地說:「好,劉老師,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對你的配合和幫助,我再次表示真誠的感謝。」   過了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與劉小莉道別,朝門口走去。   出了樓道,他們迎著習習涼風,朝停車處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迫不及待地說:「不用問,肯定是去找劉紫瓊。」   「錯!」楊建剛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顧曉桐,含笑著說,「小顧,我知道你急著想找劉紫瓊對證,但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舒暢插嘴道:「劉紫瓊是個重要人物,自然得壓軸嘍。」   顧曉桐不禁訕訕一笑,問道:「楊隊,那接下來找誰?」   楊建剛答道:「柳志鴻。我想,或許他能進一步證實劉小莉的話。」   顧曉桐詫異地問:「剛才你不是說相信她,怎麼還要找人證實?」   楊建剛解釋道:「我說相信劉小莉的話,是出於個人的主觀判斷,如果有其他人證實,那就是客觀存在了,就成了事實了。」   舒暢贊道:「楊隊辦案就是嚴謹哪!」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所以我們得向你學習。」   舒暢附和道:「必須的。」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辦案必須嚴謹,來不得絲毫馬虎,因為這關係到人命,關係到法律,關係到正義。還是那句話,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記住你的話了。」   楊建剛欣慰地點頭笑了笑,揚聲說道:「開車!」   舒暢大聲應了句好嘞,一轉車鑰匙,發動了車。   與此同時,顧曉桐撥打柳志鴻的電話,問他現在在哪兒。   夜幕已經徐徐降臨了,街上亮起了燈光。   沒過多久,警車來到了十字街口,然後往右一拐,沿著一條林蔭道,朝柳志鴻家所在的小區駛去。   幾分鐘過後,車子駛進了一座半新不舊的住宅小區。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順著灑著昏黃燈光的小路,朝柳志鴻家所在的那棟樓快步走去,一邊就那個話題繼續聊著。   不多時,他們三位就敲門進了柳志鴻家。   這會兒,柳志鴻正坐在客廳看足球轉播,見警察來了,趕緊起身招呼。與此同時,他母親茶來沏好的茶,笑盈盈地款待來客。   楊建剛道過謝,在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柳志鴻詫異地盯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還要問什麼呀?」   楊建剛含笑著說:「跟你說吧,小柳,我們警方有新發現。」   「新發現?」柳志鴻一臉愕然,「什麼新發現?」   顧曉桐拿起紅外熱成像儀向柳志鴻示了示,笑道:「告訴你吧,我們利用這臺先進的儀器發現了兇手。」   「是嗎?」柳志鴻又驚又喜地說:「好,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瞅著柳志鴻說:「看得出,你也挺想抓到兇手的。」   「那是。」柳志鴻脫口而出,「葉老闆對我那麼好,現在他給人害了,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儘快抓到兇手,好替葉老闆報仇。」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有這份心意,那就請配合我們警方吧。」   柳志鴻爽快地說:「這是必須的,警察同志,我願意配合你們。」   「謝謝你,小柳。」楊建剛客氣了句,然後轉眼看向舒暢,「小舒,你把那段視頻放給小柳看,好讓小柳辨認一下,再確定下來。」   舒暢點點頭,颳了下手機屏,點開那段監控視頻給柳志鴻看。   柳志鴻盯著畫面看,仔細辨認,好半天才開口說:「警察同志,這個小個子就是我老闆,這個大個子就是兇手。」   楊建剛問:「小柳,你認不認識這個大個子?」   柳志鴻回想著說:「好像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我跟這個人沒有接觸過,他沒到過店裡,肯定不是顧客。」   楊建剛說:「你再仔細想想,再好好想想。」   柳志鴻低頭沉思起來,半天才抬頭瞅著楊建剛,興奮地叫了起來:「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之前確實見這個人。真的,我想起來了。」   楊建剛連忙問:「小柳,你在哪兒見過?」   柳志鴻答道:「在一家健身館裡。有回我跟朋友去了這家健身館,就瞧見他了。哦,對了,他好像是這樣健身館的教練。」   楊建剛問:「這家健身館叫什麼名字?他是教什麼的?」   柳志鴻想了想說:「這家健身館名字挺洋氣的,叫奧拉特奧健身館,還配有英文。至於他教什麼嘛……對,是擊劍教練。」   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說:「好,真的太好了。小柳,謝謝你。」   柳志鴻憨實地笑了笑:「別客氣,警察同志,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訴你們。至於對你們破案有沒有用,我還真不清楚。」   「有用,太有用了。」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小柳,你幫我們大忙了,謝謝你!」說著伸出雙手與柳志鴻握了握,然後起身道,「小柳,要問的問完了,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好,我們走了。」   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起身與柳志鴻道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們三位一邊往樓下走去,一邊心情愉快地說笑著。   楊建剛打量著兩位手下,笑呵呵地說:「怎麼樣,沒做無用功吧?」   舒暢嘿嘿一笑,表情誇張地說:「說真的,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好,楊隊,現在我們終於獲得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非但沒有做無用功,而且收穫還這麼大,真是太好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下,怎麼樣?」   舒暢連忙附和道:「沒錯,的確值得慶祝。再說現在也到了進餐的時候,我們找家酒店好好搓一頓,怎麼樣?」   顧曉桐搶著說:「沒問題,不過,我請客。」   舒暢詼諧道:「顧曉桐,你怎麼又搶我的生意啦?」   顧曉桐機敏地反問道:「你家開酒店沒有?」   舒暢打趣道:「我家要開了酒店,你天天請客我都不反對。」   顧曉桐不解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舒暢詭譎一笑:「你要連這都不明白,就沒資格跟我爭了。」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這跟誰請客,好像沒任何關係吧。」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果斷地說:「你們倆都不要爭了,我來請客。誰要是反對,誰就不把這個前輩放在眼裡,我會生氣的。」   顧曉桐瞪了眼舒暢,綻出笑容說:「楊隊,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呢?你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個失業的弟弟,負擔重得很。」   舒暢跟著說:「就是嘛。楊隊,這客還是我來請,畢竟我是富二代,花老爸老媽的一點也不心疼的。再說我光棍一條,沒負擔。」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也是。」   楊建剛掃眼手下,理直氣壯地說:「就因為你倆是光棍,我才不讓你們請。說真的,老讓光棍請客,我會覺得怪不好意思。」   舒暢取笑道:「楊隊,別忘了,你也是光棍,還老光棍呢。」   顧曉桐聽了撲哧一笑:「我們都是光棍,所以這個不是理由。」   楊建剛恍然般道:「是呀,我們都光棍,這不成光棍組合了。」說罷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我覺得老光棍應該請你們兩位小光棍。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倆誰也不要再哆嗦,誰也不要跟我爭。」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舒暢提醒道:「楊隊,到時你隨便點兩道菜,千萬別點鮑魚哦。」   「還鮑魚,想得美!」楊建剛刮眼舒暢,「走,跟我吃盒飯去。」   舒暢眼睛瞪得老大:「去快餐店吃盒飯,這……」說罷嘿嘿一笑。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沮喪的樣子,故意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吊高嗓門說:「盒飯,挺好的呀,我喜歡。走,楊隊,我們吃盒飯去。」   舒暢見狀趕緊申明:「我也喜歡,只要能填飽肚子,吃什麼都行。」   「那就委屈你了,富二代。」楊建剛爽朗一笑,「走,吃盒飯去。」   於是,他們三人便有說有笑,朝旁邊的快餐店走去。   半個小時後,他們一個個把肚子填得飽飽,說說笑笑出了快餐店。   回到警車前,舒暢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扭頭問坐在後座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搶著回答:「這還用說,肯定是去找劉紫瓊了。」   「對,小顧,這回你說對了。」楊建剛笑道,「我們現在去找劉紫瓊,看看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不過,我想應該不會輕鬆的。」   舒暢說:「既然劉紫瓊與兇手有這層關係,那就不會輕易承認。」   顧曉桐蹙起眉頭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淡定地說:「別急,看情況再說。」   舒暢想了想說:「要是劉紫瓊不肯配合我們,那就把她帶回警局。」   楊建剛說:「實在沒辦法,那我們就只能這樣做了。」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放心了。」   「放心就好。」楊建剛笑道,「好,小舒,出發吧。」   舒暢高聲應了句好嘞,一踩油門,車子沿著亮如白晝的街道行駛。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在燈火通明的小區裡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沿著灑落燈光的小路,朝劉紫瓊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敲門進了劉紫瓊家。   劉紫瓊瞧見警察來了,先是一怔,接著就不冷不熱地招呼他們。   顧曉桐以為劉紫瓊又會傷心地哭泣,在心裡尋思著該如何安慰她,誰知她竟然不哭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沙發上發呆。   楊建剛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劉,我們又來打攪你了。」   劉紫瓊不動聲色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答道:「沒別的事,我們來是想讓你認一個人。」   劉紫瓊眼裡閃出絲詫異,略微提高嗓音問:「認一個人,什麼人?」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楊建剛說時轉眼看向舒暢,吩咐句,「小舒,你把手機裡的東西拿給小劉看,好讓她辨認辨認。」   舒暢颳了下手機屏,點開那段視頻,放給劉紫瓊看。 第427章古玩店命案(12)   劉小莉點點頭,皺著眉頭沉思起來,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過了好半天,她方抬頭看著楊建剛說:「記起來了,我的確見過這個男人。」   楊建剛略帶興奮地問道:「哪兒見過,劉老師,你在哪兒見過他?」   劉小莉答道:「有天晚上我在時裝超市裡見過他,同時還看到劉紫瓊,他倆一邊看衣服,一邊說笑,看上去挺親密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開始相信那個傳言,相信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不過,他們倆好像都沒有看到我,當然也有可能是,假裝沒看見我。」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劉老師,你能確定嗎?」   劉小莉又盯著畫像看了幾秒鐘,很肯定答道:「確定,就是他。」   楊建剛鬆了口氣,悅聲說道:「好,劉老師,我相信你。」   劉小莉微微一笑,問道:「警察同志,這個男人是兇手嗎?」   「這……」楊建剛遲疑著說,「我們警方還沒有確定。」   劉小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不過,我真希望你們能抓到兇手,好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靈,也好讓惡人受到懲罰。儘管葉劍波跟我丈夫有矛盾,但平心而論,他這人還是不錯的,本分,實誠,不會他老婆那樣刁鑽潑辣。」   楊建剛笑著說:「相信我們警方一定能儘快抓到兇手,同時也希望你能協助我們警方。劉老師,你剛才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謝謝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劉小莉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樂意協助你們破案,不過我知道的也就這些,恐怕不能再幫你了。」   楊建剛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客氣地說:「好,劉老師,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對你的配合和幫助,我再次表示真誠的感謝。」   過了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與劉小莉道別,朝門口走去。   出了樓道,他們迎著習習涼風,朝停車處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迫不及待地說:「不用問,肯定是去找劉紫瓊。」   「錯!」楊建剛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顧曉桐,含笑著說,「小顧,我知道你急著想找劉紫瓊對證,但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舒暢插嘴道:「劉紫瓊是個重要人物,自然得壓軸嘍。」   顧曉桐不禁訕訕一笑,問道:「楊隊,那接下來找誰?」   楊建剛答道:「柳志鴻。我想,或許他能進一步證實劉小莉的話。」   顧曉桐詫異地問:「剛才你不是說相信她,怎麼還要找人證實?」   楊建剛解釋道:「我說相信劉小莉的話,是出於個人的主觀判斷,如果有其他人證實,那就是客觀存在了,就成了事實了。」   舒暢贊道:「楊隊辦案就是嚴謹哪!」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所以我們得向你學習。」   舒暢附和道:「必須的。」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辦案必須嚴謹,來不得絲毫馬虎,因為這關係到人命,關係到法律,關係到正義。還是那句話,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記住你的話了。」   楊建剛欣慰地點頭笑了笑,揚聲說道:「開車!」   舒暢大聲應了句好嘞,一轉車鑰匙,發動了車。   與此同時,顧曉桐撥打柳志鴻的電話,問他現在在哪兒。   夜幕已經徐徐降臨了,街上亮起了燈光。   沒過多久,警車來到了十字街口,然後往右一拐,沿著一條林蔭道,朝柳志鴻家所在的小區駛去。   幾分鐘過後,車子駛進了一座半新不舊的住宅小區。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順著灑著昏黃燈光的小路,朝柳志鴻家所在的那棟樓快步走去,一邊就那個話題繼續聊著。   不多時,他們三位就敲門進了柳志鴻家。   這會兒,柳志鴻正坐在客廳看足球轉播,見警察來了,趕緊起身招呼。與此同時,他母親茶來沏好的茶,笑盈盈地款待來客。   楊建剛道過謝,在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柳志鴻詫異地盯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還要問什麼呀?」   楊建剛含笑著說:「跟你說吧,小柳,我們警方有新發現。」   「新發現?」柳志鴻一臉愕然,「什麼新發現?」   顧曉桐拿起紅外熱成像儀向柳志鴻示了示,笑道:「告訴你吧,我們利用這臺先進的儀器發現了兇手。」   「是嗎?」柳志鴻又驚又喜地說:「好,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瞅著柳志鴻說:「看得出,你也挺想抓到兇手的。」   「那是。」柳志鴻脫口而出,「葉老闆對我那麼好,現在他給人害了,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儘快抓到兇手,好替葉老闆報仇。」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有這份心意,那就請配合我們警方吧。」   柳志鴻爽快地說:「這是必須的,警察同志,我願意配合你們。」   「謝謝你,小柳。」楊建剛客氣了句,然後轉眼看向舒暢,「小舒,你把那段視頻放給小柳看,好讓小柳辨認一下,再確定下來。」   舒暢點點頭,颳了下手機屏,點開那段監控視頻給柳志鴻看。   柳志鴻盯著畫面看,仔細辨認,好半天才開口說:「警察同志,這個小個子就是我老闆,這個大個子就是兇手。」   楊建剛問:「小柳,你認不認識這個大個子?」   柳志鴻回想著說:「好像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我跟這個人沒有接觸過,他沒到過店裡,肯定不是顧客。」   楊建剛說:「你再仔細想想,再好好想想。」   柳志鴻低頭沉思起來,半天才抬頭瞅著楊建剛,興奮地叫了起來:「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之前確實見這個人。真的,我想起來了。」   楊建剛連忙問:「小柳,你在哪兒見過?」   柳志鴻答道:「在一家健身館裡。有回我跟朋友去了這家健身館,就瞧見他了。哦,對了,他好像是這樣健身館的教練。」   楊建剛問:「這家健身館叫什麼名字?他是教什麼的?」   柳志鴻想了想說:「這家健身館名字挺洋氣的,叫奧拉特奧健身館,還配有英文。至於他教什麼嘛……對,是擊劍教練。」   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說:「好,真的太好了。小柳,謝謝你。」   柳志鴻憨實地笑了笑:「別客氣,警察同志,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訴你們。至於對你們破案有沒有用,我還真不清楚。」   「有用,太有用了。」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小柳,你幫我們大忙了,謝謝你!」說著伸出雙手與柳志鴻握了握,然後起身道,「小柳,要問的問完了,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好,我們走了。」   顧曉桐和舒暢跟著支隊長起身與柳志鴻道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們三位一邊往樓下走去,一邊心情愉快地說笑著。   楊建剛打量著兩位手下,笑呵呵地說:「怎麼樣,沒做無用功吧?」   舒暢嘿嘿一笑,表情誇張地說:「說真的,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好,楊隊,現在我們終於獲得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非但沒有做無用功,而且收穫還這麼大,真是太好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下,怎麼樣?」   舒暢連忙附和道:「沒錯,的確值得慶祝。再說現在也到了進餐的時候,我們找家酒店好好搓一頓,怎麼樣?」   顧曉桐搶著說:「沒問題,不過,我請客。」   舒暢詼諧道:「顧曉桐,你怎麼又搶我的生意啦?」   顧曉桐機敏地反問道:「你家開酒店沒有?」   舒暢打趣道:「我家要開了酒店,你天天請客我都不反對。」   顧曉桐不解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舒暢詭譎一笑:「你要連這都不明白,就沒資格跟我爭了。」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這跟誰請客,好像沒任何關係吧。」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果斷地說:「你們倆都不要爭了,我來請客。誰要是反對,誰就不把這個前輩放在眼裡,我會生氣的。」   顧曉桐瞪了眼舒暢,綻出笑容說:「楊隊,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呢?你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個失業的弟弟,負擔重得很。」   舒暢跟著說:「就是嘛。楊隊,這客還是我來請,畢竟我是富二代,花老爸老媽的一點也不心疼的。再說我光棍一條,沒負擔。」   顧曉桐脫口而出:「我也是。」   楊建剛掃眼手下,理直氣壯地說:「就因為你倆是光棍,我才不讓你們請。說真的,老讓光棍請客,我會覺得怪不好意思。」   舒暢取笑道:「楊隊,別忘了,你也是光棍,還老光棍呢。」   顧曉桐聽了撲哧一笑:「我們都是光棍,所以這個不是理由。」   楊建剛恍然般道:「是呀,我們都光棍,這不成光棍組合了。」說罷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我覺得老光棍應該請你們兩位小光棍。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倆誰也不要再哆嗦,誰也不要跟我爭。」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舒暢提醒道:「楊隊,到時你隨便點兩道菜,千萬別點鮑魚哦。」   「還鮑魚,想得美!」楊建剛刮眼舒暢,「走,跟我吃盒飯去。」   舒暢眼睛瞪得老大:「去快餐店吃盒飯,這……」說罷嘿嘿一笑。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沮喪的樣子,故意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吊高嗓門說:「盒飯,挺好的呀,我喜歡。走,楊隊,我們吃盒飯去。」   舒暢見狀趕緊申明:「我也喜歡,只要能填飽肚子,吃什麼都行。」   「那就委屈你了,富二代。」楊建剛爽朗一笑,「走,吃盒飯去。」   於是,他們三人便有說有笑,朝旁邊的快餐店走去。   半個小時後,他們一個個把肚子填得飽飽,說說笑笑出了快餐店。   回到警車前,舒暢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扭頭問坐在後座上的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搶著回答:「這還用說,肯定是去找劉紫瓊了。」   「對,小顧,這回你說對了。」楊建剛笑道,「我們現在去找劉紫瓊,看看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不過,我想應該不會輕鬆的。」   舒暢說:「既然劉紫瓊與兇手有這層關係,那就不會輕易承認。」   顧曉桐蹙起眉頭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淡定地說:「別急,看情況再說。」   舒暢想了想說:「要是劉紫瓊不肯配合我們,那就把她帶回警局。」   楊建剛說:「實在沒辦法,那我們就只能這樣做了。」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放心了。」   「放心就好。」楊建剛笑道,「好,小舒,出發吧。」   舒暢高聲應了句好嘞,一踩油門,車子沿著亮如白晝的街道行駛。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在燈火通明的小區裡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沿著灑落燈光的小路,朝劉紫瓊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敲門進了劉紫瓊家。   劉紫瓊瞧見警察來了,先是一怔,接著就不冷不熱地招呼他們。   顧曉桐以為劉紫瓊又會傷心地哭泣,在心裡尋思著該如何安慰她,誰知她竟然不哭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沙發上發呆。   楊建剛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劉,我們又來打攪你了。」   劉紫瓊不動聲色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答道:「沒別的事,我們來是想讓你認一個人。」   劉紫瓊眼裡閃出絲詫異,略微提高嗓音問:「認一個人,什麼人?」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楊建剛說時轉眼看向舒暢,吩咐句,「小舒,你把手機裡的東西拿給小劉看,好讓她辨認辨認。」   舒暢颳了下手機屏,點開那段視頻,放給劉紫瓊看。 第428章古玩店命案(13)   劉紫瓊扭頭衝顧曉桐氣忿地嚷道:「沒有的事,我承認什麼!」   舒暢沉不住氣說:「既然是這樣,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不去,不去。」劉紫瓊大聲說,「就算你們綁我也不去。」   楊建剛沉著聲說:「你要真這樣,那就別怪我們動手了。」   劉紫瓊挑釁道:「你要敢碰我,我就叫人,說你非禮我,哼!」   舒暢冷笑道:「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就算想撒潑也得看對你。跟你說吧,就算我對你動手,也構不上非禮,叫人也不管用。」   顧曉桐騰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伸手一把抓住劉紫瓊的胳膊,戲謔般道:「怎麼樣,我來抓你,這總不算非禮吧。」   「你,你……」劉紫瓊又驚又惱,一邊甩動著被抓住的手,一邊氣呼呼地嚷道,「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沒幹壞事,你們不能抓我。」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沒說抓你,是請你去警局問話。劉紫瓊,你要主動承認,顧警官就會鬆手,你也不必去警局了。」   劉紫瓊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卻遲遲不開口承認。   楊建剛朝顧曉桐一揮手,大聲吩咐道:「小顧,把她帶走。」   顧曉桐便拉著劉紫瓊往門口走去,儘管對方不停地掙扎,並且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但還是擺脫不了女警官那只有力的手。   舒暢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衝她笑了笑,在心裡誇她不愧為刑警。   劉紫瓊掙扎了好一會兒,似乎累了,也就不再反抗了,乖乖地跟著警察往樓下走去,臉上的表情顯得氣惱、無奈,且有點惴惴不安。   沒過多久,顧曉桐拉著劉紫瓊來到了警車前,見舒暢打開了車門,便立馬將她拉上車,並在她身邊的座位上坐下,長長籲了口氣。   楊建剛在劉紫瓊另一側的位置上坐下,幫顧曉桐看守。儘管劉紫瓊老實了許多,幹不出什麼過極的事,也不敢幹,但他還是很謹慎。   舒暢有意無意往後看了看,接著就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出了小區大門,沿著通往警局的馬路駛去。   ******   訊問室。   儘管劉紫瓊表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其實心裡還是有些驚惶與不安,畢竟她坐著的地方是警局的訊問室,而不是自己的家。   楊建剛在劉紫瓊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她,遲遲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用這種逼視的方式打擊她的心理防線。   劉紫瓊覺得對方的目光像刀一樣鋒利,令人生畏,不由得垂下頭。她心裡明白警察會問她什麼,因此早好了準備,也就不會亂了方寸。   過了半天,楊建剛才開口問道:「劉紫瓊,你現在肯不肯承認?」   劉紫瓊執拗地答道:「壓根就沒有的事,我為什麼要承認?」   楊建剛警告道:「劉紫瓊,你這種態度對你絕對沒好處。」   劉紫瓊冷笑道:「難道承認對我有好處嗎?」   楊建剛說:「當然。只要你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我們會酌情考慮。」   劉紫瓊鐵著口氣說:「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怎麼向你們承認?跟你說吧,就算你們刑訊逼供,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與兇手真的沒絲毫關係,我們也不會找你說這事,更不會把你帶到這兒來問話。既然我們這麼做了,那就表明你同兇手確實存在這種關係。至於證據,你也很清楚。」   劉紫瓊嗤之以鼻道:「一個不要臉女人的胡說八道,也能稱作證據,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警察同志,你們辦事也太不靠譜了。」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靠不靠譜,我們心裡有數。你到底有沒有這事,心裡也很清楚。你想極力隱瞞,想極力否認,這是沒有用的。」   劉紫瓊反駁道:「我沒有隱瞞,也沒有否認,因為我跟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連認都不認識他,我怎麼會跟有在一起呢?」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跟你說吧,劉紫瓊,見過這個男人的不只有劉小莉,還有柳志鴻。柳志鴻告訴我們,他在一家健身館看到過這個男人,並且還知道他是這家健身館的擊劍教練。」   劉紫瓊臉上閃出慌亂之色,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冷哼一聲道:「柳志鴻看到過這個男人,就說他是我的情夫,這算哪門子邏輯,簡直是牛馬風不相及,無稽之談。警察同志,你不覺得可笑嗎?」   楊建剛冷靜地說:「光憑這點,的確是牛馬風不相及,但與劉小莉的舉證,以及你丈夫被殺聯繫起來,就形成了一條完全的證據鏈。」   劉紫瓊用嘲弄的口氣說:「什麼證據鏈,你是胡亂聯繫。」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這條證據鏈是這樣的,你與兇手有婚外情,想離婚卻又怕失去所有財產,因此便讓兇手殺掉你丈夫,這樣你就用不著離婚,也不會失去任何財產,兩全齊美,所以就這麼幹了。」   劉紫瓊心頭撲通一跳,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卻又怒氣來掩飾,吼道:「別忘了你是警察,不能這樣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楊建剛打量了下劉紫瓊,嘴角浮出絲笑來,故作風輕雲淡地說:「看來是給我說中了,要不你也不會這麼生氣,這麼驚慌。有個成語叫欲蓋彌彰,我看挺適合你的。承認吧,劉紫瓊。」   劉紫瓊冷笑道:「警察同志,我看你是黔驢技窮,便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來騙我上當。告訴你,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會往你套裡鑽。」   楊建剛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角色。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你有多厲害,也不管你有多頑固,最終你會向我們警方交待所有事實。至於你有沒有罪,那就得看你有沒有參與謀殺。」   劉紫瓊斷然道:「我不會向你們警方交待,也沒有什麼要交待的,因為我什麼也沒有做。我不認識那個男人,更沒有參與謀殺。」   舒暢抬眼看著劉紫瓊,頗有意味地說:「提醒你一句,那個男人是兇手,就是親手殺害你丈夫的兇手。」   顧曉桐跟著說:「她不願這麼說,是出於心理方面的習慣性防守。」   舒暢連忙問:「呃,什麼是習慣性防守呀?」   顧曉桐微微一笑:「現在是問話,過會兒我再解釋給你聽。」   劉紫瓊靈機一動,點頭道:「對,沒錯,他就是兇手。」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他是殺害你丈夫的兇手。」   劉紫瓊猛然醒悟過來,盯著楊建剛問:「既然你們知道他是兇手,那為什麼不去抓他,反倒把我抓到這兒來審問,什麼意思呀?」   楊建剛答道:「你是最重要的線索,所以我們先找你問話。至於兇手嘛,他是跑不掉的,最終一定能夠將他緝拿歸案。」   劉紫瓊冷笑道:「抓不到兇手就來抓我,真是挺有能耐的。」   舒暢忍不住氣說:「怎麼說話?」   劉紫瓊梗著喉嚨說:「我就這麼說,怎麼了?不愛聽,放我走。」   舒暢咬了咬牙:「想走,除非你老實交待,全部交待。」   劉紫瓊瞪眼舒暢:「難不成你們還要把我關在這裡?」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如果你不交待,我們會把你留在這裡。」   劉紫瓊怒氣衝衝地吼道:「我沒幹壞事,更沒犯罪,你們憑什麼關我,憑什麼關我。你們要不放我,我一定會告你們!」   楊建剛說:「你跟這個案子有重大關聯,而且拒不交待事實,所以我們有理由留下你繼續問話。當然,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劉紫瓊近乎並歇斯底裡地嚷道:「我跟這個案子沒有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我不認識兇手,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你們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舒暢大聲喝道:「注意你的態度,不要在這裡咆哮,聽見沒有!」   楊建剛嚴肅地說:「劉紫瓊,我再問你一句,到底承不承認。」   劉紫瓊冷冷一笑,平靜地說:「別白費口水,我是不會承認的。」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既然你拒不承認,那我們也不再問了。好,問話就至此結束,現在請你把手機交出來。」   劉紫瓊裝著沒聽見,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似乎累了說不出話。   楊建剛加大聲音說:「劉紫瓊,你要不主動交出手機,我們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告訴你,我們暫時收繳你的手機是符合相關規定。」   顧曉桐一臉嚴肅地說:「還是主動交出你的手機,免得我動手。」   劉紫瓊狠狠掃了眼面前的警察,默然會兒,才掏出手機放在桌上。   顧曉桐不滿地瞪了眼劉紫瓊,從桌上拿起手機遞給了支隊長。   楊建剛接過手機看了看,又瞅了瞅劉紫瓊,提醒句:「跟你說吧,只要你跟兇手聯繫過,就算你刪除了通話記錄,我們也能查到。」   儘管劉紫瓊嘴巴厲害,但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對科技方面的東西知之甚少,因而聽楊建剛這麼一說,心頭不由得撲通撲通跳了幾下,卻故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先瞪了眼楊建剛,然後把臉撇向一邊。   楊建剛看著劉紫瓊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們如實交待。」   劉紫瓊嗤之以鼻道:「不用了,我沒什麼要說的,快放我回家。」   楊建剛肯定地說:「家你是回不了,現在你得去拘留室。」   劉紫瓊氣忿地質說:「憑什麼拘留我,憑什麼不讓我回家?」   楊建剛平靜地說:「要說的剛才都說了,我就不想再解釋了。如果你現在承認的話,只要你跟本案無關,我們會放你回去的。」   劉紫瓊嚷道:「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我跟這個案子沒關係,我跟兇手沒關係。你們還要關我,還要拘留我,到時候我一定告你們。」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我再重申一句,我們沒有拘留你,只是扣留你,暫時讓你到拘留室裡休息。劉紫瓊,你最好不要抗拒。」   顧曉桐冷冷地盯著劉紫瓊,很有把握地說:「就算你抗拒也沒有用,我有辦法將你送到拘留室。你要這麼做,只會讓你更難受些。」   劉紫瓊領教過了這位女刑警的厲害,不敢像之前那樣頑抗了,見她起身走過來,也慢慢從椅子裡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顧曉桐見狀,趕緊跟了上去,準備將劉紫瓊送到拘留室。   楊建剛和舒暢都相信顧曉桐的能力,單獨押送劉紫瓊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說拘留室就隔著訊問室兩間房,肯定不會出問題。   楊建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鍾,笑著說:「時間過得真快,又十點了。」   舒暢開玩笑似的說:「是不是又要打通宵呀?」   楊建剛說:「通宵是不用的,不過還得把做完這件事。」   舒暢問:「什麼事,楊隊?」   楊建剛舉起手機說:「就這事,小舒。」   舒暢恍然明白過來:「你是要檢查裡面的記錄,對吧?」   「對。」楊建剛答道,「這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舒暢從支隊長手裡接過手機,開始動了起來。   舒暢有方面的技術,沒用多少時間就找到刪除的微信通話記錄,不過帳號不是實名,而且頭像也是一幅自然風景畫。他把所有的通話記錄認真看了遍,發現有幾句比較親熱的話,屬於有曖昧關係那種,至於與命案有牽連的話,倒是一句也沒有。   過了會兒,舒暢把手機交給支隊長:「楊隊,所有的記錄都查出來了,沒找到重要的東西,要不你再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手機認真看了起來,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好像在琢磨什麼。看過後,他抬頭看著舒暢說:「我想,這個叫黑夜行者的人就是兇手本人。儘管親熱的話不多,但可以肯定,他就是劉紫瓊的情夫。」頓了頓又問句,「小舒,能不能找到他的真名?」 第429章古玩店命案(14)   舒暢搖搖頭:「這個黑夜行者沒有用實名清冊,也沒有用手機號碼註冊,所以找不到他的真名。這個微信號很早前注的刪除,那時不用手機號也行,至於真名嘛,幾乎沒有用,所以找不到我們要想的。」   楊建剛無奈似的笑了笑:「這麼看來,我們還是沒有線索。」   舒暢說:「關鍵還是在劉紫瓊身上,如果她願意說出來,那線索就來了,我們可以利用她來找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從劉紫瓊剛才的態度來看,要想她承認幾乎不可能,而要她協助我們抓到兇手就更難了。我想,劉紫瓊很可能參與了這起謀殺案,所以才這麼頑固抵抗。」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這時,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聽見舒暢的話就問道:「什麼可能性很大呀?」   舒暢答道:「就是劉紫瓊參與謀殺葉劍波的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小顧,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理由就是劉紫瓊出人意外的態度。如果她與這個案子沒有絲毫關係,她應該會把那個男人說出來的,免得在這兒受罪。現在她沒有這麼做,而是一味地負隅頑抗,就說明她有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她參與了謀殺葉劍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在案發現場,沒有親自施行殺害自己的丈夫,應該在背後出主意。」   舒暢補充道:「也有可能是幕後指使者。」   楊建剛問:「如果是這樣,那劉紫瓊應該跟她丈夫葉劍波的關係很緊張,吵罵是難免的,那為什麼柳志鴻說很少看見他們吵鬧呢?」   顧曉桐說:「這夫妻間的事未必會擺在明面上,公之於眾。再說柳志鴻看到的只是他們夫妻倆在店裡的情況,又不知在家裡到底怎麼樣?因此,他這麼說再正常不過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笑,點頭道:「沒錯,小顧,你說得對。」   舒暢半開玩笑道:「畢竟是女孩子嘛,對夫妻間的事更了解。」   「必須的。」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其實,你也了解這些。」   楊建剛說:「你倆倒是清楚,只有我不清楚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打趣道:「智者千慮,也有一失嘛,楊隊沒必要不好意思。」   「剛才我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楊建剛風趣地說了句,略微停頓了下又說,「既然我們都認為劉紫瓊與兇手有曖昧關係,並且與本案有關,那她便是重要嫌疑人了,因此我們要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爭取從她身上找到線索。」   舒暢贊同道:「楊隊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應該這樣做。」   顧曉桐有點著急地說:「可劉紫瓊頑固抵抗,一味地否認與兇手有關係,否認與本案有關係,而我們手裡又沒有任何證據,二十四小時過後,還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只好放她出去了。」   舒暢皺著眉頭說:「是呀,如果劉紫瓊繼續頑固抵抗,不承認所做的一切,而我們又找不到確鑿的證據,就算明知她有嫌疑,也不能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大搖大擺走出警局。楊隊,你看怎麼辦?」   「別急,這不還有將近二十四小時嗎?」楊建剛神閒氣定地說,「劉紫瓊頑固抵抗,死不交待,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來逼她就範。」   顧曉桐急著問:「什麼辦法,楊隊?」   楊建剛故意慢悠悠地答道:「我的辦法就是,從劉紫瓊身邊的人找線索找證據,比如她的親朋好友,還有葉劍波的親朋好友。」   顧曉桐眼裡閃出興奮,高聲說道:「這辦法好,還是楊隊厲害啊。」   「這還用說,楊隊不厲害誰厲害呀!」舒暢衝顧曉桐眨了眨,皺著眉頭思忖了下又說,「就怕劉紫瓊的親朋好友不說實話,或者是他們也不知內情,畢竟像這種紅杏出牆這種事挺隱蔽的,外人很難得知,甚至連做丈夫的也不清楚。我想,葉劍波應該不知道自己妻子有外遇,否則也不會那麼風平浪靜。這個糊塗蟲,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唉!」   顧曉桐不無沮喪地說:「要真是這樣,那線索不又斷了?」   舒暢糾正道:「什麼斷不斷的,這還算不上線索呢。」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是一條辦案思路,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得照這個思路去做。也許劉紫瓊的親朋好友真不知情,或者知情也不說,那我們就找葉劍波的親朋好友,他們要知道劉紫瓊夥同情夫謀害了葉劍波,只要知道內情,肯定會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顧曉桐連忙點頭道:「楊隊,你這招真絕了,肯定會收到奇效。」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舒暢想了想說,「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奧拉特奧健身館去打聽情況,沒準大有收穫,甚至抓到兇手。」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不可能,兇手肯定逃之夭夭了。」   「烏鴉嘴!」舒暢剜了眼顧曉桐,問道,「理由呢?」   顧曉桐反問句:「你以為兇手會坐以待斃,等著我們來抓嗎?」   舒暢答道:「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有什麼不可能的。」   顧曉桐有板有眼地說:「這得看情況,這起命案這種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存在,因為兇手除了破壞監控設備外,並沒進行其它方面的掩蓋和偽造,為此我們才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腳印和指紋。這麼看來,兇手並不是個經驗豐富的慣犯,因此作案後必定會逃跑。」   舒暢想了想說:「嗯,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不是有幾分道理,而是說的非常正確,我毫無條件地支持小顧。其實,你也應該高興,畢竟徒弟這麼出色。」   「那是,那是。」舒暢賠著笑說,「這麼說,不用去健身館嘍。」 第430章古玩店命案(15)   「健身館還是要去的。」楊建剛說,「就算抓不到兇手,我們還可以了解些情況,沒準還得得到重要的個人信息呢。」   舒暢略微沉吟了一下問:「這麼說,我們得兵分兩路,對吧?」   「嗯,你這個提議不錯。」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說,「明天我們就兵分兩路,小顧去健身館,我和你去找劉紫瓊的親戚朋友調查,還有被害人葉劍波的親戚朋友。分頭行動,能夠加快偵破的速度。」   「這是肯定的。」舒暢說,「不過,小顧這頭有點勢單力薄了。」   顧曉桐趕緊申明:「沒問題,我一個人應付得了。」   舒暢看著顧曉桐說:「萬一遇到兇手,就憑你一己之力恐怕不行。」   顧曉桐取笑道:「原來你還在做夢呀。」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這不是做夢,而是謹慎,誰也不能確定兇手就不在健身館。正因為這樣,我們得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顧曉桐說:「就算兇手沒有逃跑,也不可能白天呆在健身館裡。」   舒暢說:「就因為健身館白天沒什麼人,兇手會覺得很安全,所以便藏在那兒了,倒是晚上可能性很小。」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小舒,你去健身館,我和小顧去走訪調查。你身手不錯,就算遇到了兇手,一個人也應付得了。」   舒暢嘿嘿一笑:「楊隊,你高看我了,我可不敢保證不出問題。為穩妥起見,還是多配幾個人手,最好把小林和小王調過來。」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行,就讓小王協助小顧,我們倆一起行動。」   舒暢高興地說:「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你不會有意見吧?」   舒暢開玩笑道:「有個帥哥當保鏢,哪還會有意見呀。」   「那是。」顧曉桐瞪眼舒暢,「反正比你強,我沒意見。」   舒暢趕緊較真道:「論起帥來,小林還真差我一大截,況且還比我大幾個月。當然,更重要的是,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   「不跟你廢話了。」顧曉桐白了眼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還有什麼重要指示嗎?」   「沒有。」楊建剛起身道,「今晚就到這兒,我們回去睡覺,養足精神,來日再戰。」說完轉身朝審訊室門口走去。   顧曉桐連忙起身同支隊長一起往門外走,舒暢緊隨其後。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原以為自己最早,誰知邁進門放眼一望,顧曉桐修長的身影映入眼帘,不禁吃了一驚。   還沒等楊建剛開口說話,顧曉桐笑眯眯地向他問了聲好,接著繼續擦桌子。她已經把其它桌椅和電腦擦得一乾二淨,現在正擦著自己的桌子呢。說真的,她是個很勤快的女孩子,辦公室裡的衛生幾乎全包了。這會兒,她一邊認真擦桌子,一邊問起行動的事情來。   楊建剛一邊應答,一邊打開電腦找自己需要的東西看。   不一會兒,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瞧見支隊長已經來了,就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卻一句話也不說。   顧曉桐瞅著舒暢打趣句:「小舒同志,是不是又堵車了?」   舒暢邊往自己位置走邊說:「沒有,是賴了會兒床。」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倒是坦白交待了,真是個好同志。」   舒暢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也不看看楊隊有多厲害,我敢在他面前撒謊嗎?再說了,這個時間點上,哪會堵車呀。」   楊建剛抬眼看向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不撒謊就是好同志,至於晚一點來嘛,好像也沒有犯錯誤,畢竟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   舒暢反問句:「楊隊,我們有多少時候是按時上班的呀?」   楊建剛承認道:「這倒也是,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是提前上班,延遲下班,經常加夜班,打通宵也是不小。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專案組主要成員呢。既然身份特殊,那就得享受這個特殊待遇。」   「這也叫待遇?」舒暢故作苦笑道,「哼,不要也罷。」   「不要也得要,就這樣。」楊建剛故意繃著臉說,「小舒,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上了我的船,就別想下去。」說罷又哈哈笑了兩聲。   「習慣了。」舒暢說,「就算你攆我下船,我也會賴著不下。」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顧曉桐打趣道:「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楊隊,他已經被你綁架了。」   舒暢衝顧曉桐豎了豎大拇指:「小顧同志,你這話說得對極了。」   「也許是吧。」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不過,你的功勞也很大呀。」   顧曉桐假裝糊塗地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楊隊,別恭維我。」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大美女呀,哪個帥哥不喜歡呢!」   舒暢趕緊接過話說:「對對對,楊隊說的太對了。」   顧曉桐刮眼舒暢,故意沉著臉說:「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大著呢。」   顧曉桐當然明白楊建剛話裡的意思,卻不想挑明了說,只瞅著他嬌嗔道:「不跟你說了,再說你就更不著邊際了。」   楊建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小顧,我可是替你操心哪。」   「省了吧。」顧曉桐淡著口氣說,「我才不需要你操這份心呢。」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需要嗎?」   舒暢嘿嘿笑了聲:「操吧,楊隊,你儘管操好了。我呢,先謝了。」   正說著,小林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支隊長就笑容滿面打招呼。   楊建剛起身道:「好了,人馬到齊,我們就出發吧。」   於是,他們四位便出了辦公室,朝樓下走去。   一會兒後,他們就下了樓,往旁邊的停車場快步走過去。   舒暢看著顧曉桐和小林上了同一輛警車,心裡突然冒出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兒,真想跑過去上她的車,卻被支隊長提醒開車。於是,他只好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然後衝支隊長訕訕一笑,拉開門上車。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朝大門駛過去。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在奧拉特奧健身館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顧曉桐和小林下了車,往右一拐,朝健身館大門方向走去。   玻璃大門虛掩著,陽光靜靜地照在上面,閃著光點。   顧曉桐站在門前,抬手敲起門來,見遲遲沒人開門,便推開了門。   恰在這時,一位個子高挑、染著紅色捲髮的女孩子走了過來,詫異地看著兩位陌生人,一時間竟然把禮節性的招呼拋在了腦後。   顧曉桐面帶微笑地向美女問了聲好,直截了當地問起擊劍教練來。   女孩子反問顧曉桐:「請問你是他什麼人?」   顧曉桐靈機一動,答道:「我是他的一個朋友,有事要找他。」   女孩子脫口而出:「你有事要找他,可以直接打電話呀。」   顧曉桐說:「打過了,可他沒接,所以就來這兒了。」   小林補上句:「關機了,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出什麼事了。」   女孩子想起了什麼,說道:「是呀,我老闆也打過他的電話,沒打通,關機了。真不明白他搞什麼鬼,幹嘛要關機呢?」   顧曉桐問:「你知道你老闆是什麼時候打他的電話?」   女孩子答道:「聽老闆說,昨天一整天都沒打通他的電話,至於具體時候嘛,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話,就打我老闆的電話。」   小林問:「你老闆在這兒嗎?」   女孩子搖搖頭:「不在。老闆很少來這樣,要來也是晚上才來,這個時候老闆肯定忙別的事去了。不過,你打電話,他肯定會接。」   小林說:「有必要的話,我們會給你們老闆打電話的。」   女孩子隨口說道:「行,那就隨你的便。」   顧曉桐問:「這麼說,昨天晚上他沒來健身館嘍?」   女孩子笑了笑:「別說昨天,前天晚上他也沒來。」   顧曉桐說:「他是你們這兒的教練,應該天天來吧。」   女孩子說:「白天倒是不用來,但晚上肯定天天要來的。之前他沒缺勤過,這兩天不知怎麼搞的,不光人沒來,還把手機關掉。」   顧曉桐問:「他在你們這兒幹了多長時間?」   女孩子答道:「快三年了吧。」   顧曉桐試探著說:「這兩天沒來,估計是他工作忙吧。」   女孩子笑了聲:「體協閒得慌,哪會忙呀,說出去都讓人好笑。」   「體協?」顧曉桐即刻意識到什麼,掩飾地笑道,「說的也是,體協的確沒什麼事可幹,尤其是現在沒搞什麼活動,就更清閒了。」   小林看著女孩子問:「之前,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女孩子回想了下說:「沒有呀,看上去挺正常的。不過,他這人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跟人交流,除了教會員擊劍,幾乎不再說別的,而且總算繃著張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也就因為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誰也不知他心情怎麼樣,是正常還是異常。」   小林笑了笑:「說的沒錯,這種性格的人確實最難了解。」   女孩子說:「是呀,你們是他朋友,自然比我更了解他。」   小林突然說句:「我不是他的朋友,我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呃……」女孩子眼裡滿是詫異,「剛才不是說他是……」   小林指著顧曉桐說:「他是她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女孩子恍然道:「哦,是這樣呀。他這人性格內向,不過名字倒是夠陽光的,叫楊炫燁。不過,我覺得有些滑稽,因為名不符實。」   顧曉桐心頭一喜,咯咯笑道:「沒錯,就他那性格,成天都是陰雲籠罩,哪來陽光呀,還燦爛呢。」   女孩子覺得這話有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隨後又問道:「你們想不想到擊劍室看看?」   顧曉桐悅聲應道:「好哇,我正想了解下他工作的地方呢。」   女孩子笑盈盈地說:「那跟我走吧。反正我沒事,正好打發時間。」   顧曉桐說了句客套話,然後跟著女孩子往對面的樓梯口走去。   小林一邊跟著美女上來,一邊打量著裡面,看看有沒有異常情況。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三樓擊劍室。   這間擊劍室夠大的,可以容納近百名會員練劍,牆壁上除了貼了些與擊劍有關的畫,還掛著三幅字畫,以及數十把劍。   顧曉桐先是站在門邊往裡打量了一番,然後往右邊走去,來到牆邊,拿起把劍仔細看了起來,末了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女孩子站在顧曉桐身邊,笑著說:「看來你還對劍還挺感興趣的。」   顧曉桐抬眼看向女孩子:「沒錯,我的確比較喜歡劍。」   女孩子趕忙說:「那你來我們健身館練劍吧,保準身材會更好。」   小林風趣地說:「你老闆一定很喜歡你,因為你努力替他撈生意。」   女孩子咯咯一笑:「這是我的職責,我得這麼做,必須的。」   顧曉桐笑著說:「等我真的想練劍,一定到你們健身館來報名。」   「謝謝。」女孩子甜甜地笑道,「美女,我等著你哦。」   顧曉桐一邊與女孩子聊天,一邊仔細觀察房間,不放過每一個細微的地方,畢竟這兒是兇手楊炫燁曾經呆過的地方。   然而,楊炫燁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什麼有價值的痕跡也沒留下。   足足在擊劍室呆了半個小時,顧曉桐才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   出了健身館,顧曉桐和小林往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顧曉桐給支隊長打電話匯報情況。   小林什麼也不說,專心開車。   這時候,楊建剛和舒暢也走訪完了幾位劉紫瓊的親朋好友,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特別是舒暢,此時的心情相當鬱悶,一來忙活了將近一個小時卻一無所獲,二來自己之前的判斷也不準確,讓顧曉桐好好取笑了一回。 第431章古玩店命案(16)   坐到駕駛位上,舒暢邊發車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我們已經知道被害人妹妹住在哪兒,就去找她吧。」   「行。」舒暢發動了車,「我就擔心又是白忙活了一回。」   「就算是這樣,那我們也得這麼做。」楊建剛說,「不過,我覺得這次應該會有收穫的,沒準收穫還很大。」   舒暢邊開車邊說:「但願如此吧,要不非鬱悶死了不可。」   楊建剛笑著說:「別誇張了,像這樣的情況我們又不是沒遇過。」   「說的也是。」舒暢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度大轉彎,臉上浮出絲笑,「不管怎麼樣顧曉桐給我們帶來一絲安慰,不,準確地說,是希望。」   楊建剛贊同道:「沒錯,這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現在我們知道了兇手的姓名,也清楚他在哪個單位上班,算是有眉目了。」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眉目倒是有了,可兇手已經逃跑了。」   楊建剛很有把握地說:「放心,就是兇手逃跑了,最終我們還是能夠將他緝拿歸案的。依我看,兇手在本市的可能性很大。」   舒暢照實說:「這我還真不敢確定,不過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想,楊隊的判斷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楊建剛笑著說,「不過,我也不能確定。當然,我的意思是不能確定兇手還在不在市內,但對最終將兇手緝拿歸案是確信無疑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罪就必擒。」   舒暢加重語氣說:「這我也相信。只要楊隊在,案犯就逃不了。」   「必須的。」楊建剛堅定地說,「緝拿案犯是我們刑警的職責,更是我這個隊長的職責,無論什麼情況,我都不能失職。」   舒暢鄭重地說:「楊隊不能失職,我也不能失職,所以得竭盡全力緝捕案犯。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那就不配當刑警了。」   這時,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顧曉桐打來的,颳了下接聽鍵,舉到耳朵邊接聽起來。   在電話裡,顧曉桐問支隊長在哪兒,她準備跟他會合。   楊建剛想讓顧曉桐回去休息,可她堅持要繼續工作,末了他只好把會合的地點說了出來,也就是被害人妹妹家所在的小區。   掛了電話,楊建剛見舒暢吹起口哨來,便開玩笑道:「是不是聽說小顧要來了,精神為之一振,心情也好了許多?」   「沒錯。」舒暢毫不掩飾地說,「徒弟來了,師傅自己高興。」   楊建剛糾正道:「應該是意中人來了,你高興才對。」   「意中人?」舒暢嘿嘿一笑,「楊隊,你這說法還挺古雅的,不過正合了我的意,所以我喜歡。」頓了頓又嘆口氣,「可惜,我不是她的夢中人哪。」說完又兀自搖了搖頭,看上去有些難過,有些傷感。   楊建剛鼓勵道:「別灰心喪氣,喜歡就努力追,一定會成功的。」   舒暢默然半分鐘,突然說句:「楊隊,我覺得小顧對你有意思。」   啪!楊建剛一巴掌打在舒暢厚實的肩膀上,沉著臉說:「就算你愛開玩笑,也不能這樣開。小顧都得叫我叔了,哪有這想法?」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現在的女孩子放得開,思想前衛,年齡不是問題,別說相差十來歲,就是相差二三十歲的都有,不奇怪。」   「算了,不跟你說了。」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只想再強調一句,小顧是個好姑娘,你應該竭盡全力去追,否則你會後悔的。」   「是,楊隊。」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領導的話我必須聽。」   「這還差不多。」楊建剛繃緊的臉上露出笑,「等著喝你們喜酒。」   舒暢沉默了幾秒鐘,大聲說句:「楊隊,到了。」說時剎住了車。   剛下車,舒暢就瞧見一輛警車迎面駛了進來,興奮地揮起手來。   還沒等舒暢收住手,顧曉桐從車裡跳了下來,瞅著舒暢打趣道:「哎,你這是迎接外賓,不是迎接領導呀?」   舒暢嘿嘿笑了聲,答道:「當然是迎接徒弟啦。」   小林開玩笑道:「你這哪是迎接呀,分明在說拜拜。」   舒暢拍了下小林:「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不會說話就別說。」   顧曉桐替小林說話:「呃,你剛才不是在揮手嗎?所以嘛,小林說得沒錯,你那樣子的確是在說拜拜呀。」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舒覺得揮手的姿勢很瀟灑,所以就這麼做了。不過,我知道他的意思還是迎接小顧的到來,當然還有小林你。」   舒暢故作認真道:「還是楊隊了解我。謝謝,楊隊,太感謝你了。」   小林別有意味地說:「小舒,你這麼說,就不怕小顧不高興呀。」   顧曉桐斜眼小林,嗔道:「別瞎說了,我有什麼不高興的。」   小林笑嘻嘻地說:「你要真這樣,恐怕不高興的人就是小舒了。」   楊建剛拍了下腦門,疑惑地說:「我怎麼覺得你們在打啞謎呢?」   「是嗎?」小林假裝糊塗地說,「我怎麼就沒這麼感覺呢?」   舒暢覷眼小林,嗔怪道:「就你事多,沒事找事說,哼!」   小林故作一臉委屈狀,瞪著舒暢說:「我可是為你好,怎麼反倒惹你白眼了。唉,真是好心沒好報!」   「好心會有好報的。相信我,小林,總有一天就會喝到他倆的喜酒。」楊建剛呵呵笑道,「不過,現在我們得執行任務。」   顧曉桐打趣道:「還知道有任務在身哪,我還以為你們都把正事拋在腦後呢,淨站在這說閒話,白白浪費時間。」   舒暢信心不足地說:「其實接下來要做的事,十有八九也是白白浪費時間。我有種預感,總覺得今天運氣不好,會一無所獲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瞎說什麼,我們現在已經有所收穫了,查到了兇手的姓名,工作單位,還有掛在擊劍室裡的劍呢。」 第432章古玩店命案(17)   「就光這些也有收穫了,怎麼會一無所獲?」楊建剛附和了句顧曉桐,接著又問,「對了,小顧,擊劍室的劍跟兇器有沒有相似之處?」   「簡直是一模一樣。」顧曉桐邊說邊點開手機裡的相片,伸到支隊長眼前,「你看,楊隊,這就是擊劍室的劍。」   楊建剛盯著那張照片琢磨了好一會兒,方點頭道:「沒錯,這劍型的形狀確實跟我們推測的一樣,只是不知道大小方面怎麼樣?」   顧曉桐答道:「楊隊,我測量過了,正好五釐米,跟屍體上的刀傷一般大小。我想,兇手應該就是用訓練的劍殺害了葉劍波。」   舒暢一邊盯著手機裡的相片看,一邊若有所思地說:「兇犯是擊劍教練,用的應該是這種劍。不過,我們得把之前認定的劍型鋼刀改成劍了。其實,劍型鋼刀跟劍也沒多大區別,兩者都可以說。」   顧曉桐說:「這種健身用的劍,沒真正意義上的劍長,倒像短刀,所以我覺得稱之為劍型鋼刀更適當,就叫劍型鋼刀吧。」   楊建剛笑了笑:「其實叫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楚兇器是什麼樣子。現在我們終於可以確定兇器了,這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舒暢不以為然道:「兇器沒找到,只找到了同類,算不上收穫。」   「表面上看是這樣,但審訊的時候就會凸顯它的作用。至於其中原因嘛,小舒,你只要好好琢磨一下就明白了。」楊建剛說,「好了,現在我們去找被害人的妹妹葉珊珊了解情況,希望能夠大有所獲。」   於是,楊建剛等人沿著那條筆直的小路,朝葉珊珊家那棟樓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便乘坐電梯來到了葉珊珊家。   這會兒,葉珊珊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兩眼像桃子一樣紅腫,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她瞧見警察進來了,勉強擠出絲笑,給他們請坐倒茶,然後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把電視關掉。   顧曉桐一看葉珊珊那模樣,就知道她哭了多少回,也知道她有多傷心多痛苦,而且是那種發自肺腑的,畢竟不幸遇害的是自己親哥哥。她想安慰她一番,可轉念一想又怕惹她傷心哭泣,也就作罷了。   楊建剛說了幾句打擾之類的客套話,就直奔主題,問道:「小葉,你哥近段時間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比如說話,再比如做事?」   葉珊珊輕輕搖了搖頭,答道:「沒有,一切都和平常一樣。」   楊建剛問:「近段時間,你跟你哥有過接觸嗎?」   葉珊珊答道:「前兩天我哥還來過我家吃飯,我跟我哥還聊了陣。」   楊建剛問:「你們兄妹倆聊了些什麼呢?」   葉珊珊答道:「也沒特意聊什麼,就拉了些家常和生意上的事。」   楊建剛問:「那天,你嫂子也來你家沒有?」   葉珊珊答道:「來了。」   楊建剛問:「你嫂子跟你聊了些什麼?」   葉珊珊答道:「也就隨便聊了幾句,然後她就一個人先走了。」   楊建剛問:「你嫂子為什麼要一個人先走?」   葉珊珊答道:「她說要做美容,就先走了。」   楊建剛問:「你跟你嫂子的關係怎麼樣?」   葉珊珊簡單地答道:「就那樣。」   楊建剛問:「看起來你好像跟你嫂子關係不夠融洽,對吧?」   葉珊珊答道:「算不上特別好,但也不壞,畢竟是一家人嘛。說實話,就她那性格,跟誰都難融洽,難交心,再好也有限。」   楊建剛問:「那你嫂子跟你哥感情怎麼樣?」   葉珊珊臉上掠過絲怪異的笑:「表面上挺好的,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算不上很冷,但也熱不起來,好在我哥一門心思撲在生意上,也就不在乎這些,也就這樣湊合著過了這麼多年了,唉!」   楊建剛問:「聽你這麼說,你哥應該會跟你聊感情上的事,對吧?」   葉珊珊說:「我哥就我這麼個妹妹,有什麼事自然會跟我說。再說了,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很好,從小到大都說得話來。」   楊建剛問:「那你哥跟你說過你嫂子外面有人這事嗎?」   葉珊珊臉色刷地變了,露出種既驚愕又氣惱的表情,好像不願意別人提這個問題,默然會兒才支吾著說:「你……你怎麼這麼問?」   楊建剛問:「小葉,我知道這個問題很敏感,涉及到你哥的尊嚴,但我又不得不問,因為它跟本案關係密切,是一條相當重要的線索。」   顧曉桐見葉珊珊猶豫不決,勸道:「大姐,你就實話實說吧,這對破案很有幫助。我想,你也希望我們警方儘快抓到兇手,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這樣好告慰你哥的在天之靈,也好讓你自己得到安慰。」   楊建剛明白葉珊珊在擔心什麼,便鄭重其事地說:「小葉,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警方不會將這件事洩露出去,就算庭審的時候需要這方面的證據,也只局限於內部,不會以報導的形式宣傳出去。」   葉珊珊噙著淚水說:「我哥已經走了,我不希望別人說他的閒話,更不希望他的名聲受到影響。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我哥是個很看重名聲的人,所以即便生前發現我嫂子有不檢點的地方也不說出來。」   楊建剛說:「這我明白,也能理解。但是為了查清這個案子,抓到兇手,還請你配合我們。至於影響問題,剛才我已經說了,會盡最大的努力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絕對不會以新聞報導的形式傳出去。」   顧曉桐繼續勸道:「大姐,請你相信楊隊的話,放心說吧。」   考慮了好一會兒,葉珊珊才輕聲說道:「我哥跟我說過,我嫂子在外面有人,至於那男人是誰,他也不清楚,因為沒有親眼看到。當時,我就想找我嫂子問去,可我哥攔住了我,說沒證據,到時非但教訓不了她,還得吵一回架,搞得彼此關係更回緊張。」   楊建剛問:「你哥跟你說這事,是在什麼時候?」   葉珊珊答道:「半年前吧,看來我哥就再也沒說了。我哥沒時間和精力管這種事,再說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只好對我嫂子睜一隻閉一隻眼了。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不想毀掉這個家。」   楊建剛問:「自從你知道這事後,有沒有留意你嫂子?」   葉珊珊答道:「我留意過了,也跟蹤過幾回,但沒有抓到現場。我想,也許只是捕風捉影,只是流言蜚語,壓根就沒這事。」   楊建剛想了想說:「可有人說,在超市看到過你嫂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且看上去挺親熱的。從她的描述來看,跟兇手很像。」   葉珊珊問:「這個人是誰?」   楊建剛說:「就是抱古閣古玩店老闆的妻子劉小莉,你應該認識。」   「認識。」葉珊珊說,「儘管她老公跟我哥是冤家對頭,但她這人不錯,撞到的時候還會跟我打招呼,我也會跟她說幾句話。」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應該相信劉老師的話吧?」   「我相信她的話。」葉珊珊默然片刻,注視著楊建剛問,「你剛才說這個人跟兇手很像,難不成是他殺害了我哥?」   楊建剛點頭答道:「對,從我們警方掌握的情況來看,兇手就是劉紫瓊的情夫,名叫楊炫燁,在體協工作,同時兼任奧拉特奧健身館擊劍教練。也就因為這樣,我才來找你了解情況。」   葉珊珊眼裡閃爍仇恨的光,大聲說:「既然知道兇手是誰,那你們為什麼還不去抓他?警察同志,快去抓兇手,算我求你們了。」   「別這麼說,小葉,抓捕兇手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現在我們來找你,就是要證實劉紫瓊有婚外情,然後再讓她供出兇手來,這樣我們就會更容易抓到兇手。」   葉珊珊默然幾秒鐘,語氣肯定地說:「沒錯,劉紫瓊確實背著我哥在外面找了人,而且已經有一年多了。這事是我哥親口告訴我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流言蜚語,不是什麼捕風捉影,而是事實。」   楊建剛問:「小葉,你說的是真話?」   葉珊珊答道:「真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話,是事實。」   楊建剛問:「小葉,你認為劉小莉說的也是事實?」   葉珊珊答道:「應該是事實,因為劉小莉不會撒謊,這點我了解。」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認定劉紫瓊有婚外情屬於事實,同時也認定劉小莉說的是實話,對吧?」   「對!」葉珊珊斬釘截鐵地答道,「我說的實話,千真萬確。」   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葉珊珊,現在是警察問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一旦被我們警方查明有不實之處,就會受到法律的懲罰,因此請你務必說實話,不得有虛假和隱瞞。」   葉珊珊果斷地說:「如果有不實之處,我願意受到懲罰。」   「好!」楊建剛點點頭,問道,「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葉珊珊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那好,我們就不再打攪你了。」楊建剛說,「小葉,你要是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聯繫我們,希望你們全力協助我們破案。」   「會的,一定會的。」葉珊珊肯定地說,「警察同志,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儘快把兇手槍斃了,我哥才會瞑目,我這個做妹妹的心裡才會好受些。求你們了,警察同志!」說時眼淚又流了出來。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放心吧,小葉,我們一定能抓到兇手。」   「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葉珊珊聲音有點哽咽地說,「等抓到了兇手,我替我哥請你們吃飯,好好謝謝你們。」   「客氣了,小葉,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看著滿面淚水的女人,安慰句,「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那我們走了。」   葉珊珊點了點頭,接著送警官們出門。   沒過多久,楊建剛他們來到了停車場。   舒暢邊打開車門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脫口而出:「回警局。」   小林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朝另一輛警車走去,隨即開門上了車。   顧曉桐沒有跟小林過去,而是跟著支隊長鑽進了車後座。   舒暢見顧曉桐跟支隊長坐在一起,心裡怪怪的,沉默了一下才開玩笑道:「小顧同志,剛才你是跟林警官搭檔的,怎麼現在跟楊隊坐在一塊呀?你見了楊隊就把楊警官拋棄了,是不是有點勢利呀?」   顧曉桐揚聲說道:「我愛坐哪輛車就坐哪輛車,管得著嗎你!」   舒暢嘿嘿笑了聲:「我是管不著,不過我天生就喜歡打抱不平。」   「閉嘴!」顧曉桐故意沉著聲說,「開你的車!」   「行,我閉嘴!」舒暢若無其事似的說,「坐好,車子要啟動了。」   話音剛落,車子就動了起來,朝小區門外駛過去。   ******   吃過午飯,楊建剛把舒暢和顧曉桐叫到辦公室,安排下午的工作。其實也就一件事,再次提審劉紫瓊,想方設法讓她如實交待。   舒暢皺著眉頭問:「楊隊,你這辦法行嗎?」   顧曉桐搶著說:「我覺得這辦法挺不錯的,應該可以讓劉紫瓊如實交待。儘管劉紫瓊很頑固,但也存在軟肋,而這辦法恰好擊中她的軟肋。再加上有葉珊珊的指證,劉紫瓊最終不得不承認一切。」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葉珊珊的指證對劉紫瓊震懾很大,應該可以擊潰她的心理防線,最後向我們警方坦白交待。」   舒暢輕輕搖了搖頭:「像劉紫瓊這麼頑固的人,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指證就放棄抵抗的,很可能會繼續負隅頑抗,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兒,這就是二十四小時,只要在這期間頂住了我們的攻勢,她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警局了。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這二十四小時,而不是劉紫瓊本人。」 第433章古玩店命案(18)   顧曉桐微微蹙起眉頭:「是呀,到現在二十四小時已經過大半了,只留下幾個小時給我們。要是我們不能在這幾個小時裡搞定劉紫瓊,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如果能拿到拘留證,那就不用擔心這個了。」   楊建剛說:「我們手裡沒有能夠證明劉紫瓊參與本案的任何證據,至於婚外情嘛,就算屬實,也構不上犯罪,不能為我們獲得拘留證提供條件。換句話說,按規定我們根本就拿不到拘留證來拘留劉紫瓊。」   舒暢無奈地笑了笑:「也就是說,倘若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我們不能證明劉紫瓊有犯罪嫌疑,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警局。」   「沒錯,就是這樣。」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務必有想方設法儘快搞定劉紫瓊,就算不能證明她參與謀殺葉劍波,也要讓她承認與楊炫燁的曖昧關係,並提供楊炫燁的具體情況,為我們接下來的追捕提供重要線索。無論如何,我們要完成這項任務。」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說,「就按楊隊的辦法來審她。」   舒暢沉吟了會兒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得試試。」   楊建剛說:「好,既然你倆沒異議,那就這麼辦好了。」   顧曉桐連忙說:「楊隊,要不要現在就把劉紫瓊押來審問?」   楊建剛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含笑著說:「現在是午休的時間,就讓劉紫瓊好好休息吧。兩點一到,我們再提審她。」   舒暢詼諧地說:「看不出楊隊還這麼喜歡憐香惜玉哪。」   楊建剛糾正道:「這叫人性化,不用亂用成語,知不知道?」   舒暢嘿嘿一笑:「行,楊隊,你說人性化,那就人性化好了。」   顧曉桐正兒八經地說:「本來就是人性化,你得換了口氣說。」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我這口氣有問題嗎?」   顧曉桐隨口說句:「有沒有問題你心裡清楚。」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得了,你倆也不要再鬥嘴了,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準備迎接即將來到的戰鬥。我呢,也想打下盹。」   顧曉桐關心地說:「楊隊,還是到你房間裡睡吧,這樣更好。我呢,就守在這兒,等時間一到,我就打電話叫醒你。」   舒暢吃醋般說:「喲,你倒是替楊隊想得周到呀。」   「必須的。」顧曉桐落落大方地說,「楊隊是前輩,自然得關心。」   舒暢藉機說:「我也是前輩呀,你怎麼就不關心關心我呢?」   顧曉桐瞪眼舒暢,理直氣壯地說:「誰叫你都跟我鬥嘴呀,我才不關心你呢!再說了,你年紀有楊隊大嗎,還用得著我關心?」   舒暢別有意味地說:「原來你還知道楊隊年紀比我大呀!」   顧曉桐敏感地問:「什麼意思?」   舒暢衝顧曉桐詭詭一笑,搖頭道:「沒什麼意思,真的。」   顧曉桐忽然明白過來,卻什麼話也不說,只剜了眼舒暢,就撇過臉去。她瞧見支隊長靠在椅子上打起盹來,也輕輕合上眼。   舒暢見顧曉桐要休息,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她了。不過,此刻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便拿起手機玩起遊戲來。   還不到一個小時,楊建剛就睜開了有點惺忪的睡眼,習慣性看向掛在牆上的鐘,正好一點四十分。他欠起身,掃了眼辦公室,只見舒暢在津津有味地玩遊戲,卻不見了顧曉桐,不免有些詫異。   正在這時,顧曉桐突然從門外閃了進來,瞅見楊隊醒了來,就笑眯眯地說:「怎麼樣,現在精神好多了吧?」   「好多了,到底是年紀大了,就算打個盹,也能恢復些精神。」楊建剛呵呵一笑,打量了下顧曉桐,「呃,你沒休息對吧?」   顧曉桐答道:「閉目養了會兒神,就到外面走了走。」   舒暢見楊建剛在關心顧曉桐醋勁就來了,幽幽地說句:「真正沒休息的人是我,楊隊,你也得分點關心給我吧,否則就偏心了。」   「說的沒錯。」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抱歉道,「對不起,小舒同志,我沒有及時關心你,是我的不對。嗯,你應該沒打盹吧?」   顧曉桐覺得支隊長說話挺有趣也挺滑稽的,就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舒暢擺出副大度的樣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沒關係,沒關係,楊隊,我是不會跟你計較的。再說嘛,女士優先,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小子!」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得了,我不跟你鬥嘴。」   顧曉桐提醒道:「楊隊,時間快到了,是不是該開始工作了?」   楊建剛抬頭看了牆上的鐘,呵呵一笑:「離兩點不到十分鐘,是該行動了。好,小顧,麻煩你去拘留室把劉紫瓊帶到訊問室來。」   顧曉桐應了聲,轉身就朝辦公室門外快步走去,像在小跑一樣。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也離開了辦公室,一起往訊問室走去。   沒過多久,顧曉桐帶著劉紫瓊來到了訊問室。   劉紫瓊看上去精神有點萎靡不振,應該是昨天晚上在拘留室沒有睡好,不過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麼倔強、那麼冰冷,甚至還透出幾分蔑視來。她往椅背上一靠,微微揚起臉,掃了眼面前的警察,什麼也不說。毫無疑問,她是要一如既往地與警方對抗,堅持到最後。   楊建剛沒有馬上問話,而是沉默地注視著劉紫瓊,目光冷厲,似乎在向她傳遞一種強有力的震懾力,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劉紫瓊,你考慮得怎麼樣?」   劉紫瓊假裝糊塗地反問道:「什麼考慮得怎麼樣?」   「其實,你心裡明白,不過你要裝糊塗,我也沒辦法。」楊建剛說,「行,那我就再重複一遍,就是有關你婚外情這事。劉紫瓊,你承不承認有這事?如果有這事的話,那你的情夫又是誰?」   劉紫瓊頓時勃然作色,怒道:「別毀壞我的名聲,哪來婚外情,哪來情夫!你要再這麼詆毀我,到時候我一定上法院告你。」 第434章古玩店命案(19)   楊建剛平靜地說:「劉紫瓊,你不要再頑抗,不要再否認,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有婚外情,你有情夫。我現在之所以這樣問你,是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機會。」   劉紫瓊嗤之以鼻道:「什麼機會,你是在騙我上套。告訴你,我沒這麼傻,才不會上你的當。」   楊建剛說:「你就是太聰明了,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堅持,對你絕對沒有好處,到時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劉紫瓊瞪眼楊建剛,氣惱地說:「沒有的事,還要人承認,算什麼警察呀!還說為我好,你就是在害我,在坑我。」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劉紫瓊,你別在這亂說。有沒有這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一定要冥頑不化,頑抗到底,對你絕對沒好處。」   劉紫瓊振振有詞地說:「捉賊要見贓,捉姦要捉雙。你說我有外遇,有情夫,那你把他帶來跟我當面對質呀。」   楊建剛盯著劉紫瓊問:「劉紫瓊,你的情夫叫楊炫燁,是不是?」   劉紫瓊眼裡突然閃出絲驚愕,怔了一怔,否認道:「什麼楊炫燁,柳炫燁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楊建剛接著問:「楊炫燁在體協工作,是不是?」   劉紫瓊又是一怔,故作鎮定地說:「什麼體協不體協的,我不知道。告訴你,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叫楊炫燁的人,哪曉得他在不在體協工作呀?警察同志,你不要再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楊建剛問:「楊炫燁在奧拉特奧健身館做擊劍教練,是不是?」   劉紫瓊心頭撲通一跳,同時臉上閃過絲慌亂,舌頭不由自主地打起捲來:「不……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個健身館在哪兒,也不知道那裡還有擊劍教練。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了。」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劉紫瓊,你到底知不知道?」   劉紫瓊心頭一凜,猶豫了一下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楊建剛說:「行,那你就失去了主動交待的機會,這對你絕對沒好處。告訴你劉紫瓊,只要你與本案有關,到時一定從嚴處罰。」   劉紫瓊故作鎮定地說:「我也案子無關,憑什麼處罰我?」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告訴你,我們警方有更確鑿的證據證實殺害你丈夫的兇手就是楊炫燁,他就是兇手。」   劉紫瓊說:「既然你們知道他就是兇手,為什麼不去抓他?」   「我們肯定會去抓他的。」楊建剛答道,「由於你跟他有這種特殊關係,所以我們先來問你,希望你能協助我們抓到他。」   劉紫瓊想了想便明白過來,用嘲弄的口氣說:「明白了,楊炫燁逃跑了,所以你就來找我。我說警察同志,你們只是吃白飯的,沒用!」   舒暢忍不住氣警告句:「注意你說話的口氣,這裡是訊問室。」   楊建剛並不介意,犀利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楊炫燁逃跑了?」   「我,我……」劉紫瓊愣了一愣,急不擇言道,「不是你說的嗎?」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令人難以覺察到的笑,盯著劉紫瓊問:「我什麼時候說過楊炫燁逃跑了?」   劉紫瓊靈機一動:「剛才你說要我協助你抓到他,不就說明他已經逃跑了。跟你說吧,我知道他逃跑了,就因為聽了你這句話。」   「我要你協助我們警方抓捕他,並不意味著他就逃跑了。」楊建剛說,「劉紫瓊,你不要再狡辯了,之前你跟楊炫燁通過電話。」   劉紫瓊臉色變了變,卻執拗地說:「我連認都不認識他,又怎麼會跟他通電話?警察同志,你不會連這個邏輯也不明白吧?」   楊建剛說:「你口口聲聲說不認識楊炫燁,跟他沒有那種關係,好,我現在放段錄音給你聽,好提醒提醒你。」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拿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鍵,隨即就響起了葉珊珊的聲音。   楊建剛看著劉紫瓊問:「這個女人的聲音你應該能聽出來吧?」   劉紫瓊沒吭聲,只斜了眼楊建剛,把臉撇向一邊去。   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說話的就是你的小姑子葉珊珊。」   劉紫瓊依然不說話,裝出副沒有聽見的樣子,心裡就有點慌亂。   楊建剛提醒道:「劉紫瓊,你注意聽,葉珊珊向我們警方指證你有婚外情,同時也肯定劉小莉說的是實話,這就是你有情夫,他就是殺害葉劍波的兇手。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算你否認也沒有用。」   劉紫瓊撒潑般嚷道:「我就否認了,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你這樣頑抗的後果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劉紫瓊,你勸你承認事實,主動交待。」   劉紫瓊冷笑道:「二十四小時很快就會過去,我能堅持住。」   「你的意思我明白。」楊建剛說,「你以為二十四小時一過,我們就不得不放你走,所以你繼續頑抗。不過,我告訴你,鑑於我們找到了新證據,並且有理由懷疑你參與了這起謀殺案,所以可以申請繼續拘留你,到時可能就不是二十四小時,而是四十八小時,七十二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正因為這樣,我奉勸你還是儘快如實交待。」   劉紫瓊又驚又怒,吼道:「你……你們怎麼可能這樣對我?」   楊建剛風輕雲淡般說:「我們按規定辦事,沒有侵犯的合法權利。」   劉紫瓊氣急敗壞地嚷道:「什麼按規定事,你們就是在逼迫我,就是在侵犯我的合法權利。記住,我會告你們的。」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是你的權利,不過我們拘留訊問你是合法的,你告不倒我們。再說一遍,你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坦白交待。」   劉紫瓊冷笑一聲道:「什麼最明智,你是把我當傻子!告訴你,我才不會給你們忽悠了。沒有的事,就是不承認,哼!」   楊建剛質問道:「葉珊珊是你的小姑子,她還不了解你?」   劉紫瓊氣呼呼地說:「她就是在胡說八道,她就是趁機害我。」   楊建剛問道:「葉珊珊為什麼要害你,難不成你跟她有仇?」   劉紫瓊脫口而出:「沒錯,她就是跟我仇,存心要害我。」   楊建剛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做了傷害她哥哥的事?」   劉紫瓊突然舌頭打了個卷,答道:「沒……沒有。」   「不要再否認了,劉紫瓊,我一看你這樣子就明白一切了。」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笑,「別再頑抗了,還是如實交待吧。」   顧曉桐見劉紫瓊不說話,便勸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再怎麼否認也改變不了什麼,反倒會對你更不利,還是趕緊交待吧。」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劉紫瓊,如果你現在交待,我們還算你是主動交待。如果你跟這個案子無關,我們可以算你檢舉有功,會獎勵你的。如果你涉及這個案子,就算你是主謀,我們也會盡力替你爭取輕判的機會。不管哪一種情況,對你都是有利的,何樂而不為呢。」   顧曉桐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坦白交待吧。」   劉紫瓊狠狠掃了眼面前的警察,冷哼一聲道:「你們不要先給我糖吃,然後再讓我吞毒藥,告訴你們,我不會上你們的當。」   顧曉桐耐著性子說:「我們是真心為你好,請你相信我們。」   劉紫瓊冷笑道:「你們要是真心為我好,那就放我走。」   舒暢沉聲說道:「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如實交待。」   劉紫瓊瞪著舒暢說:「我沒做那種事,拿什麼向你們交待?」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劉紫瓊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告訴你,劉紫瓊,不管你怎麼頑抗,我們都有辦法讓你交待。」   劉紫瓊雙眉一揚,挑釁道:「刑訊逼供,對不對?來呀,我不怕!」   軟硬兼施都不管用,楊建剛確實夠失望的,同時也有些氣惱,真想衝著面前這個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的女人爆粗,可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情緒,皺著眉頭沉思起來。沒錯,的確得另闢蹊徑。   尋思半晌,楊建剛終於覓到一計,臉上掠過絲笑,透出幾分得意和愉悅來。他向舒暢使了個眼色,接著起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會意,趕緊起身隨支隊長一道往門口走去。   楊建剛在門口站住,見舒暢來到自己身邊,便跟他耳語了幾句。   舒暢連連點頭,然後一抬腳出了訊問室。   幾分鐘後,舒暢又重新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把手機遞給了支隊長。   劉紫瓊瞧見了自己的手機,忍不住大聲說:「我的手機,快給我。」   楊建剛盯著劉紫瓊說:「手機可以給你,但你不能離開警局。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只要你拒絕承認,我們就會申請延長拘留,因此你還要繼續在那間拘留室裡呆。當然,我們現在還可以給你機會。」   劉紫瓊臉色鐵青,衝著面前的警察吼:「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劉紫瓊:「注意態度,別在這兒大叫大嚷。」   楊建剛平靜地說:「剛才我也說過,只要你如實交待,我們就會放你出去,反之你再怎麼咆哮也不管用,還得繼續呆在拘留室。」   劉紫瓊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拿眼睛狠狠瞪警察。   顧曉桐勸道:「大姐,你就交待吧,這對你有好處。」   劉紫瓊堅持道:「根本就沒那回事,我交待什麼呀!」   楊建剛冷冷地注視著劉紫瓊,半晌才失望地說句:「既然你不肯交待,那就到這兒吧。你先去拘留室休息,我們隨時會再次提審你。」   劉紫瓊繼續吵著要警察放她出去,見警察都不理睬自己,也就漸漸洩氣了,伸手從桌上抓起了手機,一把塞進口袋裡。   顧曉桐起身準備押送劉紫瓊回拘留室,舒暢見狀也跟著從椅子裡站起來,打算協助她一起將劉紫瓊安全送進拘留室。   顧曉桐也不多說什麼,只衝舒暢莞爾一笑,押著劉紫瓊往門口走去。舒暢像被顧曉桐那甜柔的笑電著了似的,心情特別舒暢,同她一塊押著劉紫瓊走出訊問室,朝前面的拘留室走去。   楊建剛舉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起身拎著東西朝門口走去。   出了訊問室,楊建剛站在過道等舒暢和顧曉桐,好一塊回辦公室。   不多時,舒暢和顧曉桐便說說笑笑地走了過來,心情挺不錯的。   楊建剛笑眯眯地瞅著他倆打趣了句,接著一起朝辦公室走去。   一進了專案組辦公室,顧曉桐就問支隊長為什麼把手機還給劉紫瓊,還特別強調這會為劉紫瓊通風報信提供方便的。   舒暢衝顧曉桐詭秘一笑,故意壓低聲音說:「就是要讓她這麼做。」   顧曉桐疑惑地問:「什麼意思呀?」   舒暢指著顧曉桐的腦門說:「開動你的腦筋想想,就會明白的。」   楊建剛笑著說:「這還用說,小顧這麼冰雪聰明,哪還會悟不到?」   顧曉桐微微蹙著黛眉尋思起來,半分鐘過後便幡然醒悟道:「哦,我明白了,原來是要引蛇出洞。怎麼樣,二位前輩,我沒猜錯吧?」   舒暢笑道:「看來楊隊還真沒誇錯,果然是冰雪聰明。」   楊建剛點頭含笑不語。   顧曉桐先是一喜,隨即又擔心地說:「要是劉紫瓊不給楊炫燁通話,那我們不就監控不到楊炫燁所在的位置嗎?」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以劉紫瓊的性格,還有她與楊炫燁的關係,一定會急著給他打電話的,所以你的擔心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小舒說的對,劉紫瓊一定會跟楊炫燁通電話,這樣一來我們不光拿到了劉紫瓊與楊炫燁有關係的證據,還能確定楊炫燁所在的位置,立馬展開抓捕行動,可謂是一舉兩得。」 第435章古玩店命案(20)   顧曉桐見二位前輩如此信心滿滿,也就把擔心拋在一邊了,高興地笑道:「二位前輩這麼有信心,我也就不用白操心了。嗯,楊隊,那我現在就拿監控器到劉紫瓊隔壁那間房間執行任務。」   「你呀,就是積極,這很好。」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你不用換地方監聽,只要在這兒就行了。」   顧曉桐不解地問:「楊隊,這是怎麼回事?」   舒暢故作神秘地說:「告訴你吧,我已經在劉紫瓊的手機裡植入了木馬,可以隨時監聽和定位。怎麼樣,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顧曉桐恍然道,「這樣一來,我就只要在這兒監聽了。好,那我現在就執行這個任務吧。」   楊建剛笑道:「行,小顧,這項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顧曉桐一邊走向靠牆角放著的鋁合金柜子,一邊風輕雲淡地說:「這算什麼艱巨任務呀,不就坐在這兒聽別人說話看顯示屏上的地點,全當看電視,再輕鬆也不過了。」   楊建剛說:「輕鬆倒是輕鬆,不用流汗流血,不過得有耐心,而且要做好打通宵的準備。我們無法確定劉紫瓊什麼時候會跟楊炫燁通電話,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守株待兔,這方法原始,但有時很有效。」   舒暢風趣地說:「這回兔子是跑不了的,所以再守多久都值。」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是。只要能抓到兔子,守多長時間都願意。」頓了頓又補充句,「像劉紫瓊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會急著給楊炫燁通風報信的,所以我覺得不用等太長的時間。」   楊建剛說:「劉紫瓊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有可能會想到我們警方監控這事,所以應該會特別小心的。依我判斷,她可能會在晚上十二點後才給楊炫燁打電話,甚至有可能在凌晨三點左右。她會認為我們警方這個時間段都睡覺去了,沒人監控,因此通話很安全。」   舒暢想了想說:「對,楊隊說的對,這事可能性確實很大。」   顧曉桐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再晚也沒關係,打通宵是常有的事,再說只是坐在辦公室地乾等,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待遇了。」   舒暢衝顧曉桐笑了笑:「這樣吧,我們倆輪著守。現在你守,到了晚上十一點後就我來守,你只要靠在椅背上打盹就行了。」   楊建剛開玩笑道:「喲,小舒又開始憐香惜玉了。」說罷哈哈一笑。   「必須的。」舒暢坦率地說,「師徒嘛,必須關心自己的徒弟。」   「謝了。」顧曉桐衝舒暢甜甜一笑,「這守株待兔的事還是讓徒弟我一個人來做,哪能讓師徒操心呢。再說了,你還有任務要執行呢。」   楊建剛一心想為舒暢和顧曉桐創造條件,想了想就說:「這樣吧,你倆就負責監聽這項重要工作,至於抓捕行動的準備工作有我就行。」   舒暢笑眯眯地瞅著顧曉桐說:「楊隊的命令,你總得服從吧。」   楊建剛見顧曉桐沒吱聲,趕緊打圓場:「這不能說是服從我的命令,是師傅對徒弟的關心,所以徒弟得領師傅這份心意才對。」   顧曉桐把監控儀器放好了,扭頭衝支隊長笑了笑,一臉認真地糾正道:「還是小舒同志說的對,我得服從楊隊你的命令。」   舒暢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不管哪種說法正確,或者說更好,只要我能跟你一起守株待兔就行了。」   顧曉桐轉眼看向舒暢說:「不過,我得提個建議,你得答應才行。」   舒暢笑了笑:「什麼建議,你說吧?」   顧曉桐一字一頓地說:「我的建議就是,晚上十一點後我們按一個小時輪著守,輪著休息。怎麼樣,你沒意見吧?」   舒暢挑釁似的問:「如果我有意見,你會怎麼樣?」   顧曉桐沒商量地答道:「很簡單,我按我建議辦。」   「這也霸道了點吧。」舒暢呵呵一笑,「行,我願意採納你的建議。」   顧曉桐莞爾一笑:「這還差不多。」說完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兩眼盯著顯示屏看,正式執行監控任務。   舒暢站在顧曉桐身邊看了好一會兒顯示屏,然後轉過身朝支隊長走過去,一邊問道:「楊隊,什麼時候布置抓捕工作呀?」   楊建剛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說道:「現在快五點了,我得向何局匯報情況,再請示抽調警力配合我們開展抓捕行動。」   舒暢笑著說:「好,楊隊,你忙你的,我也得回痕檢科去。」   楊建剛邊起身邊隨口問道:「痕檢方面還有什麼沒搞定的嗎?」   「沒有,應該沒有。」舒暢答道,「我想把所有的痕跡再檢查一遍,看看會不會有新發現,好為即將到來的審訊做足準備。」   楊建剛誇讚道:「小舒,你不僅技術過關,能力超強,而且特別認真負責,這很好啊。說真的,有你幫著,我很放心哪。」   舒暢謙遜地笑道:「過獎了,楊隊,還請你多多教導,好讓我不斷進步。說句心裡話,跟著楊隊你幹,我渾身都有勁,感覺太好了。」   「互相吹捧,互相吹捧啊!」楊建剛風趣地說了句,哈哈一笑。   說著笑著,他倆就出了辦公室,然後各自去了各自要去的地方。   ******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下班的時候。   不過,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以及參與抓捕行動的警察沒有下班,而是留在警局繼續工作,或者待命。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舒暢讓顧曉桐跟著支隊長一塊去食堂吃飯,自己替她守著。顧曉桐也不客氣,就跟著支隊長出了辦公室。   舒暢看著顧曉桐緊挨著楊建剛走,心裡湧出股怪怪的滋味,甚至後悔自己的決定,可轉念一想又釋懷了。既然真心喜歡她,那就得處處關心她,時時要替她著想,最終打動她的芳心,接受自己的感情。   舒暢靠在椅背上,一邊注視著顯示屏,一邊想著感情方面的事兒。 第436章古玩店命案(21)   一刻鐘過後,楊建剛和顧曉桐吃完飯回來了。   舒暢見顧曉桐兩手空空,詫異地問:「呃,你怎麼不給我帶飯來?」   顧曉桐反問道:「你跟我說了嗎?」   舒暢一拍腦門,猛醒道:「我還以為交代過你呢。」   顧曉桐打趣道:「該是給劉紫瓊搞暈了頭吧。」   「怎麼會呢?」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看另有原因。」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什麼原因,楊隊?」   楊建剛衝顧曉桐擠擠眼:「跟你有關。」   「跟我有關?」顧曉桐疑惑地問,「怎麼跟我有關呢?」   舒暢站起身,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了看顧曉桐,說句:「吃飯去了。」轉身朝門外走去,出了門輕輕嘆了口氣,心情有些鬱悶。   顧曉桐愣了一愣,便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兩眼對著顯示屏看。   楊建剛煞有介事般說:「小顧,你又傷著小舒啦。」   顧曉桐不解地問:「我怎麼傷著他了?」   楊建剛說:「仔細想想,你就明白了。」   顧曉桐想了想,恍然道:「哦,是我沒有給他帶飯,對吧?」   楊建剛點點頭。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這算什麼事呀?」   楊建剛點醒道:「帶飯倒是其次,重點在關心這個上。」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話裡的意思,卻什麼也不說,只管盯著顯示屏。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舒對你很用心,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   顧曉桐扭頭看了眼支隊長,輕聲說道:「我不想說這事。」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那冷淡的樣子,也就不好再往下說了。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緩緩啜飲,一邊再次考慮起抓捕計劃來。   於是,辦公室裡陷入到一片靜寂之中。   沒過多久,舒暢回到了辦公室,見楊建剛和顧曉桐都不說話,各幹各的活,不由感到詫異,在他們臉上來回掃了掃,最後定在支隊長臉上,笑嘻嘻地問:「哎,我說楊隊,你在考慮什麼國家大事呀?」   楊建剛抬頭看著站在身邊的小夥子,笑著說:「國家大事還輪不上我這個小小支隊長考慮,不過這即將到來的行動計劃,還得我再好好斟酌斟酌。這次行動對我們非常重要,所以不得出絲毫差池。」   舒暢說:「我覺得這個計劃很周密,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楊建剛問:「小舒,你真就這麼有信心?」   「當然。」舒暢脫口而出,「楊隊制定的行動計劃從來沒有出過閃失,我自然充滿了信心。不光我,所有的人都一樣,信心滿滿。」   顧曉桐側過臉看向支隊長,微笑著說:「是呀,大家都有信心。」   舒暢對支隊長笑了笑:「楊隊,你就不要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恰恰相反,就因為大家信任我,我更得考慮周密,倘若出了紕漏,哪怕一丁點,我也對不起大家了。」   舒暢斷然說道:「不會,絕對不會出紕漏的,楊隊,你儘管放心。」   顧曉桐指著顯示屏說:「行動計劃周密,肯定不會出問題,現在就看它了。說真的,我還真擔心劉紫瓊會不會給楊炫燁打電話。」   舒暢肯定地說:「不用擔心,一定會打,現在只是無法確定她什麼時候打這個電話。」   楊建剛說:「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得守著,直到顯示屏有反應。」   顧曉桐說:「只要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守多久我都樂意。」   舒暢附和著說:「我也樂意。儘管等待的時光會讓人感到特別煎熬,但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會忍受住這份煎熬。」   「說的沒錯。」楊建剛點頭道,「好,小舒,你就一直陪著小顧守株待兔。我呢,去行動小組那兒,跟小林他們聊聊,省得他們打瞌睡。」   舒暢悅聲說道:「楊隊,你去吧,這兒有我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顧曉桐半開玩笑似的說:「沒你,也不會出問題。」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我相信你,不過有小舒陪在你身邊說說話,時間會過得快些。再說這是我的安排,你得服從。」   顧曉桐淡淡地應了聲:「沒問題,楊隊,我絕對服從你的領導。」   楊建剛笑了笑:「好,你倆繼續聊,我走了。」說完起身離開。   舒暢平時就愛說笑,這會兒單獨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肯定是有很話要說的,因此就找個有趣的話題說了起來。   然而,顧曉桐熱情不怎麼高,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舒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後索性不說話,兩眼盯著顯示屏看。   舒暢有些失望,也有些尷尬,末了無奈地笑著說:「小顧,你要覺得煩,覺得無聊,就到外面走走,這兒有我就行了。」   顧曉桐執拗著說:「之前說好十一點之前由我單獨負責,之後我們再輪著守,現在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我必須守著,否則就言而無信了。你要覺得煩,覺得無聊,就去外面走走吧。」   「怎麼會呢?」舒暢脫口而出,「跟你在一起,心情特好,絕對不會覺得煩,覺得無聊。只是你得陪我說說話,別老保持沉默。」   顧曉桐口氣淡淡地說:「說的已經夠多了,我都覺得累,真的。」   舒暢見顧曉桐依然如故,只好訕訕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別說話,靜靜地守著,默默地祈禱著兔子儘快出現。」   顧曉桐沒吭聲,過了好半天才說:「想玩遊戲就玩玩吧,這樣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些。我也希望目標儘快出現,但這種可能性並不大。」   舒暢覺得顧曉桐還是關心自己,冷颼颼的心突然就熱了起來,像一縷春風吹了進來。他凝視著身邊的女孩,動情地說:「有你在,什麼情況下我都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因為心情特別好,真的。」   顧曉桐扭頭看著舒暢,眼神有些異樣,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末了掉過頭去繼續盯著顯示屏看。   舒暢欲言又止,沉默地陪著顧曉桐一起盯著顯示屏看。   儘管等待總是會讓人覺得時間過得慢,但再慢時間也在不停地往前走。牆上的鐘嘀嗒嘀嗒地走著,時針終於指向了十一。   約定的時間到了,舒暢心頭一喜,笑眯眯地看著顧曉桐說:「你休息吧,我來盯。」   顧曉桐對舒暢笑了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旁邊那把椅子,然後一頭靠在椅子上緩緩合上眼。沒錯,此刻睡意確實在襲擊她。   舒暢看了看因睏乏而很快進入夢鄉的女孩子,內心充滿了憐愛之情,接著又回過頭去對著顯示屏看了起來。   現在舒暢什麼也不想,只期待著目標出現。   突然,顯示屏閃動了一下,兩秒鐘後又響起了聲音。   舒暢是又驚又喜,兩眼緊盯著顯示屏,凝視屏息。   聲音不大,但完全可以聽得清楚,正是劉紫瓊跟一個男人通話。   與此同時,屏幕上顯示出了那個男人所在的地點畫面。   舒暢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興奮,扭頭衝著顧曉桐嚷道:「目標出現了,顧曉桐,目標終於出現了。」   儘管顧曉桐睡得正香,但還是被雷鳴般的聲音吵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愣愣地看著舒暢那手舞足蹈的情狀,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高聲問道:「怎麼了,目標真的出現了?」   舒暢指著顯示屏,欣喜萬分地答道:「出現了,目標真的出現了,就在城北老區這個位置上。顧曉桐,你快過來看。」   顧曉桐騰地從椅子跳了下來,上前兩步,兩眼盯著顯示屏看起來,同時扎著耳朵仔細聽,末了興奮地說:「沒錯,真的是劉紫瓊的聲音。」   舒暢依然激動不已地說:「兔子終於等到了,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支隊長:「我這就去告訴楊隊。」   「必須的。」舒暢大聲說,「你歇著,我來打電話。」說罷掏出手機撥起支隊長的手機號碼來。   顧曉桐見舒暢在給支隊長打電話,也就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不一會兒,楊建剛就興衝衝地跑進了辦公室,二話不說對著顯示屏看了起來,確定過後吩咐道:「小顧,把地址記下來,把錄音拷好。」   顧曉桐應了聲,立馬按照支隊長的吩咐去做。   很快,顧曉桐就把地址和錄音搞好了,請支隊長過目。   楊建剛看過後就吩咐顧曉桐保管好,然後給小林打電話,通知他和其他幾位行動小組成員即刻到樓下集中,展開抓捕行動。   掛斷電話,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立馬出了辦公室,疾步如飛往樓下走去,那樣子簡直就在跑步。   不一會兒,行動小組成員便上了車,兩輛警車一前一後駛向大門。   不到五分鐘,警車便來到了目的地。   下了車,楊建剛和小林各帶一隊人馬朝對面那幢三層半新不舊的磚瓦房小心潛行,以免被犯罪嫌疑人發現,畢竟二樓還有燈光。   來到樓下時,舒暢和小林躡手躡腳地繞著房子查看情況,其他人隱藏在暗處,做好抓捕案犯的準備。   很快,小林和舒暢便重新回到了支隊長身邊,向他匯報了解到的情況。原來這房子不光前面的左邊有樓梯,後面的右邊也有樓梯。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楊建剛決定分兩組,小林帶一組守後面的樓梯,自己帶一組上樓去。命令一下,各組便行動起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以及其他兩名刑警,悄沒聲息地踩著樓梯往二樓爬上去。一會兒後,他們來到了那間亮著燈光的房間前。   舒暢站在窗戶前,透過玻璃往裡面看,瞧見一個人影坐在床沿上低頭玩手機。儘管身影模糊,但身高體形還是可以判斷出來,跟兇手一般模樣,因此可以斷定他就是楊炫燁。   舒暢向支隊長打了個敲擊的手勢,見他點頭同意,就伸手敲了敲窗玻璃,靜待裡面的反應。隨即房間裡傳出一聲誰,透出幾分驚慌。   舒暢又透過窗玻璃往裡面看,見人影沒有動,就又敲起窗玻璃來。   這回沒有傳出男人有點沙啞的嗓音,倒是響起了腳步聲。   楊建剛聽到腳步聲,趕緊上前一步站在門口。   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分別站在支隊長兩側。   另外兩名刑警把守在樓梯口,做好堵截案犯的準備。   吱的一聲門開了,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出現在楊建剛面前。   楊建剛伸手就要抓那男人的胳膊,誰知那男人早有準備,而且身手敏捷,身子往右一閃,用力推開顧曉桐,衝出了房間。   楊建剛和舒暢趕緊衝過去堵住案犯,誰知他敏捷地一扭腰,朝過道另一頭飛快地跑去。他們大叫一聲站住,追了過去。   案犯來到樓梯口,準備沿著黑乎乎的樓梯跑下樓,孰料放眼一瞧,見幾個人影衝上來,即刻明白自己被前後夾擊了,想逃跑只能跳樓。二樓離地面至少有六米,跳下去即便不摔死,估計也得受重傷,甚至是終於殘廢。然而,案犯猶豫片刻就縱身往樓下跳。   楊建剛見狀吃了一驚,緊跟著大叫一聲快下樓去,說完沿著樓梯往下跑,其他人跟著他往樓下飛快地奔去。   到底是搞運動的,案犯居然沒有受傷,兩腿依然能夠跑動。   楊建剛看到案犯沿著小巷往前跑,愣了一愣,緊接著大喊一聲追,便順著漆黑的小巷往前奔跑。   舒暢善跑,很快就超過了支隊長和其他刑警,飛也似的追案犯。   案犯也善跑,似乎一點也不遜於舒暢,與舒暢總保持一段距離。   好在舒暢比案犯要年輕,體力比他更充沛,追過一段時間後,他與案犯之間的距離開始縮短,且越來越接近他。   眼瞅著就要追上,誰知案犯往左一拐,沿著一條沙石路拼命地往前跑。舒暢愣了一愣,隨即往左一拐,飛奔而去。   案犯體力不支,越跑越慢。   其實,舒暢也累了,但仍然咬緊牙關拼盡全力追趕。   堅持就是勝利。 第437章古玩店命案(22)   舒暢憑著自己的意志和耐力終於追上了案犯,伸手就拽他的胳膊。   誰知兇手往右一閃,躲開了伸向自己的那隻手。他想跑卻實在跑不動,被逼無奈只好與對方搏鬥,將對方打趴在地上,他就可以逃走。   畢竟是擊劍教練,一招一式都到位都有力量,並把渾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就想兩拳三腿把對方打倒在地,好趕緊逃跑。   舒暢是名訓練有素的年輕刑警,打鬥功夫了得,與案犯不相上下,即便不能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至少也可以糾纏一番,等援軍趕來。   果然,兩三分鐘過後,楊建剛他們就趕來了。   案犯見狀,拔腿就跑,誰知給對方一個掃堂腿掃倒在地上。儘管他動作敏捷地來了個鯉魚打挺,但還是沒有甩開對方,且被他死死壓在地上,不顧碎石硌得發疼使出全身的力氣掙扎。   顧曉桐跑過來掏出手銬,趁機將案犯的雙手銬上。   案犯自知再怎麼掙扎也沒有,索性就不動了,躺在地上直喘粗氣,眼裡充滿了絕望、惱怒與憎恨。   終於抓住了兇手!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感到渾身上下一陣輕鬆,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楊建剛衝舒暢豎起大拇指,無聲地誇他,接著衝著仍舊躺在地上的案犯厲聲叫道:「是男人就給我起來,別賴在地上不起來。」   楊炫燁從緩緩支起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衝著楊建剛吼道:「你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銬我?」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楊炫燁道:「楊炫燁,我們是辦案刑警,而你涉嫌殺害葉劍波,所以我們有理由抓捕你。」   楊炫燁先是一怔,接著就怒氣衝衝地說:「我沒有殺害葉劍波,你們抓錯了人。告訴你們,我連葉劍波都不認識,怎麼會殺他?」   楊建剛厲聲說道:「楊炫燁,你不要撒謊了。你是劉紫瓊的情夫,怎麼會不認識葉劍波?告訴你,劉紫瓊已經被我們警方拘留了。」   楊炫燁臉上閃出驚惶之色,愣了幾秒鐘,大聲否認:「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我跟劉紫瓊壓根就沒種關係,我連認都不認識她。」   楊建剛瞪眼楊炫燁:「半個小時前,你跟劉紫瓊通過電話,而我們正是利用通話信號來監控你,最終找到了你的藏身之處。楊炫燁,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還是坦白交待吧。」   楊炫燁依舊矢口否認:「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快放開我!」   楊建剛不想再跟案犯磨嘴皮,大喝一聲:「我把帶走。」   於是,舒暢和小林一人抓住楊炫燁一隻胳膊,押著他往前走。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停在路邊的警車前,將案犯押上車。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疾馳而去,劃破了靜寂的夜空。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於主審席位上,目光嚴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後才按既定的程序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等。   嫌犯楊炫燁雙手戴著鋥亮鋥亮的手銬,擱在往前伸直的腿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兩眼注視著對面的警察,嘴角微微往上一扯,浮出絲嘲弄的笑意。起初他裝著沒聽見,對主審的提問概不作答,直到見主審發怒,才極不情願地逐一回答提問。   楊建剛問:「楊炫燁,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劉紫瓊的?」   楊炫燁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無須回答。」   楊建剛提醒道:「楊炫燁,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無隱私可言,何況這個問題與本案有關,因此你必須如實回答,說吧。」   楊炫燁默然半分鐘才說:「兩年前,我就認識她了。」   楊建剛問:「你跟劉紫瓊是什麼時候發生了不正當關係?」   楊炫燁答道:「一年前。」   楊建剛問:「是你主動找劉紫瓊,還是劉紫瓊主動找你?」   楊炫燁答道:「是她主動找我。」   楊建剛問:「劉紫瓊為什麼要主動跟你發生不正當關係?」   楊炫燁答道:「因為你不喜歡自己的老公,而喜歡上了我。」   楊建剛問:「劉紫瓊是不是把她家的財產告訴過你?」   楊炫燁答道:「對,她是跟我說過這事。」   楊建剛問:「那她家有多少財產?」   楊炫燁答道:「據她所說,她家全部財產在千萬以上。不過,我不怎麼相信,就那麼個古玩店,能掙這麼多錢,應該有水分。」   楊建剛問:「你與劉紫瓊交往是不是看中了她家的錢財?」   楊炫燁先是一愣,接著嗤之以鼻道:「就她那點錢,我還真沒放在眼裡。雖說我收入並不高,算不上有錢,可我天生就不愛錢不貪財。」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會跟劉紫瓊有這種關係?」   楊炫燁答道:「對我來說,她算不上年輕,但她漂亮風騷,很合我的口味,再加上她主動找我,主動跟我發生關係,所以就有了交往。」   楊建剛問:「你結婚了沒有?」   楊炫燁答道:「五年前結過,但兩前就離婚了,單身一個。」   楊建剛問:「楊炫燁,以你的條件應該能夠找到女朋友,怎麼偏偏會跟一個只比你小一歲的有夫之婦搞不正當關係呢?」   楊炫燁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這女人漂亮風騷,合我的口味,還有就是她主動跟我發生關係,所以才有了情侶關係。」   楊建剛冷笑一聲道:「這只是你編造的理由,聽上去堂而皇之,而事實並不是這樣,你跟劉紫瓊在一起,目的就是為了錢。」   楊炫燁重申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我這人不愛錢,也不貪財,跟她在一起,純粹是因為喜歡她,是因為能夠從她那兒得到快樂。」   楊建剛厲聲說道:「楊炫燁,你不要再撒謊了,不要再用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來掩蓋自己的真實企圖。告訴你,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實你是為了錢財才跟劉紫瓊在一起。證據就是被害人葉劍波的妹妹葉珊珊的一番話,這兒有錄音,你想聽的話,我們可以馬上放給你聽。」 第438章古玩店命案(23)   楊炫燁搖搖頭:「我不想聽,因為葉珊珊說的不是實話。」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我們警方斷定,葉珊珊說的是實話,而撒謊的人是你。提醒你一句,現在是審訊,說假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楊炫燁說:「我說的是實話,可你們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舒暢插嘴道:「楊炫燁,不是我們不相信,是你所說不實。你一直在撒謊,一直在否認事實,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楊炫燁瞪眼舒暢,賭氣似的說:「既然你們不信,那我就不說了。」   舒暢聲音嚴厲地說:「楊炫燁,你必須說,而且必須說實話。」   楊建剛趁機喝了口茶,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楊炫燁,你不僅貪圖劉紫瓊家的財產,而且還想佔為己,所以才謀害了劉紫瓊的丈夫葉劍波,是不是?」   楊炫燁矢口否認:「沒有,葉劍波不是我的殺的。」   楊建剛逼視著楊炫燁道:「不是你殺的,那葉劍波身上怎麼會留下你的指紋,品真軒裡怎麼會留下你的腳印?」   楊炫燁心頭一凜,卻堅決否認:「什麼指紋,什麼腳印,壓根就沒有,是你們在捏造證據冤枉我。我沒有去過品真軒,更沒有殺人。」   楊建剛從桌上拿起鑑定報告,盯著嫌疑人說:「這份是指紋鑑定報告,經過比對,結果與你的一模一樣。你應該清楚指紋具有唯一性,世上找不到兩個人的指紋會一模一樣,因此可以斷定你就是殺害葉劍波的真兇。」停頓一下又拿起另一份鑑定報告,「這份是足跡鑑定報告,經過比對,結果與你的相同,這也可以證明案發當晚你去過品真軒。」   楊炫燁心頭一慌,卻繼續否認:「沒有,我沒有去品真軒,更沒有殺葉劍波。我跟葉劍波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他?」   楊建剛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你想利用劉紫瓊佔有葉劍波的財產,甚至要獨吞,所以你才找機會殺害了葉劍波。」   楊炫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只能重複否認:「沒有,我沒有殺葉劍波,我沒有去過品真軒。警察同志,你們不能冤枉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有沒有殺害葉劍波,你心裡很清楚。告訴你,楊炫燁,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因為證據確鑿。」   舒暢插話道:「指紋是最重要的證據,它完全可以證明你是殺害葉劍波的兇手,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檢察院定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立案起訴你,法院同樣會認定證據確鑿而依法量刑。由於你拒不交待,拒不認罪,態度極其惡劣,到時必定會從重判罰,死罪免不了,而且立即執行,連死緩的機會都不會有。」   楊建剛說:「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表現良好,完全有可能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你應該清楚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楊炫燁,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舒暢提醒道:「我們不會給你太長時間考慮,你得儘快做出決定。」   楊炫燁昂起頭,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殺人,憑什麼認罪。」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道:「楊炫燁,你真的不認罪?」   楊炫燁斬釘截鐵地答道:「不認罪,我沒殺人,怎能認罪,哼!」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你拒不認罪,拒不交待,態度極其惡劣,等待你的必定是最嚴厲的懲罰。不過,我還想給你機會,好好想想吧。」   楊炫燁臉上露出絲冷笑,不再說話,只掃了眼面前的警察。   顧曉桐見楊炫燁不吭聲,抬眼看著他說:「楊炫燁,楊隊和舒警官這樣勸你,也是為你好。如果你認罪態度好,到時候是會得到輕判的機會,至少也是死緩。如果在服刑期間你表現好,是完全有可能得到再次減刑的機會,也就是無期徒刑,這樣你就可以活下來了。當然,如果你在服刑期間繼續好好表現,有可能減為有期徒刑,這樣你就有機會走出監獄,重獲自由,開始新的生活。這該有多好啊!」   楊炫燁像沒聽見似的,靠在椅背上不吭聲,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舒暢沉不住地大聲問道:「楊炫燁,你到底聽見沒有?」   楊炫燁眼珠子轉動一下,瞪著舒暢道:「別仗著自己是警察,就可以大叫大嚷,張牙舞爪。警告你,注意你的態度,否則我會告你。」   舒暢冷笑一聲道:「你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哪!當然,你有這個權利,不過你告不倒我,因為我的態度還沒構上侵犯你的合法權利。」   楊建剛冷冷瞥了眼嫌疑人,沉聲說道:「別無事生非了,楊炫燁,你還是好好考慮自己的處境,是選擇一條死路,還是選擇一條活路。」   顧曉桐勸道:「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儘管你殺了人,但還有重獲新生的機會,關鍵在於你的認罪態度。頑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有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才有活路可走。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楊隊一直在給你活命的機會,希望你不要錯失。」   舒暢提醒道:「楊炫燁,給你的時間不會太多,儘快認罪交待吧。」   楊炫燁突然不說話,低垂著腦袋,臉上露出焦躁的神情,那樣子好像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沒錯,此刻他正在做艱難的抉擇。   從嫌疑人的眼神中,舒暢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趕緊催促道:「楊炫燁,我們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現在我就開始計時。」   一分鐘很短暫,很快就只剩下十秒鐘,舒暢開始倒計時:「十,九,八,七……」   即將數到一的時候,楊炫燁猛地抬起頭,看向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真的還用活命的機會嗎?」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只要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就會有這個機會。至於具體情況,剛才顧警官也說了,我就不重複了。」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相信我們吧,只要你好好表現,我們就一定會盡力為你爭取。相反,如果你拒不認罪,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楊炫燁,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   舒暢板著面孔說:「楊炫燁,你又拖延時間了,快點作出決定。」   楊炫燁思忖了幾秒鐘,才低聲說:「沒錯,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舒暢繃緊的臉立馬就鬆了下來,露出輕鬆的表情,扭頭衝支隊長和顧曉桐笑了笑,還特意打了個表示成功的V字手勢。   顧曉桐與支隊長相視一笑,俏臉上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   楊建剛也鬆了口氣,只是臉上沒有顯出一絲笑容,表情嚴肅地說:「楊炫燁,你能主動認罪,這很好。現在麻煩你陳述犯罪經過。」   楊炫燁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懊悔萬分地說:「警察同志,我不該殺人,真不該殺死葉劍波。我是一時糊塗,是一時衝動,現在我很後悔。就因為一個不該有的貪念,毀掉別人,也毀掉自己。」   楊建剛嘆口氣說:「犯罪往往就是一時的衝動,一時的糊塗,往往就是為了一個不該有的貪念。現在你很後悔,我能理解,不過這改變不了什麼,還是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講講你的犯罪經過吧。」   楊炫燁沉默了會兒才說:「那天晚上,我得知葉劍波一個人在店裡住,就帶著把劍,其實不能算是真正的劍,準確地說,是那種劍型鋼刀,開車來到了品真軒,把車停在路邊。當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了,凌晨兩點左右。我早就知道店門上方安裝了攝像頭,為了不讓警方從監控錄像裡發現自己,下了車就用面巾蒙住了整張臉,戴上墨鏡,然後從後備箱裡拿出那把摺疊梯子,從背著攝像頭一側走過去。很快,我就爬上樣子,用帶來的老虎鉗剪斷了連接攝像頭的電線。接著我又回到了車前,將梯子放進了後備箱,取下了墨鏡和面巾,拿起那把鋼刀,又朝店裡走過去。我使勁敲了好一會兒門,才看見有人開門了。這人就是葉劍波,他瞧見我手裡有刀,嚇得掉頭就往店裡跑,想要找手機報警。我一個箭步竄了上去,舉刀要砍。葉劍波躲過這一刀,見自己跑不掉,就跟我廝打起來。就他那樣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打鬥了幾個回合,我瞅著機會一刀捅進了他的胸口,他晃了幾下就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掙扎著。我怕他死不了,就連捅了四刀,直到他一動不動地死去,才轉身往門口走去。剛到門口時,我又想到了監控這事,便又轉身走裡頭的房間,將那臺連接了攝像頭的筆記本電腦拿走。很快,我就出了店,將門鎖好,然後跑向車子,開車走了。」   楊建剛問:「作案後,你去了哪兒?」   楊炫燁答道:「我去了自己家裡,衝了個澡,坐在客廳裡喝酒壓驚,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擺脫警方的追捕。其實,我也想過逃到外地去,最後沒這麼做,原因是我自以為行兇過程很隱蔽,警方發現不了我的蹤跡,打算先找個地方避避風,看看情況再說。今天晚上,我接到劉紫瓊的電話,準備逃跑到外地去,誰知就給你們抓到了。」   楊建剛問:「楊炫燁,在你準備作案之前,有沒有跟劉紫瓊說過?」   楊炫燁猶豫起來,似乎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如實交待這事。   楊建剛提醒道:「楊炫燁,你必須如實交待,不得有半點不實和隱瞞。再說,如果劉紫瓊參與此案,你照實交待,可視為檢舉有功,這對你相當有利,換句話說,就是你可以得到減輕判罰的機會。」   楊炫燁默然半晌才答道:「有,還是她提先這事的,說跟葉劍波離婚,連一半財產都拿不到,甚至半點財產都得不到,因為她是過錯方,要想得到全部的財產,就只有他死。真的,她就是這麼對我說的。」   楊建剛問:「楊炫燁,你是聽了劉紫瓊的話,才決定謀殺,對吧?」   楊炫燁答道:「對,我就是聽了她的話才犯糊塗,才決定要殺掉葉劍波。警察同志,是劉紫瓊唆使我殺害葉劍波。真的,請你們相信。」   楊建剛嚴肅地說:「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等我們審過劉紫瓊後才能確定。楊炫燁,我希望你如實交待,不要為減輕罪責而說假話。」   楊炫燁鐵著口氣說:「真話,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你是怎麼知道葉劍波一個人在店裡住?」   楊炫燁答道:「是劉紫瓊告訴我的,還說這是最好的機會。」   楊建剛問:「劉紫瓊是通過什麼方式告訴你的?」   楊炫燁答道:「微信,她給我發了條微信。」   楊建剛問:「你還記不記得這條微信的內容?」   楊炫燁答道:「記得,就幾個字,就是他今天晚上在店裡。」   楊建剛扭頭問舒暢:「小舒,在劉紫瓊手機裡找到這條微信嗎?」   舒暢回想了下說:「有,我記得很清楚,的確有這條微信。」   楊建剛問:「楊炫燁,你為什麼要與劉紫瓊合謀殺葉劍波?」   楊炫燁悔恨交加道:「我一時糊塗,一時財迷心竅,就聽了劉紫瓊的話,起了謀害葉劍波的邪念。我這樣做就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地跟劉紫瓊在一起,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葉劍波所有的財產。」   楊建剛問:「楊炫燁,你是謀財害命,對吧?」   楊炫燁答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也不全是這樣,我是真心喜歡劉紫瓊,想跟她在一起。我也勸過劉紫瓊離婚,但她不願意失去財產,不願意跟著我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就要我殺掉葉劍波,這樣她不用離婚就可以跟我在一起,還不會損失一分錢的財產。」   楊建剛問:「楊炫燁,你與劉紫瓊到底誰是主謀?」 第439章古玩店命案(24)   楊炫燁答道:「是劉紫瓊先提起害死葉劍波的,我只是照她的意思做。我承認我是兇手,但確確實實是受劉紫瓊唆使的。所以,我認為,劉紫瓊才是主謀,是幕後指使的人,我只是受指使的人。」   舒暢問道:「楊炫燁,你是個很精明的人,怎麼會受別人指使呢?」   楊炫燁答道:「要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會聽她的,可劉紫瓊不一樣,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有句話說得好,愛情會蒙住雙眼,會使人失去理智。之前我不信,但現在我信了,而且還深受其害。」   舒暢說:「對你來說,愛情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魔力,還得加上貪婪。是你想佔有葉劍波的千萬家財,才鋌而走險將他殺害了。」   楊炫燁苦笑了笑:「沒錯,這也其中一個原因。不過,如果劉紫瓊不叫我這麼幹,我是不會謀殺葉劍波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楊炫燁,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到底是不是劉紫瓊唆使你這麼做,只有等審訊過劉紫瓊後才能確定。」   舒暢問:「楊隊,我們要不要把劉紫瓊叫來對質?」   楊建剛想了想說:「等審訊結束後再審劉紫瓊。」   楊炫燁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有絲毫隱瞞與不實。你們可以把劉紫瓊叫來與我當面對質,好證實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不用對質,我們有辦法讓劉紫瓊說實話。現在的問題不在劉紫瓊,而在你身上,你要說的是實話,不用與劉紫瓊當面對質,也能證明你不是主謀,如果你說了假話,到時肯定能證實你是主謀,而且還會加重你的罪責。」頓了頓又補上句,「楊炫燁,你要有不實之處,現在還可以糾正,有隱瞞之處,也可以補充。」   楊炫燁肯定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也沒有半點隱瞞,剛才全都向你們交待了。」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沒什麼要糾正和補充的,對吧?」   楊炫燁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也沒任何隱瞞。」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   楊炫燁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請律師嗎?」   「當然可以。」楊建剛緩和神色道,「你可以自己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也可以委託我們警方申請。」   楊炫燁說:「不好意思麻煩你們,我自己來請律師。」   楊建剛說:「行,等你想好了,再遞書面申請。」   楊炫燁點了點頭。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請他籤字畫押。   楊炫燁接過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然後拿起筆籤字按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身材高大的看守民警押著嫌犯楊炫燁走出審訊室。   儘管兇手楊炫燁已經認罪了,審訊也順利結束了,但楊建剛並沒有徹底輕鬆的感覺,因為還有一場仗要打,沒準還是一場硬仗呢。   舒暢倒是感到相當輕鬆與愉快,同時有了乘勝追擊的念頭,便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現在就提審劉紫瓊吧。」   顧曉桐含笑地看著舒暢問:「你是想乘勝追擊對吧?」   「知我者,顧曉桐也。」舒暢風趣地說,「對,就是這個意思。」   顧曉桐直言道:「坦白地說,我也有這個想法。」   舒暢笑道:「真可謂是不謀而合呀。也是,畢竟我們是師徒嘛。」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有沒有這個想法?」   楊建剛打趣地說:「我要不同意,豈不是掃了你倆的興!」   顧曉桐高興地說:「好,楊隊,我這就把劉紫瓊帶來審問。」   舒暢連忙自薦道:「我同你一塊去,確保萬無一失。」   顧曉桐沒吭聲,只衝著舒暢莞爾一笑,舉步往門口走去。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朝舒暢使了個眼色,催促道:「愣什麼,快去!」   「遵命!」舒暢大聲應了句,拔腿追了過去。   楊建剛盼頭舒暢撒腿就跑的樣子,覺得有些滑稽,便哈哈一笑。   沒過多久,顧曉桐和楊建剛便犯罪嫌疑人劉紫瓊帶到了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犯劉紫瓊看了好一會兒,才按規定問起她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等。   劉紫瓊倒是痛快,一口氣把所有的提問都回答完了。   這倒是令楊建剛頗感意外,默然半分鐘才問道:「劉紫瓊,你為什麼要唆使楊炫燁謀殺自己的丈夫葉劍波?」   劉紫瓊假裝一臉茫然地說:「誰是楊炫燁?我認都不認識他,又怎麼會唆使他謀殺我丈夫呢?再說了,我跟我丈夫感情一直很好,怎麼會叫人謀殺他?警察同志,你可不能瞎編,這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劉紫瓊,你不要再撒謊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成功抓到了楊炫燁,並且已經順利審訊完畢。楊炫燁親口承認是他殺害了葉劍波,親口承認他跟你之前的關係,並指控你唆使他謀殺葉劍波。楊炫燁都已經全部交待,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   「不可能,不可能,楊炫燁怎麼會被你們抓到,又怎麼會交待認罪?」劉紫瓊心頭一陣驚慌,連連搖頭道,「騙我,是你們騙我的。」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這麼看來,你是認識楊炫燁的,對吧?」   「我,我……」劉紫瓊想繼續否認,可又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猶豫了下只好承認,「是,我是認識他的。」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楊炫燁的?」   劉紫瓊想了想答道:「兩年前的夏天,七月份的時候。」   楊建剛問:「在哪兒認識楊炫燁的?」   劉紫瓊答道:「在奧拉特奧健身館。我並不是健身館的會員,只是有天晚上覺得無所事事,就跟我一個朋友去那兒看看。」   楊建剛問:「現在你承不承認你跟楊炫燁有不正當關係?」   劉紫瓊答道:「我跟楊炫燁只是朋友,並沒有那種關係。」 第440章古玩店命案(25)   楊炫燁答道:「是劉紫瓊先提起害死葉劍波的,我只是照她的意思做。我承認我是兇手,但確確實實是受劉紫瓊唆使的。所以,我認為,劉紫瓊才是主謀,是幕後指使的人,我只是受指使的人。」   舒暢問道:「楊炫燁,你是個很精明的人,怎麼會受別人指使呢?」   楊炫燁答道:「要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會聽她的,可劉紫瓊不一樣,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有句話說得好,愛情會蒙住雙眼,會使人失去理智。之前我不信,但現在我信了,而且還深受其害。」   舒暢說:「對你來說,愛情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魔力,還得加上貪婪。是你想佔有葉劍波的千萬家財,才鋌而走險將他殺害了。」   楊炫燁苦笑了笑:「沒錯,這也其中一個原因。不過,如果劉紫瓊不叫我這麼幹,我是不會謀殺葉劍波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楊炫燁,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到底是不是劉紫瓊唆使你這麼做,只有等審訊過劉紫瓊後才能確定。」   舒暢問:「楊隊,我們要不要把劉紫瓊叫來對質?」   楊建剛想了想說:「等審訊結束後再審劉紫瓊。」   楊炫燁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有絲毫隱瞞與不實。你們可以把劉紫瓊叫來與我當面對質,好證實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不用對質,我們有辦法讓劉紫瓊說實話。現在的問題不在劉紫瓊,而在你身上,你要說的是實話,不用與劉紫瓊當面對質,也能證明你不是主謀,如果你說了假話,到時肯定能證實你是主謀,而且還會加重你的罪責。」頓了頓又補上句,「楊炫燁,你要有不實之處,現在還可以糾正,有隱瞞之處,也可以補充。」   楊炫燁肯定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也沒有半點隱瞞,剛才全都向你們交待了。」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沒什麼要糾正和補充的,對吧?」   楊炫燁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也沒任何隱瞞。」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   楊炫燁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請律師嗎?」   「當然可以。」楊建剛緩和神色道,「你可以自己委託律師為你辯護,也可以委託我們警方申請。」   楊炫燁說:「不好意思麻煩你們,我自己來請律師。」   楊建剛說:「行,等你想好了,再遞書面申請。」   楊炫燁點了點頭。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請他籤字畫押。   楊炫燁接過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然後拿起筆籤字按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身材高大的看守民警押著嫌犯楊炫燁走出審訊室。   儘管兇手楊炫燁已經認罪了,審訊也順利結束了,但楊建剛並沒有徹底輕鬆的感覺,因為還有一場仗要打,沒準還是一場硬仗呢。   舒暢倒是感到相當輕鬆與愉快,同時有了乘勝追擊的念頭,便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現在就提審劉紫瓊吧。」   顧曉桐含笑地看著舒暢問:「你是想乘勝追擊對吧?」   「知我者,顧曉桐也。」舒暢風趣地說,「對,就是這個意思。」   顧曉桐直言道:「坦白地說,我也有這個想法。」   舒暢笑道:「真可謂是不謀而合呀。也是,畢竟我們是師徒嘛。」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有沒有這個想法?」   楊建剛打趣地說:「我要不同意,豈不是掃了你倆的興!」   顧曉桐高興地說:「好,楊隊,我這就把劉紫瓊帶來審問。」   舒暢連忙自薦道:「我同你一塊去,確保萬無一失。」   顧曉桐沒吭聲,只衝著舒暢莞爾一笑,舉步往門口走去。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朝舒暢使了個眼色,催促道:「愣什麼,快去!」   「遵命!」舒暢大聲應了句,拔腿追了過去。   楊建剛盼頭舒暢撒腿就跑的樣子,覺得有些滑稽,便哈哈一笑。   沒過多久,顧曉桐和楊建剛便犯罪嫌疑人劉紫瓊帶到了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犯劉紫瓊看了好一會兒,才按規定問起她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等。   劉紫瓊倒是痛快,一口氣把所有的提問都回答完了。   這倒是令楊建剛頗感意外,默然半分鐘才問道:「劉紫瓊,你為什麼要唆使楊炫燁謀殺自己的丈夫葉劍波?」   劉紫瓊假裝一臉茫然地說:「誰是楊炫燁?我認都不認識他,又怎麼會唆使他謀殺我丈夫呢?再說了,我跟我丈夫感情一直很好,怎麼會叫人謀殺他?警察同志,你可不能瞎編,這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劉紫瓊,你不要再撒謊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成功抓到了楊炫燁,並且已經順利審訊完畢。楊炫燁親口承認是他殺害了葉劍波,親口承認他跟你之前的關係,並指控你唆使他謀殺葉劍波。楊炫燁都已經全部交待,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   「不可能,不可能,楊炫燁怎麼會被你們抓到,又怎麼會交待認罪?」劉紫瓊心頭一陣驚慌,連連搖頭道,「騙我,是你們騙我的。」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這麼看來,你是認識楊炫燁的,對吧?」   「我,我……」劉紫瓊想繼續否認,可又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猶豫了下只好承認,「是,我是認識他的。」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楊炫燁的?」   劉紫瓊想了想答道:「兩年前的夏天,七月份的時候。」   楊建剛問:「在哪兒認識楊炫燁的?」   劉紫瓊答道:「在奧拉特奧健身館。我並不是健身館的會員,只是有天晚上覺得無所事事,就跟我一個朋友去那兒看看。」   楊建剛問:「現在你承不承認你跟楊炫燁有不正當關係?」   劉紫瓊答道:「我跟楊炫燁只是朋友,並沒有那種關係。」 第441章教師被殺案(1)   星期六早上八點,楊建剛正準備帶女兒去踏青,豈料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通知,市二中出了命案,請他帶人立馬去案發現場。   沒辦法,楊建剛只好對興衝衝的女兒說了聲抱歉,轉身便出了家門,噔噔噔往樓下走去,一邊在專案組微信群裡發信息。   不一會兒,楊建剛跑到了小區停車場,一把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將車鑰匙插進鎖眼轉了下,一踩油門,警車朝大門口駛去。   五分鐘過後,車子駛進了警局大院,在辦公大樓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一下車,一輛警車駛了進來,並在他身邊剎住了。   正如楊建剛所猜測的那樣,從車裡跳下來的,正是舒暢、趙峻衡和顧曉桐。他一直繃緊的臉上綻出絲笑,悅聲招呼他們上樓去。   於是,他們邊聊邊往辦公大樓快步走去。   不多時,他們又從辦公大樓走了出來。趙峻衡和舒暢手裡提著工具箱,顧曉桐拎著攝像機,他們一塊跟著支隊長往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來到警車前,舒暢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將工具箱放好,接著從褲兜裡掏出車鑰匙插入鎖眼,輕輕一轉發動了車。   原以為顧曉桐會同支隊長一塊坐到後座,孰料她竟然上了副駕,還特意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嫣然一笑,一手扶住身邊的工具箱。   幸福來得太突然!舒暢瞅著身邊的女孩子愣了一愣,儼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情狀,隨即又心花怒放,滿臉都是幸福的笑,揚聲喊句走嘍。   趙峻衡趁機打趣了句,舒暢卻假裝沒聽見,只管吹著口哨開著車。   楊建剛瞧了瞧舒暢,卻沒有調侃他,只那麼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警車很快就出了大門,往左一拐彎,沿著熙熙攘攘、陽光燦爛的街道,朝市二中方向駛去。   不到五分鐘,警車來到了市二中,在大門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領著三位手下朝學校大門快步走去。   那位頭髮花白、年過半百的保安見是警察,趕緊開門請他們進去。   進了校園,楊建剛他們一行四人往右一拐,順著條兩旁栽花草樹林的小道往前走,不多時便來到了體育場。   楊建剛放眼一望,只見偌大的體育場站著一個穿保安服的高大男人,此刻正扭頭看向他,卻沒有出聲,好像還不能確定他就是警察。這也不奇怪,因為他沒有穿警服,其他人也全都是一身便裝。   整個體育場靜靜地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   楊建剛他們一道朝那個保安走過去,因為他們認為屍體就在那兒。   果然,快走到保安身邊時,楊建剛瞧見了一具屍體蜷曲著躺在右側的草地上,離保安足足有十米遠,看得出這個保安膽子不夠大。   在楊建剛他們走向屍體的同時,那個保安也三步並作兩步跟過去。   來到屍體前,楊建剛吩咐舒暢設置警戒線,以便保護現場。   話音剛落,顧曉桐從拎在手裡的袋子裡取出條警戒帶,將一頭遞到舒暢手上,自己手裡拽住另一頭,繞著屍體走,很快設好警戒線。   楊建剛瞧見保安走了過來,招呼了他一聲,向他出示了警察證,然後問是不是他發現屍體並報了警。   保安點點頭,接著把自己看到屍體報警的情況和盤託出。   楊建剛相信保安所說的話,只是有點疑惑不解,為什麼捱到快八點才報警,之前就沒有人發現屍體嗎?   保安解釋說,今天是禮拜六,全校的師生都放假了,連清潔工也不用上午來掃地,所以整個校園裡就只有兩位保安。他吃過早飯後覺得無所事事,才來體育場走動走動,結果就發現了這具屍體。   到這時候楊建剛方明白過來了,向保安道了聲謝,轉身提起警戒帶鑽了過去,走向蹲在屍體前做檢查的舒暢和顧曉桐。   保安突然想起了什麼,扯著嗓門問自己可不可以走人。   楊建剛回頭看向保安,叮囑他再等等,過會兒還要問話。   保安應了聲好,往後退了幾步,在綠茵茵的足球場上散起步來。   這時,顧曉桐拍完了照,見支隊長站在身邊就莞爾一笑,然後從舒暢手裡接過取樣本的膠帶紙,裝進了拎在手裡的物證袋。   舒暢專心致志地查看屍體上的痕跡,知道支隊長在身邊,也沒有抬頭向他打招呼。他這人就是這樣,工作的時候誰也不理睬。   楊建剛生怕打攪舒暢做痕檢,一句話也不說,只盯著屍體看。   趙峻衡已經做好屍體準備,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等舒暢做完痕檢。   五分鐘過後,舒暢直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楊隊,屍體上的痕跡已經檢查完畢,除了頭部有血跡,其它地方沒有發現,同時在死者上衣找到了四枚不同的指紋,褲子上發現了三個不同的殘缺腳印。由於沒解開衣服,裡面有什麼痕跡就不清楚了,等下老趙會向你匯報。」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思忖著說:「死者褲子上有腳印,很可能是被案犯踢打留下的,至於有三個不同的腳印,說明至少有三個案犯。衣服上有四枚不同的指紋,說明有三個人在死者身上留下了指紋,當然其中一枚指紋很可能是死者自己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兩個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說,這是一起至少兩人參與的兇殺案。」   舒暢點頭道:「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至於這四枚指紋當中有沒有死者的,剛才我也仔細對比過了,有枚指紋確定跟死者的很相似,當然到底是不是,還得回去用儀器檢測和分析才能完全確定。」   「行,到時再作定論。」楊建剛說,「小舒,你現在繼續勘查現場。」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又對顧曉桐說,「跟我一起勘查吧。」   於是,顧曉桐便跟著舒暢開始認真查看起警戒線以內的草坪,哪怕最細微最隱蔽的東西也不放過,因為任何痕跡對破案都很重要。 第442章教師被殺案(2)   與此同時,趙峻衡開始做屍檢。他蹲在屍體旁邊,先伸手翻開死者的眼瞼看,發現眼角膜白色小點擴大成片狀,出現輕度渾濁,眼結合膜下有點狀出血,接著將目光移向死者的面部,發現額頭上有塊淤青,鼻子紅腫,裡面有血跡,嘴角邊也掛著絲血,最後仔細檢查起染滿了血的後腦來,發現後腦上部有裂口,一側也有道細長的口子,這兩處應該是造成出血的原因,甚至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   略微停頓了一下,趙峻衡解開死者的上衣,觀察起屍斑的顏色和形狀來,接著又拿手指壓了壓死者的背部,發現屍斑幾乎可以全部壓退,同時有種很僵硬的感覺,也就是說,屍僵已高度發展,全身出現。   查看完屍斑和屍僵後,趙峻衡開始認真仔細檢查傷情。死者身上有多處青腫,不過看上去並不是很嚴重,應該是與兇犯搏鬥過程中造成的傷情,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受傷的痕跡。   做完屍體檢查後,趙峻衡站起身,看向支隊長,不緊不慢地說:「楊隊,初步屍檢做完了,從眼角膜的渾濁程度,以及屍斑、屍僵的情況來看,死亡時間在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離現在有十個小時。」   楊建剛沉吟著說:「十點半,應該不算晚,高三晚自習也差不多就這個時候下課,校園裡應該有人,兇手怎麼敢在這個時候行兇呢?」   趙峻衡提醒道:「剛才保安說了,這個雙休日所有班級全都放假,按正常情況,禮拜五是不上晚自習的,所以這個時候學校沒什麼人。再說體育場離教學樓有三百米遠,比較偏僻,作案還是比較安全的。」   「對,我忘了這一點。」楊建剛說,「既然敢在這個時間行兇,就說明學校的確沒人。既然不上晚自習,全體師生都回去了,那怎麼會有人進校園行兇呢?死者到底是什麼人,兇手又到底是什麼人?」   趙峻衡笑著說:「楊隊,你好像有點急呀,等調查後才會清楚的。」   楊建剛兀自笑了聲:「是急了點,現在得聽你的報告和分析。」   趙峻衡說:「傷情方面,死者的額頭、鼻子、嘴巴、軀幹和四肢都有傷痕,但並不很重,應該是搏鬥時造成的。最重的傷在後腦部,總共有兩道傷口,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鈍器造成的,有可能是磚塊鐵棍之類的東西。頭部的傷很可能是造成死亡的原因,當然,具體原因還得等解剖後才能確定。屍檢的情況就這樣,楊隊。」   「死亡時間已經確定了,死亡原因也大致清楚了。」楊建剛面含微笑地說,「老趙,辛苦你了。」   「楊隊,你這麼說,我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趙峻衡風趣地說,「這是我的工作,再怎麼累也應該的,何況現在挺輕鬆的。」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笑了笑,默然片刻才說:「現在得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好馬上展開下一步的工作。老趙,你休息一下,我找保安問話。」說完轉身朝警戒線外的保安疾步走過去。   來到保安跟前,楊建剛劈口就問:「老劉,你看過屍體嗎?」   老劉眼裡閃出絲恐懼,有點結巴地答道:「看過。剛開始時我還以為只是受了傷,誰知叫了好幾聲也不見吭聲,就拿手擱在他鼻子邊試了試,結果沒氣兒了,嚇得我一身冷汗,拔腿就跑,接著打110。」   楊建剛問:「你認不認識被害人?」   老劉擰著眉頭想了想說:「面熟,可沒打過交道,好像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到底是不是我也說不準。警察同志,你還找別人問吧。」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見過這個人經常出入學校,對吧?」   「對,是這樣的。」老劉點頭道,「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上個學期才來學校做保安的,也就半年多一點,認識不了幾個老師。」   楊建剛問:「老劉,你給學校領導打過電話沒有?」   老劉搖著頭說:「沒有。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學校的老師,就不好向學校領導匯報。警察同志,你要是要我給我領導打電話,我就打。」   楊建剛說:「老劉,你給我危校長的手機號碼,我來親自給他打。」   老劉點點頭,略微想了想,把危校長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楊建剛輸完手機號碼,撥打起對方的電話來,很快就通起話來。他將發生在校園裡的命案告訴了危校長,請他儘快趕過來辨認被害人。   掛了電話,楊建剛問:「老劉,你是不是來這兒就發現了被害人?」   老劉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來這兒的時候,看沒看到其他人?」   老劉答道:「沒有。學校放假了,再加上早上,沒別人會來這兒。」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有沒有人來過學校?」   老劉答道:「我看到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來過學校,還特意問他們來幹什麼的,他們說去寢室裡拿書,過會兒就出來。」   楊建剛問:「你看到這幾位同學出去了沒有?」   老劉答道:「我沒注意到,當時我坐在保安室裡看電視。」   楊建剛問:「你記不記得這幾位同學進來的時間?」   老劉答道:「挺早的,也就七點多一點,具體時間我不清楚。」   楊建剛問:「他們是不是都是男生,大概有多大?」   老劉答道:「對,都是男生,大概是高三的,也可能是高二的。」   楊建剛問:「一共有幾位同學,你清楚嗎?」   老劉答道:「我看到的有七位同學,沒看到的也就不清楚,估計也就這七位同學來過學校吧。難得放回假,誰還不回去好好玩玩。」   楊建剛問:「學校監控是不是安裝在你們保安室?」   老劉答道:「是,警察同志,你想看就跟我到保安室看。」   楊建剛說:「監控肯定是要查的,不過還得等一等。」   老劉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反問句:「危校長馬上就要過來,你不等等領導嗎?」   老劉思忖了一下,嘿嘿笑了笑:「危校長要來,那我就等等吧。」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   楊建剛劈口就問:「小舒,情況怎麼樣?」   舒暢故作鄭重地答道:「報告楊隊,情況不錯,收穫不小,不僅發現了腳印,還找到了一塊帶血的磚頭和同樣帶血的鐵棍。」說時把拎在手裡的鐵棍舉到支隊長眼前,「就是這根鐵棍。」   與此同時,顧曉桐把握在手裡的磚伸到支隊長面前,歪著腦袋笑眯眯地說:「這就是磚頭,楊隊,請驗收吧。」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那副可愛的樣子,繃緊的臉上不由得綻出絲笑,從她手裡接過磚頭仔細看了起來。沒錯,磚頭邊上有血跡。   趙峻衡站在楊建剛身後,探過頭盯著磚頭看,默然會兒說:「這磚頭邊緣大小跟被害人那道傷口差不多,如果上面的血是被害人的,那就可以證明這塊磚是兇器,準確地說,是其中一件兇器。」   楊建剛把鐵棍舉到趙峻衡面前,說道:「老趙,你再看看這鐵棍。」   趙峻衡盯著鐵棍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從鐵棍的粗細來看,也跟被害人後腦上的傷痕相似,幾乎是一模一樣。還是那句話,如果上面的血是被害人,那這根鐵棍就是兇器,而且是最重要的兇器。」   舒暢很有把握地說:「儘管還沒有做DNA檢測鑑定,但我敢肯定磚頭和鐵棍上的血一定是被害人的。至於它們上面的指紋,我已經取了樣本,粗略地對比了一下,與之前指紋樣本中的兩個幾乎一模一樣,回去檢測鑑定後就可以確定了。沒問題,肯定是兇手留下來的。」   楊建剛高興地說:「兇器找到了,這對破案非常有利。小舒,你立大功了,我得好好表揚你。」說罷拍著舒暢的肩膀呵呵一笑。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楊隊,你還得好好表揚小顧同志,這塊磚頭就是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的,累得一臉汗水,實在夠辛苦呀。」   顧曉桐擺擺手,詼諧道:「找塊磚頭都要表揚,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更重要的是,這是我的工作,再苦再累也得完成,何況還說不上苦談不累,所以即便楊隊想好心鼓勵我,我也不敢接受。」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們倆都這麼謙虛,不肯接受表揚,那我就不勉強了。」   舒暢開玩笑道:「楊隊,你要是發獎金,那我就不客氣了。」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頭,吊高嗓門道:「想得美!」   「原形畢露了吧,小氣!」舒暢打趣了句,接著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呃,怎麼被害人家屬還沒來呀?」   楊建剛答道:「到現在還不能確定被害人的身份,也就無法通知家屬了。不過,估計危校長很快就會來,很可能他會幫我們這個忙。」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一高一矮兩個中年男人迎面走過來。 第443章教師被殺案(3)   楊建剛猜想他們是學校的領導,並且其中一位是危校長,便叫了聲危校長。果然,那個高個子男人應了聲,便向警察打起招呼來。   彼此寒暄了一陣,楊建剛便領著兩位校領導穿過警戒帶,走到屍體前,指著屍體請兩位領導辨認,看看是不是學校的老師。   兩位校領導只看了死者一眼,臉上立馬就露出難過的表情,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沒讓眼淚流出了,末了只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默然半晌,危校長才聲音低沉地對楊建剛說:「楊隊長,他就是我們學校的紀老師,叫紀開來,教數學的,還是高二(18)的班主任。昨天還向我匯報過,誰知今天就出事了,真是令人可惜,令人痛心啊。」   袁副校長也跟著危校長痛心,眼圈一紅,差點就掉眼淚了。   被害人身份終於確定了,楊建剛在心裡鬆了口氣,看到兩位校領導這麼難過,安慰道:「世事無常,兩位領導得節哀順變哪。」   危校長無奈地嘆口氣說:「人都這樣了,不節哀順變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協助你們警方抓到兇手,好告慰紀老師的在天之靈。」頓了頓又問句,「警察同志,我能替你們幹點什麼?」   袁副校長緊跟著表態:「楊隊長,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破案。」   楊建剛先向兩位校領導表示感謝,然後才回答道:「由於趙法醫馬上要解剖檢驗屍體,按規定需要徵求被害人家屬的意見,所以我們得儘快見到家屬,好徵求他們的意見。危校長,你要不方便打這個電話,我來替你打,請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   危校長神色凝重地說:「楊隊長,這電話我來打,只是這會兒你見不到紀老師的家屬,因為紀老師不是本地人,隻身來我們學校教學,這裡一個親人也沒有。」頓了一頓,「說真的,這電話我不知道怎麼打才好,可又不得不打,唉!」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袁副校長主動請纓:「我來替你打吧,危校長。」   危校長搖了搖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起紀老師兒子的電話來,因為紀老師於三年前離婚了,現在還是單身。   電話那頭傳來了哭聲,兒子正在為父親的不幸去世而悲痛萬分。但畢竟是男人,哭了幾聲後就哽咽著回答危校長的提問。   末了危校長把手機遞給楊建剛,讓他向紀老師的兒子徵求意見。   作為兒子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父親的遺體被解剖,但在楊建剛一番解釋和勸說之下,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還懇請警方儘快抓到兇手,好替他父親報仇,好告慰他父親的在天之靈。等警方可以把遺體交給他時,他會趕來辦理父親的後事。   掛了電話,楊建剛吩咐舒暢和趙峻衡處理屍體,他和顧曉桐問話。   話音剛落,舒暢和趙峻衡便動手處理屍檢,然後裝進屍袋裡。   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兩位校領導,穿過警戒線,往前走了十幾米,見兩位校領導立住了腳,也跟著站住了。   這時,保安老劉也走了過來,站在危校長身邊,神色凝重。   危校長看著楊建剛說:「楊隊長,就在這兒問吧。」   楊建剛點點頭,表情嚴肅地說:「危校長,我們想了解紀老師的情況,請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而且一定要真實,不要有絲毫隱瞞。」   危校長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楊隊長,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一定說實話,不會有任何不實和隱瞞。」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紀老師是什麼時候來你們學校工作?」   危校長答道:「時間不算長,三年前的九月一號,紀老師來我們學校報到,正式成為我們學校教師隊伍中的一員。」   楊建剛問:「紀老師現年多大?」   危校長答道:「剛滿四十七周歲。」   楊建剛問:「紀老師在工作方面怎麼樣?」   危校長答道:「沒得說,認真負責,能力也強。紀老師對自己要求嚴格,同時對學生要求也很嚴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有時候我也有點看不下去,就建議他適當放鬆一點,好讓學生喘口氣。可紀老師說,十八班學生基礎不夠好,總體成績也不怎麼樣,要是不再嚴格要求,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不是他想這麼做,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楊建剛問:「紀老師對學生要求這麼嚴格,那他班上的成績應該上去了吧?」   危校長答道:「沒錯。從進高一時的低層次班,到現在達到了中遊,總體成績的確提高了不少。我相信,只要紀老師繼續帶這個班,到時一定會達到高層次班的水平,可惜的是,他卻給人害死了,唉!」   楊建剛問:「班上的同學怎麼看紀老師的?」   危校長答道:「儘管紀老師要求嚴格,但班上大多數同學還是能夠理解,知道是為他們好,所以挺喜歡他的。不過,也有少數幾個成績差的學生不服他管教,時不時就跟紀老師吵,甚至有兩個同學因跟紀老師打架而受到學校的記過處分。沒辦法,這幾個學生不懂事。」   楊建剛問:「這兩個跟紀老師打過架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危校長答道:「一個叫鄧劍鋒,另一個叫李斌。」   楊建剛問:「這兩名同學有沒有對紀老師說過什麼狠話?」   危校長答道:「吵架的時候肯定會說些難聽的話,甚至是撂幾句狠話,不過像殺了你之類的狠話倒是沒聽到過。當然,也許他們說過,只是我沒有聽到過。楊隊長,你要了解這方面的情況,找班長更好。」   楊建剛說:「如果有必要的話,到時候我會去找班長了解情況。」   危校長想了想問:「楊隊長,你是不是懷疑他倆殺害了紀老師?」   楊建剛說:「還談不上懷疑,我只是向你了解有關情況。從現場勘查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三個人,他們一起殺害了紀老師。」   「哦,是這樣呀。」危校長沉吟著說,「不過,我覺得學生殺害老師可能性還是很小的,兇手很可能是外面的人。」   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袁副校長突然開口問保安:「老劉,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閒雜人員進入我們學校?」   老劉驚慌搖頭答道:「沒有,沒有,袁校長,我沒有看到。」   袁副校長問:「昨天下午放學後,有沒有學生來過學校?」   老劉答道:「有,有幾個學生來過學校,從個頭來看,應該是高二或者高三的學生,還都是男生呢。這事,剛才我跟警察同志說了。」   袁副校長半信半疑地說:「老劉,可能是你一不留神沒瞧見。」   老劉神色有點慌亂地說:「不會吧,我一直守在校門口呢。」   楊建剛說:「只要查監控,就一清二楚了。」   老劉連聲說:「對對對,只要有人進校門,監控電腦裡就會有。」   危校長說:「楊隊長,要是沒什麼要問的,就一起去查監控吧。」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危校長,紀老師這人脾氣怎麼樣,身上有沒有什麼缺點?」   危校長尋思了一下說:「要說缺點嘛,還真有,就是脾氣不怎麼好,動不動就發火,火氣大了還會指著學生的鼻子罵人,這一點挺遭學生反感的,尤其是像鄧劍鋒、李斌這幾個經常挨他罵的同學,都到了厭惡紀老師的地步了。記得有一次,這幾個同學還一起找過我反應紀老師,說他罵他們,汙辱他們的人格和尊嚴,深深傷害了他們。為此,我還特意找過紀老師談話。說實話,之後他的確改了不少,可還是不能像別的老師那樣溫和地對待學生,可能是本性難移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老師粗暴地對待學生,這的確是個缺點。」   危校長說:「我理解紀老師,他是恨鐵不成鋼,忍無可忍,才這麼做的。不管怎麼說,紀老師這樣做的出發點沒錯,都是為學生好。」   楊建剛點點頭:「這我相信。老師像父母,一切都為學生好。」   危校長看著楊建剛說:「你能這樣理解紀老師,我深感欣慰。紀老師的確是位好老師,一門心思都撲在教學上,一切都為學生好。」   楊建剛表示認同,默然片刻說:「好,危校長,就暫時問到這兒,若有需要的話,到時候我還會來打擾你的。」   危校長說:「別客氣,楊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時,舒暢走了過來,問支隊長可不可以將屍體抬走。   楊建剛點了點頭,又請兩位校領導一起去校門口查監控。完畢,他跟著舒暢和顧曉桐朝擱著屍體的地方快步走過去。   老劉見顧曉桐要抬屍體,出於對女孩子的關愛之情,就跑上去爭著要替她抬,還沒等對方同意,他一彎腰抓起擔架把手就抬起來。   顧曉桐只好笑眯眯地對老劉道了聲,一手提著趙峻衡的工具箱,一手拎著大大小小的物證袋,跟著他們一起朝校門口方向走去。 第444章教師被殺案(4)   楊建剛猜想他們是學校的領導,並且其中一位是危校長,便叫了聲危校長。果然,那個高個子男人應了聲,便向警察打起招呼來。   彼此寒暄了一陣,楊建剛便領著兩位校領導穿過警戒帶,走到屍體前,指著屍體請兩位領導辨認,看看是不是學校的老師。   兩位校領導只看了死者一眼,臉上立馬就露出難過的表情,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沒讓眼淚流出了,末了只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默然半晌,危校長才聲音低沉地對楊建剛說:「楊隊長,他就是我們學校的紀老師,叫紀開來,教數學的,還是高二(18)的班主任。昨天還向我匯報過,誰知今天就出事了,真是令人可惜,令人痛心啊。」   袁副校長也跟著危校長痛心,眼圈一紅,差點就掉眼淚了。   被害人身份終於確定了,楊建剛在心裡鬆了口氣,看到兩位校領導這麼難過,安慰道:「世事無常,兩位領導得節哀順變哪。」   危校長無奈地嘆口氣說:「人都這樣了,不節哀順變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協助你們警方抓到兇手,好告慰紀老師的在天之靈。」頓了頓又問句,「警察同志,我能替你們幹點什麼?」   袁副校長緊跟著表態:「楊隊長,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破案。」   楊建剛先向兩位校領導表示感謝,然後才回答道:「由於趙法醫馬上要解剖檢驗屍體,按規定需要徵求被害人家屬的意見,所以我們得儘快見到家屬,好徵求他們的意見。危校長,你要不方便打這個電話,我來替你打,請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   危校長神色凝重地說:「楊隊長,這電話我來打,只是這會兒你見不到紀老師的家屬,因為紀老師不是本地人,隻身來我們學校教學,這裡一個親人也沒有。」頓了一頓,「說真的,這電話我不知道怎麼打才好,可又不得不打,唉!」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袁副校長主動請纓:「我來替你打吧,危校長。」   危校長搖了搖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起紀老師兒子的電話來,因為紀老師於三年前離婚了,現在還是單身。   電話那頭傳來了哭聲,兒子正在為父親的不幸去世而悲痛萬分。但畢竟是男人,哭了幾聲後就哽咽著回答危校長的提問。   末了危校長把手機遞給楊建剛,讓他向紀老師的兒子徵求意見。   作為兒子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父親的遺體被解剖,但在楊建剛一番解釋和勸說之下,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還懇請警方儘快抓到兇手,好替他父親報仇,好告慰他父親的在天之靈。等警方可以把遺體交給他時,他會趕來辦理父親的後事。   掛了電話,楊建剛吩咐舒暢和趙峻衡處理屍體,他和顧曉桐問話。   話音剛落,舒暢和趙峻衡便動手處理屍檢,然後裝進屍袋裡。   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兩位校領導,穿過警戒線,往前走了十幾米,見兩位校領導立住了腳,也跟著站住了。   這時,保安老劉也走了過來,站在危校長身邊,神色凝重。   危校長看著楊建剛說:「楊隊長,就在這兒問吧。」   楊建剛點點頭,表情嚴肅地說:「危校長,我們想了解紀老師的情況,請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而且一定要真實,不要有絲毫隱瞞。」   危校長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楊隊長,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一定說實話,不會有任何不實和隱瞞。」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紀老師是什麼時候來你們學校工作?」   危校長答道:「時間不算長,三年前的九月一號,紀老師來我們學校報到,正式成為我們學校教師隊伍中的一員。」   楊建剛問:「紀老師現年多大?」   危校長答道:「剛滿四十七周歲。」   楊建剛問:「紀老師在工作方面怎麼樣?」   危校長答道:「沒得說,認真負責,能力也強。紀老師對自己要求嚴格,同時對學生要求也很嚴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有時候我也有點看不下去,就建議他適當放鬆一點,好讓學生喘口氣。可紀老師說,十八班學生基礎不夠好,總體成績也不怎麼樣,要是不再嚴格要求,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不是他想這麼做,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楊建剛問:「紀老師對學生要求這麼嚴格,那他班上的成績應該上去了吧?」   危校長答道:「沒錯。從進高一時的低層次班,到現在達到了中遊,總體成績的確提高了不少。我相信,只要紀老師繼續帶這個班,到時一定會達到高層次班的水平,可惜的是,他卻給人害死了,唉!」   楊建剛問:「班上的同學怎麼看紀老師的?」   危校長答道:「儘管紀老師要求嚴格,但班上大多數同學還是能夠理解,知道是為他們好,所以挺喜歡他的。不過,也有少數幾個成績差的學生不服他管教,時不時就跟紀老師吵,甚至有兩個同學因跟紀老師打架而受到學校的記過處分。沒辦法,這幾個學生不懂事。」   楊建剛問:「這兩個跟紀老師打過架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危校長答道:「一個叫鄧劍鋒,另一個叫李斌。」   楊建剛問:「這兩名同學有沒有對紀老師說過什麼狠話?」   危校長答道:「吵架的時候肯定會說些難聽的話,甚至是撂幾句狠話,不過像殺了你之類的狠話倒是沒聽到過。當然,也許他們說過,只是我沒有聽到過。楊隊長,你要了解這方面的情況,找班長更好。」   楊建剛說:「如果有必要的話,到時候我會去找班長了解情況。」   危校長想了想問:「楊隊長,你是不是懷疑他倆殺害了紀老師?」   楊建剛說:「還談不上懷疑,我只是向你了解有關情況。從現場勘查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三個人,他們一起殺害了紀老師。」   「哦,是這樣呀。」危校長沉吟著說,「不過,我覺得學生殺害老師可能性還是很小的,兇手很可能是外面的人。」   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袁副校長突然開口問保安:「老劉,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閒雜人員進入我們學校?」   老劉驚慌搖頭答道:「沒有,沒有,袁校長,我沒有看到。」   袁副校長問:「昨天下午放學後,有沒有學生來過學校?」   老劉答道:「有,有幾個學生來過學校,從個頭來看,應該是高二或者高三的學生,還都是男生呢。這事,剛才我跟警察同志說了。」   袁副校長半信半疑地說:「老劉,可能是你一不留神沒瞧見。」   老劉神色有點慌亂地說:「不會吧,我一直守在校門口呢。」   楊建剛說:「只要查監控,就一清二楚了。」   老劉連聲說:「對對對,只要有人進校門,監控電腦裡就會有。」   危校長說:「楊隊長,要是沒什麼要問的,就一起去查監控吧。」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危校長,紀老師這人脾氣怎麼樣,身上有沒有什麼缺點?」   危校長尋思了一下說:「要說缺點嘛,還真有,就是脾氣不怎麼好,動不動就發火,火氣大了還會指著學生的鼻子罵人,這一點挺遭學生反感的,尤其是像鄧劍鋒、李斌這幾個經常挨他罵的同學,都到了厭惡紀老師的地步了。記得有一次,這幾個同學還一起找過我反應紀老師,說他罵他們,汙辱他們的人格和尊嚴,深深傷害了他們。為此,我還特意找過紀老師談話。說實話,之後他的確改了不少,可還是不能像別的老師那樣溫和地對待學生,可能是本性難移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老師粗暴地對待學生,這的確是個缺點。」   危校長說:「我理解紀老師,他是恨鐵不成鋼,忍無可忍,才這麼做的。不管怎麼說,紀老師這樣做的出發點沒錯,都是為學生好。」   楊建剛點點頭:「這我相信。老師像父母,一切都為學生好。」   危校長看著楊建剛說:「你能這樣理解紀老師,我深感欣慰。紀老師的確是位好老師,一門心思都撲在教學上,一切都為學生好。」   楊建剛表示認同,默然片刻說:「好,危校長,就暫時問到這兒,若有需要的話,到時候我還會來打擾你的。」   危校長說:「別客氣,楊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時,舒暢走了過來,問支隊長可不可以將屍體抬走。   楊建剛點了點頭,又請兩位校領導一起去校門口查監控。完畢,他跟著舒暢和顧曉桐朝擱著屍體的地方快步走過去。   老劉見顧曉桐要抬屍體,出於對女孩子的關愛之情,就跑上去爭著要替她抬,還沒等對方同意,他一彎腰抓起擔架把手就抬起來。   顧曉桐只好笑眯眯地對老劉道了聲,一手提著趙峻衡的工具箱,一手拎著大大小小的物證袋,跟著他們一起朝校門口方向走去。 第445章教師被殺案(5)   「辛苦了,老趙。」楊建剛關心地說,「我知道你累了,休息下吧。」   趙峻衡笑了笑:「嗯,的確有點累。好,楊隊,我們到椅子上坐坐,一邊等結果。」說著便朝旁邊的椅子走過去。   楊建剛在趙峻衡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面帶微笑地同他聊了起來。   一刻鐘過後,小徐手裡拿著報告單,從隔壁的化驗室走了出來。   來到楊建剛跟前,小徐把報告單遞給支隊長,恭敬地說道:「楊隊,這是所有的化驗結果,請你過目。」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完後,他把報告單遞到趙峻衡手上,好讓他看看。   趙峻衡看過報告單,抬眼瞅著支隊長說:「楊隊,結果跟我預計的一樣,死因就是腦幹受到重擊而嚴重損傷。」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確實是這樣。現在死因確定了,死亡時間也確定了,這個案子算是有了點眉目,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趙峻衡含笑著說:「我倒是可以長長地舒口氣了,因為屍檢任務至此就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寫份屍檢報告,再請你過目籤字。」   楊建剛點點頭:「老趙,你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可以輕鬆一下了。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不過這偵查的事真的不用勞你了。」   趙峻衡風趣地說:「我知道再怎麼爭取,你也不會給我機會,也就索性不讓你為難了。也是,我只是個法醫,又不是刑偵專業的科班生,何必濫竽充數呢。再說了,你又不給我發雙倍的工資,何苦來著。」   楊建剛哈哈一笑,不想再同趙峻衡聊這事,便起身離開。   出了法醫室,楊建剛往右一拐,朝對面的痕檢科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來到了痕檢科,抬眼一望,見舒暢和顧曉桐並排坐在一起對著痕跡分析儀顯示屏看,上面有幾個不同形狀的指紋。   顧曉桐耳尖,儘管動靜很細微,還是給她聽到了,扭頭往後一瞧,看見支隊長正站在身後盯著顯示屏看,就笑眯眯地招呼了聲。   舒暢聽說支隊長來了,也抬起頭向他問了聲好,挪把椅子請他坐。   楊建剛在椅子上坐定,一邊注視著顯示屏,一邊面帶微笑地問:「怎麼樣,結果是不是都出來了?」   舒暢指著顯示屏上的圖案說:「楊隊,這是指紋檢測鑑定,總共有三枚,其中一枚是被害人的,其它兩枚未知。我想,應該是兇手的。」   楊建剛琢磨著顯示屏上的圖案,說道:「從指紋大小來看,這兩個人都挺高大的,而且都是男性,女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舒暢進一步說:「不是微乎其微,而是完全可以排除,因為女性的指紋不會是這種形狀,而且也不會有這麼大。」   顧曉桐謹慎地說:「女性也有個子高大的呀,就算我們南方的女性沒這麼高大,但我們這兒匯集了天南地北的人,應該有個子高大的北方女性。所以說師傅,你不能這麼自信,不能下這麼肯定的結論。」   楊建剛點點頭:「小顧說的沒錯,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不能完全排除,我們還是要把這種可能性考慮進去。」   舒暢堅持道:「我有絕對的把握,信不信由你們。」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有絕對的把握,那我也就放心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是不是認為女性不會行兇作案?」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從監控錄像來看,兇手應該是本校學生,而且都是男生,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女生。再說了,你見過哪個女生會憎恨老師,會憎恨到要殺老師的地步嗎?」   顧曉桐搖搖頭說:「再兇的老師對女生還是會溫和些,就算會招女生討厭,但不會惹女生憎恨。再說了,女生也不敢殺人呀。」   舒暢雙眉一揚,大著嗓門說:「這就是我有絕對把握的原因。」   楊建剛注視著舒暢問:「你認定兇手就是本校學生?」   舒暢反問道:「楊隊,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從監控錄像來看,這個懷疑是很合理的。不過,既然裡面的學生可以翻牆跳出圍牆,那外面的人又為什麼不可能翻牆跳進校園呢?跟你倆說吧,這就是我不敢下這個結論的原因。」   顧曉桐猛然醒悟過來,支持支隊長說:「之前我沒考慮到這一點,現在聽楊隊你這麼一說,你也覺得這種可能存在,不能輕易認定行兇就是本校的學生。」說著看向舒暢,「你也要謹慎下結論。」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不用謹慎,兇手就是本校學生,而且就是那三個沒有出校園的學生,鄧劍鋒、李斌,還有那個不知姓名的。」   楊建剛看著舒暢笑了笑:「如果真像你說得這樣,那這個案子就簡單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抓人,然後帶到審訊室審一通就完事了。」   「沒錯。」舒暢點頭道,「我也覺得這個案子比較簡單,可以比較輕鬆地破案。現在的問題不是誰是兇手的問題,而是怎麼抓到兇手。」   顧曉桐問舒暢:「你是說,這三個行兇的學生已經逃跑了?」   舒暢肯定地答道:「這是毫無疑問的,學生膽小,出事就逃跑。」   「就算真像你說的這樣,我們也有辦法很快將他們緝拿歸案,因為學生身上沒幾個錢,對外面的世界也不太了解,跑不了多遠。」楊建剛信心十足地說了句,默然片刻又問,「小舒,磚塊和鐵棍上的指紋情況怎麼樣,是不是就是這兩枚指紋?」   舒暢點點頭,故作鄭重地說:「楊隊就是厲害,一猜就猜中了。沒錯,經過檢測比對,磚塊上那枚指紋就是這兩枚指紋中的一枚,鐵棍上的指紋也是這兩枚指紋中的一枚,並且磚塊上的指紋和鐵棍上的指紋不同,是兩個人的。換句話說,一個兇手用磚塊砸了被害人,當然只是砸傷了,真正要了被害人的命的,是那個用鐵棍重擊的傢伙。」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行兇的兩人,而真正導致被害人死亡的只有一人。也就是說,本案案犯有兩個,主犯一個,一個從犯,從犯只是拿磚塊砸了下被害人,從屍檢結果來看,這道傷口比較輕,因此這個案犯的罪責也不大。」   顧曉桐說:「審訊的時候,我們可以先從這個從犯下手,因為他罪責很輕,要他坦白交待會更容易些。」   舒暢煞有介事地豎起大拇指:「畢竟是犯罪心理學專家,立馬就從心理方面抓到了關鍵。厲害,的確厲害,我不得不佩服你。」   「去你的!」顧曉桐瞪眼舒暢,笑嗔了句,隨即又提醒似的說,「別貧嘴了,還是快把腳印的鑑定情況向楊隊匯報吧。」   「對對,謝謝提醒。」舒暢嘿嘿一笑,轉眼看向支隊長,同時移動了下滑鼠,「楊隊,這就是現場勘查到的足跡,一共有五個,經過比對,一個是被害人本人的,還有一個就是保安老劉的,另外三個不確定,應該是這三個嫌疑人的。鞋印的長度分別是四十四碼,四十三碼和四十四碼。從鞋印的長度來看,這三個人都在一米八五左右,個子差不多大。我想,這三個學生,就是鄧劍鋒、李斌,還有那個高個子的男生,其他四個學生可以排除掉,因為他們身高都不到一米八。」   楊建剛問:「那物證方面還有沒有什麼好消息?」   舒暢說:「物證嘛,就是磚塊和鐵棍,好消息已經向你稟報過了。」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問道:「被害人身上沒找到任何東西嗎?」   舒暢答道:「沒有,連手機也沒有找到,估計是給兇手拿走了。當然,也有可能被害人身上沒有事手機。」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我們再看看監控錄像,好好分析分析。」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顧曉桐就伸手從桌上抓起那個U盤,然後起身往右邊走了兩步,將U盤插進了與痕跡檢測儀比鄰的電腦接口。   楊建剛和舒暢挪動了屁股下的椅子,坐到電腦前,對著監控畫面認真看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琢磨的神情。   舒暢指了指畫面上那三個身材高大強壯的男生,說道:「楊隊,這三個人應該就是案犯,至少兩個是案犯,鄧劍鋒和李斌已經確認了,就這名學生還沒有確定。不過,既然他會參與作案,那就說明他跟鄧劍鋒和李斌的關係很好,即便不是他倆的同學,也是他倆的鐵哥們。」   顧曉桐支持道:「沒錯,應該是這樣。如果他們三人的關係不是很鐵,也就不會一起行兇了。高二的學生都有十六七歲,該懂事了,不會盲目做事的,何況還是殺人這麼大的事。」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從關係上來看,應該是這樣。不過,現在我考慮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三人到底有沒有從學校大門出來。」 第446章教師被殺案(6)   顧曉桐詫異地看著支隊長:「監控視頻裡沒有他們出來的畫面,自然就證明他們沒有從校門口出來。楊隊,這還有什麼要懷疑的嗎?」   舒暢跟著說:「是呀,這段視頻從昨天下午放學一直到我們接到報警進入校園,而且沒有任何人為剪切的跡象,裡面沒有鄧劍鋒他們三人出校門的畫面,就足以說明他們沒有從校門出學校。」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我們進校園的時候,或者之後,這三個人趁機溜出了校園?」   楊建剛反問道:「你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   舒暢搶著答道:「沒有,楊隊,我敢肯定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楊建剛問道:「理由呢?」   舒暢答道:「理由很簡單,我們進校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一十多,而作案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半左右,之間有將近十個小時之久。別說他們只是十六七歲的學生,就算是慣犯,是職業殺手,也不可能在案發地點逗留這麼長時間,所以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顧曉桐沉吟著說:「從少年犯罪心理特徵來看,他們行兇後一定會很慌亂很害怕,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不顧一切地逃跑,所以他們不會躲藏在學校這個不安全的地方,更不敢聽到警車後出來。他們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行兇後立即離開學校,躲到他們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楊隊,顧專家的話你總得信吧。」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嗔怪道:「什麼專家,你別瞎說好不好!」   「我覺得小舒沒瞎說,不管學術界承不承認,反正在我們專案組裡你就是專家,犯罪心理學專家。」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鄭重其事地說,「也就因為這樣,我的疑慮被你徹底打消了,真的。」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你看楊隊都這麼說了,你拿眼瞪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不過,師傅不跟徒弟計較,你也就不用向我道歉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撅著嘴巴說:「想得美,我憑什麼向你道歉!」   「算了,不跟你理論了,還是說正事吧。」舒暢說著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既然案犯已經確定,接下來是不是該採取行動?」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我想,我們得先了解這兩位同學的情況,也就是鄧劍鋒和李斌現在到底在不在家。」   「應該不在家裡。」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彼此相視一笑。   楊建剛打趣道:「這回你倆倒是高度一致,想到一塊去了。」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何止這一回,其實,今天我們師徒倆就一直高度一致,沒有任何分歧,因此我倆之間不會發生爭執的。」   顧曉桐側過臉瞟了舒暢一眼,含笑不語。   楊建剛笑著說:「這很好,我就希望看到你們這個樣子。」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既然是這樣,那就不必問這兩位同學的情況吧。」   舒暢附和著顧曉桐說:「我也覺得沒這個必要,不過楊隊還是會這麼做的,原因就在於辦案的程序。怎麼樣,楊隊,我沒說錯吧?」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說道:「看來你挺了解我的嘛。」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那是,領導都不了解,我還怎麼混呀!」   顧曉桐打趣道:「瞧你這樣子,倒是越來越圓滑世故了喲。」   舒暢訕訕一笑:「哪有呀,我只是過隨口說說而已。」   楊建剛打個圓場說:「同事之間就該相互了解,這樣才能更好地溝通,更好地工作。小舒了解我,這很好,同時也希望小顧也了解我。」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聽你這麼說,好像我不了解你似的。」   楊建剛笑著說:「你當然了解我。」   顧曉桐做了手勢,加重語氣說:「楊隊,你還得加上句,就是我比小舒同志更了解你。」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隨便吧,你認為楊隊該加上就加上好了。」   楊建剛笑了笑:「好,現在我們言歸正傳,說正事吧。」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得再回學校一趟?」   顧曉桐說:「沒必要吧,打個電話問問就行,再說危校長也不在學校。除非我們想再次勘查案發現場,否則就沒必要去學校。」   楊建剛說:「沒錯,小顧,你說的對,我們沒必要再去學校,只要給危校長打個電話,讓他把這兩位學生家長的手機號告訴我們。」   顧曉桐說:「楊隊,我現在就給危校長打電話。」   楊建剛點了點頭。   顧曉桐伸手從桌上抓起手機,颳了下屏,撥打起危校長的電話來。   在電話裡,危校長把鄧劍鋒和李斌母親的電話報給了顧曉桐。   掛了電話,顧曉桐問:「楊隊,我給這兩位學生家長打電話行嗎?」   楊建剛笑著說:「行,我覺得你挺合適的,她們應該會接你電話,而且還會實話實說,不過你得注意方法和說話的口氣。」   顧曉桐答道:「知道,楊隊,你儘管放心好了,不會出問題的。」   舒暢補上句:「就算真出問題了,不還有楊隊給你補救嗎?」   楊建剛說:「不用了,小顧辦事我放心,什麼時候出過問題呀!」   舒暢風趣地說:「心理專家嘛,在這方面是專長,肯定順當。」   顧曉桐向舒暢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再囉嗦了,接著就撥打起鄧劍鋒母親的電話來,隨即便通起話來。   掛了電話,顧曉桐向支隊長匯報:「楊隊,鄧劍鋒母親說,他兒子還沒有回家,應該在學校,或者到哪個同學家玩去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吩咐道:「小顧,你繼續給李斌家長打電話。」   顧曉桐應了聲,就撥打起李斌母親的電話,問她兒子回沒回家。   掛了電話,顧曉桐又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李斌的母親說,他兒子還沒有回家,末了還挺生氣地罵了句她兒子。」   舒暢煞有介事地盯著顧曉桐問:「你能確保她倆說的是實話?」   「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顧曉桐雙眉一揚,頗為自得地說,「我冒充老師,她們還能不說實話。你呀,就別沒事找事問了。」   舒暢哈哈一笑,近乎眉飛色舞地說:「這也證明,我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一丁點問題也沒有。你得瑟,我可以比你更得瑟呢。」   楊建剛開玩笑道:「你們倆都有資格得瑟,就我不好意思得瑟了。看來這一次我腦子斷路,判斷出問題了,現在得好好反省一下。」   舒暢說:「看來楊隊心情不錯,竟然跟我們開起玩笑來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是,你見過楊隊什麼時候腦子會斷路,純粹是逗我們倆玩唄。沒關係,看到楊隊心情這麼好,我輕鬆了不少。」   舒暢附和著說:「沒錯,我也感到特別輕鬆,因為這個案子可以輕輕鬆鬆搞定了。說的也是,就三個學生,還給跑到哪裡去。」   楊建剛把臉一肅,一字一頓地說:「別小瞧學生,更別高興得太早,必須做好打硬仗的心理準備。只要沒抓到兇手,我們就不能放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了句:「是,楊隊。」   楊建剛緩和臉色說:「既然已經確定鄧劍鋒和李斌沒有回家,那他們倆的嫌疑就更大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抓捕他們。」   舒暢急不可待地說:「楊隊,是不是現在就行動?」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笑道:「吃飯時間到了,還是先把肚子填飽,這樣才有力氣追捕案犯。別忘了,這兩位學生不僅身材高大,而且還喜歡運動,沒準還是田徑好手呢。雖說小舒你也是田徑悍將,要是肚子空著,就沒把握追上對方了,所以吃飯要緊。」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吃飯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朝門外走去。   ******   吃過午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他們一邊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休息,一邊討論起即將開始的抓捕行動。   過了會兒,顧曉桐問:「楊隊,你覺得案犯會躲在什麼地方?」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就這個問題,你有什麼想法?」   顧曉桐遲疑著說:「我覺得他們躲到酒店賓館這種地方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他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想去也去不了。」   舒暢不以為然道:「千萬別小看現在的學生,他們身上都有錢,特別是那些家境相當好的學生,銀行卡裡的錢不比我們少。」   「小舒,你說的也沒錯。」楊建剛說,「不過,之前我問過危校長了,他說這兩名學生的家境一般,父母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因此他們並不屬於你說的這類學生,身上應該沒什麼錢。」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說:「這麼說,楊隊,你是支持我的判斷嘍。」   楊建剛點點頭,含笑著說:「可以這麼說吧,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想,由於他們身上錢不多,再加上還是學生,是不會想到賓館酒店這種地方的。再說,現在的酒店賓館一般不會接納學生的。」   舒暢脫口而出:「最有可能的地方應該是網吧,因為網吧這種地方屬於低消費,學生可以承受得起,而且也樂意去。」   顧曉桐附和道:「對,現在去網吧上網的,大多數都是學生,尤其是那種成績不怎麼好的學生。鄧劍鋒和李斌成績都比較差,學習態度不好,品行也不怎麼端正,平時肯定喜歡去網吧上網。」   楊建剛思忖了會兒才說:「你倆說的有道理,學生去網吧再正常不過,特別是成績和品行都不好的學生。不過,如果他們倆真殺害了自己的老師,敢躲藏到網吧這種公共場所嗎?」   顧曉桐想了想說:「是呀,網吧畢竟是公共場所,並不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他們已經是高中生了,考慮問題應該會更全面更成熟些。」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皺著眉頭說:「沒錯,網吧確實不是藏身的好地方,可對他們來說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末了只能心存僥倖去網吧躲了。以高中生的智商,當然不會去那種熱鬧地段的網吧,而是躲到偏僻的網吧裡,而且是越偏僻越好,因為他們會覺得越安全。」   「對!」顧曉桐興奮地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楊隊,你呢?」   楊建剛慎重地說:「老實說,我不敢做出肯定判斷,但可以試試。」   舒暢雙眉舒展道:「既然這樣,楊隊,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顧曉桐緊跟著說:「是呀,楊隊,現在行動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因為案犯會認為警察正在午休,是不會來找他們的,可以出來透透氣上上網。再說我們昨晚都正常休息,現在根本就用不著午休。」   舒暢說:「沒錯,現在吃飽了喝足了,精力充沛,就算案犯再怎麼會跑,我也可以抓到他們,畢竟我大學那個冠軍不是憑關係拿的。」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說:「好,那就滿足你倆的強烈願望,現在就行動。不過,在行動之前,我們得制定一個切實可行的行動計劃。」   「必須的。」舒暢爽快地說,「楊隊,要不要請小林他們援助?」   顧曉桐站到舒暢一邊:「人多的話,就可以分組行動了,這樣可以加快抓捕的進度,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兇手抓捕歸案。」   楊建剛搖搖頭:「我覺得現在還沒這個必要,等我們下午行動無果,再向何局申請支援,到時就把小林小王他們十幾個人抽調過來。」   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這麼安排也對,我沒有意見。」   舒暢坦率地說:「老實說,我多少有點意見,不過既然楊隊這麼安排,我也就不再反對了。行,那我們三個就先探探路好了。」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舒,聽你這口氣,好像有點委屈呀。」 第447章教師被殺案(7)   「有點。」舒暢承認道,「不過,我還是很樂意服從楊隊的指揮。」   楊建剛呵呵一笑,說道:「其實,我是不想把這份功勞讓別人撈了去,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我們三位老戰友攬了,這多好啊。」   舒暢說:「好是好,就怕我們三個人消受不了哇。」   顧曉桐幽默道:「這得看我們的運氣了,要是運氣好的話,一進網吧就抓到了案犯,而且還是全部的案犯呢。我想,我們的運氣應該不錯吧。哎,向你們透露個秘密,昨天晚上我搶到了一個最大的紅包。」   楊建剛故作驚詫地說:「呃,是嘛,這麼看來運氣還真不錯。」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這搶紅包跟抓逃犯有什麼關係,牽強附會。」   顧曉桐瞅著舒暢詭秘一笑:「沒準這運氣就應到抓逃犯這事上來了,一抓一個準嘞。」說罷咯咯笑了起來,面頰上露出可愛的小酒渦。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笑著說,「嗯,我預感到我們運氣不錯。」   舒暢嘆口氣說:「說真的,我心裡不踏實,特別的不踏實。也是,這抓逃犯都得拜託運氣,怎麼能叫人心裡踏實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哎,我說你別唉聲嘆氣好不好,這會壞了我們的好運氣呢。你心裡不踏實沒關係,只要我和楊隊踏實就行了。」   「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所以這次行動肯定成功。」楊建剛開了句玩笑,隨即又把臉一肅,「小舒同志,你說的也對,抓逃犯哪能靠運氣呀,得靠實力。不過,我相信我們的實力,所以才心裡踏實。」   舒暢轉憂為喜道:「領導就是領導,說話水平就是高,我愛聽。」   「別恭維我了。」楊建剛故作嚴肅地說,「現在制定行動計劃吧。」   舒暢輕描淡寫地說:「楊隊,你說怎麼行動就怎麼行動,我絕對服從。只有一點,就是我們三人得一起行動,不能分開行動。」   顧曉桐不解地問舒暢:「為什麼?」   舒暢解釋道:「因為三名案犯有可能都在一塊,或者有兩句案犯在一起,如果我們分開來行動,到時候有可能顧此失彼,而讓其中一名案犯逃走,甚至有可能全都逃走,一個也抓不到,這就失策了。」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你提醒的對,我們三人一起行動。」   顧曉桐說:「既然楊隊已經決定了,那我也就不再說什麼。」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以為我們先去哪家網吧好?」   楊建剛思忖了一會兒才答道:「先到城北最偏僻的那家網吧。」   舒暢繼續問:「楊隊,這是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城北離市二中遠,而且那兒屬於老城區,過往比較小,相對比較偏僻,再找家最偏僻的網吧,自然就安全多了。」   顧曉桐點頭贊同道:「沒錯,案犯應該會這麼想的。」   舒暢想了想說:「我贊成楊隊的決定,就這麼行動吧。」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們倆沒意見,那就這麼行動吧。」說罷從椅子裡站了起來,朝兩名手下一揮手,大聲說句:「出發!」   舒暢和顧曉桐像給電著了似的,即刻從椅子裡彈了起來,跟著支隊長朝辦公室門口疾步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下了樓,往左一拐彎,朝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城門方向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來到了城北那家最偏僻最小的網吧。   為了不讓案犯發現警車,舒暢有意將警車開到網吧旁邊的小巷裡。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兩名手下急匆匆地出了光線暗淡的小巷,往網吧裡走進去,與此同時警惕性一下子就提高到了極點。   這家網吧雖說比較小,但裡面的顧客倒是不少,幾乎到了座無虛席的地步,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學生,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認為父母不會來這兒找自己,可以安安心心上網玩遊戲,好開心一回。   楊建剛站在網吧門口環顧了一圈,這倒不是為了找案犯,而是偵察一下網吧的出口,還有上樓的樓梯口。他發現斜對面有一個出口,不過這會兒門關緊了,還有就是右邊有一個樓梯口,可以通往樓上去。   考慮了幾秒鐘,楊建剛吩咐顧曉桐去守那個出口,舒暢去守那個樓梯口,自己找案犯,同時兼顧進口的防守,好不讓案犯從這逃出去。   舒暢和顧曉桐接受指示,便一邊打量著身邊的網民,看看有沒有熟悉的面孔,一邊不緊不慢往各自的目標走過去,好不引起別人懷疑。   網吧管理員見舒暢和顧曉桐倒沒怎麼懷疑,因為他們年輕,來上網很正常,只是對楊建剛的到來感到有些詫異,畢竟現在快四十的大叔是很少進網吧的,由於便走上前詢問起他來。   楊建剛站面前的女孩子溫和地笑了笑,說自己進來看看,要是有合適的位置,就上網消磨時間,說得輕鬆自如,好打消女孩子的疑心。   女孩子信以為真,指著角落處那個空位置,笑盈盈地請他上網。   楊建剛點了點頭,往朝那個空位置慢慢走過去,一邊打量著身邊的網民,尋找那張自己需要的臉龐。   網吧裡的人都很專注,只顧聽歌打遊戲,自己玩自己的,壓根就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麼,好像一切都跟他們沒有絲毫干係。   楊建剛來到那個空位置上,裝模作樣地坐下來上網。不過,很快他又站起身來繼續察看沒有看過的地方,繼續尋找要尋找的案犯。   來到靠右邊的角落處,楊建剛眼睛突然一亮,因為有張似曾相識的臉躍入他的眼帘。他靠近那個身材高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仔細打量起來。沒錯,確實與那個叫李斌的學生很相像,他心頭不禁一喜。   然而,令楊建剛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伸手抓對方之際,對方突然從椅子裡彈了起來,一轉身朝大門方向跑去。 第448章教師被殺案(8)   楊建剛見狀,大聲喊了句別跑,飛快地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舒暢往右邊方向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去,目的是想趕在那傢伙逃出之前堵住大門,好與楊建剛前後夾擊,將他逮住。   顧曉桐見舒暢離開了樓梯口,生怕那傢伙突然折轉身往樓梯口逃跑,因此便立馬跑到樓梯口去,至於出口倒是不用擔心,因為那扇油漆斑駁的鐵門被牢牢鎖住了,除非有人故意開門,否則是打不開的。   那傢伙還真能跑,很快就跑到了大門口,正準備衝出大門時,卻發現一個陌生人張開雙臂站在門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舒暢衝著那傢伙大喝一聲:「別跑了,我們是警察!」   那傢伙轉身往回跑,誰知楊建剛趕了上來,又斷了他的去路。   這時,網吧一片騷亂,所有人都站起來伸長脖子看,就像在看一場現實版的警匪片。他們一邊饒有興趣地觀看,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   那傢伙見前後都給警察堵住了,心頭一急,就往一側的人群撞過去。那些圍觀者生怕被撞傷,一個個往後退,有意無意讓出一條道。   楊建剛見那些人非但不幫警察抓壞蛋,還給壞蛋讓路,氣得直想破口大罵,卻又忍住了,只飛快地追了上去。   那傢伙繞開人群,抬眼掃了下,發現出口的門緊鎖著,只好往樓道口衝過去。儘管沒有把握能從樓上逃走,可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   舒暢見狀趕緊叫了聲顧曉桐,提醒她注意,同時飛快地跑過去。   其實,顧曉桐一直在密切地注視著眼前的情景,看見那傢伙轉身朝自己衝過來,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因此,等那傢伙來到自己身邊時,她大喝一聲站住。那傢伙見只是個女孩子,嘴角邊浮出絲輕蔑的笑,繼續往樓梯口衝過去,準備一口氣跑上樓逃走。   孰料顧曉桐一個箭步衝上來,伸手就要抓案犯。案犯頓覺大事不妙,愣了一瞬間,就掉轉頭往左邊跑去,衝著面前的網民大吼閃開。   好在楊建剛和舒暢往兩邊包抄,左邊正好是楊建剛,他瞧見那傢伙跑過來,加快腳步衝過去,很快就來到對方面前,大喝一聲跑不了啦,伸手就要拽對方的胳膊。   這傢伙還真是夠敏捷的,往右一閃,掉頭另一側拼命跑去。   好在舒暢早就預料到這傢伙會這麼做,早就做好了準備,見他迎面衝過來,趕緊跑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生將他拽住。   案犯想掙脫那隻緊緊鉗住自己的胳膊,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那隻像鐵鉗一樣牢牢卡住自己的手掌,只覺得生疼,末了忍不住哎呦地大叫了聲就放棄了掙扎,只拿眼狠狠地瞪對方。   這時,楊建剛和顧曉桐趕了過來,見狀案犯被抓住了,不約而同地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都露出了輕鬆快活的笑容。   顧曉桐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伸手從腰間掏出副鋥亮鋥亮的手銬,瞪眼垂頭喪氣的案犯,將他雙手銬住。   這傢伙見自己被銬了,不覺來氣,怒吼道:「你們憑什麼抓我?」   舒暢仍舊拽著案犯的胳膊,瞪著他大聲道:「嚷什麼嚷,我們為什麼抓你,你會不清楚嗎?老實點,要不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時加大了一成力氣,算是給這傢伙一個提醒,好讓他老實。   案犯呲牙咧嘴地叫疼,不敢再囂張了。   楊建剛一手拽住案犯的另一隻胳膊,目光嚴厲地盯著他問:「你叫李斌,是市二中高二十八班的學生,對不對?」   「對……」李斌剛想承認又趕緊改口,「不對,我不是李斌。」   楊建剛繼續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案犯支吾著答道:「我……我叫王強,早就輟學了。」   楊建剛有力推著案犯往大門口走,一邊厲聲說:「說實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李斌?」   案犯還想拒不承認,見警察兇了起來便害怕了,未了只好結結巴巴地說:「是,我叫李斌。這回說的是實話,沒騙人。輕點好不好嘛!」   楊建剛鬆了點手,厲聲問道:「你是不是在市二中高二十八班?」   「是。」李斌低聲答了句,默然一秒鐘又問,「你們抓我幹嘛?」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李斌,你涉嫌殺害紀開來老師。」   李斌臉色刷地變了,顫抖著聲音說:「沒……沒有,我沒有殺人。」   楊建剛沉聲說道:「等到了局裡,我再審問你,看你要不要承認。」   話音剛落,他們便來了網吧大門口。   恰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孩子低著頭正往網吧裡面走,那樣子好像怕被別人看到自己似的。不過,進門的時候,他突然一抬頭,瞧見李斌被人押著,手上還銬了手銬,頓時明白過來,扭頭就跑。   顧曉桐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追了上去,一邊大聲喊著站住。   舒暢衝支隊長說了句話,像離弦之箭般衝了上去。   楊建剛獨自押著案犯,加快腳步朝停在小巷的警車走過去。他決定先將案犯押進警車,然後再同舒暢和顧曉桐一起抓在逃的案犯。   這傢伙不光能跑,還特機靈,專挑人群處跑,還左拐右繞的,絞盡腦汁想擺脫警察的追捕。這樣一來,無形中增加了警察的追捕難度。   不過,舒暢也厲害,不僅善跑,而且還腦子好使,很快他就穿過了街道上的人群,逼近逃犯。這會兒,他似乎完全把顧曉桐拋在腦後了,不再像剛才那樣頻頻回頭看她了。沒錯,此刻他眼裡只有逃犯。   顧曉桐緊跟在舒暢後面,不過由於體力漸漸不支,速度也跟著漸漸慢了下來。此刻,她在心裡一個勁地埋怨自己沒舒暢那麼會跑。   正在這時,楊建剛透過人群瞧見了顧曉桐,便扯開嗓門問她情況。   顧曉桐扭頭瞧見支隊長跑了上來,就索性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回答他,接著伸手指了指右邊方向,示意舒暢和案犯的方向。   楊建剛見顧曉桐面色通紅,滿臉是汗,就吩咐她回警車看住案犯。   顧曉桐知道支隊長關心自己,心頭一熱,就奉命轉身朝網吧跑去。   儘管楊建剛的速度沒舒暢和逃犯快,但他抄捷徑追了上去,很快就來到了逃犯的前頭,堵住了他的去路。   案犯見狀,只好轉身往左邊逃跑。   然而,舒暢聰明,早已料到案犯會這麼做,在他轉身往左跑之際,飛快往前一衝,堵住了對方的去路,並且如閃電般伸手拽住了他。   終於抓到了案犯!   舒暢和楊建剛長長地籲了口氣,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意。   楊建剛掏出手銬將案犯銬上,一邊同舒暢一道押著他往那家網吧方向走,一邊瞅著那張陌生的臉龐問:「你叫什麼名字?」   案犯衝楊建剛翻了個白眼,反問句:「你們為什麼抓我?」   舒暢道:「警察抓壞蛋,想必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了。」   案犯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壞蛋,你們不能抓我。」   楊建剛邊走邊說:「好了,你先把你的姓名告訴我們。」   案犯支支吾吾的不開口說話,只拿眼睛在兩位警察臉上掃來掃去。   舒暢厲聲道:「別磨磨蹭蹭了,快報上你的尊姓大名,聽見沒有!」   案犯低著頭,怯生生地說:「我……我叫郭付強。」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在二中上高二?」   郭付強答道:「是。」   楊建剛問:「在哪個班?」   郭付強答道:「在十二班。」   楊建剛問:「你認識李斌對不對?」頓了頓又補上句,「就是剛才那個在網吧給我們逮住的男生,你看見他就跑,我們才追你。」   郭付強裝假道:「哪個李斌,我……我不認識他。」   楊建剛提高聲音說:「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認不認識李斌?」   舒暢插嘴道:「你要不認識李斌,當時怎麼會用那種眼光看他?」   郭付強愣了一愣,承認道:「認識,不過我跟他沒什麼交往。」   舒暢瞪眼郭付強:「又在撒謊,你跟他是鐵哥們,要不怎麼會同他一起作案呢?告訴你,我們抓你,是因為你涉嫌殺害紀開來老師。」   郭付強一臉驚惶,搖頭否認:「我……我沒有殺人,警察叔叔!」   楊建剛嚴肅地說:「現在不跟你說這些,等會兒審訊時再說。」   舒暢本想逼郭付強承認,可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問了。   沒過多久,楊建剛和舒暢就押著郭付強來到了警車前。   顧曉桐見狀,趕緊打開車門,好讓兩位前輩押案犯卡車。   警車很快駛出小巷,往左一拐彎,沿著通往警局的馬路疾馳而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向何局長匯報了情況,並申請到拘留證。   與此同時,舒暢取了李斌和郭付強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去痕檢科進行鑑定和比對。   這次顧曉桐沒有做舒暢的助手,而是跟楊建剛進了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看了足足半分鐘,才開口問起姓名、年紀、籍貫、所在學校班級、家庭住址,以及父母的姓名和手機號碼。   李斌倒是痛快,一口氣把所有提問都回答了,然後撇過臉去。   楊建剛瞧見李斌往門口方向看,借題發揮道:「李斌,你是不是很想出去呀?」   李斌頭也不回地答道:「誰願呆在這種地方呀,活像座墳墓。」   「沒錯,誰也不想呆在審訊室裡。說真的,這不是人呆的地方。」楊建剛說,「不過,你現在是嫌犯,正在接受審訊,因此必須呆在這兒。如果你想早點離開的話,那就儘快承認你所做的事,別磨磨蹭蹭。」   李斌沒吭聲,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外看。   楊建剛嚴厲地說:「李斌,把頭轉過來看著我,看著審你的警察。」   李斌猶疑了下才極不情願地轉過頭,瞪眼面前的警察,一聲不吭。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李斌,昨天下午放學後你有沒有回家?」   李斌答道:「回家了。難得一回放假,我怎能不回家呢。」   「撒謊!」楊建剛厲聲道,「昨天下午放學後,你根本就沒有回家。」   李斌眼裡閃出絲慌亂,支吾著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反問道:「這也就是說,昨天下午放學後你沒有回家,是不是?」   李斌遲疑了下才低聲答道:「是,我是沒回家去。」   楊建剛問:「既然沒有回家,那你去哪兒了?」   李斌答道:「放學後我就去網吧玩了。」   楊建剛問:「是剛才那家網吧嗎?」   李斌答道:「不是。是我們學校附近那家網吧。」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同別的同學一起去的?」   李斌忽然又結巴起來:「我,我……我一個人去的。」   楊建剛瞪眼嫌疑人:「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又在撒謊。提醒你一句,李斌,現在是審訊,你必須說實話,撒謊是會受到嚴懲的。」   李斌默然半晌才說:「我跟同學一起去的。」   楊建剛問:「同你一起去的有幾位同學?」   李斌答道:「包括我一共七個同學。」   楊建剛問:「這七個同學都是你的同班同學嗎?」   李斌搖搖頭:「不是,只有一個同學是同班同學,其他的都是十二班的。我跟他們玩得好,放學後就同他們一起去網吧玩遊戲。」   楊建剛問:「你這個同班同學叫什麼名字?」   李斌吞吞吐吐地說:「我,我……警察叔叔,可以不說嗎?」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不行,你必須說。」   李斌先是低下頭摸了把臉,接著才抬起頭細聲說:「他叫鄧劍鋒。」   楊建剛問:「你知道鄧劍鋒在哪兒嗎?」   李斌晃著腦袋答道:「不知道,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問:「上完了網,你們去哪兒了?」   李斌答道:「我們一起去了網吧旁邊的肯德基店吃東西。」 第449章教師被殺案(9)   楊建剛問:「吃完東西後,你們又去哪兒了?」   李斌答道:「我們一起去了學校。」   楊建剛問:「你們去學校做了些什麼?」   李斌答道:「打球,我們七個人一起打籃球。」   楊建剛問:「打玩籃球後,你們離開了學校,還是去了宿舍?」   李斌答道:「我們都不是寄宿生,去宿舍幹嘛呀!」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們都離開了學校,是不是?」   李斌支吾著說:「我……是,我們都離開了學校。」   楊建剛繃緊臉說:「提醒你一句,李斌,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會受到嚴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這回說實話。」   李斌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有幾個同學打完球就走了,還有幾個同學留在學校。」   楊建剛問:「留在學校的同學有誰?」   李斌答道:「有鄧劍鋒,有郭付強,還有……」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還有誰,快說?」   李斌像被警察叔叔的眼光鎮住了,愣了好幾秒鐘才低聲答道:「還有……還有我。」   「李斌,你總算說實話了,這很好。」楊建剛緩和了點神色,「既然你們沒有離開學校,又沒有去宿舍,那你們去哪兒了?」   李斌遲疑了下答道:「我們在體育場裡。」   楊建剛問:「李斌,你們三個人在體育場裡幹什麼?」   李斌答道:「打球,我們三個人繼續打球玩。」   楊建剛問:「除了打球,你們還有什麼事要做?」   李斌目光閃爍不定:「就打球呀,沒別的事要做。」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李斌,你必須說實話,聽見沒有。」   李斌沉默了半分鐘才說:「等……等人,我們三個一起等個人。」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問:「那個人是誰,是不是紀開來老師?」   李斌不敢正視警察的眼睛,垂下腦袋,喃喃地說:「是。」   楊建剛問:「你們為什麼要等紀老師?」   李斌吞吞吐吐地說:「鄧劍鋒說,要……要教訓紀老師。」   楊建剛問:「鄧劍鋒為什麼要教訓紀老師?」   李斌答道:「因為紀老師罵過他,還打過他,所以他恨紀老師。」   楊建剛問:「你呢,你是不是像鄧劍鋒一樣恨紀老師?」   李斌答道:「我有點恨紀老師,因為紀老師也罵過我打過我。可我真的沒想過要教訓他,因為他是我的老師,我不敢這麼做。」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要跟鄧劍鋒一起教訓紀老師呢?」   李斌答道:「我跟鄧劍鋒是鐵哥們,他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昨天晚上鄧劍鋒還請我們吃了肯德基,他叫我幫他忙,我不好拒絕。」   楊建剛問:「就因為哥們義氣,你幫鄧劍鋒打紀老師,對吧?」   李斌點點頭。   楊建剛問:「你們怎麼知道紀老師會來體育場呢?」   李斌答道:「紀老師是外地人,從來我們學校那天起就一個人住在學校的宿舍裡,每天晚上十點鐘後都會來體育場鍛鍊身體。」   楊建剛問:「鄧劍鋒打算怎麼報復紀老師,你知道嗎?」   李斌答道:「鄧劍鋒說,紀老師之前拿拳頭打過他的頭,他就要拿鐵棍打他的頭,這樣就算報仇雪恨了。」   這時,顧曉桐從桌子邊拿起那根鐵棍,舉到嫌疑人面前問:「李斌,鄧劍鋒是不是用這根鐵棍打紀老師?」   李斌擦過頭,盯著鐵棍仔細端詳了一番,點頭答道:「對,就它。」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李斌,你說的可是實話?」   李斌答道:「實話,警察叔叔,我說的全是實話,沒騙你。」   楊建剛問:「那鄧劍鋒是怎麼用這根鐵棍打紀老師的?」   李斌回憶了一下說:「鄧劍鋒瞧見紀老師從對面起來,就趕緊拉著我和郭付強躲到暗處,等紀老師經過時,他就舉起這根鐵棍衝上去砸紀老師的頭。紀老師晃了幾下,就栽倒在地上。」   楊建剛問:「那你呢,李斌,你又對紀老師做了什麼?」   李斌神色驚惶,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什麼也沒做。」   楊建剛不信地問:「真的嗎?李斌,你真的什麼也沒做?」   李斌堅持道:「沒有,警察叔叔,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一字一頓地說:「撒謊,李斌,你在撒謊。」   李斌搖搖頭,聲音越發低低地說:「沒有,沒有,我沒有撒謊。」   這時,從門口傳來了一個沉緩而嚴厲的聲音:「你撒謊了。」   顧曉桐扭頭一望,原來進來的是舒暢,他手裡拿著鑑定報告。   楊建剛瞧見舒暢,迫不及待地問:「小舒,指紋鑑定做完了?」   舒暢微微一笑,風趣地說:「要是沒有做完,敢來見楊隊你嗎?」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別貧嘴了,快說結果吧。」   舒暢在顧曉桐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嘿嘿一笑:「遵命!」說完又看向支隊長,「楊隊,經過指紋鑑定對比,磚塊上的指紋就是李斌的。」   楊建剛轉眼盯著嫌疑人問:「李斌,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斌嚇得額頭都滲出層細細的汗珠,神色慌張地說:「我,我……我剛才是說謊了。我拿磚頭砸了下紀老師,只砸了一下,真的。」   顧曉桐把那塊沾著血跡的磚頭舉到嫌疑人眼前,問道:「李斌,是不是這塊磚頭?」   李斌打量了眼女警官手裡的磚頭,點頭道:「對,就是這塊。」   楊建剛問:「李斌,你是在鄧劍鋒用鐵棍打紀老師之前砸的,還是紀老師倒在地上之後砸的?」   李斌答道:「我是在紀老師倒在地上,把這塊磚頭扔到他頭上的。」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斌答道:「剛才我說了,紀老師罵過我打過我,我有點恨他,所以就趁機從地上抓起塊磚頭扔向他,算是報復了他一回。」   楊建剛問:「李斌,你只拿磚頭砸了紀老師,沒幹別的?」   李斌答道:「沒有,警察叔叔,我就拿磚塊砸了下紀老師。」   楊建剛問:「李斌,你說的可是真的?」 第450章教師被殺案(10)   李斌答道:「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這回我沒說謊。」   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那郭付強做了些什麼?」   李斌冷哼一聲道:「這小子只長著張嘴,什麼也不敢做。」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郭付強什麼也沒做?」   李斌答道:「是,他什麼也沒幹,就站在那兒傻傻地看,真沒用!」   楊建剛問:「是郭付強膽小,還是他跟紀老師沒仇?」   李斌答道:「紀老師又不是他的班主任,也沒教他,自然就不會罵他打他了,也就自然跟紀老師無冤無仇了。其實,這小子膽子也算小,之所以沒對紀老師動手,是因為他跟紀老師無冤無仇。」   楊建剛問:「既然郭付強跟紀老師無冤無仇,那他為什麼要留下來跟你們一起報復紀老師?」   李斌答道:「這還不是鄧劍鋒逼的?鄧劍鋒說,郭付強要是敢走,他就打斷他的腿,還要跟他絕交。當然,郭付強才不在乎絕交呢,真正害怕的是鄧劍鋒揍他。了解鄧劍鋒的人都知道,他像魔鬼一樣狠。」   楊建剛問:「打了紀老師後,你們幹什麼了?」   李斌答道:「跑哇。這學生打老師要是給抓到了,肯定得挨處分。」   楊建剛問:「你們是怎麼逃走的?」   李斌答道:「本來想從校門逃走,可鄧劍鋒怕撞見保安,就說翻牆逃走最安全,於是我們就跑向圍牆,然後翻牆逃走了。」   楊建剛問:「在你們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看過紀老師?」   李斌答道:「沒有。當時我們都很害怕,生怕紀老師爬起來認出我們,打完他看也沒看一眼就往對面的圍牆跑過去,再翻牆逃走。」   楊建剛問:「你們還認為紀老師會看起來?」   李斌答道:「是呀,就挨了一鐵棍,還有一塊磚頭,應該沒啥事。」   楊建剛問:「既然紀老師沒啥事,那你們躲什麼躲呀?」   李斌答道:「怕紀老師報案叫警察抓呀,可沒想到紀老師真報案了。唉,不就挨了幾下打嗎,何必要這樣斤斤計較。」   楊建剛問:「你除了向紀老師頭上扔石塊,還用沒用拳腳打他?」   李斌答道:「嗯,我經過紀老師身邊的時候踢了他兩下,還不是很重,只是藉此發洩一下對他的不滿,好解解氣。」   楊建剛問:「那鄧劍鋒用沒用拳腳打過紀老師?」   李斌答道:「打過。鄧劍鋒不光用腳踢了紀老師,還拿拳頭往紀老師身上砸,砸了好幾下才起身跟著我和郭付強跑往對面的圍牆。」   楊建剛問:「你和鄧劍鋒打紀老師的時候,紀老師有沒有反應?」   李斌答道:「當時挺黑的,看不到紀老師的臉,不過他沒有吭聲。」   楊建剛問:「那郭付強有沒有跟你們打紀老師?」   李斌一臉不屑地說:「這小子就知道逃跑,哪敢打紀老師呀。」   楊建剛問:「當時你有沒有想過會出人命?」   李斌兀自笑了聲:「就這樣還會出人命呀,紀老師又不是紙糊的。」   楊建剛把一肅,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紀老師死了。」   「什麼?」李斌大驚失色,「紀老師死了,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紀老師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死在你們學校體育場,早上被保安老劉發現報警,我們警方才採取行動抓捕你們。」   李斌挺直身子坐在椅子上,形如木雕,半晌才大聲哭了起來,一個勁兒嚷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用磚頭砸死的,真的不是我!」   顧曉桐見狀,趕緊勸道:「冷靜點,冷靜點,李斌,你冷靜點。」   舒暢跟著說:「你現在大叫大嚷有什麼用,快冷靜下來。」   李斌給兩位警官這麼一勸,慢慢就冷靜了下來,不再又哭又叫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李斌,告訴你吧,你已經被拘留了。」   李斌頹喪地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癱瘓了似的,無精打採地說:「警察叔叔,我真的只朝紀老師頭上扔了塊磚頭,就桌上那塊,還有就是踢了紀老師兩下,這,這不會死人的,真的不會死人的。」   楊建剛說:「李斌,你說的沒錯,經過法醫鑑定,你那塊磚不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所以你不是害死紀老師的兇手。」   李斌猛地欠起身,滿是淚水的眼裡閃出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之色,大聲問道:「警察叔叔,我是不是就沒事了,是不是可以走人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鑑於紀老師死亡,你參與了這起命案,所以要承擔一定的刑事責任,你將會被關押到看守所等候判罰。」   李斌由喜轉悲,捂著臉再次哭了起來,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楊建剛瞅著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問道:「李斌,我再問你一遍,你知不知道鄧劍鋒在哪兒?」   李斌邊哭邊搖頭:「不知道,不知道,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舒暢提醒道:「李斌,這可是你將功補過的好機會,你要能向我們警方提供鄧劍鋒的信息,並協助我們抓到鄧劍鋒,你就立了功,到時候就有機會獲得從輕處理的機會。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李斌哽咽著說:「警察叔叔,就算我想將功補過也不成哪,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鄧劍鋒在哪兒。說真的,我也很想幫你們抓到鄧劍鋒,也算是報復了他,這回這傢伙真是害苦了我,害死了我哪。」   楊建剛問:「你不是跟鄧劍鋒一塊翻牆逃跑的?」   李斌答道:「是。不過,翻牆出了學校,他就一個人走了,也沒告訴我們他去哪兒。我和郭付強一起走的,去了剛才那家網吧。」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李斌,你說的可是實話。」   李斌答道:「實話,實話,警察叔叔,我說的真的是實話。」   楊建剛相信嫌疑人李斌說的是實話,也就不想多問了,沉默了半分鐘說:「好,李斌,暫時就問到這,有必要的話,我們再提審你。」   李斌點點頭,含著淚問:「警察叔叔,我現在去哪兒?」   舒暢答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去看守所,你被正式拘留了。」   李斌央求道:「警察叔叔,你們別關我好不好,算我求你們了。」   楊建剛說:「李斌,剛才我已經說過了,由於你參與了紀老師這樁命案,所以你被拘留了,必須拘押起來。別再說了,去看守所吧。」   李斌眼裡露出絕望的神情,什麼也不說,只一個勁地哭。   一會兒後,兩位看守民警就押著犯罪嫌疑人李斌離開了審訊室。   楊建剛好像有點累,端起茶杯靠在椅背上緩緩啜飲,一句話也不說,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提審郭付強?」   顧曉桐說:「從李斌的交代來看,郭付強沒有犯罪,只是個看客。」   楊建剛抬眼看了看顧曉桐:「即便是這樣,我們也得提審郭付強。」   舒暢說:「楊隊,那我現在就去把郭付強帶過來。」   楊建剛說:「去吧,小舒。」   舒暢起身離開。   顧曉桐說:「我想,郭付強應該沒什麼要交待的。」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審訊他,這是程序。」   「是,楊隊,我明白。」顧曉桐鄭重地應句,默然片刻又說,「沒準郭付強會向我們提供重要線索,這樣我們就可以輕鬆抓到鄧劍鋒。」   楊建剛說:「現在看來,鄧劍鋒是唯一的兇手,我們必須儘快抓到他。只要抓到了鄧劍鋒,這個案子就馬上告破。」   顧曉桐說:「是呀,證據確鑿,再加上鄧劍鋒只是個高二學生,應該不會頑抗到底,相反會很快向我們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   楊建剛說:「只要鄧劍鋒未滿十八周歲,便可以獲得從輕或減輕處罰的機會,死刑應當可以免除。當然,他的認罪態度也很重要。」   顧曉桐說:「只要我們多點撥點撥,鄧劍鋒應該會如實交待,主動認罪的,畢竟他只是個高二學生,就算品行不端正,也比較單純。」   楊建剛謹慎地說:「照理應該是這樣,可我們也得做好充分準備。」   「那是。」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楊隊,你有何指教?」   楊建剛笑了笑:「沒什麼要說的,到時隨機應變就是了。」   正在這時,舒暢同兩名看守民警押著嫌疑人郭付強走了進來。   楊建剛指了指受審席,叫郭付強坐。   郭付強賭氣似的瞪了眼楊建剛,二話不說就在椅子上坐下。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對面的嫌疑人,好一會兒後才按規定問起他的姓名、年齡、籍貫、所在學校班級,家庭住址,以及父母姓名和手機號碼。   郭付強先是假裝沒聽見,一聲不吭,自顧自搓揉著雙手,表面上看上去挺鎮定自若,其實心裡在發慌。也是,面對警察嚴厲的審訊,別說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就是成年人也會緊張的。直到見警察聲色俱厲地再三追問,他才不得不開口逐一回答。   楊建剛頓了一頓,盯著嫌疑人問:「郭付強,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同鄧劍鋒和李斌等人一起去學校的體育場打球?」   郭付強再次假裝沒聽見,低著頭一聲不吭。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提醒道:「郭付強,現在是審訊,你必須回答在座每位警察的提問,而且必須說實話,不得有不實之處和隱瞞,否則你就要承擔法律責任。還有就是,李斌已經全部交待了。」   郭付強才不在乎什麼審訊,也不在乎什麼法律責任,真是讓害怕的是最後一句,就是李斌已經向警方坦白交待了。他抬眼看著面前的警察,遲疑著說:「李斌已經交待了,這是真的嗎?」   顧曉桐拿起審訊筆錄給嫌疑人看:「這就是李斌的審訊筆錄,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李斌確實已經如實交待了,楊隊不會騙你。」   郭付強瞟了眼女警官手裡的審訊筆錄,咬著牙罵句:「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出賣朋友,可惡,可恨!」   楊建剛神情嚴厲地說:「郭付強,你要像李斌同學學習,如實交待,主動認罪,這樣對你只有好處,絕對沒有壞處。」   郭付強梗著喉嚨說:「我什麼也沒做,哪來的罪呀?」   顧曉桐口氣溫婉地說:「既然你什麼也沒做,就更應該回答提問。」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重複地問道:「郭付強,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同鄧劍鋒和李斌等人一起去學校的體育場打球?」   郭付強猶豫了下才答道:「是。」   楊建剛問:「打完球後,你沒有跟其他同學離開學校,而是同李斌和鄧劍鋒他們留在體育場,是不是?」   郭付強答道:「是。」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為什麼要跟他倆留在體育場?」   郭付強答道:「鄧劍鋒要我留下的,我想走也走不了。」   楊建剛問:「鄧劍鋒為什麼要你留下?」   郭付強答道:「鄧劍鋒說,要我幫他一個忙。我跟鄧劍鋒關係不錯,算得上是鐵哥們,他要我幫忙,我肯定是得幫的。」   楊建剛問:「鄧劍鋒告訴你幫什麼忙沒有?」   郭付強答道:「他跟我玩神秘,一直沒有告訴我,直到事情發生了,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才知道要我幫什麼忙。」   楊建剛問:「鄧劍鋒要你幫什麼忙?」   郭付強答道:「要我幫他打人。」   楊建剛問:「打的人是誰?」   郭付強遲疑了下才答道:「就是他的班主任紀老師。」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動手了沒有。」   郭付強趕緊辯白道:「沒有,我沒有打紀老師。本來我就覺得學生打老師不對,還怕給抓到了會受到處分,很可能會被開除,所以不怎麼想動手。還有就是,鄧劍鋒一鐵棍把紀老師打暈在地上,也就用不著幫他忙了,所以我就沒動手,只站在一旁看。真的,我沒說謊。」   楊建剛問:「紀老師暈倒在地,鄧劍鋒和李斌有沒有打他?」 第451章教師被殺案(11)   郭付強答道:「打了。李斌先是拿磚頭扔紀老師,接著又踢了紀老師兩三下。鄧劍鋒不光踢了紀老師,還拿拳頭打了紀老師幾下。」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紀老師?」   郭付強答道:「鄧劍鋒跟我說,紀老師罵過他打過他,他要復仇。」   楊建剛問:「打完紀老師後,你們是怎麼逃出學校的?」   郭付強答道:「我正向學校大門跑去,卻給鄧劍鋒一把拽住,說校門口有攝像頭,還有保安,很容易會被抓到,得翻學校後面的圍牆離開,這樣就不會沒保安發現,也不會讓攝像頭抓到,什麼事也沒有。」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是跟鄧劍鋒和李斌一塊翻牆逃走的,對吧?」   郭付強答道:「對,我給鄧劍鋒拽住了,也只能照他說的做。」   楊建剛問:「你只跟鄧劍鋒和李斌在一起,沒打紀老師,對吧?」   郭付強答道:「對。警察叔叔,我沒打紀老師,連根毫毛都沒動。」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說的可是實話,沒有說謊?」   郭付強斬釘截鐵地答道:「沒有,警察叔叔,我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逃離學校後,你去了哪兒?」   郭付強答道:「我跟李斌一塊去網吧玩,沒有回家去。」   楊建剛問:「鄧劍鋒沒有跟你和李斌在一起?」   郭付強答道:「沒有,離開學校後,他就一個人走了。」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真的不知道鄧劍鋒現在在哪兒?」   郭付強答道:「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們。」   楊建剛問:「鄧劍鋒有沒有手機?」   郭付強答道:「沒有。我們學校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也沒手機了?」   郭付強搖搖頭:「沒有。」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又問:「你知道鄧劍鋒平時喜歡上哪兒玩?」   郭付強答道:「網吧,他跟我一樣愛上網,沒事就往網吧裡跑。」   楊建剛問:「除了網吧,鄧劍鋒還喜歡上哪兒玩?」   郭付強想了想說:「超市,他喜歡逛超市,就算沒錢買東西,只要有空他就會去超市逛上一圈,因為他愛看超市裡面的東西。」   楊建剛問:「除此之外,鄧劍鋒還喜歡去哪兒玩?」   郭付強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他沒跟我說過。」   舒暢插話:「郭付強,你再好好想想。」   郭付強說:「就算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來,鄧劍鋒沒跟我說過,我哪知道呀。警察叔叔,你們就不要再逼我了,逼也沒用!」   楊建剛目光嚴肅地盯著嫌疑人問:「你剛才所說都是實話?」   郭付強一臉認真地說:「實話,全是實話,我可以發毒誓。」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毒誓就不用發了,不過要是查出你說了假話,到時候是要受到懲罰的。郭付強,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郭付強脫口而出:「我說的都是實話,沒假話,有什麼好考慮的。」   楊建剛問:「郭付強,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郭付強答道:「沒有,警察叔叔,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楊建剛沉吟一下說:「好,那就問到這兒。」   郭付強面露出喜悅,笑著問:「警察叔叔,我可以回家嗎?」   楊建剛答道:「不可以。郭付強,你被正式拘留了。」   「拘留?」郭付強又驚又氣地嚷道,「我沒打紀老師,我什麼也沒做,你們怎麼可以拘留我?警察叔叔,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由於你參與了這起命案,所以得拘留你。」   「命案?」郭付強驚詫萬分地問,「什麼命案呀?」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昨天晚上,紀開來老師被打死在你們學校的體育場。郭付強,你現在明白了吧。」   這話就像一記悶雷一般把郭付強震呆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替自己辯解道:「這事跟我沒關係,警察叔叔,我真的沒有動過紀老師,是鄧劍鋒拿鐵棍把結果打死的。還有……還有李斌,他也拿磚頭砸了紀老師,反正我什麼也沒做,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沉聲道:「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等抓到鄧劍鋒才能真正弄清楚。就算你真的沒有動手,也不能說你就跟這個案子沒關係,因為你參與了鄧劍鋒的行動。好了,你現在什麼也別解釋,解釋也沒有用,還是老老實實跟兩位警官去看守所。」   郭付強欲言又止,末了懊悔萬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罵道:「真是豬腦子,怎麼會跟鄧劍鋒這混蛋在一起,都這混蛋害死了我!」   楊建剛沒說話,只那眼瞅了瞅郭付強,眼光裡透出幾許惋惜來。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到郭付強手上,要他看過後籤字按手印。   郭付強點了點頭,接過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就籤字畫押。   過了一會兒,兩名看守民警便押著郭付強出了審訊室。   審訊結束了,但楊建剛並沒有感到輕鬆,因為主犯還沒有抓到。   一看支隊長臉上的神情,舒暢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抓鄧劍鋒?」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你說我們應該去哪兒抓鄧劍鋒?」   舒暢眉頭一皺,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超市。」   顧曉桐贊同道:「剛才郭付強說了,鄧劍鋒喜歡逛超市,沒準他現在就躲在超市呢。我覺得去超市找他,是個正確的選擇。」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超市那種地方能躲這麼長時間嗎?我想,就算鄧劍鋒特愛逛超市,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   顧曉桐腦筋急轉彎:「說的也是,晚上出來逛超市可能性最大。」   舒暢尋思了下說:「現在這個時候,鄧劍鋒會出來找個地方吃飯。」   顧曉桐點頭說:「沒錯。我猜,他會去有吃有喝的超市,這樣吃飽喝足就可以逛超市,滿足他的愛好。就算不是這樣,他至少也會去離超市不遠的店裡吃晚飯。只是不知道他會去哪家店裡,或者超市。」 第452章教師被殺案(12)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應該會在他家附近的超市吧。」   顧曉桐說:「也有可能在學校附近。」   舒暢說:「拿鐵棍打了老師,還敢在學校附近逗留,這膽子也太肥了吧。就算他不知道紀老師已經死了,也不敢這麼做。」   楊建剛支持舒暢:「對,小舒說的對。就算鄧劍鋒再怎麼膽大,再怎麼沉得住氣,畢竟只是個高二的學生,畢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打了老師後肯定會離學校遠遠的。所以我認為鄧劍鋒不會去學校附近的超市或者餐飲,當然也不大可能在他家附近的超市出現。」   顧曉桐問:「楊隊,那你說鄧劍鋒會躲在哪兒?」   楊建剛尋思著說:「就算鄧劍鋒再怎麼愛逛超市,也不可能這麼長時間在超市裡,他很可能先在網吧裡上網,然後再找地方吃飯,最後才會去超市裡打發時間,因此他在網吧附近的超市可能性最大。」   顧曉桐點點頭:「嗯,楊隊說的有道理。我覺得鄧劍鋒昨天晚上離開學校後就去了網吧過夜,白天也應該在網吧裡,現在應該會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再去超市買點零食,然後再去網吧裡玩通宵。」   舒暢惑然不解地問:「既然鄧劍鋒想去網吧,那他為什麼不跟李斌和郭付強一起去呢?」   顧曉桐想了想說:「可能是鄧劍鋒逃出學校後不想去網吧,而想回家,可轉念一想又不想去家裡,便去網吧了。」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而且還挺大的。不過,我們沒必要在這事上糾結,現在最重要的是判斷鄧劍鋒會在哪兒。」   舒暢沉吟了下說:「楊隊,我認為鄧劍鋒會躲在比較偏僻的地方。」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是不是認為李斌所在的那家網吧附近?」   舒暢搖搖頭:「不,相反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小,幾乎為零。如果鄧劍鋒去了那兒,他應該會找到李斌,再跟他一起在網吧裡上網。」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顧曉桐說,「既然鄧劍鋒沒去那兒,那他應該會別的比較偏僻的地方,那會在哪兒呢?」   舒暢像考顧曉桐似的問:「想想,你想想在這座城市裡還有什麼地方偏僻,而且還要離學校不太遠。」   顧曉桐凝神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興奮地說:「靠河那個老區。那兒離二中不算遠,離鄧劍鋒的家也不算遠,而且相當偏僻。」   「聰明!」舒暢豎起大拇指誇了句顧曉桐,接著又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覺得小顧的判斷準不準確?」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要說百分百準確,不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可能性還是有的。怎麼樣,我這個回答,你們還滿意吧?」   顧曉桐笑道:「滿意,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我就非常高興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小顧這麼高興,那楊隊就不能掃好興了。」   楊建剛爽快地說:「好,那我們就去靠河那個老區吧。」   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笑著說:「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吧。」   舒暢風趣地說:「沒錯,要不到時候沒力氣追兇手呢。」   顧曉桐瞟了眼掛在牆上的鐘說:「時間過得真快,晚飯時間快了。」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食堂吃飯。」   於是,他們一塊出了審訊室,沿著亮起燈的過道往樓梯口走去。   ******   吃過晚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警車前往靠河老區。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街上亮起燈光,把城市打扮得越髮漂亮。   不到十分鐘,警車來到了靠河老區,在一家網吧旁邊剎住了。   說是老區,還真是老區,不光街道老,兩旁的房子和店鋪也老,甚至有些看上去特別破舊,與新的小區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在這兒住的大都是低收入人群,還有就是外來民工,而且居民也比較小,因此顯得比較冷清,與市中心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網吧大門走去。   網吧算不上大,但裡面黑壓壓一片,幾乎是座無虛席,而且大多數都是學生,他們一個個盯著電腦屏幕,篤篤篤敲擊著鍵盤打遊戲,玩得甚是開心,把書本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也是,雙休日嘛。   走進網吧,顧曉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因為裡面飄蕩著一股刺鼻的菸草味兒,令人感到難受。儘管如此,她還是跟著支隊長往裡走。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拿手遮住鼻子,微微皺起眉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想了想便吩咐她守在大門口,自己帶著舒暢往網吧裡走。他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打量著眼前的網民,看看有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這時,舒暢站在網吧中央,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地方。儘管還不能確定兇手在不在網吧,但他必須做好準備。   整個網吧只有一個進出口,也就是大門,因此用不著派人把守。   現在有顧曉桐把守大門,舒暢也就不用分心了,只管找人就是了。他挨個查看,當然只針對十六七歲的男孩,女孩是不瞧的,年紀大的也不看。他瞧見有幾分相像的,就仔細端詳一回,有時會招對方橫眉瞪眼,甚至粗暴地罵句神經病,心裡不痛快,卻裝著沒看見沒聽見。   沒過多久,舒暢就把右邊一半網民全查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不免有些失望,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同時把眉頭皺了起來。   這時,楊建剛也把左邊一半網民全查完了,正好與舒暢撞在一塊。他瞧見舒暢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知道毫無收穫。其實,他也一樣,不同的是沒有擰緊眉頭,也沒有唉聲嘆氣,反倒臉上露出了笑容。   楊建剛安慰了句舒暢,然後轉身朝門口方向走過去。   出了網吧,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朝下一家網吧走去。   老區不大,人也不多,總共只有三家網吧。因此,楊建剛他們三人沒花多少時間就把所有網吧裡的人仔細查看了一遍,結果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鄧劍鋒,甚至連有點兒相像的都沒有看見,算是徒勞無功。   顧曉桐一邊跟著兩位前輩沿著燈光昏黃的街道往前走,一邊微微蹙著兩道濃淡相宜的栁葉眉思忖著,好半天才開口說:「楊隊,我們的判斷是不是出問題了?」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問:「你的意思是,鄧劍鋒不會來這兒,對吧?」   舒暢瞪大眼睛,詫異地問:「呃,顧曉桐,說鄧劍鋒在靠河老區的可是你呀,現在怎麼第一個站出來否認呀?」   顧曉桐訕訕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想否認,可現在沒有找到鄧劍鋒,就不由得起懷疑了,覺得之前的判斷恐怕是出錯了。」   舒暢安慰似的說:「這不才查過網吧嗎,還有吃飯的地方,還有超市沒查,你急什麼呀?沒準這傢伙就在超市裡,或者是餐廳裡呢。」   楊建剛含笑著對顧曉桐說:「你師傅說的沒錯,儘管現在還沒有發現鄧劍鋒,你也不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更不要沮喪和失望。繼續找,小顧,我們一定能夠抓到兇手的。」   舒暢鼓勵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懷疑什麼呢?現在你應該打起精神來,同我們一起找鄧劍鋒,並將他緝拿歸案。」   「是,我是得打起精神來。」顧曉桐做了個手勢以表明自己的態度,接著又笑眯眯地問,「二位前輩,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舒暢搶在前頭答道:「網吧已經查過了,現在該去吃飯的地方吧。」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那是該去飯店,還是快餐店,或者肯德基麥當勞呢?」   舒暢想了想說:「我覺得快餐店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這傢伙身上應該不會有很多錢,上了網,還得為晚上留點,所以不會大手大腳。」   顧曉桐說:「不過,現在的高中生都喜歡吃肯德基麥當勞什麼的,上快餐店吃快餐嘛,估計沒幾個願意,所以我覺得鄧劍鋒去快餐店的可能性比較小,不是去肯德基,就是上麥當勞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要不我們打個賭吧,我賭這傢伙去了快餐店,你賭他去了肯德基或者麥當勞,誰輸了誰請夜宵,怎麼樣?」   顧曉桐反問道:「我們需要吃夜宵嗎?」   舒暢隨口說句:「誰知道呢,沒準找了個通宵也沒找到目標呢,這不就得吃夜宵嗎?當然,你要不敢打賭,我也不勉強你。」   「烏鴉嘴!」顧曉桐瞪眼舒暢,「不是我不敢跟你打賭,是覺得很快就可以抓到兇手了。只要兇手在這個老區裡,我們就一定能找到。」   舒暢帶著幾分調侃地說:「怎麼,又要玩預感啦?」   顧曉桐十分肯定地說:「這回不玩預感了,而是堅信不疑。」   楊建剛呵呵一笑:「既然是這樣,那就跟小舒打個賭,贏頓夜宵吃。就算立馬抓到了兇手,還可以擱到下次吃嘛。」   舒暢故作挑釁道:「楊隊都給你打氣了,還這麼沒膽量呀?」   「誰沒膽量呀!」顧曉桐大著嗓門回敬道,「行,打賭就打賭,不過得賭大的,賭注不是一頓夜宵,而是一頓豐盛的晚餐,至少上四星級酒店。怎麼樣,敢不敢跟我賭呀?」   「我是誰呀,堂堂富二代,還怕跟你賭這個!」舒暢口氣大大地說,「四星級還不夠,得五星級。我要輸了,請專案組全體成員上五星級酒店好好搓一頓,藉此慶祝大案告破。」   顧曉桐擺出副不甘示弱的架式:「行,五星級就五星級。」   「升級了,我還真樂見其成呢。」楊建剛哈哈一笑,「不過得說清楚,到底是賭今晚能抓到兇手,還是賭兇手在哪兒進餐。」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當然是賭今晚能抓到兇手啦。」   楊建剛打趣道:「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行,我來當裁判。」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還用說,這個裁判非楊隊你莫屬了。」   「其實不用勞楊隊,你我都是言而有信的人,誰也不會耍賴。」舒暢說,「當然,楊隊樂於做這個裁判,我也不會反對。」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小舒,這回你必輸無疑,快準備費用吧。」   「未必。」舒暢笑了笑,「就算是這樣,我也樂意。」   「那是。」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你小子的心思,我明白。」   顧曉桐疑惑不然地問:「哎,小舒同志,你有什麼心思呀?」   舒暢擺擺手,詭秘一笑:「暫時保密,不告訴你!」   「切,還神秘兮兮的,誰稀罕知道呀。」顧曉桐一臉的滿不在意,「得了,閒話就說到這,我們言歸正傳,現在討論下去哪兒找兇手。」   舒暢脫口而出:「這還用討論什麼,當然是去快餐店嘍。」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問:「楊隊,是這樣嗎?」   楊建剛略微尋思了下說:「我也覺得鄧劍鋒去快餐店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我們先去快餐店,要是沒找著就去麥當勞肯德基。」   顧曉桐莞爾一笑:「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現在就去快餐店。」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得意地說:「怎麼樣,楊隊還是認可我哦!」   「有什麼好得意洋洋的,這又不在打賭的範圍內。」顧曉桐瞪眼舒暢,「提醒你一句,鄧劍鋒完全有可能不在快餐店,別高興得太早。」   「烏鴉嘴!」舒暢刮眼顧曉桐,「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有信心的。」   顧曉桐模仿著舒暢的口氣說:「我也有信心呀。就算不在快餐店,不在肯德基麥當勞,那不還有這傢伙愛去的超市嗎?到時我們去超市,沒準就把兇手緝拿歸案了,你就準備錢請我們大家上五星級酒店吧。」   「沒問題。」舒暢鬥氣似的說:「跟你說吧,我是樂見其成哪。」 第453章教師被殺案(13)   顧曉桐不信地說:「不會吧,你是在故意氣我呢!」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這回小舒說的是實話,這就是他的心思。」   顧曉桐恍然大悟,心頭微微一動,卻風輕雲淡地說:「這也能算心思,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有點滑稽可笑了。」   舒暢突然生起氣來,瞪著顧曉桐說:「什麼滑稽可笑,什麼小題大做,我可是很認真,很鄭重其事的。顧曉桐,你不了解我呀。」   顧曉桐只瞅了瞅舒暢,什麼也不想說,也不知該怎麼說好。   舒暢還想借題發揮,或者說表露心跡,可恰在這時來到了一家快餐店門前,只好把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跟著他倆走了進去。   這家快餐店不大,半新不舊的,但看上去很乾淨,桌椅也擺放的整齊。興許是過了進餐的高峰期,裡面比較冷清,只有十幾個顧客坐在小長桌前低頭吃飯,偶爾能聽到幾聲交談。   舒暢環顧了一圈,只有兩三個學生模樣的男生,頓時就沒了信心,但還是跟著顧曉桐朝他們走過去。   顧曉桐仔細端詳了番面前的男孩子,不免失望地嘆了口氣,可皮膚白淨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情緒看上去還不錯。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模樣,就打趣起她來。   顧曉桐擺擺手,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呵呵一笑,轉身朝店門外走去。   這個老區陳舊又冷清,飲食店不多,快餐店就更少,總共才四家,而且都比較小,裡面的顧客也不多,找起人來也就不怎麼難了。「   這事辦起來是比較容易,可一無所獲,不禁令人感到失望與不快。   沿著燈光昏黃的街道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家超市門前。   顧曉桐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進去瞧瞧?」   舒暢搶在前頭說:「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哪能不進去好好找一番。」   顧曉桐糾正道:「這兒又不是只有這家超市,哪能說是最後的希望。就算不能在這兒找到鄧劍鋒,還可能到別家超市去找。」   舒暢趕緊補充道:「我說的不是特指這家超市,而是指超市。換句話說,超市是我們最後的希望。要是在超市裡抓不到兇手,那就白來這老區一趟了,同時也證明我們的判斷是錯誤的。」   顧曉桐很有把握地說:「應該不會吧。鄧劍鋒喜歡逛超市,這會兒他應該會在超市裡,就算不在這家超市,也會在別家超市。」   楊建剛含笑著說:「嗯,我也有信心,而且是非常有信心。」   舒暢打起精神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進去呀。」   楊建剛略微想了想就吩咐道:「小舒,你就守在外面。」   舒暢脫口而出:「怎麼是我呀,還是換小顧吧。」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這任務就得由你來執行,因為很重要。」   舒暢明白過來,笑道:「行,那我就守在這兒堵住兇手。」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看來楊隊還是小瞧我了,就一個高中生,我還對付不了。雖說我沒師傅這麼會跑,但肯定跑得過鄧劍鋒。」   舒暢看向支隊長,打趣道:「怎麼樣,得罪女警官了吧?」   楊建剛臉上擠出絲笑,卻堅持道:「就照我的決定辦!」   「是,楊隊。」舒暢故作鄭重地應句,然後往後退了步站在門口。   顧曉桐衝支隊長撅起嘴巴,假裝不滿的樣子,接著又撲哧一笑,跟著支隊長往超市走進去。說實話,跟支隊長一起逛超市,美著她呢。   超市不大,裡面的顧客倒是不少,到處人頭攢動,嘈雜一片。   進了超市,楊建剛和顧曉桐分頭行動,一個往左邊走,一個往右邊走,這樣可以加快搜索的進度,搜完後再在原地會合。   沒過多久,他倆就回到了原地,臉上都露出些許失望的神情。彼此交流了幾句,便轉身朝樓道口走去,踩著樓梯往二樓爬上去。   像剛才一樣,楊建剛和顧曉桐分頭行動,不同的是這一回楊建剛負責右邊,顧曉桐負責左邊。   顧曉桐俏皮地對楊建剛說聲祝你好運,接著輕盈地一轉身朝左邊食品區走過去。楊建剛什麼也沒說,瞅著顧曉桐笑了笑,轉身往右走。   食品區挺大的,貨架也多,顧客也多,顯得特別擁護和喧鬧。   顧曉桐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仔細查看身邊的人,尤其是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她隱隱感覺到這回有戲,就越發認真地查找起來。   來到一個角落裡,顧曉桐眼睛突然一亮,瞧見一個很像鄧劍鋒的男生,此刻他正側著身坐在地板上狼吞虎咽,一副飢餓難忍的樣子。她生怕被對方發現,往右一閃,躲在貨架旁往那男生看去。經過一番仔細辨認,她基本上確定此人就是鄧劍鋒,但還是有點疑慮。   幾秒鐘後,那男生忽然跳了起來,轉身欲走。   顧曉桐急中生智,衝著男生叫了聲鄧劍鋒,加快腳步朝他走過去。   那男生聽到了叫喚聲,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朝走過來的陌生女孩看了看。他眼裡露出兔子一樣的警覺,只看了對方一眼,抬腳就跑。   這會兒顧曉桐終於確定了這個男生就是案犯,大叫了聲別跑,就飛快地追了上去。旋即她又想起了什麼,別高聲呼喊楊隊。   此刻,楊建剛正好查完了自己的地盤,朝樓梯口走過來,聽到顧曉桐的叫喊聲,立即就意識到了什麼,往樓梯口衝了過去。   恰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結實的男生跑了過來。   楊建剛邊跑邊大聲喊句:「別跑,我們是警察,快站住。」   鄧劍鋒聽到了叫喊聲,跑得更快,隨即就衝到了樓梯口。可抬眼一望,見去路被擋住了,而且攔住他的正是說自己是警察的人。他心頭不由得一陣慌亂,扭頭往後跑,誰知抬眼一望見那位美女追了上來。   後有人追過來,前面又被人堵住,要想逃跑只有往樓下跳了。情急之下,鄧劍鋒眼都不眨一下,就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楊建剛見狀,不由得愣了一愣,隨即就跑下樓去。 第454章教師被殺案(14)   顧曉桐以為鄧劍鋒會摔倒在地上,誰知探頭往樓下一瞧,那傢伙居然能跑動,只是速度沒剛才快,不由一怔,趕緊往樓下跑去。   鄧劍鋒不知道有警察守在門口,因此下了樓就往大門方向跑過去。   顧曉桐生怕舒暢走神,一邊跑一邊叫他的名字,以便提醒他。   其實,舒暢一直就保持高度的警惕,別說有顧曉桐提醒他,就算沒有,只好看到有人跑出來,也一定會意識到什麼,然後將他攔住。   這不,舒暢瞧見有人朝門口跑出來,趕緊衝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一邊大喝一聲站住,一邊抓對方。   可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往舒暢面前擠過去。這一擠就給了鄧劍鋒一個機會,只見他往左一閃,躲過了警察的抓捕,拼命朝前跑。   舒暢連懊惱也來不及,抬腿就沿著街道追,一邊不停地喊站住。   儘管跑步是鄧劍鋒的特長,還拿過校運會的冠軍,但跳樓的時候右腿受到了傷,因此想跑也跑不快。眼見後面的警察要追上自己,他靈機一動,往右一拐,朝黑乎乎的小巷衝了進去。   舒暢緊跟著進了小巷,盯著前面那個有些模糊的影子緊追不捨,而且越來越靠近他了。就在他伸手準備抓住案犯胳膊之際,對方突然往左一轉,往另一條狹窄的小巷跑去,並將最後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舒暢氣得爆了句粗,飛快地往前跑過去。   不到一分鐘,舒暢就追上了案犯,大喝一聲將他拽住。   案犯精疲力竭,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了,像麵團一樣軟塌塌癱倒在地上,任由對方擺布,只是瞪大的眼睛裡迸射出惱怒的火花來,同時也流露出無奈之情。這會兒,他真像一隻可憐巴巴的羔羊。   舒暢衝著倒在地上的案犯冷笑了一聲,一邊喘著粗氣掏出手銬將他的雙手銬住,默然半分鐘才衝著他大喝一聲:「起來,快給我起來!」   案犯裝著沒聽見,依然故我地坐在地上不動,把臉撇到一邊去。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鄧劍鋒,你不是挺能跑的,怎麼坐到地上不跑了呀?跑哇,跑哇,你給站起來跑哇。瞧你這熊樣,哼!」   鄧劍鋒扭過臉瞪著身邊的警察說:「誰熊樣呀!要不是我傷了腿,就你還跑得過我,哼!」   「切,我跑不過你!」舒暢臉上掠過絲笑:「跟你說吧,我可是刑警,每天都跑步,而且我在大學的時候還拿過冠軍哪。」   鄧劍鋒滿眼都是不信,一臉夷然地說:「別吹牛了,還冠軍呢。」   舒暢突然衝案犯大喝一聲:「快給我站起來,聽見沒有。」   鄧劍鋒耍賴道:「我腿摔傷了,起不來了。」   舒暢瞪眼道:「鄧劍鋒,你就別裝了,快給我起來,要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鄧劍鋒見警察衝自己兇,也就不敢再耍賴了,不管怎麼說,讓別人把自己從地上拖起來總會覺得難堪的,因此便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舒暢推了下鄧劍鋒,大聲吼句:「走!老實點,要不我就押你走。」   鄧劍鋒打心裡就不想跟警察走,可事到如今不走也得走,因此狠狠瞪眼身邊的警察,嘟噥句:「都給你銬了,我還敢走!」說罷撇過臉去,故意慢騰騰地走著,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   舒暢瞧見鄧劍鋒這副磨磨蹭蹭的樣子,挺惱火的,就一把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往前拉,一邊沒好氣地催道:「快走,別浪費時間。」   鄧劍鋒皺著眉頭說:「你就別催我了,我腳疼。」   舒暢知道鄧劍鋒是裝的,卻也不再說什麼,看他到底走多快。   這傢伙還真奇葩,沒人罵他沒人催他,反倒走得快。   沒過多久,舒暢押著案犯出了小巷,放眼一望,見支隊長和顧曉桐跑了過來,臉上露出快活的笑,不無得意地嚷句:「兇手抓到嘍!」   楊建剛挺興奮挺高興,伸手向舒暢打了個V字手勢,表示成功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莞爾一笑,悅聲說道:「瞧你這樣子,挺得意哦。」   「那是。」舒暢吊高嗓門說,「一個人抓到逃犯,就有資格得意喲。」   楊建剛點頭道:「有道理,小舒,你確實有資本得意一回。」   舒暢嘿嘿一笑:「別當真,楊隊,我只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其實,案犯不是我一個人抓到的,是我們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抓到的。」   「謙虛呀,這倒奇了怪了。」顧曉桐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說,「說真的,小舒同志,我還真不敢相信你說的心裡話呢。」   舒暢滿不在乎地說:「信不信由你,我無所謂。」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小顧怎麼會不相信你,她是在逗你玩呢。」   「誰逗誰玩呀!」舒暢衝顧曉桐眨眼笑了笑,「你可是我的徒弟,哪能不相信我這個師傅呀。我就知道你是正話反說,對不對?」   顧曉桐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只隨口說句:「你倒是自我感覺良好。」   舒暢脫口而出:「那是,我一向都自我感覺良好,因為我挺捧的。」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半開玩笑地說:「楊隊,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批評小舒同志一回,因為他有些自負,有些驕傲自滿,挺危險的。」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是得批評,不過得回去再做這工作。」   「對,現在得押著逃犯回警局去。」舒暢說完扭頭衝著蹲在地上的犯罪嫌疑人大聲喝句,「快起來,跟我們一塊去警局。」   鄧劍鋒緩緩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突然撇過臉看向舒暢,問道:「我憑什麼要跟你們去警局?」   舒暢瞪眼嫌疑人:「鄧劍鋒,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裝什麼裝呀。」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我們之所以押你回警局,是因為你涉嫌謀殺。鄧劍鋒,你殺害了你的班主任紀老師,所以……」   鄧劍鋒打斷道:「我沒有殺人,紀老師不是我殺的。」   楊建剛一邊往小巷出口走,一邊沉著聲問:「你是不是鄧劍鋒?」   鄧劍鋒遲疑了下才答道:「我……我是鄧劍鋒。」   楊建剛繼續問:「你是不是在二中高二十八班?」   鄧劍鋒答道:「對,我是在二中高二十八班。」   楊建剛問:「紀開來老師是不是你的班主任?」   鄧劍鋒答道:「是。」   楊建剛厲聲說道:「鄧劍鋒,你就是殺害紀老師的兇手。」   鄧劍鋒一臉懵懂地說:「紀老師好好的,我怎麼殺死他了?」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告訴你,紀老師已經死了。」   鄧劍鋒驚得瞠目結舌,半天才大聲吼道:「胡說!騙人!紀老師沒有死,紀老師只是受了點輕傷,你們故意嚇唬我。」   舒暢瞪眼嫌疑人:「誰嚇唬你呀!要是紀老師現在還好好地活著,我們就不會煞費苦心地搜捕你了。再說一遍,紀老師已經死了。」   鄧劍鋒先是瞪著舒暢愣愣地看了半天,接著就哇地一聲哭了,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一副又傷心又害怕的樣子。   顧曉桐瞧見鄧劍鋒那副可憐的樣子,不禁憐憫起他來,勸道:「別哭了,事到如今你哭也沒用,回到警局交待認罪,爭取從寬處理。」   鄧劍鋒抺了把眼淚,不再哭了,也不說話,自顧自快步往前走。   沒過多久,他們一行四人就出了小巷,沿著燈光昏黃的街道,朝那家超市走去,因為警車停放在超市旁邊的停車處。   不到十分鐘,他們便來到了警車前。   顧曉桐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隨即發動了車。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犯罪嫌疑人坐在後座上,吩咐顧曉桐開車。   警車很快出了停車場,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警局疾馳而去。   ******   審訊室。   鄧劍鋒兩手戴著鋥亮鋥亮的手銬,歪著身上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兩眼盯著面前的警察看了幾秒鐘,然後把目光移向門口。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起他的姓名年齡籍貫家庭住址所在學校,以及父親的姓名和職業。   起初鄧劍鋒裝著沒聽見,只顧盯著門外看,直到警察聲色俱厲地再三問,他才用那種極不情願的口氣回答了所有的提問。   舒暢拿眼瞪了瞪嫌疑人,一臉嚴肅地提醒道:「鄧劍鋒,現在是審訊,你必須回答所有的提問,而且要如實回答,否則會加重你的罪責,到時會受到從重處理。當然,你要能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便可得到從輕處理的機會。至於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吧。」   鄧劍鋒歪著腦袋瞥了眼面前的警察,肌肉結實而又黝黑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還有幾分桀驁不馴,慢慢地嘴角邊浮出絲冷笑。   楊建剛嚴肅地盯著嫌疑人說:「剛才舒警官說的沒錯,你最好照他說的做。我再提醒一句,你必須如實回答提問,不得撒謊和隱瞞。」   鄧劍鋒把臉撇向一邊去,看也不看警察一眼,那樣子就像平時跟老師賭氣一樣。或許在他看來,這不是嚴肅的審訊,只是玩笑而已。   楊建剛終於沉不住氣了,衝著嫌疑人厲聲喝句:「把頭轉過來,看著我們,不要東張西望。鄧劍鋒,現在關乎你的命運,端正態度。」   鄧劍鋒用嘲諷的眼神瞥了眼面前的警察,輕描淡寫地說:「什麼關乎命運,別嚇唬我。我還沒滿十八周歲,就算殺了人,也不會被判處死刑,頂多就勞教幾年,一樣可以好好地活著。」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看來你還懂得些法律,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知法犯法,害人又害己呢?」   鄧劍鋒不緊不慢地答道:「我知法,但我沒有犯法。警察叔叔,你們抓錯人了,知不知道?」   楊建剛瞧著面前這個少年,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默然幾秒鐘才鄭重地說:「鄧劍鋒,我們沒有抓錯人,你是涉嫌殺害紀開來老師。」   鄧劍鋒鎮定自若地說:「我沒有殺害紀老師,他的死跟我沒關係。警察叔叔,我希望你們不要冤枉我,快放我出去,算我求你們了。」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問道:「鄧劍鋒,你的學習成績怎麼樣?」   鄧劍鋒爽快地答道:「不怎麼樣,我這人天生就不是塊讀書的料。」   楊建剛說:「你能考上高中,說明你還是比較善於學習的。」   鄧劍鋒臉上露出絲自得的笑,坦白地說:「什麼善於學習,狗屁!實話跟你說吧,我是偷看了別人兩道數學試題,還有一道物理試題,還有三道化學選擇題,中考成績才剛好達線了,嘿嘿嘿!」   楊建剛又好氣又好笑:「看來你上初中的時候就不老實,連中考都敢偷看。我說鄧劍鋒,你膽子也大了些吧。」   鄧劍鋒理直氣壯地說:「我爸從小就對我說,老實吃虧,做人一定不能老實,否則就要吃虧一輩子。事實也是這樣,我要老老實實,考試的時候不偷看不作弊,那肯定是考不上高中的。」   舒暢看著嫌疑人說:「就算你考上高中又怎麼樣,成績照樣差。」   鄧劍鋒賭氣似的說:「反正我考上了高中,就這樣!」   楊建剛問嫌疑人:「你成績不好,學習態度還不端正,違反課堂紀律,違反學校的規章制度,是不是這樣?」   鄧劍鋒漫不經心地答道:「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上課的時候打瞌睡,想說話的時候就找旁邊的同學說幾句話,有時候看到哪位同學不順眼就揍他一頓,下手挺輕的,沒誰給我打到上醫院,真的。」   楊建剛繃著臉說「都這樣了,還說沒做什麼。鄧劍鋒,你已經嚴重違規違紀了。要不是學校領導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早就開除了你。其實,現在看來沒開除你是個錯誤,否則你就不會害人害己了。」   鄧劍鋒無所謂地說:「開除就開除唄,我才不在乎呢,哼!」   楊建剛問:「紀老師管你,所以你就恨他,是不是?」 第455章教師被殺案(15)   鄧劍鋒反問道:「別人要是管你,你會不會恨他?」   楊建剛問:「紀老師管你是為你好,這你都不明白嗎?」   鄧劍鋒氣忿地說:「誰要他管呀,誰要他為我好呀,我就想自由。」   楊建剛問:「瞧你這樣子,應該是恨紀老師的,對吧?」   鄧劍鋒脫口而出:「對,我就是討厭他,就是恨他,什麼東西!」   楊建剛問:「就因為你恨紀老師,才想方設法要報復他,是不是?」   鄧劍鋒振振有詞地答道:「他那樣對我,我當然得報復。我要不狠狠教訓他,心裡就憋氣,就難受,沒準哪天就會被活活憋死的。」   楊建剛問:「所以上個禮拜五晚上,也就是本月十七號晚上,你帶著你的同班同學李斌,還有高二十二班同學郭付強,到你們學校體育場打紀老師,是不是?」   鄧劍鋒突然不說話了,臉上掠過絲驚慌,不自主地低下了頭。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鄧劍鋒,禮拜五晚上你去沒去過學校?」   鄧劍鋒底氣不足地答道:「當然去過學校,得上晚自習嘛。」   「撒謊!」楊建剛厲聲說,「禮拜五晚上根本就沒上自習,因為這個雙休日全校師生放假。告訴你,這是危校長親口對我說的。」   鄧劍鋒支支吾吾地說:「是沒上自習,我,我……也沒去學校。」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說:「你還在的撒謊,鄧劍鋒,你禮拜五晚上去過學校,同你一起去的還有其他六位同學,其中包括李斌和郭付強。你們進學校的時候是七點過幾分,其他四位同學九點半左右出了學校,而你和李斌、郭付強沒有從校門出來,而是躲在體育場等紀老師,打過紀老師後才翻牆離開了學校,是不是?」   鄧劍鋒先是一陣心慌,很快又故作鎮定地答道:「不是。禮拜五晚上我根本就沒去學校,根本就沒打紀老師,反正我什麼也沒做。」   楊建剛說:「鄧劍鋒,我這麼問你,是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你要不承認,就會失去這個機會。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這樣。」   鄧劍鋒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去學校,更沒有打紀老師。」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放監控視頻給他看。」   舒暢點了點頭,伸手抓起滑鼠點擊進來,很快掛在牆上的液晶屏上就出現了畫面,是鄧劍鋒和其他同學進學校時留下的視頻錄像。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鄧劍鋒,你仔細看看,然後再如實交待。」   鄧劍鋒仰起頭盯著屏幕看,臉色不由得變了,顯出驚恐的樣子。這會兒,就算他再怎麼能裝,心理素質再怎麼好,也鎮定不了。   舒暢見嫌疑人遲遲不開口說話,沉著聲說:「事實就擺你眼前,鄧劍鋒,你還要否認嗎?再說了,就算你否認,又有什麼用,承認吧。」   楊建剛厲聲喝道:「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容不得你不承認。」   鄧劍鋒心裡也清楚,再否認也沒有用,因此沉默了半晌終於低聲說道:「我……我是去過學校的,禮拜五晚上我跟他們一起去了學校。」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們去學校幹什麼?」   鄧劍鋒答道:「打球。我們幾個同學一起去體育場打籃球。」   楊建剛問:「打完籃球後,你和李斌、郭付強去哪裡了?」   鄧劍鋒答道:「我們三個跟其他同學一起離開了學校,回家了。」   「撒謊。」楊建剛沉聲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你和李斌、郭付強並沒有同其他同學一起離開學校,而是躲在體育場等紀老師。」   鄧劍鋒搖著頭說:「沒有,我就是跟其他同學一起出了校門。」   舒暢把那段視頻調出來,瞪著嫌疑人說:「看看,有沒有你。」   鄧劍鋒抬頭看了看屏幕,心頭不由一怔,卻故作鎮定,一言不發。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現在承不承認?」   舒暢加重語氣說:「事實就擺在面前,容不得你不承認。」   鄧劍鋒臉上掠過絲慌亂,默然半晌才低聲說句:「我是沒跟他們幾個出去,我跟李斌和郭付強一起出去,比他們晚了點時間。」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怒道:「鄧劍鋒,你還在撒謊。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你根本就沒有從校門口出去,而是打了紀老師後翻牆逃走。」   鄧劍鋒高聲說道:「我沒撒謊,我就是跟他倆晚點從校門出去的。」   舒暢伸手握著滑鼠邊緩緩移動邊說:「鄧劍鋒,我把從禮拜五晚上七點到第二早上八點的監控錄像放給你看,你睜大眼睛仔細看。」   鄧劍鋒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怪怪的笑,故意將臉撇向一邊不看。   楊建剛提醒道:「鄧劍鋒,把頭轉過來,對著屏幕看。」   鄧劍鋒充耳不聞,依然如故地看向門外。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喝道:「快把頭轉過來看錄像,聽到沒有!」   鄧劍鋒像被這一聲怒喝嚇著了,臉上閃過驚惶,緩緩轉過臉來,對著牆上的液晶屏看,畫面在緩緩地移動,他的心也慢慢揪緊。   沒過多久,監控視頻就放完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問:「鄧劍鋒,監控錄像你已經看過了,裡面根本就沒有你從校門口出去的畫面,現在你還要否認嗎?」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事實就擺在面前,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   顧曉桐勸道:「鄧劍鋒,你還是承認吧,還是把你那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都如實交待了,這樣做對你有好處。想必你也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一味地與我們警方對抗,等待你的將是從嚴懲罰。」   楊建剛說:「鄧劍鋒,我們這麼做,是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是為你好。你要再這麼頑抗到底,只會害了你自己。」   鄧劍鋒低頭沉默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是,我承認,那天晚上我沒有從學校大門出去,而是跟李斌和郭付強留在了學校。」 第456章教師被殺案(16)   楊建剛問:「你們三人留在學校幹什麼?」   鄧劍鋒答道:「沒幹什麼,就是在一起打球。」   楊建剛責備道:「鄧劍鋒,你真是冥頑不化,到現在還不承認。」   鄧劍鋒故作不知問:「承認什麼,警察叔叔,我有什麼要承認的?」   楊建剛沉聲道:「你要承認的就是,你拿鐵棍打了紀老師的頭。」   鄧劍鋒大聲否認道:「我沒有,你們別冤枉我。」   舒暢從桌子旁邊拿那根鐵棍,看著嫌疑人說:「鄧劍鋒,經過指紋鑑定和比對,這鐵棍上的指紋跟你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根鐵棍你使用過,是你用它打死了紀老師,因為鐵棍上有紀老師的血。」   鄧劍鋒眼裡閃出惶恐之色,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沒有,沒有,我沒有打死紀老師。這根鐵棍……我沒用過,真的沒有用過。」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跟你說吧,鄧劍鋒,指紋具有唯一性,就像DNA一樣。你是高二的學生,應該明白這一點。所以這根鐵棍上有你的指紋,也就證明你一定用過它,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用。」   鄧劍鋒沉吟了下說:「就算我用過這個根鐵棍,也不能說我打死了紀老師。這根鐵棍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指紋,怎麼就說是我?」   舒暢一臉嚴肅地說:「告訴你,這根鐵棍上就只有你的指紋,所以你想賴也賴不了。鄧劍鋒,你還是老老實實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鄧劍鋒,證據確鑿,你還敢不承認?」   鄧劍鋒愣了一愣,固執地說:「沒做的事,憑什麼要我承認。」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你真沒做過,你真沒打死紀老師?」   鄧劍鋒眼光閃爍不定,舌頭打著捲兒說:「沒有,我真的沒有打紀老師,更別說打死他了。紀老師是班主任老師,我哪敢打他呀?」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鐵棍上的指紋足以證明你殺害了紀開來老師,想抵賴也抵賴不了。現在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還想給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的機會。」頓了頓又換成規勸的口氣,「鄧劍鋒,你還是高二學生,還是未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按現行的法律,你不會被判死刑的,不用為活命擔心。現在你要做的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這樣你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鄧劍鋒不吭聲,只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顧曉桐接著勸道:「跟你說吧,鄧劍鋒,只要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你就會得到輕判的機會,勞教的期待會儘可能地縮短,也就可以儘早改造出來。你還這麼年輕,越早出獄,越早重獲自由,對你就越有利。楊隊這麼苦口婆心地引導你,規勸你,完全是為你好。」   楊建剛說:「告訴你,鄧劍鋒,要不是為你著想,我早就把所有證據拿出來了,不會這麼反反覆覆地引導你,希望你能幡然醒悟。」   舒暢把執法記錄儀舉到鄧劍鋒眼前,鄭重地說:「告訴你,李斌和郭付強都已經如實交待了,他們的話全部錄在裡面。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放給你聽,不過這對你的表現會大打折扣的。」   鄧劍鋒抬頭看眼舒暢,冷哼一聲說:「誰信呀,你們在給我下套。」   「沒這必要。」舒暢氣惱地說,「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放給你聽。」   楊建剛朝舒暢打了手勢,叮囑道:「慢點,再給他兩分鐘考慮。」   舒暢點了點頭,對嫌疑人說:「鄧劍鋒,給你的時間就兩分鐘,你趕緊好好考慮考慮。其實也沒什麼要考慮的,主動認罪最明智。」   誰知鄧劍鋒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地說:「不用想了,我不信。」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的鼻子斥道:「真是太固執,太冥頑不靈。」   舒暢無奈地搖了搖頭,嘆口氣說:「既然這樣,那我這就放了。」   「慢!」楊建剛向舒暢擺了下手,「言而有信,等兩分鐘再放錄音。」   舒暢縮回準備按播放鍵的手,兩眼盯著擱在桌上的手機,耐心地等著,直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快到兩分鐘,才抬頭提醒句:「鄧劍鋒,還有一秒鐘就到時間了,你現在承認還來得及。」   鄧劍鋒像沒聽見似的,紋絲不動地靠在椅背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相當平靜,其實此刻心裡糾結得要命。   顧曉桐趕緊勸道:「快承認吧,鄧劍鋒,這對有好處。」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鄧劍鋒,我再問你一遍,承不承認。」   鄧劍鋒猛地欠起身,氣衝衝地說:「我沒做過,憑什麼要承認?」   楊建剛又失望又生氣,狠狠地瞪了眼嫌疑人,接著扭頭看向舒暢,吩咐道:「小舒,你把錄音放給他聽好了。」   舒暢點了點頭,伸手按了下記錄儀,隨即就響起了聲音。   鄧劍鋒靠在椅背上,撇過臉去,兩眼盯著天花板看,面無表情,似乎根本就沒在聽,其實他正扎著耳朵在聽,而且越聽心裡越發慌。   不多時,錄音就播放完了。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問:「鄧劍鋒,你聽清楚了沒有?」   鄧劍鋒口氣淡淡地答道:「聽清楚了。」   楊建剛問:「那你現在承不承認?」   鄧劍鋒突然氣呼呼地說:「這兩個狗東西,竟然誣陷我,可惡!」   楊建剛說:「李斌和郭付強說的都是實話,你可別誣陷他們倆。」   鄧劍鋒扯著嗓門問:「你們憑什麼說他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答道:「李斌只拿磚頭砸了下紀老師,經法醫鑑定,所造成的傷比較輕,罪責自然也就很輕。至於郭付強,他只是給你強留下來的看客,根本就沒有動手,因此他沒有犯罪。也就因為這樣,他倆在審訊的時候態度都很好,如實交待了自己的問題,所以值得相信。」   鄧劍鋒執拗地說:「我……我就認為他們誣陷我,他們說假話。」   楊建剛口氣堅決地說:「你認為沒有用,因為我們有證據證明他們說的是實話,他們並沒有撒謊,撒謊的人是你。」   鄧劍鋒說:「撒謊的人是他們倆,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厲聲道:「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你不承認也沒用。」   鄧劍鋒冷笑一聲道:「難不成你們還要刑訊逼供,逼我承認?」   楊建剛默然片刻,平靜地說:「不用逼你,更不用刑訊逼供。跟你說吧,由於我們警方證據確鑿,檢察院會採信並立案,法院也會採信並量刑。不過,由於你態度惡劣,不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到時法院肯定會從嚴從重量刑。受害的是你個人,我們倒沒什麼。」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事情都這樣了,你要再頑抗到底,就是蠢!」   顧曉桐勸道:「鄧劍鋒,你不要再頑抗了,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剛才楊隊也說了,就算你死不認罪,也照樣會被法院認定有罪,照樣會被判刑,而且還會因為你的態度不好而從重判罰,這樣一來你就是自己害了自己。相反,如果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法院就會從輕判罰,這對你有好處。」   鄧劍鋒不說話,只把頭低了下來,兩道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顧曉桐繼續勸道:「鄧劍鋒,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現在你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你在跟我們較勁。可你要明白,我們只是在辦案,根本就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更沒有害你的意思,相反我們這樣勸你,引導你,是為你好,是在拯救你。」   楊建剛見鄧劍鋒非但沒有繼續跟自己針鋒相對,反倒陷入到沉思之中,也就緩和神色說:「鄧劍鋒,我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還是那句話,我們這樣做是為你好,是想給你一個獲得從輕判罰的機會。」   顧曉桐口氣柔和地說:「你看楊隊對你多好,鄧劍鋒,你可不要辜負了楊隊一片好意哦。現在你就好好考慮,最好儘快做出決定。」   舒暢繃著臉說:「鄧劍鋒,你可別再錯失機會,趕緊認罪吧。」   儘管鄧劍鋒表面上相當淡定,其實內心正在作激烈的鬥爭,認罪不認罪,就像兩個對立的自我在進行激烈的辨認,最後還是認罪的自我贏了不認罪的自我。默然良久,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聲音低低地說句:「警察叔叔,我認罪。」說完就捂住臉輕聲啜泣起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顯出輕鬆愉快的神情。   顧曉桐看著低聲哭泣的男生,安慰道:「鄧劍鋒,你是男子漢,就不要再哭了。既然你已經犯了罪,就應該勇敢地承擔罪責,接受應有的懲罰。現在你終於決定認罪,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為你高興。」   鄧劍鋒給女警官這麼一說,似乎突然間意識了自己是個男子漢,流眼淚是件不光彩的事,因為就立馬停止了哭泣,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想說卻又遲遲沒有開口。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鄧劍鋒,現在你講講犯罪經過吧。」   鄧劍鋒低聲說:「李斌和郭付強都說了,我就不用再重複了。」   楊建剛繃緊臉說:「鄧劍鋒,你必須陳述你的犯罪經過。」   顧曉桐鼓勵似的說:「說吧,鄧劍鋒,你要照實說,而且要詳細。」   鄧劍鋒點了點頭,沉吟過會兒說:「禮拜五中午的時候,我就約好了李斌和郭付強,晚上去體育場等紀老師,然後再好好教訓他一頓。放學後,我請李斌和郭付強到學校對面的麥當勞搓了一頓,又逛了回街,七點鐘的時候我和李斌、郭付強,還有郭付強的同班同學到學校體育場打籃球。打了兩個多小時,那四位同學就回家去了。我和李斌、郭付強躲在體育場的暗處等紀老師,一直等到十點二十多,才看見了紀老師。於是,我操起事先準備好的鐵棍,趁紀老師不注意的時候,衝上去使勁往他頭上打過去,紀老師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我看到紀老師出血了,心頭別提有多高興,總算狠狠報復了他一回。接著,我又叫李斌打紀老師。李斌聽了,從地上撿起塊磚扔向紀老師,正好打在他頭上。我見紀老師沒起來,就踢了他兩腳,又拿拳頭打了他兩下。郭付強沒等我開口,抬腿就跑。我罵了他一句膽小鬼,就跟著他一塊往對面的圍牆跑過去,李斌跟著我和郭付強一起跑。跑到圍牆邊,我們就翻牆逃跑了。翻牆這事是我們事先說好的,因為體育場這兒沒有監控,但學校門口有監控,要是從校門出去,就會被攝像頭拍到,到時肯定會被查出來的,肯定會受到處分,甚至是開除。」   楊建剛問:「逃出學校後,你去了哪兒?」   鄧劍鋒答道:「我和李斌、郭付強翻牆出了學校,在街旁邊的店裡賣了三瓶啤酒,一人喝了一瓶,慶祝報復了紀老師,然後李斌和郭付強一起去上網,我想回家,就一個人走了。可走到半路上,我又改變了主意,不想回家,就沿河散起步了,後來就在老區裡找了家網吧打發時間。我想紀老師應該會報警,警察會來抓我們,就整天躲在超市地下室裡,直到天黑了才鑽了出來,然後到樓上的超市賣吃的,不想還是給你們警察抓到了。哎,我真後悔沒忍著餓繼續躲在地下室。」   楊建剛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躲到哪兒去,就算你不從地下室出來,我們警方也一定能抓到你,所以你不用後悔。」   舒暢插話道:「你真正要後悔的,是不理智地打了自己的班主任。」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有沒有想過紀老師會被你打死?」 第457章教師被殺案(17)   鄧劍鋒難過地答道:「沒有。就一棍,哪會死呀?」   楊建剛說:「可紀老師真的就是死了,不想你可以去冰凍室看看。」   鄧劍鋒害怕得連連搖頭:「不去,不去,我不去看。」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為什麼要下狠心報復紀老師?」   鄧劍鋒突然來氣了:「我報復他,是因為他對我不好。他老把叫到辦公室裡批評我,還罵我,還罵得特別難聽,很傷我的自尊。更讓我生氣的是,他居然還打我,有次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摑了我一個耳光,讓所有同學都取笑我,都鄙視我。其實這個巴掌並不是很疼,可我的心疼得要命,給人取笑讓我覺得很難受,很沒面子,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來。從那一刻起,我憎恨他,暗暗發誓要狠狠報復他一回。」   楊建剛問:「你是學生,難得不知道紀老師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鄧劍鋒振振有詞地答道:「就算是為我好,也不能罵我,不能用那麼難聽刺耳的話傷我的自尊心,更不能打我,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打我,讓我成了別人的笑柄,成了別人取笑的對象,遭受別人的鄙視。你知道,這會讓我有多難受,有多痛苦?再說,老師打罵學生也不對。」   楊建剛說:「沒錯,老師打罵學生是不對,是有錯的。不過,你應該找學校領導反映,而不是恨紀老師,更不能打紀老師。」   鄧劍鋒冷哼一聲道:「校長他們都站在紀老師一邊,哪會幫我?」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有沒有找過校長反映?」   鄧劍鋒答道:「找過。結果校長非但沒有幫我伸張正義,還狠狠教訓了我一頓,氣得我就想揍他,卻又不敢,別說有多憋氣了。」   楊建剛說:「就算校長不替你說話,你還可以去教育局找領導反映。我想,教育局的領導應該會替你說話。」   鄧劍鋒提高嗓門說:「沒用。校長都說了,去哪兒反映都沒用。」   楊建剛問:「聽了校長的話,你就沒有去試試,對吧?」   鄧劍鋒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於是,你就想打紀老師,好出口惡氣,是不是?」   鄧劍鋒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是自己想的,還是有人替你出謀劃策?」   鄧劍鋒答道:「我自己想的,沒人替我出謀劃策,沒人指使我這麼幹。我想好後就找李斌和郭付強,讓他們幫我這個忙。李斌也捱過紀老師的罵,也恨紀老師,所以一口就答應了,還把他的哥們郭付強叫來幫忙對付紀老師。當然,我跟李斌也是哥們,還是鐵哥們那種。」   楊建剛指著擱在桌上的鐵棍問:「這根鐵棍是你事先準備好的,還是臨時在體育場上找到的?」   鄧劍鋒答道:「是我事先準備好的,體育場哪找得到這東西呀。」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打紀老師呀?」   鄧劍鋒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反正當時我見了紀老師就血往頭上湧,搶起鐵棍朝他後腦上狠狠砸去,解氣!」   楊建剛嘆口氣說:「你是解氣了,可紀老師因為你的解氣而付出了生命,而你也就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鄧劍鋒,你覺得值嗎?」   鄧劍鋒愣了一愣,眼裡漸漸潮潤起來,帶著哭腔說:「不值,不值得。我也不想打死紀老師,只是想報復他一回,好出出惡氣。哪知道他就這麼不經打,一棍子打下去就沒命了。早知這樣,就不打他了。」   楊建剛問:「紀老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你就沒想過死這事?」   鄧劍鋒答道:「沒,沒有。就這麼打了下,怎麼會死呢,切!」   楊建剛說:「經法醫鑑定,你打中了紀老師的腦幹部,而且力氣很大,從而造成呼吸和心臟驟停,直接導致死亡。現在明白了吧?」   鄧劍鋒答道:「明白了。算我倒黴,當然,紀老師也很不幸。」   楊建剛問:「離開的時候,你有沒有看過紀老師?」   鄧劍鋒答道:「沒有。我怕紀老師認出我來,躲都來不及,哪敢看他呀。剛才我也說過了,郭付強見我打了紀老師就立馬往圍牆邊跑,接著李斌也跑過去,我也就跟著跑,快到圍牆邊的時候把鐵棍扔掉。」   楊建剛惋惜地說:「當時你要看到紀老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就趕緊打120,沒準現在紀老師還活著,可你沒有這麼做,唉!」   鄧劍鋒低頭哭著說:「我怕紀老師認出我,到時又得捱他罵捱他打,甚至被學校開除,所以就不敢多看他一下。還有就是,我覺得這一棍只會把他打昏,過會兒紀老師就能夠站起來,什麼事也沒有。可哪知道,他……他竟然死了。我……我對不起紀老師,都是我的錯。」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現在後悔已經無濟於事,你要做的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鄧劍鋒連連點頭。   楊建剛問:「最後再問一句,鄧劍鋒,你是不是故意打死紀老師?」   「不是,不是。」鄧劍鋒連忙否認道,「警察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死紀老師的。我只拿鐵棍打了下紀老師,就想出口惡氣,真的!」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半晌才說:「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還得要法院相信,才能按過失殺人來量刑,所以我現在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鄧劍鋒低著聲說:「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死紀老師。雖然我很討厭他恨他,但我真沒想過要打死他,我知道殺人要償命。」   楊建剛問:「鄧劍鋒,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鄧劍鋒搖搖頭:「沒有,警察叔叔,我要說的都說了,全都說了。」   「好,那審訊就到這兒吧。」楊建剛說,「按照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完好,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至於申請的方式,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代你請律師。當然,由於你還是未成年人,因此需要由你的監護人,也就是你父母來決定這事。」   鄧劍鋒點了點頭,問道:「請律師有用嗎?」   楊建剛答道:「應該有用,不過得付一筆律師費。」   鄧劍鋒說:「雖說我家不是很有錢,可我爸媽會為了我不惜一切的,特別是我媽,就算要借錢,我媽也幫我請律師的。」   「天下父母心哪!」楊建剛感慨了句,接著又責備道,「可你卻做了讓父母痛心疾首的傻事,實在是對不住你父親啊。」   「是,我知道,我現在很後悔,特別特別後悔。」鄧劍鋒哭著說,「我不該打老師,更不該拿鐵棍打老師,這都是我的錯,我認罪。」   楊建剛瞧見大小夥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憐憫起他來了,卻也不想安慰他,默然好一會兒才說:「鄧劍鋒,現在後悔是沒有用的,你要做的是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   鄧劍鋒點頭道:「是,警察叔叔,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鄧劍鋒,我相信你。」楊建剛說,「好,你現在在審訊筆錄上簽字按手印吧。」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由他交給犯罪嫌疑人。   鄧劍鋒接過筆錄看了看,就拿起筆籤字,按過手印,把筆錄遞給身邊的看守民警,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挺平靜的。   一會兒後,兩位看守民警就押著犯罪嫌疑人鄧劍鋒出了審訊。   楊建剛看著犯罪嫌疑人離去的背影,不禁慨嘆句:「多好的年華呀,就因為報復,就因為一時的衝動,把自己給毀了,可惜呀可惜!」   「是呀,的確是太可惜了。」顧曉桐深有同感,「我想,儘管鄧劍鋒犯了罪,但被害人紀開來也有過錯,作為老師他不應該打罵學生。」   「說的沒錯。」舒暢若有所思地說,「老師打罵學生,也算是校園暴力,不過似乎沒什麼人會加以譴責,反倒會覺得合情合理,甚至贊同。在教育方面,的確實在一些問題,不過這不屬於我們的專業。」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既然不屬於我的專業,那就不談了。」頓了一頓又加上句,「審訊結束了,我們回辦案去。」說完便站起身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懷著輕鬆愉快的心情朝門口走去。 第458章經理遇害案(1)   LOT集團公司商務部經理辦公室。   走進散發著一股淡淡血腥味的辦公室,楊建剛看見一個西裝革履、身材魁梧的男人歪躺在辦公桌旁邊,上身被血染紅,身邊淌著一灘血。他愣了一愣,從顧曉桐手裡接過鞋套,彎腰套好鞋,舉步走了進去。   這時,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都套上鞋套,戴好手套,跟著支隊長往寬敞氣派的辦公室走過去。   顧曉桐站在屍體旁邊,舉起相機開始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   舒暢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手電筒和放大鏡,接著便蹲下身開始檢查屍體上的痕跡。他左手拿著手電筒從死者頭部往下緩緩移動,右手拿著放大鏡對著照到的地方仔細查看,不輕易放過任何痕跡。   這會兒,顧曉桐拍完了照,走到舒暢身邊做起他的助手來。舒暢叫她拍照,她就拍照,叫她提取痕跡樣本,她就提取痕跡樣本,不管做什麼都顯得特別認真仔細,不奇怪,這已經成了她的良好習慣。   然而,收穫卻並不大,在死者身上只提取到幾枚指紋樣本,而且看上去很相似,甚至有可能就是死者本人的。當然,這得等鑑定後才能確定。還有就是,在死者的褲兜裡找到了一部新款蘋果手機。   檢查完屍體後,舒暢從工具箱裡取出棉籤,往身上和地板上蘸取已經凝固變深的血液,做了兩份樣本,然後裝進物證袋裡。   顧曉桐拎起物證袋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將物證袋放好,然後開始檢查起辦公桌上的東西來,發現可疑的痕跡就用膠帶紙提取樣本。   與此同時,舒暢也認真檢查起地板來。地板看上去很乾淨,上面的鞋印清晰可見。他先拿起相機拍照,然後用膠帶紙提取樣本,裝進物證袋裡。從鞋印的大小和底細來看,只有兩種,而且一種是女式的高跟鞋,應該就是發現屍體的那位女職員,另一種鞋印是男式皮革,通過肉眼辨認對比,幾乎可以肯定是死者本人的。   那麼,兇手的足印在哪兒呢?   只要兇手進了辦公室,就算鞋子上套了鞋套,也會留下足印的,只是很淡很淡,甚至淡到拿高位放大鏡也無法看到一絲痕跡,更別說肉眼了。然而,兇手的足印一定存在,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果然,當舒暢拿起試劑往地上噴灑,再用紫外線掃描儀掃描時,屍體旁邊的地上就出現了足印的顯影,且與之前發現的不一樣,應該是兇手的。為此,舒暢心頭一喜,趕緊將其取樣,好帶回去檢測鑑定。   顧曉桐將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話機、檯曆、筆等所有東西認真檢查了一遍後,就開始查看起抽屜來。不過,除了桌中間的抽屜拉了小半出來,其它的抽屜都鎖住了。於是,她沒有動這幾個鎖著的抽屜,只將中間的抽屜拉開,檢查起裡面的東西來。   舒暢見顧曉桐盯著抽屜的東西看,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便走上前問:「小顧,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   顧曉桐仍盯著抽屜看,答道:「我覺得這抽屜的東西給人動過。」   舒暢立馬將眼光從顧曉桐臉上移向抽屜,邊看邊說:「嗯,裡面的東西有點亂,看樣子是有人動過了。不管是死者本人,還是兇手,只要有人動過裡面的東西,就應該會留下手印和指紋。」   「對。」顧曉桐點頭道,「好,我現在就來查看痕跡,提取樣本。」說罷就拿起手電筒和放大鏡開始查找痕跡。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就扭頭朝站在門口的女職員招了招手。   女職員點了點,臉上帶著些許畏懼的神色,朝舒暢走過去。   舒暢問站在身邊的女職員:「你清楚這個抽屜裡有什麼東西嗎?」   女職員細聲細氣地說:「我是助理,當然清楚抽屜裡放著什麼。」   舒暢客氣地說:「那好,請你看看。」   女職員又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就檢查起抽屜裡的東西來。   舒暢問:「有沒有少什麼?」   女職員不假思索地答道:「有,少了份標書。」   這時,一直看趙峻衡做屍體的楊建剛掉過頭看著女職員問:「方助理,你確定嗎?」   方助理很肯定地答道:「確定,那份標書是我給賈經理的。賈經理看過後一定會放在這個抽屜裡,並且鎖好,因為標書涉及到公司的機密信息,不會隨隨便便放的。現在抽屜開著,標書也不見了,肯定是有人撬開鎖拿走了標書。」   舒暢隨口說道:「這麼看來,賈經理的死很可能與標書有關。」   楊建剛謹慎地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有可能,但不能確定。」   方助理倒是很肯定,提高嗓音說:「兇手肯定是來偷標書的,撞見了賈經理,就拿刀捅他,然後拿著標書逃跑了。」   楊建剛說:「方助理,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那抽屜的鎖有可能完好無損,因為賈經理人在辦公室,有可能沒鎖這個抽屜。」   方助理說:「有可能。當然,也有可能賈經理鎖了抽屜,兇手行兇後撬開了鎖,然後偷走了我們公司的標書。」   楊建剛說:「這個不難,只要查看鎖有沒有被損壞就清楚了。」   這時,顧曉桐抬眼看向支隊長:「楊隊,鎖上沒有被撬的痕跡,完好無損,因此可以排除兇手撬鎖偷走標書的可能性。」   舒暢像不放心似的,上前一步,對著抽屜上的鎖仔細查看起來,未了胸有成竹地說:「沒錯,楊隊,鎖確實沒動過。」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著打趣道:「看來你還是不放心我這徒弟呀。」   舒暢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我是有這個習慣,凡事都得自己瞧瞧,這樣才放心。至於你的水平嘛,我是百分百信得過。」   方助理想了想說:「這麼看來,當時賈經理應該是打開了抽屜,有可能拿別的東西,也有可能是拿標書看。」   楊建剛說:「現在都只是猜測,等找到證據才能確定。」   方助理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溫和地說:「還得麻煩你等等,方助理。由於你是報警的人,同時又是被害人的助理,所以過會兒我們要找你問話。」   方助理應了聲好,轉身朝門口走去,兩道新月眉微微皺了起來。   到這時候,趙峻衡也做完了屍檢,站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楊隊,初步屍檢的情況是這樣的,死者身上有一處致命傷,屬於刺傷,從心口處刺入心臟,從而導致被害人死亡。另外臉部、胸部和手臂上有幾處傷,應該是在搏鬥中留下來的,比較輕微,不會危及到生命,至於對衝傷、約束傷、死後創傷都沒有。因此,可以斷定死因就是刀傷。」   楊建剛問:「那兇手應該是什麼?」   趙峻衡答道:「從傷口的形狀和寬度來看,應該是把大約五釐米寬的匕首。當然,也有可能是像匕首一樣的尖刀。」   楊建剛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小舒,找到了兇器沒有?」   舒暢答道:「沒有。我和小顧把整個辦公室和洗手間都找過了,沒有發現兇器。我想,兇手應該是把兇器帶走了,目的是不留證據。」   楊建剛點點頭,扭頭看向趙峻衡,問道:「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趙峻衡答道:「根據死者的屍斑、屍僵和眼角膜渾濁程度,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在十一點半左右。至於準確時間,還得等剖解檢驗後才能確定。不過,據我的經驗,誤差應該不會超過十分鐘。」   楊建剛笑了笑說:「老趙,你說誤差不超過十分鐘,那肯定就不會超過,我相信你。」頓了頓又問句,「現在是不是可以處理屍體了?」   趙峻衡答道:「我這方面沒問題,不過死者家屬還沒有來。」   楊建剛轉過頭問站在門口的女職員:「方助理,賈經理的家屬怎麼還沒來?」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是外地人,只有妻子和他在這座城市。剛才我給賈經理的妻子打過電話,不過她出差在外,一時間趕不過來。」   楊建剛哦了一聲,沉吟了一下說:「要不我親自給被害人妻子打個電話,向他徵詢下意見,畢竟解剖馬上得進行,不能等她回來了。」   顧曉桐趕緊說:「楊隊,這事還是我來吧,畢竟對方是女性。」   楊建剛轉念一想道:「說的也是,這同性之間更好溝通。」   顧曉桐笑了笑,向方助理要了對方的手機號碼,並撥打起來。   在電話裡,賈經理的妻子哭哭啼啼的同意了警方解剖丈夫的遺體。   聽過顧曉桐的轉述,楊建剛便說:「好,那我們現在就處理屍體。」   話音剛落,舒暢拿起屍袋走向屍體,準備將屍體裝進屍袋裡。   楊建剛和趙峻衡走上前,同舒暢一道處理屍體,然後將裝進屍袋裡的屍體放到擔架上,移到靠門口的牆邊。   楊建剛把方助理請到辦公桌前,請她在身邊的椅子上坐。   方助理沒有坐,而是心懷忐忑地站在桌邊,細聲說句:「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見方助理沒坐,也陪她站著,口氣溫和地說:「方助理,現在是警察問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   方助理鄭重地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會如實回答,決不會說半句假話,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說出來。」   楊建剛客氣了句,默然幾秒鐘問道:「方助理,賈經理叫什麼名字,年齡有多大,是什麼時候來你們公司的?」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叫賈旭,今年三十五歲,十年前就來我們公司上班,也就是他大學畢業就來我們公司了,那時候我還沒來。」   楊建剛問:「賈經理這人怎麼樣?」 第459章經理遇害案(2)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這人嘛,脾氣不暴躁,外向,善於言詞,喜歡與人交往,給人一種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感覺,同時能力也很強,工作認真負責,總得來說,是個很不錯的男人。要說缺點嘛,就是有點自負,有點張揚,也有點獨斷專行,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楊建剛問:「賈經理有沒有得罪過人?」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是商務部經理,管著幾十號人,平時對屬下要求也很嚴格,自然會得罪些人,不過這都是工作上的事,在私人關係上沒跟誰結下仇恨,至少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當然,與同事之前的關係大都流於表面,至於背後到底怎麼樣,這很難搞清楚。」   楊建剛問:「你是賈經理的助理,應該很了解你這位上司,對吧?」   方助理答道:「談不上很了解,只是比一般人更了解賈經理一些。也就因為這樣,我才說得出剛才那番話。不過,這都是工作層面上的,至於個人生活和感情方面,我真的不怎麼了解。」   楊建剛問:「賈經理是什麼時候擔任公司商務部經理?」   方助理答道:「四年前吧,準確地說是三年零八個月。」   楊建剛問:「在擔任經理前,賈經理在哪個部門工作?」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從進公司那天起,就一直在商務部工作,開始只是一般職員,後來因表現出色晉升為副經理,最後就坐到了部門經理的位置上。據說很快又要晉職了,可惜被人害死了,唉!」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擔任賈經理的助理?」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正式擔任商務部經理那天,公司人事部就通知我去商務部工作,並擔任賈經理的助理。」   楊建剛問:「如果賈經理晉職了,你是不是會繼續做他的助理?」   方助理答道:「公司沒有正式的決定,只是賈經理跟我說過,他上哪兒,就帶我上哪兒,讓我繼續做他的助理。」   楊建剛問:「那你的態度是什麼?」   方助理答道:「我當然樂意,因為我跟賈經理配合的相當默契,跟他在一起工作覺得很愉快。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任何意義了。」   楊建剛問:「方助理,剛才你說賈經理很快要晉職了,那有沒有人跟他競爭呢?」   方助理脫口而出:「當然有哇。公司人多,職位少,尤其是重要部門,競爭的人自然就更多了。這也不奇怪,職場上哪兒沒競爭呀?」   楊建剛問:「賈經理是不是將要到重要部門擔任重要職務?」   方助理答道:「是。像賈經理這種能幹又胸懷大志的男人,不去重要部門擔任重要職務,是不會離開現在的部門的。」   楊建剛問:「方助理,你是賈經理的助手,跟他走得近,關係又不錯,應該了解這方面的情況吧?之前,賈經理對你說過什麼沒有?」   方助理答道:「儘管賈經理外向,個性張揚,但在這事上還是比較謹慎內斂,在公司沒有正式宣布之前,是不會對別人說太多的。之前我半開玩笑地問過賈經理,但賈經理也只是含糊其辭地說了幾句。」   楊建剛問:「那賈經理對你說了些什麼呢?」   方助理答道:「也沒說什麼,只是說這個職務至少有三個人在競爭,而且都是實力派,競爭必定相當慘烈,至於自己能不能勝出,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不過,他會竭盡全力,不會輕易放棄的。」   楊建剛問:「那這三個競爭對方是誰,你清楚嗎?」   方助理答道:「賈經理沒有告訴我,不過這事公司上上下下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而且彼此茶餘飯後少不了談論一番,所以我就聽到了些情況。這三個人嘛,還真是有實力的,一個是人事部經理,一個是技術部經理,還有一個就是帳務部經理。」   楊建剛問:「我還忘了問,這個重要職務是什麼?」   方助理答道:「公司副總經理。跟你說吧,我們公司的總經理由董事長兼任,因為這個副總經理就很重要了,只在董事長之下。」   楊建剛問:「方助理,你能把三位的姓名和手機號碼告訴我嗎?」   方助理敏感地問:「警察同志,你為什麼要知道他們三位的姓名和手機號碼呢?難不成你在懷疑他們?」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在沒有確定兇手之前,任何一個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都可以列為懷疑對象,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方助理先是一怔,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口氣輕鬆地說:「警察同志,你想懷疑我就儘管懷疑好了,我不會在乎的,因為我沒有殺害賈經理。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哪殺得了孔武有力的賈經理呀。不過,我要申明的是,明天晚上我一直呆在家裡。」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   方助理答道:「我父母呀。警察同志,你可以去問我父母。」   「如果有需要的話,到時我會去找你父母問話的。」楊建剛說,「不過,現在還是請你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吧,那三位叫什麼。」   方助理答道:「人事部經理叫李軒宇,技術部經理叫馮健,財務部經理叫肖駿。除了李軒宇過了四十,其他兩位都比賈經理小一二歲,而且能力很強,成績也很斐然,不比賈經理差,所以賈經理倍感壓力。」   楊建剛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的手機號碼?」   「記是記不得了,不過我可以拿公司內部的通訊錄給你看。」方助理邊說邊往對面的柜子走過去,打開櫃門,從裡面取出本通訊錄,轉身朝楊建剛走過來,一邊翻動著查找那三位經理的手機號碼。   楊建剛從方助理手上接過通訊錄,一邊看著上面的手機號碼,一邊報給顧曉桐,好讓他們輸入手機,以備不時之需。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方助理:「賈經理跟這三位關係怎麼樣?」 第460章經理遇害案(3)   方助理答道:「還可以吧,平時見面總是樂呵呵地說話。也是,他們不在同一個部門,沒什麼利害衝突,又都會做人,關係理當不錯。當然,到底關係怎麼樣,這我也不清楚,表面看上去還挺不錯的。」   楊建剛問:「方助理,你了解這三位經理嗎?」   方助理搖搖頭:「不了解。我跟他們沒什麼交往,只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就算知道些什麼,那也是道聽途說的,不足為信。」   楊建剛問:「方助理,你道聽途說到了些什麼呢?」   方助理答道:「沒什麼,就是有人說賈經理跟那三位經理面善心不和,嘴上稱兄道弟,背地裡拳腳相加。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職場競爭嘛本來就這樣。再說他們這麼說,也有些添油加醋,有些誇張了。」   楊建剛問:「那傳言當中,誰跟賈經理的關係最緊張?」   方助理想了想說:「應該是人事部李經理吧。不過,這只是傳言,不可以相信,也沒相信的必要。警察同志,我也只是隨便說說。」   楊建剛問:「平時賈經理跟李軒宇關係怎麼樣?」   方助理答道:「還可以吧。雖說算不上好朋友,但也從來沒有翻過臉鬧過矛盾,更別說爭吵打架了。總得來說,還可以。」   楊建剛問:「方助理,今天早上你是幾點鐘到辦公室的?」   「剛好八點。」方助理答道,「我來到賈經理辦公室門前,先敲了敲門,見裡面沒有回應,以為賈經理還沒有來,就掏出鑰匙開門。剛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吃了一驚,抬眼一望,只見賈經理倒在地板上,身上身下全是血,嚇得尖叫起來,緊接著就打110。」   楊建剛問:「在這之前,你有沒有進過賈經理的辦公室?」   方助理答道:「沒有。我知道賈經理死了,哪還敢進去呀。」   楊建剛問:「當時有沒有人來過這兒?」   方助理答道:「沒有。我們公司一般都是八點半上班,八點鐘的時候沒什麼人,特別是賈經理的辦公室在頂層,又比較偏,就算我叫了也不會有人來。我叫了幾聲,不見有人過來,也就不叫了,報過警後就一直站在門外等,直到你們來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到現在你們公司都沒人來過這裡?」   方助理答道:「沒有。」   話音剛落,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   方助理見了,趕緊畢恭畢敬地向他們問好,把賈經理的不幸告訴了他們。原來這些年過半百、神情嚴肅的男人就是公司董事長。   董事長見賈經理的屍體已經裝進了屍袋,也就不想特意再看他一面了,只表達了一番沉痛,接著再三懇求警方緝拿兇手,好告慰賈經理在天之靈,最後他把安慰死者家屬的重擔交給了方助理。   楊建剛與董事長寒暄了幾句,問道:「田董事長,我想向你了解些情況,是有關被害人的,你有時間嗎?」   田董事長沉吟了一下說:「儘管我馬上要會見一個重要合作夥伴,但還是想接受你們警方的詢問,不過只能抽出五分鐘的時間。」   楊建剛致過謝,問道:「田董事長,你覺得賈經理這人怎麼樣?」   田董事長答道:「賈經理年輕,有能力,有魄力,工作認真負責,積極肯幹,為公司的發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所以我很欣賞他。現在賈經理不幸遇難,對我們公司來說是個重大的損失,為此我很痛心。」   楊建剛問:「田董事長,賈經理在工作中有沒有得罪人?」   田董事長答道:「賈經理對下屬很嚴格,加上脾氣有點暴躁,說話直來直去,在工作中得罪人肯定難免,但絕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賈經理在公司裡沒有仇人,對吧?」   田董事長很乾脆地答道:「沒有,應該沒有。」   楊建剛問:「田董事長,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田董事長答道:「因為我了解賈經理,了解我們公司的情況,我們公司的人都很友好,都很團結,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事存在。」   楊建剛默然片刻問道:「所說賈經理與其他經理競爭副總經理這個職位,田董事長,真有這回事嗎?」   田董事長答道:「有。公司管理層競爭職位再正常也不過,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想,賈經理的死應該跟這事沒什麼關係。」   「田董事長,你可以這麼下結論,但作為辦案人員,我們還不能作這個判斷,只有等案子水落石出了,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現在無論哪種情況,我們都會把它考慮在內。」   「可以理解。」田董事長點點頭,隨即又說道,「警察同志,要是沒什麼要問的,那我就失陪了,合伙人還在酒店等我呢。」   楊建剛抱歉地說:「對不起,田董事長,我還得耽擱你點時間,因為還有一個問題必須問你,就是放在賈經理這兒的標書不見了。」   「什麼,標書不見了?」田董事長刷地變了臉色,又驚又氣地問方助理:「小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助理白淨而又標緻的瓜子臉上掠過絲驚慌,答道:「田董事長,我本來想向你匯報,可見警察同志在問話,也就不好插嘴了。沒錯,昨天下午我呈送給賈經理的那份標書不見了,應該是給人偷走了。」   田董事長愣了半晌才鐵著聲說:「小方,你馬上修改標書,再重新做一份新標書,下午兩點半送到我辦公室來。」   方助理應道:「是,董事長,我這就去做。」說完轉身離開。   舒暢看了眼方助理,又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支隊長。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卻沒有阻止方助理離開,因為他認為沒什麼要再問方助理,同時也把她從懷疑對象裡排除掉。   田董事長猛地回過神,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賈經理的死與這份標書失竊有關?」   楊建剛慎重地答道:「有這種可能,但不能確定。」   田董事長沉吟了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就應該是MCN公司的人,因為這家公司正與我們公司競標。」   楊建剛問:「除了這家公司,還有沒有其它公司參與競標?」   田董事長答道:「有,不過這兩家公司根本就不具備與我們公司競爭的實力,只是來湊湊熱鬧而已,所以他們不會派人來偷竊標書。」   楊建剛問:「田董事長,你可以把標書的內容透露給我們嗎?」   「你們警方一定要了解,我可以這麼做,不過你們得保證不洩露出去。」田董事長神情嚴肅地說,「跟你說吧,這個項目對公司很重要。」   楊建剛鄭重地說:「田董事長,請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標書的內容洩露出去,一個字都不會洩露出去。」   「好!」田董事長默然幾秒鐘,把標書內容簡明扼要地說了出來。   楊建剛聽完後客氣句:「好,田董事長,謝謝你接受我們的問話。」   「不客氣。」田董事長說,「警察同志,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儘管把這個案子破了,一來可以告慰賈經理的在天之靈,二來可以消除對我們公司產生的負面影響。謝謝了,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放心吧,田董事長,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田董事長再次道了聲謝,然後轉身離開了。   方助理趁機問楊建剛:「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答道:「還得問你一件事,方助理。」   方助理問:「什麼事?」   楊建剛答道:「就是有關監控方面的情況。」   方助理說:「監控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商務部這層樓有個監控,其實每層樓都裝了監控,公司大門口也安裝了監控。」   楊建剛問:「那監控室在哪兒?」   方助理答道:「每個部門都設了下監控室,大門口還有一個監控。我們商務部的監控室就設在這層樓的左端處,由老王負責。」頓了頓又補上句,「警察同志,如果你們想查監控,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楊建剛客氣地說:「方助理,我知道你有事要忙,就不再耽擱你了。至於這監控的事嘛,我們自己去找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方助理禮貌地說:「好,那我就失陪了。」說完轉身朝門外走去。   舒暢瞟了擱在牆邊的屍體一眼,問道:「楊隊,我們先把屍體抬出去,還是現在就去查監控?」   楊建剛想了想說:「先把屍體裝上車,你和老趙回去幹你們的活,我和小顧負責監控這事。來,我們現在就一起把屍體抬下去。」   趙峻衡說:「楊隊,這事有我和小舒就行了,不用麻煩你和小顧。」   舒暢跟著說:「雖說樓層高,不過有電梯就輕鬆多了。我和老趙兩人完全可以把屍體抬進電梯,出了電梯再抬到車子上去。」   顧曉桐問:「把屍體放進電梯裡,這合適嗎?」   舒暢說:「是多少有點不適合,不過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再說屍體被屍袋嚴嚴實實裹住,不知情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不會嚇著他們的。還有就是,現在正是上班的時候,電梯裡沒什麼人。」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行,那就這麼辦吧。我和小顧幫你倆把屍體抬進電梯,再去監控室。來!」說完彎下腰抓起擔架把手。   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左手提著東西,右手抓住擔架把手,一起用力抬起擔架,緩步出了門朝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   說來也巧,剛到電梯口,那兩扇銀灰色的電梯門就緩緩向兩側移開了,而且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於是,他們四人直接把屍體抬進了電梯。   ******   楊建剛和顧曉桐出了電梯,朝對面的監控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倆便來到了監控室,瞧見一位年過半百、身材矮胖的男人,就客氣地向他打招呼,出示警察證,並說明了來意。   老王已經知道了賈經理這事,很是替他惋惜和難過,過後就請兩位警官查監控,自己起身給他們倒水去。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了下來,右手抓起滑鼠移動起來,時不時敲擊一下鍵盤,很快就把作案那段時間的監控調了出來。   然而,令人驚詫的是,從昨天晚上十一點十三分到十一點三十八分這段時間,監控畫面一片空白,也就是攝像頭停止了工作。   顧曉桐盯著黑乎乎的電腦屏,微微蹙著眉頭說:「楊隊,案發前後這段時間,沒有監控到,因此屏幕上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楊建剛擰眉沉吟了幾秒鐘說:「像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麼突然停電了,攝像頭停止了運轉,要麼監控系統突然出故障了。」   老王聽了趕緊說:「警察同志,監控系統昨天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檢修過,肯定不會出問題。電倒是停過了,有二十幾分鐘吧。當時,我還以為是供電出問題了,也就沒在意,坐在這兒等。今天早上聽說賈經理出事了,就特意問了下門衛,他說昨天晚上沒停過電。」   楊建剛說:「現在看來,是兇手故意拉了電閘,目的就是躲避監控。賈經理死亡的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恰好在這段停電的時間裡。也就是說,兇手十一點十三分拉閘關掉電,然後摸黑進了賈經理的辦公室,行兇之後又開了電閘,然後再下樓離開。」   顧曉桐說:「即便是這樣,兇手在拉閘開閘的瞬間也會被攝像頭捕捉到,為什麼監控顯示屏上沒有出現呢?」   「是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建剛皺了皺眉頭,接著又看向身邊的老王,問道:「王師傅,你知道嗎?」 第461章經理遇害案(4)   老王尋思了半晌才說:「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這層樓的電閘安裝在樓梯口的牆上,個子高的人只要站在樓梯上伸手就能摸到電源閘刀把電關掉,或者開電。在這個位置上,攝像頭拍不到。」   「是嗎?」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小顧,我來模仿下現場,你注意看監控,看看情況到底怎麼樣。」說完楊建剛起身朝門外走去。   顧曉桐盯著顯示器追蹤楊建剛的身影,下了幾個樓梯臺階後突然就消失了,連那隻高高伸出的手也看不見,成了監控盲區。   由此可見,監控室老王說的是實話,同時也證實兇手是站在樓梯臺階上伸手操作電源閘刀,而且很可能就是在楊建剛這個位置上。   一會兒後,楊建剛重新回到了監控室,劈口就問:「小顧,模擬情況怎麼樣?」   顧曉桐指著顯示屏說:「楊隊你看,當你下樓伸手時就從監控裡消失了。也就是說,你所站的那個位置成了監控盲區。我想,兇手很可能就是站在這個位置上操作電源閘刀的。」   楊建剛盯著空空如也的顯示屏,說道:「果然如此。兇手就是利用這個監控盲區來達到隱身的目的,從而逃脫我們警方的追查。」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這是不是巧合?」   「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不是。」楊建剛答了句,又側過臉看著身邊的老王問道,「王師傅,這個盲區有多少人知道?」   老王答道:「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就算我們公司的人也沒多少人知道,因為我沒有對別人提起這事。」   楊建剛問:「王師傅,負責監控維修的人應該知道吧?」   老王答道:「我們這兒的監控是由小劉負責維修的,至於他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因為他從來就沒對我說過這事兒。」   楊建剛問:「那你對他說過這事沒有?」   老王搖著頭答道:「沒有。剛才我說過了,我沒對別人提起這事。」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王師傅,麻煩你給小劉打個電話,叫他來你這兒一趟。」   老王點點頭:「好,我這就給小劉電話。」說完就撥對方的手機號。   掛了電話,老王說:「麻煩你們稍微等一下,小劉馬上就過來。」   楊建剛道了聲謝,默然會兒又問:「王師傅,昨天晚上突然斷電的時候,你一直就呆在監控室裡沒有出來過,是不是這樣?」   老王答道:「是呀,警察同志,剛才我也說過了,停電的時候我沒有出去,而是呆在監控室裡等電來。當然,要是我知道有人故意拉了電源閘刀,我肯定會出來查的。其實,我也想出去看看情況,可就在我起身準備出去的時候,電就來了。當時我還說了句,怎就這麼巧。」   楊建剛瞅著老王說:「我想,你說的應該是實話吧。」   「本來就是這樣。」老王加重語氣說,「跟你說吧,我這人從不說半句假話,更何況是在警察面前。再說這事跟我沒關係,幹嘛要說謊。」   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王師傅,我相信你,你肯定不會說假話。」   正在這時,一個高個子小夥子背著個包走了進來,掃了眼面前的陌生人,劈口就沒好氣地問:「昨天晚上維護的,怎麼就出問題了?」   老王賠著笑說:「別惱,小劉,不是我叫你來維修,是這兩位警察同志找你有事,所以才給你打了電話叫你過來一下。」   小劉瘦削的臉上寫滿了詫異,眼光在兩位陌生的警察臉上掃來掃去,低著聲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客氣了句,問道:「小劉,你是負責維護這兒的監控對吧?」   小劉提高聲音答道:「對呀,別說這兒,整個公司的監控維護都由我負責。警察同志,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事嗎?」   楊建剛說:「這只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我想問你知不知這個監控存在盲區。小劉,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這個問題。」   「盲區?」小劉臉上顯出驚詫的神色,默然幾秒鐘又說,「對,我想起來了,這個監控的確存在一個小小的盲區,就在樓梯口那兒。不過,這也很正常,因為攝像頭是固定的,而樓梯口下去兩個臺階處正好不在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內,所以就留下了一個盲區。」   楊建剛問小劉:「你有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事?」   小劉脫口而出:「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兒,我有必要廣而告之嗎?」   楊建剛問:「小劉,你真的沒對任何人說過?」   小劉很肯定地答道:「沒有。說真的,你不問,我都忘了。」   楊建剛問:「小劉,你知不知道你們公司賈經理被人殺害了?」   小劉答道:「知道,剛剛知道。這事傳開了,誰會不知道呢。」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經過我們查看監控,發現兇手就是在這個盲區內拉斷電源閘刀,致使監控失效,從而沒有留下身影。」   小劉愣了一愣,若無其事地說:「這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楊建剛說:「直說吧,我找你來就是要知道,你有沒有把監控盲區這事告訴別人。至於你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我們現在不考慮。」   小劉信誓旦旦地說:「警察同志,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事,也沒有向公司領導匯報過,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個事。還有就是,我要向你鄭重申明,賈經理的死跟我沒任何關係。」   老王呵呵一笑道:「小劉說的沒錯,我們只是公司的合同工,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怎麼會跟公司高管扯上關係呢?」   小劉看向老王:「說的沒錯,老王,就算我們想高攀也高攀不起。」   楊建剛瞧瞧小劉,瞅瞅老王,說道:「我相信你倆的話。」   小劉連忙說:「既然這樣,那警察叔叔,我可不可以走呀?」   楊建剛看著小劉說:「小劉,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從這層樓下去的人,哪些攝像頭可以捕捉到他們的蹤影。」 第462章經理遇害案(5)   小劉答道:「我們公司每層樓道的牆角上都安裝了攝像頭,只要有人經過樓道,只要攝像頭正常工作,都能捕捉到他們的蹤影。當然,如果有人乘坐電梯,那就無法追蹤到了,因為電梯裡沒有裝攝像頭。」稍頓片刻又補充句,「不過,公司大門有攝像頭,進出公司的人都會被監控到的。警察叔叔,我建議你去大門口門衛那兒去查監控。」   老王跟著說:「沒錯,警察同志,昨天晚上就我們這層樓停了電,其它的樓層都沒停過電,攝像頭可以正常工作,一定能夠捕捉到兇手的身影,除非他能從樓道窗戶裡飛出去。」   楊建剛採納了兩個他倆的建議,同時覺得沒什麼要再問的,便向他倆道了聲謝,帶著顧曉桐出了監控室,朝斜對面的電梯走去。   不多時,楊建剛和顧曉桐乘坐電梯下了樓,來到了大門口旁邊的門衛室。他瞧見一位大腹便便、兩鬢斑白的保安,就熱情地向他打招呼,出示了警察證,並把自己的來意告訴了他。   胖子保安聽說是警察,趕緊客客氣氣地招呼他們,還給他們一人一瓶礦泉水,眯著細長的雙眼笑道:「警察同志,我知道你們是來查案的,是幫賈經理報仇雪恨,所以你們想查監控,儘管查就是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你的配合,我們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胖子保安擺擺手說:「沒關係,沒關係,警察同志,你們需要查多久就查多久,只要能找到兇手替賈經理報仇就行,我還要感謝你們。」說罷重重嘆息一聲,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可惜了賈經理呀!」   說話間,顧曉桐已經坐在監控電腦前查看起監控視頻來了。   當監控畫面移到昨天晚上十一點過九分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整個臉部被黑色面巾蒙住的男人。   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叫了起來:「楊隊,找到了,是個蒙面男人!」說時指著定格在顯示屏上的黑色人影,「看吧,楊隊,就是他。」   楊建剛盯著監控畫面上的人影看,一邊琢磨起來,半晌才說:「沒錯,這個黑影就是兇手。小顧,你再查查他出來的情況。」   顧曉桐快活地應了聲好嘞,就移動起手裡的滑鼠來,與此同時顯示屏上的畫面也在緩緩移動,十一點四十三分鐘時,剛才那個黑色人影從燈光昏暗的大廳裡走了出來,低著頭出了大門,像在小跑一樣。   楊建剛注視著畫面,習慣性地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顧曉桐將這個畫面定格好,說道:「楊隊,這個黑影跟剛才那個應該是同一個人,可惜的是,看不清他的臉。」說罷輕輕嘆了口氣。   楊建剛露出掠過絲笑:「現在的兇手大都懂得反偵查,也知道像LOT這樣的大公司到處都有攝像頭,怎麼會不蒙面呢?你想看清兇手的臉,那就低估了兇手的智商了,出讓自己天真了一回。」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說的沒錯,楊隊,我還覺得自己真天真了一回,不過只是瞬間而已。跟你說吧,我現在恢復了智商,不再天真。」   楊建剛呵呵笑了笑:「儘管沒有看到兇手的臉,但收穫還是挺大的,因為我們可以從這個監控畫面上判斷出兇手的身高和體形。」   顧曉桐說:「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可以通過儀器掃描來確定兇手面部基本特徵,儘管很難做到跟本人一模一樣,但至少有八分相像,這對我們下一步追查兇手是有一定幫助的。」   楊建剛悅聲說道:「沒錯。要不我怎麼會說收穫不小呢。」   顧曉桐一邊將這段監控視頻複製到U盤裡,一邊挺開心地說:「收穫不小,的確是件令人開心的事。跟你說吧,這會兒我很開心。」   「我也是。」楊建剛笑著說,「等你複製完了,我們就回局裡。」   顧曉桐撥出U盤,笑眯眯地對支隊長說:「完了,楊隊,回去吧。」   楊建剛起身向胖子保安道了聲謝,就同顧曉桐一塊出了門衛室。   由於警車給趙峻衡和舒暢開車了,楊建剛又不想麻煩小林開車來接,再加上LOT公司離警局挺遠的,因此他決定坐地鐵回去。   於是,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邊興致勃勃地聊著案子,一邊穿過馬路,朝前面的地鐵站走過去。沒過多久,他們倆便上了地鐵。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和顧曉桐就往痕檢科走去。   這會兒,舒暢正一個人坐在痕跡分析儀前,盯著顯示屏上的圖案和數據看,臉上露出思考的神情,好像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一樣。   顧曉桐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到舒暢身後,把頭探了過去,盯著顯示屏看,卻一句話也不說,那樣子好像在逗舒暢玩似的。   楊建剛仿佛有什麼顧慮一樣突然立住腳,看著舒暢和顧曉桐笑。   舒暢似乎被一股熟悉的氣息攪動了,猛然回過神,扭頭往後一看,瞧見顧曉桐正站在身後聚精會神地盯著顯示屏看,臉上即刻露出詫異的神情,問道:「咦,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沒覺察到呀?」   顧曉桐莞爾一笑:「該是你太專注了吧?」   舒暢笑了笑:「應該是吧,否則就算你像貓一樣進來,我也能覺察到。我一直覺得自己感官很敏銳,不過這回才發現自己有多遲鈍。」   「別矯情了,你沒發現我進來,是因為你專心致志,工作認真嘛。」顧曉桐回頭看向仍舊站在門邊的支隊長,「楊隊,你得表揚小舒同志。」   楊建剛呵呵一笑,邊走邊說:「工作認真是一個方面,還得看效果呀。要是沒出效果,就算再怎麼專心致志,我也不會表揚的。」   舒暢衝支隊長詭秘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我這回還真沒白專心致志了。當然,我認真工作並不是為了你的口頭表揚。」   顧曉桐用調侃的腔調說:「該是為了額外獎金吧。」   舒暢搖搖頭:「沒想過,就楊隊這個葛朗臺,還敢奢望額外獎金呀。我鄭重地告訴你吧,之所以願意認真工作,是因為我喜歡自己的工作。我想,顧曉桐,你也應該是這樣吧。」   顧曉桐點點頭:「這回你說對了,我確實也是這樣。」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開玩笑道:「看來你倆終於有了共同語言了,或者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這很好嘛。」   顧曉桐刮眼支隊長,笑嗔道:「什麼共同語言,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楊隊,你都在亂說些什麼呀,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怎麼會呢,我倒覺得楊隊用詞很準確。」   顧曉桐白了眼舒暢,冷著臉說:「別恭維楊隊了,他才不稀罕呢。現在你最該做的事,就是向楊隊匯報痕檢方面的情況。」   「一語中的,說到點子上了。」舒暢正色道,「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痕檢方面的情況,你不要抱太高的希望,但也大可不必失望。」   楊建剛在舒暢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盯著顯示屏看,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說吧,小舒,我正洗耳恭聽呢。」   「這成語用得不當,讓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準確地說,是很不好意。」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好,閒話少說,言歸正傳,我現在正式向你匯報工作,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你批評指正。」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幹嘛囉囉嗦嗦,就不能直奔主題嗎?」   「對,直奔主題。」舒暢衝顧曉桐笑了笑,然後指著顯示屏說,「楊隊,這是現場找到的指紋,除了殘留在被害人身上的,還有地板上的,還有辦公桌上的,還有筆記本電腦、電話機、辦公用具、抽屜裡的文件等等,總之一句話,就是案發現場所有東西上的指紋。」   顧曉桐盯著顯示屏上的指紋圖案,難以置信地問:「怎麼只有這兩種不同類型的指紋呀?」   舒暢答道:「沒錯,經過鑑定比對,數十枚指紋最後就歸納出這兩種類型的指紋了,代表兩個人。指紋少都沒關係,問題是這兩種指紋當中沒有兇手的,只是被害人本人和方助理的。」   楊建剛注視著顯示屏上的指紋,皺著眉頭地說:「也就是說,兇手沒留下指紋,案發現場,或者說辦公室,只有賈旭和方助理的指紋。」   舒暢點頭道:「對,楊隊,指紋方面的情況就是這樣,失望了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沒錯,確實有點失望。」   舒暢詭異地笑了笑,故意一字一頓地說:「別失望,楊隊,希望的火苗正在不遠前方一躍而起。」說到這兒故意用力敲了下鍵盤,指著顯示屏上彈出來的足印,「總共有三個不同種類的足印,經過對比,這個四十四碼的皮鞋鞋印是被害人本人的,這個三十八碼高跟鞋的鞋印是方助理的,剩下這個四十三碼的鞋印沒有確定。」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興奮,提高嗓門說:「有可能是兇手的,對吧?」   「對。這就是我說的希望火苗。」舒暢風趣地說,「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兇手的,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小,所以還是滿懷希望。」   顧曉桐信心滿滿地說:「我認為,這個足印就是兇手的。」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憑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說:「根據方助理交代,昨天下午下班之前,她打掃過賈經理的辦公室,還特別強調地板擦得很乾淨。這也就是說,之前進過這間辦公室的人的鞋印都不復存在,當時只有賈經理和方助理兩個人的,現在出現了第三個足印,而且這個足印看上去很模糊,應該是穿了鞋套留下來的。我記得當時發現這個足印,還是靠紫外線掃描掃出來的,這也可以證實套了鞋套。如果不是作案,誰會有意套鞋套呢?」   「嗯,你分析得對。」舒暢點點頭,問道,「楊隊,你覺得呢?」   「名師出高徒嘛。」楊建剛開了句玩笑又一臉認真地說,「我覺得小顧的分析有道理,從這個足印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套了鞋套留下來的,從而證明它是兇手作案裡留下來的。案發現場沒有留下手紋,就足以證明兇手在反偵查方面比較內行,知道作案要戴手套才不會留下手印和指紋,也就自然會套鞋套。只是由於體重問題,就算套鞋套還是會留下鞋印的,只是肉眼看不見,但用紫外線掃描可以發現。」   舒暢沉吟著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發現了兇手的足跡自然是好事,算是有所收穫了,只是光憑足跡無法確定兇手是誰,只能確定判斷出兇手的身高和體重,與指紋相比,作用就小多了。」   顧曉桐說:「這是肯定的。可由於兇手戴了手套,與被害人搏鬥裡出手也不重,因此在被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比較輕,我們用現有的手段和儀器無法找到有效的手印和指紋,除了遺憾就不能做什麼了。」   楊建剛默然稍許,笑著說:「不管怎麼說,發現了兇手的足跡還是有收穫的。」頓了頓又問,「指紋和足跡方面還有沒有別的情況?」   舒暢答道:「沒有,楊隊,就只有剛才說的那些。」   楊建剛問:「那物證方面有沒有什麼情況?」   舒暢答道:「把帶來的東西都認真仔細檢查過,沒發現什麼情況。」   楊建剛問:「筆記本電腦裡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沒有。」舒暢答道,「賈旭的電腦裡除了公司裡的東西外,就沒別的了。儘管有一些私人郵件,QQ聊天和微信聊天,但都只是些普通的聊天記錄,無法從中找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至少我是這樣的。」   顧曉桐說:「要不讓楊隊看看,沒準從中找到了關鍵性的線索呢。」 第463章經理遇害案(6)   「嗯,說的也對。」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要看看嗎?」   楊建剛含笑著說:「好,那我就看看吧。當然,這並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覺得應該這麼做,畢竟我是專案組的負責人嘛。」   舒暢大度地說:「不用解釋了,楊隊,我才不會往歪處想呢。」說罷起身走向靠窗那張桌子,很快拿著那臺筆記本電腦回到原位,遞給支隊長,「楊隊,密碼已經破解了,你直接開機就行了。」   楊建剛從舒暢手裡接過電腦,擱在桌上,按下開機鍵,電腦立即啟動了。他用中指在觸摸板上緩緩移動,開始查看起裡面的東西來。   楊建剛先把文檔裡的東西認真看了遍,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接著就查看起QQ來,裡面沒多少聊天記錄,對方是位大學的同學,說的都是些大學時期的事兒,還有就是各自的近況,壓根就找不到任何與案子有關的線索。看過QQ後,他便切到微信,認真看了起來。   微信內容比較豐富,有與朋友的交談,也有與妻子和女兒的聊天,還有與公司客戶的溝通,保留的時間將近一個月。   楊建剛逐條看,逐條琢磨,希望能夠從中發現有價值的東西,最好是關鍵性的線索。然而,直到看完最後一條微信,也沒有達到目的。   顧曉桐一直陪著支隊長查看,末了問道:「楊隊,你有發現嗎?」   楊建剛眼裡流露出絲失望,卻依然含笑著說:「沒有。你呢?」   顧曉桐搖搖頭:「沒有。我覺得這些內容都比較普通,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也就無法找到線索了。」   「沒錯,確實是這樣。」楊建剛想了想又問,「小舒,會不會有刪除的內容?」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我找過了,沒有找到。我對我的技術是充滿信心的,不過要是楊隊你有懷疑,就另請高明,好好再找一遍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你都達到黑客級別了,我還敢懷疑你的能力。既然你沒有找到,那裡面就沒有刪除的重要東西了。」   舒暢謙然一笑:「過獎了,楊隊,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建剛沒說什麼,只那麼笑了笑,過了會兒又問道:「手機呢?」   舒暢答道:「手機上的QQ和微信內容與電腦裡的一樣,不過我找到了一些刪除的內容,卻沒有特別情況,也就找不到需要的線索。」   楊建剛說:「現在就剩下通話記錄了,也許從中也找不到任何線索,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查查賈旭近段時間的通話記錄。」   顧曉桐主動請纓道:「楊隊,這事就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   楊建剛同意道:「好,小顧,你現在就去。」   舒暢有意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關心地說:「小顧,快到吃午飯的時間,還是吃了飯再去吧,省得餓壞了胃。」   楊建剛打趣道:「看來你這個師傅還是挺關心徒弟的。」   「必須的。」舒暢大大咧咧地答句,隨即又問道,「你有意見嗎?」   「沒有。」楊建剛爽快地答道,「再說這事不急,吃了飯再去也行。」   「你不急,我急呢。」顧曉桐邊起身邊說,「離吃飯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哪能坐在這兒等飯吃呢。再說了,去移動公司查通話記錄,頂多也就四十分鐘,推遲二十分鐘吃飯,自然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舒暢繼續關心自己的徒弟:「楊隊都發話了,你就吃了飯再去吧。」   「不跟你囉嗦了,我這就去執行任務。」顧曉桐說完朝門口走去。   舒暢看著顧曉桐匆匆離去的背影,敞開喉嚨說:「我等你一起吃飯,路上小心點,聽見沒有。」   顧曉桐沒回話,快到門口時才回頭衝舒暢莞爾一笑,隨即出了門。   儘管顧曉桐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但舒暢看到她對自己笑,登時就心花怒放,臉上滿是快活的笑容,末了扭頭衝支隊長高聲說句:「楊隊,我們現在來分析案情吧。」   楊建剛微微一笑,說道:「還是先看監控視頻,然後再分析案情。當然,我們也可以邊看邊分析。你看,怎麼樣?」   舒暢答道:「行,楊隊,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U盤,遞到舒暢手上:「麻煩你來放吧。」   舒暢接過U盤,起身朝旁邊那臺圖像分析儀走過去,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將U盤插入接口,然後移動起滑鼠來,兩眼盯著畫面看。   楊建剛站在舒暢身邊,注視著移動的畫面看,一言不發。   舒暢把整個監控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微微皺著眉頭說:「由於兇手戴了墨鏡又蒙住了臉,我們無法辨認他的面貌特徵,只能判斷出他的身高和體形,這對我們找到兇手幫助不大呀。」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你看兇手的身高與足印相不相吻合?」   舒暢注視著定格在畫面上的黑影,琢磨了下說:「從畫面上看,兇手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這倒與四十三碼的鞋印相吻合。」   楊建剛說:「這也就進一步證實了那個足印就是兇手的。」   舒暢點著頭說:「沒錯,這個足印就是兇手的。」   楊建剛問:「小舒,你有辦法把兇手的大致面貌特徵搞出來嗎?」   舒暢答道:「如果僅僅只需要大致的面部輪廓的話,這倒不難,我可以通過掃描儀把它搞定。問題是,這對追查兇手作用不大。」   「有總比沒有強,我想有了兇手的大致面部特徵,對我們下一步的追查工作還是有一定幫助的。」楊建剛說,「所以這工作你必須做。」   舒暢點點頭:「行,那我現在就做掃描。楊隊,你稍等會兒就能看到結果。」說完伸手從右邊的桌上拿過掃描儀,與圖像分析儀連接。   舒暢按了下鍵,顯示屏上就出現了橫向閃動的綠色光波,過了會兒綠色光波又變成了縱向,最後一個面部輪廓就慢慢浮現出來了。 第464章經理遇害案(7)   楊建剛盯著顯示屏上那個相當清晰的面部輪廓,眼裡閃出欣喜的光,拿手指著它說:「挺不錯的。雖然面部肌肉不夠真實,但基本輪廓還是顯現出來了,讓我們對兇手的面貌特徵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們可以根據這一點來判斷兇手,並進行追查。好,的確不錯。」   舒暢盯著兇手的面部輪廓圖:「清晰倒是清晰,只是這張臉太普通了,沒有明顯的特別之處,因此想要通過這個來找到兇手有困難。」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你倒是有點悲觀了。相反我對通過這張面部輪廓圖來找到兇手很樂觀,充滿了信心。」   舒暢無奈似的笑了笑:「好,楊隊,我這就把它列印出來。」   楊建剛點點頭:「好,小舒,你把它列印出來吧。」   舒暢按了下列印鍵,一頭的印表機嗞地一聲響了起來,隨即一張人頭像就出來了。他從印表機裡取出來,遞給了身邊的支隊長。   楊建剛雙手捧著那張頭像,仔細端詳起來,好半天才擱著桌面上。   這時,舒暢又重新看起那段監控視頻來了,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楊建剛見狀,含笑著問:「小舒,你是不是在琢磨作案情形呀?」   舒暢兩眼依舊緊盯著顯示屏上緩緩移動的畫面,不緊不慢地答道:「是呀,楊隊,我覺得這段監控視頻可以讓我們看出兇手作案經過。」   楊建剛故作驚詫地哦了聲,說道:「小舒,你說說看吧。」   舒暢凝神沉思著說:「從監控視頻裡我們可以知道,兇手在十一過九分的時候進入了LOT公司大樓,用了四分鐘的時間,也就是十一點十三分的時候來到了公司商務部的樓梯口。四分鐘的時間爬上這麼高的樓層的確有點困難,當然並不是絕對的不可能,我認為兇手是乘坐電梯上樓的,原因就是為了躲避攝像頭,因為公司每個樓道都安裝了攝像頭,而電梯裡沒有。兇手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這麼做。」   楊建剛靠在椅背上,看著顯示屏,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說道:「這麼看來,兇手對LOT公司挺熟悉的,至少在監控這方面是這樣。」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問:「你是不是懷疑兇手就是公司裡的人?」   楊建剛反問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舒暢謹慎地答道:「我認為有這種可能,不過也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兇手事先來過LOT公司,把公司的監控情況好好了解了一番,然後再找準機會作案。總之一句話,兇手作案是精心策劃好的。」   「對,你說的很有道理。」楊建剛想了想說,「光從監控視頻上來看,很難確定兇手到底是公司內部的人,還是外面的人。不過,我還是覺得公司內部的人比外面的人可能性要大些。」   舒暢問道:「楊隊,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楊建剛說:「我的理由就在競爭副總經理這事上。」   舒暢恍然道:「楊隊,你的意思是,賈旭的競爭對手為了坐上副總經理這個位置,就把賈旭給殺掉,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舒暢答道:「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不過我覺得不是很大。為了一個副總經理而殺人,這也太瘋狂了吧。」   楊建剛說:「別忘了LOT公司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副總經理的位置還是非常吸引人的,有人鋌而走險賭一把也挺正常的。」   舒暢想了想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不得不把可能性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不過,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僱兇殺人。」   楊建剛點點頭:「這種可能性也確實存在,而且還不小,畢竟競爭副總經理的人經濟實力相當雄厚,完全有能力僱兇殺人。」   舒暢沉吟了下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李軒宇、馮健、肖駿這三人當中必定有一個是兇手,或者是僱兇殺人的指使者。」   楊建剛說:「沒錯,這是我們查案的一個方向,或者說一條線索。」   舒暢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調查他們三位,對吧?」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有了兇手的掃描畫像,可以進行比較核對了。如果他們三人當中有與畫像相似的,那他就是重大嫌疑人。」   舒暢笑了笑:「這麼看來,剛才的工作沒有白做了。」   「應該是吧。」楊建剛笑著說,「我覺得不管我們做什麼,都不會白做的,因為我們在沿著正確的思路辦案。」   舒暢點點頭,一邊繼續看監控視頻,一邊說:「兇手十一點十三分來到公司商務部樓梯口,拉下牆上的電源閘刀,然後摸黑朝商務部經理辦公室走去,時間大約兩分鐘,也就是說,十一點一刻兇手進入了賈旭的辦公室。由於沒電了,賈旭應該會起身朝門口走去,想查查沒電的原因,或者是回家去。這時,兇手便舉刀朝他刺去。賈旭在驚駭中進行本能的還擊,於是兩人便打了起來。不過,賈旭並沒有與兇手搏鬥幾個回合,就被兇手一刀刺中了心臟,倒地身亡。兇手借著手機電筒的光,找到了那份標書,緊接著就離開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在黑暗中,或者光線極弱的情況下,一刀刺中對方的要害,這應該是職業殺手才有的水準吧。」   舒暢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不過也有意外,就是巧合,也就是說,兇手碰巧一刀刺中了被害人的心臟。儘管斷了電,但外面的燈光可以照射到這間辦公室,使得裡面不會很黑,至少可以看清對方的身影。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不是職業殺手,也能刺中對方的心窩。」   楊建剛笑了笑:「對,你說的有道理。剛才我忽視了外面的燈光,以為辦公室裡一片漆黑。這麼看來,普通人也能一刀刺中對方心臟。」   舒暢臉上掠過絲笑,很快又重新陷入到沉思之中,半分鐘後才問道:「如果兇手是公司內部的人,也就是剛才提的那三位,那他為什麼要拿走標書呢?兇手的目的是除掉競爭對手,而不是標書呀。」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偽造作案現場,誤導我們警方。具體地說,就是兇手拿走標書,會讓我們警方認為這是因盜竊標書而引發的命案,案犯應該是LOT公司的競爭對手,從而不會懷疑到LOT公司內部的人。這樣一來,兇手的金蟬脫殼之計就得逞了。」   舒暢點著頭說:「對,楊隊,你分析的對。如果這個推理是正確的,那麼兇手就是LOT公司內部的人這個命題就完全可以成立。」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偽造現場只是一種假設,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不過,我們可以把他當作一條重要的辦案思路,或者說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目的直指LOT公司內部的人員。」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又扭頭看向顯示屏,「從傷情來看,兇手作案的時間大概在五分鐘之內,也就是說,十一點二十分時,被害人就被兇手刺中了。由於刺中了心臟,死亡過程不用多長時間。為了確定被害人死亡,兇手在拿到標書後乾等了差不多一刻鐘,然後才離開作案現場。到十一點三十八的時候,兇手來到了樓道口將電閘重新推了上去,然後借著燈光跑向電梯,再乘坐電梯下樓了。」   楊建剛說:「小舒,你的推理符合邏輯,也與死亡時間相吻合。」   舒暢謙然一笑道:「楊隊,我不敢保證我的推理與作案事實完全一致,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因為監控視頻上的時間,還有老趙初步判斷的死亡時間,一同強有力地支持了我的推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呵呵地說:「謙虛了,依我看應該是不是百分百的準確。小舒,你小子進步挺快,令人刮目相看呀。」   舒暢謙虛地說:「我有這點進步,全仗楊隊指教,多謝了。」   楊建剛笑道:「謙虛使人進步,你小子肯定會不斷進步,假以時日定能超過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正是我對你的期待。」   舒暢越發謙恭地說:「不敢不敢,還請楊隊多多指教。」   正在這時,顧曉桐從外面走了進來。   舒暢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顧曉桐,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顧曉桐搖搖頭,嘆口氣說:「算是白忙活了,讓你失望了。」   舒暢安慰似的說:「沒有呀,我一點都不失望,倒是辛苦你了。」   顧曉桐衝舒暢微微一笑,看向支隊長:「楊隊,在通話記錄裡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讓你失望了。其實,我也挺失望的。」   「沒必要失望,這條跑走不通,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楊建剛笑著說,「跟你說吧,小顧,剛才我跟小舒分析了一番案情。」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現在能不能告訴我?」   「當然可以。」楊建剛答道,「我和小舒認為,兇手很可能就是LOT公司內部的人,進一步說就是與賈旭競爭副總經理那三位中的一位。」   顧曉桐眼裡閃出驚詫,難以置信地問:「這怎麼可能?」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你不這麼認為嗎?」   顧曉桐答道:「這……這確實讓我很吃驚,簡直是難以置信。」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看到你這吃驚的樣子,我也有點吃驚了。」   舒暢加重語氣問:「小顧,你到底有沒有這麼想過?」   「沒有。」顧曉桐坦率地說,「老實說,我壓根就沒想過兇手會是LOT公司的人,因為這與所掌握的物證不相符。」   舒暢想了想說:「你指的是標書這個物證,對吧?」   顧曉桐點了點頭:「如果兇手是公司裡的人,那他為什麼要拿走標書呢,這標書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   舒暢說:「沒錯,標書對本公司的人來說確實沒有任何用處,但問題是兇手拿走標書,原本就不是為了有用,而是另有目的。」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什麼目的?」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我認為是偽造現場,誤導我們警方把案犯定與在LOT公司競標的對手上,這樣一來,案犯就可逍遙法外了。」   顧曉桐沉吟了下說:「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過來了。」   楊建剛問道:「小顧,你覺得這個判斷有沒有問題?」   顧曉桐慎重地答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但不能完全確定,因為到目前為此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來支持這個判斷。」   楊建剛說:「你說的沒錯,小顧,我們確實還沒有證據,所以僅僅只是一種推測,有可能是這樣,也有可能不是這樣。」   舒暢說:「儘管如此,我還是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是我們辦案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思路,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楊建剛看向舒暢說:「看來你倒是挺有把握的,或者說挺有信心。」   舒暢笑著說:「那是。不過,與其說是對自己有信心,還不如說是對楊隊充滿了信心。說真的,楊隊,我一直都相信你。」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小舒,那就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了笑,問道:「楊隊,接下來是不是要調查被害人賈旭的競爭對手,也就是李軒宇、馮健和肖駿?」   舒暢搶著答道:「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點了點頭:「對,下一步我們就調查這三位經理。」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問:「楊隊,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個嘛……」楊建剛瞟了眼牆上的鐘,呵呵笑道,「吃飯吧,再過會兒估計食堂都沒飯菜了。我想,你們跟我一樣都餓了吧。」   舒暢裝模作樣地摸著肚子說:「不提還好,一提我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向我表示強烈的抗議。也是都快一點了,哪能不餓呀!」   顧曉桐看向舒暢:「裝的吧,我怎麼就不覺得餓呢?」 第465章經理遇害案(8)   舒暢調侃道:「姑娘家嘛,自然是小肚雞腸,哪會覺得餓呀?」   顧曉桐瞪眼舒暢,吊高嗓音說:「你才小肚雞腸呢!」   舒暢像是怕惹顧曉桐生氣,趕緊陪著笑說:「好好好,我小肚雞腸行了吧。」頓了頓又說句,「這樣吧,為了表示誠摯的歉意,我請客。」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你這傢伙真是無孔不入呀。」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別這麼說,楊隊,我可是誠心誠意。」   「這我明白。」楊建剛呵呵一笑,「我沒意見,關鍵在你徒弟身上。」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站起身來,高聲說:「我有意見,我反對。」   舒暢依舊靠在椅背上,仰頭瞅著顧曉桐,用央求的口氣說:「別這樣好不好,顧曉桐,算我求你了,我是真心誠意想請你和楊隊吃飯。」   顧曉桐模仿著舒暢的腔調說:「我也是真心誠意請你和楊隊吃飯,你們就接受我的邀請好不好,算我求你們了。」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暢假裝氣惱地瞪眼顧曉桐:「瞧你這樣子,哪來真心誠意呀,純粹是從中搗亂,壞了我的好事,也壞了我的心情,哼!」   顧曉桐挑逗似的衝舒暢擠眉弄眼:「別囉嗦了,一塊吃食堂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直笑,打趣道:「你這師傅當得也夠嗆的,連徒弟都不給面子,唉!算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食堂填飽肚子吧。」   舒暢瞧見楊建剛和顧曉桐一道往門口走去,趕緊從椅子裡跳了起來,加快腳步追了上去,一邊嘟噥句:「顧曉桐,你真掃我興哪!」   ******   吃過午飯,楊建剛便來到了法醫室。   這會兒,趙峻衡正坐在桌前對著電腦看,微微皺著眉頭,一副凝神沉思的樣子,仿佛在考慮一個重要的問題。   楊建剛瞧見趙峻衡這副模樣,似乎不忍心打攪他,就躡手躡腳地慢慢朝他靠近,臉上露出那種促狹似的笑容。   儘管如此,趙峻衡還是感覺到有人來了,便扭頭往身後看,瞧見支隊長,繃著的臉上立馬就泛出了笑意,故意淡著口氣說:「來了就直呼一聲,幹嘛一聲不吭呢?要不是膽子肥點,非給你嚇死不可。」   楊建剛呵呵笑了聲說:「這還不是見你這麼全神貫注,不好意思打擾你嘛。」說罷往前移了步,在趙峻衡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趙峻衡指著電腦屏上的心臟圖說:「楊隊,我正在考慮死者心臟受傷的問題,你看刀口在右心室,這個位置一般不會立即導致死亡。」   楊建剛盯著顯示屏上的心臟圖,沉吟著問:「老趙,你的意思是,還有其它原因導致被害人死亡,對吧?」   趙峻衡搖搖頭:「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仔細檢查了一番後,並沒有發現被害人有其它導致死亡的傷情,因此不得不保持原先的判斷,就是胸口上這處刀傷是唯一的死亡原因。」   楊建剛想了想說:「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有什麼要懷疑的呢?」   趙峻衡解釋道:「我懷疑的不是死亡原因,而是被害人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死亡,還有就是兇手是不是行兇後立即離開現場。」   楊建剛說:「根據監控視頻上的時間,我們可以推斷兇手在行兇後還在案發現場至少呆了一刻鐘左右,因為兇手在十一點二十分時將兇器刺入被害人的心窩,直到十一點三十八左右才離開案發現場。」   「哦,原來是這樣。」趙峻衡恍然明白過來,「這倒是與死亡時間相吻合,因為根據解剖分析,被害人死亡的準確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鐘。這也就是說,兇手行兇後在案發現場呆了十七八分鐘,確定被害人死亡才離開了現場。像這樣的傷情,有這麼長時間應該會導致死亡的。這樣看來,我的困惑也就可以釋然了。」   楊建剛笑著說:「那是,有監控視頻,一些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趙峻衡點了點頭,問道:「那監控視頻裡有沒有出現兇手?」   楊建剛答道:「兇手倒是出現了,不過蒙了臉,戴了墨鏡,根本就看不到臉部。好在有先進的掃描成像儀,將兇手的輪廓掃出來了。」   趙峻衡說:「儘管掃出來的面部輪廓與兇手的真實面容有一定的差別,不過大致相同,這為找到兇手提供了一定的幫助。」   楊建剛說:「沒錯,確實有不小的幫助,所以說這個案子有了點眉目,值得高興哪。不過,離破案還是有很大距離,我們還得努力呀。」   趙峻衡點點頭,問道:「楊隊,有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楊建剛微微一笑:「之前我和舒暢分析過了案情,認為LOT公司內部人員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尤其是與被害人賈旭競爭職位的那三位經理,理由有兩點:一是從避開攝像頭拉下電閘來看,兇手對公司情況非常了解,二是從競爭職位來看,賈旭得到副總經理的可能性最大,甚至可以說已經穩操勝券了,因此對手只好把他除掉才能坐到副總經理這個位置上來。」略微停頓下又問句,「老趙,你怎麼看?」   趙峻衡凝神沉思了下說:「這個理由還是相當充分的,兇手確實很有可能是被害人的競爭對手。但有一點我感到困惑,就是既然是公司內部的人,而且還是三位部門經理,那標書怎麼會被拿走呢?」   楊建剛笑了笑說:「是呀,標書這事的確令人迷惑不解,別說你,我起先也挺困惑的。不過,如果把這個標書看作是兇手製造假象的道具,那一切就全明白了。老趙,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趙峻衡想了想說:「完全有這種可能。兇手拿走標書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警方認為作案的人是LOT公司競標的對手,從而可以逃避警方的追查。看來兇手的智商很高呀,倒是與大公司高管相吻合。」   楊建剛點了下頭說:「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推理分析,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來支持。」 第466章經理遇害案(9)   趙峻衡語氣肯定地說:「楊隊,我覺得這是一條很好的線索,一條很好的辦案思路,我們完全可以順著這條思路追查兇手。」   「老趙,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有信心了。」楊建剛曲指一敲桌子,笑道,「好,那就順著這個思路辦案,馬上去LOT公司調查。」   趙峻衡笑著說:「楊隊,我敢肯定你們一定會滿載而歸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這我倒不敢肯定,畢竟這只是推理呀。」   趙峻衡說:「沒錯,這確實只是一種推理,但只要推理是正確的,就一定能夠取得成功,一定能夠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好,老趙,現在麻煩你把屍檢情況跟我說說,好讓我做到心裡有數。」   「早就得向你匯報了,只是給剛才的話題岔開了。」趙峻衡呵呵一笑,「好,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屍檢情況。死者的心臟右心室被刺中,不過沒有被刺穿,傷口約三釐米寬,四釐米深,是致死的原因。肝和胃受到一點損傷,但不會導致死亡,其它器官沒有受到損傷,完整無好。死者身體表面有搏鬥所留下的對抗傷,不過不多,只有幾處,沒有對衝傷、約束傷和死後創傷。經過檢測,死者體內沒有酒精,也沒有毒物。由此可見,死因只有刺傷,而且是一次性刺傷。」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死前沒有喝酒,也沒有被下毒,僅僅被刀刺中了心臟,而且只是一刀。這一刀斃命,足見兇手有多準,有多狠,似乎只有訓練過的人才能做到。還有就是,兇手只捅了被害人一刀,而不是數刀,這說明兇手對被害人仇恨並不是特別深。」   趙峻衡說:「應該是這樣,如果兇手對被害人深惡痛絕,仇恨深似海的話,那他應該多捅幾刀,甚至是十幾刀,幾十刀。」   楊建剛說:「這足以說明並非仇殺,而是為了達到目的來除掉對方,這似乎佐證了我們的推理,同時使我更加確信兇手就是被害人的競爭對手。不過,有一點讓我疑惑的是,他們都是公司經理,應該是溫文爾雅,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擊殺技能呢?」   趙峻衡沉吟著說:「是呀,我也有這種疑惑。不過我想,還有一種可能不能完全排除,這就是僱兇殺人。楊隊,你想過沒有?」   楊建剛打趣道:「老趙,你快成神探了,連這也想到了。」   趙峻衡呵呵一笑:「既然連我都想到了,那楊隊就更想到了。」   「沒錯。」楊建剛點點頭,「至於僱兇殺人這種情況,我確實考慮過了,從嫌疑人的身份、地位和經濟實力,都具體了僱兇殺人的條件。」   趙峻衡擰眉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呀。」   楊建剛贊同道:「確實不小,不過由於沒有證據,所以不能確定。」   默然片刻,趙峻衡突然問道:「楊隊,你見過這三位經理沒有?」   楊建剛答道:「沒有。只知道他們的名字,沒見過他們的面目。」   趙峻衡笑了笑說:「這倒讓我心存幾分僥倖了。」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三人當中有一位的相貌有可能與掃描出來的相貌相似,對不對?」   「對。」趙峻衡點點頭,「既然我們都沒見過這三位大人物,那這種可能就存在了。不過,一旦猜中了,那就否認了僱兇殺人的可能性。」   「應該是這樣。」楊建剛說,「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所僱的人與與他本人相貌相像。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卻有存在的可能。」   趙峻衡說:「如果真存在這種情況,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指使者的兒子,或者是侄子。不過,他會讓這麼親的人替自己幹這種事嗎?」   「應該不會吧。」楊建剛搖搖頭,「殺人償命,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兄弟幹這種事呢?只要有點人性都不會這麼幹,除非他禽獸不如。」   趙峻衡思忖了下說:「最有可能的就是,兇手是個與僱主相貌相像的人。雖說這種情況可能性比較小,但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對,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我們得考慮進去。」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即便我們發現這三位經理當中有人與掃描出來的相貌相似,也不能確定他就是兇手。對,這一點的確很重要,我們必須考慮進去。」   趙峻衡說:「從剛才的推理來看,我們至少可以確定這位經理就是僱兇殺人的僱主。」   楊建剛搖搖頭,謹慎地說:「不能這麼確定,因為相貌相像的人畢竟存在,哪怕只有萬分之一,我們也必須考慮進去。」   趙峻衡說:「相貌相似,而又有兩樣的作案動機,估計不會有吧。要真是有的話,那堪稱一大奇蹟,絕對是世上鳳毛麟角的大奇蹟。」   楊建剛笑著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得把它考慮進去。這畢竟是命案,關係重大,必須考慮周到,謹慎行事,不得出絲毫紕漏。」   「必須的。」趙峻衡認真地說,「就因為楊隊考慮周到,辦案謹慎,到現在也沒有出現絲毫紕漏,更別說錯案了,深深令人折服呀。」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說:「老趙,你就別恭維我了。我能做到這一點,不僅僅是因為我辦案謹慎,還因為你技術高超,屍檢精準,為我提供了準確的信息和重要的證據,所以才沒有出現錯案。我得謝你!」   「客氣了,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峻衡謙虛地說,「說實話,這些年我得到了楊隊你不少支持我幫助,打心裡感激你呀。」   「要說感激的話,應該是我感激你才對。」楊建剛含笑著說,「不過,你我之間就不必這麼客氣了。好,我們誰也別說謝了。」   趙峻衡眯眼笑道:「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說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這屍檢方面沒什麼要說的吧?」   趙峻衡答道:「這回的屍檢比較簡單,唯一的疑難問題剛才解決了,所以屍檢工作就全部結束了。至於屍檢報告嘛,我剛才都向你匯報了,楊隊要是還有什麼要問的,只管問就是了。」   楊建剛搖搖頭說:「既然你全說了,那我也就沒什麼要問的了。」說到這兒從椅子裡站起身,「好,老趙,你忙,我走了。」   把話說完,楊建剛便轉身朝門口快步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重新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盯著電腦看,彼此都不說話,好像在專心致志工作一樣,其實並非如此,他們都在上網。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進來,笑眯眯地問:「楊隊,情況怎麼樣?」   舒暢抬頭瞟了眼進來的支隊長,又瞅著顧曉桐說:「這還用問,肯定很好呀,這不全寫在臉上,一看就知道了。」   「就你自以為是。」顧曉桐剜了眼舒暢,「誰會不知道呀,哼!」   舒暢一拍腦門,笑道:「明白了,原來你是沒事找事說哪。」   楊建剛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看著兩名手下問:「你倆沒休息?」   舒暢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領導都沒午休,我哪敢午休呀。」   顧曉桐申明道:「楊隊,我跟小舒同志不同,我是不想午休。如果我想休息的話,就算你不休息,我也會照樣休息的。」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笑道:「剛才不休息,現在想休息也不成了,因為還有重要工作等著我們去做呢。」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楊隊,去做什麼呀?」   顧曉桐美目一轉,瞅著支隊長說:「是不是去LOT公司調查呀?」   「聰明!」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了句,「沒錯,就是這項任務。」   舒暢抬眼看了看掛地牆上的鐘:「才兩點過五分,還早著呢。」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不早吧,等我們到了公司,差不多就兩點二十了,要是運氣不好碰上堵車,兩點半也不一定能趕到。」   「未雨綢繆!」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一笑,「沒錯,我們得提前去。再說了,部門經理也不是成天呆在辦公室的,我們得趕在他們離開之前找他們問話。要是錯過了,那就得浪費更多的時間。」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沒錯。楊隊,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楊建剛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舒暢答道:「沒有。反正也不打算午睡,早點遲點都一樣。」   楊建剛說:「那好,你們準備一下,馬上就走。」   顧曉桐立馬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執法記錄儀,還用問話記錄本。   舒暢沒什麼要準備的,隨手關掉電腦,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一塊朝自己走過來,也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 第467章經理遇害案(10)   還真給顧曉桐說中了,路上遇到了堵車,還好只耽擱了五分鐘,因此來到LOT公司時正好兩點半,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也不少。   進了公司大廳,顧曉桐向服務臺詢問三位經理人在哪兒。   那個身材修長、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笑容可掬地回答了顧曉桐,說三位經理都在自己的辦公室,並且主動把他們辦公室的位置說了出來。   顧曉桐向女孩子道了聲謝,轉身朝支隊長走過去,把三位經理所在的辦公室告訴了他,然後朝斜對面的電梯走過去。   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乘坐電梯來到技術部經理辦公室。   這時,一位身材中等、四十出頭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看得出這傢伙有些自命不凡,傲慢無禮。   舒暢和顧曉桐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就沒有馬上跟對方打招呼,只站在辦公桌前盯著對方看,臉上透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楊建剛倒是不介意,面帶笑容地問:「請問你是馮健經理嗎?」   男人緩緩抬起頭,打量了下眼前的陌生人,不冷不熱地答道:「對,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馮健看:「我們是警察。」   「警察?」馮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們是為賈經理的事吧?」   楊建剛答道:「對,馮經理,我們正是為賈經理的案子來打擾你。」   馮健似笑非笑道:「警察同志,賈經理的案子跟我又沒什麼關係,你們幹嘛要來打擾我呢?跟你們說吧,我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楊建剛仍舊笑著說:「馮經理,我知道你忙,可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因為你跟賈經理是同事,而且還存在一定的利害衝突。」   馮健擰著兩道濃眉,疑惑不解地問:「利害衝突?我跟賈旭有什麼利害衝突?警察同志,你說說,我跟他到底有什麼利害衝突?」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馮經理,你跟賈旭之前一起競爭公司副總經理,所以我們警方認為你跟賈旭之間存在利害衝突。」   馮健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呀。沒錯,我確實是副總經理人選之一,賈經理生前也是,不過我不認為我們之間存在利害衝突。事實上,我跟賈旭沒有發生過任何衝突,相反我倆關係一直比較好。」   儘管舒暢不怎麼喜歡眼前這個自高自大的傢伙,可還是盯著他那張傲慢的臉看了好幾回,目的就是想核對一下他與監控視頻裡的兇手像不像。經過一番比較,他眼裡流露出幾分失望來,因為馮健與兇手沒有相似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相去甚遠。於是,他向支隊長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不用多問對方了,因為他已經不在嫌疑人之列。   楊建剛會意,什麼也沒說,只對舒暢笑了笑,然後轉眼看向馮健,神色嚴肅地說:「馮經理,你這麼說,我可以理解,不過我們還是要找你問話,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如果順利的話,有十幾分鐘就可以了。」   馮健臉色往下一沉,問道:「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是兇手?」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在真兇沒有抓到之前,任何與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可以列入嫌疑人,所以你也不例外。」   馮健勃然作色,惱怒地質問句:「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舒暢瞧見馮健對支隊長撒野,沉不住氣地說:「過分的應該是你,馮經理,你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們,因為我們只是按規定辦事。」   「什麼規定!」馮健近乎盛氣凌人地說,「你們有證據嗎?」   舒暢針鋒相對道:「如果有證據的話,就不是來這兒找你問話,而是直接押你去警局審訊。現在只是問話,明白嗎?」   馮健理直氣壯地說:「沒證據,我完全可以不理睬你們。」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理由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重複,我只要再強調一句,我們是按規定辦案的,是有理由找你問話。馮經理,如果你拒絕接受我們的問詢,那我們有權將你帶回警局問話。」   「你……」馮健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把眼睛瞪得老大。   顧曉桐委婉地勸道:「馮經理,這只是一般性的問話,你完全沒必要拒絕。再說你是個大忙人,要是跟我們去趟警局,得浪費更多時間。你要配合我們,就可以順利完全問話了,不會耽擱你多少時間。」   舒暢激將假的說:「既然你不是兇手,幹嘛要怕我們警方問話呢。」   「誰怕你們問話呀!」馮健幾乎嚷了起來,「我是沒空,沒時間。」   舒暢帶著幾分嘲弄的口氣說:「什麼沒時間沒空哪,你要爽快地接受我們的問話,沒準現在就問我了。一邊說沒時間,一邊又在浪費時間,不覺得有些滑稽可笑,切!」   顧曉桐藉機勸道:「沒錯,馮經理,你就趕緊回答楊隊的提問吧。」   馮健看上去很生氣,拿眼狠狠地掃了眼面前的警察,可抗拒的意志力慢慢動搖起來,默然半分鐘沒好氣地說:「想問什麼就快問好了。」   顧曉桐甜甜一笑:「這就對了嘛,馮經理。」   楊建剛客氣了句,問道:「馮經理,之前你是不是同賈旭一起競爭公司副總經理一職?」   馮健簡短地答道:「是。根據公司的章程,我有資格參與競選。」   楊建剛問:「在此次競爭職務中,除了你還有誰?」   馮健答道:「還有人事部經理李軒宇和財務部經理肖駿。」   楊建剛問:「你覺得自己有多大勝算?」   馮健答道:「勝算不大,只是重在參與,給自己一個鍛鍊的機會。」   楊建剛問:「馮經理,你是在跟我們謙虛,還是實話實說?」   馮健答道:「誰跟你謙虛呀!我說的可是實話,因為在我們三人當中,我來公司的時間最短,資歷最淺,與董事會關係也不是最近。」   楊建剛問:「那你以為誰最有可能贏得副總經理這個職位?」   馮健答道:「當然是賈旭,可他已經死了,也就沒機會了。」   楊建剛問:「賈旭的死對誰最有利?」   馮健答道:「當然是李軒宇經理啦。」   楊建剛問:「為什麼這麼說?」   馮健答道:「很簡單,雖說參與競選副總經理的有我們四個人,但誰都知道我和肖駿只是陪太子讀書,真正的較量是他們倆。現在賈旭死了,副總經理這位置就非李軒宇莫屬了。唉,這傢伙命就是好。」   楊建剛問:「李軒宇跟賈旭關係怎麼樣?」   馮健答道:「還可以吧,算不上很好,但也沒有壞過面。」   楊建剛問:「從共事以來,他們倆之間沒產生過矛盾起過衝突?」   馮健答道:「沒有,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至於背地裡怎麼樣,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警察同志,你想了解,該問李軒宇去才對。」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在競爭副總經理時,賈旭和李軒宇之前的關係有沒有發生變化,他倆之間有沒有陷入冷戰之中?」   馮健答道:「應該沒有吧。在我看來,他倆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冷也不熱,不親也不疏。再說了,這種競選不管是打冷戰還是打熱戰,都沒有多大的用處,還得看自己與董事長和其他董事的關係。」   楊建剛問:「馮經理,聽你這口氣好像不能確定,對吧?」   馮健答道:「當然。別人的事我怎麼能確定,只是憑我對他們的了解來推測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不能做到百分百的確定,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你不相信的話,可以不用再問我了。」   楊建剛問:「得到賈旭的死亡,你知道李經理的反應嗎?」   「不知道。」馮健答道,「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他本人嘛。」   楊建剛問:「那你的心情怎麼樣?」   馮健答道:「這還用問,當然是難過嘍。雖說我跟他算不上好朋友,但畢竟在LOT共事了這麼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略微停頓了下,楊建剛又問:「那財務部經理肖駿這人怎麼樣?」   馮健答道:「我是技術部的,他是財務部的,平時很少打交道,跟他個人也沒有什麼私交,不怎麼了解他。你想了解的話,可以去財務部找人問,比如副經理,比如業務主管,當然也可以找董事長問。」   舒暢插嘴道:「馮經理,你跟肖駿在同一家公司,應該對他有所了解才對,怎麼會回答了楊隊提出的問題呢?」   馮健答道:「要說了解的話,那就是諸如工作認真負責,業務水平高,個人能力強,與上司的關係不錯,就這些對你們有什麼用呢?」   楊建剛微微一笑:「雖說不是很有用,但還是有用處的。」   馮健卻冷著臉說:「警察同志,問話可不可以結束?」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馮經理,打擾你這麼久了,實在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而且這個問題相當重要。」   馮健淡淡地說:「問吧,反正問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個。」 第468章經理遇害案(11)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馮健答道:「晚上沒加班,當然是回家呀。」   楊建剛問:「從昨天下午下班後一直到今天早上,你都在家裡?」   馮健答道:「是呀。今天早上,我在家裡吃了早餐才來上班的。」   楊建剛問:「馮經理,誰能證明你昨天晚上在家裡?」   馮健答道:「我老婆孩子,他們可以替我作證。警察同志,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我老婆,不過我兒子剛上幼兒園,還不懂事,問也沒多大的作用。當然,你想問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   楊建剛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這麼做。現在請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同時把你家住址也告訴我。」   馮健略微遲疑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和住址報了出來。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馮經理,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問話就至此結束,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攪你的。」   馮健擺出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你們是警察,一定要來打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要再重申一句,我跟賈旭的死沒有一丁點關係,你們找我只是浪費時間,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收穫。」   楊建剛向馮健道了聲別,起身走向門口,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門,顧曉桐一邊跟著支隊長往對面的電梯走去,一邊迫不及待地問:「楊隊,你覺得馮健說了實話嗎?」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呢?」   顧曉桐答道:「我覺得他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在問話過程中,馮健表現得很自然,很坦率,沒有刻意掩飾什麼,二是馮健明知自己在競爭副總經理這事上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不會採取多少行動,更別說殺人這種事了。結合這兩點,我認為馮健沒有撒謊,更不會是殺人兇手。」   楊建剛笑著說:「看來你的理由很充分,我不贊同都不行了。」   舒暢說:「我覺得更充分的理由在我這兒哪,那就是馮健與兇手面部特徵相差太多了,簡直可以用截然不同來形容,因此可以把他從懷疑對象中排除。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一切由楊隊你說了算。」   楊建剛說:「你倆給出的理由這麼充分,我沒理由不採納。沒錯,我也認為馮健作案的可能性很小,不,準確地說是不存在。」   顧曉桐突然冒出個疑問:「既然馮健與兇手的面貌特徵不相同,那為什麼還要逼他接受問話呢?」   舒暢爭先恐後地答道:「旁敲側擊嘛。具體地說,就是楊隊想通過馮健了李軒宇和肖駿,看看接下來他們會不會說假話。」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顧曉桐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呀。」   聊著聊著就來到了電梯處,見電梯沒還沒開,顧曉桐趕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找誰問話,是李軒宇,還是肖駿?」   舒暢又搶在前頭說:「當然是肖駿。」   楊建剛看向舒暢,問道:「理由呢?」   舒暢答道:「我想,楊隊你會認為李軒宇的嫌疑最大,因此想先問肖駿,一來把他從嫌疑人當中排除掉,二來想從他那兒更多地了解李軒宇。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怎麼樣,我的理由夠充分吧?」   楊建剛呵呵一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正在這時,電梯門開了。   楊建剛朝舒暢和顧曉桐招了招手,然後舉步進了電梯。   ******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來到了財務部經理辦公室。   這會兒,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一個身材高瘦、三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瞧見有人進來,趕緊起身熱忱地招呼著,詢問他們有何貴幹。   楊建剛向對方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你是肖駿經理吧?」   肖駿愣了一愣才答道:「對,我就是肖駿,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含笑著說:「肖經理,我們是為賈旭的案子來的。」   聽到有人提賈旭這名字,肖駿臉上立馬就顯出悲傷來,嘆息一聲道:「說真的,賈經理突然不幸遇難,讓我很驚愕,很傷心。」   楊建剛瞅著肖駿說:「看來你跟賈旭感情挺不錯的。」   肖駿點點頭:「大家都是LOT這個大家庭的一員,又共事了這麼多年,感情肯定是有的。賈經理不幸離世,我們公司上上下下都陷入到一片悲痛之中,同時希望你們警方能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賈經理的在天之靈,同時也讓我們大家好受些。」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肖經理,我們警方會竭盡全力破案,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好讓死者安息,生者釋懷。」   肖駿連聲說好,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找我了解情況?」   楊建剛答道:「對,肖經理,我們特意來找你問話。」   肖駿抱歉地說:「警察同志,我跟賈經理的案子沒有一點關係,也就是說,對賈經理遇害這事一點也不清楚,就算你們問,恐怕也答不出什麼。其實,我很想配合你們,只是確實不了解其中原因。」   楊建剛說:「肖經理,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我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過,我要強調的是,你必須說實話。」   肖駿一臉認真地說:「是,警察同志,我一定說實話,絕不撒謊。」   舒暢仔細打量了一番肖駿,最終確定他不是兇手,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失望,兀自那麼笑了笑。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是不是參加了副總經理職位的競聘?」   肖駿答道:「是。」   楊建剛問:「與你一起競聘的人還有誰?」   肖駿答道:「除了我和賈經理外,還有技術部經理馮健和人事部經理李軒宇,一共四個人參與此次的競聘。」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覺得自己有幾成勝算?」   肖駿答道:「勝算不大,不,準確地說,是沒有勝算。這次參與競聘,只是給自己一個鍛鍊的機會罷了,從沒想過能夠當上副總經理。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充個人數,陪別人跑一回龍套。」   楊建剛問:「依你看,誰的勝算最大?」   肖駿答道:「所以人都知道,副總經理會在賈經理和李經理兩人中產生,他們誰勝出都不會令人意外,因為他們實力相當。不過,現在李經理已經確認無疑了,因為賈經理不幸離世了。」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覺得技術部經理馮健怎麼樣?」   肖駿臉上掠過絲笑:「你問得有些含糊,我不大清楚。」   楊建剛更正道:「我指的是競聘副總經理這事。」   肖駿哦了聲說:「他跟我一樣沒什麼希望,都是充人數的。」   楊建剛問:「依你看,賈旭和李軒宇關係怎麼樣?」   肖駿答道:「還可以吧。雖然他倆很少打交道,但一起共事這麼多年,還是有點交情的。當然,嚴格地說,他倆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楊建剛問:「賈旭和李軒宇鬧過矛盾沒有?」   肖駿答道:「沒有。他們倆是不同部門的經理,彼此之間沒什麼利害關係,哪來矛盾呢。反正在我進公司到現在,也沒看見他倆鬧過矛盾,連爭執都沒有發生過。補充一句,賈經理跟我同年進公司的。」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跟馮健的關係怎麼樣?」   肖駿答道:「我覺得馮經理這人挺不錯,豪爽,坦誠,工作積極,認真負責,能力也很強,要說缺點嘛,就是有點兒自高自大,有時候還會有點冷傲。儘管我跟他只是同事,沒多少交情,但我還是喜歡他。」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跟賈旭之間有沒有鬧過矛盾,發生過爭執,特別是在這次競爭副總經理當中,你倆之間有沒有過激的舉動?」   肖駿黑瘦的臉上浮出絲笑,答道:「我跟賈經理算不上好朋友,但也從來沒有鬧過矛盾,沒有爭吵過,就算在這次競聘當中我倆也沒有發生不愉快的情景,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競爭對手,而他也沒有把我視為競爭對手。彼此都這樣了,你說還會出什麼事嗎?」   楊建剛把臉一肅靜,認真地問道:「肖經理,你說的可是事實?」   肖駿斬釘截鐵地說:「事實,絕對的事實,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提醒你一句,肖經理,你現在是在接受警方的問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一旦我們警方發現有不實之處,到時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你也會為此受到應有的懲罰。」   肖駿若無其事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所以不怕你們警方追究我的法律責任。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問道:「肖經理,你對賈旭的死有什麼看法?」 第469章經理遇害案(12)   肖駿答道:「賈經理給人拿刀捅死的,那肯定是被人謀殺了。兇手應該與賈經理有仇,否則就不會殺他了。」   楊建剛順著肖駿的話問:「這麼說,賈旭有仇人了?」   肖駿反問道:「要是沒仇人的話,那他怎麼會被人殺害呢?」   楊建剛問道:「肖經理,賈旭在公司裡有沒有仇人?」   肖駿答道:「應該沒有吧,公司裡的職員,尤其是管理層,彼此都相當友好,再加上賈經理性格開朗熱情,喜歡與人為善,公司上上下下都挺喜歡他的,哪來仇人呀?警察同志,我是這麼認為的,到底有沒有,這我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有些人當面一套背後又一套。」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知不知道賈旭外面有仇人?」   肖駿搖搖頭:「不知道。我跟賈經理只是泛泛之交,平時除了見面打個招呼,或者工作上有什麼交集,就在一起商討,至少私人方面的事,我們倆從來沒有聊過,所以我不知道他外面的情況。」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也不敢否認賈旭外面有仇家,對吧?」   肖駿答道:「對。我不了解賈經理外面的情況,所以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警察同志,這方面你就不要再問我了,我真不清楚。」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真的不清楚嗎?」   肖駿答道:「真的不清楚。警察同志,我要知道的話,肯定會告訴你們的。你們一定要了解的話,就去找賈經理的妻子吧。」   楊建剛問:「賈經理是外地人,他在這兒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   肖駿答道:「除了妻子和兒子外,他在這兒沒什麼親戚,至於朋友嘛,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我想以賈經理的個性,應該會有朋友吧。當然,你們最好問賈經理的妻子,她應該很了解自己的丈夫。」   楊建剛笑著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去找他妻子問的。」   肖駿突然不說話,端起茶杯喝茶。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昨天晚上在哪兒?」   肖駿反問句:「警察同志,你指的是什麼時間?」   楊建剛答道:「從昨天下午下班到今天上班這段時間。」   肖駿略微沉吟了下說:「下班後我約朋友到酒店吃飯,吃完飯後又和朋友一起散步,然後才回家睡覺。」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間回到家裡的,肖經理?」   肖駿答道:「九點四十五回家的。」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   肖駿盯著楊建剛,詫異地問:「搞了半天,原來你在懷疑我呀。」   楊建剛鄭重地說:「在沒有抓到兇手之前,任何與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可以視作懷疑對象,自然你肖經理也不例外。」   肖駿臉色變得難看,默然半晌又釋然道:「你們要懷疑就懷疑好了,反正我又沒幹,沒必要怕你們懷疑。你們可以找我朋友問,可以找我妻子問,想問誰就問誰,想怎麼問就怎麼問,我才不怕呢。」   楊建剛問:「肖經理,你可以把你朋友和你妻子的手機號給我嗎?」頓了頓又補充句,「還有你家的地址,一併告訴我好了。」   肖駿爽快地說:「沒問題,我現在就報給你,麻煩你記一下。」   顧曉桐舉著執法記錄儀在肖駿面前晃了晃,微笑著說:「不用記了,你只要說就是了。這是記錄儀,所說的話都錄在裡面。」   肖駿瞟了眼女警官手裡的記錄儀,就把報起了手機號和家庭住址。   「好,肖經理,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楊建剛客氣地說,「問話就到這兒,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隨時都會來找你的。」   肖駿彬彬有禮地說:「警察同志,我隨時接受你們的問話,同時也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賈經理的在天之靈。」   「放心吧,肖經理,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查案,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楊建剛很肯定地說了句,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與肖駿道過別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門外走去。   ******   上了一層樓,往左一拐彎,走過四間辦公室,楊建剛三人便來到了人事部經理辦公室門前。門敞開著,裡面卻連個人影也沒有。   楊建剛猶豫了下,還是抬腳走進辦公室,舒暢和顧曉桐跟著進去。   辦公室挺大的,裝修得挺不錯,給人一種闊綽氣派的感覺。   楊建剛站在辦公室中央打量了一番,然後盯著掛在牆上相框裡的合影看,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琢磨的神情來。   舒暢向前走了一步,跟著支隊長一起盯著牆上的合影看,當眼光落到中間那個背抄雙手、昂首挺胸的中年男子時,心頭不由得咯噔了下,像被什麼觸動了似的,不知不覺又往前走了一步,益發靠近照片。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樣子,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打趣道:「呃,發現新大陸啦?」   舒暢抬起手指著中間那個男人,問道:「你發現什麼沒有?」   顧曉桐順著舒暢的手指看過去,本只想隨便看看,誰知竟立刻凝神注視起來,好像被那張臉深深吸引了似的,末了帶著驚詫的口氣說:「我怎麼覺得這個人與我們那張掃描頭像有幾分相似呀?」   舒暢凝視著相框裡那個男人,強調道:「不是幾分相似,而是很像,非常像。跟你說吧,我越看就越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楊建剛聽舒暢這麼一說,把目光重新移到牆上的相框,盯著舒暢指著的那個中年男子看,末了說道:「呃,你這麼一提,還真像哪。」   顧曉桐有些興奮地說:「舒暢,快把掃描頭像拿出來對照。」   舒暢笑著說:「不用了吧,我記得一清二楚,不會出一丁點差錯。」轉念一想又補上句,「為了不讓你擔心,我還是拿出來對對。」說罷嗞地了聲拉開隨身攜帶的包,從裡面取出那張頭像,遞給顧曉桐。   顧曉桐接過來,對著相框裡那個人仔細對照起來。儘管不是一模一樣,但非常非常相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同一個人。   楊建剛見顧曉桐對了又對,也把頭探了過去,一邊盯著那張掃描頭像看,一邊一字一頓地說:「真的很像,很可能就是他。」   顧曉桐欣喜地說:「要真是這樣,那兇手就找到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不一定,先別說合影裡的人是不是李軒宇,就憑這副相似的面孔,也不能確定這人就是兇手,證據不充分。」   顧曉桐颳了眼舒暢,嗔道:「你怎麼這麼說,成心讓人不高興。」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沒錯,小舒說的對,僅憑面容相似,是不能完全確定兇手的,只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能確定兇手是誰。」   顧曉桐帶著情緒地說:「要真是這樣,那這掃描頭像就沒用了。」   舒暢安慰似的說:「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至少是條很好的線索,如果李軒宇真的就是合影裡這個男人,真的與我們這張掃描頭像相似,那我們就可以把他列為重點嫌疑人,從而有目的地展開調查取證。」   顧曉桐冷靜下來,點點頭:「有道理,二位前輩說的都有道理。」   舒暢看著顧曉桐開玩笑道:「其實,你這不冷靜的樣子挺有意思。」   「去你的!」顧曉桐瞪眼舒暢,「想批評就批評好了,幹嘛要拐彎抹角呢。沒錯,剛才我是有點不冷靜不理智,我得認錯,很好好反省。」   舒暢毫不介意地笑著說:「幹嘛呢,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再說了,這也算不了什麼錯,楊隊不會批評你,我就更不會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沒錯,小顧,這只是表達你的看法,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要是批評你,反倒是我的錯了。」   正說著,一個身材高大、西裝革履、四十好幾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瞧見眼前三位陌生人,趕緊笑呵呵地打招呼:「請問你們是……?」   楊建剛向對方出示警察證,有禮貌地說:「我們是警察,請問你是李軒宇經理嗎?」   對方點點頭,笑容滿面地說:「對,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旋即又想到了什麼,連忙說句,「對了,應該與賈經理的案子有關吧。」   楊建剛注視著李軒宇:「對,我們就是為賈旭的案子來找你的。」   舒暢和顧曉桐從見到李軒宇那一刻起就緊盯著看,並認真對照,發現他與那張掃描頭像很像,雖說不是一模一樣,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相似,這令他們眼裡不由自主地閃出興奮和欣喜的光芒。   李軒宇點了點頭,一邊往靠牆放著的沙發走過去,一邊招呼著警察就座。來到茶几邊時,他拎著熱水壺倒了三杯開水,請他們喝。   楊建剛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再次打量著李軒宇,覺得他與掛在牆上合影裡那個男人一模一樣,應該就是他,同時也與掃描頭像相像,在心裡暗自把他列為了本案犯罪嫌疑人。 第470章經理遇害案(13)   李軒宇靠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啜飲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楊建剛喝了口開水,面帶微笑地看著李軒宇說:「李經理,我們來向你了解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   李軒宇似笑非笑道:「雖然我對賈經理的死深感悲痛,但他的死跟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覺得你們找我算是找錯人了。」   楊建剛依舊口氣溫和地說:「我倒不這麼認為,因為你與賈旭關係比較密切,所以找你了解情況算是找對了人。」   李軒宇不以為然地說:「我跟賈經理是不同部門的,我是人事部經理,他是商務部經理,平時沒什麼交往,所以關係並不密切。」   楊建剛說:「即便像你說的這樣,那也不能說你跟賈旭關係就不密切,因為在此次副總經理的競爭中,你們倆是參與者,競爭者。」   李軒宇臉色倏地變了一變,很快又泰然自若地說:「沒錯,我和賈經理都參與了這次的職位競聘,但這似乎並不能說明我跟他有什麼關係,更談不上關係密切了。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有點牽強附會了?」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李經理,你可以這樣認為,可我並不這麼想。我們來找你問話,非但不是牽強附會,反倒是有理有據,理直氣壯。正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找你問話,你也必須如實回答。」   李軒宇臉上露出絲古怪的笑,執杯呷了口茶,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你們執意要問,那就問吧。不過,我還得強調一句,我與這個案子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有就是我對賈經理了解甚少。」   楊建剛注視著李軒宇,問道:「李經理,你是什麼時候來公司的?」   李軒宇答道:「十年前。準確地說,到現在九周年零七個月。」   楊建剛說:「這麼說,你比賈經理早來公司,對吧?」   李軒宇答道:「對,我比賈經理早來好幾年了,算是他的前輩。」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進公司就在人事部?」   李軒宇答道:「沒有。我來公司時在企劃部工作,兩年後才進了人事部,五年前才出任人事部經理。警察同志,這就是我個人履歷。」   楊建剛問:「那賈經理是什麼時候當上商務部經理的?」   李軒宇答道:「說來也巧,跟我同年,我們是一起被提拔為部門經理。不過,說起這事來我很慚愧,畢竟我比他年長了整整十歲。」   楊建剛問:「這對看來,賈經理的能力還是挺強的,對吧?」   李軒宇臉上掠過絲尷尬的笑:「沒錯,賈經理能力確實很強,不僅在工作方面,而且在搞人際關係方面也是把好手,因此得到了董事長的器重和信任,同時也得到了董事會各位董事的好感。」   楊建剛問:「正因為這樣,賈經理成了你競爭副總經理的強勁對手。怎麼樣,李經理,我沒說錯吧?」   李軒宇眼裡閃出絲驚訝,瞅著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反問道:「這也就是說,你承認了這一點,對吧?」   李軒宇遲疑會兒才答道:「沒錯,他的確是我的強勁對手。」   楊建剛問:「你應該會對賈經理採取強有力的反擊,對吧?」   李軒宇答道:「既然是競爭,那肯定會想辦法反擊對方的。我會這麼做,賈經理也會這麼做,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很正常。」   楊建剛說:「沒錯,既然是競爭,那想方設法反擊對方再正常也不過了。不過,不擇手段就有違道德了,做違法的事就會受到法律的嚴厲懲罰。李經理,你有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來?」   李軒宇那對有些稀疏的八字眉動了一動,提高嗓門很肯定地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做任何不合規矩不合道德的事,更別說違法了。在整個競選過程中,我都是採用正當的方式來競爭的。」   楊建剛盯著李軒宇問:「真的沒有?」   李軒宇斬釘截鐵地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   楊建剛提醒道:「李經理,你現在是在接受警察問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一旦被我們警方查出有不實之處,或者故意隱瞞,到時你會因之而受到懲罰,所以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李軒宇梗著喉嚨說:「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沒半句假話。」   舒暢注視著李軒宇,故意漫不經心地說:「可我怎麼覺得你剛才說的話有不實之處呢。李經理,你真的是正當競爭嗎?」   「當然。」李軒宇有些氣惱地瞪眼舒暢,「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舒暢換了口氣,鄭重地說:「李經理,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們就會相信。至於你到底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我們能夠分別出來。」   李軒宇沒好氣地說:「但願如此,省得冤枉好人,辦了錯案。」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才問:「這次參與副總經理競選的,除了你和賈旭,還有誰?」   李軒宇答道:「還有技術部經理馮健和財務部經理肖駿。」   楊建剛問:「他們兩位經理對你夠不夠成威脅?」   李軒宇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角邊浮出絲笑:「說實話,這兩位經理上任的時間比較短,資歷也比較淺,要擔任副總經理一職,的確還有點嫩。他們被提名競聘,是董事長的刻意安排,一來表示對他們這些年輕骨幹的重視,二來也是為此次競選湊個人數罷了。」   楊建剛問:「看來這二位經理確有自知之明,否則也不會這麼說。」   李軒宇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楊建剛直言不諱地答道:「告訴你吧,在來找你之前我們已經找過這兩位經理問話,所以也了解這些情況,你用不著吃驚和不解。」   李軒宇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呀。」   楊建剛笑道:「那是。我們在辦重案,自然得考慮周到。」   李軒宇故作詼諧地說:「好在我沒說謊,要不就當面給你揭穿了。」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我想,你應該不會在這事上說謊,因為它對你沒影響。李經理,你可是個聰明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李軒宇愣了一愣,呵呵一笑道:「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了解我,跟你說吧,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可信,喜歡說實話,從來不說假話。在警察面前,我就更不會說半句假話了。」   楊建剛笑著說:「李經理,你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李軒宇詭詭一笑:「聽你這麼說,還是不怎麼相信我呀。」   楊建剛呵呵笑了笑,問道:「參與這次競聘的,也就你們四位經理,馮經理和肖經理只是陪襯,現在賈經理不幸被害,這副總經理的位置也就非你莫屬了。這麼說來,李經理,你只等公司董事會宣布了。」   李軒宇假惺惺地謙虛道:「還不能這麼說,在沒有正式宣布之前,任何情況都會發生,所以不能說這個副總經理就是我的了。」   楊建剛看著李軒宇說:「李經理,你過分謹慎了。」   李軒宇說:「應當的。再說我這人天生就謹慎,這也是我的優點。」   楊建剛又打量了下李軒宇,鄭重地說:「沒錯,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是個行事謹慎的人。李經理,你說的可是大實話呀。」   李軒宇又是呵呵一笑:「警察同志,你這話我就愛聽了。」   楊建剛笑了笑,過了會兒問道:「競聘快要結束的時候,賈旭就出事了。李經理,你不覺得有點巧嗎?」   「的確有點巧。」李軒宇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我覺得跟競聘沒任何關係,根本就是兩碼事。警察同志,你可不要牽強附會哦。」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李經理,即便你這麼說,我還是覺得這兩者有必然聯繫,而不是兩碼事。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你說是吧?」   李軒宇默然幾秒鐘,繃緊臉問:「你憑什麼這麼說,有證據嗎?」   楊建剛說:「如果有證據的話,現在就不是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李軒宇嗤之以鼻道:「沒有證據,就是胡亂猜測。你可是警察,而且還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怎麼可以這樣憑空猜測呢?」   楊建剛答道:「正因為我是警察,才不會胡亂猜測。跟你說吧,李經理,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推斷的,與事實很相符。」   李軒宇把臉一沉,沒好氣地說:「你什麼意思,在懷疑我嗎?」   楊建剛平靜地說:「即便懷疑你,也沒什麼不對。告訴你吧,在兇手沒有抓到之前,任何與被害人有關聯的都可以列為懷疑對象。」   李軒宇勃然大怒道:「你……你們憑什麼懷疑我,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幹嘛動怒呢,李經理,這只是我們辦案的方式,你根本就用不著這樣。如果有證據的話,那就不是懷疑了。」 第471章經理遇害案(14)   舒暢插嘴道:「李經理,你這麼生氣,反倒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至於為什麼可以懷疑你,剛才楊隊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   李軒宇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換了副樣子,擠出絲笑說:「跟你們說吧,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懷疑我,誰懷疑我,我就跟誰急。」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其實我們也不想懷疑你,李經理,可你偏偏與被害人賈旭聯繫得這麼緊密,所以我們不能不懷疑你。」   李軒宇故作輕鬆地說:「得了,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好了,反正賈經理的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完全不必在乎你們的懷疑。」   「李經理,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楊建剛笑著說了句,默然片刻又說,「不過,事情往往就這麼巧合,兇手長得跟你挺像的。」   李軒宇眼裡突然閃出驚惶之色,怔了一怔才故作鎮定地問:「這麼說,警察同志,你們已經抓到兇手了?」   楊建剛答道:「沒找到。要是抓到兇手了,我們就不會來打擾你。」   李軒宇冷笑了聲,含譏帶諷地說:「既然你們沒有抓到兇手,又怎麼知道兇手長得跟我像呢?」   楊建剛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從監控錄像裡發現了兇手,儘管兇手蒙住臉,但通過儀器掃描,我們得到了他的面貌特徵圖象。」   這時,舒暢從包裡掏出那張掃描頭像,出示給李軒宇看,一邊說道:「就是這張掃描頭像,你看看是不是挺像你呀。」   李軒宇看到那張頭像,胸口不由得撲通跳了幾跳,很快又嗤之以鼻道:「這天下長相酷似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我跟那傢伙長得一模一樣,也不能說我就是監控錄像裡的那個人,更不能說我就是兇手。」   楊建剛說:「沒錯,李經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警方當然不會因為這一點就認定你的兇手,從而把你帶走。不過,因為這個原因,我們要對你進行更深入的調查問話。」   「這,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李軒宇露出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好好好,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你們想問就儘管問好了。」   「那你再次謝謝賈經理的配合了。」楊建剛客氣了句,然後問道,「李經理,昨天下午下班後到今天早上上班之前,你在哪兒?」   李軒宇緩緩啜飲了口茶,方答道:「昨天晚上有個飯局,我一下班就去了酒店。吃過晚飯,我陪朋友唱歌,就在酒店的KTV包廂裡,然後才回家了。對了,離開酒店的時間是十一點半左右。」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   李軒宇答道:「同我一起吃飯的朋友能夠證明。」   楊建剛問:「在這些朋友當中,有沒有你公司裡的同事?」   李軒宇答道:「有,不過也只有一位,那就是現任副總經理。」   楊建剛問:「這位副總經理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兒?」   李軒宇答道:「我覺得你沒必要去找錢副總經理,他現在正忙著呢。你想證明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只要到酒店去查監控就行了。跟你說吧,我昨天吃飯的那間包廂裡有監控,KTV包廂裡也有。」   楊建剛問:「那家酒店叫什麼名字?」   李軒宇答道:「德萊法大酒店。」   舒暢插嘴道:「德萊法大酒店,這我知道,離這兒不遠。」   李軒宇點點頭:「對,就在我們公司附近,出大門往右拐,沿街道走三百米多一點就到了。警察同志,我希望你們現在就去查監控。」   舒暢隨口問道:「李經理,你為什麼要催我們?」   李軒宇答道:「因為我想讓你們儘快消除對我的懷疑,同時也不希望你們耽擱我太多的時間,畢竟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有工作要忙。」   楊建剛覺得要問的都問完了,便客氣地說:「好,李經理,那我們就不同打擾你了。再次感謝你接受我們的問話,感謝你配合我們警方。」說罷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李軒宇依然坐在沙發裡,仰起頭衝三位警官笑了笑:「好走,各位警官,恕我不送了。」   楊建剛向李軒宇道了聲別,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也向李軒宇道過別,然後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   出了門,他們三人一邊往對面的電梯走去,一邊聊起剛才的問話。   顧曉桐問道:「楊隊,李軒宇同案犯這麼像,會不會就是案犯?」   楊建剛謹慎地說:「只能說有這種可能,但無法確定。」   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可不可以此為由把他帶回警局問訊?」   楊建剛嚴肅地說:「僅憑這個理由是不能這麼做的,再說要問的剛才都問了,要沒有證據,就算把他帶回警局審問也問不出什麼。」   舒暢點頭道:「沒錯。這傢伙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了,沒有證據就把他請進警局問訊,到時非但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反倒會被他反咬一口,讓我們陷入到被動之中。」   楊建剛說:「對,小舒,你說的對,我們不能魯莽行事,否則就有可能掉進他精心設計的陷阱裡,使我們自己陷入到不利的境地。」   顧曉桐點點頭,忽然又從支隊長的話裡悟出了什麼,趕緊說:「楊隊,聽你這麼說,好像你也認為兇手就是他。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楊建剛答道:「即便不是他,也跟他脫不了干係。」   舒暢沉吟著說:「我也認為是這樣,既然不是他幹的,也是他指使人幹的,理由有兩點,一是他與兇手面部特徵非常相似,二是他與被害人存在直接的利害關係,被害人死了,他便可以如願以償了。」   楊建剛說:「對,你這兩個理由很充分,也是我判斷的依據。」   顧曉桐欣喜地笑道:「這麼說,這個案子終於有眉目了。」   楊建剛說:「沒錯,確實有眉目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只有找到了確鑿的證據,我們才能對案犯採取拘捕和審訊。」   聊著聊著,便來到了電梯口,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   顧曉桐緊跟著問:「是不是去找錢副總經理問話呀?」   楊建剛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吧,我們先去酒店查監控,如果發現什麼疑點,再去找錢副總經理問話。你們覺得怎麼樣?」   顧曉桐和舒暢異口同聲地答道:「行,楊隊。」   恰在這時,電梯門開了。於是,他們三位便朝電梯裡走進去。   ******   沒過多久,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來到了德萊法大酒店。   現在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所以偌大的酒店裡冷冷清清,大廳一旁的服務臺內只有兩名女服務員在低聲說笑著。她們瞧見有人進來了,立即停止了閒聊,臉上掛起職業性的微笑,客氣地詢問起他們來。   楊建剛向年輕漂亮的服務員出示了警察證,並說明了來意。   那位個兒高挑、有著一張標緻的瓜子臉的女孩子聽說了李軒宇,就拿出昨天晚上的客戶單查了起來,原來是6818號包廂。   楊建剛向服務員道了聲謝,轉身沿亮著燈光的過道往監控室走去。   很快,他們三個便來到了監控室。   監控室那個矮胖老頭聽說警察要查監控,就笑呵呵地請他們進來,還拿出礦泉水招待他們。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了下來,右手握住滑鼠點擊起來,隨即顯示屏上就出現的6818號包廂的監控視頻。   這會兒,楊建剛和舒暢也站在旁邊把頭探過去,盯著顯示屏認真看了起來。沒錯,畫面上出現了李軒宇,還有其他五個男人。   顧曉桐一邊移動滑鼠,一邊注視著緩緩移動的畫面,突然眼睛一亮,指著李軒宇左邊那個中年男人叫了起來:「你看,楊隊,這個人挺像李軒宇的。」   舒暢盯著顧曉桐所指的男人仔細看了看,說句:「沒錯,挺像的。」   楊建剛點點頭:「確實很像,而且他倆看起來挺親近的,年紀也差不多,應該是兄弟,還是堂兄弟吧。」   舒暢附和著說:「這種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我覺得他就是兇手。」   楊建剛問道:「小顧,你為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答道:「這個人同兇手很像,如果賈旭不是李軒宇殺的,那就一定是他殺的,是李軒宇僱他殺的,或者說是請他殺的。」   舒暢說:「楊隊,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非常大。」   楊建剛沉吟著說:「雖說相貌相似的人也有,但像這樣相似的還是比較少,尤其是在同一座城市,在同一個朋友圈裡。從遺傳來看,兩張臉如此酷似,也只有同胞兄弟姐妹才能出現,至於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就算存在,也是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太小太小了。」   舒暢注視著監控畫面說:「從酒席上的情景來判斷,他跟李軒宇很可能是親兄弟,至少也是堂兄弟。也正因為這層關係,李軒宇才會指使他去殺賈旭,而他也樂意替李軒宇賣命。」 第472章經理遇害案(15)   顧曉桐贊同道:「嗯,我也認為是這樣。只是有一點讓我疑惑不解,李軒宇怎麼會讓自己的兄弟幹這種事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如果兇手真的是這個人,那他應該不會是李軒宇的親兄弟,而是堂兄弟。試想,就算李軒宇再怎麼自私,也不至於讓自己的親兄弟來替自己殺人,一旦被我們警方抓獲,他如何去面對他的父母呀。至於堂兄弟嘛,雖說也是兄弟,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兄弟,顧慮自然也就會少了些。」   顧曉桐恍然明白過來:「對,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就釋然了。」   舒暢說:「這麼看來,兇手就是李軒宇的堂兄弟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看著監控畫面說:「現在我們要特別注意這個人的動向,看看他會不會離開包廂,又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   顧曉桐遵照支隊長的囑咐,兩眼緊緊盯著顯示屏看,連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錯過了最重要的情景畫面。   然而,直到酒席散去,也沒有發現懷疑對像離開過包廂,而且李軒宇也沒有離開過。   顧曉桐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楊隊,嫌疑人沒有離開過包廂,李軒宇也沒有離開過,他們一直在包廂裡。」   舒暢很肯定地說:「沒錯,我一直盯著,沒有發現他們離開過。」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酒席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顧曉桐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時間,答道:「是九點過六分。」   楊建剛說:「兇手是在十一點十三分到達LOT公司商務部,而從這裡到LOT公司只有三百來米,即便步行也只需要四五分,因此他根本就不用這麼早離開酒店。還有就是,根據李軒宇交代,他們吃了晚飯又去了這家酒店KTV包廂唱歌,因此KTV包廂才是重點。」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好,那我現在就調出KTV包廂的監控視頻來查。」說著又動起滑鼠來,很快畫面上就出現了李軒宇所在的包廂,「楊隊,108號包廂,就是之前服務員告訴我們的。」   楊建剛盯著顯示屏看:「好,小顧,你看看李軒宇他們在不在。」   顧曉桐點了點頭,右手動了動滑鼠,隨即畫面上就出現了李軒宇,興奮地說:「楊隊,李軒宇他們幾個都在,一個也不少。」   楊建剛特意看著那個酷似李軒宇的傢伙,叮囑道:「小顧,你得好好盯住這個傢伙,看他有沒有離開包廂,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接著就注視著顯示屏。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也坐在旁邊盯著緩緩移動的畫面看。   沒過多久,顧曉桐突然開口說道:「楊隊,這傢伙好像要出去了。你看,他已經站了起來,而且眼睛往門口方向看。」   楊建剛盯著畫面看:「沒錯,看他那樣子是要出去了,注意他!」   舒暢盯著下角方的時間看:「時間也正好十一點過六分。」   楊建剛提醒道:「小顧,你要留意他有沒有帶什麼東西?」   「是,楊隊。」顧曉桐應了聲,兩眼緊盯著顯示屏看。   那傢伙像楊建剛他們所預料的那樣,一邊與人打著招呼,一邊往門口走去,手裡拎著包。快到門口時,他扭頭看了看李軒宇,張著嘴巴,好像要說什麼卻又沒走去說,反倒回過頭推門走了出去。   顧曉桐見那傢伙出了門,趕緊說句:「楊隊,目標消失了。」   楊建剛吩咐道:「小顧,切掉監控視頻,看看這傢伙往哪兒去。」   顧曉桐應了聲好,點擊著滑鼠,很快就把監控視頻切換到樓道。於是,目標重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不過,很快目標又從視線裡消失了,因為他進了電梯,而電梯裡沒有安裝攝像頭,也就不會有監控視頻,顯示屏裡自然就沒有畫面。   顧曉桐又篤篤地點擊滑鼠,把酒店大門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   果不出所料,目標拎著包出了酒店大門,往右一拐,沿著燈光明亮的街道快步朝前走去。不過,很快又在顯示屏上消失了。   顧曉桐抬眼看向身邊的支隊長,說道:「楊隊,監控全部看完了。」   楊建剛依然注視著電腦顯示屏,凝神沉思著說:「LOT公司在德萊法酒店大門右邊,而目標往右拐彎走了,說明他是去了LOT公司。這也進一步證實他就是兇手,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調查他。」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沒錯,兇手就是他。」   顧曉桐說:「要調查兇手,我們還得找李軒宇問話。」   舒暢說:「他是指使者,恐怕不會輕易把兇手供出來呀。」   顧曉桐說:「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不過只要我們方法對頭,還是可以讓李軒宇把他拱出來。我所擔心的是,兇手已經逃跑了。」   舒暢擰著眉頭說:「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十五個多小時了,如果兇手決定逃跑的話,這會兒應該在別的地方了。」   顧曉桐嘆口氣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又得外出追兇了。」   楊建剛詼諧道:「現在春暖花開,正是旅遊的好時節。如果真要外出追兇,就全當旅遊吧。這麼好的事,你還嘆什麼氣呀?」   顧曉桐轉憂為喜,笑道:「沒錯,這的確是件好事,該高興才對。」   舒暢皺著眉頭說:「追兇又不是旅遊,算什麼好事,還高興嘞!」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你不高興,那是你的事,反正我高興著呢。」   楊建剛笑著說:「還是小顧心態好,把追兇當成旅遊,自然高興。不過,我擔心不會用這個機會,到時又得讓你失望了。」   舒暢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說兇手沒有離開本市,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確定兇手已經逃出本市嗎?」   舒暢愣了一愣,坦率地說:「說真的,我也不敢確定。」   顧曉桐瞧瞧舒暢,瞅瞅支隊長,問道:「這也就是說,兇手有可能還在本市,也有可能不在本市,逃到外地去了,對吧?」   舒暢揶揄到:「顧曉桐,你什麼時候學會明知故問呀?」   顧曉桐嘻嘻一笑:「呃,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覺得自己有點明知故問了。」頓了頓又問,「嗯,小舒同志,你認為哪種可能性更大些?」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覺得外逃的可能性比較大。」   舒暢打趣道:「是不是特別想外出旅遊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是,到外面逛逛,總比老呆在這座城市強。」   舒暢提醒似的說:「別忘了,我們可是去緝拿兇手,不是去外面逛。沒準我們去的地方是窮山溝裡,或者是遙遠的大西北。」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不管去哪兒,我都高興。」   楊建剛詼諧地說:「行,那趁你高興的時候,我們去LOT公司。」   顧曉桐問:「是不是再次找李軒宇問話呀?」   「沒錯。」楊建剛回答了句,接著又叮囑道,「小顧,麻煩你把有用的監控視頻複製下來。」   顧曉桐應了聲好,掏出U盤插進電腦接口裡,點擊滑鼠複製起來。   楊建剛見顧曉桐從電腦接口拔出了U盤,起身道:「走吧。」   於是,顧曉桐趕緊起身,跟著楊建剛和舒暢往監控室門外走去。   ******   幾分鐘過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再次來到人事部經理辦公室。   這會兒,李軒宇正坐在辦公桌前與人通電話,看見警察來了就像沒看見一樣,過了幾秒鐘才朝他們打了手勢,示意在沙發上坐。   楊建剛點了點頭,舉步朝沙發走過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將近過了五分鐘,李軒宇才掛了電話,轉了下轉椅看著面前的警察,問道:「警察同志,你們來是不是又要問話呀?」   楊建剛含笑著說:「不好意思,李經理,我們發現了新情況,所以只好再次前來打擾你。我想,這個時候你該有空接受我們的問話。」   李軒宇隨口似的問道:「警察同志,你們發現什麼新情況呀?」   楊建剛回答道:「剛才我們去過德萊法大酒店,從監控視頻裡發現與你共進晚餐的朋友當中,有個人特別像你,不免好奇,就想問問你,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李軒宇沒有立即作答,端起茶杯緩緩啜飲,目光遊移不定,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半晌才答道:「跟你說吧,他是我弟弟。」   楊建剛笑了笑:「哦,原來是你弟弟呀,難怪跟你這麼像。」   李軒宇擠出絲笑說:「那是。兄弟嘛,哪能不像呀。」   顧曉桐抑制不住興奮地說:「還真給我們猜中了!」   舒暢似乎不想見到顧曉桐在嫌疑人面前這麼興奮,便往她頭上潑了盆冷水:「就算猜中了,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困難還在後頭呢。」   顧曉桐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舒暢笑了笑。 第473章經理遇害案(16)   楊建剛看著李軒宇問:「李經理,他是你親弟弟,還是堂弟?」   李軒宇答道:「堂弟,我大伯的兒子。」   楊建剛問:「你堂弟叫什麼名字?」   李軒宇答道:「叫李軒坤。」   楊建剛問:「看上去你堂弟跟你差不大,他現在多少?」   李軒宇答道:「比我小兩歲,今年四十三。」   楊建剛問:「他是不是本市人?」   李軒宇答道:「不是。我是外地人,他自然也是外地人啦。」   楊建剛問:「那你們是哪兒人?」   李軒宇答道:「J省S市人。」   楊建剛問:「李軒坤在哪兒工作?」   李軒宇答道:「他是來這兒打工的,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技術,只好在建築工地上幹活了。其實,我也想幫他,可實在幫不了哇。」   楊建剛問:「李軒坤在哪個工地上幹活?」   李軒宇遲疑一下才答道:「我也不清楚,他有時候在這個工地上幹,有時候在那個工地上幹,換來換去的,誰知道他在哪兒幹活。」   楊建剛不信地問:「昨天晚上你們還在一起吃飯,怎會不知道他在哪兒幹活呢?」頓了頓又嚴肅地補上句,「李經理,你要說實話。」   李軒宇泰然自若地笑了笑:「我說的就是實話,警察同志。」   舒暢盯著李軒宇說:「我怎麼覺得你沒說實話呢?」   「我再強調一遍,我說的是實話。」李軒宇一字一頓地說,「當然,你們硬是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得了,信不信由你們好了。」   楊建剛注視著李軒宇:「說真的,我還真得難以相信。」   李軒宇面帶慍怒地說:「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你們不用再問什麼,我也沒什麼要說的,請你們別再打擾我了。」   舒暢針鋒相對道:「李經理,你這是什麼態度?」   李軒宇徒地提高嗓門氣忿地說:「我就這態度,怎麼了?你們一次又一次找我問話,我努力配合你們,結果你們還不相信我。耽擱了我的工作還不說,還得受你們的氣,這算哪門子的事兒,哼!」   舒暢脫口而出:「實話告訴你,我們找你問話,是因為你……」   楊建剛趕緊打斷舒暢:「冷靜點,小舒,不要這麼衝動。」   舒暢給支隊長這麼一提醒,也就立馬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   李軒宇怒視著警察:「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你們認為我跟賈經理的死有關,那就請拿出證據來,否則就不要再這兒胡說八道了。」   楊建剛說:「李經理,懷疑這事之前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現在就不再重複了。至於證據嘛,只要存在犯罪事實,我們一定會找到。」   李軒宇用嘲弄的口氣說:「好,那就等你們找到證據再來抓我。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根本就找不到證據,因為我跟賈經理的死一丁點關係都沒有。至於我堂弟嘛,也一樣,沒一絲一毫關係。」   楊建剛詰問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李軒坤幹活的地方呢?」   李軒宇不耐煩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我不清楚,你叫我怎麼告訴你呀?再說了,你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了,還差這一個。警察同志,我再向你重申一遍,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幹活,因為他沒告訴我。」   楊建剛默然稍許才問道:「昨晚吃飯的時候,你們當中有人離開過包廂嗎?」   李軒宇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有。從進包廂到吃飽喝足離開,我們所有人都在包廂裡,沒有人中途離開過。對了,你們不是上酒店查過了監控錄像,一切都很清楚了,幹嘛還這麼問我呢?」   楊建剛問:「李經理,那在KTV包廂的時候,有沒有人離開過?」   李軒宇皺著眉頭回想了會兒才答道:「有,我記得有人離開過。」   楊建剛問:「誰?」   李軒宇猶豫了一下才答道:「就是我堂弟。」   楊建剛問:「李軒坤為什麼要離開?」   李軒宇答道:「他說明天還得早早起來幹活,得回去睡覺,所以就提前走了。警察同志,我說的可是實話,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舒暢插話:「我們有監控視頻,你想撒謊也不敢。」   李軒宇瞪眼舒暢道:「說什麼呢你,我根本就不用撒謊。」   楊建剛問:「李軒宇離開的時候,手裡拿了什麼東西沒有?」   李軒宇反問道:「你們不是有監控視頻嗎,幹嘛還問個不停?」   楊建剛嚴肅地說:「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只須如實回答就行。至於我們問什麼,怎麼問,那是我們的事,跟你沒任何關係,懂嗎?」   李軒宇哭笑不得地說:「這我知道,可警察同志,你真不用這麼問我,你這只是在耽擱我的時間。跟你說吧,我還有工作要做。」   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你也得等問話結束後工作。」   李軒宇無奈地嘆口氣說:「好好好,警察同志,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總行了吧,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不要明知故問。」   楊建剛問:「從監控視頻裡,我們發現李軒坤手裡拎著包,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包裡裝了什麼東西?」   李軒宇遲疑了下才答道:「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堂弟沒跟我說,所以我也就不清楚了。當然,我也知道監控視頻裡看不見包裡的東西,所以你這次沒有明知故問。嗯,就這一點我很滿意。」   舒暢惱怒地瞪眼李軒宇,想斥責他卻又忍住了,末了平靜地說句:「就因為監控視頻裡發現不了,所以你才敢這麼說。」   李軒宇瞪著舒暢,氣忿地詰問:「你什麼意思?」   舒暢嘴角邊浮出絲冷笑:「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李軒宇故作恍然狀,緩和口氣說:「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懷疑我沒說實話對吧。不過,我再次申明,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楊建剛說:「李經理,我認為你應該清楚那包裡裝的是什麼。」   李軒宇平靜地說:「警察同志,你憑什麼這麼說呢?」   楊建剛說:「李軒坤吃飯時帶在身邊,唱歌的時候也帶在身邊,你應該會很好奇的,也就應該會問他,這樣你就知道了。」   李軒宇兀自笑了笑:「告訴你吧,我這人從小就不愛好奇,更別說現在這麼大年紀了,所以沒興趣問他包裡裝了些什麼。還有一點就是,我了解這個堂弟的脾氣,他不喜歡別人問他,問得好還沒什麼,萬一臭脾氣上來了,他會跟我急的。自討沒趣還不打緊,關鍵是在朋友面前尷尬。跟你說吧,我這人自尊心比較強,不會去做這種事。」   舒暢冷笑道:「李經理,你倒是挺會自圓其說的。」   李軒宇氣惱地瞪眼舒暢,卻假裝不介意地說:「警察同志,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才不在乎呢。光懷疑沒有用,得拿出證據來才行。」   舒暢很肯定地說:「放心吧,李經理,我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李軒宇似乎被舒暢那自信的眼光擊中了暗藏內心深處的那絲脆弱,心頭不由得撲通跳了下,表面上若無其事地說:「行,我等著。其實,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抓到兇手,把案子破了,這樣就不會打擾我的工作和生活。坦白地說,我真的很煩你們找我問話。」   楊建剛以牙還牙似的說:「其實,我們也不想找你問話,可你跟這個案子有關係,而且關係還挺密切的,所以不得不找你問話。現在是第二次問話,有可能還有第三次第四次,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李軒宇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卻不再抱怨了,末了平靜地說:「隨便吧,誰叫我攤上這事呢,只好聽天由命了。」   楊建剛笑了笑:「別這樣,李經理,我們也會爭取少打擾你的。」   舒暢頗有意味地說:「如果你能如實交待的話,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所以說,我們會不會再次找你問話,這取決於你,而不是我們。」   李軒宇瞪著舒暢說:「你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刺耳,什麼叫如實交待,難不成我犯罪了,你們現在在審問?」   楊建剛說:「李經理,舒警官的意思是你知道包裡裝了什麼,希望你能夠如實說出來。我再次申明,現在只是問話。」   李軒宇沒好氣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請你們相信我好不好。」   楊建剛注視著李軒宇,臉上露出絲極淡極淡的笑,不緊不慢地說:「好,李經理,那我就來猜猜吧。我猜,李軒坤拎的那個包裡裝的應該是蒙面用的面巾,還有墨鏡,還有手套,還有刀。」   李軒宇眼裡閃出絲驚惶,很快又鎮定自若地說:「警察同志,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堂弟只是個民工,他怎麼會帶這些東西呢?」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在我辦過的案子當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老師竟然成了兇手,而且殺害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因此民工殺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474章經理遇害案(17)   李軒宇愣了愣問:「聽你這話的意思,我堂弟殺了賈經理,對吧?」   楊建剛答道:「從監控視頻來看,李軒坤有重大嫌疑。」   李軒宇搖搖頭:「這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殺賈經理呢?」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李軒坤跟賈旭無冤無仇,對吧?」   李軒宇遲疑了下才說:「沒錯,他確實與賈經理無冤無仇。」   楊建剛緊盯著李軒宇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李軒坤受人指使才行兇,原因就是想掙快錢想掙大錢。」   李軒宇臉上的肌肉不由得動了動,默然兩秒鐘後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這怎麼可能呢?跟你說吧,我堂弟不是個愛錢如命的人,才不會為了錢殺人呢。就算他沒文化,是個粗人,也懂得殺人償命這個道理。再說了,我堂弟老實膽小,連只螞蟻都不敢捏死,怎麼敢殺人!」   舒暢插嘴道:「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們又不了解你堂弟。」   李軒宇呵呵一笑:「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我,不過這回我不生氣。」   舒暢沉著聲說:「不是我們不相信,而是證據就擺在那兒。」   李軒宇用嘲弄的口氣說:「就那個監控視頻,也能算得上證據?」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當然算得上證據,而且是很重要的證據。跟你說吧,李經理,這段監控視頻形成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鏈,在時間上也相吻合。從監控視頻的記錄的時間來看,李軒坤是十一點過六分離開KTV包廂,從德萊法大酒店到LOT公司只有三百來米,不到五分鐘就可以到達,因此十一點十三分完全可以達到商務部樓層。」   李軒宇先是一怔,接著就呵呵笑了笑,開玩笑似的說:「警察嘛,就是想像力豐富,而且邏輯特強,因此沒有的事都會給編得有眉有眼,這確實令人佩服呀。不過,這回你就完全是胡編亂造了,因為我表弟提前離開,是想多睡一會兒覺,根本就不是去殺人。」   楊建剛質問道:「李經理,你憑什麼就怎麼肯定呢?」   李軒宇振振有詞地答道:「因為他是我堂弟,我了解他。至於我堂弟不會殺害賈經理的原因,剛才我已經說過了,現在就不再重複。總之一句話,我堂弟決不會殺人,賈經理的死跟他沒關係,更我就更沒關係了。警察同志,我建議你們換個思路找兇手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謝謝,不過我覺得我們不需要換思路,因為憑藉現在所掌握的證據,就可以判斷出案犯就是你堂弟李軒坤。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抓到李軒坤。」   李軒宇把臉一黑,氣呼呼地說:「既然你把李軒坤當成了兇手,那就快去抓他好了,別在我這個浪費時間,同時耽擱了我的工作。」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李經理,我們找你問話,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幫助,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當然,也許也是在幫助你自己。」   李軒宇很乾脆地說:「別說我堂弟沒有殺人,就算殺了人,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警察同志,你懷疑李軒坤就趕緊去找他問話,別在這兒耽擱我的時間。好,我該說的都說了,請你們別再打擾我。」   舒暢嚴肅地提醒道:「注意你的態度,李經理,現在是警察問話。」   李軒宇氣忿地說:「什麼警察問話,還有完沒完呀。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回答你們任何問題。」說完起身走向辦公桌。   舒暢沉不住氣地說:「李經理,你要再這樣,別怪我們帶你走。」   李軒宇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坐下,扭頭瞥了眼警察,不屑地說:「別嚇唬我,我又沒有幹壞事,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抓我,哼!」   楊建剛朝舒暢使了個眼色,制止他不要再跟李軒宇較勁了。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意思,也就忍住氣不再往下說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失禮節地向李軒宇道了聲別,然後就轉身朝敞開的房門走了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似乎對支隊長的舉動感到詫異,愣了一愣,彼此又看了對方一眼,方起身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出了公司大門,顧曉桐克制不住心中的疑問,看著支隊長問:「楊隊,為什麼不繼續問李軒宇?」   楊建剛笑了笑:「看他那樣子,再往下問又有嗎?再說了,該問的我們已經問了,想要了解的情況也了解到了,所以可以離開了。」   顧曉桐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呀,我算明白了。」   舒暢不無擔憂地說:「楊隊,我們已經驚動了李軒宇,我擔心他會逃跑,到時候要抓他就難了。」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剛才有些話就透露出李軒宇有可能是幕後指使者。李軒宇可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會聽出來的,然後逃跑。」   楊建剛一邊往一旁的停車場走去,一邊有板有眼地說:「就因為李軒宇聰明才不會逃跑,至於其中原因,你倆多想想就會明白過來。」   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你是說李軒宇明白,只要他現在離開這兒,就會讓我們懷疑他就是幕後指使者,因此他才不會逃跑。」   楊建剛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誇句:「聰明!」   舒暢謹慎地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得防著他,萬一他出乎意外逃跑了,到時候不就增加了我們的麻煩。雖說就算他逃到了天涯海角,我們也能將他緝拿歸案,但畢竟會消耗我們的時間和精力呀。」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小舒同志的話有道理,楊隊得考慮考慮哦。」說罷又咯咯一笑,笑聲清脆悅耳。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確實得防範於末然,免得出問題。好,這樣吧,我現在就給何局打個電話,請示他向交管部門發道令,阻止嫌疑人李軒宇出本市。」說完便掏出手機撥起何局長的手機號碼。   顧曉桐和舒暢彼此相視一笑,幾乎在慶祝自己說服了支隊長。   一會兒後,楊建剛就掛了電話,笑道:「現在你倆不用擔心了吧。」   顧曉桐和舒暢異口同聲地說:「有了這道指令,就不用再擔心了。」   楊建剛開玩笑道:「很好,你們倆終於一個鼻孔出氣了,哈哈!」   舒暢見顧曉桐不說話,就趕忙補上句:「什麼叫終於呀,我跟小顧不是經常這樣嗎?別忘了,楊隊,我們倆可是師徒哦。」   顧曉桐生怕楊建剛借題發揮,就趕緊問道:「楊隊,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先回局裡,向何局匯報情況,再申請拘留證。」   顧曉桐又驚又喜地說:「這麼說,我們馬上就要緝拿李軒坤了?」   舒暢掩飾不住興奮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   說著說著,他們便來到了警車邊。   舒暢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很快就發動了車。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坐到後座上,像照顧舒暢的情緒一下甜甜地叫了聲師傅開車。舒暢心情沒怎麼受到影響,敞開喉嚨應了聲好嘞。   警車很快就出了公司大門,沿著灑滿陽光的街道朝警局駛去。   ******   從何局長辦公室出來時,夕陽已經西沉了,下班的時間也到了。不過,楊建剛並沒有打算下班,而是加快腳步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一進亮著燈光的辦公室,楊建剛就興衝衝地向舒暢和顧曉桐揮了揮捏在手裡的拘留證,大聲宣布萬事俱備,只欠行動了。   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展開搜捕行動呀?」   舒暢故意皺起眉頭說:「就算是這樣,那也得先填飽肚子吧。」   顧曉桐瞅著舒暢,打趣道:「這時候還有心情吃飯,我算服你了。」   舒暢振振有詞地說:「千事萬事,吃飯大事,尤其是有重要任務執行的時候,因為只有吃飽了飯,我們才有力氣追捕兇手。」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對,小舒同志說的對,我們現在就去吃飯。」   顧曉桐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參與行動的就我們三位?」   舒暢隨口說道:「有我們三員大將就夠了,不必麻煩別人。」   「該麻煩時還得麻煩嘛。」楊建剛笑著說,「不過,今天晚上就算了,因為我們今晚的任務是摸清楚李軒坤有沒有離開本市。」   顧曉桐風趣地說:「這麼看來,今天晚上的任務還是蠻輕的,就算不填飽肚子也沒多大問題。所以說嘛,小舒師傅可以說吃點嘍。」   舒暢故意鬥氣地說:「恰恰相反,過會兒我要多吃點,氣死你去!」   顧曉桐斜眼舒暢,開玩笑道:「你哪是要氣死我呀,是想多佔公家便宜,多揩點公家的油水,因為食堂提供的是工作餐嘛。」   舒暢繼續鬥氣道:「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就是要氣死你去!」   楊建剛別有意思地說:「小舒,我提醒你一句,你可不能這樣哦。氣死了小顧,你上哪兒去找另一半呀,到時只好自掛東南枝了,哈哈!」 第475章經理遇害案(18)   舒暢露出副猛然驚醒的情狀,一本正經地說:「提醒得對,楊隊,我得謝謝你。好,從現在起我再也不鬥小顧了,免得自掛東南枝。」   顧曉桐漫不經心地說:「就算我真給你氣死了,你也不會自掛東南枝的。到時候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重新振作起來了呢。」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不會的,肯定不會的,我可以向你發誓。」   「發什麼誓呀!」顧曉桐故意繃著臉對舒暢說了句,隨即又輕聲一笑,「還愣著幹嘛,吃飯去呀。千事萬事,吃飯大事嘛。」   舒暢先是撓了撓後腦勺,接著就心花怒放,笑呵呵地說:「沒錯,現在吃飯去。千事萬事,吃飯大事。」頓了頓又邀請道,「要不我們到外面吃去,好好搓一頓,到時就更有精神執行任務了。」   顧曉桐揶揄道:「富二代又想一擲千金呀,那還得問問楊隊同不同意呢,要是楊隊說不,就算你想一擲千金也沒用。」   舒暢連忙問:「顧曉桐,你持什麼態度?」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楊隊什麼態度,我就是什麼態度。」   舒暢取笑道:「什麼都跟著領導走,是不是想提拔呀?」   顧曉桐故作正經地答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   舒暢接過話說:「不想當領導的警察,就不是好警察,是這樣吧?」   楊建剛搖搖頭:「前面那句話是拿破崙的名言,我就不想妄加評論了,不過後面這句話我認為有問題。我的意思是,不想當領導的警察同樣是好警察,想當領導的警察也有可能不是好警察。」   舒暢附和支隊長:「對,楊隊說的對極了。」   顧曉桐打趣道:「你這樣討好楊隊,是不是想滿足你一擲千金的願望呀?不過,以我對楊隊的了解,這回你肯定得大失所望。」   楊建剛笑道:「沒錯,我不接受上館子,理由就是馬上要執行任務。不過,為了照顧小舒同志的情緒,這頓飯推遲到破案的那天晚上。怎麼樣,小舒,你應該不會失望吧?」   舒暢無奈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也就只好照辦了。說實話,多少有點失望,不過心情還是不錯的。走,上食堂吃飯去。」   顧曉桐衝舒暢咯咯一笑,跟著兩位前輩朝門口方向走去。   不到半個小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吃完晚飯回到了辦公室。他們一邊坐在椅子上休息,一邊討論起接下來的行動。   楊建剛決定分頭行動,他獨自一人負責飛機場和火車站,而舒暢和顧曉桐負責公路這方面的查詢工作。   舒暢自是歡喜,可顧曉桐就有點不開心了,因為不能跟支隊長一起行動。不過,她知道支隊長這樣安排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能接受他的安排,並在心裡感激他。   商量完畢,他們就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很快,他們就下了樓,來到了大樓旁邊的停車場。   緊接著,兩輛警車就一前一後往亮著燈光的大門口駛去。   出城的公路有好幾條,不過通往J省S市的只有兩條,一條是國道,另一條是高速,而且都在城北方向。   因此,出了警局大門,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順著燈光明亮的街道朝城北方向奔馳而去。   不到一刻鐘,舒暢便把車開進了城北客運站旁邊的停車場。   下了警車,舒暢和顧曉桐一起穿過一條通道,來到了售票處。   顧曉桐向售票員出示了警察證,並說明了來意。   那位年輕漂亮的售票員聽過警察的話後,篤篤地敲擊著鍵盤,將李軒坤這三個字輸入進去,一邊盯著顯示屏看,結果沒有查到。   顧曉桐不免有些失望,扭過頭衝舒暢澀澀地笑了笑。   舒暢心裡也有些悶悶不樂,卻笑著安慰起顧曉桐來。   顧曉桐打起精神說:「李軒坤沒有來車站買票,如果他是乘坐客車走的話,那很可能是在車站外攔車坐的,這種情況也不少。」   舒暢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很難確定他到底有沒有乘坐客車離開,同時也無法確定他到底去了哪兒。」   顧曉桐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問問車站的值守警察,看看他們有沒有看到過李軒宇。嗯,你覺得怎麼樣?」   舒暢微微皺著眉頭說:「現在只能這樣了。走,我們去外面問問。」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出了人頭攢動、喧鬧不已的車站。   顧曉桐一瞧見警察,就把那張掃描的頭像給他看,笑眯眯地問他看見這個大叔上了客車沒有。每次滿懷希望地詢問,結果都令她失望,因為問過的警察都搖頭說沒看見。她當然相信他們的話,因為他們是警察,是不會撒謊的。再說了,她也把自己的身份和原因對他們說了。   其實,舒暢不抱多大希望,因此瞧見被詢問過的警察搖頭,也就不會感到多大的失望。也是,現在都晚上了七點多了,而案犯要真乘坐客車逃跑,應該是乘坐早上最早的那班車走了。值守警察應該不會是現在這幾位,就算是也未必能發現,畢竟像這種大車站乘客很多。   顧曉桐站在燈光有些昏暗的場地上,看著舒暢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只兀自那麼笑了笑,笑意中透出幾分苦澀來。   舒暢面帶笑容地說:「不要這樣了,顧曉桐,就算我們一無所獲,不還有楊隊嗎?沒準很快他就給我們發好消息呢,所以樂觀點吧。」   「但願如此吧。」顧曉桐輕輕嘆了口氣,默然幾秒鐘又問,「你說,李軒坤會不會開私車逃跑了?」   舒暢尋思著說:「李軒坤只是個民工,而且還是從外地來這兒打工的,他怎麼可能會有私車呢?還有就是,他會開車嗎?」   顧曉桐說:「就算李軒坤沒有車,他堂哥李軒宇也會給他車的。就算這傢伙不會開車,李軒宇也會安排司機送他出城。」   舒暢點點頭:「沒錯,你說的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所以我們得查。不過,我們不知道車牌號碼,要查出來還真難哪。」   顧曉桐態度堅決地說:「就算再難,我們也得去查。」   「有道理。」舒暢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高速監控站點。」   顧曉桐問:「為什麼一定要先去查高速監控呢?」   舒暢解釋道:「如果李軒坤真的坐私車逃跑了,那一定是走高速的,因為速度更快嘛。殺了人後,兇手第一反應就是儘快逃離現場,儘管逃離所在的城市,好讓警察抓不到他。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顧曉桐點點頭:「沒錯,你說的對。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於是,顧曉桐和舒暢快步朝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車站,朝高速監控站疾馳而去。   不到五分鐘,警車便在監控站門前剎住了。   下了車,舒暢和顧曉桐借著昏暗的燈光,徑直朝監控站走過去。   監控室裡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胖子值班,他知道面前的兩位年輕人是辦案刑警,就熱忱地招呼他們,還給他們遞上礦泉水。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下,伸手抓起滑鼠操作起來,兩眼盯著不斷移動的畫面看,很快就把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到現在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重點應該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這一個小時。   沒錯,如果兇手乘坐私車逃跑的話,那應該就是在行兇之後。   儘管是深夜,但由於這條高速公路是主幹線,車輛自然不少。因此,顧曉桐看得眼睛都快花了,還是沒有發現目標。   舒暢坐在顧曉桐身邊,兩眼緊盯著顯示屏看,腦子急速地轉動著,像憑超常的智慧來捕捉到目標,可結果一無所獲,算是徒勞無功了。   將監控錄像認認真真看了好幾遍,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顧曉桐只好失望地嘆息一聲,揉揉有些發花的眼睛,對著舒暢苦笑了笑。   舒暢也很失望,情緒也相當低落,但還是安慰了一番顧曉桐,然後與負責監控的胖子道了聲別,轉身朝光線昏暗的門外走去。   出了監控室,舒暢仰頭對著灰濛濛的夜空輕嘆了聲,似乎有些壓抑,不過看到顧曉桐走過來,臉上又擠出絲笑,說道:「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現在就只能等待楊隊那邊傳來好消息了。」   顧曉桐明顯信心不足地說:「估計楊隊那邊也不會有什麼收穫。」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答道:「我越來越相信李軒坤是坐私車逃跑的。」   舒暢默然會兒說:「有這種可能,但我不能確定。」   顧曉桐說:「如果火車站和機場沒有發現李軒坤,那就可以確定。」   舒暢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軒坤真的坐客車逃走了。」   顧曉桐搖搖頭:「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幾乎為零。」   舒暢問:「理由呢?」 第476章經理遇害案(19)   顧曉桐答道:「通往J省S市這段線路,晚上十點後就沒有客車,而李軒坤殺人後急於逃跑,同時李軒宇也擔心警察會抓到李軒坤,巴不得儘快把他送走,所以一定會安排私車送他離開。」   舒暢點點頭,尋思了一下說:「也有可能是計程車。」   顧曉桐說:「這有可能,剛才監控裡有幾輛計程車,但看不到裡面的人,所以我們無法確定。當然,這是一條線索,我們不能忽視。」   舒暢又點了下頭:「監控視頻複製好了,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彼此沉默了半分鐘,顧曉桐首先開口說:「楊隊該查完了吧。」   舒暢說:「應該是吧,不過,楊隊一個人跑兩地方,加上特別認真負責,花費的時間也就自然會多些,所以也有可能還沒忙完哪。」   顧曉桐說:「要是兵分三路,楊隊早就忙完了,可以休息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楊隊這麼做,還不是關照你。」說完又後悔起來,覺得自己不該對顧曉桐說這種話,同時內心泛出股苦澀來。   顧曉桐臉上立馬就露出歡快的笑容來,揚聲說道:「沒錯,楊隊確實挺關照我的。要不是這樣,當時我就會堅決去火車站。」   舒暢打量著面前的女孩子,假裝風輕雲淡地說:「看上去你挺高興的。哎,我說顧曉桐,你是不是特別在乎楊隊對你的關心呀?」   顧曉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反問句:「你說呢?」   舒暢似笑非笑道:「這還用問,一看你這樣子,就全明白了。」   顧曉桐含笑不語。   舒暢突然覺得直面顧曉桐有些尷尬,就把臉撇了過來,心裡不是個滋味,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又自我安慰起來。   恰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了。   舒暢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心頭一喜,原來是支隊長打來的。他趕緊亂了下屏,舉到耳邊接了起來。   在電話裡,楊建剛先問了問舒暢這邊的情況,然後才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儘管一無所獲,但聽上去情緒還不錯,至少不怎麼沮喪。   這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結果,卻又不得不去面對,去接受。   舒暢掛了電話,衝顧曉桐苦笑了笑:「一無所獲,不過別沮喪。」   「沮喪也沒用,也就不沮喪了。」顧曉桐釋然道,「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抓到兇手。楊隊打道回府了,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打道回府吧。」舒暢揚聲說了句,朝警車走過去。   不一會兒,警車便沿著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在警局辦公大樓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顧曉桐從副駛位上跳了下來,抬眼一望,見楊建剛站在燈光下衝自己招手,就高興地叫了聲楊隊,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舒暢站在車邊愣了一愣,然後跟著顧曉桐和楊建剛往亮著燈的廳裡走進去。不知怎的,此刻他的心緒一下子就變得亂糟糟的,很鬱悶。   楊建剛一邊踏著樓梯上樓,一邊跟手下聊著行動情況,見舒暢有一搭沒一搭地答話,情緒顯明有些低落,就打趣地問道:「怎麼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一點精神都沒有,是不是因為一無所獲?」   其實,此刻舒暢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事上,可見楊建剛這麼一問,就順著他的話說:「是呀,一點線索都沒找到,哪高興得起來呀!」   楊建剛笑著說:「這的確難以讓人高興,不過也不用這麼沮喪嘛。等到了辦公室,我們再好好探討探討一番,沒準就重新找到線索了。」   顧曉桐瞧瞧支隊長,瞅著舒暢笑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用得著擔心嗎?你要再擔心,那就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了。」   舒暢突然生出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衝顧曉桐怪異地笑了笑,點著頭說:「沒錯,沒錯,你說的太對了,有楊隊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聊著聊著,他們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顧曉桐先給支隊長泡了杯綠茶,然後才倒了杯水給舒暢,完畢方在支隊長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端著茶杯慢慢啜飲,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舒暢見支隊長遲遲不開口說話,不免有些急了,實在沉不住氣便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顧曉桐壓低聲音說:「你看楊隊不正在思考,幹嘛這麼急呢?」   舒暢訕訕一笑:「沒錯,沒錯,我確實急了點,老毛病又犯了。」   楊建剛抬眼看著舒暢問:「小舒,你有什麼好主意?」   舒暢直言道:「我要有主意,就不會這麼著急了。」說罷嘿嘿一笑。   楊建剛轉眼看向對面的顧曉桐,問道:「小顧,你什麼想法?」   「我嘛……」顧曉桐頓了一頓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先確定嫌疑犯李軒坤有沒有逃出本市,然後再制定具體的行動計劃。」   舒暢嗤地笑了聲:「這誰不知道,問題是我們怎麼來確定李軒坤到底逃沒逃走。如果逃走的話,我們該上哪兒找他,要是還在市裡,我們又該怎麼搜捕他。小顧同志,你能給出個具體答案嗎?」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我認為,李軒坤應該逃跑了。」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道:「理由呢,小顧?」   顧曉桐有板有眼地答道:「楊隊,我的理由有兩點:一是,從李軒坤個人來說,他只是個民工,文化程度低,膽量也不大,只所以敢殺人,是因為一時被錢迷住了,等他真殺了人,一定會驚恐萬分,驚慌失措,在這種情況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逃得越遠越好,因為這樣就不會被警察抓到。二是,從指使者李軒宇來說,他也希望李軒坤逃走,最好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這樣他就安全了。正因為這樣,他一定會事先替李軒坤安排好出逃,如果李軒坤會開車,他就會給他車,李軒坤不會開車,他還會給他配個信得過的司機。」   「楊隊,我跟小顧的想法是一樣的,認為李軒坤逃出了本市。」舒暢一字一頓地說,「不過,我還得補充一種情況,就是李軒坤也有可能坐計程車逃跑了。」   顧曉桐搖搖頭,衝舒暢笑了笑:「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計程車的司機不可能讓李軒宇放心。像李軒宇這種處事謹慎的人,是不會自己僱傭的兇手坐計程車逃跑的,因為所存在的風險不小。」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除非李軒坤自己會開車,否則哪怕最信得過的人替他開車,李軒宇都會不放心,就算他重金收買,也會擔心對方出賣自己,即便這人不會洩露秘密,也擔心他會不斷地敲詐自己。」   顧曉桐思忖了下說:「這麼看來,李軒坤自己會開車可能性最大。」   楊建剛點點頭:「現在農村會開車的人也不少,四十出頭的男人會開車的自然也不少,沒準李軒坤還是個老司機呢。」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認同了我的推理判斷?」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答道:「沒錯,我覺得你的推理合乎情理,也合乎邏輯,因此認為你的判斷是正確的。小顧,你有進步了。」   「謝謝楊隊誇獎。」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接下來就是追兇了?」   楊建剛答道:「沒錯,下一步就是外出追捕兇手。不過,在採取行動之前,我們必須確定兇手潛逃的地點,這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必須的。」顧曉桐說,「楊隊,你認為兇手的落腳點會在哪兒?」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認為兇手會逃到哪兒去?」   顧曉桐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微微蹙起兩道好看的柳葉眉思索起來,半分鐘過後才回答道:「楊隊,我認為兇手逃回家的可能性最大。」   還沒等楊建剛作出反應,舒暢質疑道:「這怎麼可能?兇手應該會知道,他家的地址是個確定的地方,換句話說,他會擔心我們警方知道他家的地址,並且去他家抓他,因此他不應該逃回家的。」   顧曉桐說:「兇手不是個慣犯,而且文化程度低,他不可能想到我們警方有辦法查到他的個人信息,會知道他家在哪兒。還有一點就是,他堅信他的堂兄,也就是花錢僱他殺人的李軒宇不會向警方說出他的名字。正因為這樣,他才敢逃到家裡去。」   舒暢反駁道:「就算李軒坤愚蠢,想不到這一層,但精明的李軒宇應該清楚李軒坤回家被警方抓到的可能性很大,同時給自己帶來的風險也很大,因此他不會安排李軒坤逃回家的。即便李軒坤堅持要回家,李軒宇也會想方設法阻止他的,所以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   顧曉桐想了想說:「就算像你說的這樣,我還是覺得李軒坤會回家的,因為在外面躲藏是要花錢的,而且這筆開銷很大。」 第477章經理遇害案(20)   舒暢臉上浮出絲笑說:「別忘了,李軒宇會給他這個堂弟一大筆錢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李軒坤腰纏萬貫,不再是個窮民工了。正因為這樣,他現在根本就不用為錢操心了,反相可以好好瀟灑一回。」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就算李軒坤現在有錢了,可這錢是用命換來的,怎麼會捨得花呢?我還是認為,他會逃回家裡,即便李軒宇千叮嚀萬囑咐,他還是會偷偷地回家的。」   舒暢沉吟了一下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李軒坤回家的可能性挺大的。也是,誰會亂花用命換來的錢呀。再說了,李軒坤是個背井離鄉的農民工,他更看重錢,更在乎錢。」   楊建剛打趣道:「你這個師傅最終還是站在徒弟一邊了。」   「必須的,因為她分析得有理。」舒暢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楊隊,你的判斷呢?」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答道:「少數服從多數吧。本來還有些猶豫不決,不過聽你倆剛才那麼一說,我就鐵了心,決定去李軒坤老家一趟。」   顧曉桐聽後興奮得叫了聲耶,好看的笑容裡透出幾分得意來。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副高興又可愛的模樣,心裡也充滿了愉悅,卻故意用平靜的眼光瞟了她一眼,然後看向支隊長:「什麼時候行動?」   楊建剛說:「既然已經推斷犯罪嫌疑人回家了,那也就不用著急,明天上午出發也不遲。嗯,你倆急不急呀?」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不急,不急,就照楊隊說的辦。」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出發,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兇手緝拿歸案。」   舒暢故意瞪大眼睛盯著支隊長看,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說:「居然不用打通宵了,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呀。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楊建剛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別演了,快送你徒弟回家吧。告訴你,這可是任務,必須立即執行。」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了句,從椅子裡跳了起來,看著站在面前的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楊隊交給我的任務,你可不能有任何異議,否則我就會因沒有完全任務而受到懲罰。」   「有這麼嚴重嗎?」顧曉桐莞爾一笑,「走吧,我給你這個機會。」   舒暢滿心歡喜地應了聲好嘞,旋即又客氣句:「謝謝了,徒弟。」   楊建剛意味深長地叮囑句:「小舒,好好表現,到時我會獎勵你。」   舒暢揚聲答了句:「是,楊隊。」就跟著顧曉桐朝門口走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和顧曉桐的背影笑了笑,然後才朝向門口。   ******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乘坐警車出發了。   犯罪嫌疑人李軒坤的家在J省S市N縣的李家村,比較偏僻,就算開快車也得十三個多小時才能達到,也就是晚上十點多。儘管有些晚,但對抓捕案犯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時間點,挺好的。   舒暢心情不錯,因為顧曉桐坐在副駕位上。他一邊小心開車,一邊海闊天空地聊著,時不時發出串愉快的笑聲,看上去益發陽光了。   顧曉桐好像被舒暢的陽光和風趣的談吐吸引住了,一反常態地跟他熱聊起來。其實,說一反常態也不夠準確,因為近段時間她樂於與舒暢聊天,對他比以前熱情了不少,似乎有意要跟他親近。   至於楊建剛,倒是樂於看到顧曉桐與舒暢親近,最好是立馬宣布結婚,這樣就了卻了一樁心願。沒錯,他一直就希望顧曉桐能夠儘快接受舒暢的感情,儘快走進婚姻的殿堂,締造一段童話般的愛情故事。   為此,楊建剛很少主動說話,除非顧曉桐有意找他說話,才會簡短地搭理幾句,然後又重新陷入到沉思之中。若是發現顧曉桐想找他長聊,就拿正在考慮問題來搪塞她,目的就是讓她多跟舒暢聊。   聊了好一陣子,顧曉桐突然話鋒一轉,說到此次的行動上來了。   儘管舒暢多少有點不樂意,但還是陪著顧曉桐聊,不過有些心不在焉,也就不會往深處想了,大多數情況下就是表示贊同。   顧曉桐見支隊長遲遲不開口說話,詫異似的掉過頭去,莞爾一笑道:「楊隊,你還在考慮問題嗎?」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淡淡的笑,答道:「我在聽你的高談闊論呢。」   「哦,原來是這樣呀。」顧曉桐恍然道,「那你覺得怎麼樣?」   楊建剛答道:「挺有道理的,我打算採納。不過,還得看看小舒的態度。」見舒暢一言不發,又問句,「小舒,你有什麼看法?」   舒暢打趣道:「儘管我是師徒,可徒弟的話我不能不聽呀。」   顧曉桐衝舒暢豎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說句:「夠意思!」   楊建剛提高聲音說:「好,既然我們意見一致,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先到N縣刑警大隊,跟陳隊長通個氣,然後再向姚局長打個招呼,請求他調派警力支援我們,完後就直奔目的地李家村。」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這樣一來,我們一定能抓到兇手。」   舒暢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就這麼有信心?」   「當然。」顧曉桐脫口而出,「我們策劃周全,布下天羅地網,就算兇手插上翅膀也飛不了的。何況李家村只是個小小的山村,李軒坤再又能耐也躲不過我們的搜捕,肯定能輕而易舉地將他緝拿歸案。」   楊建剛謹慎地說:「兇手是一定可以抓到的,但未必會輕而易舉,沒準還會遇到不小的困難,所以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聽到沒有,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敢亂用輕而易舉這個成語嗎?」舒暢故意用教訓的口氣說,「小顧同志,凡事都得往難處想,不要總把事情想得這麼容易,這麼簡單,否則會犯輕敵的錯誤。」   顧曉桐故作鄭重地答句:「是,師傅。」說罷又撲哧一笑。   舒暢似乎意識了剛才的表現有幾分滑稽可笑,忍不住笑了兩聲。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我覺得你剛才特像個師傅,真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楊隊,你說的沒錯,自從收了我這個徒弟,小舒師傅說話就一套一套的,搞得我都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   「真的嗎?」舒暢故意正經八百地說,「這麼說,這倒是我的錯。」   顧曉桐輕描淡寫地說:「是不是你的錯,這並不重要。」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小顧,我覺得你應該這樣說才好。」   顧曉桐沒等支隊長把話說話,就急不可待似的問:「楊隊,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小顧,你應該說師傅這樣做都是為你好。」   舒暢見顧曉桐沒即刻作出反應,不介意地說:「就算徒弟你不這麼想,為師的也不會見怪。不過,我要申明的是,我這樣做真的是為你好。有句至理名言,叫著嚴師出高徒,因此我必須對你嚴格要求。」   「明白。」顧曉桐揚聲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師傅是為我好。」   「這就對了嘛。」楊建剛脫口而出,默然片刻又別有意味地說,「小顧,你不光要知道師傅是為你好,還要用行動來表示,明白嗎?」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話裡的意思,卻假裝不糊塗,正兒八經地答道:「明白,楊隊,我一定會努力提高自己的痕檢水平,更好地工作。」   楊建剛失望地嘆了口氣,說道:「說了半天,你什麼也沒明白,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說完又笑了笑。   顧曉桐明知故問:「那你是什麼意思呀,楊隊?」   楊建剛答道:「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應該明白,就不用我說了。」   顧曉桐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明白,所以麻煩你明說。」   「行,那我就直說了。」楊建剛頓了頓,直截了當地說,「小顧,我你認為你感謝小舒師傅的最好方式,就是接受他的感情。」   顧曉桐咯咯一笑,風趣地說:「楊隊,你做媒做上癮了是吧,連執行任務的時候都不放過。說真的,有時候我還不得不服你。」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我倒是覺得,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舒暢聽了支隊長的話,心頭不禁一喜,甚至是心花怒放,不過卻什麼舉動也沒有,就像沒聽見似的,把自己擺在一個局外人的位置上。   顧曉桐申明道:「楊隊,我可沒逼你,反倒覺得你在逼我呢。」   楊建剛見舒暢遲遲沒有反應,便伸手拍了下他,笑道:「小舒,你來評評理,到底是我逼小顧,還是小顧逼我。」   舒暢扭頭瞟眼支隊長,嘿嘿一笑:「領導跟下手計較,沒意思吧。」   顧曉桐瞪著舒暢,質問道:「什麼意思,你說我逼楊隊了?」 第478章經理遇害案(21)   舒暢頗有意味地說:「是你逼楊隊,還是楊隊逼你,這對我來說都一樣,所以我才這麼說。嗯,準確地說,我跟你雙贏。」   「誰跟你雙贏呀!」顧曉桐假裝氣惱地說,「告訴你吧,不管楊隊怎麼逼我,我都不會……不會接受你的感情,你滾一邊去涼著。」   楊建剛趕緊說:「小顧,一瞧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在說假話。」   原以為顧曉桐會斬釘截鐵地反駁,誰知竟然一言不發。   舒暢先是把心沉到了水底,接著又嗖地一聲躍到了峰頂,因為他把顧曉桐的沉默當作了默認,看到了自己有希望,心裡正偷著樂呢。   楊建剛見顧曉桐和舒暢都不說話,詫異地問:「呃,怎麼都不說話了?」頓了一頓又恍然道,「哦,明白了,原來你們達到默契。」   舒暢借題發揮:「既然是師徒嘛,默契肯定是少不了的。」   顧曉桐依然保持沉默,半分鐘過後突然來句:「楊隊,你說兇手會不會躲在縣城裡不回家?」   舒暢心裡突然湧出股苦澀,擠出絲笑說:「哦,原來你在想這事。」   從聲音裡,楊建剛明白了舒暢的心境,安慰似的說:「別被假象迷惑,其實小顧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剛才壓根就沒想這事。」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申明:「沒有的事,我一直就在想這個問題。」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轉過來的臉蛋,呵呵一笑:「瞧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言不由衷。得了吧,我了解你,你就不要再言不由衷了。」   顧曉桐撇過臉去不吱聲。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無話可說了,看來剛才還真是言不由衷了。」   楊建剛笑著說:「其實,這也是一種表達方式,你應該理解。」   顧曉桐本來不想再開口說話,可又怕支隊長就這個話題聊下去,好讓自己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之中,因此幾秒鐘過後問道:「楊隊,你還沒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呢,難不成你還沒考慮好嗎?」   楊建剛答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李軒坤既然打算回家,那他就不會躲在縣城,而是直接回家。」   舒暢支持支隊長:「沒錯,我認為楊隊的判斷是正確的,沒問題。」   顧曉桐自嘲似的說:「這麼看來,是我腦子突然斷電了。」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不是你腦子斷電了,而且是剛才根本就沒認真考慮這樣問題,而是想別的事去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想什麼事呀?」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頭:「豬腦子,這還用問嗎,動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了。再說就算你再怎麼問,小顧也不會告訴你的。」   顧曉桐無奈似的笑了笑,口氣淡淡地說:「楊隊,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不在理睬了。哎,你說這時候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   楊建剛強調道:「小顧,我可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顧曉桐不想跟楊建剛理論,換了個話題找顧曉桐聊了起來。   楊建剛見顧曉桐和舒暢聊得不亦樂乎,就默不作聲想自己的事。   時間過得趕快,轉眼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這時,警車也進入了J省一個小縣城。天氣也由陰轉雨。   楊建剛瞧見街道旁有家小飯店,便吩咐舒暢停車。   上了車,他們三人朝那家小飯店走進去。   吃過午飯,他們顧不上休息,繼續趕路。只不過,司機換成了顧曉桐,因為她想讓舒暢休息一下。   舒暢覺得顧曉桐在關心自己,心頭一喜,也就不再跟她爭了,老老實實靠在副駕位上打起盹來,臉上露出帥氣而快樂的笑。   楊建剛倒是跟顧曉桐爭過,讓她休息,自己來開車,可最終拗不過她,只好作罷。不過,他並沒有睡覺,而是閉上眼睛想自己的事。   約莫一個小時過後,舒暢睜開了眼睛,透過擋風玻璃往外一瞧,發現燦爛的陽光滿天飛舞,還有幾隻黑鳥在蔚藍的天空下盤旋翱翔。   這時,警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速度自然慢了不小,這恰好為欣賞山林風景提供了條件。儘管不是什麼名山大川,但風景真的挺不錯。   舒暢一邊欣賞著眼前的景色,一邊讚不絕口,喜形於色。   顧曉桐一邊格外小心開車,一邊笑盈盈地說:「怎麼樣,之前的預測沒錯吧,這會兒我們不正在旅遊,正在欣賞美麗的自然風景嗎?」   舒暢煞有介事地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真是預測大神啊!」   顧曉桐撲哧一笑,詼諧句:「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飄飄然了。」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千萬別飄,要不這車就飄到山下去了。」   「瞎說,這怎麼可能!」顧曉桐斜了眼舒暢,自誇道,「別忘了,我開車水準一流,別說這樣的盤山公路,就是再彎再陡也沒問題。」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可以安心欣賞風景啦。」   顧曉桐一邊往右一打方向盤,來了個急轉彎,一邊提醒道:「抓緊點,楊隊,過會兒車子就出山了,想欣賞山色也欣賞不了嘍。」   楊建剛笑著說:「沒關係,回來的時候還可以繼續欣賞,那時候的心情一定比現在好,因為我們抓到了逃犯。」   舒暢說:「說的沒錯,把大事辦完了,我們就可以放鬆心情欣賞風景了。心情好,那眼裡的風景自然就會更好。」   顧曉桐順口問:「要是沒抓到,那我們該怎麼面對眼前的美景?」   舒暢很乾脆地答道:「閉上眼睛不看了唄,眼不見心不煩了。」   「掩耳盜鈴!」楊建剛說,「不過,我覺得你不用這麼做,因為我們一定能夠把兇手緝拿歸案,到時心情愉快地欣賞一路的優美風光。」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舒暢看著顧曉桐說:「你要再擔心的話,那就是杞人憂天了。」   聊著聊著,警車就出了山谷,沿著筆直的柏油公路朝前疾馳而去。   儘管沒有了高山秀林,卻有了一片綠油油的稻田,有了飛翔的白鳥,有了飛舞的紅色蜻蜓,還有了在田間勞作的家人。   於是,他們又一邊欣賞著田園風光,一邊興致勃勃地聊著。   時光像警車一樣飛快地往前奔跑,轉眼之間太陽就下山了,夜色漸漸變濃,很快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面把周圍的一切都包裹起來了。   警車穿過墨一樣黑的夜幕,來到了燈光明亮的街市。   這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終於抵達了S市。   從S市到N縣還有一百多公裡,差不多還需要將近兩個小時。因此,楊建剛他們三人就近找了家飯店解決晚上,然後繼續趕路。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便把肚子填飽,來不及休息一下就上了警車。   這回楊建剛二話不說就坐到了駕駛位上,隨即便發動了車。   儘管顧曉桐和舒暢都有些疲乏,都想打個盹來解解乏,卻都沒有這麼做,找個話題跟支隊長聊了起來,算是刻意陪他度過倦乏期。   快十點的時候,車子穿過小縣城比較冷清的街道,來到縣公安局。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舒暢和顧曉桐,朝亮著燈光的大樓走過去。   由於事先已經聯繫好了,刑警大隊陳隊長親自下樓迎接楊建剛他們,然後又帶著他們三人去見姚局長,一同商討行動方案。   經過一番討論,姚局長決定派陳隊長帶五名刑警協助楊建剛緝拿兇手,先直奔李家村,倘若行動未果,再增派警力搜遍整個縣城。   出了局長辦公室,陳隊長叫上五名得力幹將,隨同楊建剛他們一塊往樓下走去。很快,他們就上了警車,朝大門方向駛去。   三輛警車出了大門,順著燈光昏暗的街道朝李家村方向駛去。   ******   將近半個小時,警車才繞過幾個大彎來到了李家村。   為了不讓村裡人發現,特別是犯罪嫌疑人李軒坤發現,警車在離村口百米遠的大彎裡剎住了。   陳隊長對李家村的情況相當熟悉,知道有兩條路可以通往村外,一條就是腳下這條路,另一條便是對面那條沿河小路。   為了提防案犯逃出村去,陳隊長建議每條路口由兩名刑警把守。   楊建剛認為陳隊長的建議很有道理,也非常必要,便採納了。   這四名把守路口的刑警都是陳隊長的人馬,剩下的那名位本地刑警同陳隊長一起帶著楊建剛他們三人往村裡走進去。   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整個村莊沉浸在黑暗之中,一點燈光都沒有,同時也出奇的靜寂,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據陳隊長說,李家村人特別討厭狗,村子裡一隻狗也沒有。   到這時候楊建剛他們才恍然大悟過來,為什麼連狗叫聲都聽不到。   不過這也有好處,案犯不會因為聽到狗叫聲而驚醒,而逃之夭夭。   穿過一條漆黑的小巷,他們一行五人來到了村中,然後再往左一轉彎,踩著條沙石小路朝前走去,一邊觀察周圍的動靜。   約莫走去五十來米,陳隊長指了指旁邊那間低矮的磚瓦房屋,低聲告訴楊建剛他們,這就是李軒坤家。   楊建剛打量了下眼前的房屋,然後又觀察起周圍的情形來。   房屋左邊與別家相連,右邊有一條狹窄的過道,通往後山。   為此,楊建剛指定舒暢守在這條過道上,同時兼顧後門。顧曉桐和另一名刑警守在大門兩邊,他和陳隊長進屋。   等各即各位,做好了準備。陳隊長抬起手敲門,連敲了好幾聲,也不再裡面有反應,就改成用力拍門,直拍得木板門咚咚作響。   「誰呀?」裡面終於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接著燈就亮了起來,可只亮了一秒鐘,又黑了下去。   陳隊長聽到女人的問話,就假裝是李軒坤的朋友,說找他有事。   屋裡一片靜寂,過了幾秒鐘才傳來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慢吞吞地說李軒坤在外打工,沒有回來,然後又反問句這麼晚找他有什麼事。   聽屋裡的女人這麼一說,陳隊長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便扭頭看向身邊的楊建剛,似乎在向他求助。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低聲向陳隊長授計,就說已經知道李軒坤回來了,所以深夜來見他一面,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陳隊長皺起眉頭想了想,儘管覺得有一定的風險,但還是決定依計行事,於是清了清喉嚨,將剛才楊建剛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奇怪的是,屋裡的女人不再搭話,同時從裡面傳出很輕微的動靜。   楊建剛立馬就警惕起來,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抬手重重地拍門。   陳隊長疑惑地盯著楊建剛,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建剛小聲答了句,說裡面有動靜,應該是李軒坤在穿衣服。   陳隊長仔細聽了起來,點著頭說句,沒錯,裡面確實有動靜。   楊建剛當機立斷,決定和陳隊長去增援舒暢,因為他斷定李軒坤一定會往門口逃跑的。他跟陳隊長說了句,就轉身往右邊走去。   顧曉桐見支隊長離開,想跟他一塊走,卻看到他衝自己打了個原地不動的手勢,因此她只好繼續和那位本地刑警守在大門口。   很快,楊建剛和陳隊長窗過黑乎乎的過道,來到房子後面。   這會兒,舒暢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正往後門方向走去,瞧見支隊長過來了,便立住了腳,眼裡閃出絲疑惑,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房子的後門閃了出來。   楊建剛第一個看到了黑影,又驚又喜,大叫一聲衝了過去。   緊跟著,陳隊長和舒暢也追了上去。   一直守在前門的顧曉桐聽到了動靜,就趕緊拔腿往過道跑過去。   那位本地刑警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跟著顧曉桐跑了過去。   那黑影見有人追自己,往右一轉身,沿著那條通往後山的路飛快地奔跑。這傢伙身高腿長,又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因此跑得特快。 第479章經理遇害案(22)   不愧拿過校運會賽跑冠軍,很快舒暢就超過了楊建剛和陳隊長,直逼黑影。他一邊飛快地追趕,一邊大聲命令李軒坤站住。   黑影壓根就沒把舒暢的話當回事,只顧拼命往前跑,像在飛一樣。   舒暢突然不大叫大喊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追趕逃犯。   眼看就要追到了,孰料黑影突然往左一拐,沿著另一條路飛快地奔跑。從方向來看,這條路是通往村口的。   由於慣性的作用,舒暢往前衝了兩三步才轉過身沿著那條田間小路,繼續以最快的速度追趕逃犯。   楊建剛見顧曉桐和那位刑警跑了過來,想了想就吩咐他們去村口,好增援守在路口的刑警,因為他料定逃犯一定會去村口的。   顧曉桐應了聲好,轉身就往回跑,準備沿著來時的路去村口。   那位刑警見狀趕忙叫了聲,要顧曉桐跟著他抄小路去村口,因為這條路更近,可以節省至少三分鐘的時間,還可以節省一些體力。   顧曉桐毫不猶豫地說了聲好,跟著那位刑警抄小路往村口跑。   路是近了些,可不怎麼平坦,加上天黑,沒有一絲燈光,顧曉桐給石頭絆了兩三回腳,有一回幾乎就要摔倒在地上,好在她平衡性不錯,在即將倒地的瞬間硬是站穩了,然後繼續跟著本地刑警往前跑。   這會兒,舒暢仍在拼命追趕逃犯,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心頭不禁一喜。可就在這時,逃犯往右一閃,抄另一條田間小路往前路。   舒暢不由得一愣,旋即往右拐彎,準備加快腳步,孰料絆了一腳,身子晃了兩晃,差點就摔倒在稻田裡。儘管他沒有摔跤,可速度減慢了不少。他惱火得直爆了句粗,緊跟著提速往前追趕。   這時,楊建剛和陳隊長追了上來,同舒暢一道往前跑。   或許是之前體力消耗過大,舒暢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儘管如此,他還是能夠與楊建剛和陳隊長齊頭並進的。   其實,此時逃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甚至比較舒暢他們更慢。不過,他有一個優勢,就是對路況很熟悉,不僅不會被路上的石塊什麼的絆腳,而且還能不斷地換路逃跑,不過方向總是指向村口。   沒過多久,逃犯往右一轉彎,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路口。他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發現追他的人離自己足足有十五米遠,心頭不禁一喜,想只要出了村口,他就可以抄小路跑進樹林裡躲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三個黑影突然出現在逃犯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顧曉桐衝著逃犯大喝一聲站住,一個箭步躥上前,伸手就要抓他。   逃犯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刑警,往左一閃身,飛快地往前衝。   那兩名刑警壓根就沒想到逃犯身手這般敏捷,居然能繞過女刑警繼續逃跑,因此不約而同地愣了一愣,等緩過神來後才衝上去追。   這時候,逃犯已經跑出二十米開久了,好在顧曉桐緊追不捨。   儘管逃犯能跑,但疑罪體力難以維持,兩腳不由得慢了下來。   與之相反,顧曉桐憑藉著非要抓到逃犯的堅強意志,拼命往前奔跑,於是越來越接近逃犯了。   眼瞅著後面的人就要追上自己,逃犯腦子一轉,想提前躲在旁邊的樹林裡,於是猛地往右一拐,朝黑乎乎一片的叢林跑過去。   就在這時,顧曉桐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衝,伸手用力一把拽住逃犯。   逃犯使出渾身的力氣甩著那條被拽住的胳膊,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地甩掉,誰知去被對方死死地拽住。女孩子哪來這麼大力氣,他實在想不通,愣了一秒鐘又用力甩,但還是被對方緊緊地拽住。   沒辦法,逃犯只好用另一隻手打向對方。   也許是注意力過分集中在抓住逃犯的身上,也許是實在太累了,顧曉桐反應慢了半拍,那隻握緊的拳頭重重地打在了她頭上。她本能地哎呦叫了聲,身子隨之微微地晃了晃,卻沒有鬆開手,相反用最後的力氣死死拽住那隻想甩開的胳膊。   逃犯掄起拳頭再次用力砸向顧曉桐,那樣子就像要一拳把她打死。   恰在這時,楊建剛衝了上來,衝著逃犯大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抓住那隻即將觸及到顧曉桐的手,並有力往後一反。   這回輪到逃犯哎呦地叫了起來,拼盡全力掙扎,卻沒能掙脫被對方緊緊拽住的胳膊,末了只好喘著粗氣服輸就擒了。   顧曉桐衝著支隊長會心地笑了笑,隨即從腰間掏出手銬,咔嚓一聲將逃犯的雙手牢牢銬住。   這時,舒暢、陳隊長和其他刑警都跑了過來,見逃犯被抓住了,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同時伸手擦臉上的汗水。   逃犯明知無用,但還是甩動著胳膊做無謂的反抗。   楊建剛厲聲喝斥案犯,要他不要再做徒勞無益的反抗。   案犯用兇狠的眼光死死盯著面前的警察,氣忿地問道:「你們……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李軒坤,你不要明知故問了。」   案犯有點結巴地說:「我……我不是李軒坤,你們……抓錯了人。」   舒暢打亮了手電筒,直對著案犯照,仔細辨認起來,末了冷笑一聲道:「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你還是男人嗎?笑話!」   案犯被強烈的光線照得直眯起眼,問道:「你怎麼認得我?」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吧,我們警方查到了你的個人信息,也就清楚你長什麼樣了。承認吧,李軒坤,這樣至少還像個男人。」   案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承認道:「沒錯,我就是李軒坤,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深更半夜來抓我。」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警察。李軒坤,你涉嫌一起謀殺案,所以我們才不遠千裡來捉拿你,現在你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   李軒坤假惺惺地問道:「謀殺,我謀殺誰了?」   楊建剛提高嗓門道:「賈旭,賈經理,就是你堂兄李軒宇的同事。」   李軒坤突然大聲嚷了起來:「沒……沒有,我沒殺人,沒有殺人。」   楊建剛厲聲喝道:「有沒有殺人,等審訊後就清楚了,你現在不要叫嚷,也不要做無謂的反抗,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   儘管如此,但李軒坤還是在拼命地叫嚷,拼命地掙扎。   於是,楊建剛等刑警只好強行將嫌疑犯李軒坤押上警車。   很快,兩輛警車便沿著漆黑的馬路朝縣城方向駛去。   達到縣公安局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楊建剛先把案犯關押在拘留室裡,然後熱忱地請大家出去吃夜宵。   然而,陳隊長爭著要盡地主之誼,而且態度非常熱忱誠懇。   楊建剛感到盛情難卻,也就只好改變主意接受了陳隊長的邀請。   儘管直到凌晨兩點才入睡,但第二天早上七點鐘,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押著逃犯上了警車。   警車剛駛出縣公安局大院,就掏出手機給何局長打電話,向他匯報情況,同時請示他命小林帶人抓捕李軒宇。   掛了電話,楊建剛看了眼犯罪嫌疑人李軒坤,卻什麼也沒有說。過了會兒,他慢慢合上眼睛,卻沒有打瞌睡,而是在考慮審訊的問題。   ****** 第480章經理遇害案(23)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嚴厲地盯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後開口問起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等等。   犯罪嫌疑人李軒坤坐在椅子裡,戴著手銬的雙手擱在臺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他面色平靜,似乎沒有被即將到來的審訊嚇倒,其實心裡還是七上八下,有些忐忑不安。他聽到警察問自己,臉上露出愕然之色,遲疑了半分鐘才逐一作答,聲音低沉遲緩。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李軒坤,你是什麼時候來這兒打工?」   李軒坤答道:「三年前來的。」   楊建剛問:「在打工期間,你一般什麼時候才會回家?」   李軒坤答道:「過年的時候才回去,當然,家裡有急事也會回去。」   楊建剛問:「這三年裡,你靠幹什麼掙錢?」   李軒坤答道:「我沒文化,也沒技術,就只能靠幹粗活幹力氣活掙錢了。這三年我幹過搬運工,裝修工,也到過工地上幹活,反正只要有人叫我幹活,不管什麼活,我都會去。多累多苦,多危險,我都不怕,只要有錢掙就行了。沒辦法,我得掙錢養家餬口。」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家裡的經濟條件不怎麼樣,對吧?」   李軒坤答道:「對。你也去過我們村裡,曉得那兒有多窮。」   楊建剛問:「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只要有錢掙,你什麼事都會幹,哪怕犯法,哪怕殺人,也會去幹,是不是?」   李軒坤眼裡閃出絲驚惶,聲音有點顫抖地說:「不是,不是,我沒有幹犯法的事,我沒有殺人。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殺人。」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告訴你,經過足印比對,案發現場留下的那個足印就是你的。也就是說,你去過案發現場,並且用刀捅死了被害人賈旭。李軒坤,你就是兇手,不要再否認了。」   李軒坤突然扯開喉嚨嚷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人。警察同志,你們不能冤枉我,不能隨隨便便冤枉我。」   舒暢從桌子上拿起足跡檢定報告,向嫌疑人出示:「李軒坤,這是兩份足跡鑑定報告,一份是案發現場留下來的,另一份是從你腳上採樣後的鑑定結果,通過比對分析,證實兩份足跡是一樣的。這也就是說,你去過案發現場。證據確鑿,就是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李軒坤臉上露出惶恐之色,舌頭打著卷說:「我,我……就算我去過案發現場,也不能說我殺了人。我……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有。」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問:「不殺人,那你為什麼要去案發現場?」   李軒坤一時語塞,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是想偷東西。」   「撒謊!」舒暢厲聲說道,「辦公室有什麼東西要偷的?你要偷的無非是錢,可誰會把錢放在辦公室裡,傻子也知道,何況還是你。」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李軒坤,你到底想偷什麼?」   李軒坤慌亂之中說出實話:「我要偷的是……是標書。」   「標書?」楊建剛質問道,「李軒坤,你偷標書幹什麼,標書對你有什麼用?你只是一個沒文化的打工仔,標書對你有什麼用,甚至你連標書是什麼都不清楚,怎麼會去偷標書呢?撒謊,你在撒謊!」   李軒坤心頭撲通一跳,頭壓得更低了,低垂著眼瞼,好像怕見到警察那洞穿一切而又嚴厲的目光,末了還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舒暢見嫌疑人不吭聲,厲聲道:「快回答楊隊的問題,聽見沒有。」   李軒坤一激凌,衝口而出:「是別人叫我這麼幹的。」   楊建剛問道:「誰叫你這麼幹?」   李軒坤又不作聲了,頭倒是稍微抬高了點。   舒暢緊跟著催促道:「快說,李軒坤,快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   此刻,李軒坤心裡一陣慌亂,目光遊移不定,卻遲遲不開口說話。   舒暢瞪著嫌疑人問:「是不是你李軒宇?」   李軒坤終於張口否認:「不是,不是,他沒有叫我這麼幹,是我自己要這麼幹。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我沒有撒謊,真的沒有。」   舒暢指著嫌疑人厲聲說:「標書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你根本就不會冒險去偷這種東西,所以你在撒謊,徹頭徹尾在撒謊。」   楊建剛清楚嫌疑人確實在撒謊,也不會輕易把李軒宇供出來,因此沉吟會兒,便換了個方式問道:「李軒坤,你跟李軒宇是什麼關係?」   李軒坤撒謊道:「我不認識李軒宇,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楊建剛沉聲問道:「李軒坤,你說的可是實話?」   「實話。」李軒坤中氣不足地說,「我說的是實話,警察同志。」   楊建剛把臉一沉:「撒謊,李軒坤,你又在撒謊。」   李軒坤眼裡閃出絲膽怯,低聲說:「你……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舒暢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注視著嫌疑人說:「這裡有錄音,你聽聽吧。不過,等我放了錄音,你再承認就不是主動交代了。」   李軒坤目光遊移不定,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相信又不相信,最後還是固執地說:「我……我說的是實話,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看向身邊的舒暢,吩咐道:「小舒,你放錄音給他聽。」   舒暢點了點頭,伸手按了下播放鍵,隨即響起了聲音。   李軒坤看上去很平靜,其實心裡惶恐不已,特別是聽到李軒宇說他是他堂弟時,臉色刷地變了,身子禁不住顫抖了下,頭不由低下去。   楊建剛一直在注視著嫌疑人的表情變化,直到錄音播放完了,才開口問道:「李軒坤,錄音你已經聽了,現在還要否認嗎?」   李軒坤微微抬起眼瞟了下對前的警察,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不是他堂弟。警察同志,他在說假話,你們不要相信他。」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冷笑:「李軒坤,別的不說,就你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你在撒謊。再說了,李軒宇憑什麼要假稱是你堂兄,你是大官,還是富商呀?李軒宇可是LOT公司的人事部經理,而你只是個偏僻農村來的打工仔,他用得著跟你攀親嗎?」   舒暢提醒道:「李軒坤,我們已經請來了李軒宇,如果你再不承認,那我們就把李軒宇請來指認。不過,這對你相當不利。」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如果你現在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李軒坤低著頭一聲不吭,好半天才顫著聲音說:「警察同志,我承認,我是李軒宇的堂弟,李軒宇是我堂兄,剛才我是說謊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李軒坤,你終於肯承認,這很好。」   李軒坤也笑了笑,露出幾分憨態來,隨即又低下了頭。   楊建剛問:「李軒坤,你是不是經常跟我堂兄李軒宇來往?」   李軒坤答道:「很少。他是公司經理,我只是個民工,相差太大了,就算我腆著臉去找他,他也不會見我的,除非他有事找。」   楊建剛問:「李軒宇是不是會時不時請你吃飯喝酒?」   李軒坤搖搖頭:「一年也難逢兩回。他進的都是高檔酒店,吃的都是好酒好菜,跟他一起吃飯的都是很體面的人,哪會請我這個農民工吃飯喝酒呀。其實,就算他叫我去,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楊建剛問:「那案發當晚,也就是這個月的二十三號晚上,李軒宇為什麼請你吃飯?」   李軒坤面露驚惶之色,舌頭打著捲兒說:「沒……沒有。」   楊建剛臉色一沉:「李軒坤,你又開始撒謊了。」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李軒坤,我們有當晚酒店包廂的監控。在監控視頻裡,我們看到了你和李軒宇在一起吃飯。當然,還有其他幾個人。如果你不承認的話,我可以放監控視頻給你看。」   楊建剛嚴肅地說:「李軒坤,你最好主動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李軒坤考慮了足足兩分鐘才說:「是,那天晚上,我是跟他在一起吃飯。我堂兄請我,而且挺誠懇的,所以我不好意思不來。」   舒暢冷笑著說:「聽你這麼說,你好像是被逼無奈才去的一樣。」   李軒坤搖搖頭:「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堂兄也是一片好意。」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李軒坤,你又沒有說實話,事實是你清楚李軒宇請你吃飯的目的,所以主動去了,而且是很高興去的,因為你得到了一個掙大錢的機會。」   李軒坤故作惑然不然地問:「掙大錢的機會,什麼掙大錢的機會?警察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裝吧,你就繼續裝吧。」舒暢瞪著嫌疑人說,「好,李軒坤,我來告訴你吧,你這個掙錢的機會,就是殺掉賈旭。」   李軒坤神色慌張地嚷道:「沒有,我沒有殺人。賈旭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警察同志,你們抓錯了人,賈經理不是我殺的。」 第481章經理遇害案(24)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問:「你怎麼知道賈旭是經理,是不是李軒宇告訴你的?」   李軒坤吞吞吐吐地說:「沒,沒有。我……我只是隨口說說。」   楊建剛問:「隨口說說?這根本不可能。李軒坤,你一定知道賈旭就是商務部經理,而且一定是李軒宇告訴你的。」   李軒坤梗著喉嚨說:「沒有,警察同志,我堂兄真的沒有告訴我。」   楊建剛厲聲道:「告訴你李軒坤,事實就是這樣,你否認也沒用。」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李軒坤,你最好主動承認,否則對你不利。」   楊建剛沉聲問道:「怎麼樣,李軒坤,你到底承不承認?」   李軒坤低頭默然半晌才點點頭:「是,是我堂兄告訴我的。」   楊建剛問:「李軒宇為什麼要告訴你?」   李軒坤答道:「沒別的意思,我堂兄就是想讓我認識一下賈經理。」   楊建剛追問道:「李軒宇為什麼要你認識賈經理?」   李軒坤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   楊建剛突然聲色俱厲地大聲喝道:「別我我我了!李軒宇要你認識賈經理,就是怕你殺錯人。這就是事實,李軒坤,你必須承認。」   李軒坤像遭遇到突然襲擊似的驚愕不已,嘴巴抽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卻又遲遲說不出話來,末了只好把頭低下,怕正視警察的眼光。   舒暢提醒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李軒坤,如果你能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也就是可以得到輕判的機會。相反你要拒不交待,拒不認罪,到時法院一定會重判。」   李軒坤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警察,眼光裡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末了一咬牙道:「我堂兄沒叫我殺賈經理,我也不會殺人,也不敢殺人。」   舒暢氣得指著嫌疑人吼道:「李軒坤,你真是不知死活,到這時候還不承認。好,你一定要這樣做,那就是自尋死路,沒人救得了你。」   楊建剛沉默地看著嫌疑人,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好一會兒後才說:「跟你說吧,李軒坤,我們這兒有德萊法大酒店KTV包廂的監控錄像,裡面有你的視頻。如果你不承認的話,可以把視頻放給你看。」   這一回李軒坤倒是比較爽快,承認道:「沒錯,我是去過德萊法大酒店裡的KTV包廂唱歌,是我堂兄邀我去的。」   楊建剛問:「李軒坤,你會唱歌嗎?」   李軒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會,就是去湊個熱鬧。」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我看你不是去湊熱鬧,而是打發時間,因為你行動的時間是十一點後,而吃完飯才九點左右。」   李軒坤刷地臉色一變,咬著牙說:「我沒有行動,沒有殺人。」   楊建剛問:「李軒坤,你一個人提前離開了KTV包廂,是不是?」   李軒坤神色慌張地答道:「是……不是,我沒有一個人提前離開。」   楊建剛提高嗓門問:「到底是不是?」   李軒坤晃著腦袋答道:「不是,不是,我沒有提前離開。」   「撒謊,李軒坤,你又在撒謊。」楊建剛沉聲說了句,扭頭吩咐舒暢,「小舒,你放那段監控視頻給李軒坤看。」   舒暢點點頭,從桌上拿起U盤插進電腦裡,輕輕點擊了下滑鼠。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顯示屏裡出現了監控視頻的畫面。   楊建剛用命令的口氣說:「李軒坤,把頭抬起來,仔細看。」   李軒坤裝著沒聽見,埋著頭不看,直到楊建剛用嚴厲的聲音連說了三遍,他方抬起頭看向牆上的顯示屏,眼裡露出怯怯的神色。   楊建剛沉著聲問:「李軒坤,監控視頻裡有你離開包廂的畫面,你還要否認嗎?」   李軒坤愣了半天才支吾著說:「我……我去衛生間。」   楊建剛瞪著嫌疑人:「李軒坤,你還在撒謊,包廂裡有衛生間,你怎麼會到外面找衛生間呢?還有就是你手裡還拎著個包,上衛生間用得著帶包嗎?更重要的是,你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包廂。」   李軒坤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反問句:「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包廂?」   楊建剛指著緩緩移動的畫面說:「你自己看看吧,直到所有人離開包廂,畫面上也沒有出現你的影子,這足以證明你沒有回到包廂。」   舒暢補充句:「跟你說吧,李軒坤,這是整個監控視頻,不會有半點缺失,所以你想找其它理由來搪塞,是沒有用的。」   楊建剛略微緩和了口氣說:「承認吧,李軒坤,撒謊是沒有用的。」   李軒坤默然半晌才低聲說:「我……我是提前離開了包廂。」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提前離開?」   李軒坤撒謊道:「我不會唱歌,也不喜歡那種吵鬧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走了。再說白天還得去工地幹活,我得儘量早點回去睡覺。」   楊建剛厲聲道:「撒謊!李軒坤,你提前離開包廂,就是要去完成李軒宇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去LOT公司商務部殺賈經理。」   李軒坤臉上露出驚惶不已的神色,嘴裡依然否認道:「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賈經理。我,我……」   舒暢大聲吼道:「李軒坤,你去了公司是不是?」   李軒坤似乎被警察雷鳴般的質問聲鎮住了,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怔了一怔便脫口而出:「是,我是去了公司。」   舒暢緊接著大聲問:「你去公司幹什麼?」   李軒坤舌頭打著卷答道:「我……我沒……沒幹什麼。」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李軒坤,你去公司就是為了殺賈經理。」   舒暢仍然大聲質問:「李軒坤,你手裡拎的那個包裡裝了蒙臉用的面巾,墨鏡,手套,還有刀,是不是?」   李軒坤被兩位警察輪番進攻,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最後捂著臉帶著哭腔說:「是,是,你們說的都是。」   楊建剛仍舊聲色俱厲地問:「也就是說,你承認殺了賈旭,對吧?」   李軒坤哭著說:「對,警察同志,我……我承認,我殺了他。」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臉上都露出輕鬆而又愉悅的笑容。   等嫌疑人冷靜下來後,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好,李軒坤,你認罪了就好。現在請你把犯罪經過講一遍,越詳細越好。」   李軒坤抺了把眼淚,怯生生似的瞟了眼面前的警察,然後微微垂著頭,聲音低沉地說:「警察同志,我老實交待。我離開包廂後就去了那家公司。我是走路去的,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了公司門前。我打開包,從裡面拿出面巾、墨鏡、手套和刀。我躲在黑暗處用面巾蒙好臉,戴上墨鏡,戴好手套,把刀塞到褲兜裡,完後才進了大門,朝公司大樓走過去。來到公司商務部樓梯時,我伸手拉下電閘,摸黑走過樓道,來到了賈經理的辦公室門前。我抬手敲了敲門,見門開來,就掏出刀刺向賈經理。賈經理先是一愣,接著就跟我打了起來。他力氣沒我大,也不會打架,我趁機將刀刺進了他的心窩,他大叫一聲就倒在了地方不動了。我看著他死去,然後就從抽屜裡拿出那份標書離開了。」   楊建剛問:「出了公司後,你去哪兒了?」   李軒坤答道:「逃跑呀。我再傻也不會呆在這裡等警察來抓。」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逃跑的?」   李軒坤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坐車逃跑的。」   舒暢故意問道:「那你是坐客車,還是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我,我……」李軒坤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隱瞞了。」   李軒坤默然半晌才開口說:「我是開車回家的。」   楊建剛問:「是你自己的車,還是你堂兄李軒宇給你準備的車?」   舒暢盯著嫌疑人問:「你應該沒車,對吧?」   李軒坤想了想說:「對,我沒有車,是我哥借給我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會開車對吧?」   李軒坤點頭道:「是,我會開車。我一個人開車回家的。」   楊建剛問:「你殺害賈旭是受難李軒宇指使的,是不是?」   李軒坤沉默不語。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說:「承認吧,李軒坤,這是你立功的機會。你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就可以減輕你自己的罪行,你就有機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這對你有好處。還有就是,就算你不說,我們警方也有證據證實李軒宇指使你殺賈旭,準確地說,是僱你殺賈旭。」   李軒坤聽舒暢這麼一說,便慢慢動搖了不供出堂兄的念頭,末了聲音低低地說:「是,是我哥讓我幹的。」   楊建剛問:「李軒坤給你多少錢?」   李軒坤默然幾秒鐘才答道:「二十萬。就因為錢多,我才答應了。」   楊建剛問:「你收到這筆錢嗎?」   李軒坤點點頭。   楊建剛詰問道:「你難道不知道殺人要償命嗎?」 第482章經理遇害案(25)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問:「你怎麼知道賈旭是經理,是不是李軒宇告訴你的?」   李軒坤吞吞吐吐地說:「沒,沒有。我……我只是隨口說說。」   楊建剛問:「隨口說說?這根本不可能。李軒坤,你一定知道賈旭就是商務部經理,而且一定是李軒宇告訴你的。」   李軒坤梗著喉嚨說:「沒有,警察同志,我堂兄真的沒有告訴我。」   楊建剛厲聲道:「告訴你李軒坤,事實就是這樣,你否認也沒用。」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李軒坤,你最好主動承認,否則對你不利。」   楊建剛沉聲問道:「怎麼樣,李軒坤,你到底承不承認?」   李軒坤低頭默然半晌才點點頭:「是,是我堂兄告訴我的。」   楊建剛問:「李軒宇為什麼要告訴你?」   李軒坤答道:「沒別的意思,我堂兄就是想讓我認識一下賈經理。」   楊建剛追問道:「李軒宇為什麼要你認識賈經理?」   李軒坤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   楊建剛突然聲色俱厲地大聲喝道:「別我我我了!李軒宇要你認識賈經理,就是怕你殺錯人。這就是事實,李軒坤,你必須承認。」   李軒坤像遭遇到突然襲擊似的驚愕不已,嘴巴抽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卻又遲遲說不出話來,末了只好把頭低下,怕正視警察的眼光。   舒暢提醒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李軒坤,如果你能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也就是可以得到輕判的機會。相反你要拒不交待,拒不認罪,到時法院一定會重判。」   李軒坤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警察,眼光裡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末了一咬牙道:「我堂兄沒叫我殺賈經理,我也不會殺人,也不敢殺人。」   舒暢氣得指著嫌疑人吼道:「李軒坤,你真是不知死活,到這時候還不承認。好,你一定要這樣做,那就是自尋死路,沒人救得了你。」   楊建剛沉默地看著嫌疑人,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好一會兒後才說:「跟你說吧,李軒坤,我們這兒有德萊法大酒店KTV包廂的監控錄像,裡面有你的視頻。如果你不承認的話,可以把視頻放給你看。」   這一回李軒坤倒是比較爽快,承認道:「沒錯,我是去過德萊法大酒店裡的KTV包廂唱歌,是我堂兄邀我去的。」   楊建剛問:「李軒坤,你會唱歌嗎?」   李軒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會,就是去湊個熱鬧。」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我看你不是去湊熱鬧,而是打發時間,因為你行動的時間是十一點後,而吃完飯才九點左右。」   李軒坤刷地臉色一變,咬著牙說:「我沒有行動,沒有殺人。」   楊建剛問:「李軒坤,你一個人提前離開了KTV包廂,是不是?」   李軒坤神色慌張地答道:「是……不是,我沒有一個人提前離開。」   楊建剛提高嗓門問:「到底是不是?」   李軒坤晃著腦袋答道:「不是,不是,我沒有提前離開。」   「撒謊,李軒坤,你又在撒謊。」楊建剛沉聲說了句,扭頭吩咐舒暢,「小舒,你放那段監控視頻給李軒坤看。」   舒暢點點頭,從桌上拿起U盤插進電腦裡,輕輕點擊了下滑鼠。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顯示屏裡出現了監控視頻的畫面。   楊建剛用命令的口氣說:「李軒坤,把頭抬起來,仔細看。」   李軒坤裝著沒聽見,埋著頭不看,直到楊建剛用嚴厲的聲音連說了三遍,他方抬起頭看向牆上的顯示屏,眼裡露出怯怯的神色。   楊建剛沉著聲問:「李軒坤,監控視頻裡有你離開包廂的畫面,你還要否認嗎?」   李軒坤愣了半天才支吾著說:「我……我去衛生間。」   楊建剛瞪著嫌疑人:「李軒坤,你還在撒謊,包廂裡有衛生間,你怎麼會到外面找衛生間呢?還有就是你手裡還拎著個包,上衛生間用得著帶包嗎?更重要的是,你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包廂。」   李軒坤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反問句:「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包廂?」   楊建剛指著緩緩移動的畫面說:「你自己看看吧,直到所有人離開包廂,畫面上也沒有出現你的影子,這足以證明你沒有回到包廂。」   舒暢補充句:「跟你說吧,李軒坤,這是整個監控視頻,不會有半點缺失,所以你想找其它理由來搪塞,是沒有用的。」   楊建剛略微緩和了口氣說:「承認吧,李軒坤,撒謊是沒有用的。」   李軒坤默然半晌才低聲說:「我……我是提前離開了包廂。」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提前離開?」   李軒坤撒謊道:「我不會唱歌,也不喜歡那種吵鬧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走了。再說白天還得去工地幹活,我得儘量早點回去睡覺。」   楊建剛厲聲道:「撒謊!李軒坤,你提前離開包廂,就是要去完成李軒宇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去LOT公司商務部殺賈經理。」   李軒坤臉上露出驚惶不已的神色,嘴裡依然否認道:「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賈經理。我,我……」   舒暢大聲吼道:「李軒坤,你去了公司是不是?」   李軒坤似乎被警察雷鳴般的質問聲鎮住了,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怔了一怔便脫口而出:「是,我是去了公司。」   舒暢緊接著大聲問:「你去公司幹什麼?」   李軒坤舌頭打著卷答道:「我……我沒……沒幹什麼。」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李軒坤,你去公司就是為了殺賈經理。」   舒暢仍然大聲質問:「李軒坤,你手裡拎的那個包裡裝了蒙臉用的面巾,墨鏡,手套,還有刀,是不是?」   李軒坤被兩位警察輪番進攻,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最後捂著臉帶著哭腔說:「是,是,你們說的都是。」   楊建剛仍舊聲色俱厲地問:「也就是說,你承認殺了賈旭,對吧?」   李軒坤哭著說:「對,警察同志,我……我承認,我殺了他。」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臉上都露出輕鬆而又愉悅的笑容。   等嫌疑人冷靜下來後,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好,李軒坤,你認罪了就好。現在請你把犯罪經過講一遍,越詳細越好。」   李軒坤抺了把眼淚,怯生生似的瞟了眼面前的警察,然後微微垂著頭,聲音低沉地說:「警察同志,我老實交待。我離開包廂後就去了那家公司。我是走路去的,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了公司門前。我打開包,從裡面拿出面巾、墨鏡、手套和刀。我躲在黑暗處用面巾蒙好臉,戴上墨鏡,戴好手套,把刀塞到褲兜裡,完後才進了大門,朝公司大樓走過去。來到公司商務部樓梯時,我伸手拉下電閘,摸黑走過樓道,來到了賈經理的辦公室門前。我抬手敲了敲門,見門開來,就掏出刀刺向賈經理。賈經理先是一愣,接著就跟我打了起來。他力氣沒我大,也不會打架,我趁機將刀刺進了他的心窩,他大叫一聲就倒在了地方不動了。我看著他死去,然後就從抽屜裡拿出那份標書離開了。」   楊建剛問:「出了公司後,你去哪兒了?」   李軒坤答道:「逃跑呀。我再傻也不會呆在這裡等警察來抓。」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逃跑的?」   李軒坤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坐車逃跑的。」   舒暢故意問道:「那你是坐客車,還是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我,我……」李軒坤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隱瞞了。」   李軒坤默然半晌才開口說:「我是開車回家的。」   楊建剛問:「是你自己的車,還是你堂兄李軒宇給你準備的車?」   舒暢盯著嫌疑人問:「你應該沒車,對吧?」   李軒坤想了想說:「對,我沒有車,是我哥借給我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會開車對吧?」   李軒坤點頭道:「是,我會開車。我一個人開車回家的。」   楊建剛問:「你殺害賈旭是受難李軒宇指使的,是不是?」   李軒坤沉默不語。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說:「承認吧,李軒坤,這是你立功的機會。你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就可以減輕你自己的罪行,你就有機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這對你有好處。還有就是,就算你不說,我們警方也有證據證實李軒宇指使你殺賈旭,準確地說,是僱你殺賈旭。」   李軒坤聽舒暢這麼一說,便慢慢動搖了不供出堂兄的念頭,末了聲音低低地說:「是,是我哥讓我幹的。」   楊建剛問:「李軒坤給你多少錢?」   李軒坤默然幾秒鐘才答道:「二十萬。就因為錢多,我才答應了。」   楊建剛問:「你收到這筆錢嗎?」   李軒坤點點頭。   楊建剛詰問道:「你難道不知道殺人要償命嗎?」 第483章恐怖的雕像(1)   李軒坤答道:「曉得。可我哥答應給我二十萬,我就沒想那麼多。二十萬對我來說實在太多了,我可以由窮人變成富人了,不用沒日沒夜賣苦力了。還有就是,我哥說計劃周密,保準不會讓警方抓到我。」   楊建剛說:「可現在你已經被我們警方抓到了,接下來等待你的牢獄,就算不判你死刑,估計這輩子你得在監獄地度過。」   李軒坤捂著臉哭了起來,搖著頭說:「後悔,後悔,我真後悔。」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後悔是沒有用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坦白交待,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好給自己活命的機會。」   李軒坤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一定坦白交待,好好表現。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說出來,一點也不會隱瞞。」   楊建剛問:「李軒坤,剛才你說的是不是都是實話?」   李軒坤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沒有半句假話。」   楊建剛問:「我再問一遍,你承認是李軒宇僱你殺賈旭,對嗎?」   李軒坤答道:「是,是他僱我殺賈旭的。」   楊建剛問:「你願意當面指證李軒宇僱你殺賈旭的嗎?」   李軒坤遲疑著說:「這,這……警察同志,他可是我哥呀。」   舒暢提示道:「李軒坤,這是你最好的立功機會,也是最好的表現。如果你指證李軒宇,到時一定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死刑是可能免除的,頂多也就是死緩,這樣你就有活命的機會了。」   李軒坤說:「死緩?死緩不還得死嗎?」   舒暢解釋道:「死緩屬於緩期執行,在這個期間裡,只要你好好表現,就會得到判刑的機會,至少可以減為無期徒刑,甚至是有期徒刑,這樣你就保證了命。怎麼樣,李軒坤,現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李軒坤想了想說:「好,警察同志,我願意照你們說的做。」   楊建剛和顏悅色地說:「李軒坤,你做了個正確的選擇,這很好。」   李軒坤臉上忽地浮出絲笑來,不過那笑比哭還難看。   過了會兒,楊建剛對嫌疑人說:「好,那審訊就到這兒。不過,你現在還不能離開,得等指證完李軒宇後才能走。」   李軒坤苦苦地笑了笑:「走什麼走呢,走也是去看守所,還不如呆在這兒。」說完就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到犯罪嫌疑人手上,請他籤字畫押。   李軒坤緩緩抬起頭,接過筆錄看了起來,然後就籤字按手印。   幾分鐘過後,兩名看守民警把犯罪嫌疑人李軒宇押進了審訊室。   李軒宇坐受審席上坐了下來,側過臉注視著旁邊的堂弟李軒坤,想問什麼卻又沒有開口問,只用眼神與他交流。   一瞧李軒宇那神情,楊建剛就明白了過來,直截了當地說:「李軒宇,你不要再心存僥倖了,李軒坤已經把所有的犯罪事實都交待清楚了,自然也就包括你指使他殺害賈旭的事實。」   李軒宇兇巴巴地瞪著李軒坤,那樣子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好一會兒才轉眼看向警察,大聲嚷道:「警察同志,他在撒謊,我沒叫他殺人。我跟賈經理無冤無仇,怎麼會指使別人殺他呢?」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嫌疑人李軒宇:「或許你真的跟賈旭沒有冤讎,但是副總經理的位置使你鬼迷心竅,喪失了良知,因此便僱兇殺人,因為只要賈旭死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地坐上副總經理的位置。怎麼樣,李軒宇,我說的沒錯吧?」   李軒宇反問道:「你以為,副總經理對我就有這麼大的誘惑力?」   楊建剛答道:「對別人也許沒有,但對你一定有。」   李軒宇大聲說:「警察同志,我沒有僱他殺賈旭,是他自己殺的。」   李軒坤生氣地說:「哥,明明是你叫我殺賈經理,還給了我二十萬塊錢,還說保證不會出事,現在出事了,你怎就翻臉不認帳呢?」   李軒宇瞪著堂弟怒氣衝衝地說:「我翻臉不認帳,是你在往我身上潑髒水。你說我讓你殺人,證據呢,你得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驚詫,覺得節外生枝有麻煩了,沉吟了幾秒鐘,看向嫌疑人問:「李軒坤,你有證據嗎?」   李軒坤一扯嘴巴,浮出絲冷笑來:「我就防著他不認帳,所以用手機錄了音。當然,我當初這麼做,是怕他耍賴不給我那麼多錢。」   楊建剛心頭猛地一喜,連忙說道:「好,這就好,你快拿出手機……」說到這才想起了什麼,側臉吩咐舒暢道:「你快去取李軒坤的手機。」   舒暢應了聲是,就趕緊起身朝審訊室門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很快,舒暢又重新回到了審訊室,將手機交給楊建剛。   楊建剛問了問錄音存在哪兒,然後操作起來。   一會兒後,那段錄音就在寂靜的審訊室裡響了起來。   聽完錄音後,楊建剛聲色俱厲地問:「李軒宇,你還要否認嗎?」   李軒宇張開嘴巴,卻遲遲沒有說出話來,半晌衝著李軒坤咬牙切齒地罵了句。罵過後他轉眼看向面前的警察,低聲說句:「沒錯,是我讓他殺賈旭的。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在心裡鬆了口氣,表情依然嚴肅地問:「李軒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軒宇答道:「就像剛才你說的那樣,副總經理的位置對我實在太有誘惑力了,為了得到它,我可以不擇手段,最後瘋到了僱兇殺人的地步,因為只要賈旭死了,這個副總經理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楊建剛問:「李軒宇,你跟賈旭旗鼓相當,為什麼要這麼幹?」   李軒宇答道:「什麼旗鼓相當,那都只是表面現象,其實賈旭已經被董事會確定為下一任副總經理。如果他不死,我就一點希望也沒有。正因為這樣,我只能想方設法除掉他,最後便制定了殺人計劃。說真的,我是被逼的,我是無路可走,才選擇了這條路。」   楊建剛問:「為了一個副總經理,你就僱兇殺人,這值得嗎?」   李軒宇坦然地答道:「在你們看來不值得,可我覺得值,因為這個副總經理對我太重要的。我已經四十五歲了,機會不多了。」   楊建剛說:「之前你至少還有機會,現在你一點機會也沒有了。你這樣做確實很愚蠢,也很瘋狂,瘋狂得把你的一切都毀掉了。」   李軒宇苦笑道:「沒錯,我的一生被這個決定毀掉了。」   楊建剛問:「你現在很後悔嗎?」   「有點。」李軒宇坦率地說,「我確實有點後悔,不過這也沒什麼。既然決定這麼幹了,就要承擔它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楊建剛問:「李軒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策划起謀殺的?」   李軒宇答道:「一個禮拜前,也就是我暗中得知董事會的決定那天起。我知道,我要不趕在董事會正式宣布前幹掉賈旭,就沒機會了。」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選擇自己的堂弟來替你完成計劃?」   李軒宇看了看身邊的堂弟,答道:「我選擇李軒坤來幫我完成計劃有兩個理由:一是他需要錢,願意為了錢鋌而走險,而且要價也不會太高,最後二十萬就談妥了。二是他是我的堂弟,打小關係就不錯,我信得過他。不過,現在看來我看錯他了,他竟然出賣了我。」   李軒坤面有愧色,囁囁嚅嚅地說:「哥,我也沒辦法,別怪我。」   「不怪你怪誰!」李軒宇狠狠瞪了眼堂弟,隨後又嘆口氣說:「事已至此,別說怪你,就是打死你又有什麼用。」   李軒坤抱歉地說:「哥,是我害了你,請你原諒我。」   李軒宇又嘆了口氣說:「要說害的話,應該是我害了你呀。」   李軒坤沒再往下說,只深深地嘆了口氣,難過得眼淚又湧了出來。   楊建剛見兩位嫌疑人默然不語,便問道:「李軒宇,案發當晚,你是不是知道賈旭在辦公室裡?」   李軒宇答道:「是的,我知道賈旭晚上要加班,而且一直到深夜十二點,所以就叫李軒坤來吃飯唱歌,到了十一點就開始行動。」   楊建剛問:「李軒宇,你為什麼要叫李軒坤拿走標書?」   李軒宇答道:「我想,你們警方知道標書被偷走了,應該會懷疑與我們公司競標的公司派人幹的,這樣就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偽造現場,嫁罪於人。李軒宇,你真夠狡詐。不過,我們警方是不會被假象所迷惑,因此最終找到線索將你們兩位案犯緝拿歸案,也讓這個案子水落石出。」   李軒宇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碰到你這麼厲害的警察,算我倒黴。我沒什麼好說的,認栽就是了。」   楊建剛問:「李軒宇,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李軒宇答道:「沒有。要說的剛才都說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   「好,那審訊就到這兒。」楊建剛說,「按照規定,正式審訊之後犯罪嫌疑人可以申請委託律師替自己辯護,你倆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警方替你們委託律師。你們想申請的話,現在就可以申請。」   李軒宇說:「我跟我們公司的律師關係不錯,就請他來替我辯護。」   「好。」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又問李軒坤,「你呢,李軒坤?」   李軒坤苦笑了聲說:「不必了,我才不想在這事上花錢,愛怎麼判就怎麼判好了。」   楊建剛說:「行,那審訊就至此結束。」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李軒宇,請他籤字按手印。   李軒宇接過審訊筆錄看了看,然後拿起籤字,同時按了下手印。   過了會兒,犯罪嫌疑人李軒宇和李軒坤就被看守民警押走了。   到這時候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才算徹底輕鬆了,他們彼此相視一笑,然後懷著愉快的心情,說說笑笑地離開了審訊室。 第484章恐怖的雕像(2)   正當楊建剛對著電腦看一起兇案報導時,一位身材中等、衣著端莊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皮膚白淨的臉上顯出焦慮不安的神色。   楊建剛立馬起身熱情地招呼,問陌生女人有什麼事。   中年婦女臉上擠出絲笑,聲音有點兒顫抖地問:「警察同志,我可以向你報案嗎?」   「報案?」楊建剛詫異地盯著面前的女人,「可以。出什麼事了?」   中年婦女難過地說:「警察同志,我女兒三天沒回家了?」   楊建剛問:「你女兒多大了?」   中年婦女答道:「二十五。」   楊建剛問:「你女兒在哪兒工作?」   中年婦女答道:「在世紀新傳媒公司上班。」   楊建剛問:「在這三天裡,你有沒有跟你女兒聯繫過?」   中年婦女答道:「我電話都打爆了,微信也發了無數條,可就是跟我女兒聯繫不上。每次打電話都是關機,發微信也不見回一條。我急,我擔心得要命,越來越覺得我女兒出事了,就來找警察報案,幫我找我女兒。」說時眼圈一紅,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楊建剛問:「你問過你女兒的同事和朋友沒有?」   中年婦女答道:「我去過我女兒的公司找人問,他們都說不知道我女兒去哪兒了,經理還很生氣,說我女兒無故曠工,要扣她獎金,甚至把我女兒開除掉,他們當中也有人打過我女兒的電話,同樣關機了。我也找個我女兒的朋友問,他們都說不清楚我女兒去哪兒了。」   楊建剛沉吟好一會兒才說:「就你女兒這種情況是可以報案的。」   中年婦女發急般說:「報案,警察同志,我要報案。」   「好,我替你備案,現在來登記一下。」楊建剛點點頭,「請問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中年婦女答道:「我叫黃麗霞,我女兒叫何雨桐。」   楊建剛問:「你家在哪兒?你女兒結婚了沒有,是不是另住?」   黃麗霞答道:「我家住在城西福苑小區十六棟三單元九零二室,我女兒還沒有結婚,也沒買房子,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楊建剛邊記邊說:「請把你和你女兒的手機號碼報給我。」   黃麗霞略微頓了一頓,才把自己和女兒的手機號碼說了出來。   楊建剛問:「對了,你丈夫叫什麼名字,手機號碼是多少?」   黃麗霞露出些許尷尬,輕聲答道:「我們早就離婚了,也就是雨桐十歲那年,之後他去了別的地方,跟我們母女倆沒有任何關係,三年前他出車禍死了。警察同志,沒必要報他的名字吧。」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就沒必要了。好,登記就到這兒。」   黃麗霞焦急地問:「警察同志,是不是馬上就帶人找我女兒呀?」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我還得先問你一些問題。」   黃麗霞趕緊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快問吧。」   楊建剛問:「你女兒已有三天沒回家,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報案?」   黃麗霞答道:「我女兒之前也有過去朋友家住的情況,所以我就不怎麼放在心上,手機關機了,也以為她跟朋友聊天,或者是幹什麼事,怕別人打攪,直到昨天晚上還不見她回來,急得給她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好多微信,遲遲不見她回復,才覺得不對勁,開始擔心起來。我急得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想了好多好多,才決定來報案。」   楊建剛問:「之前你女兒在哪個朋友家留宿過?」   黃麗霞答道:「蘇小芮家。她是我女兒的高中同學,最好的朋友。」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蘇小芮的手機號碼?」   黃麗霞答道:「這我不知道。我跟她沒什麼聯繫,就沒她手機號。」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兒?」   黃麗霞想了想說:「好像是在城南的錦繡小區吧,對,就在那兒。」   楊建剛問:「你能不能說得更具體些?」   黃麗霞答道:「不是我不想說得更具體些,是我不清楚。我女兒只對我說過她家住在錦繡小區,至於哪棟樓哪單元,她沒跟我說過。」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蘇小芮在哪兒工作?」   黃麗霞答道:「這我倒是知道,她在第十一中學當老師,教高中。」   楊建剛問:「你知道蘇小芮結了婚沒有?」   黃麗霞答道:「沒有。小芮要結婚,我女兒肯定是要去喝喜酒的。」   楊建剛問:「你女兒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反常的情況?」   黃麗霞答道:「沒有,雨桐很正常,跟平時沒什麼地方不一樣呀。」   楊建剛問:「你女兒有沒有說過什麼特別的話?」   黃麗霞回憶了一下說:「沒有哇,雨桐沒說什麼特別的話。」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好,情況就了解到這,你可以走了。」   黃麗霞忐忑不安地問:「警察同志,我女兒會不會給人綁架了?」   楊建剛答道:「如果是綁架的話,你應該會接到電話。可直到現在你也沒有接到陌生人的電話,對不對?」   黃麗霞點點頭:「對,警察同志,我沒有接到別人的電話。」   楊建剛說:「這就基本上可以排除綁架的可能性,因為綁匪的目的是為了敲詐勒索錢財,一定會給被綁架者的家屬打電話談條件的。」   黃麗霞說:「對,我也在電視劇裡看過,知道是這麼回事。再說雨桐也只是個公司普通職員,我們家也很普通,誰會敲詐勒索雨桐呢。」頓了頓又問句,「警察同志,那我女兒為什麼到現在也聯繫不上呢?」   楊建剛謹慎地說:「我才剛剛接到你的報案,什麼也不了解,所以還不能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覆,等我們警方調查後再告訴你,好嗎?」   黃麗霞應了聲好,臉上突然顯出憂懼之色,低聲問道:「警察同志,我女兒不會出什麼事吧?」   楊建剛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便安慰道:「大姐,你不想往壞處想,也不要過多的擔心,只要安心等我們警方的消息就好了。」   黃麗霞急得快哭起來:「我女兒都不見了,當媽的哪能不擔心呀。」   楊建剛溫和地說:「大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這事也急不來,還得等我們警方調查完後再說。我想,你女兒應該沒什麼大事。」   「希望像你說的這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是出什麼事了,我也就活不下去了。」黃麗霞說著眼淚就溢出了眼眶,頓了頓又懇求道:「警察同志,求你們幫我找到女兒,到時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們。」   「既然你已經報案了,那我們警方肯定會竭盡全力找你女兒,而且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這一點,大姐,你儘管放心好了。」楊建剛微笑著說,「至於謝嘛,就不必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黃麗霞含著淚說:「好,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謝謝了。」   楊建剛說道:「不用謝,大姐,你現在回家安心等消息吧。」   「好,好,警察同志,那我走了。」黃麗霞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報案人剛走,舒暢和顧曉桐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顧曉桐劈口就問:「楊隊,剛才出去的那個阿姨找你有什麼事?」   沒等支隊長回答,舒暢就煞有介事地說:「該是來感謝楊隊的吧。」   顧曉桐疑惑地說:「看阿姨那愁眉不展的樣子,好像不是來感謝的,倒是遇到什麼事兒,特意來請我們警察解決。」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還是你心細呀,一看就看出了問題。」   舒暢站在支隊長跟前,問道:「楊隊,她是不是來報案的?」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說:「聰明,一猜就給你猜著了。」   顧曉桐連忙問:「什麼案子,楊隊。」   楊建剛答道:「她女兒三天沒回家,也聯繫不上,所以就來報案。」   顧曉桐脫口而出:「不會是綁架吧?」   舒暢張口就來句:「最不可能的就是綁架。」   顧曉桐側過頭看向舒暢問:「為什麼?」   舒暢一本正經地答道:「很簡單,如果是綁架,當天她就能接到綁匪的電話,哪會到現在還沒有女兒的消息,跑來我們這兒報案。」   顧曉桐一拍腦袋,自嘲了句:「瞧我這腦子,一不留神就斷路了。」頓了頓又說,「沒錯,綁匪的目的就是為了索要錢財,把人帶到窩點後就會給被綁者的家屬打電話,向他們要錢,定好交錢的時間地點。」   舒暢取笑道:「腦子終於給焊接上了,希望下次不要再斷路了。」   顧曉桐打趣道:「沒關係,就算斷路了,不還有你來焊接嗎?」   舒暢指著顧曉桐,故意板起臉說:「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楊建剛衝舒暢詭異一笑:「什麼僅此一回,你巴不得多多益善呢。」   「楊隊,你這話就說錯了。」舒暢看向支隊長,一本正經地說,「我還真不想多多益善,因為這樣一來小顧同志就成白痴了。」 第485章恐怖的雕像(3)   「你才白痴呢!」顧曉桐笑嗔道,「告訴你,我才不會再給你機會。」   舒暢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說到做到,決不會讓我失望。」   楊建剛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問道:「既然不是綁架,那會是什麼?」   顧曉桐蹙著雙眉想了想說:「楊隊,我認為有可能遇害了。」   舒暢贊同道:「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楊隊,失蹤的人叫什麼名字?」   楊建剛答道:「何雨桐。」說著把登記表遞給顧曉桐,「你看看吧。」   顧曉桐接過登記表看了起來。   舒暢探過頭對著登記表看,過了會兒說:「楊隊,我更加確信何雨桐遇害了。我想,你也會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問道:「理由呢,小顧?」   舒暢解釋道:「何雨桐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是位大學生,不存在智障問題,所以不會因迷路而回不了家,也沒有因跟母親吵架而離家出走。在這三天裡,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沒有跟她母親聯繫過,也沒有以其它方式回復她母親。如果不是遇害,怎麼會這樣呢?」   顧曉桐既驚詫又難過地說:「這麼說,何雨桐已經死了?」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儘管還沒有任何證據,但這種可能性很大,非常非常大,幾乎可以確定。」   顧曉桐認同舒暢的判斷,卻沒有說出來,轉眼看向身邊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覺得小舒的判斷有沒有問題?」   楊建剛沉吟著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小舒的判斷還是有道理的。不過,由於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我不能完全肯定。」   「楊隊一向謹慎,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是不會下定論的,所以你這麼說,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舒暢臉上浮出絲笑,「不過,我覺得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思路,我們可以順著這條思路來查案。」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的確是正確的辦案思路,我們可以順著這個思路來展開行動。」頓了頓又問,「你倆認為接下來該怎麼做?」   舒暢搶著說:「調查。我們通過對何雨桐的同事和朋友調查,從中發現線索,然後再順著線索往下查,最終把兇手揪出來。」   顧曉桐說:「由於沒有案發現場,也沒有被害人的屍體,什麼痕跡也沒有,因此我們只能通過調查來找到線索,最後找到兇手。」   楊建剛笑著說:「大家思想都統一了,那我們就這麼辦好了。」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先找誰調查?」   楊建剛答道:「何雨桐的母親剛才已經把情況都說了,所以現在沒必要再找她問話了。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應得再去找她了。」   舒暢說:「要不我們先去何雨桐的公司走訪調查吧。」   楊建剛爽朗一笑,起身道:「不謀而合,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顧曉桐邊跟著二位前輩往門口走邊問:「你們都認得這家公司?」   舒暢吊高嗓門說:「世紀新傳媒公司可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大公司,還上過新聞呢,哪能不認得呀。你要不認得,就太不關心經濟了。」   顧曉桐打趣道:「聽你這口氣,我還以為你是市長大人呢。」   舒暢振振有詞地說:「市長大人必須關心本市的經濟,普通老百姓當然也得關心本市的經濟。顧曉桐,你要不關心的話,就不對了。」   顧曉桐承認道:「沒錯,我還真不怎麼關心經濟這個問題,只關心案件,只關心怎麼抓到兇手。嗯,從現在起我開始關心經濟啦。」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一切還來得及。作為名刑警,辦案抓兇手是必須做的,但同時也得關心其它的,關心社會的方方面面,尤其是經濟。只有這樣,我們才會變得更全面。」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有道理,每個人都必須這麼做。」   顧曉桐鄭重地說:「不僅關心,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得參與呢。」   舒暢開玩笑道:「聽你這麼說,你準備當大老闆嘍。要真這樣的話,那你就得辭職不幹警察,這又犯了錯誤,而且還非常嚴重。」   顧曉桐靈機一動,自圓其說:「嗯,我可以利用業餘時間做生意呀,比如擺個攤什麼的,這樣不就不用辭職,二者兼顧啦。」   楊建剛替顧曉桐出主意:「小顧,你不用這樣做,只要到小舒家公司兼職就行了。我想,小舒一定會看在同事的情面上,給你高薪。」   舒暢故作幡然醒悟狀:「呃,楊隊,你這主意不錯,我怎沒想到。」   顧曉桐把臉一揚,假裝不屑道:「我才不做打工妹呢,要幹就自己當老闆。大老闆當不成,當個地攤小老闆還是綽綽有餘的。」   舒暢警告道:「顧曉桐,你擺地攤會嚴重影響我們刑警的形象。」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說會嗎?」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不會呀。只要是合法經營,無論做什麼生意都是崇高的,非但不會影響形象,反倒會讓自己變得更高大。」   顧曉桐故意用挑釁的眼光瞪著舒暢:「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說舒暢同志,你這個思想有問題,得好好反省反省。」   舒暢嘻嘻一笑:「顧曉桐,你要真想參與經濟建設,還是來我家公司吧,我會讓我爸給你開高薪,而且工作還特輕鬆特自由。」   顧曉桐詼諧道:「靠你的情面拿高薪,多不好意思呀。」   舒暢認真地說:「顧曉桐,你要這麼說,就見外了,太見外了。」   楊建剛幫腔道:「就是嘛,師徒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嗎?」   顧曉桐咯咯一笑:「我只是跟你開玩笑,你倆倒認真起來了。」   舒暢詭詭一笑,故意拖著腔調說:「誰不知道你開玩笑呀,我也就因事說事而已。不過,我對你這份情義倒是真的。」   顧曉桐好像不知該說什麼好,突然就不說話了,只瞅著舒暢笑笑。   楊建剛斜眼舒暢,打趣道:「你這傢伙真是無孔不入,成精嘍。」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不是無孔不入,是真心所致。」   楊建剛點點頭:「嗯,我相信你的話。同時也相信另一句至理名言,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加油,小舒,你一定會如願以償的。」   顧曉桐當然明白二位前輩話裡的意思,卻假裝什麼也不知道,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風輕雲淡,其實心海裡有波浪湧動。   說笑間便來到了警車前。   舒暢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接著顧曉桐也鑽進了車裡,並在副駕位上坐下。舒暢先是感到詫異,隨即臉上泛出愉快的笑容。   楊建剛獨自坐在後座上,想開兩位年輕人的玩笑,卻沒有開口,末了靠在座椅背上,微微合上眼,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警車很快駛出了大門,順著熙熙攘攘的街道,朝那家公司駛去。   ******   走進公司的製作部,楊建剛直接找駱經理問話。   駱經理是位身材修長、面容姣好、三十出頭的女人,見警察找自己先是一怔,接著就熱忱地招呼他們進自己辦公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依次在沙發上坐下,接過駱經理新水泡的茶,禮節性地喝了口,然後擱在茶几上。   過了會兒,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駱經理,我們是為何雨桐的事來找你的。」   駱經理脫口而出:「何雨桐出事了?」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她母親報案了,所以我們警方得採取行動,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何雨桐的下落。」   駱經理顯得有些緊張不安,自言自語般地說:「她母親都報案了,看來情況有些不妙哇。之前我還以為聯繫不上何雨桐,是她心情不好,故意不來公司上班,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出事了,這該怎麼辦哪?」   楊建剛說:「何雨桐已經有三天不回家了,也沒跟她母親有過聯繫。她母親給她打電話發微信,結果都沒有得到任何回復。正因為這樣,她母親才來我們局裡報案,希望我們警方幫她找到女兒。」   駱經理問:「警察同志,你們現在有沒有什麼線索?」   「還沒有。」楊建剛答道,「駱經理,我們現在來就是想向你了解情況,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警方,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駱經理爽快地答道:「沒問題。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說出來。」   楊建剛道過謝,問道:「駱經理,何雨桐是什麼時候來你們公司?」   駱經理答道:「兩年前吧。她剛大學畢業就來我們公司應聘,由於各方面都很出色,所以公司就聘用了,並且作為重點培養對象。」   楊建剛問:「何雨桐從進公司起就在你們製作部,對吧?」   駱經理答道:「對,何雨桐一直在我們製作部工作。」   楊建剛問:「何雨桐跟同事相處的怎麼樣?」 第486章恐怖的雕像(4)   駱經理答道:「挺好的。由於她脾氣好,性格開朗,待人又熱情,總是笑眯眯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當然,上司也挺器重她的,因為她能力強,工作又認真負責,能夠出色地完成各項任務。」   楊建剛問:「這麼說,何雨桐跟同事沒有任何矛盾,對吧?」   駱經理答道:「對。像何雨桐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會跟任何人鬧矛盾的,更別說吵架了。就算工作上出現了分歧,她也能夠很好地與與同事溝通,最終使雙方達成一致,因此不會產生任何爭執和矛盾。」   楊建剛問:「何雨桐同上司也應該相處很好,對吧?」   駱經理答道:「對。」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公司裡有沒有人追求何雨桐?」   駱經理莞爾一笑道:「像何雨桐這麼出色的女孩子,肯定有人追求她呀。不過,何雨桐還不想談戀愛,所以就不想給對方機會了。」   楊建剛問:「在同事當中,有人約過何雨桐嗎?」   駱經理想了想說:「沒有吧,至少我沒有聽到何雨桐說過,也沒有聽到其他同事這麼議論過。我想,就算有人約過,她也會拒絕的。」   楊建剛問:「駱經理,你知道何雨桐下班後的情況嗎?」   駱經理抱歉地說:「我跟何雨桐只是同事關係,或者說上下級關係,除了工作上,其它方面並沒有什麼交往,所以對她下班後的狀況不怎麼了解,只是偶爾聽其他人聊過,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很女孩的。」   楊建剛問:「駱經理,你能不能說說?」   駱經理答道:「剛才我說了很女孩的,意思就是何雨桐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逛街,喜歡逛商場,喜歡去時裝店買衣服,有時也會約幾個好朋友去喝咖啡,看電影,或者去音樂演唱會。當然,有一點不同的是,她喜歡畫畫,有時候會去畫廊看看,跟畫家聊聊天。」   顧曉桐插嘴道:「這麼看來,何雨桐這人還蠻有雅興蠻有情趣。」   「那是。」駱經理微笑著說,「何雨桐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氣質也很好,給人一種清純優雅的感覺,還有……呵呵,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總之,她是一個很出色很出色的女孩子。」   舒暢笑著說:「上司都這樣讚不絕口,那她肯定很出色了。」   駱經理開玩笑道:「帥哥,你要見到何雨桐,一定會喜歡上她。」   「不用的。」舒暢先斬釘截鐵般說了句,接著又風趣地說,「剛才你也說過何雨桐不想談戀愛,拒絕了所有追求他的帥哥,我才不會自討沒趣呢。」頓了頓又問句,「嗯,跟我們這位美女警官比,怎麼樣?」   駱經理仔細打量了番顧曉桐,笑道:「一樣漂亮,只是氣質不同。」   舒暢揚聲說道:「那是,刑警的氣質與眾不同,尤其是像我們顧警官這樣的美女刑警,那就更獨特,更令人著迷了。」   駱經理開玩笑道:「別人還沒著迷,你倒是著迷了。要是沒猜錯的話,你該喜歡上了身邊這位漂亮迷人的女刑警吧。」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看看顧曉桐,笑而不語。   楊建剛趁機說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了。」   顧曉桐有意提醒道:「楊隊,現在是問話,你就別開玩笑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我不開玩笑。其實,這也不是玩笑。」   駱經理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由衷地說道:「別說你倆還般配,完全可以用天造一對地設一雙來形容。真的,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顧曉桐瞅著駱經理笑道:「駱經理,你就別說笑了好不好。」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好,那現在就言歸正傳吧。」   駱經理看向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問嗎?」   楊建剛答道:「駱經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   駱經理點點頭:「好,警察同志,那就請你問吧。」   楊建剛問道:「何雨桐沒來上班,你給她打過電話嗎?」   駱經理答道:「打過。我是經理,見自己部門的員工不請假不來上班,自然是會打電話問明原因的,昨天早上我來辦公室,見何雨桐不在,先是問了其他人,接著就給她打電話,誰知竟然關機了。之前從來沒出過這種事,我感到很詫異,就再次撥打她的手機,可一連打了好幾次,還是關機。當然,我有點生氣,還以為她是不想上班故意關了手機,就去找人事部經理匯報這事,好扣獎金懲罰她一下。」   楊建剛問:「之後你打過何雨桐的電話沒有?」   駱經理答道:「由於工作忙,我也就沒有再給她打電話了。不過,今天早上我又給她打電話,結果還是關機了。我猜,她該是跳槽了,不好意思接我的電話,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唉,實在是難以想像。」   楊建剛問:「駱經理,你向董事長匯報過這事嗎?」   駱經理答道:「沒有。像這種情況一般是不會向董事長匯報,只要向人事部經理匯報告就行了。剛才跟你說過了,我已經向人事部經理匯報過這事。至於董事長嘛,等情況確定後我會向他匯報的。」   楊建剛笑了笑:「這是你們公司內部的事,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駱經理說:「就算是公司內部的事,只要你們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的,當然除了商業機密外,因為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找到何雨桐。」   楊建剛客氣地說:「駱經理,謝謝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駱經理禮貌地說,「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就是了,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沉默了一下,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駱經理,何雨桐有可能再也回到不你們公司了,因為我們感覺到她很可能出大事了。」   駱經理瞪大眼睛說:「不會吧,警察同志,這怎麼可能呢?何雨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不會跟任何人結仇,誰又會無緣無故害她呀。」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警方一點線索都沒有,所以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不過,憑我們辦案經驗,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駱經理沉吟了下說:「警察同志,何雨桐會不會給人綁架了?」   楊建剛搖搖頭:「如果真是綁架的話,那綁匪最遲昨天晚上就會給何雨桐的母親打電話,向她勒索錢財。不過,據何雨桐母親交代,直到剛才報案也沒有接到任何陌生人的電話,準確地說,到現在也沒有接到這種電話,所以完全可以把綁架排除在外。」   駱經理想了想又說:「會不會是跟一個她母親不喜歡的人旅行去了,她為了不讓她母親知道後生氣,就故意關機不接電話呢?」   楊建剛答道:「不會的。她母親說,何雨桐從小就聽話,不會做讓她生氣的事。再說了,就算真像你說的這樣,何雨桐也應該會接電話的,不會一直關機到現在。我想,她的手機很可能在別人的手裡。」   駱經理有些忐忑不安地說:「要真這樣的話,那她還真出大事了。」   楊建剛點點頭:「當然,這並不是意味著何雨桐就已經被害了,有可能被案犯關在某個地方,所以我們警方得儘快找到線索營救她。」   駱經理心情沉重地說:「儘管我不希望是這樣,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何雨桐還活著。現在這種情況,活著就是最好的。」   楊建剛說:「沒錯,駱經理,你說的對。」   駱經理問道:「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要問的都問了,沒什麼要問的。」楊建剛含笑著說,「好,駱經理,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再次感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離去。   出了公司大樓,他們朝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手扶著方向盤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看了看時間,說道:「吃飯的時候到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顧曉桐含笑著說:「要不我們找家特色小吃店把中午飯打發了,我請客,怎麼樣?」   舒暢邊發車邊搶著說:「就算請客,那也應該是我呀。」   顧曉桐側過臉瞪著舒暢,挺尖銳地問道:「就因為你是富二代?」   「別誤會,別誤會,我沒這意思。」舒暢趕忙解釋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請你和楊隊吃頓飯。再說嘛,小吃店,花不了幾個錢。我說顧曉桐,你就不要再跟我爭了。」   顧曉桐戲謔道:「就因為小吃店便宜,才讓我這個窮人來請客。」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你這麼說,那我就更不能讓你請客了。」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舒暢很乾脆地答道:「你就別問為什麼了,別跟我爭就是了。」   楊建剛笑道:「小顧,你什麼也不用問,只要知道小舒是為你好就行了。至於這請客的事吧,我看還是我來做回東好了。」 第487章恐怖的雕像(5)   顧曉桐仔細琢磨了下,就明白了舒暢的意思,卻不挑明了說,只扭頭看向坐在身後的支隊長,笑道:「楊隊,我想給你這個機會。」   楊建剛呵呵一笑,又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問道:「小舒,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呀?」   舒暢邊開車邊說:「給你機會了,那我不就沒機會了?」   楊建剛說:「這樣吧,等這個案子破了,由你做東請大家慶祝。」   舒暢開心地說:「這還差不多,好,楊隊,這個機會就給你了。」   楊建剛爽朗一笑:「好,小舒,那就謝謝了。」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要說謝,楊隊,我謝謝你才對。」   正在這時,顧曉桐透過車窗瞧見旁邊有家特色小吃店,就連忙叫道:「停車,快停車。這兒有家小吃店,我們下去吧。」   舒暢順著顧曉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家小吃店,就趕緊靠邊剎住了車,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你有沒有意見?」   顧曉桐扭頭衝支隊長嘻嘻一笑:「沒意見,楊隊哪會有意見呀?」   楊建剛推開車門,打量了下面前的小吃店,笑道:「挺不錯的。」   舒暢脫口而出:「也就是說,你沒意見了。對吧,楊隊?」   楊建剛揚聲說道:「這還用問,下車吧。」說完跳下了車。   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下了車,隨同支隊長朝小吃店走過去。   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們三位就把肚子填飽,說說笑笑出了店。   顧曉桐跟著兩位前輩一邊往警車走去,一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回局裡休息呀?」   楊建剛反問句:「小顧,你是不是累了?」   顧曉桐搖搖頭:「沒有,就做了個問話筆錄,哪會累呀。」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會不會累呀?」   舒暢風趣地說:「要是聽楊隊問話都會累,那我比林妹妹還林妹妹呢。別說等楊隊你來攆我走,我自己就會趕緊主動辭職滾蛋。」   楊建剛哈哈一笑:「好,既然你們都不累,也都不用休息,那就繼續執行任務好了。」   顧曉桐趕緊問:「楊隊,那我們現在找誰問話?」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嗯,我覺得我們應該找何雨桐的母親。」   顧曉桐詫異地問:「上午不是已經問過了?」   舒暢狡黠一笑:「我可沒說問話,只說去找何雨桐的母親。」   顧曉桐問:「不問話,那去找她幹嘛呀?」   舒暢引導般問:「不問話,就沒別的事可幹嗎?」   顧曉桐想了一想,恍然道:「明白了,是去何雨桐家找線索。」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道:「沒錯,我們確實要去何雨桐家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當然,我們也要再找黃麗霞問話。」   顧曉桐掏出手機說:「楊隊,我這就給黃麗霞打電話。」   舒暢看了眼顧曉桐:「我看就不必了吧,她應該在家裡。」   顧曉桐說:「要是不在,那我們不就白跑了趟,還是打個電話好。」   楊建剛誇道:「小顧辦事越來越謹慎周到,這很好啊。」   顧曉桐明知故問:「楊隊,你同意我打這個電話嗎?」   「當然。」楊建剛笑著說,「打吧,小顧,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說了句,隨即就撥打黃麗霞的電話。   掛了電話,顧曉桐悅聲向支隊長匯報:「楊隊,黃麗霞在家。」   還沒等楊建剛開口說話,舒暢就急不可待地說:「怎麼樣,我沒猜錯吧?我說在家,那就準在家,肯定不會出差錯的,哈哈!」   顧曉桐刮眼舒暢:「瞧你這副得意的樣子,哼!」   楊建剛打趣道:「現在是他得意的時候,你就讓他盡情得意好了。」   舒暢側過臉瞅著顧曉桐問:「你看我這樣子,得意了嗎?」   顧曉桐瞪眼舒暢,故意繃著臉說:「少廢話,小心開車!」   「是。」舒暢像接到了聖旨般應了聲,趕緊撇過臉去專心開車。   這時,警車來到了十字路口,然後往右一轉彎,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城西福苑小區駛去。   ******   約莫十分鐘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黃麗霞家。   房子不大,半新不舊,不過布置得當,乾淨整潔,給人一種舒暢的感覺。由此可見,女主人是個愛乾淨又很有情趣的人。   黃麗霞見了警察,劈口就問她女兒的情況,一副迫不及待又焦慮不安的樣子。也是,女兒失蹤三天了,做母親的哪能不心急如焚呀!   楊建剛看到黃麗霞這樣子,心情多少也有些沉重,卻又不能給她什麼安慰,只能如實告訴她還沒有任何線索,不知何雨桐的任何情況。   黃麗霞失望地坐到沙發上直嘆息,眼裡有淚光在閃動。   顧曉桐挨著黃麗霞坐下,安慰起她來了:「阿姨,你別急,也別難過,我們會儘快找到你女兒的。」   黃麗霞帶著哭腔說:「雨桐三天都沒回家,也沒跟我聯繫,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我這個當媽的能不急嗎?跟你說吧,我滿腦子都是雨桐,時時刻刻都在擔心雨桐出事,時時刻刻都在盼望著雨桐回家。我……我真的很急,真的很難過。」說著眼淚就奪眶而出。   顧曉桐瞧見黃麗霞這麼焦急難過,心裡頭也不是個滋味,卻依舊擠出笑寬慰她:「別急,別難過,阿姨,雨桐會沒事的。」   楊建剛看著黃麗霞說:「大姐,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也希望你不要太傷心,不要太焦急。我們這次來你家,是想看看你女兒的房間,看看她的東西,能不能從中找到線索,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黃麗霞抹了把溼漉漉的臉,點點頭:「好,警察同志,你們跟我來。」說完起身朝對面的房間走過去。   來到房門前,黃麗霞輕輕打開門,指著裡面說:「這就是雨桐的房間。雨桐愛整潔,請你們不要翻亂了她的東西,謝謝了。」   顧曉桐看著整潔而又富有情致的閨房,語氣肯定地說:「放心吧,阿姨,我們一定會物歸原位的,不會亂翻亂放。」說著走了進去。   黃麗霞聽女警官這麼一說,也就放心了,轉過身走向沙發。   房間不大,擺設卻不少,除了正中擱著的那張席夢思床,還有靠放著的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排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大多是文學和美術方面的書籍。窗戶前擱著張書桌,上面放送幾本書,還有一臺筆記本電腦。窗臺上有兩盆花,一盆是紫羅蘭,另一盆是夜來香,此時正在風中搖曳。整個房間給人一種溫馨而又充滿情調的感覺,太美了。   顧曉桐站在房中來回打量了幾次,眼裡閃出驚奇的眼光,似乎被一種出乎意料的美淡淡迷住了,同時心裡還生出幾分不忍心動的情緒,直到瞧見支隊長動手從書架裡取出本書翻,她方回過神來執行任務。她趕忙走到書架前,伸手取出本書,小心翻動,仔細查看起來。   與此同時,舒暢也行動起來了,他像勘查現場一樣認真查看地板上的痕跡,牆上的痕跡,以及床上的東西,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楊建剛和顧曉桐把書架上所有的書從頭到尾認真查看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不免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釋然了。也是,想在這些書裡面找到線索,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希望自然萬分渺茫。   楊建剛瞧見舒暢朝自己走過來,問道:「有沒有什麼發現?」   舒暢搖搖頭,笑中帶澀地說:「儘管我像勘查案發現場一樣認真仔細,可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或者說證據。」   顧曉桐含笑地瞅著舒暢,用調侃的腔調問:「是不是很失望呀?」   舒暢照實說:「的確有些失望,不過也不是很失望。」   這時,楊建剛把眼光移向書桌上那臺筆記本電腦,說道:「別失望,這不還有電腦沒查過嗎,沒準線索就藏在裡面哪。」   顧曉桐看著棗紅色的筆記本電腦,眼裡閃出興奮的光,笑道:「對呀,只要有東西還沒有檢查過,就有希望在。」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這是我們最好的希望,但願能夠有所收穫。」說完上前一步打開電腦,屏幕上彈出密碼框,只好盯著密碼框發愣。   顧曉桐先盯著電腦屏愣了愣,接著就往房門外走去,想問問黃麗霞知不知道電腦密碼。很快,她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書桌前,二話不說,就篤篤篤地敲擊鍵盤,隨即顯示屏上出現了桌面,電腦打開了。   舒暢心裡高興,卻故意繃著臉說:「知道密碼也不說,裝什麼裝!」   顧曉桐刮眼舒暢,嗔道:「我幫你忙,你還責怪我,過分了吧。」   「責怪你,有嗎?」舒暢嘻嘻一笑,「得了,我來查吧,你待在一邊休息好了。」說著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用手觸摸起觸摸板來。   顧曉桐站在舒暢身邊,兩眼盯著顯示屏看,一句話也不說。 第488章恐怖的雕像(6)   楊建剛把頭探過去,對著電腦屏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舒暢先打開QQ看,裡面保存了最近一個禮拜的聊天記錄,不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也就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了,接著又打開微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結果也沒發現任何線索,不免有些失望。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QQ和微信裡的聊天記錄都很普通,沒什麼特別,從中也找不到任何線索,看來又得白忙活了,唉!」   舒暢抬頭看了看顧曉桐:「別說喪氣話好不好,這不還沒完嗎?」   顧曉桐趕緊申明:「我可不喪氣,我是替你說。」   舒暢臉上露出絲笑,一本正經地說:「別自作聰明了,我可沒這個意思。跟你說吧,這回我還真不沮喪,因為還沒查完,因為我相信一定能夠找到線索。就算未能如願,我也不會有失望和沮喪的情緒。」   「真的嗎?」顧曉桐盯著舒暢,表情誇張地說,「要真這樣的話,那我可得對你刮目相看嘍。」說罷咯咯一笑。   「刮目相看,這倒並不重要。」舒暢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我覺得真正重要的是,作為我的得意門生,你應該更了解我。」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小舒這話說的對,你應該這麼做。當然,我也相信你會這麼做,而且會越做越好。」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卻什麼話也不說,只那麼微微一笑。   舒暢見顧曉桐默然不語,也就不再往下說,點擊文件夾,打開一個文檔,認真瀏覽起來。文檔裡面全是文學作品,有轉載的散文和詩歌,也有何雨桐自己寫的,而且寫得還不錯,頗見文採和才情。   看著這些充滿才情和文採的散文、詩歌,舒暢心中不由得滋生出一種輕鬆與愉悅,不過看完後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因為沒有找到線索。   顧曉桐跟著舒暢把裡面的文學作品看了個遍,情不自禁地誇道:「真是個才女耶!」旋即又嘆了口氣,「唉,可惜了呀!」   舒暢隨口說句:「別唉聲嘆氣,沒準她還活著呢。」   顧曉桐祈禱般說:「但願如此吧,否則就失去了一位才女呀。」   楊建剛惋惜地說:「沒錯,她要真不幸被害,那就太可惜了。」   舒暢冷靜地說:「儘管我們都有這個美好的願意,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我們必須面對,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顧曉桐盯著舒暢詰問:「你剛剛還說沒準還活著,怎麼這會兒又來這麼一句,什麼意思呀你?」   舒暢一邊點擊另一個文檔,一邊答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表達一下良好的願望,或者說幻想一下,但現實很冷酷,也很無奈。」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小舒,你說的對,願意只是願意,現實就是現實。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何雨桐活著的可能性確實很渺茫。」   顧曉桐心細,趕緊噓了聲:「阿姨在外面,當心給她聽見。」   於是,楊建剛和舒暢也就不在談論這事,只盯著電腦裡的圖片看。   保存在電腦裡的這些圖片各種各樣,大多是美術作品,有國畫、水粉畫和油畫,應該是從畫展上拍攝下來的。   不過,看到末尾時,舒暢眼睛不由一亮,因為出現了新的情況,那就是兩幅人體雕像,還有一個長發飄逸、有藝術家氣質的帥哥。   舒暢盯著陌生帥哥,不無興奮地說:「看,快看,好好瞧瞧!」   顧曉桐注視著顯示屏:「不就一個大帥哥嗎,有什麼好興奮的。」   舒暢嗤之以鼻道:「你要動了腦筋,就不會這麼說了。」   聽舒暢這麼一說,顧曉桐立馬認真起來,看看圖片裡的帥哥,瞧瞧那兩張人體雕像,琢磨著說:「這個帥哥好像是個搞雕塑的,這兩張人體雕像應該是他的作品。怎麼樣,我沒有猜錯吧?」   「腦筋終於動了。」舒暢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有何高見?」   楊建剛注視著電腦屏上的圖片,琢磨著說:「從這個帥哥的氣質來看,倒像是個搞藝術的,而這兩張人體雕像又跟他關係緊密,應該是他的作品。所以我也認為,這個帥哥是搞雕塑的,是位年輕雕塑家。」   舒暢臉上掠起得意的神色,揚聲道:「這就是我興奮的緣故。」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僅憑這一點有什麼好興奮的呢。」   舒暢脫口而出:「僅憑這一點當然沒什麼好興奮的,還有另一點。」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哪一點?」   舒暢指著顧曉桐的腦門說:「你再動動腦筋,就會明白的。」   顧曉桐微微蹙起眉頭尋思起來,半分鐘過後試探著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帥哥跟何雨桐有關係,對不對?」   舒暢反問句:「那你認為他倆之間有沒有關係?」   顧曉桐又想了想說:「應該有關係吧,要不何雨桐幹嘛保存他的照片,還有這兩張用相機拍攝的雕像呢?」   舒暢笑著說:「對,顧曉桐,你終於明白了我剛才說的另一點。」   顧曉桐臉上綻出愉悅的笑容,扭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笑著說:「我覺得你們倆的判斷是正確的。沒錯,如果這個雕塑家跟何雨桐沒關係,她就不會把他的照片保存在電腦裡。反過來說,既然何雨桐保存了他的照片,還有雕像的照片,那就說明她跟他有過接觸,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認識他。」   舒暢再次盯著照片看了起來,很自信地說:「這應該是條線索。」   顧曉桐詫異地盯著舒暢問:「你認為這個帥哥跟案子有關係?」   舒暢謹慎地說:「我不敢確定,但這的確是一條線索,我們應該找這位雕塑家問話,或許還真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小舒,你這個建議不錯,不妨試試。」   顧曉桐點了點頭,隨即又著急地問:「上哪兒去找他呀?」   舒暢說:「要不我們先問問何雨桐的母親,看看她知不知道。」   「對,你這主意不錯。」顧曉桐歡快地說,「好,我這就去叫阿姨。」說完便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   很快,顧曉桐帶著黃麗霞走了進來。   楊建剛指著電腦顯示屏上的小夥子問:「大姐,你認不認識他?」   黃麗霞站在書桌邊,把頭探過去,對著照片看了起來,半天才搖搖頭說:「不認識,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舒暢眼裡閃出絲失望,說道:「阿姨,你再仔細看看,好好想想。」   黃麗霞又對著照片裡那個帥氣的小夥子看了好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小夥子,根本就不認識他。」   顧曉桐問:「阿姨,你聽說過你女兒認識一個年輕的雕塑家嗎?」   黃麗霞答道:「沒有,雨桐從來沒跟我說過認識什麼雕塑家。」   楊建剛說:「大姐,我們問你這個問題,這因為這個小夥子跟你女兒有關係,因為你女兒在電腦保存了他的照片,而且有一段時間了。試想,如果你女兒不認識這個小夥子,又怎麼會這麼做呢?」   黃麗霞一直盯著小夥子的照片看,喃喃地說:「雨桐從小就不會瞞我這個當媽的,有什麼事都會對我說,交了什麼朋友也會對我說,還會把朋友帶給我看,甚至請朋友來我們家吃飯。可這個小夥子我真的沒見過,雨桐也沒有向我提起過,應該跟雨桐沒什麼關係吧。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沒準這張照片是雨桐從網上下載的。」   楊建剛搖搖頭:「不會的,大姐,這張照片,還有這兩幅人體雕塑,都是用相機拍攝下來傳到電腦裡保存的。據我們判斷,你女兒認為這個小夥子,之前跟他有過一定的接觸,彼此是認識的。」   黃麗霞下意識地睜大眼睛看著小夥子的照片,語氣肯定地說:「你看這個小夥子長得多精神,多有氣質,一看就是個好人,就算他真的認識我女兒,也不會把我女兒藏起來,更不會害我女兒。」   楊建剛慎重地說:「由於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任何證據,我們也就不能下任何結論了。不過,我們覺得這個年輕人對找到你女兒有一定的幫助,甚至很關鍵,所以我們希望能從你這兒得到線索。」   黃麗霞焦急地說:「警察同志,我真的不認識他,也不知道我女兒認不認識。我女兒要真認識他,那他就應該在這座城市裡,只要你們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他。警察同志,請你們快去找他,看看我女兒在不在他那兒。我……我真的很想很想見到我女兒,再見不到我女兒,我會發瘋的,一定會發瘋的。」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顧曉桐趕緊安慰道:「別急,別急,阿姨,我們馬上去找。」 第489章恐怖的雕像(7)   黃麗霞情緒激動地說:「快去,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找!」   楊建剛點點頭,平靜地問道:「大姐,你女兒是不是喜歡畫畫?」   黃麗霞答道:「是,雨桐從小就喜歡畫畫,還在少年宮裡學了好幾年畫,一心想當畫家。可後來我跟她爸離婚了,她爸不給撫養費,我工資又低,儘管我答應過只要她考上了美術學院,就借錢供她上大學。可雨桐還是放棄了畫畫,因為她明白學畫畫要很多錢,怕我供不起,也不想增加我的負擔。說真的,這孩子太懂事了,讓我這個當媽的很欣慰,但同時也很愧疚,因為我沒能力幫助她實現自己的夢想。」   楊建剛問:「你女兒是不是經常會去看畫展?」   黃麗霞答道:「是。哪兒有畫展雨桐都會去,就算在外地,只要有空她也會去看。這孩子就是個畫迷,只可惜沒去考美術學院,唉!」   楊建剛問:「那你女兒是一個人去,還是會邀伴而去?」   黃麗霞想了想說:「這我不大清楚,說不準。每次去看畫展,雨桐只會說句媽我去看畫展,從來也不說跟誰去,也不說一個人去。」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女兒是一個人去,還是邀伴去,你也無法確定,對不對?」   黃麗霞點點頭,過了會兒又說:「以雨桐的脾氣,應該會是一個人去的,就算會邀伴去,那也只是偶爾,多般是一個人去。」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女兒最後一次去看畫展是什麼時候?」   黃麗霞回想了下說:「一個月前吧,具體時間,我也記不清楚。」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女兒是去哪兒看畫展?」   黃麗霞搖搖頭:「不知道,之前雨桐會告訴我,可偏偏這次沒說。」   楊建剛問:「你知道你女兒是什麼時候去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黃麗霞沉吟了一下說:「我記得那天正好是星期六,雨桐不用上班,她下午兩點離開了家,晚上十點半多才回到家裡。」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問過她這麼晚才回家?」   黃麗霞答道:「問了。雨桐說,畫展十點才結果,所以晚回來了。」   楊建剛問:「那天看畫展是你女兒一個人去,還是邀伴去的?」   黃麗霞答道:「我沒有問,也就不知道了。」   楊建剛問:「你女兒是一個人回來,還是有人跟她一起回來?」   黃麗霞答道:「不清楚。我想,應該是一個人回來的吧。」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黃麗霞答道:「我女兒有個習慣,就是同誰一起回來了,不用我問,也會告訴我的。當然,也不是每次都這樣,但絕大多數是這樣。」   楊建剛說:「儘管這樣,但你還是不能確定你女兒到底是不是同別人一起去看畫展,一起回來,所以我們也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   黃麗霞說:「我女兒沒有親口對我說,我也就不能肯定回答你。」   楊建剛說:「沒錯,你說的是實話,我相信你。」   黃麗霞默然片刻,問道:「這跟我女兒失蹤有什麼關係嗎?」   楊建剛照實說:「我也不清楚,不過我還是有必要這麼問,因為我們警方對你女兒的情況了解得更多,就更有利於找到線索,也就可以更快找到你女兒的下落。也正因為這樣,我希望你能儘量給我們警方多提供你女兒的情況,哪怕我沒有問到的,你也要主動說出來。」   黃麗霞說:「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   楊建剛問:「你沒有別的要對我說嗎?」   黃麗霞輕輕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全說了。」   楊建剛默然一會兒說:「好,大姐,那就問到這兒吧。」   黃麗霞先是靜默了半分鐘,接著就焦急地問:「警察同志,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找到我女兒呀?」   楊建剛安撫道:「大姐,你別急,我們會儘快找到你女兒。」   黃麗霞眼裡突然湧出淚水來,傷心地說:「我……我真擔心雨桐會出事。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找我女兒,快去救我女兒,求你們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大姐,我們會全力以赴,儘快找到你女兒。」頓了頓又安慰句,「大姐,你也別太擔心,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說到後頭聲音變低且有些遲疑,大概是因為說謊的緣故吧。   即便是說謊,這也是個善意的謊言,別無他法,現在只能用這種方法安慰這個可憐的母親了。   顧曉桐了解支隊長的心情,衝他那麼笑了笑,然後代替他安慰起黃麗霞來,直到她不再流淚,不再沉浸在悲傷之中。   這時,舒暢把保存在電腦的所有東西都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並把有用的東西拷了下來,從電腦接口裡拔出了U盤。   楊建剛覺得該問得問完了,該做的也做完了,便與黃麗霞道別。   舒暢和顧曉桐禮節性地與黃麗霞道了別,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   沒過多久,他們三位更乘坐電梯下了樓,往小區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去找帥哥了。」   舒暢感慨般說:「這人海茫茫,哪裡去找呀。」   顧曉桐扭頭瞪眼舒暢,笑道:「什麼人海茫茫呀,就這座城市,而且還是搞雕塑的,要查的範圍並不大,也就不太難找了。」   楊建剛支持顧曉桐:「沒錯,小顧說的對,要找到這位雕塑家應該不會是件很困難的事。不過,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找他的時候。」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楊隊,那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舒暢腦子一轉,說道:「不還有一個重點人物沒問話嗎?」   顧曉桐立馬明白過來:「你說的是何雨桐的好朋友蘇小芮?」   「對,就是她。」舒暢點頭道,「我覺得現在該找她問話了。」   顧曉桐贊同道:「是呀,她是何雨桐的閨蜜,應該了解不少情況,沒準我們找她一問,就找到了線索,而且還是關鍵線索呢。」   「但願如此吧。」舒暢應了句,接著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支隊長,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找蘇小芮呀?」   楊建剛看了看時間,說道:「我想,現在蘇小芮該去學校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我們去學校找她呀。」   舒暢說:「呃,說來也巧,這兒去十一中學順路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我覺得不用現在去學校打擾蘇老師,只需給她打個電話,約定晚上找個時間聊就是了。」   舒暢先是一愣,接著又開玩笑道:「楊隊,你是不是聽說蘇老師還是王老五,就想借這個機會跟她幽會呀?」   顧曉桐側過臉瞪眼舒暢:「敢開領導的玩笑,真是膽大包天了你。」   舒暢回擊道:「楊隊都沒說,你倒拿眼瞪我,還尊重師傅不!」   楊建剛呵呵一笑:「你倆就別借我鬥嘴了好不好。跟你們說吧,我之所以選擇晚上見蘇小芮,是因為可以更好地向他了解情況。」   舒暢吊著嗓門說:「明白了,楊隊,剛才只是給你開個玩笑嘛。」   顧曉桐急不可待似的問:「楊隊,帶不帶我去?」   楊建剛故意反問句:「小顧,你是不是不想去呀?」   「哪兒呀,我是擔心你不帶我去呢。」顧曉桐詼諧道,「我想,楊隊該會請蘇老師喝咖啡,就想借蘇老師的光蹭杯免費的咖啡,嘻嘻!」   舒暢不屑似的說:「哎呀,不就一杯咖啡,用得著這樣蹭嗎?嗯,這樣吧,如果楊隊不需要我們去,晚上我請你喝咖啡,怎麼樣?」   顧曉桐委婉地說:「不用了,師傅,有機會還是我請你吧。」   舒暢斜眼顧曉桐:「客氣什麼,不就一杯咖啡嘛。」   楊建剛笑著說:「徒弟請師傅也是應該的,小舒,你就別客氣了。」   舒暢略微尋思了下說:「既然楊隊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說到這兒又瞅著顧曉桐問句,「嗯,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呀?」   顧曉桐調皮地衝舒暢擠擠眼:「反正不是今天晚上,你耐心等吧。」   舒暢想了想說:「行呀,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蹭楊隊的好了。既蹭到了免費的咖啡,又執行了任務,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楊建剛打趣道:「畢竟是大老闆的兒子呀,就是精明過人,服了。」   舒暢順口說句:「那是,基因在那兒,實在沒辦法。」   楊建剛藉機開玩笑:「這麼優良的基因,小顧你想不想要?」   顧曉桐明知故問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你要是覺得有,那就有。」   顧曉桐順著楊建剛的話說:「我要是覺得沒有,那就沒有,對吧?」   楊建剛似乎一時間不知道知道說好,衝舒暢一揮手道:「走吧,小舒,我們回局裡去。」   舒暢情緒有些低落,卻仍大聲應句好嘞,開車朝小區大門口駛去。   ****** 第490章恐怖的雕像(8)   快要下班的時候,顧曉桐給蘇小芮打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喝咖啡。   蘇小芮聽說好朋友何雨桐三天前失蹤了,不禁大吃一驚,並且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警方的邀請,時間定在晚上九點,地點是海島咖啡廳。   掛了電話,顧曉桐愉快地笑著說:「楊隊,事情辦妥了。」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笑道:「看來還是女人跟女人好溝通呀。」   「那是。」顧曉桐脆生生地說,「不過,關鍵在於蘇小芮對何雨桐的友情,為了我們警方能夠儘快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麼看來,即將來到的問話也應該會很順利的。」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這個應該沒問題,關鍵在於蘇小芮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說對何雨桐是不是完全了解。」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既然是閨蜜,自然非常了解對方啦。換句話說,蘇小芮一定很了解何雨桐,在戀愛方面也不例外。」   舒暢注視著顧曉桐問:「你就這麼自信?」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那當然。女人更了解女人,雖然彼此素不相識,從沒打過交往,但我完全能夠保證自己剛才的判斷是正確的。」   楊建剛點著頭說:「嗯,小顧,我相信你,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著約定的時間到來。」   舒暢微蹙著眉頭說:「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就怕出意外。」   顧曉桐刮眼舒暢,故意不滿地哼了聲:「哼,還說是師傅呢,就是不相信我這個徒弟。我說小舒同志,你不要這麼不相信我好不好。」   舒暢趕緊擺手笑道:「別誤會,別誤會,我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有點擔心,簡直是莫名其妙。」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我看你是餓了,才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擔憂。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食堂吃飯。當然,你倆想回家去吃好的,那就趕緊去,八點之前一定要回到這兒,我還有事要跟你們商量。」   舒暢一拍胸脯,挺豪邁地說:「不回去了,我要跟楊隊同甘共苦。」   顧曉桐瞧著舒暢那誇張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聲,接著也表態:「楊隊,我也不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要同你一起吃食堂。」   「好,夠意思!」楊建剛大聲說了句,隨即又風趣地說,「其實食堂的飯菜也不錯,你倆大可不必這麼慷慨赴難,視死如歸嘛。」   聽了這話,舒暢和顧曉桐都笑了起來。   楊建剛哈哈笑了數聲,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大聲說句:「好,我們現在一起吃食堂去,把我們同心協力,同甘共苦的精神表現出來。」   顧曉桐和舒暢異口同聲地應了句,跟著支隊長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不到半個小時,他們三位就把肚子填飽了,一起出了食堂,往右一拐彎,抄小路朝大門口走去,準備出去散步,藉機鍛鍊下身體。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警局大院,沿著華燈初上、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本來是不想談案件的,可聊著聊著,他們就情不自禁地說到案子上來了,而且還越來越認真,就像在開案情分析的會議一樣。   楊建剛本來想回辦公室再討論案子,好好分析一下案情,可見舒暢和顧曉桐這麼投入,也就決定就勢在街上開案情分析會議,這雖說有點令人哭笑不得,倒也是別開生面,別有一番風味和情趣哪。   彼此聊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就到了一家大超市門前。   顧曉桐扭頭往裡一瞧,只見裡面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舒暢瞧見顧曉桐往超市裡面看,自以為她想逛超市,便主動請纓道:「走,我們一起去裡面逛逛,看看有沒有新款式的時裝。」   顧曉桐轉過頭看向舒暢,微笑著問:「你想買衣服呀?」   舒暢脫口而出:「我買什麼衣服呀?」   顧曉桐疑惑地問:「那你剛才幹嘛要那麼說?」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小舒的意思是,想給你挑件新款式的時裝。還別說,小舒在挑衣服這方面還真是眼光猜到,一點也不輸給女孩子。要不你就讓小舒給你挑一件,怎麼樣?」   顧曉桐不屑地笑了聲:「就他那眼光?得了,別浪費我的錢。」   舒暢指著顧曉桐的鼻子說:「不相信我的眼光是吧,那就試試。」   楊建剛在旁幫腔道:「就是嘛,試試不就知道了。你要滿意就買,要不滿意就拉倒,反正你就別冷了小舒一片好心,這就對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楊隊說的沒錯,你得聽領導的。」   顧曉桐刮眼舒暢:「買衣服又不是執行任務,跟領導有什麼關係呀,你就不要牽強附會了。我還就不聽楊隊的,連超市也不逛了。」   舒暢緊盯著顧曉桐問:「真的假的?」   顧曉桐答句:「當然真的。」說著扭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舒暢呃了聲,愣了一愣,才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樣子,搖頭直笑起來,忽然從嘴裡冒出句:「要不逛超市,那我們就回去好了。當然,你倆想再壓壓馬路,我不反對。」   舒暢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一心只想陪著顧曉桐。   然而,顧曉桐就像接到了聖旨一樣,立馬掉過頭往支隊長走過去。   沒辦法,舒暢只好也跟著顧曉桐往回走,心裡有點兒怏怏不樂。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怎麼不再走走呀?」   舒暢瞪眼楊建剛,沒好氣地說:「你要回去,誰敢不回去呀。」   楊建剛隨即明白過來了,抱歉地笑道:「看來是我掃了你的興,或者說是你們倆的興。好,我糾正錯誤,繼續散步,鍛鍊身體。」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正經八百地說:「呃,楊隊,你的決定很正解呀,幹嘛要糾正呢?當然,你想散步就請繼續,我可是不奉陪啦。」   舒暢瞧見顧曉桐獨自往前走,急著嚷道:「楊隊的指示你敢不聽!」   顧曉桐頭也不回地說:「這不是工作,不是執行任務。我現在有決定自己行動的權力,請你不要橫加幹涉我的自由。」   舒暢先是一怔,接著就張口嘴巴想繼續勸顧曉桐。   楊建剛見狀,笑呵呵地說:「小顧說的沒錯,她確定有決定自己行動的權力,想回去就回去,誰也不得幹涉,自然包括你了。」   舒暢胸中忽然來了一股莫可名狀的火氣,忍不住氣地埋怨地句:「真掃興!要知道這樣,就不出來了。」說完舉步朝顧曉桐走過去。   楊建剛明白舒暢此刻的心情,卻也不想安慰他,就換個話題跟他聊了起來,想用這種方式幫助他調整好情緒,免得讓顧曉桐不高興。   顧曉桐見兩位前輩屈從了自己,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還特意衝舒暢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故意氣他,又像是有意逗他開心。   舒暢先是假裝生氣地瞪了眼顧曉桐,接著又露出快活的笑容。   於是,他們三位一邊不緊不慢地沿著繁華的街道往警局走去,一邊心情愉快地說笑著。   回到警局,楊建剛泡了杯茶,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悠閒地啜飲。由於剛才散步的時候已經開過了案情分析會議,現在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八點半一到就出發,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顧曉桐靠在椅背上,拿著手機看自己心愛的《東方快車謀殺案》。   至於舒暢嘛,此刻她什麼也不想做,只管看著顧曉桐發愣。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如痴如醉的模樣,想開他幾句玩笑,可又怕打擾顧曉桐看書,也就只好放棄了,只衝著舒暢那麼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辦公室沉浸在一片靜寂之中,連外面風吹樹葉的聲音都聽得見。   時間在靜默中飛逝,轉眼間就到了八點半。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提醒手下時間到了,一邊站起身來。   舒暢好似久經折磨,用如釋重負的口氣說:「哎,終於到時間了。」   顧曉桐故意氣舒暢,惋惜地說:「怎麼就到時間了,哎,太快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瞧瞧舒暢,笑道:「你倆針鋒相對,怪有意思的哦。不過,時間到了,管你們高興還是不高興,都得跟我走。」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們現在就出發。」   顧曉桐風趣地說:「有免費的咖啡喝,幹嘛不趕緊出發呀。」   舒暢一邊隨同支隊長往辦公室門口走去,一邊正經八百地說:「我可不想喝免費的咖啡,這會讓我覺得味同嚼蠟。為了不發生這樣情況,我決定請客。也就是說,我請大家喝咖啡。楊隊,你沒意見吧?」   楊建剛瞪眼舒暢:「說好我請客,你怎麼又來跟我爭呀?」   舒暢嘻嘻一笑:「楊隊,你花錢讓我不痛快,這是不是有點不明智呀?身為領導,怎麼可以做這種不明智的事呢?為了使你英明偉大的形象熠熠生輝,光照千秋,你得接受我誠摯的請求,讓我請客吧。」 第491章恐怖的雕像(9)   顧曉桐打趣道:「一個人為了請客而吹捧對方,這還真是千古奇觀,萬古傳奇呢。嗯,我覺得應該申請吉尼斯記錄。」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順著顧曉桐的意思說:「那楊隊就更應該答應我了,這樣就共同書寫出了一段千古傳奇,明天我就去申報吉尼斯記錄。」   楊建剛看了眼舒暢,幽默道:「為了共同書寫一段千萬傳奇,也為了把大名掛在吉尼斯記錄裡,我決定讓小舒同志請客。」   舒暢裝模作樣地握起楊建剛的搬來,感激萬分地說:「謝謝,楊隊,太謝謝你了。為了表達我誠摯的謝意,我要請你喝最好的咖啡。」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問道:「那我呢?」   舒暢脫口而出:「這還用問,當然是最好的咖啡,別的不說,就你剛才那句千古奇觀萬古傳奇,我也得請你喝最好的咖啡。」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會記我的仇,請我喝最難喝的咖啡呢。好了,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徹底放心了。」   舒暢明白顧曉桐指的是什麼,故意挖苦句:「切,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小肚雞腸嗎?跟你說吧,不管你怎麼傷害,我都不會計較的。」   楊建剛趕緊幫腔:「你看小舒心胸多寬廣,你得可好好珍惜哦。」   顧曉桐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然後加快腳步往樓下走去。   舒暢什麼也不說,緊跟著顧曉桐下樓,心裡像喝了蜜般的甜。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便出了大樓,往右邊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亮著燈光的大門,往左一拐彎,沿著燈火通明的街道朝海島咖啡廳駛去。   十分鐘過後,警車來到了海島咖啡廳,在一旁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燈光明亮的咖啡廳走進去。   他們很快上了二樓,來到預定好的包間裡。   包間不大,卻裝飾得很別致,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   顧曉桐打量了下空無一人的包間,疑惑地問:「呃,蘇老師怎麼還沒來,會不會爽約呀?」   舒暢斜了眼顧曉桐,用揶揄的口氣說:「這不還沒到約定的時間,你急什麼呀。老師一向教導學生要守信用講誠信,自己怎麼會不守信用不講誠信呢?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蘇老師一定會如期赴約的。」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沒錯,蘇老師一定會來的,而且應該不會超過約定的時間,我們現在坐下來等就是了,也就幾分鐘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高挑、衣著時尚的女孩子走了進來,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你們就是約我的警官嗎?」   楊建剛起身含笑著說:「對,我們就是,你是蘇老師吧?」   女孩子點點頭,臉上掛著絲淡淡的笑說:「對,我就是。」   顧曉桐衝蘇小芮笑了笑,指著身邊的椅子請道:「蘇老師,請坐。」   蘇小芮道了聲謝,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見警官們仍然站著,趕緊客氣地說:「三位警官,請坐吧。」   楊建剛應了聲好,便在身邊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在各自的位置上就座。   這時,一位年輕漂亮的服務生走了進來,禮貌地問顧客需要什麼。   舒暢當仁不讓地點了咖啡,像之前所承諾的那樣,是最好的。   蘇小芮爭著要做東,可三位警官一致婉言謝絕,也就只好作罷。   很快,剛才那位女服務生就把所點的咖啡送來。   蘇小芮很優雅地執杯抿了口咖啡,眼含微笑地看著面前的警官,問道:「各位警官,你們找我想問點什麼?」   楊建剛放下咖啡杯,抬眼看向蘇小芮,溫和地說:「蘇老師,你也知道你的女朋友何雨桐失蹤了,而且已經整整三天了。我們查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關鍵線索,也就不清楚她現在在哪兒,所以我們特意請你來了解些情況,好從中找到線索,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蘇小芮臉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過和焦慮,嘆口氣說:「說真的,我根本就不會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聽到顧警官說雨桐失蹤了,我很吃驚,也很難過。現在我最想見到的就是雨桐,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夠好好地活著回來。正因為這個原因,我真心願意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助你們,好讓你們儘快找到雨桐。我太想見她,真的。」   楊建剛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蘇老師,我先向你致謝。」   「別客氣,警官,這是我應該做的。」蘇小芮勉強地擠出絲笑,「各位警官,你們想問什麼只管問吧,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建剛又道了聲謝,問道:「蘇老師,你跟何雨桐是好朋友對吧?」   蘇小芮答道:「對,我和雨桐是最要好的朋友,是閨蜜,情同姐妹。我倆從高一起就很要好,因為我們是同桌,一直到高三。高考後我們才分開,她去外地上大學,而我在本地師範大學上學。大學四年,我們依然保持親密的聯繫,畢業後又幾乎天天泡在一起。」   顧曉桐插話道:「蘇老師,像你們這樣的友情,真令人羨慕。」   蘇小芮點點頭:「是呀,我特別珍惜這份情誼,雨桐也一樣。」   楊建剛問:「最近這三天,你跟何雨桐聯繫過沒有?」   蘇小芮答道:「聯繫過了,可雨桐沒給我回話,我還以為她工作忙,沒時間回我話,也就不再給她發微信了。補充一句,我和雨桐一般都用微信聊天,除非特殊情況,才會打電話的。」   楊建剛問:「蘇老師,你是什麼時候給何雨桐發微信的?」   蘇小芮答道:「昨天晚上七點鐘左右,我本想約雨桐一起出去逛商場,讓她幫我挑件裙子。雨桐在時裝方面特有眼光,我特別相信她,每次買衣服,我都會約她一起去,好讓她替我參謀參謀。」   舒暢插嘴道:「昨天晚上,何雨桐已經失蹤了,手機也已經關機了,所以她根本就找不到你發的微信,自然也就不會回覆你了。」   蘇小芮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難怪遲遲接不到雨桐的回覆。當時,我還以為雨桐又在加班呢,還特意加發了條調侃她的微信。」   楊建剛問:「蘇老師,今天你有沒有給何雨桐發過微信?」   蘇小芮答道:「沒有。我倆都有工作要忙,除了雙休日,白天我倆都不會發微信聯繫的,生怕打擾了對方。我倆聯繫的時間都在下午下班之後,想出去玩就發條微信,要是都不想出去,就微信聊天。」   楊建剛問:「前天晚上,你跟何雨桐聯繫過沒有?」   蘇小芮答道:「沒有。前天晚上我做家教,沒時間聯繫雨桐。本來我想今天晚上約雨桐出去逛商場買衣服,卻接到她失蹤的消失,唉!」說到這她眼圈泛紅,像要哭似的,好在自制力挺強,沒讓眼淚流出來。   顧曉桐見狀,趕緊安慰道:「蘇老師,你別難過。」   蘇小芮幽幽地嘆口氣說:「自己的好朋友失蹤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哪能不難過不傷心呢?」   顧曉桐溫婉地說:「蘇老師,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堅強,能配合楊隊的問話,幫助我們找到何雨桐的下落。」   蘇小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地說:「好,我會努力做到的。楊隊長,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   楊建剛客氣句,問道:「蘇老師,你知不知道何雨桐有什麼仇家?」   「仇家?不會有吧。」蘇小芮搖搖頭,「像雨桐這麼好的女孩,哪會有仇家呀?警官,我敢肯定地告訴你,雨桐跟任何人都不會結仇。」   楊建剛問:「雨桐平時會跟你說她公司裡的人和事嗎?」   蘇小芮答道:「會的。我倆什麼都聊,自然也就包括工作了。」   楊建剛問:「蘇老師,你聽說過公司裡有人跟何雨桐有過節嗎?」   蘇小芮答道:「沒有。像雨桐這麼脾氣好又熱情善良的女孩子怎麼會跟人有過節?更重要的是,她生性淡泊,不願意跟人爭名奪利。」   楊建剛說:「蘇老師,你說的跟何雨桐的經理說的一樣。看來何雨桐在公司裡沒有得罪人,也就不會有仇家了。」   蘇小芮加重語氣說:「沒錯,警官,雨桐不會有仇人的。」   楊建剛停頓了一下,端起杯子喝咖啡,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蘇小芮問:「警官,雨桐會不會給人綁架了?」   楊建剛答道:「經過我們分析,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存在。理由就是,直到現在為此,何雨桐的母親也沒有接到任何敲詐勒索的電話。」   蘇小芮沉吟了幾秒鐘說:「綁架的目的除了勒索錢財,還會有其它的,畢竟雨桐年輕又漂亮,會不會存在這種可能?」 第492章恐怖的雕像(10)   楊建剛說:「蘇老師,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綁匪第二天就應該放人了。」   蘇小芮著急地說:「那雨桐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楊建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警方判斷,何雨桐被害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很有可能是她親近人所為。」   「被害?雨桐被害了?」蘇小芮像遭到了晴天一霹靂,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緩過神來,拼命地搖頭否認:「不可能,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雨桐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誰忍心害死她呀?警官,你們分析一定出問題了,你們的判斷也一定出錯了。」   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其實,我們也希望是這樣,但事實很可能就像我們所預料的那樣,所以蘇老師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蘇小芮突然不說話,兩眼盯著咖啡杯,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顧曉桐見狀,趕緊勸起蘇小芮來,請她不要傷心難過。   在顧曉桐一番勸慰之下,蘇小芮的情緒好轉了些,不再默默流淚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嘆氣,末了仍舊堅持道:「警官,我還是覺得雨桐不會被人害死,現在還好好地活著,你們要儘快想辦法救她出來。」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蘇老師,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   蘇小芮有點不冷靜地說:「那你們幹嘛還在這兒浪費時間?」   楊建剛毫不介意,含笑著說:「蘇老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我們警方要找到線索後才能展開行動。現在還沒有線索,還不能確定何雨桐到底在哪兒,所以我們還不能展開行動。」   蘇小芮質問道:「你們找我問話就能找到線索嗎?」   楊建剛溫和地答道:「這不能確定,但我們必須這麼做。」   蘇小芮忽然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對,就趕緊向警官道了聲歉,然後說道:「好,警官,你要問什麼就快問,我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蘇老師,你跟何雨桐是好朋友,應該清楚她在感情方面的事兒,對吧?」   蘇小芮尋思了下說:「警官,你是說戀愛這事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蘇老師,我說的就是這事兒。」   蘇小芮默然幾秒鐘才說:「之前我聽雨桐說過,她在跟一個認識不久的男生交往。不過,她也只那麼隨便說說,好像在跟我開玩笑。」   楊建剛問:「何雨桐是什麼時候跟你說這事的?」   蘇小芮想了想說:「一個月前吧。也就是上個月初,大概五六號。」   楊建剛問:「蘇老師,你知道這個男生是誰嗎?」   蘇小芮答道:「不知道,雨桐沒跟我說過,我也就不知道他的情況,連姓名也不知道。真的,警官,要是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你。」   楊建剛問:「蘇老師,我相信你,不過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何雨桐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比如,這個男生是幹什麼的,在哪兒。」   蘇小芮想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對了,我記得雨桐說過一句話,就是她認識的這個男生是搞藝術的,至於在哪兒,她沒跟我說。」   楊建剛提示似的問:「蘇老師,這個男生是不是搞雕塑的?」   「對,對,他就是雕塑家。我記得雨桐對我說過,還誇他很有天賦,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大雕塑家。」蘇小芮猛然想了起來,回答了句,接著又不解地問道,「警官,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答道:「我們在何雨桐的筆記本電腦的看到了一個帥哥的照片,還有兩幅人體雕像的照片,所以我就這麼聯繫起來了。」   蘇小芮驚詫不已,問道:「警官,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正好存在我的手機裡。」舒暢邊打開手機邊說,「來,蘇老師,你看看吧。」說著把手機遞給了蘇小芮。   蘇小芮接過手機仔細看了起來,過後才開口說:「警官,我沒有見過雨桐交往的這個男生,不過從這些照片來看,很可能就是他。」   「我也這麼認為,這個帥氣的小夥子就是何雨桐最近交往的朋友,還很可能是男朋友。」楊建剛說,「而且他很可能與何雨桐的失蹤有關,所以我們來找你了解情況並加以確定,現在目的算是達到了。」   顧曉桐說:「如果能夠確定他在哪兒,那就能加快我們找到他的速度,也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何雨桐的下落。」   舒暢看著蘇小芮問:「蘇老師,你再好好想想,好不好?」   蘇小芮抱歉地說:「警官,我也很想知道,也很想幫你們儘快找到雨桐,可我真的不知道,因為雨桐沒有對我說過。」   楊建剛不想讓蘇小芮為難,便說道:「蘇老師,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們也就再不問了。我想,有了這些信息,我們也能找到他。」   蘇小芮焦急地說:「警官,那你們快去找他呀,快去找雨桐呀。你們越早找到雨桐,雨桐就越安全,就會沒任何危險的。」   「蘇老師,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同時我們也鄭重地向你承認,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何雨桐,你儘管放心好了。」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好,問話就到這兒,再次謝謝你對我們的幫助和支持。」   「別客氣,警官,這是我應該做的。」蘇小芮急切地說,「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多說,就希望你們趕緊去找那個雕塑家,去找雨桐。」   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好,蘇老師,那就到這兒了,再見。」說完便起身朝包間門外走去。   顧曉桐和舒暢也趕緊起身與蘇小芮道別,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   蘇小芮先是愣了一愣,緊接著就起身追了上去,一邊說道:「警官,我也跟你們一塊去找雨桐。」   楊建剛立住腳,扭頭看向快步走過來的蘇小芮,客氣地說:「蘇老師,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因為你不是刑警,不能參與行動。這是規定,請你能夠理解。」   蘇小芮聽警官這麼一說,想了想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好,警官,那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就靜候你們的佳音吧。」   楊建剛客氣地說:「蘇老師,謝謝你的理解,我們走了,再見。」   蘇小芮站在門口,目送著警官們離去,眼裡突然泛出淚光來。   不多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咖啡廳,走向旁邊的停車場。   上了車,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說:「十點了,回去休息吧,明早七點半集合,然後行動。」   舒暢說:「行,那我先送楊隊你回家,再送小顧回家。」   楊建剛點了點頭,客氣句:「好,小舒,那你有勞你了。」   舒暢說聲別客氣,就開車出了停車場,朝街道駛去。   ******   第二天早上,楊建剛早早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先擦了下桌椅和電腦,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沉思默想起來。   約莫一刻鐘過後,舒暢和顧曉桐一塊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   舒暢瞧見支隊長,故作驚詫地瞪大眼睛說:「楊隊,你怎麼就來了哪?我還以為得等你,誰知竟然讓領導你等我,真是不好意思呀。」   顧曉桐斜眼舒暢,調侃道:「矯情了吧,你有幾次比楊隊先到呢。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早就不好意思死了,哪還能在這嬉皮笑臉呀?」   舒暢嘻嘻一笑:「說的也是。好,明天我一定要比楊隊早到。」   楊建剛笑著說:「誰早誰晚沒什麼關係,關鍵是不要遲到。儘管你倆比我晚了點,但沒有超過約定的時候,這就可以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問道:「楊隊,你提前來,是不是為了一個人能夠靜靜坐在這兒想對策呀?」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小子成精了,連這也能猜到,服你了。」   顧曉桐作恍然狀,瞅著支隊長說:「哦,原來是這樣吧。呃,楊隊,你是不是已經想出了妙計良策呀?」   舒暢搶在前頭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搖搖頭,笑道:「什麼妙計良策呀,只要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就行了。既然已經知道了與何雨桐交往的小夥子是雕塑家,那我們就只要把目標放在市裡的畫廊畫室雕塑館這類場所就可以了。」頓了頓又問句,「小舒,小顧,你倆對此有什麼看法?」   舒暢思忖了下說:「我覺得楊隊的思路是對的,既然這傢伙是搞雕塑的,那他應該會在畫廊畫室雕塑館這種地方,所以我們可以把搜查的範圍縮小到這些地方。如果沒找到他,那就再去其它地方找。」   顧曉桐想了想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位年輕雕塑家沒有找工作,窩在自己家裡潛心搞創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就算是這樣,也沒多大的麻煩。」 第493章恐怖的雕像(11)   顧曉桐疑惑地盯著舒暢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舒暢解釋道:「既然何雨桐是在畫展上認識這位雕塑家的,那就說明他會經常出入市內舉辦的畫展,而我們市舉辦畫展的地方,也就那三個地方,一個是市美術學院,一個是市文化宮,還有就是市內最大的畫廊,名叫向日葵畫廊。現在我們有這位雕塑家的照片,到時只要拿著照片去問就好了,一定能夠找到他的。」   顧曉桐略微沉吟了下說:「聽你這麼一說,還真不麻煩了。」   楊建剛沉思了一會兒說:「嗯,這個思路很正確,但前提是這三個舉辦畫展的地方都開了門,而且我們問到的人認識這位雕塑家。」   顧曉桐忽地生出幾分擔憂來,微蹙著雙眉說:「是呀,要是這三個地方因不舉辦畫展而關門了,我們就無法進去找人問。就算開門了,並且有人在,但他們都不認識這位雕塑家,那也是白搭。」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你們考慮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也正因為這樣,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先去這些地方,而是先去畫廊畫室和雕塑館找,因為這些地方屬於經營性質,每天都會開門的,而且一定有人在。」   顧曉桐支持舒暢:「沒錯,你說的對。我們先去畫廊畫室雕塑館,等一無所獲了,再去這三個舉辦畫展的地方碰碰運氣。」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就這麼辦吧。」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一起行動,還是分頭行動?」   楊建剛說:「由於市內畫廊畫室雕塑館不多,還有一種情況我們也得考慮,就是萬一碰到案犯逃跑,一個人勢單力薄,很可能沒辦法抓到他。正因為這樣,我認為一起行動更為妥當,你們覺得怎麼樣?」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行,就照楊隊你說的辦。」   楊建剛笑道:「好,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說完從椅子裡站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把該帶的東西準備好了,然後跟著支隊長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位就出了下了樓,上了那輛專用的警車。   很快,警車便駛出了大門,往左一拐,沿著街道往前駛去。   五分鐘過後,警車在一家畫廊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右一拐彎,朝畫廊走進去。   由於他們三位都穿便服,畫廊裡的女導購根本就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警察,而是把他們當顧客,熱情地招呼他們,問他們喜歡什麼樣的畫,價位在哪個水準上,她好替他們介紹。   儘管楊建剛他們都不怎麼喜歡畫,也不懂畫,但還是假裝興致勃勃地欣賞起掛在牆上的畫來,國畫、水粉畫、油畫都有。   看了好一會兒後,楊建剛見女導購追著自己問,只好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美女,我們對這些畫都不感興趣,只對一個人的畫感興趣,可惜的是,你們這兒沒有。」   女導購先是一愣,又黑又長的睫毛下那雙大眼睛裡流露出失望,接著又假裝饒有興趣地問:「請問,你們感興趣的那位畫家是誰?」   舒暢從包裡取出那張列印好的照片,伸到女導購眼前:「美女,就是這位畫家,你認識嗎?」   女導購盯著照片裡那個大帥哥看,好半天后才搖搖頭:「不認識。」   舒暢問:「你們畫廊裡會不會有人認識?」   女導購一撇嘴,很自信地說:「我要不認識,那就沒人認識。」   舒暢問:「為什麼這麼說,美女?」   女導購微微一笑,頗為風趣地說:「每個進入這個畫廊的人,不管是買畫的顧客,還是賣畫的畫家,都要在我眼裡留下痕跡,在我心裡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說,我不認識的,畫廊就沒人認識了。」   顧曉桐激將似的說:「美女,你是不是在我們面前吹牛呀?」   「嗬,這事還犯得著吹牛,笑話!」女導購雙手抱於胸前,尖聲笑了笑,「美女,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樓上找人問問。」   顧曉桐含笑著說:「行,那我們就到裡面找人問問。」   女導購揮揮手:「去吧,儘管去問吧,不過你們肯定會徒勞無功。」   顧曉桐向舒暢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往樓梯口走過去。   果如女導購所說,樓上的人都說不認識照片裡的畫家,還有人取笑這畫家是無名之輩,作品進不了畫廊。因此,舒暢和顧曉桐無功而返,懷著沮喪的心情回到了支隊長身邊。   楊建剛瞧見兩位手下的神色,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禮節性地向女導購道了聲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接下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開著車到處尋找畫廊畫室和雕塑館,每到之處找人問認不認識照片裡那位年輕畫家,或者說雕塑家。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沒有一個人說認識他,更別說告訴他在哪兒。   不知不覺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這會兒,楊建剛他們三位已經把市內的畫廊畫室和雕塑館全跑了個遍,只剩下沿河老區沒有去。那兒很可能沒有畫廊畫室和雕塑館,就算有,估計也只是一兩家小的,要找到照片上這位年輕雕塑家幾乎不可能,希望萬分渺茫。   即便如果,楊建剛還是決定去沿河老區找,不過先得把肚子填飽。於是,當車子來到一家小飯店前,他吩咐舒暢剎車,一起下去吃飯。   這頓飯採取AA制,誰也不請誰,因此吃得相當簡單,只點了三個菜一個湯,沒喝酒也沒喝飲料,半個小時不到就吃完飯出了飯店。   上了車,舒暢明知故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沿河老區?」   楊建剛回答句:「對,現在就去那兒,看看情況怎麼樣?」   舒暢邊發車邊說:「要去就去唄,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道:「如果再找不到這位雕塑家,那我們是不是該去畫展找他呢?」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說:「沒錯,這位雕塑家是我們唯一的線索,而且與何雨桐失蹤有關係,所以無論如何都得找到他。」   舒暢沉吟了下問:「楊隊,你真的就這麼確定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是不是有什麼疑慮?」   舒暢說:「沒錯,楊隊,我心裡確實有疑慮,因為到現在為此還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楊建剛轉眼看向身邊的顧曉桐,問道:「小顧,你呢?」   顧曉桐答道:「我倒是沒有什麼疑慮,一直就覺得何雨桐的失蹤跟這位雕塑家有一定的關係,甚至他很可能就是謀害何雨桐的兇手。」   楊建剛呵呵一笑:「看來你倒是很堅定哪。」   楊建剛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呢?」   楊建剛說:「我嘛,跟你一樣,對之前的判斷深信不疑。」   顧曉桐高興地說:「聽楊隊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舒暢有點突兀地說句:「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等找到證據後就知道了。不過,說實話,我也希望是這樣。」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的任務的就是找到這位雕塑家,因為他是我們現在的唯一目標。」   舒暢帶著些許無奈地說:「是呀,在我們沒有新的線索之前,只能這樣做了。說真的,我越來越覺得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   楊建剛說:「沒錯,我也有你這種感覺。」   顧曉桐充滿信心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最終也能破案。」   舒暢像是被顧曉桐感染了,抖擻精神,自信地說:「這是肯定的。自從進局裡跟著楊隊幹,就沒有破不了的案,這回自然也不例外。」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沒錯,有楊隊在,再複雜再難的案子也能偵破。換句話說,是楊隊給了我們信心,給了我們破案的力量。」   舒暢附和著說:「說的對,楊隊是神探,我們自然有信心。」   楊建剛打趣道:「你倆倒是一唱一和,挺和諧的。不過千萬別把我吹到天上去,我可沒你倆說的那麼厲害,更不是什麼神探。」   舒暢拖長腔調說:「楊隊,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有多厲害呀。我想,就算福爾摩斯在世,也不過如此而已。」   顧曉桐很乾脆地說:「楊隊嘛,本來就是個謙虛的人。」   楊建剛呵呵笑了笑:「好了,我們不說這個,還是來聊聊接下來要幹的事吧。」   於是,他們三位便就下一步行動方案討論了起來。   聊著聊著,車子便來到了一家畫廊門前。為了不讓裡面的人知道來的是警察,舒暢故意把車子開遠了二十米,在一棟樓房旁邊剎住了。   下了車,他們三位朝畫廊不緊不慢地走去。   畫廊比較小,但裡面掛滿了各種畫,有國畫、水粉畫、版畫和油畫,還有書法作品,還有兩件雕像,可謂是應有盡有。   畫廊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個子嬌小、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應該是負責買東西的吧,另外一個身材中等、蓄著鬍子、留著長發、三十出頭的男人,看他那奇裝異服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畫家吧。 第494章恐怖的雕像(12)   那女孩子見有人進來了,就笑盈盈上前招呼,聲音甜膩地問他們想要買什麼畫。而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目光冷漠地掃了顧客一眼,轉身朝裡間走去。他是畫家嘛,只管畫家,不用賠著笑臉求人買畫了。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不是來買畫,而是來找位雕塑家。   女孩子抹著淡淡脂粉的臉上的笑容倏地就消失了,擺出副愛理不搭的樣子,過了會兒便轉身朝收銀吧走過去。   舒暢見女孩子這麼冷漠,心裡不怎麼舒服,但還是拿出那張照片給她看,還賠著笑問她認不認識,儼然一幅討好的模樣。   那女孩子盯著伸過來的照片看了起來,眼裡閃出詫異的光,接著又變得有些不屑了,末了近乎嘲弄地詰問:「你們怎麼會找他呢?」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問道:「聽你這麼說,你應該認識他對吧?」   女孩子嘴巴一撇,不屑地說:「就他這種無名之輩,我怎麼會認識呀?跟你說吧,我認識得都是些有名的畫家,至少也是那一位。」說時伸手往時間的畫室指了指,那意思很清楚。   顧曉桐溫婉地笑道:「美女,我就知道你一定認識這位雕塑家。」   女孩子咬文嚼字般說:「不能叫認識,只能說見過面。」   顧曉桐滿心歡喜,連聲附和道:「對,見過面,只能說見過面。」   舒暢笑著問:「美女,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女孩子漫不經心地說:「我要知道他的名字,那就不叫見過面,而叫認識啦。既然我一再申明只跟他見過面,那就說明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我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不用再問我了吧。」   楊建剛覺得這個案子終於有了進展,打心裡就高興,表面上卻相當平靜,看著女孩子問:「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在哪兒工作嗎?」   「在哪兒工作?」女孩子用嘲諷的口吻說,「就他那水平,誰會請他呢?告訴你吧,他沒工作,一直窩在家裡啃老,出了名的啃老族。」   這時,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後面飄了過來:「別這麼說人家,其實他是個很有才華的雕塑家,只是創作的作品不符合時下的審美情趣,沒有什麼市場,所以才沒有人請他。不過我相信,他的作品一定會得到認可的,一定會有火的一天,也一定會成為一個大雕塑家。」   楊建剛看見畫家靠在門框邊,便走上前客氣地說:「請問你貴姓。」   畫家搖搖頭,口氣冷淡地說:「你不用知道我姓名,因為我不想跟你認識,更不想跟你打交道。雖然你穿著便裝,便我知道你是警察。」   楊建剛哈哈笑了聲:「畫家的眼光就是厲害,一看就看出來了。沒錯,我就是警察,他們二位也是警察。」   畫家似笑非笑,什麼也不說,轉身朝畫室走進去。   楊建剛趕緊問道:「你知道這位雕塑家的住址嗎?」   畫家回頭看了眼警察,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顧曉桐想繼續問畫家,卻給楊建剛用眼光制止住了。   畫家見無人問自己,轉身進了畫室。   女孩子掃了眼面前的警察,用揶揄的口氣說:「哦,原來你們是便衣警察呀。有人覺得便衣警察很神秘,可我倒覺得很滑稽很可笑。」   舒暢盯著女孩子問:「怎麼就滑稽可笑,麻煩你說說吧?」   女孩子似笑非笑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感覺就是這樣。」   楊建剛對女孩子笑了笑:「好,你忙吧,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畫廊門外走去。   女孩子轉身衝著警察的背影,陰陽怪氣地說:「恕不遠送,走好。」   出了畫廊,楊建剛他們朝停車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就上了車。   舒暢手扶方向盤,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想了想說:「繼續往前走,看看還有沒有畫廊雕塑館。」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問:「楊隊,我們可不可以換個方式來找?」   舒暢急著問:「小顧,你有什麼好主意?」   顧曉桐答道:「從剛才那個美女和畫家的一番話中,我們可以確定這個雕塑家沒有工作,而是在家裡搞創作。以搞藝術人獨有的性格,他應該是深居簡出,很少出來,因此認識他的人就很少。就算這兒還有畫廊畫室和雕塑館,我們也不可能知道他住在那兒。」   舒暢扭頭看向坐在身後的顧曉桐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沒必要再去畫廊畫室和雕塑館,而應該換別的地方找這傢伙,對吧?」   顧曉桐點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不知二位前輩怎麼樣?」   舒暢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以為呢?」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小顧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是得換個地方,或者說換個思路繼續找。當然,我這麼說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何雨桐認識這個雕塑家應該不會在畫廊畫室雕塑館這種地方,因為據黃麗霞和蘇小芮交代,她喜歡去的地方是美術展,不是畫廊畫室雕塑館。」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問:「楊隊,你支持我的想法,對吧?」   楊建剛笑了笑:「你說的有道理,我當然得支持呀。」   舒暢說:「既然楊隊也贊成,那我們現在就去舉辦過美術展的地方找,特別是最近一兩個月內舉辦過的地方。」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頗為自得地說:「跟你說吧,我已經查過了,上個月市美術學院內辦過美術展,而且規模還挺大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在這次美術展裡還展出了雕塑作品呢。」   「哦,原來你是有備而來的。」舒暢笑著說,「好,那我們就去美術學院。我想,這次我們一定會大有所獲的。」   顧曉桐調侃似的說:「你說還不行,還得楊隊點頭才可以哦。」   舒暢問道:「楊隊,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楊建剛風趣地笑道:「小顧都有備而來了,我敢反對嗎?」   顧曉桐客氣了句:「那就承蒙楊隊成全了。」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回過頭,發動了車:「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美術學院。」   話音剛落,車子往右一拐彎,沿著通往美術學院的馬路駛去。   ******   一刻鐘過後,警車便駛進了市美術學院,停在了停車場。「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兩旁栽著花草樹木的小徑,快步朝前面的展覽廳走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展覽廳門前,瞧見門開著,便往裡面走進去。   來到二樓展覽廳,只見一個女保潔員在打掃衛生。顧曉桐走上前,彬彬有禮地詢問保潔員,這兒的負責人在不在。   保潔員打量了下面前的陌生人,抬起手往指了指,說句在三樓。   向保潔員道過謝,楊建剛他們三位就朝樓梯口走去,準備去三樓。   負責人是位年過半百、禿頂的胖子,此時正對著一座年輕女性人體雕塑看,臉上露出琢磨研究的神情,顯得特別專注。   楊建剛給舒暢和顧曉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倆不要打擾對方,不要有任何舉動和動靜,只管呆在一邊靜靜等候就是了。   足足五分鐘過後,胖子才把眼光從雕像上移開,扭頭往後看去,瞧見有人站在身後,先是一怔,接著便沒好氣地責問:「你們是幹什麼的,見到我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楊建剛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們怕打擾你,才沒有向您問好。」   胖子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說時臉上緩緩綻出絲笑意。   楊建剛笑著說:「我知道你是展覽廳的負責人,請問您貴姓。」   胖子擺擺手,笑道:「免貴,本人姓劉。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說道:「我們是警察,想找你打聽個人。」   胖子重新打量了番面前的陌生人,用略帶驚訝的腔調說:「哦,原來你們是警察呀。好好好,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只管問。」   楊建剛道過謝,從舒暢手裡接過那張列印相片,遞到胖子眼前,問道:「請問你見過照片上這個年輕人嗎?」   胖子盯著照片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兀自點點頭:「見過,見過。」   一聽胖子這麼一說,舒暢和顧曉桐臉上立馬就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楊建剛心頭也是一陣歡喜,卻語氣平靜地問:「請問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胖子脫口而出:「這小夥子姓魯名煜,叫魯煜。」   楊建剛笑著說:「瞧你這樣子,好像跟他挺熟的。」   胖子說:「熟倒不是很熟,也沒打過什麼交道,不過我知道他的姓名,因為他就是從我們美術學院出去的學生,而且在這兒展過作品。跟你說吧,這小夥子很有才華,是我們學院的高材生,就是脾氣古怪。」   顧曉桐插嘴問道:「那是怎麼個古怪法?」   胖子呵呵一笑,答道:「這小夥子不光性格孤僻怪異,言行舉止還與眾不同,要說他的事,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完的喲。」 第495章恐怖的雕像(13)   顧曉桐微笑著說:「這麼說來,你還比較了解這位雕塑家。」   胖子搖搖頭:「不,我不怎麼了解他,只是聽別人這麼議論的。畢竟這個小夥子是我們學院的高材生,認識他的人也多,了解他的人也不少,議論他的人自然也就不少了。」   顧曉桐問:「那應該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兒吧?請問,您知道嗎?」   胖子又搖了搖頭,答道:「不知道。聽別人說,魯煜從小就父母離異,跟著爺爺一起生活,高考那年他爺爺去世了,他就一個人生活。好在長大成人了,否則會很可憐的。說實話,魯煜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那孤僻怪異的性格估計跟他的遭遇有關係。」   楊建剛沉吟了下問:「父母離異,爺爺去世,那誰供他上大學?」   胖子說:「錢倒不是問題,因為魯煜的父母都是大老闆,不僅可以供他上大學,而且還能保證他過上比較富足的生活。」   楊建剛問:「他父母在哪兒,你知道嗎?」   胖子答道:「聽說都不在本地,都在外面開公司掙大錢,至於具體地址嘛,我不清楚,估計整個學院也沒幾個人清楚。如果你們一定想知道,最好到學籍科查查好了,學籍檔案裡應該會有存底的。」   楊建剛問:「魯煜跟他爺爺生活在一起,那他爺爺住在哪兒?」   胖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也不清楚。」   楊建剛陪笑道:「別這麼說,是我讓你為難了。」   舒暢對著那兩張雕塑作品的照片看了起來,腦子裡突然生出個念頭來,便把照片伸到胖子眼前,問道:「你見過這兩副雕塑作品嗎?」   胖子盯著照片仔細看了下,答道:「見過,見過,上個月放在這兒展覽過,還得到了業內專家的一致好評,當時還有個雕塑愛好者願意出高價買這兩件作品,可魯煜沒賣,而是帶了回去。」   聽胖子這麼一說,楊建剛心裡就更有底了,這進一步證實何雨桐與魯煜認識,而且就是在上個月的美術展上認識的,然後開始交往。   儘管到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魯煜跟何雨桐的失蹤有關,但各種跡象表明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還很大。   舒暢心頭一喜,好奇似的問:「那他為什麼不賣?」   胖子答道:「不賣的原因就是,魯煜認為自己的作品不夠好,不想讓別人收藏,而是要帶回去修改,要不滿意的話就砸了。」   舒暢恍然道:「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位雕塑家喜歡精益求精哪。」   胖子點點頭:「沒錯,要不魯煜也不會進一步這麼快。要知道他比較才兩年,作品就得到了專家的認可,並榮獲本次展覽一等獎。」   楊建剛說:「看來還真是個有才氣的年輕雕塑家啊。」   胖子用讚賞的口氣說:「是呀,不久的將來,魯煜一定會成為著名的雕塑家。這倒不是我在吹捧他,而且所有專家教授都這麼說的。」   楊建剛點頭笑了笑,卻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並且暗自替他惋惜。默然一下,他客氣地說:「謝謝你接受我們的問話,我知道你忙,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你了。」說完與胖子握手道別。   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同胖子道別,然後隨同支隊長往樓梯口走去。   下了樓,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學籍科?」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去學籍科查東西呀。」   楊建剛想了想說:「既然來了,那就隨便去查查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假裝得意地說:「怎麼樣,我沒有猜錯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嗔道:「得意什麼呀,不就運氣好撞到了!」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可愛的模樣笑了起來,末了強調句:「告訴你吧,我不是運氣好撞到的,是我了解楊隊,明白嗎?」   「明白。」顧曉桐莞爾一笑,「要說了解楊隊,我並不輸給你,沒準比你還更了解楊隊呢。當然,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打趣道:「哎,你倆又要在我面前進行口才競賽呀。不過,我可是不想當裁判,更不想給你們頒獎。」   舒暢嘿嘿一笑:「沒有,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顧曉桐斜了眼舒暢,故作不屑地說:「就算他想跟我鬥嘴,我還不想奉陪呢。還有任務沒完成,我哪有這份心情呀?」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含笑著說:「這就好,這就好。」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學籍科呀?」   楊建剛點頭道:「對,現在就去。」說完舉步沿著小路朝前走。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一起走,一邊猜測起結果來。顧曉桐對能查到魯煜的住址充滿了信心,而舒暢卻心存疑慮,理由是學籍登記表上的住址和現在的不一樣。沒錯,這種擔心她是有道理的。   步行了將近五分鐘,他們三位來到了綜合大樓前。   顧曉桐瞧見一位女生迎面走過來,就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問學籍科在那層樓。女生伸手往右邊指了指,笑眯眯地說在四樓。   顧曉桐向女生道了聲謝,扭頭告訴支隊長學籍科所在的位置。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抬腳朝大樓裡走進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學籍科門前。   門開著,可裡面空無一人。   也是,學籍科嘛,是沒有人專管的,都是由學院行政人員兼管。   顧曉桐主動請纓:「兩位前輩在這等等,我去別的辦公室找人問。」   楊建剛笑著說:「行,小顧,那就有勞你了。」   顧曉桐衝支隊長抿嘴一笑,接著一轉身離開了。   兩分鐘過後,顧曉桐隨同一位身材高大、戴著副金邊眼鏡、五十出頭的男人往學籍科走過來。   楊建剛見了陌生男人,先彬彬有禮地向他問了聲好,接著掏出警察證給他過目,以證明自己還有兩位手下的身份。   男人見是警察,便熱情地請他們進辦公室,想查什麼只管查就是。   楊建剛道了聲謝,跟著這位負責人往辦公室裡走進去。   進了辦公室,這位負責人熱情地招呼著各位警官坐,自己走到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大櫥櫃前,先仰起頭查看貼在櫥門上的標籤,接著打開了右上角那扇小櫥門,從裡面取出一個淺藍色文件夾,轉身走向辦公桌。他把文件夾打開,從裡面取出份登記表,遞給楊建剛。   楊建剛接過登記表查了起來,把魯煜的個人信息看了遍,然後吩咐顧曉桐把地址記下來。   等顧曉桐把地址挑好了,楊建剛便向負責人道別,轉身走向門外。   出了大樓,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一拐,朝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顧曉桐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安泰小區?」   舒暢搶先說道:「既然是學籍上的住址,我們肯定是要去的。不過,至於能不能找到魯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顧曉桐側臉看向舒暢,問道:「你好像信心有些不足,對吧?」   舒暢坦率地說:「沒錯,我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這個住址是魯煜入學時登記的,到現在已經六年多了,他不一定還住在這兒。」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儘管時間過去了六年,但魯煜應該還會住在這兒,因為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房子。我想,在這座城市裡,他父親應該只有這套房子,不可能再有別的房子了。」   舒暢說:「我當然希望像你說的這樣,但心裡還是不夠踏實。」   楊建剛很乾脆地說:「這還有什麼踏不踏實的,去了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舒暢兀自笑了笑,「算是自尋煩惱了。」   顧曉桐扭頭看向坐在身後的支隊長,莞爾一笑道:「楊隊,我們現在直奔安泰小區,對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們現在就去那兒,好看個究竟。」   「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別抱太大的希望。」舒暢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提高嗓門說:「好,我們去安泰小區,看看運氣怎麼樣。」   顧曉桐自信地說:「運氣肯定不錯,不信就等著瞧吧。」   「破案靠運氣,那可不是件好事。」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其實就算現在魯煜不在那兒住,我們也可以通過別的途徑來找到他。」   「必須的。」顧曉桐說,「有楊隊在,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也不管遇到多麼棘手的問題,最終都能想辦法把它們解決掉。」   舒暢附和著說:「說的沒錯,有楊隊在,我們什麼也不用擔心。」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頭,笑道:「別吹捧我,快開車吧。」   舒暢高聲應了句好嘞,就一轉車鑰匙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學院大門,沿著街道朝安泰小區疾馳而去。   ****** 第496章恐怖的雕像(14)   安泰小區座落在城北,二十年前建成的,因此不僅房屋外牆看上去挺陳舊的,而且基礎設施也比較落後,與現在的新建小區相去甚遠。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有點凹凸不平的水泥小路,來到了那棟看上去相當陳舊的樓房前,往光線有些昏暗的樓道裡瞧了瞧,然後走了進去,踏著散落著紙屑和香菸頭的樓梯往上爬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七樓,不約而同地抬眼對著掛在門上方的名牌看,以便確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標。   沒錯,的確跟魯煜學籍上寫得家庭住址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出入。   顧曉桐伸手按了下門鈴,誰知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只好敲門。可連敲了三下,也不見裡面有動靜。該是沒有在家吧?   舒暢見顧曉桐發愣不敲門了,就抬起手重重地拍了幾下門。   原以為裡面依然會沒有動靜,誰知半分鐘過後,那扇舊得掉色的防盜門居然緩緩地敞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張核桃般的老臉。   老人瞧見陌生人,布滿血絲而深陷的小眼睛裡露出驚詫的神色,聲音喑啞地問對方是幹什麼的,幹嘛敲門,是不是找他有什麼事。   舒暢打量著老人,好像被他那副獨特的面容吸引住了,竟沒答話。   顧曉桐趕忙綻出笑容,聲音柔和地問魯煜在不在家。   老人一臉懵懂,兩眼盯著面前的姑娘,聲音緩慢地說:「魯……煜,哪個魯煜呀,我這兒沒有叫魯……煜的,沒……沒有。」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愕然,頓了一頓問:「大爺,這房子是你的嗎?」   老人粗糙瘦削的臉上顯出難為情的笑意,低聲說:「不……不是。」   楊建剛插嘴問道:「老人家,這房子是不是你租的?」   老人緩慢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似的說:「是,是租的,都大把年紀了,還得租別的房子住,唉!要怪都怪我兒子沒有,買不起房子。」   楊建剛看著老人問:「聽你這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對吧?」   老人答道:「對,對,我們是外地人,來這兒打工的。」   舒暢詫異地盯著老人問:「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打工呀?」   老人搖頭笑了笑:「我哪幹得了活呀,我是跟兒子兒媳來的,好帶小孫子。是我兒子兒媳打工掙錢的,我帶孫子上學。」   舒暢恍然道:「那你們是什麼時候租這房子的?」   老人答道:「剛來這打工時租的,到現在快六年了。」   舒暢問:「那見過房東沒有?」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見過,是我兒子兒媳租的房子。」   舒暢問:「你兒子兒媳在不在屋子裡?」   老人答道:「不在,他們兩口子到工地上幹活去了,很晚才回來。」   舒暢問:「大爺,你知道你兒子兒媳的手機號碼嗎?」   老人低頭尋思了一下,咧嘴不好意思地說:「好長的一串數字,好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你們等等,我到屋裡去拿那個本子,我兒子怕我記不住,就特意給我寫在本子上。唉,人老了,還真不中用。」   說完,老人便轉身朝裡面走去,腳步有些遲緩。   過了兩三分鐘,老人才重新來到了門口,把本子遞給舒暢,指著上面兩個手機號碼說:「這就是我兒子和我兒媳的。」   顧曉桐拿起手機對著小本子上的手機號碼輸了起來。   到這時老人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幹嘛要我兒子兒媳的手機號碼呀?」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老人家,我們是警察,是來找魯煜的,也就是你們的房東。」說完掏出警察證給老人看,好讓他深信不疑。   老人是識字的,認得警察證上的字,呵呵笑了笑,客氣地說:「原來是警察呀,那進來坐坐吧,我來給你們倒水喝。」   楊建剛婉言謝絕:「不用,不用,老人家,謝謝了,我們這就走。」   老人也不勉強,從舒暢手裡接過本子,笑眯眯地說:「好走哇。」   楊建剛他們向老人道了聲謝,轉身朝樓下走去。   下了樓,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怎麼樣,還真給我猜著了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又該得瑟一陣子吧。有意思嗎?」   舒暢搖搖頭:「沒意思,可就是給我言中了,有什麼辦法呢!」   「烏鴉嘴!」顧曉桐瞪著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就你一張烏鴉嘴,還真沒辦法,唉!」   舒暢笑著說:「別唉聲嘆氣了,這不還有希望嗎?」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笑道:「看上去你倆心情還不錯。」   舒暢假惺惺地答句:「苦中作樂唄。」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沒錯,我心情還真不錯,因為有手機號,也算是大有收穫。」頓了頓問句,「楊隊,現在可不可以打電話?」   楊建剛想了想說:「打吧,看看對方知不知道魯煜現在住哪兒?」   舒暢脫口而出:「估計又得失望嘍。」   顧曉桐狠狠瞪眼舒暢:「閉上你的烏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說真的,我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你開口,哼!」   舒暢擺擺手,嘻嘻一笑:「好,我不說話,你打電話好了。」   顧曉桐繃緊的臉上忽地掠過絲淡淡的笑,接著便掏出手機打電話。   可能是對方正忙得不可開交,或者是手機不在身邊,顧曉桐一連撥了三次號也沒有接,末了只好換個號打老人兒媳的手機。   這回倒是很快就打通了,可對方說只見過房東,沒知道他在哪兒住。至於房租嘛,從一開始就往房東魯煜的銀行帳號上打款。   掛了電話,顧曉桐蹙著眉頭嘆了口氣,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當瞧見舒暢有意撇過臉去,忍不住氣說:「就你這張烏鴉嘴,氣死人啦!」   舒暢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愛衝我發火就發吧,盡情地發吧,只要你心裡痛快就行了。不過,我得申明一點,其實我心裡也不痛快。」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沒什麼,我們換個方式找魯煜不就行了。」   舒暢附和著支隊長說:「就是嘛。不管有多困難,我們最終一定可以找到魯煜這傢伙,所以根本就用不著唉聲嘆氣嘛。」   顧曉桐見兩位前輩這麼一說,心情立馬就好轉了不少,笑著說:「說的也是,線索有了,還能跑到哪兒去。」略微停頓了下又句問,「楊隊,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找這棟樓的居然問問,畢竟他們是鄰居,沒準還真有人知道魯煜現在的住址呢。」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顧曉桐斜眼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希望你這回不是烏鴉嘴。」   舒暢笑嘻嘻地說:「不會,不會,這次絕對是預言大神。」   顧曉桐衝舒暢抿嘴一笑,轉眼看向支隊長:「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西天那輪緩緩下沉的夕陽,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就站在這兒等,因為下班的時候到了,所有的人都得回家。」   舒暢支持道:「這辦法倒是不錯,既用不著爬樓挨家挨戶敲門問話,又可以把事情辦好,真可謂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沒意見!」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有沒有意見?」   顧曉桐搖搖頭,答道:「沒意見,我舉雙手贊成。」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既然兩位都沒意見,那我們就站在這兒等好了,見到來人就問,要沒能完成任務,我們再上樓去。」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我想,我們會時來運轉的。」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要真讓你說中了,從此就不再叫你烏鴉嘴。」   舒暢故意氣顧曉桐:「別說,我還就喜歡你叫我烏鴉嘴。你要不叫,我還覺得挺難受的。從這個角度上講,我倒是希望沒有說中。」   「烏鴉嘴!」顧曉桐沉著聲說,「可我還是覺得你這次會說中的。」   「但願如此吧。」舒暢笑著說,「畢竟我也希望儘早找到魯煜,好確定他到底跟這個案子有沒有,是不是兇手。」   「兇手?」顧曉桐驚訝地問,「你覺得魯煜會是兇手?」   舒暢反問道:「你沒這麼想過嗎?」   顧曉桐搖搖頭:「沒有,至少我還沒有認認真真想過。」頓了一頓又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楊建剛答道:「在沒有抓到真兇之前,任何與何雨桐有關係的人都可以列為懷疑對象,因此我們有理由把魯煜看成犯罪嫌疑人。」   顧曉桐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畢竟魯煜與何雨桐存在戀愛關係,怎麼能傷害她呢?」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希望,可又無法完全將魯煜的嫌疑排除了。當然,我還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楊建剛說:「不管可能性是小,還是大,我們都得先找到他,了解他,找到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他有沒有嫌疑,是不是案犯。」   舒暢風趣地說:「那我們就守株待兔吧,看到一個就問一個。」   正說著,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過來。 第497章恐怖的雕像(15)   顧曉桐趕忙走上前,彬彬有禮地向他們打招呼,出示警察證,向他們打聽起魯煜的情況來,眼裡充滿了期待。   遺憾的是,那對夫婦只說知道魯煜早就搬到別的地方住,至於在哪兒住,他們不清楚,也就無可奉告了。   顧曉桐不免有些失望,卻並不難受,因為還有希望。   沒錯,只要有人打這兒經過,他們就可以詢問,就會有希望的。   隨著夜幕慢慢降臨,回家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三位都是滿懷希望地詢問前來的居然,接著又帶著幾分失望地向他們道別。   眼看經過的人越來越少了,最後竟然幾分鐘也不見一個人影,估計該回家的都已經回家了,留給他們的希望就越來越少了。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楊隊,看來我們還得上樓挨家挨戶問了。」   舒暢說:「剛才問了那麼多人,這棟樓的居民估計已經問得差不多了,沒幾條漏網之魚讓我們去抓嘍。」   楊建剛笑著說:「就算只有一條漏網之魚,我們也要去抓。」   舒暢點頭道:「那是,我們可不能輕易放棄,更不能無功而返。」   顧曉桐說:「那我們現在就上樓吧。」   楊建剛說:「再等一等吧,沒準奇蹟馬上就出現了呢。」   舒暢打趣道:「說的也是,反正進魚簍的魚跑不了,現在就站在這兒繼續釣魚,有上鉤的就有希望,沒上鉤的也沒關係。」   顧曉桐斜眼舒暢:「你自以為比喻挺恰當,也挺幽默的,可我覺得不準確,怪無趣的。什麼魚呀魚的,這也不尊重了人了吧。」   「是嗎?」舒暢故意皺著眉頭考慮了下,鄭重其事地說,「沒錯,小顧,你說的對,我確實不能把人比喻成魚,這是對他們不夠尊重。」   顧曉桐像照顧舒暢的情緒一樣,莞爾一笑道:「其實也有些意思。」   舒暢乾脆利落地說:「不管是有意思,還是小意思,我都不再這麼說了。當然,從修辭學來講,我這麼說並沒有錯,而且很有文採的。」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舒,你可以去寫小說了。小顧不是挺愛看網絡小說嗎,你就寫給小顧看好了。當然,我也會捧場的。」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楊隊這個提議很不錯,我得試試。」   顧曉桐打擊道:「別試試了,就你那寫作水平,就你那想像力,還能寫出小說來?就算硬著頭皮寫,估計也就是些味同嚼蠟的文字,令人不堪卒讀。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好好研究你的痕檢,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沒準哪天你還真成了痕檢技術方面的大專家呢。」   舒暢欣然笑道:「說的沒錯,謝謝你的提醒和鼓勵。」   楊建剛風趣地說:「這麼說來,我剛才的勸導是誤人子弟嘍。」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有點。不過,我知道楊隊只是開玩笑。」   舒暢吊著嗓門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開玩笑,楊隊才不希望我不務正業呢。我要真寫起小說來了,那肯定會把工作拋在一邊去。」   說話間,一個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拎著公文包走過來。   顧曉桐趕緊迎了上前,笑眯眯地向他打聽起魯煜的住址來了。   那年輕人瞅著陌生的女孩子,好奇地問:「哎,你怎麼像別的美女一樣喜歡找魯煜呢,難不成他那種冷傲的氣質很有吸引力?」   顧曉桐出示警察證:「警察,想打聽一下魯煜現在住在哪兒。」   年輕人瞥了眼警察證,又掃了眼面前兩位男警察,疑惑地問:「是不是魯煜這小子出什麼事了?」   顧曉桐含蓄地說:「我只是來問問他現在住的地方,你知道嗎?」   年輕人笑了笑說:「美女,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   顧曉桐眼裡閃出喜悅的光:「這麼說,你知道魯煜住哪兒了?」   「知道。魯煜跟我從小就是哥們,別說住哪兒這種事,就算再大的秘密,他也會告訴我的。」年輕人詭秘一笑,「不過,我想知道你們警察找他的原因。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呢?」   舒暢一直看著面前的帥哥,忍不住插嘴道:「你這人挺好奇哦。」   年輕人微微一笑:「沒錯,我的確有這個嗜好,你們能滿足我嗎?」   楊建剛乾脆利落地答道:「不能。我們是警察,必須遵守規定,不能隨隨便便把工作內容說出去,所以還請你理解。」   顧曉桐指著指著楊建剛說:「這是我們的隊長,他說不能,那我們就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不過,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的。」   年輕人尋思了一下說:「看你們這樣子,我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小子準是幹壞事了,而且應該是哪個女孩子告他耍流氓了。」   顧曉桐說:「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魯煜品行不怎麼端正,對吧?」   年輕人搖搖頭:「不能這麼說,魯煜品行還是端正的,只是性格有點怪,不過正因為這樣,總有女孩子纏著他不放。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這人長得特帥,又特別有氣質有風度,很招女人喜歡的。」   顧曉桐含笑著說:「你說的對,魯煜的確是個大帥哥。」   年輕人疑惑地問:「呃,美女,你見過魯煜嗎?」   顧曉桐搖頭答道:「沒有,不過我們警方找到了他的照片。」   年輕人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看來他真犯事了。」   楊建剛看著年輕人說:「魯煜有沒有犯事,只有等我們警方調查後才清楚。你不用多問,也不用替他擔心,只管告訴我們他住哪兒。」   「這……」年輕人遲疑著說,「警察同志,你們讓我很為難哪。」   楊建剛說:「這有什麼好為難的,告訴我們不就沒事了?」   年輕人似笑非笑道:「對你們來說,當然是這樣呀,可我就有事了。魯煜要是知道是我告訴你們的,到時候一定會找我算帳。別看這小子一幅文質彬彬的樣子,狠起來比老虎豺狼還可怕呢。」   楊建剛保證道:「放心吧,我們決不會讓魯煜知道的。」   顧曉桐在一旁幫腔:「楊隊向來一言九鼎,說話算話,既然楊隊答應了你,那就肯定能做到,你儘管放心好了。」   舒暢激將道:「你跟他是哥們,還怕他殺了你,切!」   年輕人一本正經地說:「不別你笑話,我還真擔心他會殺我呢。剛才我說過,這小子表面上看文質彬彬的,其實有虎狼之心,誰要惹怒了他,只要他把心一橫,還真會拿起刀來殺人呢。」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誇張了吧,一個搞藝術的,怎麼會殺人呢?」   年輕人笑了笑:「信不信有你,反正我比你更了解他。」   顧曉桐勸道:「就算魯煜真這麼兇殘,你也不用害怕,因為我們楊隊已經向你作出了保證,不讓魯煜知道是你告訴我們警方的。」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年輕人,相信我吧,一定會沒事的。」   年輕人考慮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嗯,他住在……住在河邊那兒,不是小區裡,是一幢上下兩層的磚瓦房,私人建的,租的。」   顧曉桐問道:「你能再說具體些嗎?」   舒暢跟著問:「在哪個地段?門牌號碼在哪兒?」   年輕人默然半分鐘才答道:「濱江大道西路,一百零六號。」   楊建剛致謝:「謝謝,小夥子,太謝謝你了。」   年輕人笑道:「謝就不用了,只要你們能替我保守秘密就行了。」   楊建剛爽快地說:「沒問題,我一定能說到做到。」   「好,我相信你。」年輕人放心地笑了笑,默然片刻又問道,「警察同志,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楊建剛客氣地說,「打擾你了,小夥子,再次向你道謝。」   年輕人擺擺手:「別客氣。警察同志,沒事那我就走了。」   楊建剛見年輕人進了樓道,便轉身對兩位手下說:「小舒,小顧,我們現在就去魯煜的住處。」說完舉步朝前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了聲好,跟著楊建剛往停車處走過去。   繞過一條兩旁長滿青草的小路,他們來到了停車的地方。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小區,沿著柏油馬路,朝濱江大道方向駛去。   ******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在濱江大道西路106號樓房旁邊剎住了。   果如那位年輕人所說,房子是幢上下兩層的磚瓦房,外牆刷著朱紅色牆漆,頂上蓋著青色琉璃瓦,看上去古色古香,別具特色。   楊建剛站在房前抬頭打量了番,發現房間裡沒有燈,猜想房間裡沒有人,但還是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那扇緊閉著的深紅色鐵門。可一連敲了好幾下,也不見有人開門,他便更加確信裡面沒有人。   顧曉桐仰頭盯著房子看,一邊說道:「房子不大,看上去挺漂亮。」   舒暢戲謔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欣賞這房子,服你了。」   顧曉桐風趣地說:「反正也只是順帶的,又不耽擱工作,你沒理由批評我吧。」說罷輕輕笑了一聲。 第498章恐怖的雕像(16)   舒暢皺著眉頭嘆口氣說:「就算我想批評你,也打不起精神來。」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是不是因為屋子裡沒人,你好生失望哦。」   「這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舒暢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假裝不好意思地說,「這裡在咕咕直叫了,向我發出激烈的抗議。」   顧曉桐調侃道:「是不是心情不好就想吃飯呀?」   舒暢擺擺手,正經八百地答道:「不是,不是,中午吃少了點。」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餓了就直說嘛,幹嘛還要拐彎抹角呢?」   舒暢嘿嘿一笑:「任務還沒完成,我哪敢跟楊隊你提這事呀。」   楊建剛笑著說:「千事萬事,吃飯大事嘛。這麼大的事,怎麼就不敢提呀?再說了,現在屋子裡沒人,我們站在這兒也沒用,還不如先把肚子填飽,然後再來守株待兔。」   「英明,楊隊真英明啊!」舒暢豎起大拇指贊了句,接著轉眼看向對面那家水餃店,「走,我們去吃水餃,我請客。」   楊建剛搖搖頭:「請客就算了,我們還是來AA制吧。」   舒暢趕緊說:「別別別,楊隊,這回你一定要接受我誠摯的邀請。」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眯眯地說:「看來你還真是誠心誠意的哦。」   舒暢越發誠懇地說:「那當然,我可是十二分真心的,要是遭到拒絕,我會很難過的。你可是我的徒弟,哪能忍心看到師傅難過呀?」   「不忍心,真的不忍心。」顧曉桐故作一本正經地說,「可我也沒辦法呀,楊隊說了AA制,我怎敢讓你請客哪?」說罷咯咯笑了聲。   舒暢瞪眼顧曉桐,生氣地說:「你呀,就是楊隊的應聲蟲。」   楊建剛打趣道:「呃,不讓掏腰包,你還不高興,真是奇了怪了。」   顧曉桐順口說句:「那就讓富二代掏腰包得了。」   楊建剛脫口而出:「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再堅持了。」   舒暢心頭一喜,悅聲說道:「好,那我就請二位吃水餃去。」   顧曉桐開玩笑道:「費盡心機就請我們吃水餃,真是便宜你了。」   舒暢趕忙問顧曉桐:「哎,你是不是想上酒店呀?」   楊建剛立馬繃緊臉說:「任務還沒完成,不得上酒店。」   顧曉桐莞爾一笑:「楊隊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樣?好,吃水餃就吃水餃,我沒意見。再說了,免費的,吃什麼都好,吃什麼都香。」   舒暢也不想跟支隊長爭執,高聲說句:「好,我們吃水餃去。」   於是,他們三位穿過馬路,朝對面的水餃店走過去。   半個小時後,他們填飽了肚子,重新回到了那幢樓房前。   屋子裡依然沒有燈光,黑乎乎的一片。   舒暢注視著聳立在昏暗中的樓房,自言自語似的說:「看來這傢伙到外面大吃大喝去了,沒準還要找個夜總會過夜呢。」   顧曉桐用玩笑的語氣說:「要真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慘嘍。」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就魯煜那性格,應該不會吧。就算他不缺錢,也不會到夜總會那種地方去,更別說過夜了。」   顧曉桐說:「也是,魯煜性格孤傲,為人清高,哪會到夜總會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去呀。即便有朋友邀請,他肯定喝完酒就走人。」   舒暢笑了笑:「在你們眼裡,魯煜應該是位情操高尚的人。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不用呆在這兒等他了,因為他跟何雨桐失蹤不會有關係,更不會殺害何雨桐。不過,我不這麼認為。」   顧曉桐問:「那你是怎麼認為的呢?」   舒暢答道:「魯煜這人性格應該很複雜,具有雙重人格,表面上看很孤傲很清高,具有藝術家那種獨特的氣質,內心裡卻又有些陰暗,甚至是兇殘。剛才那位魯煜的哥們就說過,魯煜表面上看文質彬彬的,其實挺狠的,誰要惹怒了他,他會往死裡揍這傢伙。」   楊建剛說:「小舒,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認為魯煜不會去夜總會,更不會在夜總會過夜,所以我們還得在這兒守著。」   顧曉桐態度堅決地說:「就算他整晚不回來,我們也得守到天亮。」   舒暢笑了笑:「這我沒意見,不管結果怎麼,得執行任務。」   楊建剛滿意地說:「既然你們倆都這麼有決心,那我就放心了。」   舒暢開玩笑道:「不過,夜宵這事得由楊隊你單獨負責呀。」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我負責,這種小事哪能讓領導負責呀。」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現在實行領導負責制,事無巨細,都得由領導負責,這夜宵一事嘛,自然也就得由我這個頭來負責了。」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領導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顧曉桐先是一愣,接著急中生智地說:「夜宵又不是任務,又不是工作,自然不在領導負責的範圍之內,所以我有理由負責。」   舒暢眼睛一轉,故意皺著眉頭說:「呃,你說的也有道理呀。」   楊建剛不以為然道:「什麼道理不道理呀,我說不能讓小顧負責,那就不能讓小顧負責,我說得由我來負責,那就得由我來負責。」   顧曉桐衝支隊長一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我說楊隊,你這是不是有些霸道了,有些濫用權力了呀?」   楊建剛強硬地答道:「你說我霸道就霸道,你說我濫用權力就濫用權力,反正這夜宵的事,我必須負責,而且必須負責到底。」   顧曉桐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楊隊,我還真是服了你。」   「不服不行哪,誰叫人家是領導呢。」舒暢扮了個滑稽的鬼臉,呵呵一笑,接著又說句,「沒準魯煜不會給楊隊機會呢。」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舒暢拖著腔調說:「我的意思是,魯煜很快就會出現的。」   顧曉桐歡喜地說:「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楊隊破費了。」   楊建剛故作恍然狀:「明白了,原來小顧是要替我省錢呢。沒錯,我不是富二代,可請你倆吃頓夜宵還是綽綽有餘的。」說罷呵呵一笑。   顧曉桐好像怕傷了支隊長的自尊心,趕緊擺手否認:「不是,不是,楊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楊建剛笑著說:「別我我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舒暢瞅著顧曉桐調侃道:「別忘了,楊隊可是領導,收入不低的,哪還用得著你千方百計替他節省呀。別說一頓夜宵,就算在五星級酒店擺上一大桌,也沒什麼問題的。我想,是你小家子氣了吧?」   還沒等顧曉桐說話,楊建剛就趕緊說:「別這麼損我,就我這職位,收入還能高到哪兒去。吃你們吃夜宵是沒問題的,可要上五星級酒店大吃大喝,那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了,哈哈。」   顧曉桐打趣道:「這事應該由我們的富二代舒暢同志全權負責。」   舒暢做出副欣然領命的樣子:「沒問題,我十二分樂意接受。」   楊建剛風趣地笑道:「富二代嘛,我要不答應,就會讓你懷財不遇,嚴重打擊你的積極性。好,我採納小顧的建議,這事由你負責。」   舒暢有點陰陽怪氣地說:「這麼說,我還得謝謝小顧同志了?」   顧曉桐瞧著舒暢說:「讓你出血,你不恨我就夠意思了,哪敢讓你謝我呀?再說了,我們是師徒嘛,彼此之間就不用這麼客氣啦。」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就是嘛,你倆誰跟誰呀。加油吧,我還等著喝你們的……」   顧曉桐趕忙打斷道:「喝什么喝呀,我才不會請你喝酒呢!」   舒暢心情愉快,笑道:「你不請,我請呀。楊隊,哪能不請。」   「就是嘛。」楊建剛笑呵呵地說,「別說我多少出了點力,就算一點力也沒出,你倆也得請我呀,畢竟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嘛。」   顧曉桐不想楊建剛就這事繼續說下去,便趕緊換了個話題聊起來。   舒暢明白顧曉桐的意思,也就順著她的話題聊了起來,還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其實,此刻他最想聊的,還是感情方面的事兒。   楊建剛了解顧曉桐,清楚只要她不想談,就算自己勉強也沒有用,因此也就不再說這事了,也只好順著她主題聊了起來,興致勃勃的。   彼此聊得歡暢,時間也就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就過了九點。   顧曉桐又一次打量了下眼前黑乎乎的樓房,不禁有些著急地說:「怎麼還沒回來,都快九點半了,就算在外面吃飯喝酒也該回來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沒準,這傢伙還真在夜總會過夜嘍。」   顧曉桐半信半疑地說:「不會吧,我覺得魯煜不是那種人。」   舒暢有理有據般說:「藝術家都是風流鬼,何況魯煜還是個大帥哥,還是個很招女人喜歡的大帥哥呢。剛才魯煜的那個哥們不是說過了,老有女孩子纏著這位帥氣的雕塑家,你又憑什麼不相信哪?」 第499章恐怖的雕像(17)   顧曉桐反駁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斷定魯煜就一定會在夜總會過夜。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   「那就等著瞧吧。」舒暢沉吟了下說,「要不來打個賭,怎麼樣?」   顧曉桐用嘲弄的口氣問道:「是不是賭夜宵呀?」   「聰明!」舒暢豎起大拇指說,「我就是這個意思,怎麼樣?」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沒意思,我不想跟你賭這個。」   舒暢問:「那你想跟我賭什麼?」   顧曉桐搖搖頭:「什麼也不想跟你賭,因為打賭怪沒意思的。」   楊建剛瞥了眼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這夜宵說好我請你,別說不打賭,就算打賭也沒有用,我一定會一票否決的。」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笑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敢抗旨不遵嗎?」   「不敢。」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算了,這賭就不打了。」   顧曉桐突然心血來潮,說道:「哎,我們來打個賭,就賭魯煜今天晚上會不會回來,怎麼樣?」   舒暢撓撓後腦勺,反問道:「你覺得有意思嗎?」   顧曉桐吊高嗓門說:「當然在意思呀,要不我怎麼會跟你打賭呢!」   舒暢強顏歡笑般說:「行,既然你覺得有意思,那就打唄。」   顧曉桐指著舒暢說:「我賭今天晚上魯煜會回來,你呢?」   舒暢無奈地說:「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樣,只能賭他不回來。」   顧曉桐咯咯一笑:「看來你也認為魯煜今天晚上會回來的。」   舒暢趕緊申明:「我可沒這麼說,是你強加予我的。」   楊建剛問道:「那你們賭注是什麼?」   舒暢答道:「當然不是夜宵了,而是慶功酒宴。」   顧曉桐點頭贊同:「對,誰輸了,誰就掏腰包擺慶功宴。」   舒暢眯眼笑道:「這賭注我滿意,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我一定贏,你必輸無疑。」   舒暢應聲:「我樂見其成。」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楊建剛開玩笑道:「我倒是希望小顧贏,這樣就可以完成任務。」   舒暢煞有介事般說:「沒錯,這也是我的心願。」   楊建剛詼諧地說:「這麼看來,魯煜今晚出現是我們共同的心願。」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那是,我們是心往一處想嘛。」   楊建剛高興地說:「我就喜歡聽你們這麼說。」   聊著聊著,時間又過去半個小時了,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儘管有點晚了,可顧曉桐還是一點也不著急,因為她堅信自己的判斷,那就是魯煜今天晚上一定會回來,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舒暢倒是有點焦急不安,末了忍不住氣說:「看來這傢伙又給哪個美女纏住了,沒準現在正在溫柔鄉裡快活呢。」   顧曉桐一口咬定道:「就算是像你說的這樣,他也很快會回來的。」   「很快?」舒暢不以為然,「別說很快,沒準到天亮也不會回來。」   楊建剛淡定地說:「你倆就不要爭了,靜候佳音吧。」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就不再說話了,只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   就在舒暢漸漸感到失望的時候,突然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昏黃的路燈裡閃了出來。舒暢眼睛為之一亮,精神為之振奮,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把快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只向顧曉桐使了個眼色。   其實,顧曉桐和楊建剛都看見有人走過來,內心也湧起股興奮與喜悅。不過,他們像怕驚飛鳥兒似的,不敢做出任何舉動,非但不開口說話,反倒往旁邊的黑暗處退過去。   舒暢見狀也跟著往黑暗處走過去,一句話也不說,只衝著顧曉桐和楊建剛笑,笑意裡透出幾分欣喜與得意,因為他就要成贏家了。   那傢伙一身淺藍色牛仔服,雙手插在褲兜裡,昂首挺胸,邁著大步往前走,披肩長發在風中輕輕飄動,整個人看上去如洛神般飄逸。   顧曉桐注視著這個身材高瘦、氣宇軒昂的帥哥,忍不住哇地叫了聲,驚嘆之情溢於言表。連女刑警都被迷住,一般美女還不纏死他呀。   舒暢覺得這傢伙的確夠帥的,不過比起自己來也帥不哪兒去,因此顯得特別的淡定,兩眼注視著他往旁邊的房子走過去。他見對方在門前站住了,就急不可待地要往衝上去,卻被楊建剛一把拽住。   直到門開了,那傢伙往亮起燈光的屋子裡走進去。楊建剛才從黑暗處閃了出來,疾步朝門口走過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就在對方準備關門的時候,楊建剛一腳跨了進去,劈口就問他是不是魯煜。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做好了擒拿的準備。   這傢伙看到了陌生人,眼裡不由得閃出絲驚詫,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答道:「是,我就是魯煜,你們是……」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魯煜看:「我們是警察。」   「警察?」魯煜眼裡閃出絲驚惶,「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安撫道:「別緊張,我們只是想找你了解些情況。」   「不緊張,不緊張。」魯煜故作鎮定地說,「你看我緊張嗎?」   楊建剛笑了笑:「不緊張,我看不出你緊張,你很鎮定。」   舒暢問道:「雕塑家,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魯煜答了聲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搞雕塑的?」   舒暢故作神秘地說:「現在別問,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顧曉桐見魯煜依舊站在門口不動,便含笑著問:「可以進去嗎?」   魯煜遲疑了幾秒鐘後做了個瀟灑的手勢,擠出絲淡淡的笑,客氣地說:「請吧。」說完轉身朝裡面走了進去。   楊建剛他們道了聲謝,跟著魯煜往裡面走了進去。   魯煜站在房子中間,指了指旁邊的幾座人體雕塑,面帶微笑地說:「這就是我的工作室,你們可以在這兒向我了解情況,免得上樓去。」   楊建剛點點頭:「行,這兒挺不錯的,就在這兒聊聊吧。」   魯煜指著靠牆邊擱的一張半新不舊的長沙發,請各位警官坐。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隨便打量了下房子,接著朝沙發走過去,依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時,魯煜也在沙發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面前的警察,說道:「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好,那我現在就開始問話了。在問話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現在是警察問話,希望你能說實話,不要有不實之處,也不要故意隱瞞什麼,一定要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魯煜詫異地問:「我沒幹壞事,你們怎麼就找我問話呢?」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聲道:「魯煜,我們來找你肯定有原因。」   魯煜似笑非笑道:「那是。警察同志,你問吧,我一定照實說。」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好,你能這麼說我,我很滿意。」   魯煜有點發急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到底要問什麼呀?」   舒暢插嘴道:「別急,楊隊馬上就會告訴你的。」   楊建剛清了清喉嚨,問道:「魯煜,你認不認識何雨桐?」   「何雨桐?」魯煜反問句,「你說的哪個何雨桐,警察同志?」   顧曉桐調侃似的說:「難不成你認識兩個何雨桐?」   魯煜振振有詞地答道:「沒有。不過,同名同姓的人肯定有,所以我才特意問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   楊建剛說:「這個何雨桐在世紀新傳媒公司上班,這是她的照片,你看看吧。」說著把照片遞給魯煜。   魯煜接過照片看了看,臉上掠過絲怪怪的神色,默然半晌才答句:「認識。」說著把照片還給了楊建剛。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何雨桐的?」   魯煜答道:「一個月前吧。」   楊建剛問:「你們是在哪兒認識的?」   魯煜答道:「在美術展覽會上認識的。」   楊建剛問:「能不能告訴我們具體的地點?」   魯煜答道:「美術學院的展覽廳。」   楊建剛問:「是不是你曾經就讀過的那所美術學院?」   「對。」魯煜應了句又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我們去過這所美術學院,所以就清楚了。」   魯煜愣了愣才說:「哦,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的。」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你跟何雨桐有交往嗎?」   魯煜答道:「有,不過只是普通朋友。」   楊建剛問:「你和何雨桐是不是從認識的那天起就開始交往了?」   魯煜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們屬於什麼關係?」   魯煜答道:「朋友。嚴格地說,連朋友也算不上,只是彼此認識。」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定義朋友的?」   魯煜認真地說:「我以為朋友應該是彼此非常了解,而且是真誠相待,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楊建剛說:「魯煜,我覺得你的標準太高了。照你這個標準來衡量朋友,估計沒幾個朋友,甚至一生當中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第500章恐怖的雕像(18)   魯煜面無表情地說:「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不喜歡濫竽充數,寧願沒有朋友,也不想降低自己的標準。」   舒暢看著魯煜說:「我覺得你有些偏執了。」   魯煜坦言道:「沒錯,我這人就是有點偏執,甚至很偏執。」   顧曉桐面帶微笑地說:「很有個性,畢竟是搞藝術的嘛。」   魯煜頗為自得地說:「沒錯,我這人就是有個性。」   楊建剛問:「那何雨桐到底算不算得上你的朋友呢?」   魯煜挺認真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嚴格來說算不上。」   楊建剛問:「你跟何雨桐約過幾次會?」   魯煜臉上露出絲冷笑:「這屬於個人隱私,我不需要告訴你吧。」   楊建剛說:「沒錯,這的確屬於個人隱私,當由於特殊情況,而且現在是警察問話,所以你必須告訴我們,如實告訴我們。」   魯煜默然會兒,問道:「你們為什麼老問我跟何雨桐之間的事?」   楊建剛目光有些嚴厲地注視著魯煜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魯煜心裡不痛快,沉默了好半天才極不情願地答道:「四次。」   楊建剛估摸著問:「也就是說,差不多每個禮拜一次,對吧?」   魯煜答道:「對。」   楊建剛問:「約會的時間是不是周末?」   魯煜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們約會的地點在哪兒?」   魯煜答道:「咖啡廳,酒吧,或者就這兒。」   楊建剛下意識地掃了眼房間,難以置信地問:「就這房間裡?」   魯煜答道:「對。這兒不叫房間,叫工作室。」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何雨桐來過這個工作室,對吧?」   「對。」魯煜突然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你老明知故問行不行。」   楊建剛裝著沒聽見,繼續問道:「何雨桐來過這兒幾次?」   魯煜答道:「一次,就一次。」   楊建剛問:「是什麼時候?」   魯煜答道:「最近這一次。」   楊建剛問:「是不是這個月的二十三號晚上?」   魯煜遲疑了下才答道:「不是。」   楊建剛逼視著魯煜問:「到底是不是二十三號晚上?」   「不是。」魯煜面有怒氣地答道,「我說不是就不是。」   楊建剛緩和神色問:「那是哪個晚上?」   魯煜氣呼呼地詰問:「這也得告訴你嗎?」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答道:「對,魯煜,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魯煜沉吟了幾秒鐘方答道:「二十號晚上,這個月。」   楊建剛盯著魯煜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實話。」魯煜瞥眼楊建剛,賭氣地補上句,「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道:「前天晚上,你有沒有見過何雨桐?」   魯煜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前天晚上,你給何雨桐打個電話沒有?」   魯煜答道:「沒有。」   楊建剛嚴肅地問:「魯煜,你說的是不是都是實話?」   「實話。當然,信不信由你。」魯煜平靜地答了句,默然會兒又抬眼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何雨桐是不是出事了?」   楊建剛答道:「沒錯,何雨桐確實出事了。」   魯煜臉上露出絲驚愕的神色,問道:「她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答道:「失蹤了,已經四天了,她母親報的案。」   「失蹤?」魯煜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她怎麼會失蹤呢?」   楊建剛說:「何雨桐確實失蹤了,我們警方已經確定了。」   魯煜想了想問:「會不會給人綁架了?」   楊建剛說:「這是最不可能的,因為直到現在何雨桐的母親也沒有接到任何陌生人的電話。你也應該知道,綁匪綁架後一定會向被綁架人的父母打電話,向他們索要錢財。補充一句,何雨桐父親已去世。」   魯煜有點焦急地問:「警察同志,何雨桐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楊建剛答道:「這我們警方還不能確定,不過會努力找到她。」   魯煜急躁地嚷了起來:「你們快去找她呀,跑來我這兒問有什麼用,這不是在耽擱時間嗎?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找雨桐,求你們了。」   「冷靜點,冷靜點。」楊建剛勸了句,接著又解釋道,「魯煜,我們來找你,就是想了解情況,從中找到線索,這不是在耽擱時間。」   魯煜惱怒地說:「我這哪有線索,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她失蹤了。」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問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警察同志,我覺得你一直就不怎麼相信我,這讓我有些生氣。」魯煜板著臉說,「我再重申一遍,我所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自然也就包括不知道何雨桐失蹤這事。」   楊建剛沉默了一下又問:「魯煜,你知道何雨桐有什麼仇人嗎?」   魯煜爽快地答道:「不知道。我跟她認識時間不長,總共才約過四次會,對她不是很了解,她也沒有對我說過恩怨情仇這檔子事。」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何雨桐晚上喜歡去哪些地方?」   魯煜答道:「不知道。她沒有跟我說過,我哪會知道呀?」   楊建剛問:「魯煜,你覺得何雨桐會被什麼人傷害?」   魯煜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問:「你覺得何雨桐現在還活著,還是給人害死了?」   魯煜答道:「不知道。」   舒暢盯著魯煜說:「雕塑家,你就發揮想像猜猜吧。」   「不猜,沒意思。」魯煜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問這問那煩不煩哪,真是的。我覺得你們應該的,是趕緊去找何雨桐。」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魯煜,我們找你問話,就是為了更快找到何雨桐,可你直到現在也沒有給我們提供一條明確的線索。」   魯煜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嘲諷:「我要能替你們找到線索,那不就可以當警察了,甚至是福爾摩斯。你們找不到線索,就來打擾我,這還沒什麼關係,現在竟然責怪起我來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哼!」   顧曉桐趕緊打圓場說:「楊隊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魯煜,你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吧。」   魯煜冷冷地說:「告訴你們,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就算你們再怎麼問,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楊建剛見魯煜這麼一說,也就不想再往下問了,因為問不出新東西來,因此便起身道:「好,魯煜,那就問到這兒,感謝你的配合。」   此時,舒暢和顧曉桐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跟著楊建剛往門口走。   顧曉桐來到那座女雕像前,似乎被她的身材吸引住了,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抬眼打量起來。其實,真正吸引她的,不是女雕像的身材,也不是女雕像的藝術美感,而是女雕像的高度,竟然有一米七高,跟真人沒什麼兩樣。沒錯,這高度幾乎跟何雨桐一模一樣。   舒暢見顧曉桐凝神注視著女雕像,覺得好奇,便打趣地說:「怎麼了,你是不是在跟她比身材比美呀?」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我才沒這麼無聊呢。」   舒暢詫異地問:「那你幹嘛老盯著她看呀?這只是一座雕像,又不是大活人,有什麼好看的呢?不過,這個女雕像挺好看的,像你。」   「瞎說!」顧曉桐瞪眼舒暢,默然一下又問,「呃,你記得何雨桐的母親怎麼描述自己女兒的嗎?」   「記得,當然記得呀。」舒暢略微回憶了下說,「何雨桐母親說,何雨桐身高一米七,比較瘦,屬於那種修長型的。臉龐嘛,典型的鵝蛋臉,很標緻,很漂亮。至於其它方面,她倒是沒多說。」   顧曉桐指著女雕像,開玩笑般問:「你看像不像這個女孩子呀?」   舒暢用琢磨的眼光打量著面前的女雕像,眼光閃出詫異的光:「呃,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幾分像,身材差不多高,臉也有些像。」   楊建剛對這座女雕像沒什麼興趣,可聽顧曉桐和舒暢這麼一說,便來興致了,上前一步盯著女雕像打量起來,臉上露出琢磨的神色。   顧曉桐問道:「楊隊,你覺得這女孩子像不像何雨桐?」   楊建剛謹慎地說:「我沒見過何雨桐,所以不能做出確切的判斷。不過,倒是跟何雨桐母親說的挺相像的,好看的鵝蛋臉,苗條的身材。」   這時,魯煜走了過來,繃著臉說:「看什麼看呀,你們又不買。」   楊建剛順口問道:「雕塑家,這雕像是用來換錢的嗎?」   魯煜想也不想就答道:「當然,要不我喝西北風呀。」   顧曉桐忽然想起了什麼,就轉眼疑惑地盯著魯煜看:「上次你參展的那兩件雕塑作品,有人出高價了,你怎麼不賣呢?」   魯煜氣衝衝地說:「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管得著你!」   舒暢瞪眼魯煜,沉著聲說:「幹嘛這樣子,不就是順便問問。」   魯煜神色緩和了些說:「我不是氣你們問,是氣你們還在打擾我。警察同志,真的已經很晚了,我要休息,請你們走吧。」 第501章恐怖的雕像(19)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笑道:「確實很晚了,好,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改日再來找你問話。」   這時,顧曉桐拿起手機準備拍照。   魯煜見狀,粗暴地吼道:「不許拍照!」   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為什麼?」   魯煜氣呼呼地說:「這是我的作品,不經我允許,誰也不能拍照。如果你再這麼做,到時候我會告你侵犯了我的合法權益。」   顧曉桐聽魯煜這麼一說,也就只好作罷,把手機塞進褲兜裡。   舒暢別有意味地問:「你為什麼怕拍照呀,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魯煜眼裡閃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慌亂,卻鎮定自若地答道:「沒有,這座雕像確實存在問題,我還得好好琢磨一番,然後再修改。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我這人喜歡精益求精,使自己的作品更完美。在沒有讓我自己感到滿意之前,是不允許讓別人拍照傳出去的。」   舒暢半信半疑地說:「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的。」   魯煜加重語氣說:「什麼叫有些道理,應該是完全有道理。」   舒暢有意無意地說:「可我怎麼總覺得還有其它的原因呢。」   魯煜沒好氣地說:「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現在請你離開。」   楊建剛生怕舒暢和魯煜較真,趕緊說:「走吧,小舒,我們回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朝門外走去。   魯煜見警察出了門,趕緊走上前把門關了。   走到警車前,楊建剛對舒暢和顧曉桐說:「走,我們吃夜宵去。」   舒暢歡快地應了聲好嘞,瞧見顧曉桐站在一邊發愣,吃驚地問:「呃,顧曉桐,你怎麼沒反應呢,在想什麼呀?」   顧曉桐回過神來,莞爾一笑:「我在琢磨那座雕像呢。」   「哦,原來是這樣呀。」舒暢明白過來,「就算要琢磨,也得把夜宵吃了,回家好好睡一覺,然後再認認真真琢磨一番。」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說的沒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填飽肚子,再回家美美睡一覺,至於案子的事,明天上班再研究討論。」   顧曉桐高興地說:「是,楊隊,我們現在就吃夜宵去。」   這時,舒暢已經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準備發車。   顧曉桐跟著支隊長鑽進了後座,敞開嗓門吩咐句:「師傅開車。」   舒暢高聲應了句:「好嘞!」說把車開動了。   ******   儘管昨天深更半夜才回家休息,但今天早上楊建剛還是早早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這時,偌大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楊建剛先把所有的桌椅擦了遍,然後泡了杯茶,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下來,一邊端著茶杯緩緩啜飲,一邊開始思考起案子來。   約莫五分鐘過後,舒暢和顧曉桐一起走了進來。   顧曉桐見支隊長在凝神沉思,就不像往日那樣熱情地招呼他,生怕打斷他的思路,因為她清楚他正在思考案子。   舒暢沒顧曉桐這麼心細,見了支隊長,劈口就說:「楊隊,早哇。」   楊建剛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瞧見舒暢和顧曉桐來了,笑呵呵地說:「早,你們倆來到也早,雖說沒我早,但也是提前上班嘛,這很好。」   舒暢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沒趕在領導前進辦公室。不過,這倒不是我起晚了,是我去接小顧的路上堵了六七分鐘的車,所以就比你晚到了。要不是這樣的話,我可能比你先到辦公室呢,真的。」   顧曉桐風趣地說:「沒錯,小舒說的是實話。所以說嘛,要覺得不好意思的人應該是我,而且是雙份呢。」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誰先到都一樣,只要不遲到就行了。這桌椅嘛,我已經擦過了,你們儘管放心坐好了。」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向好長道聲謝,然後在各自的椅子上坐下。   過了會兒,舒暢問道:「楊隊,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顧曉桐搶著說:「這還用問,當然是繼續找線索啦。」   楊建剛笑著點了點頭:「沒錯,繼續找線索。不過,在行動之前,我們還是來分析一下,省得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亂撞。」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是,楊隊,我們是得好好分析一下案情。」   楊建剛問:「你倆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好的建議,不妨說說。」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還是要去找蘇小芮,她非常了解何雨桐,應該會猜到案發當晚,何雨桐會去哪兒。」   顧曉桐說:「可之前問話時,蘇小芮明確告訴過我們,她不清楚何雨桐案發當晚到底去哪兒了,因為那天她倆沒有任何聯繫。」   舒暢說:「或許當時蘇小芮沒有想起來,如果我們現在再找她問,再好好提示她,沒準她就想起來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顧曉桐說:「其實我們不用親自去找蘇小芮,只要給她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再說上午有課,我們不好意思去打擾蘇老師呀。」   「打電話當然可以,不過還是沒有當面問話好。」舒暢說了句又轉眼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覺得怎麼做好?」   楊建剛考慮了說:「就算要找蘇老師,也不應該在上午,畢竟老師是不能隨便缺課的。要不這樣吧,上午幹別的,下午再找蘇老師。」   舒暢問:「楊隊,上午我們去哪兒?」   顧曉桐有些迷惘地說:「是呀,現在該找的人都找過了,該問的也都問了,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楊隊,我們該怎麼辦呀?」   楊建剛沉吟了幾秒鐘說:「我們去找魯煜,去他的工作室。」   舒暢詫異地問:「昨天晚上剛找過魯煜,多問了幾句,這傢伙就不耐煩了,甚至衝我們發火。我想,這會兒去找他,沒準得吃閉門羹。」   楊建剛態度堅決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去。」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在魯煜那兒發現了什麼?」   楊建剛笑著說:「應該是你發現了問題,或者說找到了線索才對。」   顧曉桐略微尋思了下說:「是不是那座雕像呀?」   楊建剛答道:「對,就是那座雕像。小顧,是你第一個把那座雕像同何雨桐聯繫起來的。你說過身材和臉龐很像何雨桐,對吧?」   顧曉桐點頭道:「對,我是這麼說過,可這能算得上線索嗎?」   舒暢說:「魯煜認識何雨桐,而且約過幾次會,像蘇小芮說的那樣,沒準他倆在談戀愛呢,所以魯煜以何雨桐的模樣塑像,也就再正常不過了。也就因為這樣,我覺得這座雕像算不上什麼線索。」   楊建剛說:「光從這座雕像本身來說,的確是不具備什麼特殊性,自然也就算不上線索了。但是有一點不知你們想起來了沒有,那就是魯煜聽到你和小顧談論這座雕像和何雨桐相像時的表情,尤其是那麼粗暴地阻止小顧拍照。你們不覺得有些反常嗎?」   顧曉桐仔細想了想說:「對對對,當時我就覺得魯煜有些反常,一個看上去挺斯文的雕塑家,怎麼會突然爆粗呢?現在經楊隊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覺得魯煜有問題。」   楊建剛說:「與其說是魯煜有問題,還不如說是這座雕像有問題。」   舒暢疑惑地盯著支隊長問:「雕像有問題,是什麼問題?」   楊建剛含笑著說:「剛才我仔細想了通,覺得雕像裡面隱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很可能與何雨桐失蹤有關,就是我們破案的線索。」   顧曉桐問:「秘密,楊隊,那到底是什麼秘密?」   楊建剛答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雕像裡面有問題,很可能有我們要找的線索,甚至是證據,因此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去看看。」   舒暢想了想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魯煜那兒。」   顧曉桐問:「我們要不要先給魯煜找個電話?」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用驚動他了。如果他與何雨桐的失蹤有關,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接我們的電話,就算接了也會找理由拒絕見我們,甚至逃跑了。所以說,我們給他打電話是不明智的。」   舒暢豎起大拇指衝支隊長晃了晃:「還是楊隊深思熟慮,考慮周到呀。厲害,真是厲害,我不得不服你。」   顧曉桐笑道:「這還用說,要不怎麼叫神探呢。」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好了,你們倆就別吹捧我了,現在行動,走吧。」說罷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高聲了句,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   不多時,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往大門方向駛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便在魯煜租住的房子門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抬眼一望,見大門敞開著,臉上不禁露出笑,衝身邊兩位手下說句,看來我們運氣還真不錯,接著舉步走了進去。 第502章恐怖的雕像(20)   這時,魯煜正站在一座男性人體雕像前凝神沉思,似乎沒有發現有人進來,直到顧曉桐衝他叫了聲,方扭過頭看去,見是警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冷冷地問他們來幹什麼,連一聲招呼也沒有打。   對此,楊建剛並不介意,依然面帶微笑地說:「魯煜,我知道你不歡迎我們,但我們還是要來見你。不過,我們不是來找你問話,而是來看看你的雕像。怎麼樣,現在應該不會討厭我們吧?」   魯煜不冷不熱地說:「談不上討厭,但也不喜歡。」   顧曉桐瞅著魯煜笑道:「不過,剛才你那樣子,應該是討厭我們。」   魯煜瞥了眼顧曉桐,繃著臉說:「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確實不喜歡別人打擾我,尤其是我在工作的時候。」   舒暢趁楊建剛他們在聊的時候掃了圈整個工作室,眼裡突然閃出驚詫,問道:「魯煜,昨天我們看過的那座美女雕像怎麼不見了?」   魯煜看也不看地問:「哪座雕像呀?」   舒暢指著顧曉桐,答道:「就是這位美女警官要拍照的那座雕像。」   魯煜恍然道:「哦,你說的是那座雕像呀。」   舒暢說:「對,我說的就是那座雕像,怎麼不見了呢?」   顧曉桐盯著魯煜問:「你是不是把它藏了起來?」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注視著魯煜,卻沒有詰問他。   魯煜默然幾秒鐘,風輕雲淡地答道:「賣了。」   「賣了?」顧曉桐一臉驚詫地說,「你不是說不賣那座雕像嗎?」   魯煜假裝糊塗地問:「我跟你說過這話嗎?」   顧曉桐提高嗓門答道:「當然說過呀。當時,我說不讓我拍照也行,就把這座雕像賣給我,因為我很喜歡它。」   魯煜故意皺著眉頭尋思了會兒,才似笑非笑道:「想起來了,你還真對我說過這句話。不過,我覺得你只是開玩笑,根本就不是真想買我的作品,所以才說不賣。也是,你就一個警察,又不懂雕塑,也沒有閒錢來搞收藏,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來認定你只是隨便說說。」   舒暢帶著些許嘲諷地說:「你的理由看起來很充分,很有說服力。」   魯煜沉聲糾正道:「不是看起來,事實確實就是這樣。」   楊建剛看向魯煜說:「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不會賣這座雕像。」   魯煜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答道:「因為這座雕像很像一個人,就是何雨桐。你雕這座像,是因為喜歡她,又怎麼會賣掉呢?」   「喜歡她?」魯煜先是一愣,隨即嗤之以鼻地說,「我可沒跟你說我喜歡何雨桐,你別自以為是了。至於那座雕像像何雨桐,這也不否認,沒錯,我是照著她的樣子來雕塑的。」   顧曉桐問:「這麼說,何雨桐來這兒做過你的模特了?」   魯煜答道:「沒有,我是憑記憶來雕塑的。」   舒暢問:「何雨桐是不是跟那座雕塑一樣?」   魯煜答道:「對,一樣。身材一樣,面貌也相像,只是比她本人更有氣質,更有魅力。畢竟這是藝術嘛,當然得這樣。」   楊建剛想了想又問道:「魯煜,你真的把那座雕像賣了?」   「賣了。」魯煜答道,「要不現在不就在這兒?」   楊建剛試探似的問:「藏起來了吧?」   魯煜愣了一愣,撇嘴笑了笑,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把藏起來?」   楊建剛淡然一笑:「我想,應該是有秘密吧。」   魯煜嘿得笑了聲:「就一件雕塑作品,哪有什麼秘密呀!」   舒暢突然說句:「你說沒藏起來,那就讓我們搜搜吧。」   顧曉桐附和道:「是呀,讓我搜一遍,這樣就可證明你說了實話。」   魯煜掃眼面前的警察,粗暴地質問:「你們憑什麼搜我的房子?」   「冷靜點,他倆也只是隨便說說。」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當然,如果我們執意要搜你的房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因為我們是警察。」   魯煜說「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隨便搜我的房間。我到底犯了什麼法?你們有搜查證嗎?」   楊建剛答道:「要搜查證這不難,只要回局裡去拿就是了。」   顧曉桐主動請纓道:「楊隊,我這就去向何局申請搜查證。」   舒暢看著魯煜問:「我們只是隨便看看,你用得著這麼較真嗎?」   顧曉桐激將似的說:「魯煜,你要不讓我們搜查,反倒說明你心中有鬼了。也是,你要沒藏那座雕像,幹嘛怕我們找呢?」   魯煜想了想說:「行,你們要搜就只管搜去。別說沒藏,就算藏了,那又怎麼樣?我租的房子,還不能隨便放東西嗎?只不過換個地方放著而已,哪能叫藏呀?好,你搜你們快搜去,別打擾我。」   「這就對了。」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隨即又問道,「魯煜,你不會告我們沒搜查證吧?」   「不會。」魯煜很乾脆地答了句,默然片刻又叮囑道,「別亂動我的東西,動過的東西一定要放到原位,否則就別我對你們不客氣。」   舒暢說:「我們找的是那座美女雕像,不會隨便動你的東西。」   顧曉桐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讓你房間裡的東西保持原樣。搜後完你可以檢查一遍,哪兒有問題,我給你整理好。」   魯煜看了看顧曉桐,瞧了瞧舒暢,只繃著個臉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含笑地對魯煜說:「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們就行動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開始搜查起來了。   然而,裡裡外外搜查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那座雕像。   魯煜見警察們無功而返,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沒有透露出絲毫來,依舊雙臂抱於胸前,兩眼注視著面前的那座雕像,像在琢磨什麼。   楊建剛見魯煜對自己視若無睹,毫無反應,便主動開口說:「魯煜,我們已經搜查完畢了,你可以去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魯煜像沒聽見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身邊的雕像看。   顧曉桐見魯煜不理不搭的,心裡多少有點兒不痛快,冷著張臉說:「你要不檢查,要是有什麼問題,等我們走了就不認帳了。」   魯煜冷冷地說道:「不用了,我不會跟你們斤斤計較的。」   「這就好。」楊建剛笑笑,「隨便問一下,你把那座雕像賣給誰了。」   魯煜扭頭瞥了眼楊建剛,沒好氣地說:「我賣給誰,你管得著嗎?」   舒暢瞪眼魯煜:「怎麼這麼說?」   魯煜回瞪舒暢,粗暴地說句:「我就這麼說,怎麼了?」   楊建剛見舒暢要跟魯煜較勁,就趕緊勸道:「好了,你們倆別針鋒相對了。不過,魯煜,我希望能把買主說出來。」   魯煜態度堅決地說:「我不會告訴你們的,你就不要再纏著我了。」   顧曉桐瞅著魯煜問:「你不說出來,是不是在擔心什麼呀?」   魯煜眼裡閃出驚慌,卻鎮定地反問:「你說,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曉桐旁敲側擊般說:「有沒有什麼好擔心,你心裡比誰都明白。」   「當然,我心裡確實比誰都明白,所以根本就不用你來說三道四。」魯煜惱怒地掃了眼身邊的警察,「搜也搜過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舒暢回瞪眼魯煜:「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說話,太沒禮貌了。」   魯煜冷哼一聲道:「對再三打擾自己的傢伙,用得著禮貌嗎?」   舒暢氣惱地說:「告訴你,我們不是無故打擾你,我們是在辦案。」   魯煜瞥了眼舒暢,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們,我跟何雨桐的失蹤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們不要再打擾我,更不要懷疑我。」   楊建剛淡定地說:「有沒有關係,用不了多久就清楚了,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告訴你吧,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誰作案了,最終一定會被抓捕,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魯煜冷笑一聲,一臉夷然地說:「不用在我面前說教了,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會覺得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叫著討厭。你們要是不讓人覺得像草包一樣吃白飯,就趕緊想方設法找到何雨桐,別在這打嘴仗,別在這浪費時間。走吧,快走吧,我不想再跟你們廢話。」   楊建剛冷冷地瞥了眼魯煜,臉上浮出絲笑,不溫不火地說:「儘管你態度不怎麼友善,但我不會計較的。好,就到這兒,我們走了。」   魯煜兩眼盯著身邊的雕像看,冷冷地說句:「恕不遠送。」   舒暢還想與魯煜針鋒相對一番,見支隊長朝自己揮手,也就只好打住了,跟著他和顧曉桐一塊往門外走去。   上了警車,舒暢扶著方向盤問:「楊隊,我們是不是打道回府?」   顧曉桐不甘心地說:「這就回去,那不是白來一趟嗎?」   舒暢頗為沮喪地嘆口氣說:「沒錯,確實是一無所獲,白忙活了。」   沉默了一下,顧曉桐若有所思地問道:「那座雕像真的賣了嗎?」 第503章恐怖的雕像(21)   「說真的,我也有些懷疑。」舒暢皺著眉頭說,「昨天深夜我們還看過雕像,還談論過雕像,怎麼一大早就給人買走了呢?」   「我覺得雕像沒有賣掉,而是給魯煜弄到別的地方去了。」顧曉桐尋思著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在他屋子裡沒有找到。」   舒暢點點頭:「嗯,我覺得你的猜測是有道理的。」   顧曉桐扭頭看向坐在後座上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覺得呢?」   楊建剛從沉思中緩過神來,臉上露出絲笑,答道:「我也覺得魯煜在撒謊,昨晚還在,今早就給人買走了,哪有這麼巧呀?那座雕像應該沒有給人買走,而是魯煜昨天晚上趁我們走了,搬到別的地方藏了起來,當然,也有可能是今天早上幹的。」   舒暢思忖了一會兒後:「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這座雕像有問題,很可能跟何雨桐的失蹤有關,或者說跟何雨桐的死亡有關。」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倘若不是這樣的話,魯煜根本就用不著把雕像藏起來,也用不著用粗暴的態度對待我們。」   顧曉桐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聲音有點顫抖地說:「那座雕像不會是用何雨桐的屍體做成的吧?」   「屍體雕像?」舒暢驚得直把眼睛瞪得牛大,緊盯著顧曉桐說,「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呢?顧曉桐,你也太有想像力了吧!」   楊建剛像舒暢一樣大吃了一驚,不過冷靜地想了想後又認同道:「還別說,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要真是這樣,這太不可思議。」   顧曉桐糾正般道:「不僅僅是不可思議,還很殘忍,很變態。」   舒暢附和著顧曉桐:「沒錯,要真這樣,的確是很變態,很殘忍。」   楊建剛沉吟了半分鐘,果斷地說:「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座雕像,不管是藏了,還是賣了,我們一定要找到它。」   顧曉桐說:「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只能是被魯煜藏了起來,因為他不會把屍體雕像賣給別人的,這會暴露他的罪行。」   舒暢想了想說:「沒錯,這樣做確實有暴露罪行的風險,但同時也有掩蓋罪行的作用。對方買走了這座雕像,我們就很難找到了,這樣魯煜就可以逍遙法外了。正因為這樣,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你倆說得都有道理,這兩種可能都存在。不過,不管哪種可能,我們都要把這座雕像找到。假如不是何雨桐的屍體,那說明我們的判斷出錯了,得馬上找新的線索和證據。如果真是何雨桐的屍體,那這個案子立馬就可以告破,魯煜便是真兇。」   顧曉桐點著頭說:「對,楊隊你說的對,一定要找到這座雕像。」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問:「楊隊,那我們上哪兒去找這座雕像?」   顧曉桐有些焦急地說:「是呀,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怎麼找呀?」   楊建剛堅定地說:「只要雕像出魯煜的工作室,不管是深夜,還是早上,一定會留下線索的。只要我們想辦法找,就一定能找到線索。」   顧曉桐沉吟了一下說:「如果這座雕像真是何雨桐的屍體,再加上那層石膏,至少也有一百三十來斤重。儘管魯煜個子大,但力氣不會很大,一個人要搬到別的地方去藏起來有困難,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因此他會僱人搬的,而且應該會用車子運走。」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對對對,你這個推斷很有道理。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了線索,只要找到那輛運走雕像的車子,就可以找到車子的主人,找到了車子的主人,我們就可以知道雕像被藏在哪兒。」   顧曉桐說:「既然魯煜是僱車子運走雕像,那就不可能是昨天晚上了,因為我們離開時已經快深夜十二點了。這個時候,哪僱得到車子呀?所以我認為,早上僱車運走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搖搖頭:「不能這麼說。放到別人也許不可能,但魯煜完全可以辦到,因為他是搞雕塑的,而且還拿作品參展過多次,必定要僱人幫他運雕像,這樣他就有車主的電話號碼。不管多晚,只要肯多出錢,車主還是會來幫他運雕像的。」   楊建剛支持舒暢:「沒錯,舒暢說的有道理。如果真是屍體雕像,作為兇手,魯煜一定會特別謹慎,因此深夜藏雕像的可能性最大。」   顧曉桐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要找到車子就很困難了,因為周圍的人都睡覺了,路上也不會有行人,畢竟這兒比較偏僻,白天都沒多少人往來,何況還是深更半夜呢。」   舒暢想了想說:「對,要找人問到這輛車子,的確有困難,可能性也不大。不過,我們可以藉助攝像頭哇,這條馬路應該有攝像頭。」   顧曉桐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擠出絲笑說:「其實我也這麼想過,不過因為之前查看了番後沒發現魯煜住的馬路旁邊裝了攝像頭,所以就不敢說出來了,怕你笑話。沒想到你倒提起這事,這……」   舒暢笑了笑:「別忘了,我可是兼職偵查員,早就養成了到哪兒就偵查哪兒的習慣,因此清楚魯煜租的房子那段馬路沒有攝像頭。但是,在前面二十米的地方有攝像頭,所以我才敢提出這個建議來。」   顧曉桐恍然:「哦,原來是這樣呀。」頓了頓又問句,「能看到車子進魯煜的住處嗎?嗯,我覺得好像有點困難吧?」   舒暢照實說:「這攝像頭不能直接看到車子駛向魯煜的住處,但可以判斷出車子駛向這兒,因為這兒恰好有個拐彎。」   楊建剛透過車窗看了看馬路,又瞧了瞧魯煜的住處,說道:「沒錯,這兒確實有個小小的拐彎,而且只有一個,同時二十米處的攝像頭是完全可以覆蓋到這兒的,所以我們能夠根據車子行駛方向來判斷。如果發現車子往這個方向拐彎,那就表明它去了魯煜的住處。」   顧曉桐頗為興奮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查監控吧。」   楊建剛說道:「對,我們現在就去附近的監控站點查監控錄像。」   舒暢歡快地應了聲好哇,輕輕一轉方向盤,車子便上了馬路,往左朝前駛去。   不多時,警車便在監控站點門前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朝監控室走過去。   負責監控的是一位五十出頭、個子瘦小的交管幹部,見來的是警察,便熱忱地招呼他們,滿臉是笑地給他們遞水請坐。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了下來,手握滑鼠操作起來。不一會兒,她就把明天晚上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時間是從晚上十一點半,也就是他們離開魯煜住處的時間,到今天早上八點二十,也就是他們再次進魯煜住處的時間,然後便仔細查看起所經過的車輛。   舒暢坐在顧曉桐身邊,兩眼注視著電腦顯示屏,神情專注,那樣子似乎連一隻蚊子不肯放過。沒錯,現在進行的工作很重要。   楊建剛站在顧曉桐身後,頭微微往前傾,兩眼盯著顯示屏上緩緩移動的畫面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畢竟是沿河老區,一個幾乎可以用「被遺忘的角落」來形容,因此經過的車輛比較少,深夜就更是如此,這給查找帶來了很大的方便。   顧曉桐眼睛突然一亮,指著畫面上那輛三輪電動車,興奮地說:「快看,這輛三輪車拐彎了,而且正好朝魯煜的住處方向駛去。」   舒暢興奮地說:「沒錯,的確是這樣。好,好,這太好了。」   楊建剛內心湧起陣歡喜,卻冷靜地說:「小顧,記車牌號碼。」   顧曉桐緊盯著緩緩行駛的三輪車,直到往左拐過去,掛在車尾的車牌完全顯露出來,才把畫面定住了,盯著那一串數字看。   記下了車牌號碼,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車牌號碼記好了,現在還用不用再查下去?」   楊建剛盯著顯示屏說:「再往下查,看看車子出來的情況。」   顧曉桐應了聲,點擊下滑鼠,繼續查看後面的監控視頻。   沒過多久,那輛三輪車又出現在監控畫面上,剛才空空如也的車鬥裡竟然裝了東西,不過東西被黑色的袋子套住,根本看不出是什麼。   舒暢盯著車上的東西看了看,很有把握地說:「沒錯,就是那座雕像。儘管給袋子包住了,但根據形狀和長度,可以判斷出來。」   楊建剛仔細辨認了下,點頭道:「對,應該就是那座雕像。」   顧曉桐悅聲說道:「這麼說,我們終於找到了線索。不,準確地說,是證據。只要我們找到這座雕像,真相就大白了。真是太好了!」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要找到雕像,就必須要找到車主,因為他知道雕像藏在了哪兒。當然,魯煜也知道,但他絕對不會告訴我們的。」   楊建剛贊成道:「沒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車主。」   顧曉桐把整個時間段的監控視頻都認真仔細查了個遍,沒有發現這輛三輪車的去向,不免有些失望地說:「楊隊,車子很快就消失在監控裡,無法知道它最終去的地方,也就無法找到藏雕像的地方。」   舒暢說:「沒什麼好失望的,這是在預料之中的事。藏雕像的地方肯定離這兒比較遠,也相當隱蔽,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找到的。」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沒關係,我們可以通過車牌號碼來找車主。找到了車主,我們就可以找他問話,好讓他說出藏雕像的地方。」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怎麼樣,現在不用再一籌莫展了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那是,有楊隊在,我還用得著犯愁嗎?」   楊建剛笑了笑,吩咐道:「好,我們現在就去交管局查車主。」   於是,楊建剛他們向監控室負責人道了聲別,然後朝門外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沿著馬路朝交管局疾馳而去。   ****** 第504章恐怖的雕像(22)   來到交管局車輛管理所,楊建剛向負責人打過招呼,然後吩咐顧曉桐通過車牌號碼查到車主來。   這事並不難,沒過多久,顧曉桐就順利地完成了任務,關了電腦,從椅子裡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地向支隊長匯報。   原來車主叫車國榮,本市沿河老區居民,現在六十二歲,長年從事三輪車運輸,掙點小錢補貼家用,手機號碼也有。   楊建剛同負責人道了聲謝,然後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便下了樓,往停車處走去。   上了車,顧曉桐撥打起車國榮的電話來,很快就通起話來。她沒有直截了當地說自己是警察,而是冒充僱主,說要請他拉東西。   這會兒,車國榮正閒著,聽說有人僱他拉貨,想也不多想就答應了,扯著嗓門說十分鐘內趕到約定的地點。   掛了電話,顧曉桐衝支隊長快活地笑了笑,悅聲說道:「辦妥了。」   舒暢扭頭瞅著坐在後座上的徒弟,笑著說:「運氣還不錯。」   「那是。」顧曉桐說,「我們該是時來運轉,好運會接踵而來的。」   舒暢嗤之以鼻道:「查案靠運氣,那還要智慧和技術幹嘛呀?」   楊建剛笑道:「還別說,有時候還真的需要點運氣,雖說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卻可以使查案變得更容易,從而加快破案的速度。」   顧曉桐挑釁般問舒暢:「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舒暢嘿嘿一笑:「領導都這麼說了,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問道:「你倆是不是要鬥回嘴呀?」   顧曉桐搶先答道:「沒心情。」   舒暢更進一步說:「沒意思。」   楊建剛哈哈一笑:「好,那就開車吧。」   舒暢邊發車邊說:「急什麼,不就在門外嗎,分分秒秒就到了。」   話音剛落,車子駛出了大門,往右一拐,前行二十米,靠邊停下。   顧曉桐下了車,站在陽光下等車國榮。   舒暢想了想推開門下了車,走到顧曉桐身邊,陪她一起等。   五分鐘過後,一輛半新不舊的三輪電動車迎面駛了過來,在顧曉桐身邊剎住。緊接著,一個滿頭白頭、面色黝黑、背有點駝的老大爺推開車門,從駕駛室裡跳了下來,抬頭張望。   顧曉桐朝老大爺招手,笑眯眯地說:「大爺,我在這呢。」   車國榮大步走上前,笑呵呵地問:「姑娘,你要裝啥東西呀?」   「我……」顧曉桐一時不知如何說是好,便支吾起來,「這……」   舒暢見顧曉桐面有難色,知道她不好當著老人家的面撒謊,就靈機一動,禮貌地說:「大爺,請你跟我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車國榮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一臉疑惑地問:「不是這姑娘給我打電話的麼,怎麼還得你來攬這事哪?」   舒暢呵呵笑了笑:「我們是一起的,所以她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車國榮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嗯,你們該是小兩口吧?」   顧曉桐臉微微紅了紅,趕緊擺手道:「不是,不是,是同事。」   車國榮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亂點鴛鴦譜了。」   舒暢態度地說:「沒關係,不知無過嘛。」   車國榮打量了番眼前的年輕人,正經八百地說:「還真挺般配的。」   舒暢藉機說道:「沒有,的確挺般配的,大爺你真有眼光。」   顧曉桐撒嬌似的伸手拍了下舒暢,笑嗔道:「別亂開玩笑。」   「這不順著大爺的話說嗎?」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其實,你也應該有這種感覺,我們倆還真挺般配的。」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笑著對車國榮說:「大爺,我們走吧。」   車國榮跟著兩位年輕人邊走邊問:「多遠呀?」   顧曉桐指著停在前面的警車,答道:「不遠,就在警車那兒。」   車國榮抬著看了看不遠處的警車,點點頭:「嗯,還真不遠。」   還沒把話說完,他們便來到了警車旁邊。   這時,楊建剛見老大爺來了,便友好地招呼他上車。   車國榮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喃喃地說:「不是說好裝貨的麼,怎麼叫我上警車呀?這警車可不是一般人坐的,不上,我不上。」   楊建剛溫和地說:「老伯,我有事要跟你談,你就上車吧,沒事。」   顧曉桐含笑著勸道:「大爺,上去坐坐吧。」   舒暢見車國榮猶豫不決,就連請帶逼將他推上車。   車國榮在楊建剛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忐忑不安地問:「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在警車裡?」   楊建剛笑道:「我是警察,現在在執行任務,自然坐在警車裡。」   「警察?」車國榮一臉驚愕,掃眼面前三位陌生人,「原來你們都是警察呀。」又指著顧曉桐氣惱地說句,「你說裝貨,原來是騙我哪。」   顧曉桐見老大爺生氣了,便賠笑道:「對不起,大爺,我是說謊了。不過,我也是沒辦法,怕你聽到警察找你就不來了,請原諒。」   車國榮先是一氣,接著又一驚,看著警察問:「我又沒幹壞事,你們警察找我做啥哩?」   楊建剛依舊溫和地說:「別害怕,老伯,我們只是找你問點事。」   車國榮心裡稍微踏實了點,說道:「要問啥事,你快說吧。」   楊建剛問:「老伯,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給人拉貨啦?」   車國榮答道:「我就靠拉貨掙錢,不拉貨,喝西北風去呀?」   楊建剛提醒道:「老伯,我說是深夜十二點拉貨這事。」   車國榮默然一下說:「沒錯,昨晚上十二點左右我是拉了趟貨。」   楊建剛問:「老伯,這麼晚誰請你拉貨呀?」   車國榮答道:「熟人,以前我給他拉過好多回貨了。」   楊建剛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車國榮反問句:「警察同志,你們問這個做啥?」   楊建剛說:「老伯,你別多問,只管照實回答好了。」   車國榮猶豫了下說:「叫小魯,魯煜,一個搞雕塑的小夥子。」   楊建剛問:「他是不是住在濱江大道西路一百零六號?」   車國榮點頭道:「對對對,這小夥子就是住在那兒,還是租的。」   楊建剛問:「老伯,你把他的東西拉到哪兒去了?」   車國榮狐疑地問:「是不是那東西有問題呀?」   楊建剛反問道:「老伯,你覺得那東西會有問題嗎?」   車國榮沉吟著說:「應該不會吧,不具一個女人的雕像麼?」   楊建剛說:「老伯,你確定你給魯煜拉的貨就是女人的雕像?」   車國榮答道:「確定,當然確定,是我和小魯一起裝上車的,還錯得了麼?雖說我年紀大了,可眼不花,不會看錯的,絕對不會。」   楊建剛問:「那座雕像是不是挺重的?」   車國榮答道:「是挺沉的,當時我還開玩笑說,像個真人一樣重。」   楊建剛問:「那魯煜怎麼說?」   車國榮想了想說:「魯煜說,這個雕像是有特殊材料做的,所以比一般的雕像重。這小夥子挺大方的,就因為雕像重,翻倍給我錢。」   楊建剛問:「魯煜交代過你什麼沒有,比如叫你別向人說這事?」   車國榮搖搖頭:「沒有。要是魯煜交代過了,我才不會對你說哩。」   楊建剛笑著說:「就算魯煜交代過了,你也得對我說,因為我是警察。老伯,警察找你問話,你可得說實話哦。」   車國榮呵呵一笑:「那是,那是。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就好。」楊建剛默然兩秒鐘又問,「雕像是不是用東西包了?」   車國榮答道:「包了,用袋子包了。」   楊建剛問:「魯煜有沒有對你說用袋子包的原因呢?」   車國榮答道:「這個不用說,之前裝過雕像都是這樣。」   楊建剛問:「那你把這座雕像裝到哪兒去了?」   車國榮疑惑地看著警察問:「呃,你問這個幹嘛?」   楊建剛說:「老伯,我們想找到那座雕像,所以才找你來問。」   車國榮問:「幹嘛找我呢,警察同志,你可以直接找小魯呀?」   楊建剛說:「本來可以這樣,但我知道魯煜不會說實話,所以就找老伯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會說實話,配合我們警方。」   車國榮問:「警察同志,是不是那個雕像有問題呀?」   楊建剛答道:「對,有問題,要不我們也不會來找你問了。」   「有問題?」車國榮琢磨著說,「會有啥問題呀?」   楊建剛似乎看出了車國榮的心思,很肯定地說:「別擔心,老伯,不管雕像有什麼問題,都跟你沒關係,因為你只是拉貨掙錢的。」   「對對對,我就只是拉貨掙錢的。」車國榮懸著的心撲通一聲落地了,皮膚又皺又黑的臉上綻出絲笑,說道,「再說就一個雕像,能有啥呀?」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老伯,你要不說實話,那就有事了。」 第505章恐怖的雕像(23)   車國榮雞啄米似的點頭道:「說實話,說實話,我一定說實話。我這個就喜歡說實話,從來不說謊,更不敢在警察面前說謊。」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好,這就好。老伯,那你說吧。」   車國榮想了想說:「昨天晚上,我幫小魯把東西拉到一間倉庫裡。」   楊建剛連忙問:「那間倉庫在哪兒?」   車國榮答道:「離小魯住得地方不算太遠,就八九裡路吧,靠著河邊。可沒有門牌號碼,我也就不好對你說了。」   楊建剛問:「你記得那間倉庫的具體位置嗎?」   車國榮答道:「有不是第一次,哪能不記得呀?跟你說吧,以前我也幫小魯拉過東西去那兒,裡面堆了些雕像,各種各樣的,挺好看。」   楊建剛問:「老伯,你能不能帶我們去?」   「這……」車國榮猶豫了下說,「好,我帶你們去,反正現在還沒人叫我拉貨。再說了,就算有錢掙,我也得幫警察這個忙。」   「謝謝,老伯。」楊建剛說,「這樣吧,我們補你誤工費。」   「客氣了,客氣了。」車國榮笑呵呵地說,「走吧,我帶你們去。」   說完,車國榮就起身下了車。   舒暢跟著車國榮跳下車,決定坐車國榮的車子一起去,原因他有點擔心被耍了。也是,萬一車國榮跑了,那不又得花時間找他嗎?   楊建剛見舒暢跟著車國榮走了,也就發動了車,追了上去。   顧曉桐滿心歡喜地說:「楊隊,沒想到這麼順利呀。」   楊建剛邊開車邊說:「是呀,就車國榮這事來說,是挺順利的。」   顧曉桐扭頭疑惑地看著支隊長,問道:「我好像在擔心什麼?」   楊建剛答道:「沒錯,我確實有點兒擔心,怕魯煜轉走了雕像。」   「不會吧?」顧曉桐難以置信地說,「就這麼短的時間,他能把雕像轉到哪兒去?」   楊建剛笑了笑:「我也只是這麼猜的,到底會不會這樣,我也說不準。不過,我們得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得想出相應的對策。」   顧曉桐想了想說:「就算真是這樣,她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魯煜沒時間把雕像轉到很遠的地方去,更別說出市了。只要雕像在市內,不過魯煜把它藏到哪兒,我們最終都能找到。」   楊建剛語調輕快地說:「你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放心了。」   顧曉桐衝支隊長甜甜一笑,照實說:「我的信心來自於楊隊你。跟楊隊你辦了這麼多案,沒一次失手,所以我信心就爆棚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身為辦案刑警,不管遇到什麼案子,我們都要竭盡全力破案,否則我們就不配刑警這個稱號了。」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楊隊,你說的太對了。」   楊建剛一邊跟顧曉桐聊,一邊尾隨著車國榮的三輪車,往河邊方向緩緩駛去。   不多時,車國榮的車子便在河邊一間半新不舊的平房前剎住了。   楊建剛靠邊停下車,推開門跳了下來。   車國榮來到平房前,指著那扇鏽跡斑斑的卷閘門說:「警察同志,就是這兒。昨天晚上,我拉的那個雕像就放在這間倉庫裡。」   舒暢上前一步,拿手扳了扳卷閘門,門去一動不動,便扭頭對支隊長說:「楊隊,門被鎖住了,打不開了。」   顧曉桐趕緊問道:「楊隊,要不要打電話叫王師傅來開門?」   楊建剛笑了笑說:「不用了,這種門只有用力就能砸開。」   舒暢說:「行,那我去車上拿錘子來砸門。」說著朝警車走去。   很快,舒暢就從車子後備箱裡拿來了鐵錘,準備砸門。   楊建剛朝舒暢一伸手,吩咐道:「把鐵錘給我吧。」   舒暢說:「還是我來吧,楊隊。」   楊建剛笑著說:「不是你力氣不如我大,而是你不懂得怎麼砸。跟你說吧,砸這種門鎖也得有技術,要不很難砸開。之前我跟老王學過,所以知道怎麼砸了。來,把鐵錘給我,你呆在一邊看就是了。」   舒暢把鐵錘遞給了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好,我來學學。」   顧曉桐好奇似的說:「楊隊,我也來學學。」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瞧瞧舒暢,笑著叮囑道:「認真看,好好學。」   說完,楊建剛便揮動著鐵錘,對著門鎖用力砸起來。   由於方法對頭,沒砸幾下,鎖就給砸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衝支隊長晃了晃:「厲害!」   楊建剛用力往上一託,譁啦一聲門就開了,同時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   裡面堆了好多雕像,全是人體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   顧曉桐瞧見雕像,眼裡閃出興奮的光,連忙找起那座雕像來。   與此同時,楊建剛和舒暢也滿心歡喜地找了起來。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要找的那座雕像居然不在其中。   顧曉桐站在支隊長面前,失望地說:「楊隊,還真給猜著了。那座雕像不在,肯定是給魯煜轉移走了。算是白高興了一回,唉。」   舒暢很也失望,不過他懷疑起車國榮來了,趕緊走去倉庫,衝著他問道:「大爺,你說的是實話嗎?」   車國榮一頭霧水地反問道:「怎麼了?」   舒暢著急地說:「雕像不在這樣,你昨天晚上拉的那座雕像不在倉庫裡。你要不信,快過來看看。」   「這怎麼可能?」車國榮說著就大踏步倉庫走進去。   仔細查找了一遍後,車國榮才承認道:「真的不見了。」   舒暢問:「大爺,昨天晚上你真的把雕像拉到這兒來了?」   車國榮著急地說:「真的,是真的!警察同志,我哪敢騙你們呀?」   楊建剛相信車國榮,說道:「老伯沒說謊,是魯煜把雕像轉走了。」   舒暢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再追問車國榮,急著說:「楊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楊建剛沉著冷靜地說:「從我們離開魯煜的工作室到現在,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魯煜把雕像轉走。由於他得做考慮,還得僱車,這得花費些時間,因此他走不了多遠的。」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不是要給指揮中心打電話,請求交管部門立即檢查車輛出入,同時請求增派警力協助我們?」   楊建剛考慮了下答道:「請求交管部門檢查車輛就行了,至於請求增派警力現在還沒必要,我們三個先行動,實在不行再說:」   顧曉桐說:「好,我現在就給指揮中心打電話。」說罷掏出手機來。   車國榮見警察要行動了,便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客氣地說:「老伯,謝謝你,現在我就給你支付誤工費。」   車國榮憨實地笑道:「不用不用,這段時間也沒誰叫我拉貨,掙不了錢,再說協助警察,也是我應該做的。你樂意給錢,我還不好意思拿嘞。啥也不多說了,我現在走了。」說完轉身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等顧曉桐打完電話,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我們開始行動。」   舒暢說:「楊隊,我們得先問問有沒有人看到魯煜來過這兒。」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們現在就找人問去。」   由於這地段比較偏僻,過來人比較少,而且大都是些老人婦女,這會兒還都不知上哪兒去了,馬路上不見人影兒。   楊建剛看著對面的樓房想了想才說:「我們先到這屋子去,看看裡面有沒有人,要有人的話,就問問看沒看見有車子來拉雕像。」   舒暢說:「好,我去了。有我一個人就行了,不必麻煩你倆。」   楊建剛說:「也行。我和小顧找別的人問。」   舒暢點點頭,邁開腳步朝對面的樓房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拐彎處。   楊建剛和顧曉桐朝前走去,來到路口時,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老人,趕緊彬彬有禮地向他詢問,結果那老人直搖頭,說沒看見。   他倆只好繼續往前走,繼續見人就問,問過幾個人後還是一無所知。這多少讓顧曉桐感到有些失望,但楊建剛依然保持樂觀的態度。   走過一段路後,楊建剛和顧曉桐掉過頭往回走,因為他認為再往前走,即便有人見到了,也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只有靠近倉庫的人瞧見了,才能說出什麼車子,車牌號碼,車上裝的是不是要找的雕像。   快到轉彎處時,舒暢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瞧見支隊長劈口就問情況怎麼樣。還沒等楊建剛開口,他嘆口氣說:「楊隊,沒找到人。」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我們倒是找到了人,可沒問出什麼來。」   舒暢很納悶:「魯煜再早來這個拉雕像,也應該過了九點鐘,這時候馬路上應該有人過往,怎麼就沒一個人看到呢?」   顧曉桐說:「可能是瞧見的人走了,我們沒碰見,而碰見的人都是沒看到。這樣說來,我們運氣不好,這也論證了查案有時候還得靠點運氣的論點。怎麼樣,你現在是不是有了切身的體會呀?」 第506章恐怖的雕像(24)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黃建祥看:「警察,你要不老實就銬了。」   黃建祥聽說是警察,臉色刷地變了,舌頭打著捲兒說:「警……警察同志,我又……沒幹壞事,你……你抓我幹嘛呀。」   楊建剛表情嚴厲地說:「有沒有幹壞事,過會兒就清楚了,現在你跟我老實呆著,我還得防止魯煜跑掉呢。」   黃建祥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利索地說道:「魯煜往後跑了,你再不追就抓不到他了。警察同志,你快追我,我保證不跑。」   楊建剛瞅著黃建祥笑了笑:「不用擔心,還有兩位警察在後門等他,量魯煜也跑不了。我那兩位手下能跑也能打,他哪跑得了呀?」   還真給楊建剛說中了,不一會兒舒暢和顧曉桐就押著魯煜從後門走了進來。顧曉桐瞧見支隊長,大著嗓門說:「楊隊,抓住兇手了。」   魯煜一邊做無謂的掙扎,一邊氣忿地說:「誰是兇手呀,我沒殺人,怎麼就成兇手了?警察同志,你們可別亂冤枉人。」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魯煜,問道:「你把雕像放哪兒了?」   魯煜故作一臉茫然地問:「什麼雕像?這兒哪有雕像呀?」   舒暢衝著魯煜厲聲喝道:「裝什麼裝,還不老實交待。」   顧曉桐瞪著魯煜說:「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查明了,昨天晚上你把那座酷似何雨桐的雕像藏到了倉庫裡,今天早上你又僱人把雕像轉移到這兒來了。魯煜,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魯煜冷哼一聲道:「雕像是我的,我愛放哪兒就放哪兒,你們管得著嗎?還有就是,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把我當兇手一樣看待。」   顧曉桐緊盯著魯煜說:「到這時候你還在撒謊,真夠可以的。告訴你魯煜,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座雕像就是何雨桐的屍體。」   「啥,屍體?」黃建祥大驚失色,「原來我裝的是屍體,這,這……」   楊建剛看著黃建祥,嚴肅地說:「沒錯,那座雕像就是用屍體偽裝的,你還真裝了屍體。告訴我,雕像在哪兒?」   黃建祥驚得目瞪口呆,指著隔壁的房間,結結巴巴地說:「在……在那間屋子裡,警察同志,就在這屋子裡,我沒騙你。」   魯煜見黃建祥這麼一說,反倒不說話了,只拿眼狠狠瞪對方,那樣子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後一片接一片地把它吃掉。   楊建剛往隔壁房間裡走進去,抬眼一望,果然見那座雕像立在牆角邊,眼裡閃出興奮的光,大聲中了句舒暢,然後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抬著那座雕像人屋子裡走了出來。   楊建剛指著立在門口的雕像,問道:「魯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吧?」   魯煜假裝不知地反問道:「告訴你們什麼?」   楊建剛說:「這不是座雕像,而是一具屍體,何雨桐的屍體。」   魯煜冷笑一聲道:「這明明就是雕像,怎麼會是屍體呢?警察同志,你也太富有想像力吧。」   楊建剛沉聲說:「不是我富有想像力,而是你太有想像力了,居然把屍體塑成雕像,以此來躲過我們警方的追查。可惜的是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怎麼聰明,怎麼狡詐,最終還是逃不出我們警方的追捕。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   魯煜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嘴上依然固執地說:「這不是屍體,而是雕像,是一件完美的作品,是我到現在為此最為得意的作品。」   楊建剛逼視著魯煜道:「事已至此,你還不承認,真是太冥頑不化了。不過,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馬上就會真相大白。」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便迫不及待地問:「楊隊,可以動嗎?」   楊建剛上前一步,打量了下跟前的雕像,吩咐道:「開始吧。」   舒暢伸手從腰間掏出副手銬,拿著它用力往雕像砸過去。一邊砸了幾下,雕像上的石膏就慢慢掉落下來,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   隨著石膏不斷地剝落下來,裡面的東西便慢慢地顯露出來,沒過多久一張形容可怖的臉就呈現在眾人面前。   楊建剛對著那張已經腐爛得臉仔細辨認了一番,很肯定地說:「沒錯,就是何雨桐。小舒,小顧,我們終於找到了何雨桐的下落,只是她已經失去了年輕的生命了。」說完痛惜地嘆了口氣。   舒暢點點頭,卻沒說話,繼續把屍體上的石膏剝掉。   幾分鐘過後,一具差不多四成腐爛的屍體就完全暴露出來了,同時一股令人噁心的腐爛氣息瀰漫開來。   楊建剛衝魯煜厲聲喝道:「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你說呀!」   顧曉桐怒不可遏地衝著魯煜吼道:「變態,你就是個變態!」   舒暢搖搖頭:「真沒想到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雕塑家,居然能夠幹出這種事來。殘忍,變態,瘋狂,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   魯煜沉默地盯著擱在地上的屍體看,突然縱聲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厲刺耳,不禁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楊建剛衝舒暢一揮手,吩咐道:「把他帶走!」   顧曉桐看著屍體說:「楊隊,我來收拾吧。」   楊建剛說:「不用,小顧,這事我來辦,你把黃建祥也帶走。」   黃建祥大驚失色道:「警察同志,我只是給他拉東西,沒幹壞事。」   楊建剛說:「你不用在這兒跟我解釋,到了警局再說吧。」   顧曉桐一把拽住黃建祥,喝令他跟自己走。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分別押著魯煜和黃建祥走向不遠處的警車,便轉過身開始收拾起屍體來,把身上的石膏一點點清理乾淨。   不一會兒,舒暢拿著屍袋和摺疊擔架走了進來,見屍體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就蹲下身幫著支隊長清理屍體上的石膏。   清理乾淨後,楊建剛和舒暢一起將屍體裝進屍袋裡,放到擔架上,然後一前一後抬著屍體往警車慢慢走過去。   將屍體抬上車後,顧曉桐便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沿著那條通話警局的馬路疾馳而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俯著身站在解剖臺前,用鋒利的解剖刀緩緩劃開屍體的腹腔,借著無影燈光仔細查檢起來。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同時充當起趙峻衡的助手來,幫他取這拿那,因為小徐家裡有急事,請假走了。   楊建剛一邊認真查檢死者內臟,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內臟器官沒有受到傷害,不過肝臟和腎臟有氣質性變化,很可能是毒物引起來的。至於是不是這樣,過會兒做個毒物鑑定就可能確定。」   楊建剛說:「死因很可能是中毒引起來的,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這種可能性最大,不,準確地說,是唯一的死亡原因,因為死者身上沒有其他的致命傷。」   楊建剛問道:「死者身上沒有致命傷,那還有沒有其它傷?」   趙峻衡答道:「由於屍體經過處理,也就是打過石膏,同時又有一定程度的腐爛,因此很難查出淺表傷來,過會兒我來做關鍵部位的皮下解剖,這樣可以查出些傷情來。好,我現在就來做這項工作。」   於是,趙峻衡將解剖刀移到了死者的頭部,開始解剖起表層皮膚來,完後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死者頭部沒有受到任何傷。」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死者沒有跟兇手發生搏鬥,對吧?」   趙峻衡謹慎地說:「這還得看身體其它部位有沒有抵抗傷了。」   楊建剛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怎麼把這個忽視了呢,看來是心急了點。好,老趙,你繼續做你的檢查吧,需要我幫忙,儘管吩咐。」   趙峻衡打趣道:「讓堂堂支隊長打下手,真讓我汗顏啊。」   「是嗎?」楊建剛故意打量了下趙峻衡,笑道,「可我看你這樣子,倒是挺坦然的嘛,看來你老趙也有言不由衷的時候呀。」   趙峻衡哈哈笑了兩聲,然後便抓起死者的一支胳膊,用刀輕輕劃開了肘部,仔細檢查起來,心頭不由得皺了皺。接著他又剖開死者另一隻胳膊肘,發現了同樣的情況,便說道:「楊隊,我在死者的胳膊肘發現了傷情,應該是約束傷,這也就是說,死者生前被捆綁過。」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說來,兇手用繩子捆綁過被害人。」   趙峻衡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檢查身體其它部位的傷情,完後匯報導:「楊隊,死者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完全可以排除生前搏鬥過的可能性。換句話說,死者是被兇手綁住了雙臂,然後被害死。」   楊建剛看著屍體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被兇手綁住,然後被兇手強行灌下毒藥致死。當然,也有可能是靜脈注射。」   趙峻衡點點頭:「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由於屍體被石膏處理過,同時又出現一定程度的腐爛,因此無法找到靜脈注射留下來的痕跡。不過,等毒物鑑定結果出來後,可以根據毒物的種類來判斷。」 第507章恐怖的雕像(25)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黃建祥看:「警察,你要不老實就銬了。」   黃建祥聽說是警察,臉色刷地變了,舌頭打著捲兒說:「警……警察同志,我又……沒幹壞事,你……你抓我幹嘛呀。」   楊建剛表情嚴厲地說:「有沒有幹壞事,過會兒就清楚了,現在你跟我老實呆著,我還得防止魯煜跑掉呢。」   黃建祥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利索地說道:「魯煜往後跑了,你再不追就抓不到他了。警察同志,你快追我,我保證不跑。」   楊建剛瞅著黃建祥笑了笑:「不用擔心,還有兩位警察在後門等他,量魯煜也跑不了。我那兩位手下能跑也能打,他哪跑得了呀?」   還真給楊建剛說中了,不一會兒舒暢和顧曉桐就押著魯煜從後門走了進來。顧曉桐瞧見支隊長,大著嗓門說:「楊隊,抓住兇手了。」   魯煜一邊做無謂的掙扎,一邊氣忿地說:「誰是兇手呀,我沒殺人,怎麼就成兇手了?警察同志,你們可別亂冤枉人。」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魯煜,問道:「你把雕像放哪兒了?」   魯煜故作一臉茫然地問:「什麼雕像?這兒哪有雕像呀?」   舒暢衝著魯煜厲聲喝道:「裝什麼裝,還不老實交待。」   顧曉桐瞪著魯煜說:「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查明了,昨天晚上你把那座酷似何雨桐的雕像藏到了倉庫裡,今天早上你又僱人把雕像轉移到這兒來了。魯煜,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魯煜冷哼一聲道:「雕像是我的,我愛放哪兒就放哪兒,你們管得著嗎?還有就是,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把我當兇手一樣看待。」   顧曉桐緊盯著魯煜說:「到這時候你還在撒謊,真夠可以的。告訴你魯煜,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座雕像就是何雨桐的屍體。」   「啥,屍體?」黃建祥大驚失色,「原來我裝的是屍體,這,這……」   楊建剛看著黃建祥,嚴肅地說:「沒錯,那座雕像就是用屍體偽裝的,你還真裝了屍體。告訴我,雕像在哪兒?」   黃建祥驚得目瞪口呆,指著隔壁的房間,結結巴巴地說:「在……在那間屋子裡,警察同志,就在這屋子裡,我沒騙你。」   魯煜見黃建祥這麼一說,反倒不說話了,只拿眼狠狠瞪對方,那樣子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後一片接一片地把它吃掉。   楊建剛往隔壁房間裡走進去,抬眼一望,果然見那座雕像立在牆角邊,眼裡閃出興奮的光,大聲中了句舒暢,然後走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抬著那座雕像人屋子裡走了出來。   楊建剛指著立在門口的雕像,問道:「魯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吧?」   魯煜假裝不知地反問道:「告訴你們什麼?」   楊建剛說:「這不是座雕像,而是一具屍體,何雨桐的屍體。」   魯煜冷笑一聲道:「這明明就是雕像,怎麼會是屍體呢?警察同志,你也太富有想像力吧。」   楊建剛沉聲說:「不是我富有想像力,而是你太有想像力了,居然把屍體塑成雕像,以此來躲過我們警方的追查。可惜的是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怎麼聰明,怎麼狡詐,最終還是逃不出我們警方的追捕。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   魯煜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嘴上依然固執地說:「這不是屍體,而是雕像,是一件完美的作品,是我到現在為此最為得意的作品。」   楊建剛逼視著魯煜道:「事已至此,你還不承認,真是太冥頑不化了。不過,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馬上就會真相大白。」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便迫不及待地問:「楊隊,可以動嗎?」   楊建剛上前一步,打量了下跟前的雕像,吩咐道:「開始吧。」   舒暢伸手從腰間掏出副手銬,拿著它用力往雕像砸過去。一邊砸了幾下,雕像上的石膏就慢慢掉落下來,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   隨著石膏不斷地剝落下來,裡面的東西便慢慢地顯露出來,沒過多久一張形容可怖的臉就呈現在眾人面前。   楊建剛對著那張已經腐爛得臉仔細辨認了一番,很肯定地說:「沒錯,就是何雨桐。小舒,小顧,我們終於找到了何雨桐的下落,只是她已經失去了年輕的生命了。」說完痛惜地嘆了口氣。   舒暢點點頭,卻沒說話,繼續把屍體上的石膏剝掉。   幾分鐘過後,一具差不多四成腐爛的屍體就完全暴露出來了,同時一股令人噁心的腐爛氣息瀰漫開來。   楊建剛衝魯煜厲聲喝道:「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你說呀!」   顧曉桐怒不可遏地衝著魯煜吼道:「變態,你就是個變態!」   舒暢搖搖頭:「真沒想到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雕塑家,居然能夠幹出這種事來。殘忍,變態,瘋狂,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   魯煜沉默地盯著擱在地上的屍體看,突然縱聲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厲刺耳,不禁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楊建剛衝舒暢一揮手,吩咐道:「把他帶走!」   顧曉桐看著屍體說:「楊隊,我來收拾吧。」   楊建剛說:「不用,小顧,這事我來辦,你把黃建祥也帶走。」   黃建祥大驚失色道:「警察同志,我只是給他拉東西,沒幹壞事。」   楊建剛說:「你不用在這兒跟我解釋,到了警局再說吧。」   顧曉桐一把拽住黃建祥,喝令他跟自己走。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分別押著魯煜和黃建祥走向不遠處的警車,便轉過身開始收拾起屍體來,把身上的石膏一點點清理乾淨。   不一會兒,舒暢拿著屍袋和摺疊擔架走了進來,見屍體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就蹲下身幫著支隊長清理屍體上的石膏。   清理乾淨後,楊建剛和舒暢一起將屍體裝進屍袋裡,放到擔架上,然後一前一後抬著屍體往警車慢慢走過去。   將屍體抬上車後,顧曉桐便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沿著那條通話警局的馬路疾馳而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俯著身站在解剖臺前,用鋒利的解剖刀緩緩劃開屍體的腹腔,借著無影燈光仔細查檢起來。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同時充當起趙峻衡的助手來,幫他取這拿那,因為小徐家裡有急事,請假走了。   楊建剛一邊認真查檢死者內臟,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內臟器官沒有受到傷害,不過肝臟和腎臟有氣質性變化,很可能是毒物引起來的。至於是不是這樣,過會兒做個毒物鑑定就可能確定。」   楊建剛說:「死因很可能是中毒引起來的,對吧?」   趙峻衡點點頭:「這種可能性最大,不,準確地說,是唯一的死亡原因,因為死者身上沒有其他的致命傷。」   楊建剛問道:「死者身上沒有致命傷,那還有沒有其它傷?」   趙峻衡答道:「由於屍體經過處理,也就是打過石膏,同時又有一定程度的腐爛,因此很難查出淺表傷來,過會兒我來做關鍵部位的皮下解剖,這樣可以查出些傷情來。好,我現在就來做這項工作。」   於是,趙峻衡將解剖刀移到了死者的頭部,開始解剖起表層皮膚來,完後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死者頭部沒有受到任何傷。」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死者沒有跟兇手發生搏鬥,對吧?」   趙峻衡謹慎地說:「這還得看身體其它部位有沒有抵抗傷了。」   楊建剛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怎麼把這個忽視了呢,看來是心急了點。好,老趙,你繼續做你的檢查吧,需要我幫忙,儘管吩咐。」   趙峻衡打趣道:「讓堂堂支隊長打下手,真讓我汗顏啊。」   「是嗎?」楊建剛故意打量了下趙峻衡,笑道,「可我看你這樣子,倒是挺坦然的嘛,看來你老趙也有言不由衷的時候呀。」   趙峻衡哈哈笑了兩聲,然後便抓起死者的一支胳膊,用刀輕輕劃開了肘部,仔細檢查起來,心頭不由得皺了皺。接著他又剖開死者另一隻胳膊肘,發現了同樣的情況,便說道:「楊隊,我在死者的胳膊肘發現了傷情,應該是約束傷,這也就是說,死者生前被捆綁過。」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說來,兇手用繩子捆綁過被害人。」   趙峻衡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檢查身體其它部位的傷情,完後匯報導:「楊隊,死者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完全可以排除生前搏鬥過的可能性。換句話說,死者是被兇手綁住了雙臂,然後被害死。」   楊建剛看著屍體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被兇手綁住,然後被兇手強行灌下毒藥致死。當然,也有可能是靜脈注射。」   趙峻衡點點頭:「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由於屍體被石膏處理過,同時又出現一定程度的腐爛,因此無法找到靜脈注射留下來的痕跡。不過,等毒物鑑定結果出來後,可以根據毒物的種類來判斷。」 第508章恐怖的雕像(26)   楊建剛問:「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毒物鑑定了,對吧?」   「沒有。」趙峻衡答了句,「不過,鑑於死者是女性,還得做xing侵檢測,因為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證據。」   楊建剛點點頭。   趙峻衡轉身走到牆邊的柜子裡,打開門,從裡面取出支橡膠管。   不多時,趙峻衡便用這支半硬質橡膠管從死者私chu取了液體,連同之前提取的胃液和血液一起拿到化驗室裡化驗去了。   楊建剛急於得到結果,就跟著趙峻衡往隔壁的化驗室走去。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趙峻衡結束了所有的化驗,然後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果不出所料,死者是被毒死的,而且毒物是氯化鉀。從死者雙臂被綁的情況來判斷,兇手應該對被害人進行了氯化鉀注射。過量注射氯化鉀,會引起心跳驟停,從而導致死亡。」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死亡原因是注射過量氯化鉀。」   趙峻衡很肯定地說:「沒錯,這完全可以確定。」   楊建剛問:「性侵方面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經過檢測,沒有發現jing液,也就不存在xing侵了。」   楊建剛說:「這樣一來,就可以排除先奸後殺的可能。」   趙峻衡一邊列印化驗報告單,一邊答道:「對,這種情況可排除。」   楊建剛皺起眉頭尋思著說:「那作案動作會是什麼呢?」   趙峻衡扭頭衝支隊長笑道:「兇手都已經抓到了,到時一審問,答案不就出來,所以你就用不著煞費苦心找答案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說的也是,現在真正要考慮的是如何審訊。」   「真是你的專長,我就不用多嘴了。」趙峻衡說時把化驗報告單遞給支隊長,「楊隊,你看看吧。過會兒,我會把屍檢報告給你過目。」   楊建剛接過化驗報告單看了看,然後說句:「好,老趙,你忙,我這就去痕檢科,看看小舒那兒的情況。」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剛到法醫室門口,舒暢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楊建剛瞅著舒暢呵呵一笑,打趣道:「剛想找曹操,曹操就來了。」   舒暢詼諧句:「我就知道楊隊要找我,所以主動送貨上門了。」   楊建剛笑著說:「看來你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那是,跟楊隊一起摸爬打滾了這麼多年,哪能不心有靈犀呢。就算榆木腦袋也該開竅了,何況還這麼聰明。」   「嗬,你小子倒是蹬鼻子上臉了。」楊建剛呵呵一笑,「不過,你倒是沒有吹牛,確實聰明,確定機靈。好,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舒暢一邊往辦公桌走,一邊說:「我知道楊隊你急著想知道痕檢結果,所以一完了就跑到老趙這兒來找你,因為你準在等屍檢結果。」   楊建剛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坐在對面的舒暢問:「痕檢怎麼樣?」   舒暢把攥在心裡的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來看,完後問道:「就只有指紋嗎?」   舒暢點點頭:「對,從被害人身上得到的痕跡就只有指紋,沒發現其它的痕跡。不過,這指紋是最重要的證據,能夠直接證實兇手就是魯煜,魯煜就是殺害何雨桐的真兇,因為留在屍體上的指紋與魯煜的指紋相吻合。這樣一來,就算魯煜想否認也沒有用。」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被害人身上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舒暢答道:「沒有,就只有魯煜的。」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這枚指紋就是直接證據了。」   舒暢進一步說:「不僅是直接證據,而且還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因為指紋具有唯一性,被害人身上只有魯煜的指紋,這就足以證實魯煜是殺害何雨桐的兇手,不管魯煜怎麼狡辯,也否認不了他的罪證。」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有了指紋這個關鍵證據,再加上魯煜藏屍被抓現場,他想否認也沒有用。魯煜就是殺害何雨桐的兇手,這是毫無疑問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審訊他了。」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鐵證如山,魯煜只有認罪的分了。」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以魯煜的性格,應該不會輕易認罪,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儘快認罪,好完成我們的任務。」   舒暢衝支隊長笑了笑:「楊隊可是審訊高手,再頑固不化的案犯最終都得在你面前低頭認罪,這個雕塑家自然也不例外。」   「別吹捧我了。」楊建剛呵呵一笑,默然片刻又說,「小舒,我想讓你來主審這個案子,你看怎麼樣?」   舒暢連忙擺手道:「別別別,楊隊,這回我可不想做主審。你要實在不想主審這個案子,那就給小顧吧,也好讓她得到鍛鍊的機會。」   楊建剛想了想說:「你這個主意不錯,好,就讓小顧來主審。」   這時,趙峻衡從解剖室裡走了過來,見了舒暢就笑呵呵地說:「小舒,你是不是特意來向楊隊匯報痕檢結果呀?」   舒暢笑眯眯地說:「老趙,你真是火眼金睛哪,什麼事也瞞不了你。沒錯,我是特意來這兒找楊隊匯報情況,因為我知道楊隊急著想知道痕檢結果。這回痕檢很簡單,就只有指紋,而且鑑定的結果就是這枚指紋屬於魯煜的,從而證實兇手就是魯煜,魯煜就是真兇。」   趙峻衡笑著說:「儘管只有指紋,但這可是關鍵證據,重要證據呀。有了這個證據,魯煜想否認也否認不了,最後只能乖乖認罪了。」   「沒錯,理應是這樣。」舒暢頓了頓又問道:「老趙,屍檢做完吧?」   趙峻衡看著舒暢說:「屍檢結果也比較簡單,被害人死於過量注射氯化鉀。至於傷情嘛,除了雙臂上留下繩子捆綁的傷痕,就沒別的傷了。也就是說,被害人是遭到兇手突如其來的捆綁,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然後就被兇手注射了過量的氯化鉀致死。」   舒暢尋思了下說:「像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一種情況是被害人被兇手哄騙了,另一種情況是被害人睡覺了,被兇手捆綁了。」   趙峻衡說:「我覺得後一種情況可能性最大,因為被害人是在晚上十一點多死亡的。」說著看向支隊長,「對了,楊隊,剛才我忘了告訴你死亡時間,從胃內容物的消化情況,還有特殊的化驗鑑定的結果,可以判斷,被害人是在案發當晚十一點一刻左右死亡的。」   楊建剛笑著說:「當時我也忘了問,或許是因為我覺得死亡時間並不重要,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知道了,心裡就更有底了。」   趙峻衡高興地說:「是呀,證據確鑿,兇手也抓到了,這個案子就算告破了。當然,還有最後一道程序要走,就是審訊。不過,這個沒問題,到時一定能夠讓兇手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說罷哈哈一笑。   「必須的。」楊建剛開心地說,「老趙,等審完了我們好好喝幾杯。」   趙峻衡高聲答道:「好。不過,這回該我請客了。」   舒暢趕緊說:「老趙,早就說好我請客,你可不能橫插一槓啊。」   「早就說好了?」趙峻衡把眼光從舒暢身上移到楊建剛臉上,問道,「真有此事?」   「確有此事。」楊建剛哈哈一笑,「所以這客你就請不成嘍。」   趙峻衡想了想說:「這樣吧,這個禮拜六晚上,我請各位到我家聚聚,嘗嘗嫂子的手藝,怎麼樣?」   楊建剛爽快地答道:「行,沒問題,早就想再嘗嘗嫂子的手藝了。」   趙峻衡見舒暢沒反應,問道:「小舒,你呢?」   舒暢風趣地說:「老趙邀請,我哪敢不接受呀,先謝謝了。」   趙峻衡笑著說:「瞧你說的,都老同事老戰友了,還客氣什麼。」   楊建剛由衷地說:「沒錯,我們都是兄弟,不用客氣。」   趙峻衡瞅著楊建剛笑道:「到時你嫂子還會給你一個驚喜呢。」   「驚喜?」楊建剛眼裡露出絲詫異,問道,「什麼驚喜呀?」   趙峻衡詭秘一笑:「現在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哈哈。」   舒暢突然靈機一動,半開玩笑地說:「該不會是終身大事吧?」   楊建剛瞪眼舒暢,旋即又笑著說:「要說這事,那也得替你說,我這個老男人就不要白操心嘍。小舒,到時你可以好好謝謝嫂子。」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想謝呀,可人家嫂子無功不受祿。」   趙峻衡看著舒暢說:「小舒,你這話說得對,你嫂子確實是個無功不受祿的人,就算有功了,也不愛領賞。這回你嫂子還真不是替你解決問題,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花心思怎麼謝她了。」   舒暢衝楊建剛詭詭一笑:「楊隊,看來我得花心思備份禮給你。」   楊建剛斜眼舒暢:「想害我呀?不過,我可以沒權力提拔你。」   舒暢笑道:「想哪兒去了,楊隊,我可是送禮喝喜酒呢。」 第509章恐怖的雕像(27)   審訊室。   顧曉桐端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坐在受審位的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才按照審訊程序問起嫌犯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   犯罪嫌疑人魯煜雙手戴著手銬,歪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臉,看著對面的警察,眼光裡透出幾分輕慢,神色倒是平靜。見女警官開口問自己,,他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浮出絲近乎鄙夷的笑,卻又一一回答了提問。沒錯,這種提問無關痛癢,完全可以爽快的回答。   沉默一會兒,顧曉桐問道:「魯煜,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何雨桐的?」   魯煜用嘲弄的口氣說:「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記性倒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之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還用再問嗎?」   楊建剛早就看不慣嫌疑人副輕慢的樣子,這時趁機嚴厲地警告道:「魯煜,現在是審訊,你必須注意你的態度,還有說話的口氣。」   魯煜故意驚詫地問:「怎麼了,我這口氣有問題嗎?」   楊建剛冷聲說道:「你再這樣,我會對你正式提出警告。」   舒暢瞪眼嫌疑人:「魯煜,你最好老實點,聽見沒有。」   顧曉桐見嫌疑人遲遲不回答自己的提問,只好再重複一遍:「魯煜,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何雨桐的?」   魯煜瞥了眼女警官,沒好氣地答道:「一個月前。」   顧曉桐問:「在哪兒認識何雨桐的?」   魯煜不再像剛才那樣嘲弄警官,直截了當地答道:「在美術展上。」   顧曉桐問:「當晚,你是不是約了何雨桐?」   魯煜答道:「沒有,初次見面,我怎麼會約她出去呢?跟你說吧,我不是一個見到美女就流口水的流氓,相反我一向在美女面前很冷傲。至於何雨桐嘛,她看上去也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孩子。」   顧曉桐問:「也就是說,剛認識的時候你們什麼也沒做,只是彼此打了個招呼,借著雕塑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對吧?」   魯煜答道:「對,我們聊了幾句雕塑。本來我不想搭理她,可見她很喜歡我的作品,就多聊了幾句,見我大學老師過來,就跟她道別。」   顧曉桐問:「你走後,何雨桐是不是也走了?」   魯煜答道:「沒有。我再次回到展廳的時候還見到她,不過我們沒有再聊,不是她不想跟我聊,而是我不想再跟她聊。」   顧曉桐問:「這麼說,起初你對何雨桐並不感興趣,對吧?」   魯煜答道:「對。」   顧曉桐問:「為什麼?」   魯煜答道:「因為我一眼就看出,她並不懂藝術,只是個附庸風雅的淺薄女孩子,而我恰恰不喜歡這種人,尤其是女性。」   顧曉桐問:「你不喜歡淺薄女孩子,那你喜歡怎麼的女孩子?」   魯煜答道:「其實到現在為此,我都沒有真正喜歡過女孩子。」   顧曉桐說:「之前你不是說有過,有不少女孩子纏著你嗎?」   魯煜怪異地笑了笑:「沒錯,是有不少女孩子纏著我,可我並不真心喜歡她們,只是跟她們逢場作戲而已。就她們那副俗不可耐的樣子,我怎麼會真心喜歡她們呢?」說時臉上露出無比清高的神色。   顧曉桐問:「聽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很清高很傲氣的藝術家,在你眼裡誰都是俗不可耐,誰都是平庸之輩,是吧?」   魯煜毫不掩飾地答道:「對,我就是這麼想,這麼認為的。」   顧曉桐問:「你不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嗎?」   魯煜盯著女警官反問句:「你是不是想說,我心理變態?」   顧曉桐答道:「從心理學來講,你這種自高自大、蔑視一切的行為,的確屬於心理變態範疇。我怎麼說,你不會不高興吧?」   魯煜笑了聲:「為什麼要不高興呢?跟你說吧,我就喜歡別人說我自高自大,說我蔑視一切,說我狂傲,甚至說我變態。」   顧曉桐問:「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心理?」   魯煜答道:「因為我是藝術家,而且是個才華橫溢的年輕藝術家。古今中外,哪個偉大的藝術家不是這樣?八大山人,凡高都如此。」   顧曉桐說:「魯煜,聽了你這些話,我算是有些了解你了。不過,我覺得你心理有些扭曲,有些變態,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魯煜振振有詞地說:「我並不需要什麼好處,也不管別人怎麼議論我,怎麼看我,我只想率性而為,只想照自己的意志而活,我行我素,天馬行空。這就是我的性格,一個天才藝術家的性格,你懂嗎?」   顧曉桐說:「我能明白你,因為我是學心理學的。不過,我還是要說,你這種性格害了你,否則你今天也不會坐在受審席上。」   魯煜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線條優美的嘴唇上浮出絲怪怪的笑。   顧曉桐問:「剛才你說了,你跟那些女孩子只是逢場作戲,那這戲演到了什麼程度,你能如實告訴我嗎?」   魯煜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事實並非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跟她們任何一個發生過那種關係,因為我是個有情操講品味的藝術家。警察同志,你這麼問我,是在汙辱我的人格,我向你表示抗議。」   楊建剛替顧曉桐解釋道:「顧警官並沒有汙辱你的意思,只是出於審訊的需要而這樣問你。魯煜,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無事生非。」   「理解?」魯煜嗤之以鼻道,「你們無緣無故把我抓到這兒來審訊,汙辱我的人格,汙辱我的情操,還要我理解,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警察同志,我再重申一遍,我跟何雨桐的死沒有關係。」   楊建剛厲聲道:「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魯煜,你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你要再這樣頑抗下去,只會加重你的罪責。」   魯煜眼裡閃出絲慌亂,卻大聲嚷道:「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沒有。沒錯,何雨桐是死了,我是用她的屍體雕塑,但這並不能證明我就是殺死她的兇手。警察同志,我在河邊發現了她的屍體,同時腦子裡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要用她的屍體來做雕像,創造所有雕塑家不敢做也沒有做過的奇蹟,所以就將她的屍體背到了工作室。」   顧曉桐忍無可忍,厲聲道:「撒謊,一派胡言!」   魯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   顧曉桐冷靜了下來,問道:「魯煜,你說你在河邊發現了何雨桐的屍體,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你能告訴我嗎?」   魯煜遲疑了下答道:「幾天前的晚上,準確地說,就是這個月二十三號晚上。我去河邊散步,一不留神就發現了何雨桐死在河邊。」   顧曉桐問:「你發現何雨桐的屍體是幾點鐘?」   魯煜答道:「十點多吧。」   顧曉桐問:「準確的時間是多少?」   魯煜答道:「記得當時我看了下手機,應該是十點半吧。」   顧曉桐加重語氣問:「確定嗎?」   魯煜答道:「確定。」   顧曉桐嘴角邊浮出絲笑,拿起屍檢報告,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這是法醫出示的屍檢報告,死亡時間是本月二十三號晚上十一點一刻左右,將近相差了一個小時,因為你又在撒謊。魯煜,你在撒謊是不是?」   魯煜愣了一愣,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同時又透出幾分懊惱來。   楊建剛注視著魯煜,問道:「你該是為記錯時間而懊惱吧?」   沒錯,魯煜確實記錯了時間,不過也清楚現在怎麼解釋也沒有用,而且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此只好硬著頭皮反咬句:「還是我記錯了時間,是那位不學無術的法醫搞錯了死亡時間。」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的趙法醫是赫赫有名的老法醫,從來都不會出錯。魯煜,你拿這個來狡辯,是很愚蠢的。」   魯煜冷笑一聲道:「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當然,我不承認,你也沒辦法。我就這樣跟你耗著,怎麼樣?」   「沒有用。」楊建剛嚴厲地說,「告訴你,我們警方有確鑿的證據,就算你不承認,到時候檢察院也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立案公訴,法院也同樣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依法量刑。你呢,一定會因為拒不認罪,態度惡劣,而被從重判罰,死刑是免不了的。」   魯煜心頭一凜,卻故作不屑地笑道:「別嚇唬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就你們這點證據,根本就無法證明我犯罪,證明我殺了何雨桐。」   這時,顧曉桐從桌上拿起那份指紋鑑定報告,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說:「這是指紋鑑定報告,經過鑑定比對,你的指紋與何雨桐身上的指紋是一致的,而且何雨桐屍體上只有這枚指紋,這也就是足以證明,你是殺害何雨桐的兇手。指紋的唯一性,你應該清楚。」 第510章恐怖的雕像(28)   魯煜冷笑聲說:「就你這智商怎麼配當刑警呀?我和何雨桐是朋友,而且關係還相當親密,她身上有我的指紋,這不是很正常嗎?」   顧曉桐問:「也就是說,本月二十三號晚上你跟何雨桐在一起,至少你們約過會,是不是?」   魯煜愣了一愣,不情願地答道:「對,那天晚上我是約過何雨桐。」   顧曉桐問:「剛才你說,本月二十三號晚上你去河邊散步,發現了何雨桐的屍檢,現在又說你跟何雨桐約過會,豈不是自相矛盾?」   魯煜狡辯道:「與何雨桐約過會後,我才去河邊散步的,才發現了何雨桐的屍體。我想,何雨桐應該是在離開我後被人殺害的。」   顧曉桐問:「你跟何雨桐約會的地點是哪兒?」   魯煜答道:「藍色海岸線咖啡館。」   顧曉桐似乎被嫌疑人的泰然自若鎮住了,怔了好一會兒才不得已似的問句:「你說是真的?」   魯煜越發鎮定自若地答道:「真的,我說是真的,我沒有撒謊。」   「撒謊,你在撒謊。」楊建剛衝嫌疑人厲聲道,「告訴你,我們去過藍色海岸線咖啡館,並且查過當晚所有的監控視頻,根本就沒有你和何雨桐。魯煜,是不是這樣,你說是不是這樣?」   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立馬就明白過來了,趕緊舉起執法記錄儀,對嫌疑人說:「這裡有監控視頻,我可以放給你看,怎麼樣?」   顧曉桐先是微微一怔,接著就意識到了什麼,逼視著嫌疑人說:「魯煜,之前你已經撒過謊了,再撒謊,我們警方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我們警方有監控視頻,你再撒謊,就太不明智,太愚蠢了。」   魯煜畢竟心虛,末了實在招架不住三位警察的輪轟,只好承認道:「沒錯,我是沒有去過藍色海岸線咖啡館的,何雨桐也沒去過。」   顧曉桐問:「魯煜,案發當晚你約過何雨桐,是不是?」   魯煜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顧曉桐心頭一喜,卻繃緊臉說:「這也就是說,你約過何雨桐。」   魯煜答道:「對,我是約過何雨桐。」   顧曉桐問:「你和何雨桐在哪兒約會?」   魯煜裝著沒聽見。   顧曉桐問:「是不是就在你的工作室?」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最好如實回答,我們有證據證明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二十三號晚上,何雨桐去過你的工作室。」   顧曉桐提醒道:「不要再撒謊了,魯煜,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魯煜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警察,說道:「對,就是我工作室。」   楊建剛突然表情嚴厲地大聲說:「魯煜,你趁何雨桐不注意的時候綁了她的雙手,然後再拿事先準備好的注射器插入她的手臂,注射進去的是氯化鉀,而且還過量,所以導致何雨桐心跳驟停而死亡。」   顧曉桐緊跟著支隊長問道:「是不是這樣?」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魯煜,承認吧,因為這就是事實。」   到這時候魯煜終於感到了一股無比巨大的壓力,使得他無法再鎮定自若,內心越來越慌亂,心理防線也隨之徹底崩潰了,末了低著頭用顫抖的聲音說:「沒錯,我就是這樣對付何雨桐的,是我殺了她。」   犯罪嫌疑人終於認罪了,審訊終於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容。   過了會兒,顧曉桐看著面無表情的犯罪嫌疑人說:「魯煜,你能認罪,這很好,現在請陳述你的犯罪經過。」   魯煜靠在椅背上,平靜地說:「你們都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   顧曉桐說:「這是規定,你必須向我們警方陳述你的犯罪事實。」   楊建剛面色溫和地說:「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按規定做的,爭取好的表現,這對你是有利的。說吧,魯煜,儘量詳細些。」   魯煜默然半分鐘才說:「從我見到何雨桐那刻起,我就萌生了要殺死她的念頭,這倒不是我有多恨她,恰恰相反是因為我喜歡她,太喜歡她了。她不僅身材魔鬼,長得也十分漂亮,而且氣質相當優雅,是我最欣賞最喜歡的那種。說真的,是這種令我傾倒的美讓我產生了殺她的念頭。我知道你們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顧曉桐問:「既然你喜歡何雨桐,欣賞何雨桐,為什麼想殺她?」   魯煜怪異地笑了笑:「不為別的,就因為想永久地擁有她。殺死她,然後把她做成雕像,放在我的工作室裡,這樣就可以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就可以永久地擁有她。這就是原因,明白嗎?」   顧曉桐問:「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很瘋狂,很變態嗎?」   魯煜用自得的口氣說:「沒錯,這的確很瘋狂,很變態。可我天生就是這麼變態,這麼瘋狂。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現在何雨桐還好好地活著,這個時候應該在辦公室裡專心致志的工作,或者找個朋友開開心心地聊天。而我呢,應該在工作室裡搞雕塑,或者在酒吧喝酒。」   顧曉桐說:「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人的變態不是天生的,而是由外部因素造成的,說白點,就是由於受到刺激而使心理扭曲,當這種扭曲達到無法調和的程度,整個人就變態了。因此,我想你應該是受到了刺激,而且這種刺激跟女孩子有關,或者說是失戀。」   魯煜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顧曉桐,先是嘿嘿笑了兩聲,接著又深深嘆口氣說:「我算服你了,因為你把我的內心徹底看透了。」   顧曉桐問道:「這也就是說,你承認失戀過,對吧?」   魯煜答道:「對,我在大學的時候愛過一個女孩子,她像何雨桐一樣漂亮迷人,一樣氣質優雅。起初她也愛我,還說要一輩子愛我,可當她遇到一個高幹子弟時,就把我拋棄了,從此我就恨女孩子,更恨像她一樣漂亮優雅的女孩子。我暗自發誓,只要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殺死她,把她做成雕像,放在自己的工作室裡。」   顧曉桐說:「你這是由愛生恨,並且走向邪惡,走向犯罪。」 第511章律師遇害案(1)   魯煜說:「表面上看是這樣,其實我內心是愛這種女孩子的,而且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我殺掉何雨桐,就是因為要把她變成雕塑,好時時刻刻擁有她,一輩子擁有她,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愛她。」   顧曉桐說:「魯煜,我了解你,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只是你太變態了,太瘋狂了,最重要的是,你墜入了犯罪的深淵。」   魯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知道,不就是槍斃嗎,不就是死嗎?無所謂,我不在乎這個。對我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所以我不怕。我不僅不怕,甚至還有幾分喜歡。對,我就是喜歡死神,愛死神。」   顧曉桐嚴正地指出:「魯煜,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你也不能這樣剝脫別人的生命。何雨桐是熱愛生命的,是想好好活著。她還這麼年輕,還有許許多多美好的時光要享受,還有美好的夢要實現,還有愛與被愛,可你就這樣剝奪了她生命,這太殘忍了。」   魯煜說:「沒錯,對何雨桐來說,的確是太殘忍了。可我就是想這樣做,就想完成自己的心願。在毀滅自己之前,先毀滅別人。」   顧曉桐痛心地說:「魯煜,你是個很有才華的雕塑家,你會取得成功,也會得到榮譽,你的人生應該會很完美的。可由於你的變態心理,由於你的瘋狂,不僅毀掉所愛的人,也毀掉了自己。說真的,我真替你惋惜,替你悲哀,同時也憎惡你的所作所為。」   魯煜說:「你是警察,也是女孩子,你這麼說,我完全能理解。」   顧曉桐嘆了口氣說:「魯煜,你是怎麼誘殺何雨桐的?」   魯煜答道:「雖說我跟何雨桐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知道她愛上了我,只要我打個電話,不管是什麼地方,她都會來的。我決定要殺她,要瘋狂地幹一回,於是那天晚上,我便打電話約她了。大概半個小時後,她出現在我面前,是那麼得風情萬種。我便拿出瓶她愛喝的紅酒,給她倒了杯,自己也倒了杯,然後就喝了起來。她跟我聊工作,聊事業,聊愛情,聊藝術,聊得很開心。她說她愛我,要把一切都給我。可我絲毫也沒有被感動,相反越發堅定了要殺她的決心。於是,我趁她不注意,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將她的雙手綁住,然後拿起裝滿了氯化鉀的注射器扎進她的手臂,快速地擠壓著,直到注射器裡沒有了藥水。她在我的懷裡掙扎著,卻沒有罵我,只是不停地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說我愛她,想永遠地擁有她,所以才這麼做。她笑了,接著又哭了,但沒有哭出聲,只是眼淚湧出了眼眶,滑落在漸漸失色的臉上,沒過多久她就死了。」說到這兒他的眼裡也有淚光在閃動。   顧曉桐問:「何雨桐死後,你做了些什麼?」   魯煜答道:「我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吻了吻她的額,算是作最後的告別,然後把石膏裹在她冰冷的屍體上,開始雕塑。直到天亮,我才完成了這件美妙的作品。我才疲憊了,倒在地上睡了起來。」   顧曉桐問:「這就是你全部的作案經過,對吧?」   魯煜答道:「對。這就是我全部的作案經過,再沒有要交待的了。」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點點頭,看向嫌疑人問:「你說你不怕死,那我們找你問話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撒謊要隱瞞?我們發現你有作案嫌疑的時候追查你,你又為什麼要不斷地轉移這座雕塑,也就是被害人的屍體?」   魯煜兀自笑了笑:「警察同志,你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認為我怕生,怕被警察抓到槍斃。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我之所以要想方設法逃避你們警方的追查,是因為我還想再跟何雨桐呆些時間,甚至想呆到我自然死亡。再重申一句,我不怕死,也不在乎死。」   楊建剛說:「這與本案無關,我就不再深究了,就問到這吧。」   顧曉桐看著嫌疑人問:「魯煜,你還有什麼好交待的嗎?」   魯煜搖搖頭:「沒有。我要說的都說了,再沒什麼要交待的了。」   「好,那審訊就到此結束。」顧曉桐說,「根據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結束後,你可以委託律師為你辯護,至於委託的方式,你可以自己委託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指定律師。」   魯煜苦笑一聲道:「不用了,我不需要律師替我辯護,因為我現在真的不想活了。我不想活的原因,是因為何雨桐的雕像不復存在,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可以無牽無掛地去死了,我覺得死神很可愛。」頓了頓又說句,「不過,我有個請求,希望你們能答應。」   顧曉桐問:「什麼請求,你說吧?」   魯煜說:「我的請求就是,不要把我的事通知我父母,我不想見到他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殺人,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會被槍斃。」   顧曉桐不解地問:「為什麼?」   魯煜默然半晌才答道:「因為我恨他們!他們為了自己早早把我拋棄了,讓我像個野孩子一樣被同學恥笑,被周圍所有人冷嘲熱諷,讓我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愛,沒有溫馨,只有無盡的孤獨,只有無盡的痛苦。現在你……你們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變態,這麼瘋狂,這麼殘忍吧。沒錯,把愛自己的女孩子殺死,然後做成雕像,這的確是太殘忍,太瘋狂,太變態了。」說到這兒默然不語,幾秒鐘過後又突然怒吼起來,「恨他們,我恨他們,我恨這個冰窖般的人間!」   顧曉桐看著充滿憤怒、充滿仇恨、充滿痛苦的犯罪嫌疑人,什麼話也不說,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沉重壓在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舒暢見顧曉桐和支隊長都不說話,便把整理好的審訊筆錄遞到看守民警手上,讓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籤字畫押。   魯煜接過審訊筆錄看了起來,完後抓起筆籤字並按了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身材高大的民警押著案犯魯煜出了審訊室。   案子終於塵埃落定了,心情本該輕鬆愉快,可楊建剛他們三位都沒有像以往那樣感到輕鬆和愉快,反倒有些沉重起來,尤其是顧曉桐。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是起非同尋常的謀殺案。 第512章律師遇害案(2)   一間廢棄的廠房裡。   一具男屍側躺在牆角邊,雙手反綁,兩腿蜷曲,左腳皮鞋半脫落,白底藍格的襯衫上沾滿了血,滿是塵土的水泥地上也有血跡。   顧曉桐站在瀰漫著一股難聞氣味的破舊廠房裡,舉起相機對著屍體咔嚓咔嚓拍照,從各個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了照,便打開擱在地上的工具箱,從裡面拿出手套戴上,接著又取出棉籤和物證袋,轉身朝前走了一步,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他用棉籤蘸了蘸屍體上的血,接著又蘸取了灑落在地上的血,然後將這兩根粘著血跡的棉籤放進物證袋裡。   這時,顧曉桐按照師傅的吩咐,從工具箱裡取出放大鏡,遞給他。   舒暢接過放大鏡,挪了一步,舉起放大鏡對著死者的面部仔細檢查起來。死者臉上有兩處傷痕,一處在左臉頰,明顯的青腫,另一處在鼻梁右側,呈青紫色。在死者的太陽穴處,還有一處傷痕。從放大鏡裡,他發現了這三處傷裡有手印痕跡,便用膠帶紙取樣本。   與此同時,顧曉桐用酒精紙將死者頸部傷口擦乾淨,兩眼注視著那道刀傷。刀口靠近咽喉,約三釐米寬,呈條狀。從刀口形狀來看,應該是直接刺入死者的頸部,而不是切割。她舉起放大鏡,對著創口認真查看起來,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接著又轉向頸部其它地方。   令顧曉桐驚喜的是,在死者頸後發現了指紋痕跡,她衝正在檢查死者衣服痕跡的師傅笑了笑,小聲告訴他找到了指紋。   舒暢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把膠帶紙遞給顧曉桐,然後繼續幹自己的活。發現死者襯衫上有一個完整的手印時,心裡頭一喜,扭過頭吩咐顧曉桐拍照。   顧曉桐把剛取好的指紋樣本裝進物證袋,接著拿起相機朝師傅指定的部位拍照。拍完照,她又解開了綁在死者雙手上的紅色尼龍繩,然後拿起放大鏡仔細檢查起上面的痕跡來。然而,令她感到吃驚的是,繩子上面除了塵土,再也沒有別的痕跡,完後她將繩子塞進物證袋。   接下來,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勘查起地面上的痕跡來。   趙峻衡見舒暢和顧曉桐完成了屍體上的痕跡檢查,便走上前蹲在屍體旁做起屍檢來。他伸出戴著手套的右手,翻開死者的眼瞼,認真檢查,發現眼角膜已經出現了渾濁,呈雲霧狀,但沒有點狀出血現象。   一會兒後,趙峻衡把眼光移向了死者頭部,頭髮並不零亂,也沒有血跡,只沾了些塵土,而且也沒有找到任何傷口。接著他檢查起死者頸部的傷口,發現切創切面平滑,呈三角形狀,應該是把鋒利的三角尖刀,而且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說兇手只刺了死者頸部一次,至於是不是一刀斃命,這還得等解剖後才能確定。   趙峻衡解開死者襯衫上的扣子,開始仔細檢查起屍斑和屍僵的情況來。屍斑融合成大片,用手指輕輕一壓,能夠全部退去,羊皮紙狀斑形成。屍僵高難度發展,壓上去有種硬綁綁的感覺。接著他又認真檢查起死者身上的傷來,發現了幾處傷痕,不過都只是表面輕傷。   完成屍檢後,趙峻衡站起身向身邊的支隊長匯報:「死者面部、頸部、前胸,以及手腕上都有傷痕,不過除了頸部一處刀傷外,其它的都只是表面輕傷,應該是搏鬥時留下來的。頸部刀傷靠近咽喉,寬三釐米左右,三角形狀,切創面平滑,刀口比較深,是致命傷。換句話說,死亡原因就是死者被三角尖刀刺入頸部而引起死亡。至於更具體的情況,要等解剖檢驗後才能完全清楚。」   楊建剛看著屍體說:「只一刀就致死,說明行兇時又狠又準。也是,死者雙手被綁住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兇手行兇就容易多了。」   趙峻衡說:「死者面部、前胸上有對抗傷,這表明死者跟兇手搏鬥過,不過按照傷情來看,搏鬥並不激烈。」   楊建剛說:「我想,死者只與兇手對抗了幾下,就被兇手綁住了雙手,所以留在死者身上的傷就輕了,而且也不多。」   「這個解釋本來是合理的,不過從手腕的傷來看又存在疑惑,就是傷勢很輕,不僅沒有任何掙扎過的勒痕,而且像是死後才綁的。」趙峻衡沉吟著說,「如果死者生前雙手被綁,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應該會掙扎,那麼手腕上的勒痕就會很深,甚至會蹭破皮。」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問:「你懷疑兇手偽造現場,對吧?」   趙峻衡點頭道:「對,我認為兇手在被害人死後才綁了他的手,目標就是製造綁架殺人的假象,好誤導我們警方偵查。」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勘查完現場一道走了過來。   舒暢聽到趙峻衡這句話,連忙贊同道:「沒錯,我也認為兇手綁住被害人的雙手是製造假象,因為我發現被害人手腕上沒什麼勒痕,根本就沒有掙扎過,這與正常情況不相符。」   「如果被害人生前被綁住了雙手,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出於本能,是一定會掙扎的,手腕上一定會留下很深的勒痕。」顧曉桐說,「現在被害人手腕並沒有出現應有的勒痕,甚至連輕微的傷痕都沒有,這足以說明兇手是在被害人死後才用繩子綁住被害人的雙手。」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如此看來,兇手偽造綁架殺人的可能性很大,甚至事實就是這樣。那麼,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舒暢答道:「我認為老趙說的有道理,兇手偽造現場的目的,就是誤導我們警方偵查,好讓自己逃脫警方的追捕,從而逍遙法外。」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吭聲,問道:「小顧,你是不是另有看法?」   顧曉桐尋思了一會兒說:「楊隊,我倒是覺得這有畫蛇添足之嫌。兇手用繩子綁住被害人的雙手,偽造綁架殺人現場,非但不能誤導我們警方的偵查,反而會留下痕跡,留下線索,所以我實在想不通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我也認為偽造現場的可能性很大。」   舒暢推測道:「我猜,兇手看過刑偵方面的小說,或者是影視劇,知道偽造現場可以逃避警方的追查,但由於智商有限,經驗不足,考慮得不周到不全面,所以畫蛇添足,聰明反被聰明誤。」   趙峻衡詼諧地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像不怎麼準確吧,就算兇手偽造這種現場不能幫助自己逃脫我們警方的追查,但也不會壞事。所以說,我倒是覺得小顧說的畫蛇添足更準確。」說罷呵呵一笑。   顧曉桐照實說:「確實是這樣,因為我沒有在繩子上發現任何痕跡,對兇手不會造成什麼影響。毫無疑問,兇手作案時戴了手套。」   舒暢糾正道:「準確地說,是兇手用繩子綁被害人雙手時戴了手套,所以沒有留下痕跡。但在與被害人搏鬥行兇的時候,卻沒有戴手套,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在被害人身上找到指紋和手印。」   顧曉桐想了想說:「既然兇手身上帶了手套,那作案的時候就應該會戴手套,因為他清楚這樣不會留下痕跡,不會讓我們警方得到證據。之所以會在被害人身上留下指紋,是因為兇手在與被害人搏鬥時掉了手套。我是這麼認為的,不知各位前輩會不會不同意?」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顧,你說的有道理,我贊成。」   趙峻衡笑著說:「我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小顧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甚至可以肯定事實就是這樣,因為能夠解釋現有的痕跡情況。」   舒暢豎起大拇指衝顧曉桐晃了晃:「厲害,真可謂是進步神速啊!」   「不敢當。」顧曉桐謙虛地說,「略有進步,感謝各位前輩賜教。」   楊建剛跟著大家笑了笑,然後看向趙峻衡:「那死亡時間呢?」   趙峻衡答道:「從屍斑、屍僵和眼角膜的渾濁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差不多有十二小時,也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至於確切的時間,等解剖檢驗後才能確定。不過,我想相差應該在一刻鐘內。」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昨天晚上被害,今天上午十點半就被人發現報案,在這個廢棄的廠房裡,情況算是很不錯了。」   趙峻衡說:「是呀,的確不錯,這為我們爭取時間很有利。」   顧曉桐思忖了會兒說:「我覺得兇手偽造作案現場,就是為了爭取逃跑的時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現在已經離開了本市。」   舒暢贊同道:「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兇手行兇後連夜就逃跑了。不過,就算兇手跑到天涯海角,最終還是會被我們抓回來審訊。」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說:「這是毫無疑問的,有楊隊在,不管兇手跑到哪兒,我們都能把他抓回來,對此我充滿信心。」 第513章律師遇害案(3)   「有信心就好。」楊建剛微微一笑,「不過,不僅僅是因為我,還有你們,還有我們專案組所有的人。」   過了會兒,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痕檢情況,除了剛才說過的指紋和手印,我們還在地上發現了足印,一共有三種不同的鞋印,一種是報案人的,一種是死者本人的,剩下的就是兇手的,從鞋印的紋理和商標圖案來看,是一雙安踏運動鞋,四十二碼,從而可以判斷兇手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楊建剛見舒暢頓了頓,問道:「有沒有發現物證?」   舒暢答道:「沒有。我們沒有從被害人身上搜到任何東西,就連隨身攜帶的手機也沒有。正常情況下,手機都會帶在身上,出現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兇手把手機拿走了,目的就是不想留下證據給我們。」   顧曉桐語氣肯定的地說:「應該是這樣。手機裡不僅有一些重要的信息,而且還有定位功能,因此稍有反偵查常識的案犯,都會把被害人的手機拿走,甚至是毀壞。」   楊建剛點頭表示認同,然後把眼光移向地面上的血跡:「這血跡有沒有什麼問題?」   舒暢答道:「被害人被刀刺中脖子,應該大量出血,但地上的血比不多,還有就是被害人身邊的血不是一大片,而是有些零散。從這兩方面來看,這裡不是案發現場,而是拋屍現場。」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能確定這裡就是拋屍現場?」   舒暢胸有成竹地答道:「對,楊隊,我肯百分百確定。」   顧曉桐瞅著舒暢,詫異地問:「你能這麼肯定?」   舒暢拍著胸脯,高聲答道:「當然。要連這個都看不出,那我就不配做痕檢員,更不配做楊隊的痕檢員。沒問題,一定是這樣。」   趙峻衡瞧了瞧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怎麼認為的?」   楊建剛頗為風趣地說:「小舒都這麼說了,我敢不深信不疑嗎?」   舒暢笑著說:「謝謝楊隊對我的信任。」   楊建剛鄭重地說:「小舒,你不用客氣,是你的能力徵服了我。」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打趣道:「現在你可以得瑟半天嘍。」   舒暢幽默地說:「原本是想這樣,不過還得協助楊隊找第一案發現場,所以想得瑟也沒時間。說真的,我感到很遺憾。」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有些滑稽有些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沉吟了幾秒鐘,認真地說:「沒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找第一案發現場,這對我們破案很重要,因為第一現場會有更重要更有力的證據。當然,我們首先要確定被害人的身份。」   顧曉桐說:「這應該不難,因為有被害人的照片,回去發個認屍啟示,很快就會得到被害人家屬的回覆,就可以了解被害人的情況。」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這事就由你來負責。」   顧曉桐應道:「是,楊隊,我回去就辦。」   趙峻衡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楊隊,我們現在可以處理屍體吧。」   楊建剛說:「由於不能及時聯繫上被害人家屬,我們只能先把屍體帶回警局,等聯繫上了被害人家屬,再讓他們來警局認屍。」   趙峻衡問:「解剖檢驗是不是也得往後推遲?」   楊建剛說:「老趙,你要不急的話,就等被害人家屬認屍並同意後再做解剖檢驗。當然,你要是認為得馬上解剖檢驗也可以,畢竟這是符合相關規定的。這事由你決定,我只是說說我的看法。」   趙峻衡想了想說:「先等等看再說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走向屍體:「現在就處理屍體好了。」   於是,楊建剛、趙峻衡和舒暢處理起屍體來。不一會兒,他們就把屍體裝進了顧曉桐拿來的屍袋,擱到擔架上,抬著往門外走去。   把屍體放到車上後,楊建剛朝一直坐在廠房門外等的報案人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趙峻衡沒有過去,而是守著警車。   報案人是一位個子瘦小、頭髮蒼白、年過六旬的老頭,他瞧見警察過來了,趕緊從石墩上站起身來,眯著眼衝他們笑了笑。   楊建剛客氣地說:「老伯,讓你久等了。」   老伯咧嘴呵呵一笑:「沒啥,沒啥,應該的。警察讓我等,那我就得等。你們也是為了辦案,為了抓到兇手嘛。」   楊建剛由衷地說道:「老伯,謝謝了,同時也請你配合我們。」   老伯憨實地說:「不用謝,警察同志,你要我怎麼配合嘞?」   楊建剛溫和地說:「老伯,我問你什麼,你照實回答就好了。」   老伯說:「行,行,我這人一輩子都說實話,喜歡說實話。」   楊建剛笑著說:「好,老伯,這樣就好,我相信你。」   老伯開心地笑了笑,聲音有點沙啞地說:「警察同志,你問吧。」   楊建剛問道:「老伯,你怎麼會來這兒?」   老伯答道:「不瞞你說,我是來這撿破爛的,來尿了,就想到這廠房裡撒,哪知就看到了有人躺在地上,身上地上全是血,嚇了我一大跳。我一連叫了好幾聲,沒見回音,就知道這人死了,轉身就跑出了屋子,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個人來這兒?」   老伯答道:「對,就我一個人。這地方偏得很,平常沒什麼人會來。我也很少來,不曉得怎的今天就來了,還碰上這事,見鬼了。」   楊建剛打趣道:「老伯,你這一來,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啊。」   老伯撓了撓後腦勺,憨憨一笑:「這不歪打正著了。」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老伯,你進這房子時,有沒有看到什麼?」   老伯脫口而出:「沒有,啥也沒有。哦,要說看到了,那還真看到了,可不是人,是一個老鼠。那老鼠繞著死人跑來跑去,好像要啃他,見我進來就跑了。聽說老鼠會啃屍體的,我倒是沒見過。」   楊建剛問:「老伯,看到屍體後你什麼也沒做,對吧?」   老伯答道:「對。本來想撒尿,看到死人,哪拉得出來,趕緊掉過頭就往門跑。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現在還有點兒後怕哪。」   楊建剛問:「報完警後,你是不是一直在這兒?」   老伯答道:「是呀,電話裡警察跟我說,不要離開,辦案警察馬上就會趕到,有事要問我。這不,我就呆在這兒,你們來得也真快。」   楊建剛問:「老伯,你動沒動過屋子裡的東西,比如摸牆什麼的?」   老伯答道:「沒有,沒有。我一進去就看見了有人躺在那兒,身上地上全是血,就曉得出事了,出大事了,哪還敢摸這摸那呀?」   楊建剛問:「在你等我們這段時間裡,這兒有沒有人來過?」   老伯搖搖頭:「沒有,我沒看到過一個人。」   楊建剛默然片刻,笑著說:「好,老伯,就問到這吧。我相信你,但我還是要按慣例問一句,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老伯答道:「實話,絕對實話,沒有半句是假的。」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老伯,那再次謝謝你。」   老伯憨憨一笑:「別客氣,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還要提取痕跡樣本嗎?」   舒暢笑著說:「剛才已經提取過了,不用再提取了。」   楊建剛對報案人說:「好,老伯,你回去吧,快到吃中飯的時間。」   老伯衝警察嘿嘿笑了笑,一轉身朝前面馬路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連聊著案子,一連朝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便沿著通往警局方向的馬路飛馳而去。   ******   儘管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顧曉桐還是坐在辦公桌前,篤篤篤地敲擊著鍵盤,趕發認屍啟示,直到完成後才伸了個懶腰,卻沒有從椅子裡站起身,也沒有去吃飯的意思,因為想馬上得到消失。   約莫十分鐘過後,舒暢手裡拿著個快餐盒走了進來。來到顧曉桐辦公桌前,他把快餐盒打開,笑眯眯地請她吃飯。   顧曉桐瞟了眼舒暢,故作詫異地問:「呃,我叫你帶飯了嗎?」   「沒有。」舒暢照實說,「不過,我猜到你沒這麼快忙完,就以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打了份飯菜捎給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自作主張!」顧曉桐假兮兮地嗔怪了句,隨即又甜甜地笑道,「還真夠意思的,謝謝,小舒師傅。」說著就拿起筷子吃飯。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不用謝,只要你高興就行。」   顧曉桐抬眼看著舒暢,輕聲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舒暢心裡蕩起綿綿情意,嘴上卻風輕雲淡地答道:「就喜歡看到你高興,你一高興,我心情就好。」   顧曉桐明白舒暢的心思,卻假裝不知道,詰問道:「我高不高興,跟你有什麼關係?」   舒暢挺較真地說:「怎麼會沒關係,你可是我……我的徒弟哪。」 第514章律師遇害案(4)   顧曉桐清楚舒暢想說什麼,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舒暢疑惑地問:「你……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顧曉桐倏地繃起臉,剜眼舒暢:「我想笑就笑,你管得著嗎,哼!」   舒暢嘿嘿一笑:「管不著,管不著!雖說我是你師傅,可也管不著你笑呀。笑吧,笑吧,我就喜歡看你笑,因為你笑起來更好看。」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笑就不好看,是吧?」   舒暢趕緊搖頭否認:「不是,不是。你是大美女,不笑好看,笑也好看。不過,笑肯定比你現在這樣繃著個臉更好看,嗬嗬!」   顧曉桐想把臉繃得更緊,甚至兇巴巴地瞪舒暢,末了卻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瞅著對方的眼光裡流露出令人難以覺察的情意來。   舒暢見顧曉桐笑了,也跟笑了起來,似乎讀懂了女孩子的內心世界,心情一下子就快活起來,沉浸在愛所賜予的快樂中。   顧曉桐不笑,也不說話,旁若無人般吃起來飯來。   舒暢見顧曉桐不吭聲,也不說話,只盯著她看,臉上掛著笑。   一會兒後,顧曉桐突然抬起頭,瞧見舒暢瞅著自己出神,心頭猛地湧出陣莫名其妙的歡喜,卻故意刮他眼:「這麼看我幹嘛?」   舒暢緩過神,半開玩笑地說:「你臉上長花了,而且還是嬌豔的玫瑰呢,深深把我迷信了,所以才這樣看你,現在明白了吧?」   「去你的,油腔滑調!」顧曉桐瞪眼舒暢,可臉上綻出了幾分嬌媚的笑,「就算我臉上真長出了嬌豔玫瑰,你也不能這樣看。」   舒暢打趣道:「不看,豈不是可惜了!」   「就算可惜了,也不給你看。」顧曉桐故意冷著臉,「把頭轉過去!」   「偏不!」舒暢像有意要跟顧曉桐較勁,把頭探過去了一點,兩眼緊盯著她看,一副好專注好認真的樣子。   啪的一聲,顧曉桐伸手打了下舒暢的腦袋,看起來挺兇的,實際上像棉花一樣輕輕地落在他的腦門上。   舒暢趁機一本正經地說句:「打是親,罵是愛。」說罷嘻嘻一笑。   顧曉桐臉頰上倏地泛起絲淡淡的紅暈,心裡泛著股莫名其妙的甜美感覺,卻故意拿眼狠狠瞪舒暢,叱道:「幹你的活去,聽見沒有。」   舒暢開玩笑道:「哪有徒弟使喚師傅的呀?再說了,吃完飯總得休息休息一下,好好消化消化一下,這樣有益健康嘛。」   顧曉桐斜眼舒暢,一字一頓地說:「行,那你儘管休息去,別坐在我這兒好了,我還想好好品嘗品嘗一下美味呢。」   舒暢取笑道:「切,什麼美味,不就三個普通菜。你就別苦中作樂了。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坐在這兒看你吃飯,那我撇過臉去好了。」   顧曉桐進一步說:「與其撇過臉去,倒不如走開更好。」   舒暢故意板起面孔說:「顧曉桐,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顧曉桐先是一愣,接著撲哧地笑出聲來。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樣子,立馬明白了過來,原來她在逗自己玩呢,心情一下子就好轉了許多,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這時,楊建剛從門外走了進來,見顧曉桐坐在辦公桌前吃盒飯,打趣道:「小顧,享受呀,有人端飯給你吃,只要張嘴就行了。」   顧曉桐抬眼看向楊建剛,想說什麼又沒說,只那麼笑了笑。   舒暢解釋道:「小顧忙著發啟示,我就順便給她帶來了。」   楊建剛走到顧曉桐面前,煞有介事地說:「你看師傅多關心你呀。」   顧曉桐含笑著說:「所以我才感謝他嘛。」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不光要感謝,還要領小舒的情,還要知道小舒是真心對你好。」頓了頓又加重語氣說句,「小舒可是真心對你啊,你可得好好珍惜,否則到時候一定會後悔的。」   顧曉桐心裡認同,嘴上卻說道:「楊隊,你想多了吧。」   「會嗎?」楊建剛頗為風趣地說,「我倒覺得恰到好處哪,哈哈!」   顧曉桐笑而不語,吞下最後一口飯,起身將飯盒筷子扔到垃圾桶。   楊建剛衝舒暢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夠意思吧。」   「謝了。」舒暢小聲說,「不過,看上去好像效果不怎麼,唉!」   「別急,慢慢來。」楊建剛安慰起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時,顧曉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猜到兩位前輩的悄悄話是什麼內容,卻故意問道:「哎,兩位前輩,是不是在討論案子呀?」   楊建剛見舒暢支支吾吾的,不禁笑了笑,然後若無其事地說:「好,我們現在來討論案子吧。嗯,小顧,你有什麼看法?」   顧曉桐乾脆利落地說:「在沒有確定被害人身份之前,我實在沒什麼要說的。」頓了頓又問句,「楊隊,你呢?」   楊建剛笑了笑:「你說的對,還是等確定被害人身份再討論吧。」   舒暢有點著急地說:「呃,怎麼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莞爾一笑,調侃道:「老毛病又犯了,這才多久呀。等等吧,耐心等等吧,一定會接到被害人家屬的電話。」   舒暢訕然一笑:「沒錯,才一頓飯工夫,時間不算長。當然,肯定有人已經在電臺或者網上看到了,只可惜不是被害人家屬。」   顧曉桐樂觀地說:「不用擔心,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楊建剛開玩笑道:「現在看來,師傅有些沉不住氣,而徒弟倒是顯得穩重,從這個角度上講,師傅得向徒弟學習呀。」   舒暢點點頭:「對,楊隊說的沒錯,我是得小顧同志學習。」   顧曉桐斜眼舒暢,故意說句:「瞧你那樣子,也沒幾分誠意。」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有呀,對你一向都很有誠意的。」   楊建剛笑著對顧曉桐說:「這點我相信,小舒對你的確很有誠意。」   顧曉桐含笑不語含,只瞅著舒暢那麼笑了笑,然後轉眼看向電腦。   楊建剛見顧曉桐這個樣子,也不好再順著自己的意思說下去,就換了個話題跟舒暢聊了起來,一邊耐心地等著消息。   約莫半個小時後,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顧曉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起身朝門口快步走去。剛到門口時,半敞開的門被緩緩推開,從外面走進一個身材高挑、衣著端著的女人,那張化了淡妝的瓜子臉上露出悲傷和不安。   顧曉桐彬彬有禮地向陌生女人打招呼,想問她是不是來認屍的,卻遲遲沒有說出口,似乎怕傷害了她。沒錯,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女人猶豫了好一會兒,聲音低沉而有些顫抖地說明了來意。   原來她是看到了認屍啟示上被害人的照片,覺得有些像自己的丈夫,就特意來確定一下,也好讓自己懸著的心踏實下來。   楊建剛聽女人這麼一說,就請她去冷凍室。   女人點了點頭,跟著楊建剛往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走在後面。   一會兒後,他們便來到了冷凍室。   趙峻衡打開放著被害人屍體的冰棺,一股冷氣直躥了出來。   女人先是有些膽怯,不敢抬眼看躺在冰棺裡的屍體,過了半分鐘後方鼓起勇氣打量起那臉慘白且毫無生氣的臉來,很快臉上就露出悲痛的神情,末了終於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顧曉桐看見女人在哭,心裡頓時生出複雜的感覺,既為找到被害人的家屬而鬆了口氣,又為女人的不幸而難受,愣了愣就安慰起她來。   楊建剛提醒女人:「大姐,你看清楚了沒有?」   女人哭著說:「他,他……他就是我丈夫。」說罷放聲痛哭起來。   顧曉桐見女人嚎啕大哭,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卻依然好言勸慰。   楊建剛問道:「大姐,你有沒有帶DNA鑑定報告?」   女人像沒聽見似的,只顧著哭,只顧著宣洩內心的悲痛。   顧曉桐提醒道:「長相酷似的人還是有的,只有進行了DNA核對,才能完全確定。阿姨,你帶來了DNA鑑定報告嗎?」   女人邊哭邊拉開包,從裡面取出份DNA鑑定報告,遞給顧曉桐,嗚嗚咽咽地說:「自己的丈夫,能不認得嗎?我……我也不希望這樣,可他就是我丈夫。天哪,怎麼會這樣?」說罷又放聲哭了起來。   這時,舒暢把帶來的那份DNA鑑定報告遞給顧曉桐,讓她核對。   顧曉桐仔細核對了一遍,一邊把手裡兩份DNA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一邊低聲說:「楊隊,一模一樣,沒有問題。」   楊建剛認真核對了兩份DNA鑑定報告上的數據,完全一致,也就完全可以確定被害人便是這位女人的丈夫。遲疑了一會兒,他懷著沉重的心情對女人說:「大姐,確實像你說的一樣,你節哀順變。」   這會兒,女人反倒不嚎啕大哭了,只是不停地抽泣著,大概是最悲痛的時刻過去了,心理上接受了突如其來的變故。沉默半晌,她聲音低沉地問句:「到底是誰害死了我丈夫?」語氣中透出憤怒來。 第515章律師遇害案(5)   楊建剛答道:「由於案子才剛剛發生,我們警方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就不清楚兇手到底是誰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好讓他受到法律的裁製。」   女人咬著牙說:「一定要抓到兇手,一定要把他槍斃了,好為我丈夫報仇。」頓了頓又換了口氣說句,「警察同志,請你儘快抓到兇手。」   楊建剛向被害人妻子作了鄭重的承諾,然後誠懇地說句:「大姐,為了儘快抓到兇手,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女人點點頭。   楊建剛問:「大姐,請問你尊姓大名?還有你的職業是什麼?」   女人答道:「我叫程雨彤,是人民醫院的醫生。」   楊建剛問:「程醫生,你丈夫唐俊霖在哪兒就職?」   程雨彤答道:「我丈夫是律師,與人合夥開了家律師事務所。」   楊建剛問:「這家律師事務所叫什麼名字?」   程雨彤答道:「金牌律師事務所。」   舒暢插嘴道:「這家律師事務所,我知道在哪兒。」   顧曉桐說:「金牌律師事務所,挺有名氣了。」   楊建剛沉默了一下又問:「昨天晚上,你丈夫沒回家,你知道嗎?」   程雨彤答道:「知道。昨天晚上,我丈夫給我過打電話,說要很晚才能回家,叫我不要等他睡覺。因為今天上午有個大手術,我得好好休息,所以昨晚不到十點就上床睡覺,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了。我丈夫一般七點就上班,所以起來時沒見他也沒什麼好奇怪。」   楊建剛問:「今天你有沒有給你丈夫打過電話?」   程雨彤答道:「上午忙手術,沒有給我丈夫打電話,直到午休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啟示,我才給我丈夫打電話,誰知他關機了。我覺得啟示裡的被害人很像我丈夫,加上很意外地關機了,我就來了。」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之前,你都沒有給你丈夫打過電話,對吧?」   程雨彤答道:「對。白天我倆都忙工作,沒有急事,不會打電話。」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唐俊霖有沒有仇人?」   程雨彤答道:「在親戚朋友同事當中,我丈夫肯定沒有仇人。他這人脾氣好,待人熱心真誠,又善於與人溝通,與人相處,自然是不會有人討厭他恨他的。不過,他是名律師,接過不少案子,有勝訴的,也有敗訴的,至於委託人當中有沒有恨他的,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楊建剛問:「唐俊霖平時會不會跟你談工作上的事?」   程雨彤答道:「很少。一來我們都很忙,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二來我們職業不同,沒有多少要談的,還有就是我丈夫是個講誠信的人,不會向別人輕易透露案子方面的事,我也不例外。」   楊建剛問:「程醫生,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最近的工作情況?」   程雨彤答道:「忙案子呀。律師除了忙案子,還有什麼要忙的。」   楊建剛問:「具體忙什麼案子,你清楚嗎?」   程雨彤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俊霖沒有跟我提起過。」   楊建剛問:「程醫生,你真的一點都不清楚。」   程雨彤答道:「不清楚。警察同志,你想了解,可以去他的律所。」   楊建剛說:「這是肯定的,我們一定會去律所了解情況。」   程雨彤神色悲傷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快去了解情況找線索,快把兇手抓到。只有這樣,我心裡才會好受些,俊霖才會瞑目。」   「放心吧,程醫生,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楊建剛鄭重地說,「有關你丈夫的情況就暫時問到這,現在跟你說說屍檢方面的事。」   程雨彤敏感地問:「是不是解剖檢驗?」   楊建剛說:「對,就是這事,你有什麼想法?」   趙峻衡插話:「程醫生,你是醫生,應該清楚解剖檢驗是怎麼回事,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在這,我只真心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工作。」   程雨彤含著淚水說:「從感情上來說,我真不希望你動俊霖,這會讓我很痛苦。可我是名醫生,明白解剖取證的意義,所以只好同意。」   趙峻衡由衷致謝,說道:「放心吧,程醫生,我一定會善待你丈夫的,就像生前動了個手術,不會有別的不妥之處。」   程雨彤向趙峻衡道了聲謝,眼光緩緩移向已經蓋好了玻璃蓋的冰棺,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白淨的臉頰上滾落下來,半晌才扭過頭朝門外走去。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到門口時哭出聲來。   顧曉桐想上去安慰程雨彤,見她突然跑了起來,也就只好打住。   過了會兒,趙峻衡對支隊長說:「楊隊,我現在可以做解剖了。」   楊建剛點點頭:「好,那我來幫你吧。」   趙峻衡瞧見小徐從門外走了進來,含笑著說:「不勞楊隊了,我的助手來幫忙了。」說完便招呼起助手小徐來。   楊建剛說:「有小徐在,我就不用外行充內行了。不過,我打算守在你身邊等結果。怎麼樣,老趙,你沒有意見吧?」   趙峻衡笑著說:「有領導作陪,我哪來意見呀。謝謝了,楊隊。」   「怎麼聽你這話就彆扭呢?」楊建剛笑著說,「老趙,你可別跟我來這一套。什麼領導,什麼謝呀,我不愛聽。」   趙峻衡順著支隊長的話說:「楊隊不愛聽,那我就不說了。」   顧曉桐含笑著說:「楊隊平易近人,不端官架子,就想跟我們這幫手下打成一片,所以才不愛聽這種話。」   楊建剛轉眼看著顧曉桐:「看來還是小顧你了解我呀,謝了。」   舒暢有點突兀地說:「楊隊,我這就去做痕檢。」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倒是挺積極的呀,這不還沒到上班時嘛。」   舒暢邊起身邊說:「反正都是我的事,想偷懶也偷不成。」   顧曉桐自告奮勇道:「誰說的,不還有我這個徒弟嗎?」   舒暢快活地說:「行哪,跟我一塊走吧。」   楊建剛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打趣道:「你瞧一聽說美女要當助手,雙眼就發光,高興得不得了。」   「那是。」舒暢直言道,「我就是喜歡跟美女徒弟在一起工作。」   顧曉桐刮眼舒暢,嗔道:「別貧嘴,快去做痕檢吧。」   舒暢打趣道:「徒弟管起師傅了,反了不成。」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瞅著舒暢取笑道:「別矯情了,還巴不得呢你。」   顧曉桐斜了眼支隊長,淡淡一笑道:「你們聊,我去做痕檢了。」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連道別都顧不上說,衝著顧曉桐叫了聲,跑也似的追了上去。   楊建剛和趙峻衡衝著舒暢離去的背影笑了笑,開了句玩笑,然後一起朝解剖室走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持解剖刀,俯身將刀尖刺入死者胸口,緩緩往下劃,一直到小腹部,很快就打開了腹腔。   趙峻衡一邊認真檢查,一邊對站在身邊的支隊長說:「死者所有內臟器官都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任何損傷,這與傷情相吻合。」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就被害人身上那點傷痕,肯定是不會對內臟造成任何損傷的。也就進一步證明,頸部刀傷是唯一的致命傷。」   趙峻衡說:「應該是這樣,不過還得做個毒理學鑑定。」   楊建剛問:「老趙,你認為有中毒的可能嗎?」   趙峻衡說:「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還是得這麼做,這是規定。」   「你呀,就是喜歡按規定辦事,這很好。」楊建剛誇讚了句又問道,「那是不是該做個酒精檢測?」   「必須的。」楊建剛答道,「現在我來抽血,然後再切開胃來。」   說時,助手小徐將抽血用得的工具遞給趙峻衡。   不一會兒,趙峻衡將抽好的血遞給小徐,吩咐他做檢測鑑定,然後舉起解剖刀切開胃。他一邊仔細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胃內食物全部排空,只有極少數粗皮纖維,可以斷定飯後五小時後死亡。」   楊建剛說:「吃晚飯的時間一般在六點到六點半,這也就與之前判斷的死亡時間相一致,也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左右。」   趙峻衡說:「應該是這樣。當然,還得等化驗結果才能確定。」   楊建剛吸了吸鼻子:「好像沒有聞到酒的氣味,應該沒喝酒吧?」   趙峻衡湊近死者胃部,猛地吸了下鼻子:「沒錯,確實聞不到酒味,這基本上可以排除死者昨晚喝酒的可能性。不過,還得等血液檢驗結果出來後才能完全確定。」   楊建剛說:「據被害人妻子交代,昨天晚上唐俊霖沒有回家吃飯,那就應該在外面吃飯。沒有喝酒,很可能沒有去酒店吃飯,而是一個人找個地方隨隨便便填飽肚子,當然也有可能跟同事一起共進晚餐。」   趙峻衡說:「嗯,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還是不能完全確定。我想,等你去律所了解過情況後,一切就完全清楚了。」   楊建剛說:「是呀,所以等屍檢結果出來後,我們就去律所。」 第516章律師遇害案(6)   說話間,趙峻衡已經切開了死者的手腕,仔細檢查了一遍說:「死者手腕皮下組織沒有遭到嚴重損傷,也沒有淤血情況,這進一步佐證了我們之間的判斷,就是被害人死後才被兇手綁住了雙手。」   楊建剛說:「這就可以完全肯定,兇手綁被害人是製造假象。」   趙峻衡點點頭,接著將解剖刀刺入死者頸部傷口處,慢慢劃開,仔細檢查起來:「刀口呈三角形,切面光滑,直到頸後部,切到了氣管。雖說只是一刀,但由於切中了氣管,同時導致大量出血,因此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致死。在搏鬥過程中,兇手能夠做到一刀致命,的確厲害,就算沒有經過特別訓練,那也應該在這方面頗有研究。」   楊建剛說:「你說的沒錯,兇手很有可能自學了這方面的技術,懂得用這種方式殺人的技巧,當然,這並不一定就表明他是慣犯。」   「對,你說的沒錯。」趙峻衡說,「到這屍檢就結束了,我現在來縫合切口。等幹完這事後,小徐也應該把所有化驗做完了,結果也就出來了。」說完走向工具臺,取出縫合切口所需的用具。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一邊跟趙峻衡聊著屍檢方面的事兒。   約莫一刻鐘過後,趙峻衡便把需要縫合的切口縫合完畢。   正準備去化驗室時,小徐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化驗單。   趙峻衡打趣地說:「呃,小徐,你來得正巧,楊隊正要去化驗室,你就來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   小徐來到支隊長面前,抱歉地說:「楊隊,讓你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化驗結果出來了,死者體內沒有毒物,也沒有酒精,可以排除中毒死亡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昨天晚上喝酒的可能性。還有就是,死亡時間也確定,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這沒有任何問題。」   趙峻衡從小徐手裡接過化驗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完後又遞到支隊長手上:「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看了起來,過後又還給趙峻衡說:「屍檢結果都出來了,跟先前判斷的一樣。現在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都確定了,這對我們破案相當有利。好,老趙,小徐,你們師徒倆休息一下吧。」   小徐恭敬地說:「楊隊都沒有休息,我怎麼敢休息呀。屍檢做完了,我還得寫屍檢報告,然後交給楊隊你過目。」   趙峻衡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小徐:「雖說小徐來得時間不長,但各項工作都完成得很出色,進一步很快呀,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法醫,不僅能幫我大忙,等我退休了還能接我班呢。」   楊建剛瞅著小徐笑道:「我很少聽到老趙用這種口氣誇人的,可見你幹得確實不錯。你師傅可是位赫赫有名的大法醫,只要你好好向你師傅學,將來肯定能成位名出色的法醫,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小徐謙遜地說:「是,楊隊,我一定好好向師傅學習。」說著又轉眼看向趙峻衡,誠懇地說句,「還請師傅多多賜教,更加嚴格要求我。」   趙峻衡笑著說:「沒問題。只要你肯學,我就會悉心指點你的。」   正說著,舒暢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報告單。   楊建剛瞧見舒暢,劈口就問:「小舒,痕檢做完了?」   舒暢站在支隊長跟前,笑著說:「要沒做完,我哪敢來見你呀。」說時把手裡的報告單遞給支隊長,「楊隊,這是痕檢報告,請過目。」   楊建剛接過報告,卻沒有馬上看,說道:「小舒,你先說說吧。」   舒暢點點頭:「楊隊,作案現場留下的痕檢比較少,只有手印、腳印、指紋和血跡。經過鑑定,有一個手印、一個腳印和指紋找不到對象,也就是說它們應該是兇手的。至於血跡嘛,裡面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至於DNA鑑定結果,我們都知道了,就是死者的。」   楊建剛說:「由於是第二案發現場,留下的痕跡肯定比較少,卻很重要,因為找到了兇手的指紋,收穫很大了,應該高興才對。」   舒暢笑容滿面地說:「你看笑靨如花,自然是高興至極了。」   趙峻衡插話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還以為是小顧呢。笑靨如花,你都能說出來,高考語文應該沒及格吧。」   舒暢望著趙峻衡,正經八百地說:「你這就猜錯了,老趙,我高考時語文不僅及格了,而且還高分呢。要不是太熱愛警察這個職業了,我準會報考中文專業,沒準現在蜚聲文壇,成了大作家呢。」   楊建剛打趣道:「還好小顧沒在這,要不又得說你做白日夢呢。」   舒暢振振有詞地反駁道:「創作本來就是白日做夢呀。」   趙峻衡像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小顧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哪?」   舒暢故作神秘地答道:「小顧有要事要忙,所以就沒跟我來了。」   楊建剛隨口問道:「什麼要事?」   舒暢搖搖頭:「這我就不好說了,楊隊,你要好奇,就打電話問。」   楊建剛瞪著舒暢說:「你看我這樣子像在好奇嗎?」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抱歉,看不出。」說罷嘿嘿一笑。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門,故意提高嗓門說:「別再這逗嘴皮子,跟我回辦公室,準備下一步的行動。」   「是,楊隊。」舒暢鄭重其事地說了句,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   ******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第一案發現場,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了解被害人案發當晚的行蹤,因此當務之急就是去金牌律師事務所了解唐俊霖的情況。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乘車來到了被害人所在的律所。   金牌律師事務所是本市很有名氣很有影響的律所,不僅辦公室很大很氣派,而且這兒的律師也很有名氣,全都是名牌大學出來的。   楊建剛找到了唐俊霖的合伙人問話,認為他應該最了解被害人。   這位合伙人名叫劉子揚,身材中等,穿著考究,五十出頭,卻沒有一絲白髮,結實的四方臉上也不見皺紋,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人嘛。他請三位警員到自己辦公室,彬彬有禮地招呼他們。   待大家坐定後,劉子揚向合伙人遭遇不幸表示悲痛,同時請求警方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靈,同時也好讓生者欣慰。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劉律師,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好讓這個案子水落石出。」   劉子揚看著楊建剛說:「我知道楊隊長是位有名的刑警,之前偵破過不少的大案要案,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過獎了。」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為了儘快破案,我真心希望劉律師能夠配合我們警方,先在這兒謝謝你了。」   「別這麼說,楊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劉子揚說,「唐律師是我的合伙人,同時也是我的好朋友,現在不幸遇害了,我很難過很悲痛。可我能力有限,不能為他做什麼,只能配合你們警方了解情況。」   楊建剛溫和地說:「劉律師,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劉子揚衝楊建剛笑了笑:「楊隊長,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如實告訴你,不會有絲毫隱瞞,你儘管放心。」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劉律師,你是什麼時候跟唐律師合夥開律所的?」   劉子揚答道:「我跟唐律師是校友,大學畢業後一起合夥開了這家律所,到現在整整十八年了。律師有今天,是我們共同奮鬥的結果。」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跟唐律師的感情很深,對吧?」   劉子揚答道:「對,我們大學時就交往,成了好朋友,大學畢業後一起合夥開律所,一起創業,一起打拼,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楊建剛問:「你對唐律師很了解,對吧?」   劉子揚答道:「可以這麼說吧,我們從大學開始就無話不說,彼此坦誠相待,彼此了解對方。沒錯,我很了解俊霖。」   楊建剛問:「唐律師是個怎麼樣的人?」   劉子揚答道:「俊霖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不僅學歷高能力強,而且脾氣也好,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在律師界口碑相當好。」   楊建剛問:「唐律師有沒有什麼仇人?」   劉子揚答道:「仇人應該沒有吧,不過跟俊霖鬧過矛盾的人倒是有,都是委託人,或者敗訴方的委託人。楊隊長,你也知道律師總會得罪人的,不是自己這方的委託人,就是對方的委託人,可要恨到殺人這種地步倒是沒有的。至於其他人嘛,這種可能性就更小了。」   楊建剛問:「這些跟唐律師鬧過矛盾的人後來有沒有和解?」   劉子揚答道:「幾乎都和解了,那些人也只是氣頭上,冷靜過後也就明白唐律師沒有錯。也是,像俊霖這樣的律師從來都不會犯錯。」 第517章律師遇害案(7)   「幾乎?」舒暢插嘴問,「這也就是說,還有沒和解的,對吧?」   劉子揚答道:「沒有,確實有兩三個沒有跟俊霖和解的。」   楊建剛問:「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劉子揚答道:「都在監獄裡,因為他們被判刑了。」   楊建剛問:「最近唐律師跟誰鬧過矛盾沒有?」   劉子揚答道:「沒有。俊霖脾氣好,有修養,是不會輕易跟別人鬧矛盾的。再說就算鬧矛盾,也不至於嚴重到這種地步。」   楊建剛問:「最近唐律師有代理過案件沒有?」   劉子揚答道:「唐律師是金牌律師,哪有不代理案件的時候。」   楊建剛問:「唐律師代理的是哪種案件?」   劉子揚答道:「是一個有關假酒中毒的案子,具體地說,就是唐律師幫一個因喝假酒而雙目失明的病人尋求賠償。」   楊建剛問:「劉律師,這個案子是由唐律師一個人負責的嗎?」   劉子揚答道:「沒錯,這個案子由俊霖負責,韓助理協助。」   楊建剛問:「唐律師,你了不了解這個案子?」   劉子揚答道:「由於這段時間我手上有案子要忙,也就不怎麼關心俊霖的案子,不過俊霖跟我聊過一回,大概的內容就是有位市民喝了假酒導致雙目失明,要求賣酒的商家賠償,可商家把責任推到廠家頭上,要受害者找廠家賠償,可廠家說自己沒生產假酒,不予賠償,末了這位者實在沒辦法,只好到我們律所委託律師維權了。」   楊建剛問:「這應該算不上什麼大案吧?」   劉子揚答道:「表面上看的確算不上大案,但由於情況比較複雜,尋求賠償就顯得相當困難了。這不,俊霖已經忙活了一個來月,案子還沒有什麼進展,現在卻給人殺害了。」頓了頓又問句,「楊隊長,你說俊霖的死會不會跟這個案子有關係?」   楊建剛反問道:「劉律師,你怎麼會這麼懷疑呢?」   劉子揚照實說:「其實,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這麼猜。」   楊建剛問:「劉律師,你認不認識賣假酒的商家,還有廠家?」   劉子揚答道:「不認識。我想,俊霖的助理韓瑜應該清楚,因為她一起跟俊霖調查過。楊隊長,我建議你找韓助理問問。」   楊建剛說:「劉律師,你這個建議不錯。嗯,韓助理現在在哪兒?」   劉子揚說:「由於俊霖出事了,韓助理很傷心,一直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裡。現在韓助理還在辦公室,你們可以去找她。」   楊建剛問:「劉律師,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劉子揚沉吟了一下說:「知道的我都說了,沒什麼要再說的了。」   楊建剛說:「好,劉律師,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說著站起身。   顧曉桐問道:「劉律師,韓助理的辦公室在哪兒呀?」   劉子揚朝門口指了指,答道:「就在斜對面,看到門牌上寫著唐律師辦公室就是。韓助理和俊霖同一間辦公室。」   顧曉桐向劉子揚道了聲謝,跟著楊建剛和舒暢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唐律師辦公室門前。   顧曉桐抬手敲了下門,見裡面沒有動靜,就加大力氣一邊敲了三下,還是沒有開門。看來劉律師說的沒錯,韓助理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誰也不想見。這該怎麼辦呢?   舒暢靈機一動,對著緊閉的慄色房門大喊了聲:「我們是警察,韓助理,請你開門,我們有事找你,是有關唐律師的案子。」   這一聲大叫作用還真大,幾秒鐘過後門就開了,一張標緻而悲傷的瓜子臉出現在眼前。舒暢瞧見年輕漂亮的美女,微微笑了笑,像是安慰她似的,說道:「韓助理,我們是為唐律師的案子來的。」   韓瑜點點頭,低聲說句請進,便轉身朝靠牆的沙發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韓助理往辦公室裡面走去。   來到沙發前,韓瑜客氣地請警官們坐,提起擱在鋼化玻璃上的燒水壺替他們泡茶,完後才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我們從劉律師那兒了解到,你因唐律師突然不幸被害而悲痛萬分,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裡不想見任何人。我們本不該前來打擾你,但我們又急需向你了解有關情況,所以只好來找你了,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謝謝了。」   韓瑜神情悲傷地說:「客氣了,警官,你們是為唐律師的案子而來的,我理當配合你們,同時打心裡感覺你們。只要對唐律師的案子有利,不管你們問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如實告訴你們。」   楊建剛向韓瑜道了聲謝,問道:「韓助理,你是什麼時候來金牌律師事務所的,又是什麼時候擔任唐律師的助理?」   韓瑜答道:「我是三年前來金牌律師事務所的,也就是我大學畢業那年的九月。被金牌律師事務所聘請後,我就做唐律師的助理。」   楊建剛問:「你跟唐律師一起工作了將近三年,應該了解他吧?」   韓瑜答道:「沒錯,我是挺了解唐律師的,因為他性格外向。」   楊建剛問:「韓助理,你覺得唐律師這人怎麼樣?」   韓瑜答道:「挺好的一個人,性格開朗,坦誠,熱情,正直,平易近人,喜歡關心和幫助人,同時能力也特別強,工作認真負責,所接的案子都能夠順利地完成。也就因為這樣,唐律師成了律師界的佼佼者,名氣很大。我一直很敬重唐律師,不僅把唐律師當成上司,而且當成了自己的人生導師,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他的被害讓我難以接受,使我陷入到了深深的悲痛之中。」說時眼圈一紅,差點哭起來。   楊建剛問:「像唐律師這麼好的人,應該沒什麼仇人,對吧?」   韓瑜答道:「沒錯,像唐律師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有仇人呢?唐律師脾氣好,樂於與人為善,喜歡忍讓,所以不會與人結仇的。」   楊建剛問:「作為律師,即便再正直再出色,也會得罪人,有委託人對他不滿,也有敗訴方對他心懷恨意。唐律師有沒有這種情況?」   韓瑜答道:「有。不過,一段時間後這些人大都不恨唐律師,與唐律師和解了,因為他們明白唐律師是對的,錯的是他們。」   楊建剛問:「大都?這是不是說還有人沒跟唐律師和解?」   韓瑜答道:「對,的確還有兩名案犯沒有跟唐律師和解,仍舊憎恨唐律師。不過,他們想害想唐律師也做不到,因為他們關在監獄裡。」   楊建剛問:「韓助理,你確定唐律師沒有別的仇人?」   韓瑜答道:「剛才我也說過,我跟唐律師不僅是同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非常了解唐律師,他真的沒有仇人。」   楊建剛說:「韓助理,你說的跟剛才劉律師說的一致,我相信你。」   韓瑜點點頭,默然片刻又疑惑不解地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到現在我都不明白誰會殺害唐律師。警官,你們明白嗎?」   楊建剛照實說:「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所以不能回答你提的這個問題,實在抱歉。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來找你了解情況,希望能夠從中找到線索,最終將兇手緝拿歸案。」   韓瑜突然有些激動地說:「警官,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為唐律師報仇。只有這樣才能告慰唐律師在天之靈,我也會好受些。」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韓助理,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韓瑜說:「好,警官,我替唐律師先謝謝你們了。」   「別客氣,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楊建剛頓了一頓,問道,「韓助理,最近唐律師有沒有接案子?」   韓瑜答道:「接了,是個食物中毒的案子。具體地說,就是有位市民喝了假酒而導致雙目失明,向出售假酒的店主和廠家要求賠償,卻遭到拒絕,最後只好拿起法律的武器來維權,便來到我們律所了。儘管這種案子收益不高,而且還比較麻煩,但唐律師還是接了。唐律師見受害者家境困難,決定不收取任何律師費,免費為他打官司。」   楊建剛由衷地說:「唐律師的舉動的確令人感動,也令人敬佩。毫無疑問,唐律師是個有良知有正義有道德的好律師。」   韓瑜說:「其實,唐律師免費給人打官司已經有好幾次了,委託人都是些弱勢群體,家庭經濟狀況都不怎麼好,卻受到了嚴重的侵權,需要通過法律來維權,因此唐律師不要報酬當他們的代理律師。」   楊建剛問:「你是唐律師的助理,對這個案子應該很清楚吧?」   韓瑜點頭道:「當然。我一直跟著唐律師調查這起案子,對案情很了解。表面上看這個案子比較簡單,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因為涉及到製造假酒的廠家,而這個酒廠並不是正規的,是家地下工廠。」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這家酒廠屬於非法生產,對吧?」 第518章律師遇害案(8)   韓瑜答道:「從法律角度上來講,是可以這樣定性這家酒廠的。不過,這家酒廠的廠長有一定的背景,跟市裡重要領導有密切關係,暗中受到政府的支持和保護。也就因為這樣,這位廠長斷然拒絕了受害者合理要求,非但不肯承擔受害者的賠償負責,反倒指責受害者無理取鬧,敲詐勒索,叫囂著要告受害者,說他無故損害了酒廠的聲譽,因為酒廠沒有生產假酒。就他那飛揚跋扈的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假酒,醫院可以出示證明,你們有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情況?」   韓瑜答道:「當然了解過。唐律師和我去過治療過受害者那家醫院了解情況。負責醫治受害者的醫生只說導致病人雙目失明的根本原因是酒精中毒引起來的,至於是不是喝假酒造成的,他無法下定論。」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從醫生的角度來講,也的確只能這麼說,畢竟酒精中毒不能確定就是假酒引起的,好酒喝多了,再加上自身健康問題,也會引起酒精中毒,導致受害者雙目失明。」   韓瑜說:「沒錯,醫生這麼說沒有錯,但事實的確是假酒造成的。」   楊建剛問:「韓助理,你為什麼敢這麼肯定?」   韓瑜答道:「因為我拿過受害者喝剩下的酒去食品檢測中心做了檢測,結果酒中含有工業酒精成分。你們也該清楚,工業酒精有毒,人喝了會中毒,失明只是小事,嚴重了,會導致中毒死亡的。」   楊建剛問:「既然有食品檢測中心的證明,那這家酒廠的廠長怎麼還敢賴帳,還敢不承擔相應的責任呢?」   韓瑜答道:「這廠長看見我們拿出了假酒的證據,又生出了一條詭計,說受害者喝的酒是冒牌的,不是從他們廠出來的,還說自己也是受害者,準備報案,讓警方幫他找出製造假酒的工廠,好挽回他酒廠的聲譽和經濟損失。這樣一來,他就有理由拒絕我和唐律師的調查了。正因為這樣,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困境,得不到有力的證據。」   舒暢插嘴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傢伙有賊喊捉賊的嫌疑。」   顧曉桐謹慎地說:「這酒要是從他酒廠裡出來的,就肯定是這樣。」   韓瑜說:「儘管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根據所掌握的情況,這酒就是從他酒廠裡生產出來的。剛才我也說過,這家酒廠是地下的,非法的,生產假酒再正常不過了。」   舒暢贊同道:「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這假酒一定出自他酒廠。」   顧曉桐微微蹙著眉頭說:「就算明知是這樣,也不能抓他,因為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麼找到這方面的證據。」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看來我們得外加一個案子了,那就是這個假酒案。之前我們也查過這種案子,有一定經驗,應該不會很困難。」   楊建剛考慮後說:「我倒不這樣認為,我們現在不用花精力去刻意查這個假酒案。我想,只要我們把殺害唐律師的兇手抓到了,那這個假酒案就會水落石出,到時這個廠長想賴也賴不了。」   韓瑜看著楊建剛問:「你是說唐律師的死與假酒案有關,對吧?」   楊建剛反問句:「韓助理,你沒有這麼考慮過嗎?」   韓瑜答道:「老實說,我倒沒這麼想過。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兩者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繫了。這家酒廠生產了假酒,侵害了消費者的利益,見唐律師緊咬著不放,生怕惹出大事來,就殺害了唐律師。這樣一來,這個廠長的嫌疑最大。」   楊建剛說:「韓助理,你分析得有道理,跟我想的幾乎一模一樣。」   韓瑜突然激動起來,衝著楊建剛大聲說:「既然是這樣,那你趕緊帶來去抓他呀。你把他抓來嚴厲審問,他不就就全交待了?」   楊建剛冷靜地說:「韓助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們警方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是沒有理由抓他的。」頓了頓又問句,「對了,韓助理,這家酒廠在哪兒,廠長叫什麼名字?」   韓瑜答道:「廠長叫鄧華明,四十來歲,看上去精明能幹。酒廠在郊區駱家鎮,離市內有四十多裡遠。」   楊建剛問:「你去沒去過這家酒廠?」   韓瑜答道:「之前我和唐律師一塊去過幾次,找鄧華明了解情況。」   楊建剛問:「韓助理,你有沒有鄧華明的手機號?」   韓瑜答道:「沒有。鄧華明怕我和唐律師找他,在第一次找過他後就換了手機號,就再也不打不通他的電話了。」   楊建剛問:「那第一次後,你和唐律師是怎麼找到鄧華明的?」   韓瑜答道:「其實,我和唐律師總共只見過鄧華明兩次。第一次是通過電話聯繫的,第二次是去酒廠調查時碰巧撞上的。」   舒暢詼諧地說:「楊隊,看來我們想見到鄧華明也得靠運氣嘍。」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楊建剛說,「不過,我們未必一定要見到鄧華明,因為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查假酒,而是找第一案發現場。如果鄧華明有作案嫌疑,那第一案發現場很有可能就是酒廠附近。當然,這得有個前提,就是案發當晚唐律師去過酒廠。」   舒暢看著韓瑜問:「韓助理,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唐律師去過酒廠嗎?」   韓瑜答道:「唐律師沒有跟我說過,不過記得唐律師說過要一個人去酒廠,最好是晚上,因為這樣拿到假酒證據的可能性更大。當時,我還說要跟他一起行動,可他找理由不讓我去,說一個人行動更好。」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這麼一來,昨晚唐律師去酒廠的可能性就存在了,而且看來還不小。」   顧曉桐問:「韓助理,唐律師是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這句話?」   韓瑜回想了下說:「大概三天前,對,就是三天前的下午。」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這種可能性就更大了。」   舒暢突然提出個問題:「剛才韓助理也說過,鄧華明跟市裡領導關係密切,而且很有錢,像他這種人應該不會鋌而走險去殺人吧。」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你的意思是,鄧華明僱兇殺人?」   舒暢反問句:「你不這麼認為嗎?」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的。」說著抬眼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認真地說:「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不過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第一案發現場。確定了第一案發現場,我們就可以找到線索,然後再順著線索去找兇手。抓到了兇手,一切就清楚了。」   顧曉桐附和道說:「對,楊隊說的對,那我們現在就去酒廠吧。」   韓瑜毛遂自薦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楊建剛關心地說:「你心情不怎麼好,就不要跟我們去吧。」   韓瑜坦誠地說:「如果我跟你們一起行動,到時抓到了兇手,也算出了一份力,略微報答了唐律師這三年來對我的指教和幫助,心裡也會好受些。楊隊長,你就讓我跟你們一起行動吧。」   舒暢說:「楊隊,我覺得我們跟韓助理聯手是雙贏的,一來韓助理之前做過調查,了解不少情況,這對我們的行動有幫助,二來韓助理也需要證據,好替受害者討回公道,得到應有的賠償。」   韓瑜點點頭:「是呀,楊隊長,我們一起聯手來找到殺害唐律師的兇手,同時為受害者討回公道,好讓他下半輩子生活有保障。」   楊建剛想了想說:「既然韓助理這麼有誠意,那我們兩家聯手好了。不過,我想知道接替唐律師的律師會是誰,你能告訴我嗎?」   韓瑜答道:「之前我跟劉律師請求過了,要接替唐律師繼續受理這個案子,最終為受害者爭取到合理的賠償,這樣便了卻了唐律師生前的心願,同時也報答了唐律師一二。唐律師理解我,也就同意了。」   楊建剛說:「好,韓助理,那我們就一起行動吧。問話就先到這兒,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再問你。」說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接著,舒暢、顧曉桐和韓瑜也站起身,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一行四人出了律師事務所,朝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這時,太陽已經漸漸往西偏斜,風吹到臉上有種涼絲絲的感覺。   很快,警車駛出了大門,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駱家鎮奔去。   ****** 第519章律師遇害案(9) 第520章律師遇害案(10) 第521章律師遇害案(11) 第522章律師遇害案(12) 第523章律師遇害案(13)   舒暢故作正經八百地說:「這樣的話,那我們可不能耽擱了楊隊。要是過會兒跟女兒說不上話,影響了楊隊的心情,明天查案就玄了。」   顧曉桐刮眼舒暢:「想回家就說想回家,幹嘛在楊隊身上找理由。」   楊建剛幫舒暢說話:「小舒正說中我的下懷呢,事實的確如此。今晚上要是跟我寶貝女兒說不上話,肯定會影響我明天一天的心情。」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煞有介事地說:「怎麼樣,還是我更了解楊隊吧?得了,閒話少說,現在回家去,養足精神,明天繼續戰鬥。」   楊建剛吊高嗓門說:「對,現在出發。」說完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於是,他們三位便一塊出了辦公室,借著燈光朝樓梯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下來了樓,往右一拐,朝光線昏暗的停車場走去。   舒暢心情愉快地開著自己的寶馬送顧曉桐回家,而楊建剛駕著警車緊跟著出了大門,往右一拐,沿著有些冷清的街道往家裡駛去。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就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都還沒有來,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泡了杯茶,靠在自己的椅子上,一邊慢慢啜飲,一邊沉思默想起來。不用問,他正在尋思著怎樣找到嫌疑人鄧華明,怎樣抓到兇手。   不到五分鐘,顧曉桐走了進來。她瞧見支隊長坐在辦公桌前苦思冥想,也就不開口跟他打招呼了,生怕打斷他的思路似的。她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打開了電腦。   楊建剛看見顧曉桐,開口問道:「呃,小舒怎麼沒跟你一塊來?」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反問句:「他幹嘛要跟我一塊來?」   楊建剛問:「小舒沒去接你?」   顧曉桐漫不經心似的答道:「我哪能天天勞駕他呀?」   楊建剛笑著說:「這不是應該的嗎?小顧,你就別跟他客氣了。」   顧曉桐微微一笑:「該客氣的時候還是得客氣。」   楊建剛故作恍然道:「明白了,你這叫欲擒故縱。」說罷呵呵一笑。   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別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孫子兵法了,我不想擒什麼,也就不用縱什麼了。我個人認為,你應該把你的孫子兵法用到抓兇手上,這樣我們就可以順利破案嘍。」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工作是重要的,個人問題也是重要的,所以你得像對待工作一樣對待個人問題。我再次提醒你一句,小舒是個非常出色的小夥子,而且是真心對你的,所以你要珍惜,倍加珍惜。」   顧曉桐用調侃的語氣說:「聽你這口氣,好像你個人問題徹底解決了。不過楊隊,我要鄭重地提醒你一句,你現在還是位王老五哦。」   楊建剛呵呵一笑:「不用你提醒,我時時刻刻謹記在心。」   正說著,舒暢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顧曉桐,劈口就問:「顧曉桐,說好接你的,怎麼一個人坐公交來?」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我突然想坐公交了,便坐公交了。」   舒暢走到顧曉桐身邊,壓低聲音說:「你這不是放我鴿子嗎?」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準確地說,這叫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舒暢想了想,嘿嘿一笑,「別說,還真有這味兒。」   顧曉桐瞪眼舒暢,隨即又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楊建剛瞧見舒暢滿臉是笑,打趣道:「現在心情不錯了嗎?」   舒暢照實說:「不錯,還確實挺不錯的。」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好,那就請你帶著愉快的心情開始一天的工作吧。告訴你,今天的任務很重,你必須百分百投入。」   舒暢揚聲道:「沒問題,別說心情這麼好,就算心情糟糕,我也要打起精神執行任務。我知道,今天的行動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顧曉桐說:「楊隊,剛才進來的時候見你在苦思冥想,應該找到了對策,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怎麼去找鄧華明吧。」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是呀,楊隊,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行動?」   楊建剛瞧瞧舒暢,瞧瞧顧曉桐,問道:「你倆都忙別的事,沒想工作上的事,沒考慮這個問題,對吧?」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答道:「對呀,我的確沒想這個問題。」   舒暢撓撓後腦勺,笑嘻嘻地說:「沒得時間考慮,昨天實在是太疲倦了,一頭倒在床上就呼呼睡了起來。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忙著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後又急匆匆地開車趕來上班,沒想這個問題。當然,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楊隊你會想出好辦法的,所以就趁機偷回懶。」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偷回懶?說得好聽,你都不知偷了多少回懶呢。」頓了頓又嘻嘻一笑,「當然,我也偷懶了。」   舒暢趁機反攻:「彼此彼此,都一樣,你幹嘛理直氣壯地指責我?」   顧曉桐睜大眼睛問:「指責了,我指責你了嗎?」說罷撲哧一笑。   楊建剛笑著說:「玩笑都開到這個分上,我看你倆心情都不錯。好了,那就懷著愉快的心情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來吧。現在我們來商討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你倆有什麼想法就說說吧。」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我們先給鄧華明打個電話吧。」   舒暢立馬說道:「估計鄧華明不會接。」   顧曉桐問:「為什麼?」   舒暢解釋道:「鄧華明做賊心虛,不敢隨便接電話。」   顧曉桐問:「鄧華明會不會已經逃跑了?」   舒暢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鄧華明是個很精明的人,明白逃跑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會引起我們警方懷疑的。」   顧曉桐問:「那他為什麼不接電話呢?」   舒暢答道:「準確地說,是不接陌生人的電話,或者說關係不是很親密的人的電話。反過來說,與鄧華明關係相當親密的人打電話,他就會接了。昨天下午,那個門衛和那個討厭的傢伙給鄧華明打電話,他都沒接,就說明了這個問題。」頓了頓又問句,「楊隊,你覺得呢?」   楊建剛尋思了下說:「小舒,你分析得對。如果我們想通過電話找到鄧華明,那就只能先找他最親近的人了,也就是他妻子和兒女。」   舒暢點頭道:「對,我也這麼想的。」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就怕鄧華明已經交代過了,就算我們去找他妻子兒女,也未必能夠打通鄧華明的電話。」   舒暢說:「你這種擔心也不無道理,但我們還是要去試試。」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先去找鄧華明的妻子。當然,在行動之前,再給鄧華明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打通。」   顧曉桐連忙掏出手機:「楊隊,我來打這個電話。」   「等等。」舒暢擺手制止道,「先讓我把監聽器連接好,萬一通電話了,我們就可以通過定位找到鄧華明所在的地方。」說完就往放監聽器的地方走過去,很快從櫃裡取出監聽器,反身回到辦公桌邊。   顧曉桐見舒暢準備好了,就撥打起鄧華明的電話來。遺憾的是,一連打了三次,也沒有打通,她只好帶著失望的笑說:「楊隊,沒有打通。剛開始打時還嘟嘟嘟響了幾下就掛斷了,再打就關機了。」   楊建剛說:「看來鄧華明警惕性很高呀,這也說明他心裡有鬼。」   舒暢說:「沒錯,鄧華明肯定跟唐俊霖的死有直接關係。」   顧曉桐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只能去找鄧華明的妻子了。」   舒暢一邊收起監聽器,一邊隨口問道:「鄧華明的妻子在哪兒?」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先找韓瑜問問,或許她清楚。再不行的話,我們就上戶籍科查去,應該可以查到的。」   顧曉桐說:「好,楊隊,我這就給韓瑜打電話。」說完撥起電話來。   掛斷電話,顧曉桐歡快地笑道:「楊隊,有眉目了。」   楊建剛連忙問道:「鄧華明的妻子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顧曉桐答道:「叫劉春蘭,在市內鴻盛公司售樓部上班。」   楊建剛起身道:「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鴻盛公司售樓部找她。」   舒暢把監聽器放到柜子裡,走到顧曉桐跟前說:「小顧,你帶好記錄儀,到時候用得著。我呢,就帶個微型定位儀,這樣可以避免引起對方的懷疑。」頓了一頓又說句,「我們是不是該演出戲呀?」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擔心劉春蘭知道我們是警察,就不給鄧華明打電話呀?」   舒暢點頭道:「對呀。楊隊,你不擔心嗎?」   楊建剛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劉春蘭就知道鄧華明出事了,即便不知道鄧華明殺人,或者是僱兇殺人,也知道鄧華明被告了。」   顧曉桐補充句:「剛才韓瑜說過,之前唐律師和她一起找過劉春蘭,請她勸鄧華明按規定補償受害者。這也就是說,劉春蘭應該知道他丈夫惹上官司了。至於鄧華明殺人,或者是僱兇殺人,她知不知道,這就難說了。不過,我想她應該聽說過律師被兇這事兒。」 第524章律師遇害案(14)   舒暢問道:「媒體報導過此事嗎?」   楊建剛說:「媒體沒有正式報導過,不過畢竟我們警局發了認屍啟示,應該有不少人看到,再加上被害人家屬會傳出去,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知道這事的人也就不少了。劉春蘭呢,也有可能聽說過。當然,我不能肯定,也不能肯定劉春蘭知不知道跟她丈夫有關。」   舒暢想了想說:「這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冒充鄧華明的朋友吧。」   顧曉桐搖搖頭:「我們對劉春蘭說是鄧華明的丈夫,那她肯定會讓我們直接打鄧華明的電話呀。要是說沒有鄧華明的電話,劉春蘭會信嗎?所以我覺得,我們不僅不能冒充鄧華明的朋友,連客戶也不能冒充。」思忖了一下說句,「要冒充,那就冒充購房的人吧。」   舒暢問:「為什麼要冒充購房呢?」   顧曉桐答道:「因為劉春蘭在售樓部工作,而且還是銷售員。」   舒暢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說買房,劉春蘭就會熱忱地接待我們,就算我們要她給鄧華明打電話,她也會這麼做,對吧?」   顧曉桐反問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舒暢說:「估計有點玄。說真的,我沒多大的把握。」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那你呢?」   楊建剛笑了笑,答道:「說真的,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畢竟不了解對方,不清楚對方的脾氣。不過,我覺得不妨試試。」   舒暢問:「萬一演砸了,怎麼辦?」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不會吧,我覺得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舒暢咬著不放地說:「我說的是萬一。連楊隊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想你也不能做到萬無一失吧。如果真的要這麼做,那我們應該得有個補救辦法,否則就會讓我們陷入到被動之中去。」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的確要考慮周到,要有一個補救的辦法。小顧,我想既然你提出了這個建議,應該會有補救辦法吧。」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我的補救辦法就是韓助理。倘若我們真的演砸了,那就請韓瑜幫我們忙,讓她想辦法跟鄧華明通話。」   舒暢搖搖頭:「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妥,恐怕韓瑜會陷入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境地。之前韓瑜已經跟鄧華明接觸過了,並且遭到了他的牴觸,現在唐俊霖已死,就算韓瑜以律師的身份同他聯繫,恐怕仍然會遭到拒絕。當然,我也並沒有完全否認存在這種可能性。」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這樣吧,我們先去鴻盛公司找劉春蘭,依計行事。成功了,我們就凱旋而歸。演砸了,我們就請韓助理出馬,看看情況會怎麼樣,然後再想對策。」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看來楊隊還是對我有信心。」   舒暢生怕顧曉桐誤會自己,趕緊解釋道:「小顧,不是我對你沒信心,而是我覺得事關重大,得慎重才行。其實,我也對你有信心。」   楊建剛替舒暢說話:「沒錯,小舒這麼慎重,這是好事,說明又取得了進步,顯得更成熟了。小顧,你應該替小舒高興才對。」   「謝謝楊隊的誇獎。」舒暢坦率地說,「不過,我的確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穩重了不少。跟著楊隊嘛,就是容易進步。」   顧曉桐故意斜眼舒暢:「有可以得瑟半天了!」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誰得瑟呀,我覺得我夠謙虛的。」   楊建剛說:「沒錯,小舒挺謙虛的。謙虛使人進步嘛,所以小舒就進步了。當然,小顧,你進步也很快呀。」   顧曉桐打趣道:「楊隊,你倒是不偏不倚,各人五十大板。」   舒暢糾正道:「打錯了比方吧。這是表揚,怎麼能說各人五十大板呢。應該說,是一碗水端平才對,知道嗎?」   顧曉桐刮眼舒暢:「就你那語文水平,還敢教訓我,切!」   舒暢笑道:「明明錯了,還不承認,不過,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顧曉桐狡辯道:「什麼錯呀,我這是幽默,懂不懂?」   「幽默?」舒暢先是嗬得笑了聲,轉念一想,覺得應該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便說道,「對對對,你是在幽默,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瞧瞧顧曉桐,問道:「你們鬥嘴該鬥完了吧。」   「完了。」顧曉桐呵呵一笑,問道:「楊隊,你有什麼要說的?」   楊建剛起身道:「出發!」   顧曉桐高聲應句:「是,楊隊。」說完轉身朝門外走去。   舒暢瞧見桌上的包,大聲喊句:「顧曉桐,你忘了拿包了。」   顧曉桐回頭衝舒暢詭秘一笑:「那就麻煩你給我拿好了。」   舒暢愣了一愣,歡快地說句:「樂於為你效勞。」說著伸手從桌上抓起包,拎著追了上去。   不多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大樓,朝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大門,沿著落滿陽光、川流不息的街道,朝鴻盛房地產開發公司方向駛去。   ******   約莫一刻鐘過後,警車駛進了鴻盛房地產開發公司大門,在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一拐彎,沿著一條兩旁栽種著花草樹木的小徑,朝對面的售樓部走過去,一邊談論著小區環境。   一走進寬敞明亮、簡潔新穎的大廳,一位身段高挑、面容姣好、略施脂粉的女孩子笑盈盈地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顧客。她見顧曉桐說來看房的,俏臉上的笑便越發燦爛了,越發熱忱地招待他們。   楊建剛見銷售員這麼熱忱,這麼殷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接過遞來的好茶,卻沒有好好品飲一番,只擱在仿紅木的茶几上。   舒暢怕露餡,就故意端起顧客的架子來,架起二郎腿,靠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一邊緩緩啜飲散發出淡淡清香的碧螺春,一邊裝模作樣地聽著售樓小姐的介紹,還時不時煞有介事地插上幾句話。   顧曉桐看見舒暢那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就不再玩笑了,而是從茶几上拿起份售房指南假裝認真地看了起來。   女孩子詳細地介紹了一番,然後客氣地問顧客看中了那套房子。   舒暢扭頭瞟了眼支隊長,希望他趕緊開口說話,好好應付一番售樓小姐,省得露出馬腳來。他見支隊長只衝著自己笑,依舊尊口不開,急得都快要直呼楊隊了,好在立馬就冷靜下來,向顧曉桐使了個眼色。   顧曉桐心裡有底,腹中有謀,也就氣定神閒,對殷勤備至的女孩子莞爾一笑,笑道:「沒錯,我們的確是來看房的,如果合適的話,馬上就辦購房手續。不過,我想見見劉春蘭經理,你能幫忙嗎?」   女孩子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有點陰陽怪氣地說:「說是經理,其中跟我沒什麼兩樣,都是替公司賣房的,靠業績拿獎金。」   顧曉桐一口咬定道:「我們就是想見見劉經理。」   女孩子問:「你們是劉經理的親戚,還是朋友?」   舒暢插嘴道:「這個你就別問了,只管告訴我們願不願幫這個忙。」   女孩子說:「劉經理剛剛帶人看房去了,估計得半小時才會來的。」   楊建剛終於開口說話了,溫和地笑道:「沒關係,我們等就是了。」   女孩子溫婉地說:「坐在這兒乾等多煩呀,還不如隨我去看看房呢。怎麼樣,我帶你們去看房吧?」   楊建剛說:「要是我們看中了,這業績得算你的,對不對?」   女孩子似笑非笑道:「你們要是劉經理的親戚朋友,我可以讓給她。跟你說吧,我跟劉經理的關係不錯,不會計較這些的。」   顧曉桐笑著說:「你倒是挺大方的,不過劉經理恐怕不會同意,這樣反倒讓我們尷尬了。反倒也不急,我們再等等劉經理。」   正在這時,一位身材修長、衣著端莊、氣質頗佳的女人走了過來,她似乎聽到了顧曉桐最後那句話,含笑著問道:「你們找劉經理嗎?」   顧曉桐瞅著面前的女人先是一怔,緊接著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老相識的口吻答道:「大姐,總算把你等來了。」   劉春蘭盯著面前的陌生女孩愣了一愣,隨機應變道:「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哎,你是來看房的吧?」   顧曉桐指著楊建剛和舒暢,笑眯眯地說:「我們一起來看房的。」   「是嗎?」劉春蘭咯咯一笑,便熱忱地招呼著楊建剛和舒暢。   楊建剛只簡單地回了個禮,沒再說什麼。   舒暢挺自然地說:「劉經理,我們是鄧廠長的朋友。」   「哦,是嗎?」劉春蘭越發熱情地說,「你們看在我老公的面子上關照我,我真是打心裡感激你們,同時也一定會給你們最優惠的價。」頓了頓又問句,「請問你們選好了房子嗎?」   舒暢笑著說:「還沒能。我們想先見見你,聽聽你的建議。你可是售樓經理呀,在這方面特別有經驗,一定能幫我們選套好房子。」 第525章律師遇害案(15)   「沒問題。」劉春蘭爽快地說,「其實,我們小區的房子都不錯,隨便一套也要比其它小區的好。當然,好裡有更好的。」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說:「來之前鄧廠長交代過我們,等我們到了售樓部,就請你給鄧廠長回個電話,好確定一下。劉經理,你現在能不能給鄧廠長打個電話?」   劉春蘭略微沉吟了一下說:「老鄧該是怕我不相信你們,不幫你們選好房,也不給你們優惠價,對吧?」   顧曉桐笑著說:「可以理解嘛,畢竟我們素不相識。」   楊建剛客氣地說:「劉經理,那就麻煩你了。鄧廠長這麼說了,我們也就只能麻煩你給鄧廠長打個電話,本來這電話該我來打,可鄧廠長非要你親自給他打不可,實在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劉春蘭默然幾秒鐘,掏出手機說:「行,我來給老鄧打電話。」   楊建剛心頭一喜,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扭頭向舒暢使了個眼色。   其實,舒暢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等劉春蘭與鄧華明通話,這會兒見支隊長朝自己遞眼色,就若無其事似的點了點頭。   顧曉桐心裡有些緊張,卻又生怕露餡,就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很快,劉春蘭就撥通了電話,跟鄧華明說他有朋友來看房這事。   聊了幾句後,劉春蘭一臉狐疑地看著顧曉桐問:「呃,怎麼老鄧說沒有這回事呀?哎,你們剛才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曉桐答道:「是真的呀,我們哪會冒充鄧廠長的朋友呢。」   楊建剛靈機一動,解釋道:「可能是鄧廠長忙暈了頭,把這事拋在腦後了。當然,你要是不相信的話,那我們就不看房了。」   舒暢對著儀器看了看,心頭一陣歡喜,因為已經找到了鄧華明所在的位置,急著前去抓捕他,此時又聽劉春蘭這麼一說,便起身道:「既然鄧廠長不認帳,那我們也不好意思欠你的人情,這會兒就不看房了,等我們再跟鄧廠長聯繫好了,再來找你看房,打擾了。」   楊建剛會意,客氣地說:「劉經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忙吧。」   「這,這……」劉春蘭急忙說,「我相信你,現在就帶你們看房。」   楊建剛詼諧地說:「劉經理,我們可不想幹冒充這種事兒,走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門口走去。   出了售樓大廳,楊建剛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問:「情況怎麼樣?」   「好極了,非常非常成功。」舒暢從包裡掏出儀器,打開給支隊長和顧曉桐看,「鄧華明正在鴻運大酒店搓麻將,離我們這兒不遠,估計十分鐘就可以走到。楊隊,現在我們就行動吧。」   楊建剛一邊疾步如飛地往停車場走去,一邊鄭重其事地說:「小舒,小顧,我們得儘快走到鴻運大酒店,以免鄧華明跑了。」   顧曉桐問:「鄧華明正在打麻將,怎麼會跑了呢?」   舒暢略微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了,一邊大步流星地走著,一邊說:「楊隊是擔心劉春蘭看出了破綻,再給鄧華明打電話,這樣鄧華明就會想到我們是警察,所以便會逃之夭夭了。現在明白了吧?」   顧曉桐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是得趕緊去鴻運大酒店,趕在鄧華明離開前進包廂把他抓住。」   話音剛落,楊建剛就打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親自開車。   很快,警車駛出小區大門,往右一拐,沿著街道朝目的地馳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鴻運大酒店門前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快步朝酒店裡面走去,往左一拐,走向對面的電梯。不巧電梯門緊閉著,顧曉桐急得要爬樓上去。   舒暢湊到顧曉桐耳邊說了句,告訴她這樣會適得其反,因為鄧華明在十三樓,爬樓需要的時間肯定比坐電梯要慢些。   顧曉桐覺得舒暢說得有道理,再加上支隊長站在電梯前不動,也就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耐著性子等電梯門開了。   不到半分鐘,電梯門就緩緩移開了。顧曉桐第一個進了電梯,緊跟著舒暢和楊建剛也走了進去。   很快,電梯就在十三樓停了下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出了電梯,疾步如飛地朝那間包廂走去。   幾秒鐘過後,他們便來到了包廂門前,見紫紅色的房門關著,從裡面隱隱傳來洗牌的聲音,不由鬆了口氣,因為目標沒有逃走。   顧曉桐臉上帶著快活的笑,抬手按了下門鈴。   過了一會兒,那扇緊閉的房門才緩緩地打開了,一張胖乎乎油膩膩的大圓臉探了出來,沒好氣地問句幹什麼。   楊建剛舉步走進煙霧繚繞、瀰漫著刺鼻的香菸味的包廂裡,對著坐在麻將桌上的三位男人,客氣地問:「請問誰是鄧華明廠長?」   一個身材中等、衣著考究、四十出頭的男人神情傲慢地答句:「我就是。你們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一臉嚴肅地說:「警察。」   鄧華明聽到警察這兩個字,本能地從沙發椅上彈了起來,做出副要逃跑的架式,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便站住了腳,惱怒地掃了眼面前三位警察,問道:「這打牌又不犯法,你們憑什麼來抓我?」   楊建剛說:「告訴你,我們不是為這事來的。」   鄧華明愣了一愣,問道:「那你們是為什麼事來找我的?」   楊建剛說:「鄧廠長,你跟我們到局裡走一趟。」   鄧華明突然生氣地問:「憑什麼要我跟你們去局裡?」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我們有話要問你,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鄧華明惱怒地瞪眼楊建剛:「我又沒犯法,你們找我問什麼話。」   楊建剛說:「我們找你問話,肯定是有目的的,至於到底是怎麼回到,到了局裡你就明白了,這兒不便多說。請走吧!」   鄧華明粗暴地嚷道:「不去,我就不去,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沉聲說道:「鄧廠長,你要不主動,那我們只能強制執行。」   顧曉桐勸道:「鄧廠長,你就不要拒絕了,這對你沒有好處。」   舒暢已經擺出了要抓人的架式,就等著支隊長發出信號。   這時,那位開門的胖子笑著勸道:「鄧廠長,警察找你有事,你就去吧,反正你又沒幹壞事沒犯法,怕什麼呀。至於這打牌的事嘛,沒什麼,我找個朋友來頂替你就行了。」   鄧華明默然好一會兒才抱歉地說:「各位,對不住了,掃你們興了。改天我請你們吃飯,算是賠禮了,然後再盡興打一回牌。」   楊建剛見鄧華明態度鬆動了,便說道:「鄧廠長,現在可以走吧。」   鄧華明狠狠瞪了眼楊建剛,一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趕緊跟了上去,像怕對方逃之夭夭了。   接著,顧曉桐和楊建剛也跟了上去。   不多時,他們就出了酒店大門,朝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鄧華明坐在後座上,顧曉桐開車。   很快,警車沿著車來人往的街道,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訊問室。   楊建剛注視著坐在對面的鄧華明,神色嚴肅地說:「現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們把你帶到這兒來,是跟唐俊霖律師的死有關。」   鄧華明眼裡閃出絲驚愕,隨即又鎮定自若地說:「沒錯,唐俊霖律師是來過酒廠找過我,不過他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楊建剛問:「唐俊霖是因什麼事找你?」   鄧華明臉色刷地一變,氣忿地說:「他聽信謠言,來找我麻煩。」   楊建剛問:「什麼謠言?」   鄧華明答道:「有個人喝了酒瞎了眼,就說我們酒廠生產假酒,要我賠償他,還請了唐俊霖做他的代理律師。」   楊建剛問:「這人喝的酒是不是你們酒廠生產的?」   鄧華明答道:「我們酒廠本地有名的酒廠,怎麼會生產假酒呢?」   楊建剛問:「那他憑什麼就肯定是你們酒廠生產的酒呢?」   鄧華明答道:「他喝的是福來牌酒,就來找我麻煩了。」   楊建剛問:「福來牌酒是你們廠生產的,對吧?」   鄧華明答道:「對。」   楊建剛嚴肅地說:「既然他是喝了福來牌酒瞎了眼,那當然有理由來找你了,因為你是生產福來牌酒廠的廠長。」   鄧華明狡辯道:「一個人瞎了眼睛,並不一定就是喝酒引起的。再說了,就算他真是喝了福來牌瞎了眼,也不能說是我們酒廠生產的,因為市面上還有冒牌的。從這個角度上講,我也是受害者,因為我釀酒廠的聲譽受到了嚴重的損害,自然也會造成經濟上的損失。」   楊建剛說:「唐俊霖律師的助理已經向我們警方提供了證據,受害者喝的酒的確是福來牌的白酒,是你們酒廠生產的,而且剩下的酒裡檢測到了工業酒精成分,是不折不扣的假酒。因此,受害者找你一點都沒有錯。你說市面上有冒充你們酒廠的酒,這有證據嗎?」 第526章律師遇害案(16)   「證據?這……我哪來證據呀?」鄧華明梗著脖子說,「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工商部門的幹部,哪找得到證據呀?」   楊建剛問:「之前你因冒牌這事向工商部門反映過沒有?」   舒暢見鄧華明猶豫起來,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沉著聲說:「如果你向工商部門,或其它相關部門反應過,肯定會有存底,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去檢查,所以希望你說實話,不要撒謊。」   鄧華明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誰撒謊呀,我才不會撒謊呢!老實說,我沒有向相關部門反映過,也沒有向你們警局報過案,因為之前我沒有發現市面上有冒充我們福來牌的酒,直到那傢伙帶著律師來找了,才知道有這麼回事。當時我很生氣,準備向有關部門反映。」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承認受害者喝了福來牌的酒,對吧?」   鄧華明提高嗓音說:「剛才我說過,這酒是冒牌的,根本就不是我們酒廠生產的,就算這傢伙喝這酒喝瞎了眼,跟我沒關係,跟我們酒廠也沒關係。警察同志,你不要再糾著這個問題不放好不好。」   楊建剛問:「你說不是就不是,誰信哪,這得有證據,知道嗎?」   鄧華明反問道:「你有證據證明那傢伙喝的酒是我酒廠生產的?」   楊建剛說:「受害者敢請律師跟你對簿公堂,就說明他有把握。這也反證,市面上不可能有冒牌你們酒廠生產的酒。」   鄧華明質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很肯定地說:「就你酒廠生產的酒,在本地的銷量都很少,根本就沒有什麼名氣,誰會冒充呀。鄧華明,你就不要睜眼說瞎話。」   舒暢幫腔道:「跟你說吧,唐俊霖生前已經調查過了,市面上根本就沒有冒充福來牌的酒,大商場裡也沒有這種酒出售,只在一些小商場裡有賣。就你這種沒名氣的低檔酒,有人冒牌,這簡直就是笑話。」   鄧華明默然幾秒鐘,掃了眼面前的警察,冷笑一聲說:「你說沒人冒牌就沒人冒牌呀,你們警察不是很在乎證據,那就拿出證據來。」   舒暢沒好氣地說:「證據就在那兒,只是你不願意承認。」   楊建剛不溫不火地說:「沒關係,你現在不承認,總有一天你會承認的。鄧華明,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有數,主動承認最好。」   鄧華明若無其事地說:「我什麼也沒做,有什麼好承認的。那傢伙喝酒出事跟我沒關係,那個倒黴的律師給人殺了,跟我也沒關係。」   顧曉桐冷不丁地插嘴道:「這兩件事估計跟你都有關係。」   鄧華明目光似刀一樣刺向顧曉桐,咬牙切齒般問:「沒有證據,你別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想誣賴我,告訴你,我沒那麼好欺負。」   「誰誣賴你了,顧警官說的是估計。」楊建剛立馬回擊道,「鄧華明,你不要仗著背後有人,就敢在警察面前囂張。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只要你幹了壞事,只要你犯了法,不管靠山有多大,後臺有多硬,我們都會抓捕你,讓你受到法律的制裁,受到應有的懲罰。」   鄧華明嗤之以鼻道:「就你,哼!儘管放馬過來,我不會怕你。」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冷笑:「你怕的不是我,是自己所作所為。」   鄧華明瞪著楊建剛問:「我的所作所為,我做什麼了?」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做了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鄧華明冷笑一聲道:「我不清楚,所以才問你,麻煩你告訴我。」   楊建剛知道鄧華明在激將自己,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因此平靜地說:「時候到了,我會告訴你,現在麻煩你問答我的問題。」   鄧華明沒好氣地說:「問什麼問,反正你們都不相信我。」   楊建剛鄭重地說:「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們就會相信你。」   鄧華明擺出副委屈的樣子說,「我說的就是實話,可你們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算了,警察同志,你就不要問我了。」   楊建剛依然故我地問道:「鄧華明,你為什麼不願意讓唐俊霖和韓瑜進你們酒廠調查?」   鄧華明皺起眉頭說:「煩呀,就因為煩呀。你也知道我是廠長,廠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我管,哪有時間和精力來應付他們調查呀。還有就是他們聽信那傢伙的話,懷疑我們酒廠生產了假酒,這是在敗壞我們酒廠的名聲,在損害我們酒廠的利益,也在詆毀我這個廠長,我心裡當然不高興不痛快,自然也就不願意讓他們來我們廠搞調查。」   楊建剛緊盯著鄧華明問:「你不僅不樂意接受唐俊霖律師的調查,而且還討厭他恨他,是不是?」   鄧華明斟字酌句地說:「我討厭他,但並不恨他。」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不僅討厭唐律師,而且還恨他,甚至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因為他代理受害者向你追討賠償。」   鄧華明繃緊臉說:「警察同志,我再重申一遍,我只是討厭唐俊霖,並不恨他。儘管我討厭他再三來酒廠調查,甚至是偷偷溜進來搞小動作,但我還是能夠理解他。律師嘛,不替別人打官司吃什麼呢?」   楊建剛問:「你屢次阻撓唐律師調查,甚至還威脅過他,是不是?」   鄧華明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請你注意用詞。我不是阻撓唐律師調查,而是耐心勸他不要輕信別人來懷疑我們酒廠,不要做對我們酒廠不利的事。至於威脅,這根本就不存在的嘛。就算我沒上過大學,可我也懂法呀,怎麼敢威脅律師呢?」   楊建剛問:「鄧華明,你承不承認拒絕過唐律師的調查?」   鄧華明猶豫了下才說:「我承認我拒絕過唐律師調查,至於原因嘛,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也就不再囉嗦了,你也不要再問。」   楊建剛說:「鄧華明,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們難以相信。」   鄧華明氣惱地說:「既然你相信,那還問什麼,有意思嗎?」   楊建剛坦率地說:「之所以我們不相信你,是因為你沒有說實話。」   鄧華明提高嗓門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   舒暢帶著嘲諷地說:「實話?我想,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吧。」   鄧華明氣急而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都覺得挺滑稽的。」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一點都不滑稽,因為這是事實。」   鄧華明氣呼呼地嚷了起來:「證據,你拿出證據來呀!」   舒暢平靜地說:「別急,鄧廠長,很快就會讓你看到證據。」   鄧華明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又撇嘴冷笑一聲道:「警察同志,除非你們歪曲事實,捏造證據,否則根本就不會有什麼證據。」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依據事實找到證據。」   鄧華明眼裡閃出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說:「行,那你們快去找吧,別在這兒浪費口舌,浪費時間。」頓了頓又氣忿地說句,「你們有什麼理由把我帶到這兒來審問,當心我告你們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權。」   楊建剛有力地說:「既然我們帶你來警局,那就有充分的理由。我要申明的是,我們現在不是在審訊你,而是在找你問話。」   鄧華明冷哼一聲道:「什麼充分的理由,不就是無端的猜測和懷疑嗎?警察同志,我再強調一句,我們酒廠沒有生產假酒,沒有侵害消費者的利益,還有就是唐俊霖律師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楊建剛問:「鄧華明,你知道唐俊霖律師在哪兒遇害的嗎?」   鄧華明先是一愣,緊接著反問句:「我怎麼會知道呢?」   楊建剛注視著鄧華明,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鄧華明答道:「不知道。要不是聽別人說,我還不知道唐律師被人殺害了,怎麼會知道他在哪兒遇害的呢?」   楊建剛冷冷一笑:「就算你知道了,也不會承認的。」   鄧華明信誓旦旦地說:「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我敢發誓。」   楊建剛盯著鄧華明說:「行,我來告訴你,就在你們酒廠後面的樹林裡。昨天晚上,我們去過你們酒廠,在酒廠後面的樹林裡發現了血跡,經過DNA檢測鑑定,證明是唐俊霖律師的,從而證實這個樹林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至於那間廢棄的廠房,只是拋屍現場。」   鄧華明故作鎮定地說:「就算是這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你們因唐俊霖死在我酒廠後面的樹林裡,就懷疑是我殺了唐俊霖,那未免太不嚴謹,太可笑了。再次申明,我跟唐俊霖的死沒半點關係。」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我們懷疑你也不可笑,因為你與唐俊霖律師之間存在利害衝突。唐俊霖調查你酒廠生產假酒,侵害消費者的利益,一旦查實,你不僅要給受害者支付一大筆賠償金,而且還會受到相關部門的處罰,甚至是停產整頓,為此你要蒙受巨大的損失。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你謀殺唐俊霖律師,這沒什麼不可能。」 第527章律師遇害案(17)   鄧華明心頭撲通跳了下,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很快又鎮定自若地冷笑一聲道:「警察同志,你是在胡思亂想,事實壓根就不是這樣。首先我酒廠沒有生產假酒,也就不怕任何人來調查了。」   楊建剛打斷道:「既然你不怕任何人調查,那你為什麼拒絕唐律師調查?為什麼要換手機號?鄧華明,你怎麼解釋?」   鄧華明故作輕鬆地說:「這很簡單,我不希望唐俊霖律師和他的助手來打擾我。至於原因,剛才我已經解釋過了,就不再重複了。」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連自己酒廠人的電話都不接呢?」   鄧華明假裝一臉懵懂地問:「我怎麼會不接廠裡人的電話?」   楊建剛說:「昨天下午我們去過你酒廠,門衛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廠裡管事的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他們都說你關機了。」   鄧華明故作恍然狀,說道:「沒錯,我是關機了。」   楊建剛問:「你是廠長,隨時都有人跟你聯繫,怎麼會關機呢?」   鄧華明答道:「不是我刻意關機,是手機沒電了。」   楊建剛不信地說:「怎麼可能?你是有所顧慮才這麼做。」   鄧華明假惺惺地笑了聲:「顧慮,我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楊建剛直言道:「我又沒幹壞事,沒犯法,更沒殺人,有什麼好顧慮的。警察同志,沒有證據的事,你就不要猜瞎亂說了,好不好!」   其實,鄧華明說的也沒錯,到目前為此楊建剛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他酒廠生產了假酒,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他與唐俊霖的死有關。楊建剛之所以這麼做,是想試探鄧華明,好為下一步行動做決斷。   鄧華明見楊建剛突然沉默起來,心頭猛地一喜,頗為自得地說:「怎麼了,警察同志,你沒什麼要說的吧?」   楊建剛目光堅毅地注視著鄧華明,證據肯定地說:「儘管我們現在還拿不出足夠的證據,但我們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一定能夠找到證據來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有句話你應該知道,叫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所以我希望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   鄧華明冷笑一聲道:「我沒有犯法,交待什麼,認什麼罪。」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既然是這樣,那就讓舒警官取指紋吧。」   鄧華明氣呼呼地詰問:「我沒犯罪,憑什麼給你們取指紋?」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鄧華明,你現在是我們警方的嫌疑人,自然得配合我們警方調查,所以你得讓舒警官取指紋做鑑定。」   舒暢盯著嫌疑人,激將道:「鄧華明,你是不是害怕了?」   鄧華明先是一怔,接著若無其事地說:「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舒暢說:「那就讓我取指紋好了。」   鄧華明爽快地答道:「取吧。」說著把手伸了出來。   舒暢將印泥和指紋紙移動鄧華明面前,叮囑道:「十個手指都要按,還有整個手掌也要按。怎麼樣,現在開始吧。」   鄧華明瞪了眼舒暢,伸出手指蘸了印泥,往指紋紙上按。完畢,他板起面孔說:「要問的都問了,要做的都做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楊建剛看著鄧華明說:「抱歉,你現在還不能走。」   鄧華明氣惱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答道:「等指紋鑑定結果出來後,如果沒有問題,你可以走,反之就得進看守所。」   鄧華明氣呼呼地質問楊建剛:「剛才我已經說過,我跟唐俊霖的死沒有任何關係,你為什麼還要懷疑我?」   楊建剛平靜地說:「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當然也不是我說了算,得由證據說話。現在你什麼也不要說,只管等待鑑定結果。」   鄧華明氣急而笑,不再說話,只拿眼狠狠瞪了眼楊建剛。   楊建剛不再問話,只沉默地等著舒暢的鑑定結果。不過,他越來越覺得鄧華明不是直接殺害唐俊霖的兇手,而是幕後指使者。   果不出所料,經過指紋檢測鑑定,鄧華明的指紋與案發現場留下的指紋不符,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此還沒有證據證實他謀殺了唐俊霖。   鄧華明見面前的警察都沒有說話,揚起臉冷哼一聲,不無囂張地說:「怎麼樣,拿不出證據來了吧?既然拿不出證據,就馬上放我走。」   楊建剛說:「沒錯,指紋鑑定結果顯示你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   鄧華明沒好氣地說:「那還廢什麼話,趕緊放我走呀。」   楊建剛緊盯著鄧華明說:「你應該清楚,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並不代表你與唐俊霖的死無關,因為還有僱兇殺人的可能。」   鄧華明臉色刷地變了一變,衝著楊建剛氣呼呼地嚷道:「僱兇殺人,你有證據嗎?要是沒有證據的話,就立馬放我走,聽見沒有。」   楊建剛平靜地說:「現在還沒有,不過你做了什麼,心裡比誰都清楚。鄧華明,我希望你能坦白交待,主動認罪,這對你有好處。」   「放屁!」鄧華明粗暴,「快放我走,否則別怪我罵你。」   舒暢瞪著鄧華明:「注意你的態度,這是訊問室,別在這撒野。」   鄧華明略微收斂了點:「你們無緣無故把我帶到這問話,現在事實已經清楚了,我跟唐俊霖的死沒有關係,為什麼還不放我走?」   舒暢說:「你應該知道,在二十四小時內,我們有這個權力。」   鄧華明怒道:「你的意思是,你們要繼續扣我,繼續審問我。」   舒暢理直氣壯地說:「在二十四小時內,我們可以這麼做。」   鄧華明氣急敗壞地說:「你……你們,到時我們告你們的。」   楊建剛瞅著鄧華明,冷靜地說:「告訴你吧,我們不怕你告,因為我們是合法的,但也不想再問你。鄧華明,你可以走了。」   鄧華明露出得意的笑,重重敲了下桌子,接著起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看著鄧華明離去的背影,心有不甘道:「就這樣放他走嗎?」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不這樣,還能怎樣?」   顧曉桐一邊整理訊問筆錄,一邊說:「是呀,沒有證據,就算我們明知道鄧華明與唐俊霖的死有關,扣留的時間也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再說了,以鄧華明的性格,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認罪的。」   舒暢問:「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顧曉桐脫口而出:「找證據呀。」   舒暢皺著眉頭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找到證明鄧華明僱兇殺人的證據很困難,要找到他酒廠生產假酒的證據也不容易。」   顧曉桐說:「就算有多困難,我們也得找,要不這案子就破不了。」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那你說,我們該怎麼找證據呢?」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沉思默想,笑道:「你看,楊隊不正在想嗎?」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想出辦法來了沒有?」   楊建剛抬眼看著舒暢,反問道:「小舒,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舒暢搖搖頭:「說真的,楊隊,我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你想到了沒有?」   顧曉桐也搖著頭:「沒有,楊隊。」   舒暢看著支隊長說:「楊隊,現在就看你的了。」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嗯,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問,「楊隊,你快說呀。」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簡潔地答道:「跟蹤。」   「跟蹤?」顧曉桐問,「怎麼跟蹤呀?」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這還用問,就是跟蹤鄧華明,抓到他與兇手聯繫的證據。」頓了頓又皺著眉頭說句,「不過,這倒是有難度的。」   顧曉桐說:「如果鄧華明不跟兇手接觸,那跟蹤也沒用呀。」   舒暢搖搖頭:「不可能,鄧華明一定會跟兇手聯繫,只不過他不可能用電話聯繫,而是約會。這樣一來,我們就無法用儀器來定位了。」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小舒,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顧曉桐俏皮地笑道:「不謀而合,那這事是不是就這麼定了?」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有沒有意見?」   顧曉桐答道:「沒有。二位前輩都不謀而合,那我也就隨喜了。」   舒暢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跟蹤鄧華明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鄧華明有車,我們就跟蹤他的車。這個可以通過交管監控來確定,然後對他的車進行跟蹤。」   顧曉桐點頭道:「對,對,對!只要知道鄧華明的車在哪兒,就知道他去了哪兒,就可以抓到兇手。」   舒暢思忖了下說:「要是鄧華明開別人的車去,那不就白忙活了。」   顧曉桐說:「是呀,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辦法就不管用了。」   楊建剛笑了笑:「這種情況我也考慮過了,不過還是覺得可能性比較小,原因有兩點,一點是鄧華明是個有身份要面子的人,是不會輕易借別人的車開的,另外一點就是,鄧華明看到我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也就會放鬆警惕。儘管鄧華明四十多歲,還是個廠長,但他並不十分穩重,犯這種錯誤的可能性很大,也就給了我們機會。」 第528章律師遇害案(18)   顧曉桐說:「沒錯,鄧華明的確有這個毛病,我們可以利用這點。」   舒暢遲疑著說:「可人是會變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穩重起來呢。」   楊建剛說:「小舒,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不過,我們可以先按剛才說的做,不行的話,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舒暢點頭道:「行,那就照楊隊你說的辦。」   顧曉桐笑著說:「看看我們的運氣怎麼樣?我想,應該不錯吧。」   舒暢像被顧曉桐感染了似的,繃緊的臉上也浮出了一絲笑,說道:「但願如此吧。當然,這招不行,還會有另一招,不用擔心。」   顧曉桐瞅著舒暢,打趣道:「我想真正緊張的人,應該是你吧。」   舒暢坦率地說:「沒錯,我也真點緊張,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反倒不緊張了。也是,為師的怎麼好意思在徒弟門前緊張呢?」   「哦,原來是這樣呀。」顧曉桐衝舒暢擠了擠眼,「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沒什麼好丟臉的。」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隨口問道:「顧曉桐,你不緊張?」   顧曉桐反問道:「你看我這樣子會緊張嗎?」   舒暢打量了下顧曉桐那張洋溢著笑容的漂亮臉蛋,故意說句:「嗯,好像有點緊張哦。」   顧曉桐刮眼舒暢:「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的。」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開玩笑道:「嗯,我是不是該離開呀?」說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顧曉桐隨機應變道:「吃飯的時候到了,是該離開啦。」   舒暢跟著說:「走,我們吃飯去。」   楊建剛說:「吃完了飯,到辦公室集中,然後展開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是,楊隊。」說著一塊朝門口走去。   ******   吃過午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同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休息了半個小時,楊建剛與兩位手下商討了番行動方案,決定先一起去交管局查監控視頻,等確定後再由舒暢和顧曉桐執行跟蹤任務。安排完畢,他們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下了樓,往左一拐,朝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車子駛出了大門,沿著鋪滿陽光的街道,朝目的地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駛進了交管局,在大樓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辦公大樓裡面走了進去。   來到監控室,楊建剛熱情向負責人問好,然後說明了來意。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下,手握滑鼠點擊起來,很快就找到了鄧華明車子駛向駱家鎮的視頻,時間是今天上午十一點二十七分,也就是鄧華明離開警局後的十二分鐘。因此,可以肯定鄧華明現在在酒廠。   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了不少。舒暢和顧曉桐現在就可以去酒廠執行跟蹤任務,不過為了不被對方察覺,他倆不能開警車去。為此,他們得先同楊建剛一道回警局,換輛普通的車去駱家鎮。   很快,楊建剛他們就出了交管局,上了警車,朝警局方向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駛進了警局大院,在大樓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表情嚴肅地再次叮囑舒暢和顧曉桐,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讓對方發現,從而導致行動失敗,同時也有注意自身安全。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向支隊長應了句:「是,楊隊。」接著一轉身朝對面那輛普通小轎車走了過去。   楊建剛站在陽光下,目送著那輛載著兩位手下的銀灰色小轎車駛向大門,直到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轉身朝大樓裡快步走去。   出了警局大門,舒暢往右一打方向盤,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駱家鎮方向駛去。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你覺得運氣會怎麼樣?」   顧曉桐坐在副駕位上,扭頭衝舒暢微微一笑:「應該不錯吧。」   舒暢邊開車邊問:「你說的不錯,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曉桐慢條斯理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順利完成任務。」   舒暢繼續問:「那這個順利又是什麼意思呢?」   顧曉桐反問道:「如果今天之內就能抓到兇手,算不算順利?」   舒暢脫口而出:「當然。這不僅算順利,而且是非常非常順利。」   顧曉桐詼諧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舒暢詫異地問了句,緊接著又點頭說道,「沒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幸福來得太突然,也太好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道:「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舒暢脫口而出:「當然有,而且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顧曉桐問道:「只是可能性非常大,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對吧?」   舒暢反問句:「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嗎?」   顧曉桐遲疑了下答道:「有。我有種預感,今天之內可以抓到兇手。當然,不是在白天,而是在晚上某個時候。」   舒暢打趣道:「怎麼著,你又要當預言大師,直覺大神啦?」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答道:「對,我相信我的預感是對的,我的預言會成真的,一定會成真的。」頓了一頓又補充句,「你要不相信的話,那我們就打賭,怎麼樣?」   舒暢爽快地答道:「行呀,打賭就打賭,誰輸了誰請客,怎麼樣?」   顧曉桐笑著說:「沒問題。」   舒暢想了想說:「不過,我有一個附加條件,希望你能答應。」   顧曉桐問:「什麼條件?」   這時正好亮起了紅燈,舒暢剎住車,扭頭看著顧曉桐說:「我的條件就是,我們單獨在一起吃飯。怎麼樣,你不反對吧?」   顧曉桐明白舒暢的意思,考慮了下說:「沒問題,我願意接受你的條件。不過,我想修改一下賭注,希望你不要反對。」   舒暢見顧曉桐答應跟自己單獨在一起,心頭不禁猛地一喜,笑著問:「你打算怎麼修改賭注?修改後的賭注又是什麼呢?」   顧曉桐故意遲疑了會兒才答道:「把吃飯改成喝咖啡,怎麼樣?」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一切照你說的辦。」   顧曉桐瞅著舒暢,開玩笑道:「答應得這麼爽快,是不是因為我便宜你了呀?」   舒暢故意拖長腔調說:「誰便宜誰,還不知道呢。不過,我是真心喜歡跟你在一起喝咖啡,喜歡那種浪漫而又多情的感覺。」   顧曉桐心裡湧出一種甜蜜的感覺,卻什麼也不說,故意拿眼颳了舒暢一下,接著抬眼看向指示燈,見綠燈亮起,趕緊說道:「開車!」   舒暢心情大好,高聲應句好嘞,車子就穿過十字路口朝前駛去。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車子進了駱家鎮。   出於隱蔽的需要,舒暢沒有把車開進酒廠,而是在必經之處停了下來。他扭頭看向顧曉桐,打趣道:「是不是該向地下工作者學習呀?」   顧曉桐風趣地問:「要不要我給你化個妝,好讓目標認不出來?」   舒暢笑道:「行呀。那你打算給我化個什麼樣的妝?」   顧曉桐打量了番舒暢,開玩笑道:「把你化個倩女妝,怎麼樣?」   「沒問題。」舒暢脫口而出,「不過,你得把自己打扮成帥哥,這樣我們依然是一對金童玉女哪。怎麼樣,你沒意見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用詞準確點好不好,什麼金童玉女!」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我要用詞不準確,那全局的人用詞都不準確,因為他們都說我們倆是一對金童玉女呢。」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說:「大家都只是隨便說說,開個玩笑,你還當真哪。」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本來就是這樣嘛,我當然得當真呀。」   顧曉桐裝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默然幾秒鐘說:「好了,玩笑就開得這,現在進入工作狀態,要是沒完成任務,我看還笑得出來不。」   「放心吧,保證能順利完成任務,這咖啡也請定了。」舒暢胸有成竹地說了句,扭頭往後看了看,「是不是該一起坐到後面去?」   顧曉桐點點頭:「對,後面更隱蔽,更安全。」   於是,他們倆趕緊推開車門下了車,緊接著又拉開後門鑽了進去。   顧曉桐拿起手機看小說,把頭壓得低低的,好不讓目標發現。   舒暢從車座背後的袋子裡取出兩頂遮陽帽,把一頂扣在顧曉桐的頭上,開玩笑道:「這樣不僅安全,而且看上去特別漂亮。」   顧曉桐抬眼瞅著舒暢笑了笑:「你負責盯梢,我看會兒小說。」   舒暢故意瞪大眼睛問:「為什麼是我盯梢?別忘了,我可是前輩,更重要的是,我還是你的師傅呢。」   顧曉桐理直氣壯地答道:「就因為你是前輩,你是師傅,才更應該這樣做,因為你更有經驗嘛。」   舒暢哭笑不得:「哎,我說顧曉桐,你不覺得這個藉口很勉強嗎?」   顧曉桐沒好氣地說:「還說是師傅呢,連這都要跟徒弟斤斤計較,真沒大肚量,真沒品味。行,那你愛幹嘛就幹嘛,我來盯梢好了。」   舒暢嘻嘻一笑:「跟你開玩笑,還當真呀,你才小肚雞腸呢。」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這還差不多,師傅,多謝了。」 第529章律師遇害案(19)   舒暢擺擺手:「謝就不用了,陪我說說話就行,省得活活悶死。」   顧曉桐故意鄭重其事地說:「目標的車子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隨時都有可能從你眼前閃過,你得時時刻刻盯著,而且必須全神貫注。跟你說吧,不是我不想跟你聊天,而是擔不起這個責任。」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小題大做了吧。就算我跟你聊個熱火朝天,也不會耽擱盯梢這大事。跟你說吧,我有一心二用的特異功能。」   顧曉桐故意用嘲弄的口氣說:「還一心二用呢,就你那德行,悶聲不響也會走神的。得了,還是一門心思盯梢吧。」   舒暢央求道:「你就陪我聊聊天吧,這樣我就不會無聊難熬了。」   顧曉桐低頭對著手機看:「對不起,我可不想誤了大事。」   舒暢繼續求顧曉桐,見她不搭理自己,也就只好打住了。他整了整帽子,微微抬起頭,兩眼透過車窗玻璃注視著過往車輛。   由於酒廠地處山邊,過往車輛相當少,大都是電動車摩託車和自行車,很少有小轎車經過,這讓盯梢任務變得輕鬆了不少。   儘管如此,舒暢還是密切注視著過往車輛,特別是偶爾閃過的小轎車,絕不放過掛在車上的車牌號碼。雖然顧曉桐不跟他聊天,但由於注意力過分集中,也就不覺得無聊難熬了。   顧曉桐看小說看得有點累了,或者是因為覺得有必要跟師傅聊幾句,便抬起頭看向舒暢,問道:「情況怎麼樣?」   舒暢漫不經心似的答道:「要是有情況,不就告訴你了。」   顧曉桐笑著說:「是不是有點煩了,有點累了,要不我來替你。」   舒暢搖頭道:「沒事,你繼續看你的小說好了。」   顧曉桐把手機塞進褲兜裡:「不看了,看煩了,也看累了。」   舒暢說:「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養足精神,準備迎接戰鬥。」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別擔心,我精神好著呢。」頓了頓又說句,「你要覺得累,就休息吧。現在還早著,估計目標還不會出現。」   「不累。只要你願意陪我說說話,我就不會覺得累了。」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有句至理名言,叫著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何況跟我搭配的還是美女呢,就算再累,也不會覺得累。」   顧曉桐瞪著舒暢說:「油腔滑調!你不累是吧,那就繼續吧。」   舒暢笑著說:「必須的。你好好休息,也是必須的。」   顧曉桐內心為舒暢的關心而感動,嘴上卻生硬地說句:「我休不休息,是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呀,就別命令我了。」   「誰命令你了?」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我是在關心你呢。」   顧曉桐目光變得溫柔起來,臉上忽地綻出絲笑,甜柔地說:「謝謝啦。」略微頓了一頓,「不過,我真的不需要休息。」   舒暢心頭一暖,開玩笑道:「你是怕我爭了頭功,對不對?」   顧曉桐鬥氣似的說:「對,我就是不想讓你一個人獨佔功勞,所以要跟你一起盯梢。說得這麼直白了,你就不要再阻止我吧?」   舒暢嘿嘿一笑:「你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我哪還好意思再勸你呀?不過,我是真心關心你的,希望你能明白。」   顧曉桐心裡感激,嘴上依舊生硬地說句:「別哆嗦,專心盯梢吧。」   舒暢從顧曉桐眼神裡看到了什麼,心頭一喜,揚聲應道:「是,專心盯梢。我想,用不了多久,目標就會出現的。」   顧曉桐凝視著西天那輪漸漸沉下去的太陽,說道:「是呀,太陽快落山了,鄧華明也該離開酒廠了吧。」   舒暢點點頭:「我敢確定,他今晚一定會約兇手。」   顧曉桐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嘴上卻問道:「你真的這麼肯定?」   舒暢斬釘截鐵地說:「是,我敢這麼肯定。」頓了頓問句,「你呢?」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你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敢沒信心了。」   舒暢說:「其實,你比我還肯定。」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那我們到底誰贏誰輸呢?」   舒暢爽快地說:「算我輸。不,準確地說,就是我輸了。」   顧曉桐說:「要是今晚沒有抓到兇手,那就是我輸了。」   舒暢很有把握地說:「放心吧,你不會輸的。」   顧曉桐笑著說:「沒錯,為了趕快抓到兇手,我不能輸。」   舒暢詼諧地說:「為了有機會請你喝咖啡,我必須贏。」   顧曉桐想了想說:「你我異曲同工,殊途同歸哪。」   舒暢笑道:「那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就是抓到兇手,完成任務。」   顧曉桐衝舒暢溫婉一笑,卻不再說笑,而是把眼光移向窗外。   幾秒鐘過後,一輛銀灰色小轎車突然躍入眼帘。   顧曉桐眼裡不禁閃出興奮的光,兩眼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車子,盯著掛在前面的車牌號碼。隨著車子越來越靠近,車牌號碼上的字跡越來越清晰。沒錯,的確是鄧華明的。   顧曉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高聲叫了句:「你看,目標出現了。」   其實,舒暢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現了車子,看清了車牌號碼,內心裝滿了激動和歡喜,只是比顧曉桐能夠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道:「沒錯,目標確實出現,我們總算沒白等了。現在我們要保持警惕,不要讓目標發現我們,然後跟蹤目標。」   顧曉桐壓低聲音應了句是,接著有意識地壓了壓遮陽帽,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了,好不讓目標發現她。   很快,目標就從車子身邊經過。   幾乎在同一時間,舒暢從後座跨到駕駛位上,把車發動了。   車子往右一拐彎,跟著目標往前駛去,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好不讓目標發現。舒暢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所以不用擔心出問題。   約莫一刻鐘後,兩輛小轎車一前一後駛入市內。   顧曉桐猜測目標會駛向某家賓館酒店,與人共同晚餐,而且很可能就是兇手,或者是兇手就在其中。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目標竟然朝城北方向駛去,幾分鐘過後進了別墅小區。這麼看來,目標該是回家了。   舒暢見目標進了小區,就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大門旁邊剎住了車。   顧曉桐看著舒暢失望地說:「這回我沒有猜著呀,以為目標會去賓館酒店,誰知竟然來到了這兒。嗯,應該是他家吧。」   舒暢點點頭:「看來目標很有錢,都住進了富人別墅小區了。」   顧曉桐隨口說道:「那是,酒廠老闆嘛,哪能不住別墅呢。」   舒暢說:「不過,他那酒廠規模不算大,牌子也不夠響亮,銷量也不大,掙大錢應該是比較難的。如果他光靠這個發大財,生產假酒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當然,不會全是用工業酒精勾兌的。」   顧曉桐說:「可那個受害者明明是因為喝了工業酒精勾兌的酒而雙目失明的,說明這家酒廠確實用過工業酒精。」   舒暢說:「剛才我說的是不全是,用工業酒精勾兌肯定存在,否則不會有受害者請律師告他了。我想,是工業酒精含量過高造成的。」   顧曉桐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到底情況怎麼樣,很快就會清楚。」   舒暢說:「沒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跟蹤目標,直到抓到真兇為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任務。」   顧曉桐想了想問:「要不要向楊隊匯報呀?」   舒暢調皮地衝顧曉桐眨眨眼:「給楊隊一個驚喜,怎麼樣?」   顧曉桐贊同道:「行,那就給楊隊一個驚喜好了。」頓了頓又補充句,「不過,以楊隊的脾氣,應該會主動打電話問我們情況的。」   舒暢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   顧曉桐說:「我覺得例外的可能性很小,沒準楊隊馬上就來電話。」   話音剛落,車子裡就響起了手機鈴聲。   舒暢拿起手機一看,兀自搖頭笑笑:「真不可思議,神了。」   顧曉桐探過頭,瞅著來電顯示,得意地說:「怎麼樣,猜著了吧!」   舒暢點點頭,颳了下手機屏,接通了電話。還沒等支隊長開口,舒暢就一口氣把情況匯報完畢,然後掛了電話。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問:「楊隊有沒有給我新的指示?」   「有。」舒暢轉眼看向顧曉桐,故作神秘地問,「嗯,你猜猜吧。」   顧曉桐略微尋思了下說:「我想,應該是叮囑我們加倍小心吧。」   「這回不靈了。」舒暢搖頭嘿嘿笑了兩聲,「告訴你吧,楊隊的新指示是,要我們儘快把肚子填飽,以便有充沛的精力抓捕兇手。」   顧曉桐說:「現在鄧華明應該在家裡吃飯了,就算外出,估計至少也得一個小時,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吃飯的任務完成。」   「對,現在是吃飯的最好時機。」舒暢說,「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必須留一個人在車子盯梢。這樣吧,你先去,吃完後給我帶份就行。」 第530章律師遇害案(20)   顧曉桐禮讓道:「要不你先去吧,畢竟你是師傅嘛。」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正因為我是你的師傅,才必須讓你先去。再說女士優先,我得讓你先去吃飯。好了,你就別囉嗦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行,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走嘍。」剛起身推開車門,又扭頭看向舒暢問,「富二代,吃快餐行不行?」   「行,就吃快餐吧。」舒暢答道,「你吃什麼,我也吃什麼。」   「你還真吃快餐呀?」顧曉桐故作詫異地說,「你要覺得快餐不好吃,我特別給你搞份山珍海味,怎麼樣?」   舒暢態度堅決地說:「不用了,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顧曉桐打趣道:「看來你還真要與我同甘共苦呀。」   舒暢脫口而出:「對,我就是要跟你同甘共苦,一輩子!」   顧曉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也就不再往下說了,只那麼會心地笑了笑,轉身推開車門,跳了下來。   舒暢透過玻璃窗,目送著顧曉桐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痴迷的神情,仿佛被她那高挑婀娜的身姿迷住了,接著又愉快地笑了笑。   一刻鐘過後,顧曉桐手裡拎著個袋子拉開門上了車。   正埋著頭玩手機遊戲的舒暢聽到動靜,猛地一抬頭,瞧見顧曉桐,詫異地問:「呃,怎麼這麼快呀?」   顧曉桐一邊打開袋子取飯盒,一邊笑眯眯地答道:「怕餓著你,就一起打包拿到這兒吃。還有就是,特意讓你見證我們吃的是一樣。」   舒暢快活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呀,那敢情好,真是同甘共苦哦。」   顧曉桐把飯盒和筷子遞到舒暢手上,風趣地說:「就這飯菜,同甘是假,共苦才是真。所以嘛,準確地說,是共苦,明白嗎?」   舒暢嘿嘿一笑,歉疚地說:「這回算是虧待你了,這樣吧,等破案了,我請你上五星級酒店好好吃一頓,算是對你的補償。」   顧曉桐衝舒暢眨眼一笑,打趣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胃口大開了。好,現在什麼也別說,一門心思吃飯好了。」說完動筷吃起飯來。   舒暢看著顧曉桐吃飯的樣子,好像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居然沒動筷子,而且託在手上的飯盒也微微往下傾斜。   顧曉桐抬眼瞧見舒暢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樣,覺得有些滑稽可笑,忍不住撲哧笑了聲:「呃,怎麼還不吃飯呀?」   舒暢回過神,好像做了錯什麼事一樣,抱歉地笑了笑,接著就動起筷子來了。飯菜的確不豐盛,但他覺得特別有味,特別爽口,因為與自己心愛的女孩單獨共進晚餐,意義就非同尋常了。   舒暢吃飯向來很快,不過這頓飯吃得比較慢,仿佛是為了儘量延長這種美妙的感覺,直到顧曉桐吃完了,才把最後一口飯菜吞進肚子。   吃完了飯,舒暢主動找顧曉桐聊,想說感情方面的事,誰知顧曉桐並沒這個意思,岔開話題聊跟蹤一事,因此只好順著她的話題聊了。他一邊聊著,一邊注視著小區大門,期望著目標出現。   然而,目標遲遲沒有出現。   舒暢有些不耐煩了,失望的情緒慢慢湧上了心頭。   與之相反,顧曉桐充滿了信心,故而顯得相當平和,含笑著問:「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有些失望呀?」   舒暢照實答道:「沒錯,的確有些失望,跟蹤了這麼久,還是一無所獲。說實話,現在我沒有之前那麼自信,隱隱感到會徒勞無功。」   顧曉桐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就這麼自信?」   顧曉桐脫口而出:「沒錯,我就這麼自信。相信我吧,沒有錯的。」   舒暢臉上綻出絲笑,說道:「你都這麼自信,那我沒理由不自信。」   顧曉桐揚聲說道:「本來就應該自信,應該堅信自己的判斷。再說了,現在才八點半,還早著呢。我想,鄧華明應該在九點後才會出去見兇手的,所以我們得耐著性等。現在什麼也別想,只管耐心地等。」   「沒錯,等,耐心地等。」舒暢笑道,「再說等了這麼長時間,就算再等兩三個小時也沒什麼大不了。耐心,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顧曉桐嫣然一笑道:「這麼想就對了。好,我們就耐心地等待吧。」   於是,他倆便繼續耐著性子盯梢,偶爾輕聲交談幾句。   一個小時過後,也就是快到九點半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突然從小區大門緩緩駛了出來。   顧曉桐瞧見那輛眼熟的小轎車心裡不禁一喜,等到借著燈光看清楚了車牌號碼時便喜不自禁了。也是,目標終於出現了,哪能不歡喜。   舒暢自是歡喜,卻顯得更冷靜,此刻正想著如此跟蹤目標。他瞧見目標往左拐,朝前駛去,就趕緊發動了車,追了上去。   顧曉桐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兩眼緊盯著目標,專注得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一眨眼目標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到五分鐘,目標便在一家華燈閃爍的酒吧旁邊停了下來。   舒暢在離目標約五米遠的街道邊剎住了車,透過玻璃窗注視著目標的一舉一動,直到目標進了酒吧,他開車駛向酒吧旁邊的停車場。   顧曉桐問道:「我們要不要給楊隊匯報?」   舒暢反問句:「你覺得我們倆能不能應付?」   顧曉桐謹慎地說:「這我不能保證,畢竟酒吧這麼大,出口估計也不止二三個,萬一沒有當場抓住兇手,讓他脫身了,就憑我們兩個是很難再抓住他的,這會造成嚴重後果的。」   舒暢想了想說:「沒錯,我們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   顧曉桐說:「那我這就給楊隊打電話,匯報情況了。」   舒暢猶疑地說:「萬一鄧華明約的不是兇手呢?」   顧曉桐說:「依我看,只要有人跟鄧華明一起喝酒,那這個人就是兇手。就算真的出乎意料,我們也應該向楊隊匯報。」   舒暢猶豫了下說:「好,那你就向楊隊匯報,看看有什麼指示。」   顧曉桐點點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給支隊長打電話。   掛了電話,顧曉桐對舒暢說:「楊隊五分鐘內就會帶小林小王他們趕到,要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只管守著大門。」   舒暢臉上閃過絲笑,說道:「五分鐘之閃,鄧華明是不會出來的。好,那我們下車,找個合適的位置繼續盯梢,等楊隊他們來了再一起行動。」說完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顧曉桐跟著舒暢朝酒吧大門口走去,看到一個光線比較暗的地方,而且能夠很好地觀察大門口的動靜,就停住了腳步。   舒暢跟顧曉桐想到一塊去了,就立馬停了下來,遞給她一個眼神。   於是,他倆便站在那兒不動,注視著大門口的動靜。   剛過五分鐘,楊建剛帶著小林小王來到了酒吧門前,一眼瞧見舒暢和顧曉桐,也不打招呼,徑直走了過去。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急不可待地問:「楊隊,是不是現在就行動?」   楊建剛謹慎地答道:「先把酒吧出口情況摸清楚,布置妥當後再行動。這樣吧,你和小舒仍留在這兒,我和小林小王摸清楚。」說完帶著小林小王開始行動起來。   舒暢瞅著顧曉桐,取笑道:「剛才還挺沉著的,怎麼見了楊隊就急躁了起來,是不是想好好表現,到時候好邀功請賞呀?」   顧曉桐鬥氣似的說:「是呀,我就想好好表現,怎麼了?」   舒暢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這才像我教出來的徒弟,好,很好。」   顧曉桐調侃道:「切,我看你才想邀功請賞呢。」   「想呀,可我找誰請賞去呢?」舒暢笑著說,「找你,行嗎?」   顧曉桐忽地繃緊臉,沉聲說:「別油腔滑調,認真盯梢。」   正說著,楊建剛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顧曉桐瞧見,連忙問:「楊隊,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答道:「情況已經摸清楚了,除了這大門,還有兩個出口,現在分別由小林和小王把守。」   顧曉桐急切地問:「現在可以行動了吧?」   楊建剛點點頭:「小顧,你守在這兒,我和小舒進去。」   顧曉桐有點不樂意,請求道:「楊隊,就我跟你去吧。」   舒暢故意板起面孔說:「楊隊的命令你敢不聽!」   顧曉桐瞪眼舒暢,振振有詞地說:「我是在向楊隊提建議,你……」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別再爭了,就照我說的辦,馬上行動。」   顧曉桐只好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好服從領導的安排了。   舒暢衝顧曉桐擠眉弄眼,挑逗似的說:「嗬嗬,老實呆著吧。」   顧曉桐剜眼舒暢:「得瑟什麼,守在這兒,沒比你更輕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沒錯,小顧,你的任務很重。」   舒暢一拍胸脯說:「放心吧,不會讓兇手有機會下樓的。」   顧曉桐問道:「那鄧華明呢?」   舒暢肯定地說:「一樣。」 第531章律師遇害案(21)   林子豪眼裡閃出慌亂的神色,很快又故作鎮定地說:「別逗了,像那樣的樹林,連腳印都難看清楚,更別說手印指紋什麼的了。」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這也就是說,你去過那片樹林,對吧?」   林子豪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我怎麼會去那兒呢?」   楊建剛反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那片樹林連腳印都難看清楚呢?」   林子豪怔了一怔,末了只好說句:「我只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楊建剛很肯定地說:「你不是隨便說說,一定去過酒廠背後那片樹林,而且案發當晚,你一定去過。」   林子豪生硬地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答道:「什麼也不憑,就憑證據。」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份足跡鑑定報告,「這是足跡鑑定結果,與你的一致,證明案發當晚,也就是這個月的十一號晚上,你去過酒廠後面那片樹林。」   林子豪瞟了眼鑑定報告上的腳印,嗤之以鼻道:「就憑一個腳印說我去過樹林,說我殺了人,這是不是太不嚴謹了,太搞笑了。跟你穿一個碼的人多了去了,跟我穿一個牌子的鞋子也多了去了。」   楊建剛說:「經過鑑定和比對,案發現場的腳印與你的一致。不僅如此,拋屍現場,也就是城南那間廢棄的廠房,留下的腳印與你的一致,這足以證明你就是殺害唐俊霖的兇手。」   林子豪心頭撲通一跳,臉上露出絲驚惶,默然幾秒鐘堅持道:「我沒有殺害唐俊霖,我不是兇手,我沒有去過酒廠後面的樹林,也不知道城南那間廢棄的廠房。警察同志,我什麼也沒做,你別冤枉我。」   楊建剛又從桌上拿起份指紋鑑定報告,盯著嫌疑人說:「這是指紋鑑定結果,經過比對,案發現場留下的那枚指紋與你的一樣。你應該清楚,指紋具有唯一性,所以完全可以確定,案發當晚你去過那片樹林,並且殺害了唐俊霖。林子豪,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你認罪吧。」   林子豪臉色刷地變了,默然幾秒鐘,故作鎮定地說:「沒錯,我是去過酒廠後的樹林裡,而且在地上坐過,所以留下了腳跡和指紋。」   楊建剛問:「林子豪,你承認去過酒廠後面的樹林,是不是?」   林子豪猶豫了下:「是,我是去過那片樹林。」   楊建剛問:「你是案發當晚去過,是不是?」   林子豪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我是一個禮拜前去過的。」   「撒謊,你在撒謊。」楊建剛厲聲道,「根據鑑定結果,腳印和指紋是案發當晚的,並不是一個禮拜前的。林子豪,你沒有說實話。」   林子豪硬著頭皮堅持道:「沒有,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你不僅在這事上撒了謊,而且還在別的事上撒了謊。告訴你,不僅在地上發現了你的腳印和指紋,而且在被害人的身上也提取到了你的指紋,所以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林子豪又驚又怒地說:「胡說,壓根就沒有的事,你胡說八道!」   楊建剛指著鑑定報告說:「林子豪,這些都是從案發現場提取到的,並經過嚴密的鑑定和比對,最終得到的結果,是鐵證。就算你不承認,檢察院和法院也會採集,並依法量刑。不過,由於你拒絕交代,拒絕認罪,態度極其惡劣,到時肯定從重判罰,死罪難免。」   舒暢看著嫌疑人,勸道:「林子豪,現在證據確鑿,你拒不交代,拒不認罪,是根本救不了你,能夠救你的,就是如實交待,主動認罪。」   林子豪仍然固執地說:「我沒有殺人,沒有殺唐俊霖,我沒有罪。」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有沒有罪,你心裡清楚,我們警方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林子豪,不管你怎麼否認也沒有,只要加重你的罪責。」   林子豪突然不說話,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林子豪,要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好好考慮吧。不過,我還是要重複一句,主動認罪對你有好處。」   舒暢補充道:「林子豪,其實你也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我再重複一遍,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表現良好,就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相反你一味的拒絕交待,拒絕認罪,必定會從重判罰,死刑是難免的。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擇。」   林子豪視死如歸般說:「不就一個死,有什麼好怕的。」   舒暢冷笑聲道:「逞什麼英雄,你看你這樣子像英雄麼!」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林子豪,你還這麼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到時至少可以得到死緩的機會。判了死緩後,只要你好好表現,就可以得到減刑的機會,也就是無期徒刑,這樣你就活命了。再好好表現,還可以繼續減刑,到時就是有期徒刑了,這樣你就有重獲自由重新生活的機會。林子豪,你自己想想吧,看看是繼續頑抗好,還是認罪好。」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楊隊都把話說得這麼具體,這麼清楚,你還要頑抗到底,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這實在是愚蠢了。」   林子豪依舊沉默不語,低頭深思了半晌才問道:「警察同志,你們能保證我不會被判死刑麼?」   楊建剛照實說:「我們無法保證,但一定會幫你爭取。」   林子豪嘴角邊浮出絲苦笑:「說了半天,原來只是幫我爭取呀。切,這有什麼用呢?我覺得你們就是在忽悠我,在給我下套。」   楊建剛嚴正地說:「林子豪,我們沒有忽悠你,沒有給你下套,而是實話實說。作為辦案警察,我們是無法向你作出這方面保證,但完全可以向檢察院和法院陳述你的表現,為你爭取從輕判罰的機會。」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照實說吧,林子豪,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就算不能確保百分百得到輕判的機會,但至少有百分之九的把握。相反,你選擇繼續對抗,到時一點機會也沒有。」   楊建剛說:「林子豪,如果你願意站出來指證鄧華明,這又立了一大功,到時獲得輕判的機會就更大了。總之一句話,你想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就一定要好好表現。現在我們不再勸了,你好好考慮吧。」   林子豪低下頭重新考慮起來,看上去相當平靜,其實此刻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帶著哭腔說:「警察同志,我……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第532章律師遇害案(22)   林子豪眼裡閃出慌亂的神色,很快又故作鎮定地說:「別逗了,像那樣的樹林,連腳印都難看清楚,更別說手印指紋什麼的了。」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這也就是說,你去過那片樹林,對吧?」   林子豪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我怎麼會去那兒呢?」   楊建剛反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那片樹林連腳印都難看清楚呢?」   林子豪怔了一怔,末了只好說句:「我只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楊建剛很肯定地說:「你不是隨便說說,一定去過酒廠背後那片樹林,而且案發當晚,你一定去過。」   林子豪生硬地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答道:「什麼也不憑,就憑證據。」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份足跡鑑定報告,「這是足跡鑑定結果,與你的一致,證明案發當晚,也就是這個月的十一號晚上,你去過酒廠後面那片樹林。」   林子豪瞟了眼鑑定報告上的腳印,嗤之以鼻道:「就憑一個腳印說我去過樹林,說我殺了人,這是不是太不嚴謹了,太搞笑了。跟你穿一個碼的人多了去了,跟我穿一個牌子的鞋子也多了去了。」   楊建剛說:「經過鑑定和比對,案發現場的腳印與你的一致。不僅如此,拋屍現場,也就是城南那間廢棄的廠房,留下的腳印與你的一致,這足以證明你就是殺害唐俊霖的兇手。」   林子豪心頭撲通一跳,臉上露出絲驚惶,默然幾秒鐘堅持道:「我沒有殺害唐俊霖,我不是兇手,我沒有去過酒廠後面的樹林,也不知道城南那間廢棄的廠房。警察同志,我什麼也沒做,你別冤枉我。」   楊建剛又從桌上拿起份指紋鑑定報告,盯著嫌疑人說:「這是指紋鑑定結果,經過比對,案發現場留下的那枚指紋與你的一樣。你應該清楚,指紋具有唯一性,所以完全可以確定,案發當晚你去過那片樹林,並且殺害了唐俊霖。林子豪,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你認罪吧。」   林子豪臉色刷地變了,默然幾秒鐘,故作鎮定地說:「沒錯,我是去過酒廠後的樹林裡,而且在地上坐過,所以留下了腳跡和指紋。」   楊建剛問:「林子豪,你承認去過酒廠後面的樹林,是不是?」   林子豪猶豫了下:「是,我是去過那片樹林。」   楊建剛問:「你是案發當晚去過,是不是?」   林子豪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我是一個禮拜前去過的。」   「撒謊,你在撒謊。」楊建剛厲聲道,「根據鑑定結果,腳印和指紋是案發當晚的,並不是一個禮拜前的。林子豪,你沒有說實話。」   林子豪硬著頭皮堅持道:「沒有,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你不僅在這事上撒了謊,而且還在別的事上撒了謊。告訴你,不僅在地上發現了你的腳印和指紋,而且在被害人的身上也提取到了你的指紋,所以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林子豪又驚又怒地說:「胡說,壓根就沒有的事,你胡說八道!」   楊建剛指著鑑定報告說:「林子豪,這些都是從案發現場提取到的,並經過嚴密的鑑定和比對,最終得到的結果,是鐵證。就算你不承認,檢察院和法院也會採集,並依法量刑。不過,由於你拒絕交代,拒絕認罪,態度極其惡劣,到時肯定從重判罰,死罪難免。」   舒暢看著嫌疑人,勸道:「林子豪,現在證據確鑿,你拒不交代,拒不認罪,是根本救不了你,能夠救你的,就是如實交待,主動認罪。」   林子豪仍然固執地說:「我沒有殺人,沒有殺唐俊霖,我沒有罪。」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有沒有罪,你心裡清楚,我們警方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林子豪,不管你怎麼否認也沒有,只要加重你的罪責。」   林子豪突然不說話,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林子豪,要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好好考慮吧。不過,我還是要重複一句,主動認罪對你有好處。」   舒暢補充道:「林子豪,其實你也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我再重複一遍,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表現良好,就會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相反你一味的拒絕交待,拒絕認罪,必定會從重判罰,死刑是難免的。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擇。」   林子豪視死如歸般說:「不就一個死,有什麼好怕的。」   舒暢冷笑聲道:「逞什麼英雄,你看你這樣子像英雄麼!」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林子豪,你還這麼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到時至少可以得到死緩的機會。判了死緩後,只要你好好表現,就可以得到減刑的機會,也就是無期徒刑,這樣你就活命了。再好好表現,還可以繼續減刑,到時就是有期徒刑了,這樣你就有重獲自由重新生活的機會。林子豪,你自己想想吧,看看是繼續頑抗好,還是認罪好。」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楊隊都把話說得這麼具體,這麼清楚,你還要頑抗到底,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這實在是愚蠢了。」   林子豪依舊沉默不語,低頭深思了半晌才問道:「警察同志,你們能保證我不會被判死刑麼?」   楊建剛照實說:「我們無法保證,但一定會幫你爭取。」   林子豪嘴角邊浮出絲苦笑:「說了半天,原來只是幫我爭取呀。切,這有什麼用呢?我覺得你們就是在忽悠我,在給我下套。」   楊建剛嚴正地說:「林子豪,我們沒有忽悠你,沒有給你下套,而是實話實說。作為辦案警察,我們是無法向你作出這方面保證,但完全可以向檢察院和法院陳述你的表現,為你爭取從輕判罰的機會。」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照實說吧,林子豪,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好好表現,就算不能確保百分百得到輕判的機會,但至少有百分之九的把握。相反,你選擇繼續對抗,到時一點機會也沒有。」   楊建剛說:「林子豪,如果你願意站出來指證鄧華明,這又立了一大功,到時獲得輕判的機會就更大了。總之一句話,你想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就一定要好好表現。現在我們不再勸了,你好好考慮吧。」   林子豪低下頭重新考慮起來,看上去相當平靜,其實此刻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帶著哭腔說:「警察同志,我……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好,很好。」楊建剛說,「林子豪,現在請講講犯罪經過吧。」   林子豪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那天晚上,我得知唐俊霖會去酒廠調查,就帶上刀開車去了。來到酒廠的時候,才八點半,我便找了個光線幽暗的地方坐下,一邊抽菸玩手機,一邊等著唐俊霖。直到快到十一點時,唐俊霖才來了,而且是一個人,這讓我感到了一陣輕鬆,因為對付他一個人要輕鬆得多。唐俊霖一下了車,我就衝了上去,二話不說拿起刀朝他刺過去。唐俊霖瞧見了,轉身朝車子跑過去,見我衝上前擋住了他,掉頭往酒廠後面那條小路跑去。我邊喊邊追,眼見就要追上,誰知唐俊霖往左一拐,跑進了樹林裡。很快,我也跑進了樹林。裡面一片漆黑,唐俊霖給坑一腳絆倒,我撲了上去,與他打起來,瞅準機會一刀刺進他的脖子,他大叫一聲就動彈不得了。我確定他已經死了,便從腰間解下事先準備好的麻袋,將屍體裝了進去,然後背著屍體摸黑抄小路朝車子走過去。將屍體塞進車裡,我開車走了。約莫一刻鐘後,我開車來到了那家廢棄的工廠,將屍體扔到那間廠房裡,戴上手套將繩子綁住他的雙手,然後離開了。」頓了一頓補上句,「警察同志,這就是當晚作案的整個過程。」   楊建剛問:「林子豪,你是不是早就有殺害唐俊霖的計劃?」   林子豪答道:「是。三天前就決定殺唐俊霖,並進行了周密策劃。」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案發當晚唐俊霖會來酒廠?」   林子豪猶豫起來。   舒暢提示道:「林子豪,如果你能把幕後指使者,或者說是僱你殺人的人供出來,就可以減輕的罪責,這對你有好處。」   楊建剛注視著沉默不語的嫌疑人:「剛才我也說過,你主動站出來指控指使你的人,可以算作立功表現,對你得到輕判的機會有利。其實,我們警方已經知道幕後幕後指使者就是鄧華明,到時可以直接提審他,現在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 第533章塘中的男屍(1)   「好,很好。」楊建剛說,「林子豪,現在請講講犯罪經過吧。」   林子豪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那天晚上,我得知唐俊霖會去酒廠調查,就帶上刀開車去了。來到酒廠的時候,才八點半,我便找了個光線幽暗的地方坐下,一邊抽菸玩手機,一邊等著唐俊霖。直到快到十一點時,唐俊霖才來了,而且是一個人,這讓我感到了一陣輕鬆,因為對付他一個人要輕鬆得多。唐俊霖一下了車,我就衝了上去,二話不說拿起刀朝他刺過去。唐俊霖瞧見了,轉身朝車子跑過去,見我衝上前擋住了他,掉頭往酒廠後面那條小路跑去。我邊喊邊追,眼見就要追上,誰知唐俊霖往左一拐,跑進了樹林裡。很快,我也跑進了樹林。裡面一片漆黑,唐俊霖給坑一腳絆倒,我撲了上去,與他打起來,瞅準機會一刀刺進他的脖子,他大叫一聲就動彈不得了。我確定他已經死了,便從腰間解下事先準備好的麻袋,將屍體裝了進去,然後背著屍體摸黑抄小路朝車子走過去。將屍體塞進車裡,我開車走了。約莫一刻鐘後,我開車來到了那家廢棄的工廠,將屍體扔到那間廠房裡,戴上手套將繩子綁住他的雙手,然後離開了。」頓了一頓補上句,「警察同志,這就是當晚作案的整個過程。」   楊建剛問:「林子豪,你是不是早就有殺害唐俊霖的計劃?」   林子豪答道:「是。三天前就決定殺唐俊霖,並進行了周密策劃。」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案發當晚唐俊霖會來酒廠?」   林子豪猶豫起來。   舒暢提示道:「林子豪,如果你能把幕後指使者,或者說是僱你殺人的人供出來,就可以減輕的罪責,這對你有好處。」   楊建剛注視著沉默不語的嫌疑人:「剛才我也說過,你主動站出來指控指使你的人,可以算作立功表現,對你得到輕判的機會有利。其實,我們警方已經知道幕後幕後指使者就是鄧華明,到時可以直接提審他,現在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   默然半晌,林子豪才開口說道:「沒錯,是鄧華明告訴我的,也是他指使我殺害唐俊霖。要不是他,我才不會坐到這兒來。」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替鄧華明殺害唐俊霖?」   林子豪答道:「有兩個原因,一是我跟鄧華明是鐵哥們,他有事我得幫忙,二是我缺錢,需要他給我的這筆錢。」   楊建剛問:「林子豪,鄧華明給了你多少錢?」   林子豪答道:「五十萬。」   楊建剛問:「為了五十萬,你就殺人,冒著死罪殺人,值嗎?」   林子豪答道:「不值。可我需要這筆錢,加上義氣,我就幹了。」   楊建剛問:「現在你後不後悔?」   林子豪苦笑了笑:「後悔,挺後悔的,可後悔又有什麼用。」   楊建剛鄭重地說:「後悔確實沒什麼用,好好表現才有用。」   林子豪點點頭:「警察同志,我已經主動認罪,坦白交待了。」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鄧華明為什麼要殺唐俊霖?」   林子豪說:「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楊建剛說:「林子豪,這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   林子豪猶疑了下說:「唐俊霖調查酒廠生產假酒,鄧華明不讓他調查,就叫我把他幹掉。鄧華明說,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鄧華明酒廠生產過假酒,對吧?」   林子豪答道:「對,鄧華明跟我說過,酒廠裡有假酒,而且數量不小,有些是用工業酒精直接勾兌的。」   楊建剛問:「鄧華明為什麼會把這麼秘密的事告訴你?」   林子豪答道:「一來是鄧華明跟我關係很鐵,二來是我要他說明原因才肯幫他幹掉唐俊霖,因此他就告訴我了。」   楊建剛問:「林子豪,你說的都是實話?」   林子豪斬釘截鐵地答道:「實話,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你有證據嗎?」   林子豪答道:「有,我有錄音,在我的手機裡。不過,手機給你繳了,我現在不能放給你們聽。不過,我說的實話,真的。」   楊建剛說:「只要你說的是真話就行了,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用你的手機來放錄音的。有了證據,到時鄧華明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林子豪狡黠一笑道:「其實,我偷偷錄音算是留了一手。」   楊建剛問:「這話怎麼講?」   林子豪答道:「雖說我跟鄧華明是鐵哥們,但人心難測,怕他事後賴帳,所以就錄了音。他要不給錢,我就拿這錄音告他。」   楊建剛問:「你願不願意當面指證鄧華明?」   林子豪想了想說:「願意。」   楊建剛掠過絲滿意的笑:「好,林子豪。我們馬上提審鄧華明,希望你當面指證他,好好表現,這對你有好處。」   林子豪肯定地說:「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做。」   這時,舒暢已經打電話通知看守民警把嫌疑人鄧華明押來審訊。   不多時,兩名身材結實的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鄧華明走進審訊室。   起初鄧華明擺出副頑抗到底的架式,不過看到林子豪當面指證他,並且還有錄音為證,末了只好低頭認罪,坦白交待了。   到這會兒不僅鄧華明僱兇殺人的犯罪事實清楚了,而且酒廠生產假酒的事實也清楚了,這個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楊建剛看著看守警民押著兩名嫌犯走出了審訊室,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說道:「案子辦完了,我們可以輕鬆一下了。」   舒暢高興地說:「晚上我們痛痛快快喝幾杯,好好慶祝一番。」   「必須的。」顧曉桐語調歡快地說,「案子破了,自然得慶祝。」   楊建剛邊起身邊笑著說:「我沒意見。」頓了頓又看著舒暢問句,「富二代,是不是你請客呀?」   「必須的。」舒暢當仁不讓道,「誰要跟我爭,我就跟誰急。」   楊建剛和顧曉桐彼此遞了個眼色,異口同聲道:「沒誰跟你爭。」說罷又不約而同地看向舒暢,哈哈笑了起來。   舒暢也跟著哈哈一笑:「這正是我想要的,就喜歡你倆這麼謙讓。」   楊建剛自嘲道:「不是謙讓,是沾富二代的光。」   顧曉桐打趣道:「就是嘛,有個富二代同事真好。」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為什麼不說男朋友呢?」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笑嗔道:「去你的,別油腔滑調。」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小舒說的有道理。」   舒暢趁機說:「楊隊都這麼說了,這就充分說明我沒說錯。」   顧曉桐刮眼舒暢,扭頭就往門外走去。   舒暢先是一愣,緊跟著就追了上去。   楊建剛瞅著舒暢那樣子笑了笑,然後舉步朝門口走去。 第534章塘中的男屍(2)   約莫半個小時後,警車繞過幾道彎駛進了劉家村。   下了車,楊建剛抬眼一望,瞧見一個身材矮胖、兩鬢斑白的老頭朝自己走過來,猜對方就是報案人,便客氣地跟他打招呼。   果如所料,這個身穿藍色短袖黑色短褲、腿上沾著泥的老頭便是報案人。他伸手朝左邊山腳下指了指,接著邁開赤腳往前走。   於是,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一道緊隨老頭,沿著那條兩旁長滿青草的田間小路,大踏步朝目的地走去。   不到十分鐘,他們一行五人來到了靠近山腳邊的那方水塘。   老頭指著面前的水塘,說屍體就在裡面,靠中央的位置上。   楊建剛兩眼凝視著水色有些渾濁,水面上漂浮著一些青草的水塘,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考慮什麼問題似的。   舒暢先盯著呈橢圓形的水塘看了一會兒,接著問支隊長是不是馬上下水打撈屍體,還胸有成竹地說他一個人就能把這事辦好。   楊建剛看了看舒暢,臉上掠過絲笑,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他。   恰在這時,兩個身穿警服的男人抄山腳下的小路走了過來。他們見了楊建剛等人,熱情地打招呼,同時解釋起遲來的原因。   楊建剛非但沒有跟當地派出所民警計較,而且還客氣地跟他們寒暄,然後說起打撈屍體的事,問有沒有請專門的人員來幫忙。   那位三十出頭、個子高瘦的派出所所長搖搖頭,說自己一個人就能把這事辦好,再說派出所也沒有成立專門的撈屍隊。他說完話就脫去外面的衣服,只穿著條短褲下塘了,慢慢朝中央走去。   水並不深,只沒到所長的肩膀上。他用腳探試著屍體的位置,確定後就頭往水裡扎進去,不一會兒便把屍體託出了水面。   這時候,另一位民警來到所長跟前,搭把手一起抬著屍體,慢慢朝水塘邊走去。沒過多久,他倆便上了岸,將屍體放在塘邊的草地上。接著他倆又下了水朝屍體所在的位置走過去,一會兒後便將那塊不下五十斤的大石頭搬到了岸上,條狀石頭被一條紅尼龍繩緊緊綁住。   楊建剛瞧見派出所所長和那位民警渾身溼漉漉的,就叫他們回去,說有事到時聯繫。他倆向支隊長道了聲別,轉身離開了。   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屍體咔嚓咔嚓地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   舒暢戴好口罩和手套,上前跨了步,蹲在散發著腐臭味的屍體前,認真做起痕跡檢查來。由於屍體長時間浸泡在水裡,即便身上留下過痕跡,也會淡到肉眼無法看到的地步,甚至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儘管他仔細檢查了遍,結果什麼也沒有找到,不免失望地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顧曉桐仔細檢查起那塊石頭,還有綁在上面的繩子,結果跟師傅一樣一無所獲,用魯米諾試劑檢測過,也沒有發現血跡。   趙峻衡見舒暢忙完了,便把事先準備好的水往死者面部倒過去,將上面的汙泥衝洗乾淨,然後做起屍檢來。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水裡,死者面部腫脹發白,有一定程度的變形,而且眼角膜也被損壞了。   不過,趙峻衡還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先翻開死者的眼瞼看了看,接著便仔細檢查起死者的鼻腔和口腔來,發現裡面有些泥沙和草屑,還有死去的小蟲子,最後將眼光移向死者的頭部,翻開又溼又髒的頭髮,在腦後部發現了一道傷痕,很淺,頭皮沒有開裂,自然沒有血跡。他目測了一下,這道痕跡有三釐米左右寬,呈弧形,應該是棍棒所致。   過了會兒,趙峻衡解開了死者的衣服,檢查起身上的屍斑來。屍斑呈片狀分布,用手指壓後便全部退去。他扳了扳死者的手臂和雙腳,用力壓了壓背部,感覺比較柔軟,看來屍僵已經緩解了。接著他又查看起死者全身來,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傷痕,只有被繩子捆綁後留下的勒痕,看上去比較淺,這跟長時間浸泡在水裡有關。   楊建剛一直站在趙峻衡身邊,一聲不吭地看他做屍檢,直到他站起身看向自己,才問道:「情況怎麼樣,老趙?」   趙峻衡答道:「經過檢查,發現死者身上只有一處傷痕,在腦後部,有三釐米寬,呈弧形,很可能是棍棒擊打留下來的痕跡,不過受傷處頭皮沒有破裂,自然也就沒有血跡了。還有就是,死者手臂和上身有勒痕,這應該是繩子捆綁所留下來的。」   楊建剛尋思著問:「這麼看來,死者是被棍棒擊打致死的,對吧?」   趙峻衡謹慎地說:「由於傷口比較淺,沒有開裂,因此擊打時力氣並不是非常大,加上死者年紀並不大,致死的可能性存在,但不能完全肯定。至於死因,只有等解剖檢驗過後,才能完全確定。」   楊建剛疑惑地問:「死者身上只有這處傷,如果不是棍棒擊打致死,那還會有哪種可能呢?」   趙峻衡想了想說:「楊隊,我覺得這種情況有可能,就是兇手先把死者打暈了,然後將死者捆住,拋進水塘裡。」   楊建剛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被害人應該是被淹死的。」   趙峻衡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其實,驗證這一點比較簡單,做完解剖後就可以通過肺病理形態學的變化來確定。」   楊建剛問:「老趙,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趙峻衡考慮了下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兒不僅僅是拋屍現場,很可能還是作案現場。兇手先將被害人打暈,再將被害人捆綁在石頭上沉入水塘裡。」   顧曉桐插嘴道:「要是這樣,那屍體怎麼會在水塘中央呢?」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應該是被害人甦醒過來後掙扎所致。儘管綁在被害人身上的石頭有五十多斤重,雙手也被捆住了,但還是能夠動彈的。再說這水塘也不大,掙扎到中央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顧曉桐聽舒暢這麼一說,茅塞頓開道:「對,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這個推測是合乎邏輯的,完全站得住腳。」   趙峻衡說:「等解剖過後,一切就明朗了。」   舒暢說:「楊隊,那我現在就去找作案現場。」   楊建剛說:「好,小舒,你去吧。」   顧曉桐爭著說:「楊隊,我也去。」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行,你們師徒一起行動,爭取大有所獲。」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楊隊,只要兇手在這裡作案,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並且還可以找到相關的痕跡和證據。」說罷轉身走了。   顧曉桐跟著舒暢往前走,一邊問道:「去哪兒?」   舒暢指著對面的山腳下,答道:「那兒可能性大,先去那兒找找。」   於是,顧曉桐同舒暢一道朝山腳下走過去。   楊建剛將眼光移向趙峻衡,問道:「老趙,死亡時間呢?」   趙峻衡答道:「從屍斑、屍僵,還有屍體出現輕度的腐爛情況來看,被害人死亡到現在應該有三天了。當然,至於具體的死亡時間,還要等解剖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說:「好,老趙,這事就等解剖時再談吧。」   趙峻衡掃了眼周遭,發現除了那個報案的老頭,就沒其他人了,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楊隊,難不成被害人不是這個村的人?」   「我也不清楚。」楊建剛答了句,扭頭看向站在十多米遠的報案人,「還是先問問老人家吧,看看他認不認識。」說完就衝老頭叫了聲。   老頭聽到警察叫自己,猶疑了一下才慢騰騰地走了過來,那樣子好像有點害怕似的。也是,年紀大的人多般怕見死人。   楊建剛見老頭走過來,指著屍體,問道:「大爺,你認識他嗎?」   老頭臉上露出惶恐之色,緩緩將目光移向屍體,壯著膽看了幾眼,才舌頭有點打捲地答道:「認……認得,他就是……就是劉建安。」   楊建剛心頭一喜,問道:「大爺,他是你們村的嗎?」   老頭點頭道:「是,他就是我們村的。真沒想到會是他,哎!」   楊建剛問:「既然是同村,那你應該知道他的情況吧。」   老頭答道:「那是,同一個村的,哪能不清楚呀。」   楊建剛問:「大爺,劉建安今年多大?」   老頭答道:「年紀不大,才四十五歲嘞。」   楊建剛問:「劉建安生前是幹什麼的?」   老頭答道:「做生意的,他在市裡開了家服裝超市,挺掙錢的。」   楊建剛問:「那劉建安的妻子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兒?」   老頭答道:「他老婆叫柳鳳英,早兩年就去外地打工,沒回來過。」   楊建剛詫異地問:「劉建安在市裡開店,柳鳳英怎麼會去外地打工了?」   老頭直截了當地說:「兩口子不和唄,柳鳳英氣不過就走了。」 第535章塘中的男屍(3)   楊建剛問:「他們夫妻倆怎麼就不和,發生什麼事了?」   老頭答道:「劉建安這小子從小就不安分,不老實,自打開店有錢了,就到處拈花惹草,聽說在外面養了情婦,還不止一個哩。柳鳳英哪受得了這個,就找劉建安吵,鬧了幾回後就拍屁股走人了。也是,眼不見心不煩,走了倒也清靜,省得受這種氣。哎,女人嘛,受不了。」   楊建剛問:「那劉建安的孩子呢?」   老頭答道:「哦,孩子是吧,那小子不會念書,上了兩年初中就不上了,後來跟著他娘一塊到外地打工去了。」   楊建剛問:「大爺,你知不知道柳鳳英和他兒子的手機號碼?」   老頭搖頭道:「不曉得。別說我一個老頭,全村人都沒哪個曉得。」   趙峻衡插嘴說:「這麼看來,要聯繫上他們母子倆挺難的。」   「是呀,確實有難度。」楊建剛皺了皺眉頭,看向老頭問,「柳鳳英的娘家在哪兒?」   老頭答道:「就是我們村裡的,同一個村的。柳鳳英的爹娘都過世了,只有一個弟弟,幾年前就去外地打工了,誰也聯繫不上。」   趙峻衡無奈地笑了笑:「楊隊,現在想聯繫上死者家屬不可能了。」   「回去後我們再想辦法查找。」楊建剛點頭說了句,接著又問,「大爺,劉建安家裡還有什麼人,他父母在不在村裡?」   老頭帶著羨慕的口氣說:「老兩口有福呀,跟著女兒到外國享福去了,有五六年沒回家了。可現在兒子沒人,老兩口要是曉得,會難過死的。哎,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呀。」   楊建剛問:「劉建安還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老頭答道:「沒有,他就這個妹妹,嫁了個外國佬,沒再回來過。」   楊建剛笑中帶澀地說:「老趙,真給你說中了,聯繫家屬有困難。」   趙峻衡進一步說:「不是有困難,估計根本就聯繫不上。」   楊建剛說:「應該不會吧。就算聯繫不上劉建安的父母和妹妹,至少可以聯繫上他妻子和兒子。手機上號早就實行了實名制嘛。」   趙峻衡說:「就算找到了柳鳳英的手機號,她也未必會接。」   楊建剛不信地說:「應該會接吧。就算是陌生電話,多打幾遍,她也會接的。嗯,老趙,我覺得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的。」   趙峻衡詼諧地說:「我倒是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是杞人憂天。」   楊建剛笑了笑,接著問老頭:「大爺,你是怎麼發現被害人的?」   老頭心有餘悸般渾身顫抖了一下,低聲答道:「我來塘裡掏螺螄,來到塘中央時碰到硬綁綁的東西,好生奇怪,就把頭鑽進水裡一看。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了跳,原來是一個死人,我慌慌張張往岸上跑去。」   楊建剛問:「上了水塘,你就打110,對吧?」   老頭答道:「沒有。我定了定神,才想起報警,就打了110。」   楊建剛問:「你來這兒的時候,看到什麼人沒有?」   老頭答道:「沒有。這兒離村子不遠,可比較偏僻,除了下地幹活的,就沒什麼人會來。這個上午,我一個人影也沒見著。」   楊建剛問:「大爺,真的是這樣嗎?」   老頭點頭答道:「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騙人。」   楊建剛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山,問道:「那山上也沒有人,對不對?」   老頭答道:「對,我沒看見山上有人。」   楊建剛默然片刻,問道:「剛才你說,劉建安生前喜歡拈花惹草,有婚外情,那你知不知道具體情況,比如村裡有誰跟他有這種關係?」   老頭遲疑著說:「我也只是聽別人說的,沒親眼看見,不好說。」   楊建剛問:「那別人說了些什麼呢?」   老頭答道:「就說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包養女人啥的。」   楊建剛問:「村裡有沒有女人跟劉建安有不正當關係?」   老頭答道:「這我倒沒聽說過。再說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就算看到了也不會隨便說出來的。也是,像這種事,誰敢亂說哩。」   楊建剛略微提高聲音問:「大爺,你真的不知道?」   「不曉得,真的不曉得。」老頭一臉認真地說,「我這人平時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問這問那,別人說啥,聽聽就是了,從來不問。」   楊建剛問:「你覺得劉建安會不會跟村裡女人有不正當關係?」   老頭模稜兩可地答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我說不準。」   楊建剛見老頭不像在撒謊,也就不再往下問了。   老頭看了看警察,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大爺,你回去吧,謝謝你報警。」   老頭連聲說不用謝,然後拎起裝著螺螄的蛇皮袋,朝路口走去。   這時,顧曉桐小跑似的走到支隊長面前,抑制不住興奮地說:「楊隊,有新發現,在山腳邊發現了腳印,還有人蹲過的灌木叢。」   楊建剛眼裡閃出興奮的光,驚喜似的問:「真的?」   顧曉桐答道:「真的。楊隊,我還敢謊報軍情?」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說:「好,那我去看看。」說完舉步朝田間小路走去。   趙峻衡衝楊建剛叫了句,就跟在顧曉桐後面,大步朝前走。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舒暢面前。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副高興的樣子就打趣了句,接著又嚴肅認真地問道:「小舒,你發現了什麼新情況?」   舒暢立馬蹲下身,指著黃泥地上的腳印說:「楊隊,這是兩個不同的腳印,其中一個是被害人的,剛才我已經做了比對,完全可以確定。這個腳印可以說明,被害人來過這兒。另一個腳印很可能是兇手的,四十二碼,運動鞋。由於沒有商標圖,所以無法判斷是哪個牌子。」   楊建剛盯著地上的腳印,沉吟著說:「僅憑腳印,還不夠。」   「對,的確不夠。」舒暢說,「楊隊,我們在身後的灌木叢裡發現了有人蹲過的痕跡,還有一個腳印,而且這個腳印與這個腳印一樣。」說時指著地上那個腳印,「剛才我做過比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是嗎?」楊建剛臉露驚喜之色,「小舒,你帶我們去看看。」   舒暢應了一聲,站起身,帶著支隊長他們往對面的灌木叢走過去。   這片灌木叢有一米多高,挺茂密的,人躲在裡面很難發現。   舒暢鑽進灌木叢,指著地上那個腳印說:「楊隊,你看,就是這個腳印。」   顧曉桐盯著身邊那個不深不淺的腳印,問道:「楊隊,你看這個腳印跟剛才地上那個腳印是不是一樣?」   楊建剛蹲下身,盯著腳印仔細辨認起來,半晌才答道:「確實挺像的。不過,還得經過儀器檢驗才能完全確定。」頓了頓又問句,「取了樣本沒有?」   顧曉桐答道:「取了,放在物證袋裡哪。」說時舉到支隊長眼前。   楊建剛點點頭:「好,好。小顧,我想你也拍照了吧。」   顧曉桐笑著說:「拍了。這兒很可能就是作案現場,哪能不拍照。」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說呢?」   舒暢說:「我覺得可能性很大,甚至現在就敢肯定。」   趙峻衡含笑地看著舒暢說:「小舒,你胸有成竹,很有把握呀。」   楊建剛說:「理由呢,小舒?」   舒暢答道:「楊隊,我是這麼推測的,兇手先藏在這片灌木叢後,等被害人經過時,便突然衝出來,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棍子朝他腦後砸過去。見被害人暈倒,便搬來塊石頭,用事先準備後繩子綁在他身上,再將他背到水塘邊,或者是拖到水塘邊,最後將他推到水塘裡。」   顧曉桐搶著說:「楊隊,我覺得小舒師傅的推理很有道理。」   趙峻衡略微思忖了下說:「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見支隊長沉思默想,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呢?」   楊建剛回過神笑了笑:「我覺得你們說的有道理,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不過,僅憑這一點還是不能下肯定的結論。」   舒暢說:「沒錯,楊隊,所以我才說推測。」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還發現什麼痕跡沒有?」   舒暢搖搖頭:「沒有。除了腳印外,就沒有發現其它的痕跡了。」   楊建剛不吭聲,微微皺起了眉頭。   趙峻衡說:「楊隊,我覺得這些腳印是很有價值的,幾乎可以證實這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我想,你也會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點點頭。   顧曉桐轉眼看向舒暢:「要不我們再勘查一遍,怎麼樣?」   楊建剛開口道:「我看沒必要,因為我相信你們已經做得夠認真仔細了,不會有任何遺漏的。再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於是,他們便一道朝放著屍體的水塘邊走過去。   來到屍體旁邊,楊建剛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屍袋,幫著趙峻衡和舒暢一起裝屍體,並擱到擔架上。   不一會兒,他們四位一起抬著屍體,沿著田間小路,朝馬路走去。   過了五分鐘,他們抬著屍體來到警車前,打開門將屍體擱了進去。   很快,警車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第536章塘中的男屍(4)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站在解剖臺前,對著清洗乾淨的屍體看了看,然後認真檢查起來,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結果一無所獲。   這時候,楊建剛戴著口罩從門外走了進來,見趙峻衡還沒有動手解剖,劈口就說:「老趙,沒有聯繫上被害人的家屬,你可以動手了。」   趙峻衡透過眼罩看著支隊長,問道:「是沒有找到死者家屬的手機號碼,還是對方沒有接電話?」   楊建剛說:「小顧在移動公司查到了被害人妻子柳鳳英的手機號碼,撥打了好幾次,結果對方都沒有接,很可能是手機沒有帶在身上。」   趙峻衡客觀地說:「也可能對方不想接陌生電話。」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對,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趙峻衡說:「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可以做解剖了,這不錯。」   楊建剛客氣地說:「老趙,這又得辛苦你了。」   趙峻衡笑著說:「不敢當,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楊建剛掃了眼解剖室,問道:「呃,小徐呢?」   趙峻衡答道:「小徐在消毒室做準備工作,馬上就會出來的。」   話音剛落,小徐從隔壁閃了出來,手裡端著放著解剖工具的託盤。   楊建剛衝小徐笑了笑,打趣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徐抱歉地說:「楊隊,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沒有哇,我也剛到的。」說罷哈哈一笑。   小徐笑了笑,把託盤放到工具臺上,接著用戴了乳膠手套的右手,從託盤裡取出把解剖刀遞給趙峻衡。   趙峻衡彎下腰,用解剖刀輕輕割開死者後腦受傷處的頭皮,一邊認真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楊隊,受傷部位皮下有淤血,但骨頭完好無損,沒有任何開裂的痕跡。以這種受傷的程度,是不可能直接導致死亡的,頂多也就是昏迷,而且只是暫時性的昏迷。」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斷是正確的。」   趙峻衡盯著帶血的切開處:「應該是這樣。當然,再做一個腦切片檢驗,就更能說明問題了。好,我現在做切片,然後讓小徐化驗。」   很快趙峻衡就做好了一個腦切片,交給小徐去化驗。   小徐接過切片,轉身朝隔壁的化驗室走去。   趙峻衡換了把解剖刀,直插死者的胸口,然後緩緩往下划過去,直至小腹處。於是,死者的胸腔就打開了。他一邊仔細檢查肺部,一邊向支隊長匯報:「楊隊,死者的氣管、肺泡裡有大量白色泡沫,還有一些血色泡沫,這是因為不能自主呼吸,激烈的嗆咳,以及水進入呼吸系統,而導致血管破裂所造成的,同時肺泡內還有些藻類物質。」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真正的死因是溺水窒息死亡,對吧?」   「從肺病理形態學上的改變來看,應該是這樣。」趙峻衡邊繼續檢查邊說,「死者肺部出現了水性肺氣腫,這是因為劇烈呼吸時,水、血液和黏液充滿了肺部,從而導致肺體積增大。」過了會兒又補上句,「還有就是,在肺部發現了溺死斑。溺死斑是在溺水窒息死亡的過程中形成的,而死後入水是不會形成溺死斑的。」   楊建剛問:「既然這樣,那就可以確定被害人是溺水死亡,對吧?」   趙峻衡鄭重地點點頭:「對,到現在完全可以確定死因,就是溺水死亡。具體地說,就是被害人被兇手打暈,再被綁上石頭深入水塘裡。被害人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掙扎了一陣,最終窒息溺死。」   楊建剛說:「老趙,我對你的檢驗和分析深信不疑。」   趙峻衡笑了笑:「現在來看看胃容物的情況,確定下死亡時間。」說完拿起解剖刀切開胃部,一股難聞的氣味衝了出來。   楊建剛看到胃裡腐爛變色的東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趙峻衡檢查了番,說道:「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數飯粒、蔬菜殘渣,食物已經進入了大腸,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後四小時。現在是夏天,吃飯時間一般在六點半左右,鄉下人可能會更晚上些,七點多,甚至七點半,因此死亡時間在當晚十點半到十一點半左右。」   楊建剛思忖著說:「我覺得十一點後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鄉下人有屋外乘涼的習慣,多般十點左右才會進屋睡覺,甚至有人會到十點半後才進屋睡覺。兇手會選在村裡人都進屋睡覺才動手,因此作案時間應該在十一點後。」   趙峻衡略微沉吟了下說:「嗯,我覺得有道理,應該是這樣。也就是說,死亡時間在十一點到十一半之間。」   楊建剛問:「老趙,能不能把死亡時間確定下來?」   趙峻衡答道:「由於屍體在水裡浸泡的時間比較長,至少有七十二小時,並且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腐爛,器官和組織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因此要確定準確的死亡時間很困難。不過,以我的經驗判斷,現在預測的死亡時間與實際死亡時間相差不到一刻鐘。」   楊建剛問:「老趙,可不可以把死亡時間定在十一點一刻?」   趙峻衡想了想說:「可以吧。這個時間相對比較準確。」   楊建剛說:「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基本確定了,算是有點眉目了。」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一邊說:「死者其他器官沒有受到致命性的損傷,不過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腐爛,這也進一步證實之前的傷情檢驗,那就是死者只有頭部一處重傷,沒有其它的致命性。」   這會兒,小徐走了過來,把手裡的化驗單遞給楊建剛。   楊建剛看了看,遞給趙峻衡,笑道:「老趙,麻煩你給我解釋下。」   趙峻衡兩眼盯著化驗單:「從各項數據來看,死者後腦的傷不會直接造成死亡。換句話說,死因不是後腦受傷。」   楊建剛說:「這跟之前的分析和推斷一致,死因便可完全確定。」   趙峻衡點點頭,把裝著死者血液的試管遞給小徐,吩咐他去做毒物檢測,看看有沒有中毒的可能。儘管這事可能性很小,但還得這麼做。當然,順帶做個酒精檢測,看看死者最後一頓飯有沒有喝酒。   小徐接過試管,轉身朝化驗室走去。   就在這時,舒暢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支隊長,劈口就說:「楊隊,痕跡鑑定結果出來了。」說時把鑑定報告遞給楊建剛。   楊建剛接過報告看了看,接著抬眼看著舒暢,笑道:「跟你之前推測的一樣,灌木叢裡和黃泥地上的腳印是同一個人的。」   舒暢興奮地說:「對,的確是一樣,沒有任何問題。」   趙峻衡邊處理屍體邊說:「這麼看來,灌木叢那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嘍。這樣一來,就不用再去查找了,倒是省力又省時哪。」   舒暢說:「沒錯,我是這麼認為的,第一案發現場就是那兒。」   楊建剛沉思了下說:「如果第一案發現場確定了,那兇手的腳印也就確定了。換句話說,我們找到了兇手的一個證據。」   舒暢點點頭:「只是這個證據不具備絕對的說服力,因為腳印不具備唯一性,無論是大小長短,還是鞋子的紋理和商標,都存在相同的可能性,無法通過腳印來確定兇手。要是指紋,那就好了。」   趙峻衡說:「其實腳印也很能說明問題,只是不能把它作為唯一證據,不像指紋和DNA那樣。儘管如此,這個證據還是相當重要的。」   楊建剛說:「沒錯,老趙,說的對。在沒有指紋、DNA的情況下,這個腳印就顯得特別重要,特別有價值了,所以收穫還是挺大的。」   舒暢笑道:「收穫是有的,不過算不上大,畢竟沒有找到指紋,以及其它重要物證。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再怎麼找了找不著了。」   趙峻衡突然問句:「你說現場有沒有可能被人破壞掉?」   舒暢說:「有可能,畢竟案發當晚到今天已經過去了三天,案發現場又在露天,遭到破壞是大概率的事。不過,我覺得灌木叢裡應該沒有人去過,沒有遭到破壞,因為裡面只留下一個腳印。」   楊建剛沉吟著說:「案發現場有沒有遭到破壞,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找線索,確定兇手。」   舒暢說:「楊隊,我覺得兇手很可能就是劉家村的村民。」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說:「兇手躲在山腳下的灌木叢裡,而且還是晚上,除了本村人會這麼幹,還有誰會跑那裡去作案呢?」   趙峻衡處理完屍體,走到舒暢面前,笑著說:「小舒,你說的有道理。劉家村離市內蠻遠的,開車也得半個小時,加上在晚上,正常情況下,外地人是不會追到村裡行兇的。還有一點就是,被害人在市內開店經商,仇家完全可以在市內殺他,沒必要跑到偏遠的村裡去。」 第537章塘中的男屍(5)   「是呀,我就是這麼想的。」舒暢說,「如果兇手是跟蹤被害人來的,肯定是開車來的,那他應該在被害人下車的時候趁機行兇,而不會躲在灌木叢裡等待被害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反倒奇了怪了。」   「小舒,你的推理符合邏輯。」趙峻衡點了點頭,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尋思了會兒說:「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假定兇手是本村人,再根據報案人的交代,可以推斷被害人同村裡某個女人有不正當關係,因為被害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拈花惹草。」   趙峻衡說:「楊隊,這是條線索,而且很可能順著這條線索就抓到了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舒暢默然片刻說:「楊隊,那我們下一步就該去劉家村走訪調查。」   楊建剛說:「沒錯,不管我們的推測對不對,去劉家村調查是必須的。這樣吧,過會兒我們就去。」   趙峻衡問:「就你們倆嗎?」   舒暢趕緊說道:「得把顧曉桐帶上,我們一向都一起辦案。」   「這是肯定的。」楊建剛打趣道,「要不把小顧捎上,你就打不起精神來了。放心吧,小舒,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趙峻衡別有意思地說:「小顧,你看楊隊多關照你呀,可得加油哦,要不就對不住楊隊一片好意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對不起自己不打緊,要是對不住楊隊,那可就真是罪孽深重了。現在鄭重宣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楊建剛拍了拍舒暢的肩膀,風趣地說:「看來離喝喜酒的時間不遠了。」說罷呵呵一笑,接著又換了口氣說句,「好,現在我們就行動。」   趙峻衡半開玩笑地說:「楊隊,是不是該順便把我捎上呀?」   「免了吧,你自己的事還沒忙完呢。」楊建剛擺擺手,笑道,「老趙,走了,忙完後,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趙峻衡無奈地笑了笑,末了說句:「行,楊隊,我等你們好消息。」   「等著吧,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楊建剛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舒暢一起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會兒,顧曉桐正坐在電腦前忙著,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舒暢徑直走到顧曉桐身邊,故意一本正經地問:「忙完了沒有?」   顧曉桐雙眼依舊盯著電腦屏幕,口氣淡淡地答句:「沒呢。」   舒暢略微提高點嗓門說:「沒完也得先放一放。」   顧曉桐依舊風輕雲淡地問:「為什麼?」   舒暢笑著說:「因為有新的任務。」   顧曉桐抬眼看了看舒暢,又瞟了眼站在面前的支隊長,問道:「楊隊,又有什麼新的任務呀?」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衝舒暢擠擠眼:「小舒,你轉告你徒弟吧。」   「是,楊隊。」舒暢一本正經地應了句,接著衝顧曉桐帥氣一笑,故意風輕雲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到劉家村搞個調查。」   顧曉桐疑惑地問:「怎麼突然就決定去劉家村呢?」   舒暢反問道:「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嗎?」   楊建剛跟著問:「小顧,你有什麼看法?是不是覺得不妥?」   「沒有,沒有。」顧曉桐搖著頭說,「我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楊建剛抱歉似的說:「也是,事先沒跟你商量,讓你覺得突然了。」   舒暢解釋道:「剛才我和楊隊在老趙那兒討論下案情,認為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劉家村的人,因此便決定馬上去劉家村調查。」   楊建剛笑道:「沒錯,情況就是這樣。小顧,你有想法就直說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聽兩位前輩這麼一說,真是醍醐灌頂,幡然醒悟了。我什麼想法也沒有,就是想跟著兩位前輩去執行任務。」   舒暢脫口而出:「這是必須的,就算你不想去也不行哪。」   「誰說的?」楊建剛故意說道,「要不是你力主捎上小顧,我才會麻煩她呢。就調查這事,有我們兩個去辦就行了。」   顧曉桐調皮地說:「這麼說,我還得謝謝小舒師傅啦?」   「那是。」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你要不謝,就不帶你去了。」   舒暢趕緊擺手道:「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誰叫我是你師傅呢。既然是你師傅,自然要事事替你爭取嘍。」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一本正經地樣子,撲哧笑了聲,道聲:「謝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那麼煞有介事地笑了笑,末了故作鄭重其事地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好!」顧曉桐興奮地應了聲,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問道,「已經快五點了,會不會晚了呀?」   舒暢搶在前頭說:「正好呀,趕到劉家村差不多五點半,這時候村民們大都忙完地裡的活回家了,找人問話就容易多了。」   楊建剛糾正道:「估計得再等上半個小時,甚至是一個小時,因為現在是夏天,村民大都在六點,甚至六點半才收工回家。」   舒暢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等多長的時間也願意,只要能完成任務。」頓了頓又問句,「楊隊,是不是要晚上才出發呀?」   楊建剛想了想說:「還是現在出發吧,先找在家的人調查情況,這樣可以加快速度完成任務,也好提前回來。」   顧曉桐連忙舉手道:「我舉手贊成。」   舒暢不想落後,趕緊學著顧曉桐舉手道:「我也舉手贊成。」   楊建剛風趣地說:「全票通過,立馬行動。」   顧曉桐提醒道:「楊隊,要不要帶上方便麵哪?」   舒暢趕緊搖頭道:「不用,等完成任務後,我請二位到酒店好好慶祝一下。」頓了一頓又補上句,「當然,你要怕餓,就上帶點零食。」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不巧,今天忘了帶零食,只能吃方便麵。」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沒關係,我批准小舒去替你買。」   舒暢急不可待地說:「行,那我現在就去。」   顧曉桐連忙阻止道:「不用,不用,就算你買來,我也不吃。」   舒暢不解地問:「為什麼?」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要吃就一起吃,不吃就一起不吃,這叫同甘共苦,明白嗎?」   楊建剛意味深長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呀,我算明白了。」   舒暢幡然醒悟,歡快地說:「對對對,我們倆就應該同甘共苦。」   顧曉桐斜眼舒暢,故意冷著臉挖苦句:「自作多情!」   舒暢先是訕然一笑,隨即來句:「多情總多無情好。」   楊建剛開玩笑道:「引經據典,好,的確是這樣。」頓了下又一本正經地對顧曉桐說句,「不過,小舒可不是自作多情,而是真心用情。」   顧曉桐斜眼楊建剛,嗔怪般說:「就你喜歡替他說話。」   楊建剛笑道:「那是。不過,我說的可是事實,你也心知肚明。」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說道:「楊隊,出發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你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呀。」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似乎有點小小的尷尬,兀自笑了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楊建剛看了看舒暢,取笑句:「瞧你這樣子,好像有點害羞嘛。」   舒暢好像被什麼觸動了似的,連忙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詼諧地說:「你看我這樣子像害羞嗎?就算楊隊你害羞,我也不會。」   楊建剛哈哈一笑,大聲說:「好了,我就不跟你爭了,出發。」說完轉身朝辦公室門外大踏步走去,像有緊急任務等著他執行一樣。   舒暢看眼顧曉桐,見她臉上露出絲笑,也笑了笑,心情登時就變得舒暢起來,舉步跟著她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警車走過去。   警車很快駛出了大門,沿著鋪滿陽光的大街,朝劉家村方向奔去。   ******   來到劉家村時,太陽已經漸漸偏西,天氣也涼快了些。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踩著凹凸不平的馬路朝村裡走去。   由於時間還早,大多村民還在地裡忙活,村裡只有些老人、婦女和孩子,顯得比較安靜。   楊建剛從村頭開始挨家挨戶走訪詢問,內容就是被害人劉建安與村裡哪個女人有不正當關係,問過不少村民,結果一無所獲。   也是,這種事同村人一般是不會輕易對別人說的,何況還是查案的警察,一來是鄉裡鄉親不好意思多嘴,二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把整個村子走了個遍,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未免有些失望。   舒暢站在村頭路口,看了看青峰間緩緩墜落的夕陽,嘆口氣說:「這回估計又要白忙活了,哎!」   顧曉桐樂觀地說:「嘆什麼氣呀,這不還沒完嗎?」   楊建剛取笑道:「徒弟沒嘆氣,師傅倒嘆起氣來,這可有失為人師表的風範哪。小顧說的沒錯,走訪還沒完,希望還在,沒準下一個走訪對象就讓我們大有所獲。就算今天一無所獲,不還有明天嗎?」 第538章塘中的男屍(6)   「就是嘛。」顧曉桐用略帶責備的口氣說,「哪能唉聲嘆氣呢!」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嘻嘻一笑道:「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哪。沒錯,一切還沒有結束,我沒道理悲觀失望。」   楊建剛拍了拍舒暢的肩膀,笑著說:「這就對了。男人嘛,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保持樂觀的態度,並且全力以赴,這樣才有男子漢的氣概,女孩子才會喜歡。」說時轉眼看向顧曉桐,意味深長地問句,「小顧,是不是這樣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了。」   楊建剛借題發揮:「你看,小顧都這麼說了,你可得好好表現哦。」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說:「是,楊隊。」   這時,幾個村民說說笑笑地走了過來。   舒暢眼睛一亮,趕緊走上前找他們問了起來。   那幾個村民聽說是辦案警察,連連搖頭,說什麼也不知道就走了。   楊建剛瞧著舒暢,半開玩笑地說:「小舒,你又急了點,像這種事誰會隨隨便便說呀,就算單獨找人談,也未必會說出來。」   顧曉桐說:「是呀,你看他們聽到你的提問,就趕緊走開了。」   舒暢訕訕一笑:「沒錯,沒錯,我的確是急了點。」頓了一頓又問句,「楊隊,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顧曉桐緊跟著問:「是不是現在就行動?」   楊建剛答道:「別急,再等等吧。等所有人都回家了,我們再開始問,這樣就不會漏人,不會錯過機會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還是楊隊考慮得周到。」   舒暢附和著說:「那是,要不怎麼叫楊隊呢。」   楊建剛打趣道:「你倆就別奉承我了,我又不會給加班費。」   舒暢無所謂地說:「誰稀罕那兩個加班費呀,只希望能完成任務。」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誇道:「這境界挺高的,值得表揚。」   顧曉桐斜眼舒暢,故意說句:「沒準口是心非呢。」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別冤枉我,我可說的是心裡話。」   「沒錯,你說的確實是心裡話,我相信你。」楊建剛一本正經地對舒暢說了句,又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我就知道你故意這麼說。」   顧曉桐含笑不語,只衝舒暢調皮地擠了擠眼。   舒暢心花怒放:「知道,知道,小顧就是喜歡拿我這個師傅開心。」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問:「小舒,你也開心,對吧?」   舒暢脫口而出:「徒弟開心,我這個師傅自然也就開心嘍。」   楊建剛笑著說:「你們開心,我也開心。」   他們三位就這樣站在村口一邊說笑,一邊等待,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在外忙活的村民都回家了,他們才中止聊天,開始行動了。   楊建剛他們像剛才一樣挨家挨戶地走訪問話,想方設法讓他們說出實情來,可那些村民不是藉故走開,就是迴避提問,答非所問。   不知不覺就從村頭來到了村尾,只剩下了一戶人家。   顧曉桐沿著被昏黃燈光照著的小巷,一邊朝對面那棟兩層磚瓦樓走去,一邊半開玩笑地說:「楊隊,只剩下一線希望啦。」   舒暢樂觀地說:「別擔心,這一線希望會讓我們大功告成的。」   楊建剛故意睜大眼睛瞅著舒暢,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呃,轉變這麼快呀,一百八十度的N倍呢,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這有什麼難以置信的,很正常嘛。」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模樣,忍俊不禁似的撲哧一笑。   楊建剛藉機說句:「也是,有小顧在,你哪敢不變。」   舒暢詼諧地說:「知我都,楊隊也。」   顧曉桐遲疑了下才申明道:「這可跟我沒什麼關係。」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怎麼會呢,你對小舒的影響夠大的。」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似乎不知說什麼好,抑或是不想再說什麼,就只那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只顧繼續往前走。   楊建剛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抬眼一看,已經來到了大門前。   屋子裡亮著燈,從裡面傳來小孩子的嬉鬧聲。往裡一瞧,原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正在跟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玩耍。   顧曉桐一腳跨進門檻,笑眯眯地向兩個孩子打招呼,挺友好的。   小女孩睜著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面前的陌生人看,嘟著小嘴,什麼也不說。小男孩先是愣了愣,接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挺可愛的。   就在顧曉桐準備問小女孩子的時候,一個三十出頭、個子高挑、穿著件桃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從隔壁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瞧見站在廳堂裡的三位陌生人,吃驚地問了句,聽說是警察,連忙招呼他們坐。   楊建剛道了聲謝,溫和地笑道:「你好,我們來你家,是想了解有關劉建安的情況,麻煩你把知道的給我們說說,一定要實話實說。」   女人不解地問:「村裡這麼多人,你們幹嘛要找我呢?」   顧曉桐解釋道:「大姐,我們挨家挨戶問,你們家壓軸。」   女人臉上綻出絲笑說:「都問了這麼多人,那該說的都說了,哪還用得著問我呀。再說了劉建安都死了,我也不想多說啥。」   楊建剛說:「就因為劉建安給人害死,我們警方才來調查情況,好把兇手找出來。你要把知道的都說出來,為我們警方提供線索,到時不僅幫了我們警方,也幫了被害人劉建安,做了件大好事呀。」   女人問:「你們問過的那些人都啥也沒有麼?」   楊建剛說:「說了,不過我們最想了解的情況,他們都沒有說。」   女人問:「那你們最想了解的是啥呢?」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最想了解的,就是劉建安生前跟村裡女人有沒有不正當關係。跟你說吧,這一點對查案很重要。」   女人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又撲哧笑出聲來。   顧曉桐問:「大姐,你在笑什麼呢?」   女人笑答道:「我覺得你們怪有意思的,查案怎就查這事呢。」   顧曉桐說:「出於保密,具體的情況我們不便對你說,只希望你能把知道的對我們說出來,大力支持我們警方的工作。」   女人說:「就劉建安那臭德行,村裡哪個不曉得呀。他們都不願意說出來,是怕得罪人。不過,人都死了,又不會發火,怕啥呢。」   「就是嘛。」舒暢趁機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說說吧。」   女人猶豫起來:「這……這好像有點不好吧。」   顧曉桐說:「大姐,只要你說實話,就沒什麼不好的。」   女人訕訕一笑道:「不是我怕說,是不好意思這麼做,畢竟大家鄉裡鄉親的。再說人都死了,說這些有啥意思呢。」   楊建剛說:「對你說來沒啥意思,可對我們來說意思就大了,因為這裡面隱藏著一條重要的線索,所以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說出來。」   舒暢說:「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就不要再猶豫什麼了。」   顧曉桐心細,問道:「大姐,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呀?」   女人不好意思地答道:「沒錯,我確實有些擔心,怕別人曉得了背後戳我的脊梁骨,甚至當面罵我。警察同志,你就別再纏著我問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   女人盯著楊建剛問:「真的?警察同志,你不會只是隨便說說吧。」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身為警察,怎麼能隨便說說呢?跟你說吧,我們一定能說到做到,你就不用擔心了。」   顧曉桐說:「大姐,你儘管放心好了,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為接受問話的公民保守秘密,是我們警察的義務和責任,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只管說就是了。」   女人考慮了好半天才說:「好,那我就說吧。」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露出絲笑,客氣地說:「謝謝,請說吧。」   女人往門外瞟了眼,像怕別人聽見似的壓低聲音說:「警察同志,劉建安這人是好色,仗著自己有幾個錢,才到處拈花惹草,在外包養女人也就算了,還勾引村裡的女人,還是有老公有家室的女人呢。」   楊建剛問:「劉建安跟村裡哪些女人有不正當關係?」   「哪些?」女人輕聲笑了笑,「警察同志,我們村裡的女人都挺正派的,就只有一個女人。嗯,這也不能全怪她,老公人老實,就靠幾個工資過日子,而且工資又低,日子確定過得緊巴巴的。」   楊建剛問:「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她叫……春霞,王春霞。」   楊建剛問:「王春霞王今年多大了?」   女人答道:「三十五,足足比劉建安小十歲哪。」   楊建剛問:「王春霞在沒在家?」   女人答道:「整整一天我都沒見著她,應該去市裡了吧。」頓了頓又問句,「哎,警察同志,你剛才有沒有見到她呀?」 第539章塘中的男屍(7)   楊建剛問道:「王春霞家在哪兒?」   「就在劉建安家隔壁。」女人答了句,緊接著又用調侃的口氣說,「怎麼樣,他倆挺有緣的吧?」   「劉建安家隔壁?」楊建剛回憶了下說,「沒有,我們沒有見到王春霞,因為她家的門關著,不管怎麼敲門怎麼叫喊,也沒人回應。」   女人說:「那她準去市裡了。」   楊建剛問:「王春霞去市裡幹什麼?」   女人答道:「掙錢呀。」   「掙錢?」楊建剛問,「王春霞在市裡打工,對吧?」   女人點點頭。   楊建剛問:「那她在哪兒上班?」   女人答道:「就在劉建安的服裝店裡。」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的光,一臉嚴肅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女人答道:「當然是真的。警察同志,你要不信就去問好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建安的服裝店在哪兒?」   「曉得。」女人脫口而出,「之前還去過他店裡買衣服呢,哪會不曉得。說是同村的人,還給他宰了把呢。哎,不說了,沒意思。」   楊建剛說:「那就請你把這家店的地址告訴我吧。」   女人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要去店裡找王春霞呀?」   楊建剛說:「對呀,我們肯定要找王春霞了解情況。」   女人猶豫了下才把劉建安的服裝店告訴了警察。   楊建剛道了聲謝,默然片刻又問道:「王春霞丈夫在哪兒工作?」   女人答道:「在離這兒有七十多裡遠的山溝裡。」   楊建剛問:「他在山溝裡幹什麼?」   女人答道:「當老師,教幾個小學生。」   楊建剛問:「這麼遠,是不是只有等到雙休日才回家呀?」   女人答道:「是呀,有時候雙休日也不回家。也是,老婆不在家,還回啥家哩。呆在山溝裡雖說難熬些,可也是眼不見心不煩哪。」   楊建剛問:「眼不見什麼,心又不煩什麼?」   女人答道:「這還用問,你心裡應該清楚嘛。」   楊建剛問:「你是說他知道自己妻子的事,對吧?」   女人臉上閃出絲笑:「都這麼長時間了,就算他是個木頭人也會曉得的。他沒有察覺到,別人也會偷偷說給他聽的。」   楊建剛問:「呃,他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劉銳鋒。」   楊建剛問:「劉老師,他這人怎麼樣?」   女人說:「平心而論,是個不錯的男人,就是老實了。哎,這男人一老實,別說人家會欺負,就連自己的老婆也會欺負,這欺負還不是一般的欺負,往頭上扣頂綠帽子,多沒面子,多難受呀。」   楊建剛問:「既然劉老師知道了,那他應該會跟妻子吵架吧?」   女人笑了笑:「說來也怪,我還從沒聽到他夫妻倆鬧呢。不光我沒聽見,全村人也沒聽見。也是,像他那窩囊脾氣,還能冒出火星來。」   楊建剛問:「劉老師是不是每個雙休日都會回家?」   女人答道:「剛才說過了,他不怎麼回家,偶爾回家一趟。」   楊建剛問:「那他孩子呢?」   女人答道:「在市裡上學,跟她媽一起租房子住,很少回家村裡。」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又問道:「劉老師性格怎麼樣?」   女人答道:「不怎麼愛說話,整天陰沉張臉,皺著眉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也是,自己老婆都跟人家了,還能高興得起來。不過,他這人實在,也喜歡幫助別人,村裡人對他好,也挺可憐他的。」   楊建剛問:「聽你這麼說,村裡人都知道這件事,對吧?」   女人答道:「是呀,都這麼長時間了,誰會不曉得呢。剛才你們挨家挨戶問,大家都不說,也是怕傷了劉老師的面子。」   楊建剛問:「最近這幾天劉老師回過家沒有?」   女人答道:「沒看見,我沒看見。應該沒回家吧,又沒到雙休日。」   楊建剛問:「劉老師平時去學校,是開車去,還是騎車去?」   女人答道:「騎車。劉老師有輛摩託車,半新不舊的。」   楊建剛問:「七十裡山路,騎摩託車,要多少時間?」   女人答道:「這山路不好走,不敢開得快,估計要一個多小時吧。」   楊建剛說:「就算一個多小時吧,也可以天天回家的。」   女人答道:「以前劉老師天天都回家,後來見老婆去市裡做事,就不怎麼回來了,再後來曉得老婆跟了別人,就更想不回來了。」   楊建剛問:「嗯,劉老師有沒有晚上回來的習慣?」   女人搖搖頭:「山路彎來繞過的,那麼難騎,一不小心就衝到山下去了,膽大的都不敢晚上騎車,何況劉老師還是個膽小的人。」   楊建剛問:「這條路過往有多大?」   女人答道:「不大,村子本來人就不多,去那山溝裡的人就更少了,騎車的也很少,隔三差五才見到一兩個騎車的。」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老師騎的是哪個牌子的摩託車?」   女人想了想才答道:「嗯,好像是豪爵吧,對,就是豪爵。」   楊建剛問:「劉老師應該是本村人,對吧?」   女人答道:「對,他就是本村人,土生土長的。」   楊建剛問:「劉老師的父母和兄弟是不是都在村裡?」   女人答道:「沒有。劉老師只有一個哥哥,好多年前去外地打工,後來做生意發財了,在外地買了房子,就把爸媽接去享福了。」   楊建剛問:「據你所知,劉老師會不會跟他父母兄長經常聯繫?」   女人答道:「就劉老師那脾氣,估計不會吧。不過,有事的時候還是會給他們打電話的,畢竟是一家人嘛。」   楊建剛問:「那劉老師的父母和哥哥知不知道這事?」   女人答道:「出這事的時候,他們都在外地呢,再加上劉老師不好意思說給他們聽,他們應該不曉得。」   楊建剛默然片刻又問:「劉老師脾氣暴不暴躁,兇不兇?」   女人答道:「要是兇的話,誰敢欺負他,誰敢給他扣綠帽子,曉得了還不得把他殺了。跟你說吧,劉老師這人就是沒脾氣,軟弱。」   楊建剛哦了聲,接著又問:「那劉老師有沒有發脾氣的時候?」   女人說:「狗急了也有跳牆的時候,泥菩薩也有爆火星的時候,就算劉老師脾氣再好,別人欺人太甚,也會有發火的時候。」   楊建剛問:「你見過劉老師發火嗎?」   女人回想了下說:「見過一回。那回有人劈頭蓋臉地罵劉老師,他先是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衝著對方大吼大叫,還拿刀要砍對方,好在場上有人把他的刀奪了,要不非得出人命不可。」   楊建剛吃驚似的哦了聲,說道:「看來再軟弱的人也有兇的時候。」   「那是。」顧曉桐說,「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講,不愛說話、不善於溝通、性格軟弱的人,往往喜歡忍受,而當忍受達到極限的時候,就會徹底爆發出來,一旦爆發了就會不計後果,什麼事都敢幹。」   舒暢笑著說:「專家就是專家,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很有道理。」   顧曉桐雙眉一揚,當仁不讓地說:「那是,要不專業白學了。」   舒暢調侃道:「專業?別忘了,你的專業可是犯罪心理學。」   顧曉桐反駁道:「犯罪心理學,也是建立在普通心理學基本上的。就算我用犯罪心理學的知識來解釋,也不會錯,所以不用你提醒。」   女人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警察問:「你們不會懷疑劉老師害死了劉建安的吧?」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凡是與被害人存在利害衝突的人,我們警方都可以把他列為懷疑對象,因此劉老師也不例外。」   女人先是一怔,接著又吃吃一笑,搖著頭說:「就劉銳鋒這樣老實膽小的人敢殺人,打死我也不相信。不是我說,警察同志,你就讓他殺只雞,他都會嚇得尿褲子哩。」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從樓下走了起來,聽到笑聲便問句老婆在笑什麼,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感冒了一樣。   女人見丈夫走了過來,趕緊把身邊的三位警官介紹給他。   男人似乎沒什麼興趣,虛眯著眼掃了下面前的警察,漫不經心地打了聲招呼,就問妻子做好了飯菜沒有。   女人趕忙問:「警察同志,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就說到這兒,謝謝了。」   女人笑眯眯地說了聲沒關係,就快步往隔壁廚房走過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出了廳堂,往左一拐,沿著燈光昏暗的小巷,朝村口走過去,一邊心情不錯的聊了起來。   顧曉桐看了眼身邊的舒暢,用調侃的腔調說:「怎麼樣,總算有收穫了吧?」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不能用這種口氣說話,應該說是大有收穫,因為現在我們找到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那就是王春霞。」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王春霞與劉建安有不正當關係,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因此我們不僅沒有白忙活,而且還是大有收穫。」 第540章塘中的男屍(8)   顧曉桐問:「楊隊,下一步是不是去找王春霞問話?」   舒暢搶在前頭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點點頭:「對,接下來我們要找的人就是王春霞。我想,通過找她問話,我們可以了解劉建安更多的情況,甚至確定嫌疑人。」   顧曉桐有點貿然地問:「楊隊,兇手會不會是王春霞?」   舒暢立馬駁道:「不可能,作案現場留下的腳印不是王春霞的。」   顧曉桐說:「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王春霞僱兇殺人。」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理由就是,王春霞想佔有劉建安的財產,想得到更多的錢財,屬於謀財害命。當然,也許還有其它原因。」   舒暢思忖著說:「呃,我覺得小顧說的有道理。」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我也覺得有這種可能。不過,到底是不是這樣,只有等調查清楚後才能確定。」   「沒錯,的確是這樣。」顧曉桐點頭應了聲,緊接著問句,「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去找王春霞問話?」   舒暢看著顧曉桐,關心地問:「都這麼晚了,你該餓了吧。」   顧曉桐打趣道:「都怪你,要不說,我也就不會覺得餓了。」   舒暢若無其事地說:「這倒是奇了怪了,你餓是客觀存在的,跟我說不說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可是關心你,你不能生我氣。」   顧曉桐刮眼舒暢:「你看在生你氣嗎?」   舒暢盯著顧曉桐看,呵呵一笑道:「倒是沒有發現。」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師傅關心徒弟,徒弟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師傅呢?我說小舒同志,你腦子是不是突然就斷路了呀。」   舒暢訕然一笑:「說的是,說的是,我腦子肯定是斷路了。」   楊建剛笑道:「斷路沒關係,只要心誠就可以了。」   顧曉桐似乎怕楊建剛繼續往深處說,趕緊岔開話題,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吃帶來的方便麵,還是回去吃飯呀?」   楊建剛笑著說:「你要餓了,就拿方便麵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舒暢附和著支隊長:「我也不餓,回去找家酒店好好搓一頓。」   顧曉桐詼諧地說:「兩位前輩都不吃,再餓我也不好意思吃。」   舒暢勸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餓了就吃唄。你要泡的話,我這就替你找開水去。」說著就往拎在手中的包裡取方便麵。   顧曉桐趕緊阻止道:「不用不用,我不想吃方便麵。」   舒暢停止手,詫異地看著顧曉桐說:「你不是餓了嗎?」   顧曉桐風趣地說:「是餓了,不過現在不想吃,留著上酒店美美吃一頓。我要吃了方便麵,到時就吃不下多少美味佳餚了,豈不便宜了你。」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行,那就忍忍吧。」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徒弟的意思你明白了吧,就你請客。」   舒暢悅聲說道:「明白。謝了!」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笑道:「你應該謝小顧才對,是她給你機會。」   「沒錯,沒錯,楊隊你說的對極了。」舒暢認真地說,「顧曉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嗯,我可是誠心誠意的,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顧曉桐開玩笑道:「讓你掏腰包還感謝我,這可怪有趣的哦。」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師傅的心思,你做徒弟應該明白,對吧?」   顧曉桐笑了笑,指著面前的警車說:「到了,可以上車了。」   舒暢喃喃自語似的說句:「呃,怎麼就這麼快呀!」   楊建剛打趣道:「當你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時間就在飛。」   舒暢詼諧地說:「喲,楊隊說話越來越有哲理呀。」   「經驗。」楊建剛故作詭秘地說,「到我這個年紀了,你自然就會明白的,根本就用不著讀什麼哲學書。」   舒暢故作正經地點點頭:「對,楊隊說的對,經驗出哲理。」   楊建剛指著前車門說:「別哆嗦了,開車吧。」   舒暢假裝鄭重其事地應了聲,伸手一把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顧曉桐拉開車後門,跟著楊建剛一道鑽進了車,在後座上坐下。   舒暢扭頭看了看背後的顧曉桐,那麼笑了笑,努力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卻難以掩飾那份失望,叫了聲走嘍,就發動了車。   於是,警車沿著那條漆黑的山間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儘管老闆劉建安被人害死,但服裝店照常營業。偌大的店裡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時裝,幾位女導購正在給熱情招待顧客。   一走進店裡,顧曉桐就被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導購纏住了,連珠炮般問她喜歡哪種款式的裙子。顧曉桐壓根就不想買衣服,但還是抬眼打量起身邊的裙子來,好像盛情難卻似的,不好意思冷了這位導購。   楊建剛眼光在幾名女導購臉上掃來掃去,尋找目標。當目光落到一位身材修長、面容姣好、衣著暴露、年過三十的女人身上時,他心頭一動,趕緊舉步走了上去,彬彬有禮地詢問起她來。   果不出所料,這個女人就是王春霞。   楊建剛向王春霞出示了警察證,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   王春霞先是一怔,接著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盈盈地請警察到隔壁的房間裡坐,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同時盤算著如何應付對方。   進了類似辦公室的房間,王春霞招呼著三位警官坐,還親自給他們倒茶,完畢才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小王,我們找你想了解劉建安的情況。」   王春霞淡淡一笑道:「警察同志,你們想問啥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建安是怎麼死的嗎?」   王春霞答道:「曉得,他是給你害死的,下午的時候聽人說了。」   楊建剛問:「你是聽誰說的?」   王春霞答道:「有個村裡人來這店裡買衣服,就說給我聽了。」   楊建剛問:「是你們劉家村的,對吧?」   王春霞點點頭:「對,就算我們劉家村的。」   楊建剛問:「聽到劉建安死了,你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王春霞答道:「難過呀,畢竟他是我的老闆嘛。」   楊建剛問:「劉建安僅僅只是你的老闆嗎?」   王春霞看著警察,詫異地問:「你這麼說,是啥意思?」   楊建剛答非所問:「告訴你吧,我們已經過去劉家村了,而且挨家挨戶問過,所以對你和劉建安的情況有所了解。」   王春霞眼裡閃出絲驚惶,卻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你也曉得鄉下人,特別是女人,喜歡亂咬舌頭,搬弄是非,說別人壞話。我在劉建安店裡做事,又是同一個村的,自然會招來別人閒話。」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你也知道別人說你跟劉建安有不正當關係,對吧?」   「這,這……」王春霞想否認卻又不好否認,末了支支吾吾地說,「警察同志,我跟劉建安只是一般關係,壓根就不像別人說的那樣。」   楊建剛盯著王春霞問:「真的是這樣嗎?」   王春霞低下眼帘,輕聲答道:「真的。」   楊建剛沉著聲說:「你在撒謊。」   王春霞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搖著頭說:「沒有,我沒有。」   楊建剛盯著王春霞說:「有沒有撒謊,我心裡清楚,你不用否認了。跟你說吧,我們找你問話是想查出殺害劉建安的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鑑於你跟劉建安的關係,理應協助我們,實話實說。」   顧曉桐含笑著說:「大姐,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會追究你跟劉建安的關係,所以你儘管承認好了。」   舒暢進一步說:「放心吧,我們會替你保密的,不會對任何人說。」   王春霞看看顧曉桐,瞧瞧舒暢,猶豫了好半天才說:「我……我跟劉建安是有那種關係。」說完低下了頭,一副難堪得要命的樣子。   楊建剛問:「你是有夫之婦,為什麼要跟劉建安產生這種關係?」   王春霞輕聲答道:「我……我喜歡他,就跟她好上了。」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因為劉建安有錢才這麼做?」   王春霞搖搖頭:「不是,警察同志,不是這樣的。」   「女人會跟別的男人,跟錢一定有關係,所以你否認也沒有用,還是承認吧。」楊建剛說,「說吧,你是不是貪圖劉建安的錢?」   王春霞沉默了幾秒鐘才答道:「嗯,多少有點關係吧。」   楊建剛問:「現在劉建安死了,這店是不是由你來打理?」   王春霞答道:「是的。之前劉建安說過,要把這店送給我,現在他不在了,這店就是我的。跟你說吧,他還有好幾家店,都比這店大。」   楊建剛問:「劉建安給過你書面上的承諾嗎?」   王春霞問:「書面上的承諾?你說的是合同啥的,對吧?」   楊建剛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劉建安給你了嗎?」 第541章塘中的男屍(10)   王春霞搖搖頭:「沒有,他只是口頭上這麼說。不過,他說話一向算數,特別是在我面前,所以我就信他了。」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想過劉建安的妻子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王春霞答道:「這我沒有想過。劉建安答應了,柳鳳英還敢怎樣。」   楊建剛說:「柳鳳英可是劉建安的合法妻子,有繼承劉建安全部財產的權利。你得到只是劉建安的口頭承諾,而沒有正式的書面承諾,所以到時候只要柳鳳英不承認,你就得不到這家店。」   王春霞默然半晌才問:「真的會這樣麼,警察同志?」   楊建剛反問道:「你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王春霞晃了晃腦袋:「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這事。我想,只要劉建安答應了,就算柳鳳英不同意也沒用,這店照樣是我的。」   楊建剛說:「如果劉建安活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王春霞懊悔不已,嘆口氣說:「要是曉得劉建安會被人害死,我就該讓他自己的承諾寫下來,這樣就不會讓柳鳳英搶了去。」   楊建剛說:「劉建安已經死了,不可能給你寫承諾書了,現在你能不能得到這家店,就全看柳鳳英的了。你覺得,柳鳳英會同意嗎?」   王春霞說:「不會的。柳鳳英恨死我了,怎麼會把店給我呢?」   楊建剛問:「這麼說,柳鳳英知道你跟劉建安這檔子事了?」   王春霞點點頭:「她早就曉得了,還找我吵過架,只是吃不住劉建安才不得不罷休,後來一氣之下帶著兒子跑到外面打工去了。」   楊建剛問:「這是幾年前的事?」   王春霞答道:「兩年多了。」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跟劉建安在一起至少有兩年了。」   王春霞點點頭。   楊建剛問:「你跟劉建安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你丈夫知道嗎?」   王春霞答道:「曉得。他跟我吵過幾回,後來就不吵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很老實,很軟弱,對吧?」   王春霞面露鄙夷道:「他要不是個窩囊廢,我又怎麼會跟別人?」   楊建剛問:「你丈夫畢竟是個老師,你怎麼能這樣對他呢?」   王春霞理直氣壯地答道:「就他那點工資,就他那副窩窩囊囊的樣子,我不跟他離婚已經算是對得住他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不是很恨你?」   王春霞答道:「是,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恨不恨劉建安?」   王春霞答道:「恨又怎樣,他還敢對劉建安怎麼樣?」   楊建剛說:「儘管你丈夫老實軟弱,可畢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自尊心強的老師,忍受不了就會有爆發的時候。」   顧曉桐插嘴道:「從心理學上講,像你丈夫這種性格的人,是相當容易走極端的,一旦決定報復,那什麼事都敢做。」   王春霞不以為然:「就他那熊樣還敢做啥,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氣。」   楊建剛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還是男人呢。」   王春霞忽然明白了什麼,詫異地問道:「你們是不是懷疑他殺了劉建安?」剛說完又搖著頭補充句,「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說:「鑑於你跟劉建安之間的關係,而且你丈夫也知道了,所以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劉銳鋒殺害了劉建安。」   王春霞依然堅持道:「絕對不可能,就他那熊樣壓根不敢殺人。」   楊建剛說:「當然,我們只是懷疑,到底劉銳鋒殺沒殺害劉建安,還得拿出證據來。現在我想了解下你丈夫的情況,你務必照實說。」   王春霞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我一定說實話。當然,我要確實不曉得,也麻煩你們不要多問。」   楊建剛問:「劉銳鋒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王春霞答道:「性格內向,有些古怪,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喜歡搭理人,他對什麼人都不冷不熱,不過對學生挺好的,挺有愛心的。他這人老實巴交,很窩囊,人家欺負,也不會還手的。」   楊建剛問:「看得出,你不喜歡他,對吧?」   王春霞答道:「那是。就他這種男人,誰會喜歡呀。」   楊建剛問:「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王春霞答道:「還不是因為他有那份工作,還有我爸媽不停地勸我,說啥老師好,人老實也好,我就答應了。哎,現在我後悔死了。」   楊建剛問:「儘管你們家離學校並不是很遠,騎摩託車一個小時就夠了,可聽村裡人說你丈夫很少回家,是這樣嗎?」   「是。」王春霞答道,「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   楊建剛問:「那是從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春霞答道:「應該是在他曉得我跟劉建安在一起的時候。」   楊建剛問:「你丈夫沒有向你提出離婚?」   王春霞答道:「沒有。就他那樣子也敢提離婚,哼!」   楊建剛問:「你丈夫有沒有勸過你?」   王春霞答道:「勸過,可我根本就不會聽,因為我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當然,我也不想離婚,畢竟這對孩子不好。」   楊建剛問:「你丈夫有沒有對你採取過極端行為,比如打你?」   王春霞不屑地說:「就他那熊樣,也敢對我動手動腳,哼!」   楊建剛問:「看來你丈夫真是太老實太軟弱了,不過是個好老師。」   王春霞說:「沒錯,他確實是個好老師,學生們都喜歡他。」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又問道:「案發當晚,也就是這個月的二十三號晚上,你在哪兒?」   王春霞答道:「我在店裡。」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你真的在店裡嗎?」   王春霞答道:「警察同志,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找人問。」   楊建剛盯著王春霞看了看,說道:「不用問,我相信你。」   王春霞臉上露出絲笑,客氣地說:「太好了,警察同志,謝謝你。」   楊建剛笑了笑,接著又問道:「二十三號,你丈夫回家了沒有?」   王春霞脫口而出:「這我可不清楚,我又不在家。」   楊建剛問:「你丈夫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王春霞答道:「沒有。他一向不愛給我打電話,這段時間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他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給他打電話。」   楊建剛問:「依你看,你丈夫那天晚上會不會回家?」   「這我怎麼曉得?」王春霞說,「不過,照他的脾氣應該不會回家。雙休日都不回家,禮拜四怎麼會回來呢?」   楊建剛問:「不過,你也不能確定你丈夫沒回家,對吧?」   王春霞答道:「是呀,我又沒有親眼看見,哪敢確定呢。不過,依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回家的。」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劉建安那天晚上為什麼要去村裡?」   王春霞答道:「他跟我說過,村裡有人找他有事,他就趕去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找劉建安的人是誰嗎?」   王春霞答道:「不曉得。建安沒有跟我說,我也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劉建安是什麼時候去村裡的?」   王春霞答道:「大概晚上十點鐘吧。」   楊建剛問:「劉建安怎麼會這麼晚去?」   王春霞答道:「那個時候才接到電話,跟我說了句就走了。」   楊建剛問:「劉建安是開車去的嗎?」   王春霞答道:「沒有。車子給朋友借去了,他只好騎摩託車去。」   楊建剛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呀,難怪村裡馬路不沒有小轎車。」   舒暢想起什麼,連忙說道:「楊隊,我們也沒見馬路上有摩託車。」   王春霞說:「有可能把摩託車放在老家屋子裡,再走路去見朋友。」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楊建剛想了想說,「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兇手把劉建安的摩託車騎走了,然後扔在某個地方。」   顧曉桐點點頭:「對,這種情況的確存在。」   舒暢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案發現場應該有這輛摩託車的車輪痕跡。不,準確地說,是必經之路處有車輪的痕跡。」   顧曉桐說:「可勘查現場的時候,我們沒有找到呀。」   舒暢沉思了下說:「很可能兇手把摩託車停在離案發現場較遠的地方,所以我們沒有發現。不過,離村口應該不會很遠。」   顧曉桐說:「明天我們再去勘查一下吧。」   舒暢說:「對,明天我們要再去勘查一遍,尤其是通往劉銳鋒所在學校的那條馬路。」頓了頓又問句,「楊隊,你有沒有別的指示?」   楊建剛說:「沒有,就照你說的辦,明天一大早我們再去劉家村。」   王春霞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真懷疑是劉銳鋒幹的?」   楊建剛毫不掩飾地答道:「沒錯,我們確實把劉銳鋒列為了懷疑對象,至於原因,剛才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也就不再重複了。」   王春霞搖搖頭:「不可能,我還是不相信劉銳鋒敢殺人。」 第542章塘中的男屍(11) 第543章塘中的男屍(9)   舒暢點點頭:「從作案時間來看,劉銳鋒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案發當晚離現在將近五天,還有就是,他所在的學校到劉家村來回有兩個小時足夠了,完全有時間作案和離開。」   楊建剛說:「現在看來,劉銳鋒的嫌疑確定存在,而且還很大,因為他具備了作案時間和動機。時間方面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至於動機嘛,就是他的妻子與劉建安有不正當關係,所以要報復他。」   顧曉桐說:「可劉銳鋒性格軟弱,怎麼敢殺人呢?」   舒暢說:「再軟弱的人,也有強悍的時候,再善良的人,也有兇殘的時候。由於人性都有兩面,因此劉銳鋒殺人也就不足為怪了。」   顧曉桐問:「王春霞同劉建安在一起快兩年了,而且劉銳鋒早就知道了,想報復劉建安,早就應該報復了,為什麼會拖到現在?」   舒暢說:「我認為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劉銳鋒因性格懦弱而一忍再忍,直到案發當晚才鼓起勇氣決定殺劉建安,另一個原因就是,劉銳鋒一直想報復劉建安,可遲遲沒有找到機會,直到案發當天才有了機會,由於便連夜從學校騎車來村裡行兇。」   楊建剛點頭道:「嗯,小舒,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以劉銳鋒的性格,確實不會立馬就對劉建安施行報復,而且找到行兇的機會也難。」   顧曉桐問:「那這回劉銳鋒又是怎麼找到行兇的機會呢?」   楊建剛說:「從王春霞的交代來看,劉建安是在接到別人的電話後趕往村裡的。當時劉建安沒有對王春霞說約的人是誰,也沒說是什麼事,所以王春霞一無所知,而我們也不能從中得到任何線索。」   舒暢說:「楊隊,我們可以去通訊公司查當晚的通話記錄,這樣就可以知道是誰給劉建安打電話,在電話裡又說了些什麼。」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我們有劉建安的手機號碼,是移動的,可以到移動公司去查通話記錄。這樣一來,線索就有了。」   楊建剛微微皺著眉頭說:「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就好嘍。」   舒暢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楊隊,你是不是在擔心通話記錄不能提供線索?」   顧曉桐疑惑地問:「這怎麼可能呢?」   舒暢說:「沒什麼不可能,對方為了預防我們警方從通話裡獲取線索,一定會把話說得很簡單,甚至就一句,即便多說兩句,也會很謹慎,不會輕易透露出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楊隊的擔心是有必要的。」   楊建剛用開玩笑的腔調說:「師傅就是師傅,考慮問題很周到。」   顧曉桐恍然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過來了。這麼看來,我還是不夠成熟,想問題還是這麼簡單,必須好好向兩位前輩學習。」   舒暢照實說:「其實你進步已經夠快的了,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我。跟你說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我最想看到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謝謝你的鼓勵,不過要超過你,難哪。」   楊建剛笑著說:「是有難度,不過你要有與師傅一較高下的志氣和幹勁的話,進步肯定會更快了。這不僅對你個人有益,而且對我們專案組也有好處,所以你必須這麼做,算是我交給你的一個任務吧。」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一定會努力完成任務。」   舒暢瞅著顧曉桐呵呵一笑,打趣道:「看來我也要全力以赴了。」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那是,不進則退嘛。」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瞧瞧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道:「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所以我希望你們競爭,當然這種競爭應該是相互促進的。」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過了會兒,楊建剛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還是要到移動公司去查查通訊記錄,看看到底說了些什麼,對查案有沒有用。」   顧曉桐主動請纓道:「楊隊,這事就交給我吧。」   楊建剛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有沒有什麼事?」   舒暢答道:「沒有。該做的痕檢都做完了,報告也寫好了。」   楊建剛說:「既然沒事幹,那就陪小顧一起去吧。」   舒暢趕緊說:「是,楊隊。」   顧曉桐瞧見舒暢滿臉開心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楊建剛故意問顧曉桐:「小顧,你沒有什麼意見吧?」   顧曉桐雲淡風輕地答道:「楊隊的命令,我哪敢有異議呀。」   楊建剛說:「既然不意見,那現在就去吧。」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轉身朝門外走去。   很快,舒暢和顧曉桐就下了樓,往右一拐,朝警車走過去。   舒暢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發動了車。   顧曉桐在副駕位上坐下,扭頭看向舒暢:「快開車吧。」   「遵命!」舒暢應了聲就開動了車。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附近的移動公司駛去。   舒暢邊開車邊問:「小顧,你覺得我們會有收穫嗎?」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沒信心呀?」   舒暢照實說:「對,我確定信心不足,總覺得要白忙活一場。」   顧曉桐說:「別誇張了吧,不就是開車去移動公司一趟,再請工作人員幫我們查查,這算什麼忙活呀?」   舒暢嘿嘿笑了聲:「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希望有奇蹟發生。」   顧曉桐風輕雲淡地說:「我也希望,不過既然沒發生,也沒關係。」   舒暢扭頭看眼顧曉桐,笑道:「你這心態還真不錯。」   「那是。」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跟著你和楊隊修煉,能差嗎?」   舒暢見顧曉桐在誇自己,心頭一樂,哈哈笑了起來。   說著笑著,警車來到了移動公司,在旁邊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舒暢和顧曉桐並肩朝大廳走過去。   那位年輕漂亮的女職員瞧見了警察證,立馬就查了起來。不一會兒,她便把劉建安案發當晚的通話記錄列印出來,交到顧曉桐手上。   果不出所料,通話記錄非常簡單,就只有一句話:馬上來村裡,有人找你。通話時間不到兩秒鐘,可見對方是有防備的。   舒暢看了看通話記錄,笑中帶澀地說:「還真跟我們預計的如出一轍,哎,奇蹟沒有發生哪。」說罷長長地嘆了口氣。   顧曉桐依舊笑著說:「奇蹟是沒發生,不過我們也沒有白跑一趟,畢竟我們從這句話裡面確定了案發當晚有人約過劉建安嘛。」   舒暢點點頭:「這我不否認,但我們無法確定這個人到底是誰,因為對方是用公用電話打的。」   顧曉桐沉吟了下說:「我們知道了公用電話號碼,就可以找到電話亭。如果電話亭有攝像頭的話,那我們就可以找到這個人了。」   舒暢笑了笑:「思路倒是不錯,但問題是公用電話亭內裝攝像頭這事還真稀奇,到上前為此我還真沒發現。」   顧曉桐說:「在這座城市裡,電話亭裡裝攝像頭還真沒有,不過電話亭旁邊有監控設備倒是完全有可能,我們不妨去查查。」   舒暢打趣道:「這麼看來,我們得靠運氣破案嘍。」   顧曉桐糾正道:「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就算我們不能確定給劉建安打電話的人是誰,也可以想別的辦法來破案,來抓到兇手。」   舒暢點頭道:「你這話完全正確,跟要跟著楊隊,就一定能破案。」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就這麼相信楊隊?」   舒暢脫口而出:「那是,我跟楊隊這麼多年了,不管遇到多難的案子,最後都破了,這一回自然也不會例外的。」   「這我堅信不疑。」顧曉桐說完又問,「現在是不是該去電話亭?」   舒暢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行,我們現在去碰碰運氣吧。」   顧曉桐笑著說:「嗯,我覺得我們的運氣會不錯的。」   舒暢詼諧地說:「就今天這日子,我還真不敢企望有鴻運當頭呀。」   顧曉桐斜眼舒暢,說聲走吧,掉過頭朝停車處走過去。   車子很快就駛入街道,朝不遠處的電信公司駛過去。   在電信公司查過後就確定了這個電話亭的位置,於是他倆開車直奔目的地。   幾分鐘過後,警車來到了電話亭。   一下車,顧曉桐就跑進電話亭,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攝像頭。   舒暢站在電話亭外,看到顧曉桐走了出來,臉上寫著失望,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卻故意問句:「瞧你這樣子,該是出奇蹟了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別取笑我,否則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舒暢嘿嘿一笑:「看來奇蹟還真沒發生。不過,這也很正常嘛,因為公用電話亭裡是不安裝攝像頭的,哪來奇蹟呀?」   顧曉桐自嘲道:「我是太渴望奇蹟了,所以才興衝衝地跑進去找,結果是乘興而進,掃興而出呀。」說罷撲哧一笑。 第544章塘中的男屍(12)   舒暢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哪,何況劉銳鋒是個有點血性的男人。像他這種性格怪僻的人,是很容易做出極端的事情來的。」   顧曉桐說:「是不是劉銳鋒幹的,等我們查清後就知道了。」   王春霞突然不說話,轉眼看向窗外,臉上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楊建剛注視著王春霞,神情嚴肅地問:「你真的這麼認為?」   王春霞隨口問道:「認為啥,我認為啥了?」   楊建剛說:「你認為劉銳鋒不是殺害劉建安的兇手。」   王春霞點頭道:「對,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說:「可你的表情告訴你,你心裡沒並沒有這麼肯定。」   王春霞像被什麼刺著了什麼,怔了一怔,才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楊建剛笑了笑,說道:「好,我不跟你爭這個了,就說到這吧。」   王春霞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好,警察同志,那我送送你們。」   楊建剛趕緊說:「別急,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王春霞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苦笑道:「有啥要問的,就快問吧。」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建安有沒有仇家?」   王春霞答道:「應該沒有吧。在村裡的時候,建安沒仇家,來城裡開店做生意就更沒仇家了。常言道,和氣生財,生意人哪會跟人結仇呀。再說建安這人脾氣好,為人和氣,不喜歡跟人吵架,哪會得罪人哪。反正我沒聽說過,他跟哪個人吵過嘴打過架,更別說結仇了。」   楊建剛問:「也許劉建安沒有跟你說吧?」   王春霞搖搖頭:「不可能。建安啥事都會跟我說,更別說這種事了。要真有仇人的話,他一定會跟我說,不會瞞我的。」   楊建剛問:「你敢確定劉建安沒有仇人?」   王春霞肯定地答道:「確定,這我完全敢確定。」   顧曉桐看著王春霞問:「劉銳鋒算不算劉建安的仇人?」   舒暢沒等王春霞作答,趕忙說道:「有奪妻之恨,應該算是仇人。」   王春霞無奈似的笑了笑:「你們一定要這麼說,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劉銳鋒跟建安從來都沒有吵過嘴打過架,就算曉得我跟建安在一起,他也沒怎麼樣,因為他膽小怕事,不敢找建安打架。也是,就憑他那樣子,怎麼打得過建安,明顯要吃虧的。沒錯,劉銳鋒確實恨建安,但真的不敢對他怎麼樣,所以算不上仇人。」   舒暢說:「只要劉銳鋒恨劉建安,就可以算仇人。」   顧曉桐說:「是呀,就算劉銳鋒之前沒有跟劉建安打過架,但並不能排除劉銳鋒就不是殺害劉建安的兇手。劉銳鋒心裡憎恨劉建安,對劉建安充滿了仇恨,一旦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就會起殺心的。」   王春霞掃了眼面前的警察,賭氣似的說:「既然你們懷疑劉銳鋒殺害了建安,那你們跑去學校抓他就行了,幹嘛纏著我不放呢。」   楊建剛問:「看來你對劉銳鋒一點夫妻之情都沒有,對吧?」   「對,一絲一毫都沒有。」王春霞毫不掩飾地說,「本來我就不喜歡他這個窩囊廢,自從跟了建安,就更討厭他了,哪來感情呀!」   楊建剛問:「這麼說,我不用擔心你會向劉銳鋒通風報信,對吧?」   王春霞肯定地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好,這樣最好。」楊建剛說,「不過,就算你給劉銳鋒打電話報信也沒有用,只要他幹了壞事犯了法,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他抓到。只是到時候你可得受到法律的制裁,因為你犯了法。」   王春霞淡淡一笑:「不用提醒,我絕對不會給他通風報信。」   楊建剛笑著說:「好,這樣就好。」   過了會兒,王春霞不冷不熱地說:「問題問完了,你們可以走麼?」   楊建剛呵呵一笑:「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呀。行,就到這吧。」說完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即又補充句,「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還會來打擾你的。」   王春霞似笑非笑道:「要來就白天吧,晚上店裡生意紅火,我忙得很。陪你們聊了這麼久,還不曉得錯過多少生意呢。不說了,我去忙生意了。」說著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外走去。   與此同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也往門外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便出了店,走向放在旁邊的警車。   很快,警車便沿著亮如白晝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駛去。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驅車來到了劉家村。   下了車,他們抄山間那條小路往第一案發現場走去,想再勘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可惜的是,經過一番認真仔細的勘查,結果什麼新的痕跡也沒找到,自然也就沒有發現新的線索了,一切如故。   然而,他們都沒有感到失望,因為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故而心情不錯地沿著田間小路朝村口走去,一邊商討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幾分鐘過後,他們便來到了村口。   舒暢和顧曉桐察看起路面上的車輪痕跡來,主要是摩託車的。   由於路面是用水泥鋪的,因此留在上面的車輪痕跡不夠清晰,只有幾道新的痕跡比較明顯,不過是小轎車的。   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對著路面上的車輪痕跡拍起照來,主要拍摩託車的,當然也順帶把其它車子的車輪痕跡拍了下來。   他們一邊勘查路面,一邊沿著彎彎曲曲的馬路朝前走去。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他們來到了通往劉銳鋒所有學校的路口,放眼一望,前面是黃泥路面,留下的車輪痕跡相當清晰,而且大都是摩託車,或者是電動車的,數量也不多,為此每個人心頭不禁湧出喜悅。   這是條通往偏僻小山村的山間公路,路面很窄,而且凹凸不平,大車一般是不會打這個經過的,只有山裡的村民才會騎車往來。   舒暢仔細察看起路面上的每道摩託車的車胎痕跡,一邊用膠帶紙提取不同類型的樣本,好帶回去檢驗比對。   顧曉桐遵照師傅的吩咐,對著那些摩託車的車輪痕跡拍照。   楊建剛也仔細察看起路面上的車輪痕跡,生怕舒暢和顧曉桐遺漏了。根據經驗,他對車輪痕跡裡面有豪爵摩託車充滿了信心。   儘管摩託車的車胎看起來都差不多,但每個牌子的摩託車車胎還是有所不同,甚至同一牌子不同款式的車胎也不一樣,所以可以通過車胎痕跡比對來確定車子的牌子和款式。   由於這條盤山公路直通劉銳鋒所在學校的小山村,而且途中沒有村莊,因此完全可以確定路面上留下痕跡的摩託車都是通往那個村子的,準確地說,是至少去那個村子的,因此村子前面還有村莊。   還有就是,由於這條山間公路車輛過往很少,因此留下的車輪痕跡也很少,同時這幾天沒下過雨,車輪痕跡保存得很好,所以就算離案發過去了四天,只要劉銳鋒案發當晚騎車回過劉家村,就一定會留下車輪痕跡。正因如此,不用一直追蹤到劉銳鋒所在的學校去。   走過了兩裡路後,楊建剛認為可以結束勘查了,便叫舒暢和顧曉桐停了下來。他瞅著顧曉桐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臉蛋,打趣句:「小顧,你可真是面如桃花,如施脂粉哪。」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舒暢聽楊建剛這麼一說,就特意看起顧曉桐來,開玩笑道:「看來太陽真有雙神奇的手,可以為天下的美女化妝了。瞧你這臉就像塗了粉脂一樣紅得好看,用豔如桃花來形容再恰當也不過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嗔道:「都快被太陽曬成炭了,還豔若桃花,存心氣我呀。」說時伸手輕輕拍了下舒暢。   舒暢歡快地笑道:「就算真曬黑了,那也是黑珍珠呀。」   楊建剛有意打量著顧曉桐,含笑著說:「不黑了,還是挺白的。」   顧曉桐下意識地摸了把臉:「還挺白的,別逗我開心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沒逗你開心了,我就覺得你蠻白的。」   楊建剛呵呵一笑:「你看小舒都這麼說了,你還擔心什麼呢。」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弦外之音,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末了話鋒一轉,問道:「楊隊,你為什麼不讓我們繼續往前勘查?」   楊建剛說:「我覺得提取的樣本夠了,不用再浪費時間和精力。」   舒暢說:「由於這條路過往很少,而且直通劉銳鋒所在的學校,途中沒有其它村莊,因此勘查了這麼長的路程是可以的。」   顧曉桐恍然道:「聽兩位前輩這麼一說,我就明白過來了。」   楊建剛打趣道:「是不是覺得這裡風景不錯,還想再看看呀?」   顧曉桐環顧了下眼前樹林茂密蒼翠的山林,由衷地說:「這裡的風景還真不錯,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想爬裡山裡去看看呢。」 第545章塘中的男屍(13)   舒暢安慰似的說:「沒關係,我們還可以換個方式找奇蹟嘛。」   「那是。」顧曉桐說,「我們現在就開始找附近的監控設備吧。」   舒暢環顧了圈四周,指著對面那家賓館說:「像這麼大的賓館,應該會裝監控吧。如果賓館門口有攝像頭,是可以監控到進出這個電話亭的情況。由於現在進電話亭打電話的人很少,再加上我們掌握了打電話的時候,要確定這個人就不難了。」   顧曉桐點點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賓館門口有沒有裝攝像頭。這個不難,我們過去看看就清楚了。走吧!」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一起穿過馬路,朝賓館走過去。   運氣還真不錯!舒暢和顧曉桐打量了賓館一番後,在大門口上方發現了一個攝像頭,於是興衝衝地朝賓館裡走過去。   舒暢向賓館負責人出示了警察證,提出查看監控的要求。   於是,負責人便帶著兩名年輕的警察往監控室走去。   來到監控室,舒暢瞧見一位身材矮胖、禿頂、年近六旬的老頭,知道他是負責監控的,就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老頭得知面前兩位年輕人是警察,就客氣地招呼他們。   彼此寒暄了一陣,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下,手握滑鼠點擊起來,很快就找到了所需要的那段監控視頻,認真查看起來。   在通話時間即將到的時候,一個個子中等、身穿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短袖的年輕人走進電話亭。由於視頻裡出現的是背影,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部。不過,很快那個年輕人就從電話亭裡出來了,是正面。   顧曉桐趕緊將畫面定住,對著那張陌生的臉看了起來。由於對方戴了副大墨鏡,不僅遮住了眼睛,而且還將大半張臉遮住了,因此辨認不出整張臉的面部特徵。   舒暢瞅眼顧曉桐,笑著問:「是不是有些失望呀?」   顧曉桐坦率地說:「是,的確有些失望,因為看不到整張臉。」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沒必要這樣,即便大部分臉被墨鏡遮住了,也有辦法辨認出來,因為我們有先進的儀器和技術。等復原之後,我們就可以通過頭像來找人了。這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儘管放心好了。」   顧曉桐詼諧地說:「一急就忘了,沒錯,像這種情況是完全可以復原的,我呀,真可謂是杞人憂天了。」說罷咯咯笑了起來。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看見你這樣子,我也就放心了。」頓了一頓又吩咐句,「麻煩你把這段視頻複製下來,再帶回去處理。」   顧曉桐應了聲,拿出U盤插進電腦接口,複製起那段監控視頻來。   等顧曉桐複製完後,舒暢便起身與負責人道別,朝門外走去。   很快,舒暢和顧曉桐就出了賓館,穿過馬路,走向對面的警車。   不一會兒,警車往左一拐,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駛向警局。   ******   舒暢利用儀器將監控視頻裡那傢伙還原成功,一張面貌清晰的畫像赫然呈現在眼前,他臉上不由得泛起得意而欣喜的笑。   顧曉桐注視著電腦屏上的畫像,喜不自禁地說:「還原成功了,這真是太好了。有了這畫像,要找到他本人就不難了。」   楊建剛高興地說:「沒錯,我們可以利用畫像掃描查到個人信息。」   舒暢謹慎地說:「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也有可能會查找不到這傢伙的個人信息,或者是得出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不同個人信息,畢竟現有的儀器分辨能力還沒達到那麼精準的程度。」   聽舒暢這麼一說,顧曉桐歡喜之情陡然減半,卻依舊充滿信心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能夠利用這張頭像準確找到個人信息。」   「對,我也有信心。」楊建剛笑著說,「我對小舒同志的專業水平有信心,同時也對我們先進的儀器有信心。」   舒暢悅聲說道:「楊隊,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楊建剛笑道說:「小舒,我就喜歡聽你這麼說,好,現在開始吧。」   舒暢點了點頭,接著起身朝另一臺儀器走過去。   顧曉桐跟著舒暢走過去,楊建剛則坐在原來的位置靜候佳音。   舒暢在桌著坐下,伸手握著滑鼠點擊起來,兩眼緊盯著顯示屏。   顧曉桐站在旁邊,注視著不斷跳動的畫面,忽地生出些緊張來。   舒暢不停地移動著滑鼠,那個頭像在顯示屏上不斷地閃動,同時一串文字也跟著閃現出來,而且不斷地變化著。   顧曉桐盯著快速閃動的畫面,疑惑地問:「怎麼會出現這麼多不同的數據呢?」   舒暢一邊緊盯著畫面,一邊解釋道:「現在是測試階段,頭像在不斷地變化,數據也就會跟著不斷地變化,所以會出現這麼情況,一旦數據定下來了,那測試也就結束了,結果也就出來了。」   顧曉桐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那什麼時候會定下來?」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別急,很快就會定下來的。」   顧曉桐直言道:「我不是急,而是有些擔心。」   舒暢肯定地說:「你不用擔心,一定會成功的,我敢向你保證。」   顧曉桐特意盯著舒暢問:「你就這麼有把握?」   舒暢略微提高點嗓門說:「沒錯,我就這麼有把握,這麼有信心。」   顧曉桐心頭湧起陣喜愛之情,情不自禁地說:「你這樣子挺酷的,也挺帥的,我喜歡。」說時臉上掠過絲淡淡的羞澀。   舒暢心花怒放,卻故作淡定:「我本來就帥,本來就酷。」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嗔道:「你就喜歡自以為是。」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本來就是這樣,我只是實話實說。」   正在這時,閃爍的畫面突然定了下來,同時那串數據也定了下來。   顧曉桐喜不自禁地叫了起來:「定了下來,你看不再閃動了。」   舒暢兩眼緊盯著那行數據,滿心歡喜地說:「找到了,顧曉桐,我們終於成功了。哈哈,哈哈哈!」興奮得直哈哈大笑起來。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開心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舒暢對著顯示屏逐字逐句地讀了起來:劉志鵬,二十五歲,S市F鎮劉家村人,待業,兩年前參與群毆,拘留十五天。   顧曉桐一邊聽舒暢念,一邊盯著顯示屏看,生怕他念錯了似的。   讀完,舒暢興奮得直敲了下桌子,叫句:「走,向楊隊匯報去。」   「走什麼走,我不就在這兒嗎?」楊建剛打趣道,「你這小子太投入了,連楊隊在哪兒都忘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嘻嘻一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還真忘了。」   顧曉桐瞅著楊建剛笑道:「楊隊,你什麼時候站在這兒?」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說:「一分鐘前。」   舒暢驚詫地說:「一分鐘前?這麼長時間,你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頓了一頓又恍然大悟地說句,「原來你在窺探!」   「窺探?可以這麼說,不過有點兒難聽。」楊建剛笑著說,「說實話吧,我是不想打擾你們分享快樂,所以才站在背後一聲不吭。」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呀。」過了會兒,舒暢又加上句,「這麼說,楊隊,我得好好謝謝你嘍。」   楊建剛說:「應該我謝謝你才對,當然還有小顧,因為你們找到了一條相當重要的線索。有了劉志鵬,這個案子就有了眉目,我們就可以利用他來找到兇手。」   顧曉桐問:「楊隊,你已經否認了劉志鵬是兇手,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認為劉志鵬有作案的可能嗎?」   顧曉桐遲疑著說:「這我不能肯定,但也不能否定。我覺得只有把劉志鵬抓來審問,才能把確定兇手到底是不是他。」   舒暢很肯定地說:「我認為劉志鵬不是兇手,只是一個中間人?」   「中間人?」顧曉桐看向舒暢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舒暢說:「我的意思就是,劉志鵬是被兇手僱來執行計劃的,具體地說,就是兇手安排劉志鵬約劉建安,然後再親自動手殺劉建安。」   顧曉桐不解地問:「既然兇手僱了劉志鵬,那為什麼不讓劉志鵬動手殺人,而要自己親自動手呢?」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是劉志鵬不肯替別人殺人,因為他明白殺人要償命這個道理,二是劉志鵬願意鋌而走險替別人殺人,但僱主滿足不了他的條件,簡單地說就是拿不出那麼多錢,所以只好自己動手了。」   顧曉桐點點頭:「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過來了。」   舒暢臉上露出絲笑,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覺得怎麼樣?」   「有道理。」楊建剛笑著說,「小舒,我覺得你分析的有道理,與我想的一樣。因此,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劉志鵬。」   舒暢高興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就立即執行任務。」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劉志鵬?」   楊建剛說:「我們先去通訊公司查找劉志鵬的手機號碼,然後再利用通話來確定他在哪兒,最後就是採取行動將他緝拿歸案。」   顧曉桐擔心地說:「劉志鵬應該猜到我們警方會找他,所以給劉建安打過那個電話後就換卡,甚至連手機一起換。就算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輕易接陌生電話,甚至長時間關機,這樣就無法聯繫上他了。」   舒暢說:「你說的這些情況確實有可能存在,不過我們還是有辦法找到劉志鵬。如果劉志鵬換機換號,我們可以到通訊公司去查,現在都是實名制上號,只要有名字,就可以查到手機號。如果劉志鵬沒換手機也沒換號,而是採取不接電話,這也沒什麼,只要我們耐心地多打他的電話,總會有機會跟他通話的。」   楊建剛說:「沒錯,不管是什麼情況,我們都能找到劉志鵬。如果不能通過手機通話來定位,我們還可以用這笨的辦法來找到他,就是走訪調查,找到劉志鵬的行蹤,然後想方設法將他逮住。」   顧曉桐笑道:「聽二位前輩這麼一說,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說:「擔心有什麼用,行動才能出結果。」   顧曉桐詼諧地說:「師傅說的是,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是得立馬行動,離下班只有半個小時,要是遲了,所有的通訊公司都關門了。」   舒暢笑著說:「楊隊,這事就不用勞你大駕,有我和小顧就行了。」   楊建剛搖搖頭,風趣地說:「這可不行,我不能再不勞而獲了。」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笑道:「楊隊,你是為了加快進度吧?」   楊建剛點點頭:「只有半個小時就要下班了,我們三個人分頭行動,正好把移動、電信和聯通三家通訊公司全包了,這樣就能查到劉志鵬的手機號碼了。怎麼樣,現在你倆沒理由再讓我乾等吧?」   顧曉桐詼諧地說句:「那就有勞楊隊嘍。」   楊建剛呵呵一笑,揮手道:「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於是,他們三位一起朝門口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下了樓,朝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被一陣雨打溼的街道往前駛去。   來到路口時,舒暢剎住了車,因為聯通公司已經到了,顧曉桐得下車。等顧曉桐下車揮手道別後,他又繼續開車往前走。   警車往左一拐彎,行駛了兩分鐘後,便來到了電信公司門前。   靠街道邊停了車,楊建剛推開車門跳下車,朝電信大廳走去。   舒暢目送著支隊長進了營業大廳,才開車繼續往前行駛。   不到三分鐘,警車在移動公司大樓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舒暢往右一拐彎,大踏步朝移動公司營業大廳走過去。 第546章塘中的男屍(14)   剛走到大廳,手機就響了起來。舒暢掏出手機一看,是顧曉桐打來的,心頭一喜,颳了下手機屏,舉到耳邊接聽。原以為是好消息,誰知卻是條壞消息,顧曉桐沒有在聯通公司查到劉志鵬這個人。   舒暢非但沒有流露出失望和不快的情緒,反倒樂呵呵地安慰顧曉桐,說沒找到沒關係,他還沒有動手,沒準奇蹟馬上就要發生了。   掛斷了電話,舒暢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一位美女職員面前,彬彬有禮地向她問了聲好,接著又掏出警察證給她看。   美女見到帥哥,臉上不由自主地綻出如花笑靨來,聲音柔和地請他稍等,因為查找是需要時間的,當然也不會很長。   舒暢衝美女帥氣地笑了笑,在身邊的轉椅上坐下,靜靜地等候。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美女職員從電腦前抬起頭,笑盈盈地說:「舒警官,劉志鵬的手機號碼找到了。」   舒暢眼睛閃出驚喜的光,興奮地說:「真的?」說時把頭探過去。   美女指著顯示屏說:「你看,這個劉志鵬就是你要找的。」   舒暢對著顯示屏上的個人信息欄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沒錯,就是自己要找的劉志鵬,滿心歡喜地說:「對,就是他。」   美女瞅著身邊的帥哥說:「看到你這麼高興,我心裡也挺高興的。」   「謝謝。」舒暢客氣了句又問,「麻煩你報一下手機號碼,我來輸。」   美女笑眯眯地說:「別客氣,好,我現在就報,你輸吧。」   舒暢點點頭,打開手機邊聽美女報號碼,邊一個個輸入數字。   很快就輸完了,舒暢向美女職員道別,轉身離開了。   剛出了營業廳,舒暢就拿起手機撥打顧曉桐的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好讓她高興高興。   沒錯,顧曉桐得知這個好消息後,欣喜萬分,當即就爭著要給支隊長打電話。舒暢不想掃她的興,也就只好答應了。   把手機塞進褲兜裡,舒暢往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警車很快就駛出了停車場,沿著鋪滿餘暉的街道朝前駛去。   不一會兒,舒暢開車來到了路口,瞧見顧曉桐正向自己招手,就即刻剎住了車,從車窗裡探出頭,衝她笑著叫了聲快上車。   顧曉桐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上,劈口就說起查到劉志鵬手機號碼一事,看上去依然很興奮,很開心。   舒暢一邊跟顧曉桐聊著,一邊格外小心開車,因為恰好遇上了下班高峰期,街道上擠滿了車,幾乎到了水洩不通的地步。   一段並不算長的路程,卻花了將近十分鐘,警車才到達路口。   這時,楊建剛已經站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將近五分鐘,見自己的車來了趕緊招手,生怕舒暢看不見,把自己扔在這兒。   舒暢在支隊長跟前剎住了車,從車窗探出頭,笑眯眯地請他上車。   上了車,楊建剛開口就打趣道:「小舒,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   「那是,今天吉星高照,讓我撞了個大運。」舒暢一邊開車,一邊快活地說,「當然,準確地說,是我們今天撞大運,把這事搞定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我覺得你把邏輯顛倒了,應該是我們今天撞大運了,準確地說,是你今天吉星高照撞大運了。」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這沒什麼區別,都一樣。」   楊建剛笑道:「區別還是有的,不過也不用斤斤計較,你運氣好,順帶讓我和小顧也沾上了好運,順利地完成了任務。」   舒暢無所謂地說:「行,你倆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反正都是我們大家運氣都好,才這麼順利完成了任務。」頓了頓又提議道,「這樣吧,楊隊,我請客,一起找家酒店好好慶祝一下。」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不是我往你頭上潑冷水,故意掃你的興,是確實覺得現在就慶祝有些早了,因為更重要的任務還是後頭呢。」   顧曉桐冷靜地說:「是呀,我們現在只查到了劉志鵬的手機號碼,並沒有找到劉志鵬,更沒有通過他確定兇手,所以沒道理慶祝。」   舒暢瞟了眼顧曉桐,問道:「你是擔心劉志鵬不會接我們的電話,從而無法確定他在哪兒,也就抓不到他了,對不對?」   顧曉桐反問道:「你有絕對的把握嗎?」   「當然。」舒暢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們一定能抓到劉志鵬的。」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你小子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不過,這晚飯還是到食堂裡解決吧。」   「吃食堂?」舒暢立馬就意識到了什麼,叫了起來,「楊隊,你是要我們加夜班呀。」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句:「沒錯,你真聰明,一猜就中。」說罷哈哈一笑,接著又問道,「怎麼,你有情緒嗎?」   舒暢一點也不介意加班,卻故意裝出副不樂意的樣子,嘟噥著說:「有情緒又能怎麼樣,還敢違抗你的聖旨嗎?」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既然是聖旨,那你自然就不能違抗,否則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殺頭的喲。」   舒暢擠擠眼:「沒錯,你說的對,所以我欣然前往食堂就餐。」   楊建剛揚聲說道:「這就對嘍。」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舒暢加大油門,警車快速朝警局駛過去。   不一會兒,警車便在警局大樓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順著通往食堂的小路走過去。   ******   吃過晚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回到專案組辦公室。   顧曉桐有些迫不及待,剛進門就問:「楊隊,是不是現在就開始行動呀?」   楊建剛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含笑地看著顧曉桐說:「別急,小顧,先休息半個小時,然後再採取行動。」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戲謔道:「小姑娘,你性子也急了點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誰小姑娘呀,我可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我。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刑警。你要再這麼叫我,我就跟你急,哼!」 第547章塘中的男屍(15)   舒暢繳械投降:「行行行,我不叫,不叫就是了。」說罷呵呵一笑。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煞有介事地說:「其實叫小姑娘挺好的,說明你很可愛嘛。我想,小舒這麼叫你,就是這個意思。」   舒暢趕忙來句:「知我者,楊隊也。」   顧曉桐心頭歡喜,嘴上卻沒好氣地說:「別之乎者也了,難聽!」   舒暢猛然醒悟過來,笑嘻嘻地說:「孔老夫子,確實有點難聽。行,從現在起我再之乎者也了,省得讓你笑我新出土的老古董。」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看來小顧不怎麼喜歡古文呀。」   顧曉桐說:「不是不喜歡,而是深惡痛絕。」   舒暢取笑道:「不為別的,就應該上學時古文學得不好。」   顧曉桐以牙還牙:「就算學得不怎麼好,也不比你差。」   舒暢嘿嘿笑了聲:「這倒也是,我語文本來就比你差嘛。」   楊建剛說:「與你倆相反,我語文倒是學得不錯,差點就學文科了。跟你們說吧,當時我報了文科班,班主任不讓我去,說我理科不錯,努力一把,準能考上好的大學。我聽班主任的,就去了理科班。」   舒暢表情誇張地說:「可惜了,要是進了中文系,再搞創作,沒準現在就成大神級的作家了,名利雙收,比現在風光多了。」   楊建剛笑道:「說的沒錯,可我就是喜歡當警察,而且還是刑警。」   顧曉桐斜眼舒暢,調侃道:「語文學得那麼差,作文也寫得不怎麼樣,還天天夢想大神級作家,真是嚴重缺乏自知之明,切!」說到這又換了口氣說句,「還是老老實實幹好你的痕檢吧。」   舒暢擺出副虛心接受的樣子:「對,你說的對,我一定會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放心吧,這是我最愛幹的事,自然會全力以赴。」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笑道:「我知道你倆跟我一樣喜歡刑警這個職業,所以才報考警校,所以才走到一起來了。」   舒暢和顧曉桐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對,楊隊,你說得太對了。」   楊建剛打趣道:「現在看來你倆真是一條心,處處都想到一塊去。」   舒暢脫口而出:「那是。嗯,這是必須的。」   顧曉桐心裡也是這麼想,可嘴上還是嘀咕句:「誰跟你一條心呀。」   舒暢先是一愣,可瞧見顧曉桐那眼神,心裡就樂開了花。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副開心的樣子,心裡也挺快活的,卻不想再往下聊,便轉移話題說:「楊隊,現在可以行動了吧?」   楊建剛笑著說:「看來你性子還是急了點。」   顧曉桐說:「不是我性子急,是我有些擔心,怕劉志鵬不接電話。」   舒暢正色道:「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不過我們還是有辦法讓他接電話。就算這條路走不通,還會有別的路,所以你不用擔心。」   楊建剛緊跟著說:「沒錯,小舒說的對,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們最終都能把劉志鵬抓到。好,現在就開始吧。」   顧曉桐含笑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跟著舒暢往對面柜子走過去。   不一會兒,顧曉桐就把定位設備準備妥當了。   舒暢在坐在桌前,認真調試好了定位儀,抬頭對顧曉桐說:「一切就緒,現在可以撥打劉志鵬的電話了。」   顧曉桐心頭撲通跳了一下,有幾分莫名的緊張,調整好情緒後才拿起手機撥打劉志鵬的電話。   正如預料的一樣,對方沒有接電話。這的確令人失望,不過同時也證明了這個手機號碼就是劉志鵬的,而不是別人的。   楊建剛看到顧曉桐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笑著鼓勵道:「沒關係,繼續打就是了,多打幾次,沒準對方就接電話了。」   舒暢把眼光多顯示屏上移向顧曉桐,笑著說:「對,打就是了。」   顧曉桐臉上露出絲淺淺的笑,再次撥打起對方的電話來。   不過,對方依然沒有接電話,但也沒像剛才那樣即刻拒接,而是一直響到自然掛斷為此,這就說明對方心理有所變化,不是完全不想接,是出于謹慎而猶豫不決。如果繼續撥打,估計對方會接電話的。   於是,顧曉桐又一次撥打起劉志鵬的電話來。   遺憾的是,對方依然沒有接電話。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笑中帶澀地問道:「楊隊,還要打嗎?」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打,繼續打,直到對方接聽,或者關機。」   舒暢再次鼓勵顧曉桐:「別灰心,沒準這次就成功了。」   顧曉桐點點頭,再次撥打起對方的電話來。   像前兩次一樣,手機響起了嘟嘟聲,眼看就要結束了,對方還是沒接。顧曉桐忍不住就要嘆氣,可就在這時耳邊居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中音,她心頭不禁一喜,趕緊通起話來,一邊向兩位前輩打了個表示成功的V字手勢。為了儘量拖長通話時間,她將語速減慢了些。   舒暢目不轉睛地緊盯著顯示屏,等待著畫面上出現對方的位置,看上去表情輕鬆,其實他心裡還是有點兒緊張。   通話快到十秒鐘時,顯示屏上有個亮點突然閃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行文字,即通話對方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   舒暢滿心歡喜,激動得快要叫出來了,只因瞧見顧曉桐還在跟對方通話而克制住了。他什麼也沒有說,拿起筆將地址記住。   顧曉桐見目的已經達到了,就語氣婉轉地向對方道別,掛了電話。她抬眼看著舒暢,語調歡快地問:「這傢伙現在在哪兒?」   舒暢沒有把地址直截了當地說出來,而是指著顯示屏說:「在這!」   顧曉桐上前一步,對著顯示屏看了起來。   緊接著,楊建剛也把頭探了過去,盯著顯示屏邊看邊說:「原來這傢伙在沿河老區裡,我想這兒很可能是他的老窩。」   舒暢糾正道:「準確地說,是他那幫混混的老窩。」   顧曉桐看向舒暢:「你怎麼知道他是混混呢?」   舒暢詭譎一笑:「不解釋,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種可能非常大,因為沿河老區那邊一直有一幫小混混,由於沒出刑事案件,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嚴打。」   顧曉桐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這次可以乘機端掉這個老窩,讓那些小混混無處可藏,好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正事上。」   舒暢說:「要端掉老窩並不難,可要讓那幫混混幹正事,估計就難了,因為他們沒幹什麼壞事,沒觸犯法律,我們警方不能把他們抓來審訊,更不能把他們關進看守所裡,頂多也就是教育教育一番。可教育要是對他們有用,那他們早就改邪歸正,幹正事去嘍。」   楊建剛笑著說:「說的也是,我們確實對這幫小混混無計可施。他們能不能改邪歸正,能不能走正路幹正事,那還得靠他們自己。」   顧曉桐自嘲般說:「看來是我太過理想主義了。」   「的確有點。」舒暢直截了當地說,「當理想主義遇到現實主義時,理想主義往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最後無奈地退避三舍,因為現實太強大也太殘忍了,會把理想砸得粉碎,從而使人卻步。」   楊建剛衝舒暢笑了笑,揚聲說道:「別再高談闊論了,小舒,準備行動吧。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有理由把劉志鵬抓來問話。」   「是,楊隊。」舒暢高聲應了句,接著又問,「就我們三個人?」   楊建剛反問道:「有問題嗎?」   舒暢想了想說:「沒關係。就憑我們倆也可以抓住這傢伙,所以我覺得小顧可能不用去,回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顧曉桐心裡清楚舒暢是在關心自己,卻故作生氣地瞪著舒暢說:「哎,我說小舒同志,你憑什麼剝奪我參與行動的權利?」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你可不能這麼說小舒,他可是關心你。」   顧曉桐故意淡淡地說:「沒必要,我好的很,不用關心。」   聽顧曉桐這麼一說,舒暢心裡感覺到絲絲涼意,不過很快又從她的眼神裡覺察到了什麼,心情一下子好轉了許多,笑著說:「我知道你想分擔楊隊和我的擔子,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知道就好,我還以為你會誤會小顧呢。」   顧曉桐笑而不語。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小顧你就跟我們一起行動吧。出發!」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出了亮著燈光的大門,往左一拐,沿著燈火通明的大街,朝沿河老區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來到了沿河老區,停在進入劉志鵬住處的路口旁邊,而沒有直接進去,目的是怕打草驚蛇。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順著燈光昏暗的馬路朝前走,先是再次說了番行動計劃,快到那棟樓房時就不再吭聲了。   這是幢兩層的磚瓦房,看上去比較陳舊,白色的牆漆斑駁脫落,上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汙跡,裡面正亮著燈。   來到門前,舒暢伸手拍起那扇褐色鐵門來。一連拍了三下,也沒見有人來開門,他只好抬起手繼續拍門,而且不斷地加大力氣。   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從樓上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問話。   舒暢想讓支隊長回答,卻發現他不同身邊,已經去後門守株待兔了,本想讓顧曉桐回答,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回答最合適。於是,他便仰起脖子,扯開嗓門對站在陽臺上的那傢伙問:「你是劉志鵬嗎?」   那傢伙遲疑了一下才答道:「對,我就是,有什麼事?」   舒暢靈機一動,答道:「我是你道上一個朋友的朋友。」   劉志鵬問:「哪個朋友,我怎麼不認識你?」   舒暢說:「你不認識我沒關係,只要開門讓我進去跟你聊聊,你就認識我了。怎麼樣,現在可以開門了吧?」   劉志鵬沉默了下問:「你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舒暢想了想答道:「刀疤。」   劉志鵬尋思了下說:「刀疤?對,我確實有這個朋友。」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現在你不用再懷疑了吧。」   劉志鵬問:「你叫什麼名字?」   舒暢脫口而出:「大夥都叫我大帥哥,你跟著大夥叫就行了。」   「大帥哥!」劉志鵬嘎地笑了聲:「居然有人叫這個綽號。哎,大帥哥,你真的很帥嗎?」   舒暢答道:「帥不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舒暢向顧曉桐做了個警告的手抓,然後抬頭對劉志鵬說:「麻煩你下來開開門吧,我真有事要跟你聊。」   劉志鵬不吭聲,只彎腰伏在水泥欄杆上往下看,驚喜地說:「呃,大帥哥,你怎麼還帶來一個大美女呀?」   舒暢打趣地說:「是不是想看看呀?」   劉志鵬默然幾秒鐘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見見吧。」   舒暢催促道:「那你快下來開門呀。」   劉志鵬很乾脆地說:「行,我這就下去,你叫美女等著。」   舒暢瞅眼顧曉桐,打趣道:「看來還是美女更有誘惑力呀。」   顧曉桐伸手拍了下舒暢,瞪眼答道:「胡說些什麼,討厭!」   一會兒後,門吱地一聲就開了,劉志鵬從裡面走了出來。   舒暢和顧曉桐交換了一個眼色,就朝劉志鵬伸出了手。   劉志鵬以為對方要跟自己握手,想也不想就一把抓起對方的手搖了起來,誰知對方猛地將他的手抓緊。他不由得吃了一驚,用力從對方手掌裡抽出手,卻沒有達到目的,不禁怒喝道:「幹什麼呀你?」   舒暢大喝一聲:「老實點,我們是警察。」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把警察證伸到劉志鵬面前。   劉志鵬瞧見警察證,臉色刷地就變了,怔了一怔才沒好氣地問:「我又沒幹什麼壞事,你們憑什麼抓我?」 第548章塘中的男屍(16)   舒暢答道:「我們沒說你幹了壞事,只是帶你回警局問話。」   這時,楊建剛跑了過來,問道:「你就是劉志鵬,對吧?」   劉志鵬答道:「對,我就是劉志鵬。」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麻煩你跟我們到警局一趟。」   劉志鵬重複句:「警察同志,我沒幹壞事。」   楊建剛沉聲說道:「現在你不必解釋,跟我們走就是了。」   劉志鵬氣呼呼地質問:「沒幹壞事,你們憑什麼帶我去警局?」   舒暢見劉志鵬掙紮起來,便厲聲警告:「劉志鵬,你要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會銬你的。」說著便從腰間掏出副手銬。   劉志鵬見了手銬,立馬就老實了,不再掙扎。   楊建剛一手拽住劉志鵬的胳膊:「走吧,劉志鵬!」   劉志鵬明知掙扎不了,也就不再做無用功,只惱怒地瞪眼警察,賭氣似的說:「走就走,我又沒幹壞事,怕你們個球!」   舒暢見劉志鵬遲遲不邁開雙腳,激將道:「不怕,那你幹嘛不走。」   劉志鵬瞪眼舒暢,邁開兩腳昂首闊步朝前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上了車。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劉志鵬坐在後排,顧曉桐坐到駕駛位上。   警車很快沿著燈光昏黃的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訊問室。   劉志鵬靠在椅背上,兩腿往前伸開,時不時晃一晃,虛眯著眼睛打量著面前的警察,露出副不屑的樣子,似乎壓根就沒把他們當回事。   楊建剛注視著劉志鵬好一會兒,才按程序問起他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末了還特別強調句:「劉志鵬,你跟劉建安同村,對吧?」   劉志鵬不耐煩地答道:「剛才我不是說過,我是劉家村的嗎?」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主意自己的態度,警察問什麼,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而且一定要說實話,不得撒謊,否則到時會追究你的責任,甚至是刑事責任。」   劉志鵬撇嘴一笑:「我又沒幹壞事,沒犯法,追究什麼刑事責任呀。我說,警察同志,你別動不動就嚇唬人,好不好?」   楊建剛盯著劉志鵬說:「幹了什麼事,你心裡清楚。」   劉志鵬搖搖頭,皺著眉頭說:「說真的,警察同志,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們幹嘛要把我帶到這兒來問話,我到底幹什麼了?」   楊建剛問:「劉志鵬,你知不知道劉建安被人殺死了?」   劉志鵬一臉驚愕地反問道:「劉建安給人殺了?」   楊建剛說:「看你這樣子,好像不知道,對吧?」   劉志鵬答道:「不知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問:「就算因為劉建安被人謀害,我們才找你,明白了吧?」   劉志鵬臉上閃出緊張的神色,盯著警察問:「劉建安給人殺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楊建剛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你跟劉建安的關係怎麼樣?」   劉志鵬答道:「同一村的,見面打個招呼,或者是一起吃個飯。」   楊建剛問:「一起吃個飯?這說明你跟劉建安關係不錯,是吧?」   劉志鵬答道:「還可以吧。劉建安這人有錢又大方,喜歡跟我交往,所以彼此的關係還不錯。說真的,聽說他死了,我心裡還挺難過。」   楊建剛問:「劉建安會找你辦事嗎?」   劉志鵬答道:「劉建安知道我是道上的,有些事可以擺平,所以遇到事時首先想到我。他出手大方,我也就願意替他辦。」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只要劉建安給錢,你就會替他辦事對吧?」   劉志鵬答道:「對。不過,警察同志,我沒幹壞事,更沒幹犯法的事。劉建安是個守法的生意人,沒什麼犯法的事要我替他做。」   楊建剛加重語氣問:「你說的是實話?」   劉志鵬信誓旦旦地說:「真的,我說的是實話,我可以向你保證。」   楊建剛問:「既然你跟劉建安關係好,應該知道他一些事,對吧?」   劉志鵬答道:「知道,只要他告訴過我的,我都知道。」   楊建剛問:「劉建安在外面有沒有什麼冤家對頭?」   劉志鵬搖搖頭:「沒有,我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冤家對頭,要有的話,他應該會找我去對付他們。」頓了頓又補上句,「當然,可能也有,只是沒告訴我,只是不想花錢請我幫他對付仇家。」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聽說過劉建安有仇家?」   劉志鵬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聽說過。」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建安跟王春霞的關係嗎?」   劉志鵬臉上立馬露出個怪怪的笑:「知道,劉建安親口對我說過。」   楊建剛問:「你知道王春霞的丈夫劉銳鋒找過劉建安沒有?」   劉志鵬答道:「這劉建安倒沒跟我說過,也就不知道了。不過,量劉銳鋒那窩囊廢也不敢找劉建安,就算壯起膽找過劉建安,也不敢對他怎麼樣。跟你說吧,警察同志,劉銳鋒就是個窩囊到極點的男人。」   楊建剛問:「你跟劉銳鋒的關係怎麼樣?」   劉志鵬答道:「都是同一個村的,再說他這人除了窩囊,其他方面還好,所以跟他關係也還好,見面打個招喚,叫一聲劉老師好。」   楊建剛問:「你會跟劉銳鋒通電話嗎?」   劉志鵬答道:「我沒什麼事跟他聯繫,不會給他打電話。」   楊建剛問:「那劉銳鋒跟你打過電話嗎?」   劉志鵬答道:「有事的時候會給我打電話,不過很少。」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也就這個月的二十三號晚上,劉銳鋒給你通過電話沒有?」   劉志鵬答道:「沒有。那天晚上,他沒有跟我通過電話。」   楊建剛問:「白天,劉銳鋒有沒有跟給通過電話?」   劉志鵬遲疑了下才答道:「他給我打過電話。」   楊建剛問:「劉銳鋒跟你說了些什麼?」   劉志鵬支吾著說:「也沒說什麼,就是隨便聊了幾句。」 第549章塘中的男屍(17)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劉志鵬,我們查過你跟劉銳鋒的通話記錄,上面說了些什麼,我們都一清二楚,現在希望你實話實說。」   劉志鵬想了想說:「劉銳鋒讓我約劉建安去劉家村,時間是晚上。」   楊建剛問:「劉銳鋒因什麼事約劉建安,你知道嗎?」   劉志鵬答道:「不知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劉銳鋒只交代我想辦法讓劉建安晚上回村裡一趟,別的什麼也沒有說。」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騙劉建安的?」   劉志鵬答道:「劉建安這人好色,我就撒謊說村裡那個跟他相好的女人晚上十點半左右在水塘那兒等他,結果他就信了,真搞笑。」   楊建剛問:「劉志鵬,你為什麼要替劉銳鋒辦這事?」   劉志鵬答道:「一來我跟劉銳鋒關係還不錯,二來他答應給我錢。」   楊建剛問:「劉志鵬,你真的不清楚劉銳鋒約劉建安的目的嗎?」   劉志鵬搖著頭說:「不清楚。他沒有跟我說,我怎麼會清楚呢?」   楊建剛問:「你就沒有問過劉銳鋒嗎?」   劉志鵬答道:「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只談錢,不問事,所以劉銳鋒不說,我也自然就不會問了。再說了,就他這老實人,能有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找劉建安打一架,好洩洩火,畢竟老婆給人用了。」   楊建剛問:「你怎麼就斷定劉銳鋒不會幹大事呢?」   劉志鵬瞅見警察那眼神,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警察同志,你不會懷疑劉銳鋒殺了劉建安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劉銳鋒嫌疑重大。」   劉志鵬難以置信地說:「怎麼可能,這劉銳鋒怎麼敢殺人?跟你說吧,警察同志,就算你打死我也不相信,真的。」   楊建剛注視著劉志鵬問:「這麼說,你真的不清楚劉銳鋒僱你的目的,對吧?」   「對,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劉志鵬加重語氣地說,「我也知道劉銳鋒有膽量殺劉建安,再給我多少錢也不會幫他這個忙。犯別的事還好說,這殺人可是得償命的,誰會去幫呀。再說了,他倆跟我都是同一個村的,而且平時關係也不錯,我不想看到劉建安給劉銳鋒殺死,也不想看到劉銳鋒坐牢,甚至給槍斃了。」   楊建剛提醒道:「如果劉銳鋒真是兇手,那你成了幫兇,明白嗎?」   劉志鵬苦著張臉說:「自以為看人準,不會上人當,末了卻給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民教師給連累了。哎,這算哪門子事呀!」   楊建剛說:「後悔是沒有用的,現在你必須如實交待。」   劉志鵬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沒一個字是假的。我真的不知道劉銳鋒要幹什麼,要不給再多錢也不幹。」   楊建剛問:「劉銳鋒給你多少錢?」   劉志鵬答道:「也就一頓飯錢,一千塊,就只夠上酒店搓一頓。」   楊建剛不信地問:「就這麼一點錢,你怎麼會替他辦事呢?」   劉志鵬答道:「對我來說,這只是小事一樁,再加上大家鄉裡鄉親的,吃頓飯就行了,所以只拿了這麼點錢。」   楊建剛嚴肅地問:「劉志鵬,你說的可是真的?」   劉志鵬答道:「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   楊建剛問:「你應該清楚劉銳鋒同劉建安的關係,對吧?」   「知道。」劉志鵬答道,「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敢殺劉建安。」   楊建剛糾正道:「我們警方並沒有確定劉銳鋒就是殺害劉建安的兇手,只是認為他的可能性最大,有重大嫌疑。」   劉志鵬說:「其實,我也希望劉建安不是劉銳鋒殺的,這樣我就沒事了。當然,就算劉銳鋒真殺了劉建安,跟我也沒多大的關係,因為我不知情,不能算是幫兇。對吧,警察同志?」   楊建剛盯著劉志鵬道:「如果你說的實話,那就不會擔責任。」   劉志鵬懇切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務必相信我。」   楊建剛說:「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我們自會作出確定的判斷。」   劉志鵬笑了笑:「對,我相信你,相信你們警方。」   「好,這就好。」楊建剛說了句又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劉志鵬答道:「沒有,我知道都說了。」   楊建剛說:「我必須再確定一次,以上所說是不是都是實話?」   劉志鵬信誓旦旦地說:「全是實話,要有一句是假的,由你處罰。」   舒暢問道:「劉志鵬,我要提取你的指紋,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劉志鵬很乾脆地答道:「沒意見,你想提取指紋就提取指紋,你想要對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沒有幹壞事,什麼也不怕。」   「行,那現在就開始吧。」舒暢把指紋紙和印泥盒放到劉志鵬面前,「每個手指都要按,然後再按掌紋,兩隻手掌都要按。」   劉志鵬應了聲,伸出手指往印泥盒裡蘸了蘸,然後往指紋紙上按。不一會兒,他把按照警察的要求按完了所有的指紋和掌紋。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舒暢答道:「沒有。楊隊,我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楊建剛看向劉志鵬:「好,那就到這吧。」   顧曉桐把整理好的問話記錄替到劉志鵬面前,叮囑道:「你認真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就籤字吧。」   劉志鵬接過問話記錄,從頭到尾看了遍,就拿起筆籤字。   楊建剛提醒句:「跟你說吧,劉志鵬,我們不僅有問話記錄,而且還有錄音,所以你說的話一定要真實,否則到時會追究你的責任。」   劉志鵬鎮定地說:「我說的全是事實,所以一點也不擔心和害怕。」   「這樣最好。」楊建剛說,「由於你跟這個案子有一定的關係,所以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你不能離開本市,隨時要接受我們的問話。」   劉志鵬若無其事地說:「沒問題,我本來就沒打算外出。」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你答應得倒是爽快,這麼看來你是願意配合我們警方的,對吧?」   劉志鵬答道:「那當然。不為別的,就算為了消除你們對我的懷疑,我也要好好配合你們,儘快把這個案子查清楚。」   楊建剛說:「這樣就好,不管怎麼樣,我也得對你說句謝謝。」   劉志鵬說了聲別客氣,接著又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笑著說:「好,劉志鵬,你這就回去吧。」   劉志鵬道了聲謝,起身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顧曉桐看著劉志鵬走出訊問室,若有所思地問:「楊隊,你確信劉志鵬沒有說假話?」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是不是懷疑劉志鵬說了假話?」   顧曉桐答道:「像他這種小混混說假話也正常,所以我有點懷疑。」   舒暢插嘴道:「我倒是覺得這傢伙說的是真話,沒有撒謊。」   顧曉桐問舒暢:「理由呢?」   舒暢答道:「理由就是,他覺得這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所以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只要照實說就是了。相反,如果在問話過程中撒謊,一旦被我們查到了,就得負法律責任了。劉志鵬是個聰明的傢伙,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呢。」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我算是不謀而合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看上去挺有道理的。」   「什麼叫看上去,本來就是這樣。」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楊隊和我都認為劉志鵬沒有說謊,這下你可以消除心中的懷疑了吧。」   顧曉桐點頭笑了笑:「既然兩位前輩都這麼認為,那我也就沒什麼懷疑的理由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舒暢笑道:「好,這麼一來,我們三位的思想就統一了。」   顧曉桐問:「那是不是就可以行動了?」   舒暢猜測道:「你是不是說抓劉銳鋒這事?」   顧曉桐點著頭說:「對,就這事。」   舒暢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說:「嗯,儘管快十點了,但也不算晚。」   楊建剛笑著說:「你倆態度積極,這很好。不過,忙活了一整天,也該回家好好睡一覺。或許你們年輕,不覺得累,我倒是累了。」   顧曉桐關心地說:「楊隊,你累了,就快回去休息吧。」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楊隊,你就不擔心劉銳鋒跑了?」   顧曉桐搶著說:「劉銳鋒要是想跑,早就跑了,還等這會兒呀。」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劉銳鋒想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舒暢說:「情況不同嘛,之前不逃跑,是認為我們警方查不到線索,現在知道了,他還會坐以待斃嗎?」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現在他又怎麼會知道?」   舒暢詭譎一笑:「現在不是冒出個通風報信的傢伙嗎?」   顧曉桐立馬明白過來:「你是說劉志鵬會給劉銳鋒報信,對吧?」   舒暢反問句:「你不擔心這個嗎?」   顧曉桐照實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擔心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杞人憂天了,你們二位不用擔心,劉志鵬肯定不會給劉銳鋒打電話通風報信的。」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問:「楊隊,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楊建剛答道:「首先劉志鵬跟劉銳鋒的關係一般,否則也不會不清楚劉銳鋒到底要幹什麼事,也不會拿他的錢,其次就是劉志鵬是個聰明人,知道現在劉銳鋒逃跑,他脫不了干係,我們會追究他們的責任。怎麼樣,這個理由還充分吧?」   舒暢點頭道:「充分,楊隊,我認為你的理由太充分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楊隊,聽你這麼一說,我就不用再擔心了。」   楊建剛爽朗一笑:「好,既然不擔心了,那就回去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戰鬥吧。」   舒暢和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是,楊隊。」   於是,他們三位便不約而同地起身朝訊問室門外走去。   ******   第二天早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劉銳鋒所在的學校。   果如楊建剛所料,劉銳鋒並沒有逃跑,而是站在講臺上講課。   舒暢想衝進教室,將劉銳鋒逮捕,卻被支隊長制止住了。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心思,是想讓劉銳鋒上完最後一節課。   沒錯,這很可能是劉銳鋒最後一次站在講臺上給心愛的學生上課,所以沒有任何理由打斷他。   劉銳鋒無意間往教室門口瞥了眼,看到了三位穿便服的陌生人,心頭不由撲通跳了跳,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回過頭繼續上自己的數學課,顯得聚精會神,格外認真。   下課的鈴聲終於鈴鈴鈴地響了起來,教室裡頓時沸騰起來,同學高聲說話,大聲地笑,有些同學還互相追逐著往門外跑。   劉銳鋒仍然站在講臺上,看著自己心愛的學生,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同時也流露出訣別的惋惜與痛苦。此刻,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講臺上走了下來,緩步朝教室門口走過去。   舒暢見劉銳鋒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抓他,卻被支隊長擋住了。   楊建剛溫和地說:「劉老師,我們是警察,有事要找你談。」   劉銳鋒怔了一怔,很快又鎮定自若地說:「好,不過請你們等一等,我要放好學生的作業本。」說完往左一拐,沿著走廊往前走。   楊建剛沒再說什麼,跟著劉銳鋒走,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幾分鐘過後,劉銳鋒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警察,低聲說句:「給我個面子,不要上銬,我不會跑的。」   楊建剛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劉銳鋒往對面的樓梯口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就下了樓,朝校門口走去。   來到車前,顧曉桐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開始發車。 第550章塘中的男屍(18)   楊建剛和舒暢押著劉銳鋒坐在後排,彼此一句話也不說。   劉銳鋒挺直腰坐在兩名警察中間,兩眼定定地注視著前方,透過車玻璃看路邊的茂密樹林,看天空中自由飛翔的小鳥,眼神裡流露出一股永別的傷感。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到這座偏僻的小山村,再也不能跨進校門,不能站在三尺講臺前給心愛的學生講課了。   楊建剛似乎看出了劉銳鋒的心思,問道:「劉老師,你是不是很留戀這座小山村,是不是很留戀這所學校?」   劉銳鋒沉吟了好半天才答道:「沒錯,我的確很留戀這座小山村,很留戀這所呆了整整十年的學校,當然,更留戀我那些可愛的學生。」   楊建剛說:「像這樣偏僻的山村小學,很多教師都不願意來,你不僅在這兒任教了整整十年,而且感情還這麼深,真是難得呀。」   劉銳鋒輕聲說道:「我跟別人不同,我不喜歡喧鬧的大都市,不喜歡大多的地方,也不喜歡跟人交往,只喜歡像這樣偏僻的山村,這得人少的地方,只喜歡那些單純而又可愛的孩子。」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你性格有些怪異,與眾不同呀。」   劉銳鋒面無表情地說:「別人都這麼說我,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古怪,因為我的性格就這樣,而且我還特別喜歡自己這種性格。」   楊建剛笑了笑:「或許你自有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自己與別人不同的地方,這本身沒什麼不好,因此你喜歡你的性格並沒有錯。只是在現實生活中,像你這種性格的人會遇到些麻煩,因為你不合群,不喜歡與人打交道,你不願意親近別人,別人也不會親近你,你會變得很孤獨,甚至會遭到別人的冷眼和欺負。」   劉銳鋒微微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處處遭人白眼,受人欺負,致使自己一直鬱郁不得志。我是師範大學畢業的,應該當高中老師,結果卻只能教小學。」說時臉上露出絲苦笑。   楊建剛問:「既然知道這點,那你為什麼不改變自己呢?」   劉銳鋒答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說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犯不著刻意改變自己,刻意模仿別人,所以就沒做這方面的嘗試。」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說:「說真的,劉老師,我挺替你可惜的。」   劉銳鋒灑脫般道:「沒什麼可惜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自己的命運,而我願意接受屬於自己的一切。」   舒暢說:「你倒是知天樂命哪。」   劉銳鋒平靜地說:「很多事都是不能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就算再怎麼努力爭取,再怎麼與命運抗爭,結果什麼也不能改變。」   舒暢看著劉銳鋒問:「看上去你很悲觀,對吧?」   劉銳鋒答道:「談不是悲觀,這只是我對人生的看法。」   舒暢說:「作為老師,我覺得你應該對人生持積極態度才對。」   劉銳鋒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雖說因種種原因,我對人生態度不夠積極,不過我一直教導我的學生要積極面對人生,要樂觀向上。」   舒暢說:「你這樣是不是犯了言行不一的毛病呀?」   劉銳鋒無聲地笑了笑:「沒錯,的確像你說的這樣,可沒辦法,我就這樣,可身為老師我又必須這樣教導我的學生。」   楊建剛說:「小舒,你不用吹毛求疵了,我覺得劉老師做得不錯。」   劉銳鋒說:「不敢說做得不錯,只能說盡力而為。」   楊建剛說:「作為一名老師,你的確做得不錯,但……」   劉銳鋒打斷道:「警察同志,我不想跟你說這事,等到了審訊室再說吧。我並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現在跟你說了這麼多,我都覺得很詫異,很困惑,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我對陌生人有這麼多話要說。」   顧曉桐邊開車邊說:「不管一個人性格開朗,或者內向,都需要向別人傾訴,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劉老師,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現在心情不怎麼好,需要向人傾訴,因為你才說了這麼多話。」   劉銳鋒兀自笑了笑:「看來你還挺懂心理學的。」   舒暢趕緊說:「顧警官的專業就是心理學,不過是犯罪心理學。」   劉銳鋒臉上掠過絲驚訝,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儘管我的專業是數學,不過也看過心理學方面的書,略知一二。」   舒暢煞有介事地說:「既然是這樣,劉老師,你跟顧警官聊聊吧。」   劉銳鋒興味索然地說:「對不起,我沒興趣,也不想再說話。」   各位警官聽劉銳鋒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吭聲了。   沒過多久,車子就進入市內,沿著落滿陽光的街道駛向警局。   不到五分鐘,車子便在警局大樓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舒暢想給劉銳鋒上手銬,還是給支隊長勸住了。   楊建剛相信劉銳鋒不會做出逃跑的事,同時也想給他面子,或者說是尊重,畢竟人家是人民教師嘛。   沒錯,劉銳鋒壓根就沒想過跑,像平常辦事一樣朝警局走進去。   儘管如此,舒暢和顧曉桐還是密切注視著劉銳鋒,緊緊跟著他。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眼光嚴肅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後才按程序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來。   犯罪嫌疑人劉銳鋒逐一回答,表情顯得相當平靜。   楊建剛問:「劉銳鋒,你跟你妻子的感情怎麼樣?」   劉銳鋒反問道:「警察同志,你為什麼問這事?」   楊建剛答道:「此事與本案有關,你必須回答。」   劉銳鋒默然會兒才答道:「我跟我妻子的感情不好,尤其近兩年幾乎到了離婚的地步,只是出於種種考慮才繼續維持這段婚姻。」   楊建剛問:「是不是有第三者介入?」   劉銳鋒答道:「對,的確有第三者介入,否則也不至於這樣。」   楊建剛問:「這個第三者是誰?」   劉銳鋒遲疑了下答道:「就是劉建安。」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恨劉建安,對吧?」   劉銳鋒答道:「沒錯,我確實很恨劉建安,因為他破壞了我跟我妻子的感情,破壞了我的家庭,也嚴重地傷害了我的名聲和自尊。」   楊建剛問:「你找過劉建安沒有?」   劉銳鋒答道:「找過,不過只有三次。」   楊建剛問:「最後一次離現在有多長時間?」   劉銳鋒答道:「一個多月了。」   楊建剛問:「你倆發生過爭執,對吧?」   劉銳鋒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們打過架沒有?」   劉銳鋒答道:「沒有。我不喜歡動粗,即便我恨劉建安。」   楊建剛問:「你這麼恨劉建安,那應該動了殺他的念頭,對吧?」   劉銳鋒答道:「對,我確實想過殺他,好洗刷我的恥辱,好宣洩我心中的仇恨。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他,最想殺的人就是他。」 第551章河邊的女屍(1)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你不是想過,而是已經這麼做了。」   劉銳鋒眼裡閃出絲驚惶,問道:「你懷疑我殺了劉建安?」   楊建剛說:「如果你沒有嫌疑的話,我們是不會把你請到這來。」   劉銳鋒沉吟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們了解我跟劉建安的關係,所以就懷疑到我頭上來了,這很正常,不過劉建安的死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說:「劉銳鋒,你是老師,應該說實話才對。」   劉銳鋒說:「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你要相信我。」   楊建剛把臉一沉說:「劉銳鋒,我們有證據,你不承認也沒有用。」   劉銳鋒不以為然地說:「證據?你們哪會有什麼證據?」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你的腳印,經過鑑定和比對,這個腳印就是你的。」說著從桌上拿起份鑑定報告,向嫌疑人出示,「這就是證據,現在你該承認了吧。」   劉銳鋒盯著腳印圖案,眼神裡流露出恐慌,一會兒後又故作鎮定地說:「腳印又不像指紋具有唯一性,跟我一樣的多了去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你說錯了,現在儀器先進,刑偵技術也很高,完全可以通過腳印的鑑定來確定,所以你就別心存僥倖了。」   劉銳鋒沉默不語。   楊建剛繼續說:「劉銳鋒,你有作案動機,就是為了報復劉建安的奪妻之恨。或許你並不愛你妻子,但你強烈的自尊使你喪失了理智,下了殺死劉建安的決心,並且利用劉志鵬來達到目的。」   劉銳鋒詫異地問:「劉志鵬?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說:「告訴你,在找你之前,我們已經找過劉志鵬問話。劉志鵬告訴我們,你找過他幫忙約劉建安出來,具體的辦法就是謊稱村裡那個跟劉建安相好的女人約他晚上出來,時間就是案發當晚,也就是本月二十三號晚上。對了,你還給了他一千塊錢作為酬謝。」   劉銳鋒神色緊張,結結巴巴地說:「他……你在撒謊。」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劉銳鋒,撒謊的人應該是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放錄音給你聽。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承認。」   劉銳鋒擠出絲笑:「一千塊,就能讓劉志鵬協助我作案,開玩笑!」   楊建剛說:「劉志鵬說,他以為你只是約劉建安談,頂多也就是吵架,壓根就不知道你設計殺害他,原因就是你沒有告訴他。」   劉銳鋒頓了一頓說:「警察同志,這只是一面之詞。」   楊建剛說:「沒錯,的確只是劉志鵬的一面之詞,當我們警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同時也認定你沒有說實話,而是在撒謊。」   劉銳鋒突然不說話了,眼睛看向門外。   楊建剛勸道:「劉銳鋒,你是老師,應該清楚相關政策,簡單地說,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坦白交待,主動認罪,是可以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反之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到時必定從重判罰。」   舒暢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說:「劉銳鋒,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還有人證,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還是主動認罪吧。」   劉銳鋒依然沉默不語,似乎決意要用沉默來對抗。   舒暢繃緊臉說:「劉銳鋒,我們不會跟你太多時間,儘快認罪吧。」   楊建剛說:「劉銳鋒,你如果能夠主動認罪,如實交待,再加上你身為受害方,到時會得到從輕量刑的機會,這對你有好處。」   顧曉桐插嘴道:「劉老師,你平時教導學生要說實話,犯了錯要承認,要敢於擔當責任,為什麼現在要言行不一呢?」   劉銳鋒似乎被顧曉桐觸動了,緩緩扭過頭,看向對面的女警官。   顧曉桐繼續勸道:「剛才楊隊也說過了,鑑於你的情況,只要你主動認罪,如實交待,好好表現,是完全可以得到從輕量刑的機會,這對你有好處。劉老師,你也應該清楚相關政策,我就不多解釋了,只是希望你能夠做出明智的選擇,不要讓自己後悔。」   舒暢嚴肅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不會給你太長的時間。這樣吧,五分鐘之內你認罪的話,我們就當你是主動認罪,表現良好。反過來說,如果超過這個時間,那就不能算主動認罪,後果你應該清楚。」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我想,有五分鐘時間足夠了。其實,你也沒有什麼好考慮的,只有認罪這條路可走了。」   劉銳鋒是個行事考慮後果的男人,既然決定要殺自己的仇人,那就已經想好了所要面對的後果,也做好了承擔死罪的心理準備,剛才的抵抗只是出於一種本能,因此考慮了兩鍾後便開口說道:「沒錯,劉建安是我殺的。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輕鬆的神情。   劉銳鋒也顯出副如釋重負般的輕鬆,他靠在椅背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面色平靜,或者說面無表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劉銳鋒,請你陳述犯罪經過。」   劉銳鋒眼睛微微動了動,欠起身看向面前的警察,說道:「我想,你們應該清楚我所做的一切,所以不用我陳述了。」   楊建剛說:「我們當然清楚你的作案過程,不過按規定嫌疑人必須陳述自己的犯罪經過,好讓警方做審訊筆錄。請講吧,劉老師。」   劉銳鋒面露愧色地說:「警察同志,請別再叫我老師了,這會讓我很難堪的。沒錯,我不配別人叫我老師,我讓老師這個神聖的稱呼蒙羞,我對不起老師這個稱呼。說真的,我很後悔。」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事已至此,後悔是沒有用的。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坦白交待,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劉銳鋒點點頭,默然半分鐘才說:「警察同志,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在我決定謀殺劉建安後,就給劉志鵬打了個電話,要他幫我約劉建安來村裡,時間是晚上十點後,地點就是村裡的水塘那兒。我知道劉建安跟村裡那個女人有染,就教劉志鵬謊稱那個女人約他,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深夜趕往村裡的。果然,劉建安十點半騎摩託車來到了村裡。這時,我已經躲在山腳下的灌木叢裡,手裡拿了木棍,等他經過時衝出去打他。說真的,我有些緊張,有些害怕,甚至想打退堂鼓,不過一想到他佔了我妻子,讓我蒙受巨大的恥辱,讓我承受巨大的痛苦,也就不想放棄了。沒錯,是恨讓我執意要殺他。約莫一刻鐘後,我聽到了腳步朝,從灌木叢裡探出頭,看清楚了來人正是劉建安,等他走過去時,我衝出來掄起木棍就往他後腦打過去,力氣很大,他即刻就倒在地上。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子,感覺還有氣,就把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將他綁住,然後又找來個大石頭捆在他身上。劉建安個子大,加上石頭也重,我只好將他拖往水塘。好在水塘不遠,最後還是把他拖到了水塘邊,並將他拋進了水塘裡。」   楊建剛問:「在這個過程中,劉建安有沒有醒來過?」   劉銳鋒答道:「沒有。如果他醒過來求我,向我認錯,沒準我就會放過他。這樣,他也不會死,而我也不用判刑坐牢了。可是,他沒有醒來,我也沒有回心轉意,沒有放過他,哎!」   楊建剛說:「看得出你很後悔,對吧?」   劉銳鋒答道:「對,我的確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按住一直藏在心中的魔鬼,從而犯下了殺人的罪行。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楊建剛說:「現在請你說說你妻子王春霞與劉建安的事情。」   劉銳鋒問:「警察同志,我可以不說嗎?」   楊建剛說:「劉銳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還是希望你能如實說出來,而且越詳細越好,因為這能對你蓄意殺害劉建安起到解釋的作用,好讓法官認定你在這方面是受害者,從而酌情從輕量刑。」   劉銳鋒想了想說:「劉建安仗著自己有錢,就勾引我妻子。而我妻子貪圖錢財,愛慕虛榮,就跟他勾搭上了。我勸過我妻子,也警告過劉建安,可他們都不聽,繼續勾勾搭搭,最後非法同居了。我恨王春霞,更恨劉建安,殺死他的念頭在我心裡生根發芽,不可遏制。」   楊建剛問:「你沒有想過離婚嗎?」   劉銳鋒答道:「想過,當然想過。不過,為了孩子我遲遲沒有下定決定,不過王春霞也沒有跟我離婚的念頭,所以就沒離成了。」   楊建剛說:「如果離婚的話,那就不會釀成這場悲劇了。」   劉銳鋒點點頭:「沒錯,早離婚了,我就不會再糾結這件事,一切都會像風一樣過去。」頓了頓又說句,「不過,悲劇的根源不在於離婚,而在於劉建安勾引王春霞,在於他們搞不正當關係而嚴重傷害了我,使我深陷痛苦之中,使我最終殺死了劉建安。不瞞你說,我還想過殺死王春霞,因為我也恨死她了,但因為孩子需要人照顧,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美滿的婚姻會讓人幸福,而不幸的婚姻會釀造悲劇。」   楊建剛說:「婚姻有美滿,也有不幸,至於會不會釀造悲劇,那就得看當事人如何面對和處理了。你的行為偏激,才釀成悲劇。」   劉銳鋒說:「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偏激了,這跟我的性格有關。」   楊建剛說:「就性格問題,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為我沒有比你更了解你的性格。我只想說一句話,你的性格也是釀成悲劇的原因。」   劉銳鋒說:「我承認。其實我也想改變,可至今也改變不了。」   楊建剛說:「儘管本性難移,但只要你想改,還是可以改的。」   劉銳鋒苦笑著說:「終生坐在監獄裡,改不改都沒關係了。」   楊建剛說:「別這麼悲觀,沒準你還能重獲自己呢。」   劉銳鋒說:「就算是這樣,等我出來已是風燭殘年了,有什麼意義呢?跟你說吧,從我殺死了劉建安那一刻起,我就不在乎生死了。」   楊建剛勸道:「還是樂觀面對生活吧,劉老師,作為老師你就應該這麼做。當然,我也相信你一定會從悲觀中走出來,變得積極樂觀。」   劉銳鋒由衷地說道:「謝謝,警察同志,如果有機會,我會嘗試。」   楊建剛說:「就你現在的情況,你應該會有機會走出監獄的。」   劉銳鋒那張神色陰鬱的臉上突然浮出絲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沉默了幾秒鐘,楊建剛問道:「劉老師,你有沒有把自己謀殺劉建安的事告訴劉志鵬?」   劉銳鋒脫口而出:「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告訴劉志鵬。」   楊建剛問:「為什麼?」   劉銳鋒答道:「我怕劉志鵬知道後不幫我這個忙,當然也是不想連累他。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問:「你說的是實話?」   劉銳鋒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殺了劉建安後,你為什麼沒有馬上逃跑?」   劉銳鋒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自從決定殺劉建安那天起,我就沒有把死生放在心上了,隨時等著你們來抓,隨時準備坐牢,甚至槍斃。再說我是老師,不能耽擱學生的課,只要我能站在講臺上,我就得給我的學生講課,就得盡一個老師應該盡的責任。」   楊建剛由衷地說:「劉老師,你確實是個稱職的老師,一個好老師。說真的,把你這樣的老師送進監獄裡,我感到很惋惜。」   劉銳鋒臉上掠過絲笑:「沒錯,我的確是位稱職的人民教師,這是我一生唯一值得自豪的地方。不過,現在我犯法了,不能再站在講臺上給學生講課,為此我感到特別難過,特別痛苦。」說罷嘆了口氣。   楊建剛安慰道:「好好表現吧,劉老師,沒準你還有回到講臺上的機會。當然,作為警方我們也會盡力替你爭取輕判的機會。」   劉銳鋒道了聲,問道:「警察同志,你還要問什麼嗎?」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沒有,就到這吧。」   劉銳鋒說:「其實我要說的都說了,就算你再問,我也答不出來。」   楊建剛說:「按照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後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委託律師。」   劉銳鋒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請律師,也沒錢付律師費。」   楊建剛說:「好,那審訊就到此結束。」   這時,顧曉桐把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讓他轉交給嫌疑人。   劉銳鋒從民警手上接過筆錄,從頭到尾看了遍,然後籤字按手印。   過了一會兒,兩名看守民警押著嫌疑人劉銳鋒進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都寫滿了輕鬆和愉快,接著他們站起身,一起說說笑笑地朝門外走去。 第552章河邊的女屍(2)   警車沿河往西行駛了不到兩分鐘,便靠馬路一邊停了下來。   一下車,楊建剛就瞧見一個身材結實、穿著短袖短褲的中年男人朝他招手,猜到此人就是報案人,便快步朝他走了過去,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楊建剛與中年男人交流了幾句,然後跟著他往河邊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一行五人便來到了河邊。   中年男人似乎心有餘悸,不敢再往前,立住腳伸手朝左邊指了指。   楊建剛明白中年男人的意思,叮囑句別走開,就踩著柔軟的草地往左邊走。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前走,彼此沉默不語。   不一會兒,一具女屍赫然出現在眼前,楊建剛立住腳,同時對緊跟在後面的手下打了下手勢,示意他們站住。   顧曉桐問道:「楊隊,要不要拉警戒線?」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要這麼做。」   楊建剛點點頭:「對,先把警戒線拉好,保護現場,然後再進去勘查。」說完又看向顧曉桐,吩咐句,「小顧,你把警戒帶拿出來吧。」   顧曉桐應了聲好,緊接著從拎在手裡的袋子裡取出警戒帶。   舒暢上前一步,從顧曉桐手裡接過警戒帶的一頭,邊走邊拉。   與此同時,顧曉桐朝另一個方向拉起警戒帶來。   不多時,舒暢和顧曉桐就繞著屍體拉了圈,把警戒線布置妥當了。   楊建剛道了聲辛苦了,一招手道:「好,我們現在進現場吧。」   於是,他們四位鑽過警戒帶,朝仰面躺在草地上的屍體走過去。   來到屍體前,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對著屍體咔嚓咔嚓地拍了起來,從不同的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然後同舒暢一起仔細查找起痕跡來。   儘管是草地,留在上面的痕跡很淺很淡,但舒暢還是找到了幾個不同的鞋印,讓顧曉桐拍了照,然後取好樣本,並裝進物證袋裡。   草地上除了這些鞋印,就再也沒有別的了,這令舒暢感到失望。   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舒暢開始檢查起死者身上的痕跡。他拿起放大鏡,對著死者的白色裙子認真查看起來,發現了幾枚手印,眼裡不由得閃出興奮的光,先吩咐顧曉桐拍照,接著用膠帶紙取樣本。   當眼光落到死者的頸部時,舒暢心頭不禁猛地一喜,因為他看到了兩道相當清晰的手印,呈紫紅色,立馬就取樣,並叫顧曉桐拍照。   仔細檢查了一遍後,舒暢才站起身,感覺雙腿有些發麻,便伸手拍了拍,揉了揉,然後才向站在身邊的支隊長匯報:「經過對現場的勘查,和對屍體的檢查,我們找到了一些不同的鞋印和手印。」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除了這些,還有別的沒有?」   舒暢搖搖頭:「沒有。現場沒有找到兇器,也沒有找到其它物證。」   楊建剛問:「小舒,你覺得鞋印和手印有多大的價值和意義?」   舒暢答道:「楊隊,我覺得這些痕跡很有價值。鞋印可以判斷出進案發現場的人有多少,而死者身上的手印,尤其是死者頸部上的手印,可以判斷出誰是兇手,因為這道手印一定是兇手留下的。」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舒,你說的沒錯,這些痕跡看上去相當重要,相當有價值。」說著將眼光移向死者的頸部,注視著留在上面兩道清晰的手印,「這手印應該是掐脖子時留下來的。」   舒暢語氣肯定地說:「我認為,的確是這樣。」   楊建剛看向趙峻衡,問道:「老趙,你覺得呢?」   趙峻衡盯著死者的頸部答道:「可能性很大,不過得等屍檢完後才能完全確定。」說著又看向舒暢問,「小舒,你痕檢做完了沒有?」   舒暢答道:「做完了,老趙,你可以做屍檢了。」   楊建剛說:「開始吧,老趙。」   趙峻衡點了點頭,蹲下身,開始做起屍檢來。   楊建剛見趙峻衡在認真做屍檢,不想打擾他,就繼續問舒暢:「小舒,從留下來的腳印來看,有多少人進過案發現場?」   舒暢答道:「在案發現場,總共發現了三種不同的腳印,其中一個是高跟鞋留下的,經過對比,可以確定是死者的。其它兩個腳印,應該是男人的,一個是皮鞋留下的,有四十三碼長,另一個是運動鞋留下的,四十一碼。我猜這個運動鞋腳印,有可能是報案人的。」   楊建剛說:「這個不難,過會兒找報案人取樣對比一下就清楚了。」   舒暢點著頭說:「是,楊隊,我這就去。」   顧曉桐趕緊說:「我去,我去。」說完轉身朝不遠處的報案人走去。   舒暢見顧曉桐去了,又知道支隊長還有事要問自己,就收住了腳。   楊建剛問:「手印是不是只有一種?」   舒暢答道:「死者脖子上的手印是一個人的,裙子上沒有完整的手印,只有手指印痕和指紋,看上去至少有兩種類型,也就是說至少是兩個人的,很可能是死者本人和兇手留下來的。」   楊建剛問:「現在你還不能確定,對吧?」   舒暢答道:「是。現在確實不能確定,不過等做過檢測鑑定後就可以完全確定了。我想,這些痕跡當中一定有兇手的。」   楊建剛看向屍體:「嗯,這種可能性很大,甚至幾乎可以斷定。」   舒暢語調輕快地說:「這樣一來,我們就輕鬆獲得了重要證據。」   楊建剛說:「沒錯,指紋是最重要的,最有價值的。」   正說著,顧曉桐手裡拿著取好的樣本走了過來,遞到舒暢面前,莞爾一笑道:「這就是報案人的鞋印,麻煩你做個比對吧。」   舒暢接過樣本看了看,然後又從物證袋裡取出一個鞋印樣本,仔細辨認起來,末了說句:「沒錯,這個運動鞋的腳印就是報案人的。」   顧曉桐揚起說道:「這就對了,剛才報案人說了,他跑到屍體邊看過,之所以這麼做,是想確定倒在地上的女孩是暈倒,還是死了。」 第553章河邊的女屍(3)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這麼一來,就可以確定餘下的那個腳印是兇手的,四十三碼,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   舒暢說:「腳印是兇手的,那脖子上的手印也是兇手的。」   顧曉桐看著屍體,問道:「這個女孩子是不是給掐死的?」   舒暢答道:「可能性很大,甚至可以完全確定。」   這時,趙峻衡支起身,扭頭看向身後,一臉認真地答道:「沒錯,死者確實是被掐死的,因為有明顯的機械性窒息死亡的徵象。」   舒暢向顧曉桐拋了個眼神,顯得有些洋洋得意,神氣活現。   顧曉桐裝著沒看見,把微微扭過頭,看向支隊長。   楊建剛問:「老趙,這是不是死亡原因?」   趙峻衡答道:「基本上可以確定,不過最終的結論還得等解剖後才能完全確定。在檢查中發現,除了這道傷痕,沒有其它致命傷。死者身上有抵抗傷,但比較輕,應該是在跟兇手搏鬥過程中留下來的。至於切創傷,約束傷,對衝傷,死後創傷,這些傷情都沒有。」   楊建剛盯著死者的裙子問:「死者有沒有被人動過什麼地方?」   趙峻衡明白支隊長的意思,答道:「死者的裙子有被用力扯過的跡象,內褲有扯裂的痕跡,儘管穿著,但不屬於正常狀態,換句話說,死者內褲被人強行脫過,後來又讓這人穿上了,估計是在死後。」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這麼看來,女孩子給兇手先奸後殺了。」   趙峻衡說:「這種可能性很大。至於到底是不是這樣,只要做個檢測就可以確定,不過這得等回去後才能做。」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又問:「死亡時間呢,老趙?」   趙峻衡答道:「從屍斑,屍僵,還有眼角膜的渾濁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九小時之前死亡的,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至於確切的死亡時間,還得等解剖檢驗過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死因和死亡時間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趙峻衡點點頭:「屍檢的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等解剖後再確定。」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死者身份,爭取儘快與死者家屬取得聯繫,了解死者的情況,展開下一步行動。」   顧曉桐說:「楊隊,剛才我問過報案人,他說不認識這個女孩子。」   舒暢說:「報案人只是晨跑路過,不認識死者再正常也不過了。」   楊建剛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想,死者的家離案發現場應該不會很遠,在城西小區住的可能性很大。」   趙峻衡說:「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因為女孩子不會從很遠的地方跑到這來散步的。當然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開車來的。」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開車來的,我們可以通過監控來查找。」   舒暢想了想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這河邊又沒什麼好看的,也什麼好玩的,誰會晚上開車來這兒呢?」   顧曉桐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有可能是男朋友陪她來這兒散步。」   「男朋友?」舒暢不假思索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男朋友豈不是殺害她的兇手?」   顧曉桐不以為然道:「不能做這種判斷,因為男朋友有可能被兇手嚇跑了,或者是臨時有什麼事離開了,才給了兇手下手的機會。」   舒暢搖搖頭:「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因為在案發現場只有三個人的腳印,即被害人、兇手和報案人,沒有第四個人。」   顧曉桐尋思著說:「或許有第四個人,只是沒有找到他的腳印。」   舒暢說:「不可能,我們仔細檢查過了,根本就沒找到別的腳印。」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沒有找到,並不等於就沒有第四個人。」   顧曉桐趕緊說:「是呀,這傢伙穿了鞋套,走路特別注意,再加上這兒全是草地,就不容易讓人找到他的鞋印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照你這麼說,這傢伙練輕功了,一路蜻蜓點水來這兒了哎,就算是蜻蜓點水,也得留下點痕跡呀。」   顧曉桐笑著說:「留下了,只是我們沒有找到。」   舒暢搖著頭說:「不可能。剛才我們檢查得那麼認真仔細,還用先進儀器掃過來,並沒有發現第四個腳印呀。」   顧曉桐建議道:「要不我們再重新勘查一遍現場,怎麼樣?」   舒暢說:「可以這麼做,不過我覺得,真沒這個必要。」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相信小舒,他說沒必要,那就算了吧。」   舒暢衝顧曉桐揚了揚眉,得意之中透出幾分挑釁的意味。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趙峻衡問:「楊隊,那現在是不是還不能動屍體?」   楊建剛想了想說:「再等等吧,沒準很快就能找到被害人家屬。」   顧曉桐說:「既然楊隊認為被害人住在城西小區,那我們可以給這兒的片警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看看,沒準就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   「聰明!」舒暢豎起大拇指在顧曉桐面前晃了晃,「一般來說,片警對所管轄的小區情況相當熟悉,小區裡面的居民大都認識,尤其像被害人這樣吸人眼球的大美女。所以,我覺得完全有必要試試。」   楊建剛說:「對,這的確是個好主意,試試是必須的。」   顧曉桐爭著說:「楊隊,我來給程警官打電話,請他過來看看。」   楊建剛微微一笑:「行,小顧,你現在就給程警官打電話。」   顧曉桐應了聲好,掏出手機給程警官打電話。   掛斷電話,顧曉桐含笑著對支隊長說:「楊隊,程警官馬上就到。」   於是,楊建剛他們一邊討論著案情,一邊等程警官來。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輛警車就在河邊路口停了下來,一個身穿制服的年輕人從車裡跳了出來,沿著河堤跑了過來。   楊建剛瞧見程警官,高聲招呼他,顯得相當熱情。   程警官平素不苟言笑,不過見到支隊長熱忱地招呼自己,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笑,恭敬地向他問好,接著又跟其他同行致敬。   程警官隨同楊建剛朝屍體走過去,在屍體前站住,兩眼盯著那張標緻而毫無生氣的瓜子臉仔細辨認起來,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   楊建剛看著程警官問:「小程,你認識這個女孩子嗎?」   程警官皺著眉頭答道:「好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楊建剛安撫似的說:「別急,小程,慢慢想一想。」   程警官點了點頭,繼續仔細辨認,半晌才叫了聲:「楊隊,我想起來了。」說時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如同突然發現了苦苦尋找的東西。   楊建剛抑制不住興奮地問:「真的,那她叫什麼名字,在哪兒住?」   程警官說:「這女孩子就住在城西錦園小區,叫什麼來著……」略微頓了頓,「想起來了,楊隊,她叫陳子玥。」   「好,好,真是太好了。」楊建剛悅聲說句,一秒鐘後又問道,「小程,你知不知道陳子玥家具體樓層?」   程警官答道:「我沒過去,不過這並不難,只要到派出所查查就知道了。楊隊,要不我現在就回派出查,查到後就打電話告訴你。」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小程,那就有勞你了。」   程警官說了句應該的,轉身沿著河堤往上爬去。   楊建剛目送著程警官離去,然後轉眼看向顧曉桐:「小顧,我們找報案人問話。」   顧曉桐脆生生地應了句好嘞,就跟著支隊長朝報案人走過去。   舒暢愣了一愣,便拔腿追了上去,把趙峻衡晾在了一邊。   楊建剛瞧見舒暢,打趣道:「怎麼了,寸步不離呀?」   舒暢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卻故意裝蒜:「我是你的兵嘛,當然得時刻跟著你呀。再說了,我也想了解些情況,這樣可以替你出謀劃策。」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切,你小子又在裝裝蒜。」   顧曉桐瞅著舒暢含笑不語,心明如鏡,什麼都知道。   報案人看見三位警察走過來,趕緊招呼了聲,並且往前走了一步。   楊建剛客氣地向報案人問聲好,說道:「大哥,我有話要問你。」   中年男人笑著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告訴你。」   楊建剛道過謝,問道:「大哥,你是怎麼發現被害人的?」   中年男人答道:「在跑步的時候,我看到河邊躺著個人,以為是摔倒了,或者突然發病,就趕緊跑了過去,誰知一看,已經沒氣了。」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知道被害人已經死了?」   中年男人答道:「我瞧見她臉色蒼白,頭髮零亂,脖子上有被人掐了的手印,就知道出大事了,便衝著他喊了幾聲,沒見動靜,就知道她已經死了,當即就掏出手機打了110。」 第554章河邊的女屍(4)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動過被害人?」   中年男人答道:「沒有。雖說我膽子比較大,但還是不敢動死人。」   楊建剛問:「當時你看到什麼沒有?」   中年男人搖著頭說:「沒有,當時河邊沒有別人,就我一個人。」   楊建剛問:「報過警後,你是不是就離開了?」   中年男人答道:「是,打過電話,我就往馬路走過去,一來是我有些害怕,不敢再呆在這兒,二來我想讓你們更容易找到出事地點。」   楊建剛問:「在你站在馬路上等我們的時候,有沒有人經過這?」   中年男人答道:「有,都是些晨練的人,他們打我身邊過。」   楊建剛問:「有沒有人去過案發現場?」   中年男人答道:「沒有。他們只顧著跑步,沒有注意到河邊的屍體。其實,從我報案到你們起來還不到十分鐘,所以過往的人也不多。」   楊建剛問:「在這段時間裡,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情況?」   中年男人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沒有人去過案發現場。」   楊建剛默然稍許,禮貌地說:「大哥,謝謝你了。」   中年男人笑著說:「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要還有什麼要問的話就問吧,不過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過你了。」   楊建剛笑道:「也就因為這樣,我沒什麼要問你的,你可以走了。」   中年男人向警察道了聲別,拔腿就沿著河邊的馬路往前跑。   舒暢看著報案人離去的背影,問道:「楊隊,他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他跟死者沒有任何關係,沒必要當著警察的面說謊。不過,他的話也沒有給我們任何線索。」   舒暢說:「他只是發現了屍體,又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哪會有什麼線索呢?線索嘛,這還得我們絞盡腦汁想辦法找哪。」   顧曉桐說:「等找到被害人家屬了解情況下,應該會有眉目的。」   「但願如此吧。」舒暢沉吟了幾秒鐘又說,「從找到的痕跡來看,應該是激情兇殺,而不是有預謀的。」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舒暢答道:「如果是有預謀的話,那兇手應該會戴手套,甚至是穿鞋套,這樣案發現場就不會留下肉眼可見的腳印,被害人身上也不會有那麼清晰的手印和指紋了。我這麼一說,你應該明白吧?」   顧曉桐點點頭:「說的也是,兇手事先並沒要殺害被害人。」   舒暢說:「剛才也說過,兇手可能是被害人的男朋友。假設真是這樣的話,那兇手應該是遭到了被害人的拒絕,內心充滿了絕望和憤怒,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對被害人下手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還有一種情況也不能排除,就是被害人一個人在河邊散步時,兇手看見了被害人,或者一直跟蹤被害人,見周圍沒有人,便心生邪念,先是強暴了被害人,然後又將被害人掐死。」   舒暢說:「如果兇手與被害人素不相識,就算心生邪念施行強暴,也不應該掐死被害人哪。殺人,那應該要有深仇大恨,對不對?」   顧曉桐說:「一般情況應該是這樣,但也有例外,比如兇手怕被害人舉報而將她掐死,比如兇手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掐死了被害人。」   舒暢思忖了下說:「沒錯,你說的這種情況也確實存在。」   顧曉桐笑了笑,見楊建剛不吭聲,問道:「楊隊,你認為呢?」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覺得你們倆分析得都有道理,都合乎邏輯。至於我嘛,更傾向被害人為男朋友所殺這種情況,因為這與激情謀殺更相符。還有就是,一個女孩子不可能這麼晚來河邊散步。」   趙峻衡走上前,附和著支隊長說:「對,我認為楊隊的推理準確。」   顧曉桐說:「至於被害人是不是一個人出來散步,,只要找他父母或者朋友問問就清楚了。呃,對了,程警官怎麼還沒來電話?」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楊建剛從褲兜裡掏出手機,詼諧地說句:「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沒準捷報傳來呢。」說罷颳了下手機屏舉到耳邊接了起來。   果然如此!   在電話裡,程警官告訴楊建剛,查到了被害人陳子玥的家庭住址。   掛了電話,楊建剛興衝衝地對手下說:「現在我們去被害人家。」   趙峻衡看著屍體說:「楊隊,我們是不是得處理下屍體?」   楊建剛說:「這樣吧,我們先把屍體運到警局,等見過被害人家屬後,再讓他們到警局去看。」   舒暢插嘴道:「對,這樣可以更好地保護現場。」   趙峻衡說:「行,那就照楊隊說的辦。」說完轉身朝屍體走過去。   顧曉桐一邊從袋子裡取屍袋,一邊跟著趙峻衡往前走。   舒暢也沒閒著,手裡拎著擔架,同楊建剛一起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抬著裝進屍袋裡的屍體,沿著河堤往馬路走過去。   把屍體裝進車,趙峻衡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   楊建剛目送警車沿著河邊公路往前駛去,一會兒後才對舒暢和顧曉桐說:「小舒,小顧,我們去錦園小區吧。」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就跟著支隊長往前走。   ******   錦園小區離河畔大約有五裡路,十年前建成的,面積挺大的。   沒過多久,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走進了小區,往右一拐,朝被害人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坐電梯來到了被害人家門前,顧曉桐抬手按了下門鈴。   一陣鈴鈴鈴的聲響過後,紫紅色的防盜門就緩緩地敞開了。一位頭髮金黃捲曲、身穿水綠色連衣裙的中年婦女探出頭,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面前的陌生人,嗓音有點沙啞地問:「你們找誰呀?」   顧曉桐含笑著問:「請問這是陳子玥的家嗎?」   中年婦女答道:「是呀,你們是……」   舒暢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警察?」中年婦女抽了口冷氣,惶惑地問,「你們有什麼事?」   楊建剛客氣地說:「大姐,請你讓我們進去說事,謝謝了。」   中年婦女仍處在驚惶和疑惑之中,沒有吭聲,身子卻往後移了移。   楊建剛往客廳走進去,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走了過去。   中年婦女見警察都進來了,就擠出絲笑請他們坐,給他們倒水。   楊建剛見整個屋子裡沒有別的動靜,問道:「大姐,家裡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中年婦女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點了點頭,重複地問句:「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麼事?」   楊建剛問:「大姐,你叫什麼名字?」   中年婦女答道:「我叫趙麗華。」   楊建剛問:「你女兒陳子玥現在在哪兒?」   趙麗華忽地就來氣:「這死丫頭,一個晚上都沒回家,氣死我啦!」   楊建剛問:「陳子玥為什麼沒回家?」   趙麗華答道:「她沒跟我說,我哪知道呀。」頓了頓又咬著牙說句,「等她回來,我要臭罵她一頓。夜不歸宿,這太不像話了。」   楊建剛問:「陳子玥是不是經常夜不歸宿?」   趙麗華答道:「不是,不是。雖說她打小就貪玩,可玩到再晚也會回來的,可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一宿沒有回家。」   楊建剛問:「你給你女兒打過電話沒有?」   趙麗華答道:「打過,打了好多個,可她就是不接,氣死人了!」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打的電話?」   趙麗華回想了下才說:「十點半打的。我見她不在家,就打電話。」   楊建剛問:「之前你沒跟你女兒打過電話?」   趙麗華答道:「沒有。晚上跟同事在外面吃飯,然後陪他們打牌。」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十點之前你沒有跟你女兒聯繫過,對吧?」   趙麗華答道:「對,打牌了,哪來時間跟她聊呀。」   楊建剛問:「你女兒在哪兒工作?」   趙麗華答道:「市五中教學,現在教初二。」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陳子玥平時跟誰出去玩?」   趙麗華答道:「約她出去玩的人也不多,就那麼幾個。」   楊建剛問:「這幾個人跟陳子玥是什麼關係,幹什麼的?」   趙麗華答道:「同事,還有朋友,除了老師,就是機關公務員。」頓了頓又補上句,「哦,對了,還有一個在公司上班。」   楊建剛問:「這麼說,陳子玥交往的人都是品行端正的人,對吧?」   「當然。」趙麗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警察同志,我女兒是不是出事了?」   楊建剛平靜地說:「你女兒要是沒事,我們也不會來找你。」   趙麗華提心弔膽地問:「那……那我女兒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這樣吧,你先認認,看看是不是你女兒。」   顧曉桐掏出手機,點開相冊,將被害人的照片給趙麗華看:「大姐,你仔細看看,這個女孩子是不是你女兒。」 第555章河邊的女屍(5)   趙麗華探過頭,盯著照片看了起來,吃驚地說:「是我女兒,可她怎麼成這樣子,是不是給人打了呀?」   顧曉桐轉眼看向身旁的支隊長,好像在向他徵求意見一樣。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就直截了當地說:「你女兒被人殺害了。」   晴天一霹靂!   趙麗華先是把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一副難以置信的驚愕狀,緊接著就捂著臉嚎啕痛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來。   顧曉桐在一旁不斷地勸趙麗華,要她節哀順變,打起精神協助警方把兇手抓住,將兇手繩之以法,這樣才可告慰她女兒的在天之靈。   哭了好半天,趙麗華才緩緩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神色悲痛地問:「警察同志,我女兒現在在哪兒,我要去看我女兒?」   楊建剛答道:「你女兒的遺體已經運到了局裡,我們……」   趙麗華騰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帶著哭腔急切地說:「我要去見我女兒。」說罷就往門口大步走去,簡直像是衝出家門。   楊建剛趕緊叫句:「大姐,你先別急,我還有事要問你。」   趙麗華好像被什麼鎮住了似的,立住腳,扭頭看向警察。   楊建剛走到趙麗華跟前,看著她那張滿臉悲傷的淚臉,心裡頭不是個滋味,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說什麼好,末了直截了當地問:「大姐,你知道昨天晚上你女兒跟誰出去的嗎?」   趙麗華搖搖頭,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打不起這個精神來。   楊建剛問:「你女兒有男朋友嗎?」   趙麗華有氣無力地答道:「有。我只是聽子玥說過,可沒見過他。」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女兒跟對方交往的時間不算長,對吧?」   趙麗華答道:「估計不是很長,子玥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清楚。」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個男生的名字嗎?」   趙麗華答道:「聽子玥說過,他叫劉東陽。」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劉東陽的工作單位?」   趙麗華搖搖頭:「不知道。子玥沒對我說過,我也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你有劉東陽的電話號碼嗎?」   趙麗華答道:「沒有。子玥應該有,在她的手機裡面。」   楊建剛說:「我們沒有找到陳子玥的手機,應該是給兇手拿走了。」   顧曉桐突然插嘴道:「楊隊,要不我們在陳子玥房間裡找找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對趙麗華說:「大姐,你先坐坐,等我們查看過你女兒的房間後,再帶你一起去局裡。」   趙麗華點點頭,往沙發處走過去,然後一頭靠在沙發上傷心流淚。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走進陳子玥的房間,開始查看起來。   房間不算大,裝飾得也一般,像普通女孩子的閨房一樣。不過,整個房間看上去很整潔,很舒適,也頗有些女孩子的情趣。   舒暢走到書桌前,打開那臺寶藍色筆記本電腦。好在沒有設密碼,他很順利地查看起裡面的東西來。他先把裡面的照片文檔等仔細看了遍,想從中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或者說是線索,結果卻大失所望。最後他打開了QQ,逐字逐句看起保存在裡面的聊天記錄。   然而,那些聊天記錄都很普通,都是跟一個叫辰星的網友聊的,內容都是衣著打扮,工作和生活當中所遇到的趣事,還有各自的煩惱,當然涉及到愛情方面。由此可見,她倆之間的關係很親密,應該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就是閨蜜。這些聊天很有趣,卻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與此同時,顧曉桐在仔細查看靠牆擱著的書架上的書籍。她一本接一本地翻看,希望能夠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或者是線索,可結果除了夾著裡面的書籤和幾枚紅色楓葉,什麼也沒有發現。   楊建剛則把注意力放在地板上,牆壁上,還有牆角邊的衣櫥。他把地板和牆壁仔細查看了遍,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不失望,繼續打開衣櫥查看起來。裡面全是女孩子的衣服,什麼都有。他查看過外套和裙子之後,就叫顧曉桐查看剩下的,因為那些都是內yi。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嘴角邊浮出絲笑,好像是嘲笑他古板保守,連女人的內衣都不好意思看,然後走向衣櫥。   儘管顧曉桐查得很認真很仔細,不過仍然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搜查完畢,結果一無所獲。   出了房間,顧曉桐瞧見趙麗華靠在沙發獨自傷心啜泣,就走過去安慰起她來,等她情緒好轉了點,便請她一起去警局。   趙麗華拿紙巾擦了把臉,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跟著警察往門外走去,儘管強打起精神,但兩腿還是像注了鉛一樣沉,腳步緩慢。   楊建剛早就給小林打了電話,吩咐他開車來接。他是可以擠公交回去的,可他不能讓一位心碎的母親也擠公交,所以叫了車。   剛走出小區大門,一輛警車就在旁邊停了下來,接著小林從車窗裡探出頭,朝楊建剛招手叫喚,請他們上車。   顧曉桐扶著悲痛欲絕的母親上了車,並在她身邊坐下。   舒暢從另一側上了車,在被害人母親身邊坐下,眼睛看向顧曉桐。   顧曉桐見趙麗華不哭,靜靜地靠在坐椅背上,微微低垂著腦袋,捲曲的金黃長發垂到膝蓋上,就把嘴邊的安慰話生生咽回肚子裡。   楊建剛坐到副駕位上,扭頭吩咐小林開車。   很快,警車往左一拐,順著馬路朝警局方向馳去。   ******   解剖室。   法醫趙峻衡身穿防護服,站在解剖臺前,跟助手小徐交流了幾句,便從他手裡接過解剖刀,俯下身將刀尖刺入死者頸部受傷處,緩緩劃開一道口子,暗紅的血液漸漸溢了出來,沿著兩邊滴落到臺上。   趙峻衡切開皮膚,仔細觀察起來,一邊對身邊的支隊長說:「從皮下組織來看,的確是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其程度完全可以致死。」   楊建剛邊看邊問:「這是不是就可以斷定被害人是被掐死的?」   趙峻衡答道:「由於沒有其它的致命傷,因此可以斷定死因就是機械性窒息,也就是被害人被兇手活活掐死。」   楊建剛問:「是不是不再需要進行解剖,做腹腔器官檢驗?」   趙峻衡答道:「儘管已經確定了死因,但按規定還是得做腹腔解剖,檢驗所有的器官,這樣才能得出份完整的屍檢報告。」   楊建剛笑了笑:「行,老趙,那就辛苦你了。」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趙峻衡說,「楊隊,你要有事的話,可以去忙你的,等屍檢報告出來了,我親自送給你看。」   楊建剛說:「現在沒什麼要忙的,就想看你做屍檢,第一時間得到結果。」頓了一頓又開句玩笑,「老趙,你是嫌我礙你事對吧。」   「怎麼會呢?」趙峻衡笑道,「行,你要沒事就呆在這,我也好一邊解剖檢驗,一邊向你匯報。」說完把解剖刀移到死者的胸口處。   不一會兒,趙峻衡就打開了死者的腹腔,一邊仔細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內臟器官沒有受到損傷,連最輕微的那種也沒有,這跟沒受到外傷相吻合。不過,死者肺表麵漿膜下有大小不等的出血點,肺葉間表面,肺底面,心臟後面,冠狀動靜周邊,也有出血點,並出現淤血。有肺泡性肺氣腫,肺內有充血,充血部呈暗紅色,充氣部呈白色。這些都是典型的窒息死亡內部徵象,再加上之前檢查到的外部徵象,完全可以確定死因,那就是機械性窒息,具體地說,就是被害人被兇手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楊建剛鬆了口氣說:「死因終於確定了,這讓我感到一陣輕鬆啊。」   趙峻衡風趣地說:「楊隊感到輕鬆,那我也就輕鬆了不少。」   楊建剛詼諧地說:「不過,你還得繼續忙活,因為得按規定辦事。」   「那是。」趙峻衡笑了聲,接著把解剖刀移到了死者胃部,「現在我要切開胃,看看胃裡面的情況,再根據胃容物的消化程度來推測死亡時間,順帶檢查一下死者最後的晚餐有沒有喝酒。」   楊建剛提醒句:「還得順帶檢查一下有沒有中毒。」   趙峻衡說:「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小,但還是得做毒物學鑑定。不過,剛才小徐已經抽了血樣,拿到化驗室化驗去了,我就不用費神啦。」   楊建剛開玩笑道:「有個助手真好哇!」   「那是。」趙峻衡笑道,「好,楊隊,我現在來切胃了。」說著將刀尖刺入胃部賁門處,慢慢往下劃,隨即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   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略微拖長著腔調說:「死者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小數飯粒和蔬菜殘渣,食物已經進入了大腸,據此可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四小時。一般來說,這個季節六點鐘左右吃晚飯,四個小時後,也就是十點左右,這跟之前的判斷吻合。」   楊建剛點了點頭,特意吸了吸鼻子:「好像沒有酒氣。」   趙峻衡說:「沒錯,昨天晚上被害人應該沒有喝酒。當然,過會兒血液檢驗結果更能說明這個問題。」   楊建剛說:「我想,被害人應該不會喝酒的,人家畢竟是有修養的老師嘛。還有就是,昨天晚上她應該在家裡吃飯,沒有在外面吃。」   趙峻衡說:「從殘留在胃內的食物來看,比較簡單,應該只是在家裡吃便飯,而不是上酒店吃豐盛的晚餐。」   楊建剛說:「據被害人母親交代,昨天晚上她不在家裡吃飯,是跟朋友一起吃的,然後一起打牌。這也就是說,被害人自己做飯吃。」   趙峻衡感嘆句:「難能可貴呀。現在的女孩子會做飯真難得,可惜的是,這麼好的女孩子給人害了,哎。」   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是呀,這麼好的女孩子給人害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可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就是抓到兇手,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了。我想,兇手很可能就是跟她親近的人。」   趙峻衡一邊取橡膠管,一邊問道:「楊隊,你依然認為兇手是被害人的男朋友,對吧?」   楊建剛點頭答道:「對,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你呢,老趙?」   趙峻衡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不能肯定。」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手裡那根半硬質橡膠管,問道:「你是不是要做xing侵方面的檢測?」   「對。」趙峻衡答道,「本來還要做解剖,但考慮到對死者的尊重,再加上做精ye方面的檢測就可以確定,因此就只做這個檢測了。」說完將橡膠管插入死者那個部位,有節奏地按氣囊,提取裡面的物質。   不一會兒,趙峻衡就取出橡膠管,對著裡面乳白色的物質看了看,接著轉眼看向支隊長說:「楊隊,你在這等等,我到裡面做化驗去。」   恰在這時,小徐從隔壁化驗室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化驗報告,來到趙峻衡跟前,說道:「師傅,化驗結果出來了,死者體內沒有任何毒物,也沒有酒精,因此可以排除中毒死亡的可能,還有被害前喝過酒的可能。」說著把化驗報告遞到趙峻衡手上。   趙峻衡接過來看了看,說道:「楊隊,確實是這樣,你看看吧。」   楊建剛看過化驗報告,笑道:「這跟之前推測的一樣,沒出意外。」   小徐瞧見趙峻衡手裡的橡膠管,主動請纓:「師傅,我去做化驗。」   趙峻衡笑著說:「行,小徐,這事你做,我來縫合切口。」   小徐從趙峻衡手裡接過橡膠管,轉身朝化驗室走過去。   趙峻衡走到解剖臺前,拿起縫合屍體用的針和線,俯身對著口子認真縫合起來,就像處理一個活人的傷口一樣。   楊建剛先是一聲不吭地看著趙峻衡幹活,過了會兒才開口說:「老趙,你這認真的態度一定會讓死者的在天之靈感動的。」 第556章河邊的女屍(6)   趙峻衡一臉認真地說:「應該的,這是我的職責。儘管面對的是沒有生機和活力的死者,但仍然要像對待生者一樣認真仔細,只有這樣,才算做到對死者的尊重,才算盡了一個法醫的職責。」   楊建剛由衷地說:「老趙,你不僅技術精湛,而且品德極高,德才兼備,真是法醫界的楷模,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過獎了,不敢當。」趙峻衡謙虛地說了句,像怕支隊長繼續誇自己,就趕緊換了話題,「楊隊,屍檢到這就結束了,過會兒我會寫份詳細的報告交給你。」   楊建剛點點頭,習慣性地客氣句:「老趙,辛苦你了。」   趙峻衡笑著說:「別這麼說,楊隊,這是我的工作。要說辛苦的話,我再怎麼沒你辛苦沒你累。你看我馬上就可以休息了,而你馬上就要忙了,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楊建剛笑了笑:「各司其職,我是辦案員,自然得調查,得找線索和證據,最終將案犯緝拿歸案。說到辛苦,我倒沒這種感覺。作為辦案人員,只要抓到兇手,再累再辛苦也會覺得輕鬆,覺得特別高興。」   趙峻衡說:「沒錯,我也有這種想法,只要能夠從被害人身上找到確切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找到確鑿的證據,能夠為你們提供線索和證據,再辛苦也不會覺得辛苦,再累也值的。」   楊建剛說:「你我同心,所以才有相同的想法呀。」說罷哈哈一笑。   趙峻衡問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案子是不是有了眉目?」   楊建剛說:「有了吧。既然我們都認為被害人的男朋友有重大嫌疑,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傢伙。不過,現在我們沒有這傢伙的任何線索,要找到他估計得花些時間和精力呀。」   趙峻衡問:「楊隊,你說這傢伙會不會已經逃跑了呀?」   楊建剛說:「是呀,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儘管現在我們不知道這傢伙在哪個機關上班,但知道他的姓名,查一查就清楚了。」   趙峻衡問:「楊隊,你認為這傢伙會不會逃跑?」   楊建剛說:「老實說,我也不能確定,不過認為這種可能性挺大的,理由就是劉東陽不是慣犯,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一時衝動殺了人,肯定會很害怕的,這一害怕就會想到逃跑。」   趙峻衡說:「作為公務員,劉東陽覺悟應該比較高吧,首先應該想到的是自首,爭取從寬處理,這樣做才對,才最明智嘛。」   楊建剛說:「老趙,你說的沒錯。可人總是會心存僥倖的,尤其是年輕人,所以劉東陽不選擇自首,而選擇逃跑,是可以理解的。」   趙峻衡說:「沒錯。不過,僥倖往往會禍害人的。」   楊建剛點點頭,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每個案犯都不會心存僥倖,那我們警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因為他們都會來自首,都會坦白交待,主動認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都輕鬆多了,不過也得面臨失業。」   趙峻衡被楊建剛的風趣逗樂了,哈哈一笑,說道:「沒錯,到時候警察行業裡大多數人得改行嘍。」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我倒是不希望有警察這個行業,因為這樣社會就沒有了犯罪,人人都能安心地生活,社會也就絕對平安了。」   趙峻衡抬眼指著楊建剛說:「理想主義!這怎麼可能呢?」   楊建剛呵呵一笑:「沒錯,的確沒有這樣可能,所以這個世界還得需要警察來維護安定,來保護人民的生命和財產。為此,作為警察我們還得辛苦,還得想方設法捉拿案犯。」   趙峻衡點點頭,默然幾秒鐘問道:「接下來該採取什麼行動?」   楊建剛說:「找到劉東陽。」   趙峻衡說:「這個似乎並不難吧。」   楊建剛說:「應該不難,不過得做好外出追捕的準備,因為劉東陽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知道他以哪種方式逃跑。」   趙峻衡語氣輕鬆地說:「抓捕逃犯,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現在信息高度發達,再加上楊隊你經驗特別豐富,一抓一個準。」   「那就借你吉言吧。」楊建剛哈哈笑了聲,「好,老趙,你幹完活了,可以休息休息一下,你看你額上都冒汗了,夠累的吧。」   趙峻衡笑著說:「謝謝楊隊關心,這點夠算不了什麼。」   正在這時,小徐走了過來,把手裡的化驗報告遞給趙峻衡,說道:「師傅,化驗結果出來了,被害人確定遭到強暴。」   趙峻衡接過化驗報告看了起來,末了說句:「跟我們預計的一樣。」說罷將化驗報告遞給楊建剛,「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化驗報告看了看,說道:「這麼看來,劉東陽作案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因此當務之急就是抓到劉東陽。」   趙峻衡不解地問:「楊隊,怎麼不是劉東陽作案的可能性更小?」   楊建剛詫異地問:「老趙,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趙峻衡解釋道:「既然劉東陽是被害人陳子玥的男朋友,按理就應該不會幹這種事。哪有男朋友強暴自己女朋友的呀?」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應該像你說的這樣,但還有一種特殊情況是不能忽視的,那就是女朋友不想跟男朋友做這種事,因為沒有做好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思想準備,或者說還不打算嫁給他,男朋友卻急著生米做成熟飯,所以一時糊塗就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趙峻衡思忖了一下說:「嗯,你說的有道理。」   楊建剛笑了笑:「好,老趙,屍檢結果都出來了,我就不再打擾你了。走了,忙完後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說到這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叮囑句,「小徐,麻煩你把這方面的樣本送給小孫做DNA鑑定。」   小徐應道:「是,楊隊,我這就去。」說罷舉步朝門口走去。   楊建剛向趙峻衡道了聲別,跟著小徐往門外走去。   ****** 第557章河邊的女屍(7)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走進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站在痕跡分析儀前,對著顯示屏上的圖案看,彼此都不說話,臉上露出專注沉思的神情。   楊建剛不聲不響地走到他倆身後,探著腦袋對著顯示屏看。   顧曉桐扭過頭瞧見支隊長,吃驚地叫了句:「呃,楊隊,你來了!」   舒暢聽到顧曉桐的聲音,趕忙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支隊長,打趣道:「楊隊,你怎麼又裝神秘呀,把小顧都嚇得快尖叫起來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旋即又一本正經地說:「我可不是故意裝神秘,更不是故意要嚇唬小顧的,是不想打擾你們工作。」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知道,我知道。楊隊,你就不要再解釋了。」   舒暢急不可待般說:「楊隊,痕檢結果都出來了。」   顧曉桐指著顯示屏上的圖案:「這些是腳印,手印,還有指紋。」   楊建剛盯著顯示屏上的圖案看,問道:「怎麼只有一種呢?」   舒暢解釋道:「這是通過比對篩選後留下的,也就是兇手的。」   顧曉桐進一步說:「楊隊,我們已經確定了,應該沒問題。」   楊建剛高興地說:「工作效率倒是蠻高的,這麼快就確定下來了。」   「那是。」舒暢雙眉一揚,頗為自負地說,「也不看看是誰呀!」   顧曉桐斜眼舒暢:「別得意!這麼快,還不是因為簡單嘛。」   「簡單?」舒暢搖搖頭,「不,是因為我們技術精湛,積極肯幹。」   顧曉桐謙虛地笑道:「我可不敢這麼想。」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說的沒錯,你倆積極肯幹,技術精湛,所以能夠這麼快出結果。說真的,我要好好表揚表揚你們。」   「得了吧,楊隊,你就別浪費口水了。」舒暢風輕雲淡地說,「所謂的表揚不過就是幾句動聽的話,又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   顧曉桐衝舒暢眨眨眼,打趣地問道:「是不是又想錢啦?」   舒暢坦率地說:「想呀,錢這東西多多益善,誰不想拿獎金哪。」   顧曉桐瞪眼舒暢,故意嘲諷句:「你呀,就差掉進錢眼裡去啦。」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笑著說:「聽你倆鬥嘴,心情挺好的。如果你們還鬥的話,請繼續,我坐在這兒聽好了。」   顧曉桐笑嘻嘻地說:「楊隊,你是在批評我們吧?」   舒暢隨口說句:「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的。」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申明:「沒有呀,我說的是正話,並沒有拿反話來批評你們。當然,你倆要是不相信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相信,當然相信你。」   楊建剛哈哈一笑:「好,相信我就好。那現在繼續吧。」   顧曉桐衝著支隊長笑道:「言歸正傳,楊隊,還是談案子吧。」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痕檢方面的情況。」   楊建剛依舊含笑著說:「行,小舒,你說吧。」   舒暢點點頭:「剛才我和小顧對所有樣本進行了檢測鑑定,通過比對和篩選,最後確定了案犯的腳印、手印和指紋。」說時指著顯示屏上的圖案,「就是這些痕跡,過會兒我會把它們列印出來。」   楊建剛問:「小舒,有沒有遺漏的?」   舒暢很肯定地說:「沒有。楊隊,這我可以向你打包票。」   顧曉桐說:「放心吧,楊隊,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不會有遺漏。」   「好,我相信你們不會出問題的。」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默然兩秒鐘又問道:「你倆都確定這些痕跡都是案犯留下來的,對吧?」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對,楊隊,我們都這麼認為。」   楊建剛打趣道:「你們師徒可真是一條心哪,這很好,我喜歡。」   舒暢別有意味地看了看顧曉桐,衝支隊長嘻嘻一笑:「必須的。」   顧曉桐擺出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換了口氣說:「腳印、手印和指紋都確定是兇手的,那我們就得到了重要證據,尤其是指紋,一旦對比成功,那就確定了兇手。」   舒暢點頭表示贊同,默然一下又說:「別忘了,楊隊,還有DNA呢。我想,被害人一定是被兇手強暴了,可以獲取DNA鑑定結果。」   「厲害!」楊建剛朝舒暢豎起大拇指,「沒錯,剛才老趙做了檢測,結果證實陳子玥被人強暴過。當時小徐就拿著樣本去小孫那兒做DNA檢測鑑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結果了。」   顧曉桐興奮地說:「這樣一來,證據方面就沒問題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抓到兇手。」說時看向支隊長,「楊隊,是不是馬上行動?」   楊建剛答道:「必須的,但得先確定目標,要不就無的放矢了。」   舒暢脫口而出:「劉東陽,他就是我們的目標。」   顧曉桐說:「既然劉東陽有重大嫌疑,那我們的目標就是他了。」   楊建剛看看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你倆都這麼認為,對吧?」   舒暢和顧曉桐再一次異口同聲地答道:「是呀,楊隊。」   楊建剛臉上綻出笑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大家思想就統一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你知道我們該上哪兒去找劉東陽嗎?」   顧曉桐愣了一愣,訕然笑道:「是呀,我們還不知道他在哪兒呢。」   楊建剛像在考顧曉桐:「小顧,動動腦筋,你就會明白的。」   顧曉桐想了想說:「其實這也不難,我們知道了他的名字,而且也知道他是機關公務員,只要登錄相關網站查查就清楚了。」   楊建剛笑道「聰明,一點就破。這事就由你負責,怎麼樣?」   「遵命!」顧曉桐興奮得跳了起來,「楊隊,我這就去辦。」   舒暢趕忙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顧曉桐邊往門口走去,邊答道:「不用了,一個人就行了。」   「這……」舒暢猶豫了下說,「行,不要我幫就算了。」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小事一樁,也確實用不著你表現。」   舒暢嘿嘿一笑,說道:「說的也是,那我們聊聊案子吧。」   楊建剛問:「小舒,你有什麼想法?」   舒暢想了想說:「我沒別的想法,跟楊隊你一樣,認為劉東陽就是兇手,因此現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把他抓到,再好好審他。」   楊建剛問:「你認為劉東陽會不會已經逃跑了?」   「不會吧。」舒暢脫口而出,「劉東陽是公務員,得上班呀。如果他逃跑了,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要聰明的話,是不會逃跑。」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不過也有特殊呀。」   舒暢問:「有什麼特殊情況?」   楊建剛說:「比如單位出差呀,這樣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嗎?」   舒暢想了想說:「對,這種情況確實存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激情殺人,而是蓄意謀殺了。」   楊建剛說:「這也不一定。比如劉東陽知道自己要出差,就約陳子玥出來散步,向她求愛,結果遭到了拒絕,便一時糊塗做出強暴這種事,聽到她在叫喊,就掐住她的脖子,誰知竟令她窒息身亡。」   舒暢尋思了下說:「楊隊,這個推理還是站得住腳的,有這種可能,完全有這種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屬於激情殺人了。」   楊建剛說:「我認為,激情殺人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兇手與被害人是情侶關係,他們之間不存在深仇大恨,也就不會蓄意殺人。」   舒暢說:「一般情況應該是這樣,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經過調查後才能知道。」頓了頓又說句,「楊隊,要不我們先去找陳子玥的朋友了解情況吧。我覺得QQ裡面那個叫辰星的,應該是她的閨蜜。」   楊建剛說:「如果能夠找到這個辰星問話,自然是再好也不過了。可問題是,我們現在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現在在哪兒。」   舒暢思忖了一下說:「從聊天的內容來看,應該也是老師,沒準這個辰星就是陳子玥的同事,我們可以先到五中去碰碰運氣。」   楊建剛笑著說:「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好,等小顧回來就去。」   這時,顧曉桐從門外走進來,興衝衝地說:「楊隊,完成任務了。」   楊建剛連忙問:「劉東陽在哪兒上班?」   舒暢猜道:「應該是在教育局吧,要不怎麼會認識陳子玥老師呢。」   顧曉桐瞅著舒暢直搖頭,笑道:「錯,劉東陽不在教育局。」   舒暢眼裡露出絲詫異,問道:「那在哪兒?」   顧曉桐答道:「城建局。怎麼樣,你沒有猜著吧。」   舒暢吊著嗓門說:「城建局!說真的,打死我也想不到。」   楊建剛打趣道:「沒辦法,運氣不好,沒有中獎。」   舒暢故意嘆口氣說:「沒錯,運氣確實不好。」   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現在是不是直撲城建局呀?」   楊建剛說:「剛才小舒提議先去五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叫辰星的人。根據電腦裡的聊天記錄,這個辰星應該是陳子玥的閨蜜。」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你是不是跟我們倆不謀而合?」   顧曉桐沉吟了下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悅聲說道:「思想統一了,那該行動一致吧。」   顧曉桐微微蹙著黛眉問:「怎麼知道這個辰星就在五中呢?」   舒暢說:「根據分析,我和楊隊都認為,辰星很可能是陳子玥的同事,一起在五中教學,所以我們決定去五中找找。」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道:「小顧,你有什麼想法嗎?」   顧曉桐搖搖頭,笑道:「沒有。楊隊,我們就去碰碰運氣吧。」   楊建剛笑眯眯地說:「我想,我們的運氣應該會不錯的。」   顧曉桐順著支隊長的話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說道:「現在恰好兩點半,老師們該在學校上課了,正是我們去碰運氣的最佳時機。」   舒暢起身道:「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楊建剛從椅子裡站了起來,高聲說句:「出發!」說罷朝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跟著支隊長快步朝門外走去。   ******   不到十分鐘,警車就在市第五中學大門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一拐,朝學校大門走去。   門衛是個矮胖的老頭,先是拉長臉問三位陌生人是幹什麼的,見到警察證後臉上立馬浮出笑,打開門熱忱地請他們進去。   進了校門,他們沿著筆直的水泥路,徑直朝對面的教學樓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初二年級英語辦公室。   裡面只有一個四十出頭、剪著齊肩短髮、身穿藏青色連衣裙的女老師,這會兒正伏在桌上批改作業。   楊建剛走上前,彬彬有禮地說:「老師,打擾你一下。」   女老師抬起頭掃了眼站在面前的陌生人,有些詫異地問:「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你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答道:「我們是警察。」   女老師立馬就明白過來了,表情悲傷地說:「明白了,你們是來查案子的。哎,陳老師怎麼會給人害了?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   楊建剛說:「沒錯,我們就是來了解情況,你問你貴姓。」   女老師答道:「免貴,我姓錢。」   楊建剛問:「錢老師,你跟陳子玥老師都是英語組的,一個年級的,應該了解她,對吧?」   錢老師答道:「共事快三年了,比較了解的。陳老師性格開朗,為人熱情,水平高,能力強,認真負責,善於溝通,喜歡跟學生打成一片,深受學生的喜愛和尊重,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年輕老師。」   楊建剛問:「這麼說,陳老師在學校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對吧?」 第558章河邊的女屍(8)   錢老師答道:「沒有,像陳老師性格那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得罪人呢?跟你說吧,全校師生都喜歡陳老師,沒一個人討厭她。」   楊建剛問:「在學校裡,誰跟陳老師的關係最好?」   錢老師脫口而出:「李老師吧,她倆是同齡人,性格又合,挺談得來的,彼此關係很好,簡直就是閨蜜。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李老師聽說陳老師遇害了,傷心得哭了好半天,真是比親姐妹還親呢。」   楊建剛問:「李老師的QQ帳號暱稱是不是叫辰星?」   「辰星?」錢老師愣了一愣,「說真的,我沒有看過李老師的QQ,只見過她的微信,之前她用過辰星這個暱稱,不過後來又換了。」   顧曉桐插嘴道:「微信之前用過辰星,很可能QQ暱稱就是辰星。」   舒暢說:「沒錯,這種可能性很大。」   錢老師說:「你們不用猜來猜去的,找李老師問一問就清楚了。」   顧曉桐問錢老師:「李老師現在在哪兒?」   錢老師答道:「正在教室裡上課呢。雖說她很傷心,但課不能落。」   顧曉桐哦了聲,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現在去找,還是……」   楊建剛說:「李老師在上課,我們不好打擾她,還是等等吧。」   錢老師說:「嗯,還有一刻鐘就下課了,你們不用等多久。」   楊建剛看著錢老師說:「正好跟你聊聊陳老師,好更多地了解陳老師。錢老師,你沒意見吧?」   錢老師說:「沒有,你們想問什麼,只管問就是了。我也希望你們警方能夠儘快抓到兇手,好告慰陳老師的在天之靈。」   於是,楊建剛跟錢老師聊起了陳子玥,儘量了解她的情況。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個兒高挑、長髮披肩、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子手裡拿著本書走了進來,她瞧見三位陌生人,不由得怔了怔。   錢老師見女孩子,直截了當地說:「李老師,這三位是警官。」   李老師聽說是警官,不禁有些衝動起來,帶著些許哭腔說:「警察同志,懇請你們抓到兇手,好替陳子玥老師報仇。」   楊建剛說:「放心吧,李老師,我們警方一定會儘快找到兇手。」   李老師疑惑地問:「警察同志,你們來這兒幹什麼?」   楊建剛說:「李老師,你們是來了解情況的。剛才我們跟錢老師談過了,現在想找你談,你不會拒絕吧?」   李老師脫口而出:「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點點頭,指著跟前的椅子說:「李老師,你先坐下吧。」   李老師道了聲謝,上前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問:「李老師,你的QQ暱稱是不是叫辰星?」   李老師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經常用QQ跟陳子玥聊天?」   李老師答道:「是。私聊的時候,我倆經常用QQ,因此子玥喜歡。」   楊建剛問:「剛才錢老師說了,你跟陳子玥的關係很好,是閨蜜,為此得到陳子玥被害的消息,你傷心得哭了好長時間,是這樣嗎?」   這時,錢老師指著李老師的眼睛說:「你看,眼睛都哭腫了。」說完從桌上拿起教材,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上課的時間快到了。   李老師點頭答道:「沒錯,我跟陳子玥的關係很好,情同姐妹。」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很了解陳子玥,對吧?」   李老師說:「應該是這樣吧。子玥把我當最好的朋友,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對我說,快樂也好,煩惱也罷,統統會向我傾訴的。」   楊建剛說:「剛才我跟錢老師聊了很多,對陳子玥的情況比較了解,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李老師問:「什麼問題?」   楊建剛答道:「就是陳子玥的個人感情問題。」   李老師問:「你說的是不是戀愛這方面?」   楊建剛點頭道:「對,就是戀愛這事,陳子玥有沒有男朋友?」   李老師答道:「有。」   楊建剛問:「那她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李老師答道:「劉東陽。」   楊建剛問:「劉東陽,那他在哪兒工作?」   李老師答道:「在城建局。」   舒暢衝顧曉桐擠擠眼,那意思是說,剛才又白忙活了一場。   也是,早知這樣,就不用特意去查劉東陽的工作單位了。   不過,顧曉桐一點也不在意,若無其事地衝舒暢笑了笑。   楊建剛問:「陳子玥和劉東陽發展到了哪種地步?」   李老師答道:「子玥和劉東陽交往了差不多一年吧,不過沒什麼進展,因為陳子玥並不怎麼喜歡劉東陽。」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陳子玥為什麼不跟劉東陽分手?」   李老師答道:「其實子玥早就向劉東陽提出了分手,可劉東陽不願意接受,一如既往地纏著子玥不放,讓子玥深陷煩惱之中。」   楊建剛問:「劉東陽就一直這樣糾纏著子玥,對吧?」   李老師答道:「劉東陽是個很執著的人,或者說他真的很愛子玥,所以才不顧子玥的拒絕,甚至是厭煩,一直纏著子玥不放。」   楊建剛問:「既然陳子玥不願意接受劉東陽的感情,那就應該趁早跟他一刀兩斷,為什麼還會一直拖到現在呢?」   李老師說:「這感情上的事挺難說清楚的,說子玥不愛劉東陽是真的,可要跟劉東陽一刀兩斷又難,畢竟子玥對劉東陽還有友誼嘛。」   顧曉桐插話:「也就因為這樣,陳子玥跟劉東陽還有交往,或者說陳子玥給了劉東陽繼續追求的機會。這麼說,沒錯吧,李老師?」   李老師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子玥是個性情溫和的女孩子,不願意橫下心拒絕別人,何況劉東陽對她是真心的。」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也就因為這一點,陳子玥害了自己。」   李老師眼裡閃出絲詫異,盯著女警官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第559章河邊的女屍(9)   「是嗎?」王局長哈哈一笑,搖著頭說,「我想,失望的應該是你吧。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比你更了解劉東陽。」   楊建剛冷靜地說:「人都有兩面性,一面是展現給外人看的,一面是隱藏在內心的。我想,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不是深藏在內心的那一面。儘管我沒跟劉東陽接觸過,不了解他,但所掌握的線索和證據,還有合乎邏輯的推理,讓我看到了他隱藏在內心的這一面。」   王局長擺擺手:「好了,楊隊,我不跟你爭了。事實勝於雄辯,到時候自然就一清二楚了。不過,你要出錯了,必須請我喝酒。」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答道,「你要出錯了,也得請我喝酒。」   「必須的。」王局長笑著說,「說真的,我很想跟你在一起喝酒,不過我不想掏腰包,這客得由你請。一句話,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楊建剛哈哈一笑:「掏腰包不是事兒,關鍵是看你有沒有這機會。」   王局長說:「我想,這客你請定了,因為劉東陽絕對不會是兇手。」   楊建剛照實說:「儘管我不能百分百確定你請客,不過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剩下的百分之一,那純粹是意外。」   王局長不以為然地說:「我認為不是意外,而是一種必然。」   楊建剛搖搖頭:「好了,王局,你我就不必鬥嘴了,等案子水落石出了,就知道誰對誰錯,誰請客,誰白吃了。」   「說的也是。」王局長呵呵一笑,「好,那題外話就說的這吧。」   默然一下,楊建剛問:「王局,你知道劉東陽父母的手機號碼嗎?」   王局長說:「抱歉,這我還真的不知道。劉東陽是我的下屬,可他父母不是,我哪好向他們要手機號呀?」   楊建剛笑了笑:「說的也有道理。好,王局,麻煩你把劉東陽的手機號告訴我。」   王局長爽快地說:「這沒問題。不過,我只記得他的短號,長號倒是記不大清楚了,得翻電話簿看看。」說著就起身往辦公桌走過去。   王局長從抽屜裡拿出個小小的電話簿,邊翻邊往楊建剛走過來。在沙發邊站住,對著電話簿報起劉東陽的手機號碼來。   顧曉桐在紙上沙沙沙寫了一串數字,把劉東陽的手機號碼記下。   王局長合上電話簿捏在手裡,笑眯眯地問楊建剛:「楊隊,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吧?」   楊建剛想了想說:「沒有,就問到這吧。打擾你這麼久,抱歉呀。」   王局長伸手拍了下楊建剛的肩膀:「跟我還客氣什麼,要謝的話,也別用嘴皮子謝,等破案了請我一起慶祝就行了。」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爽快地說:「沒問題,到時候我們好好喝幾杯。」   「必須的。」王局長笑道,「我想,應該不用等多久了吧。」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看來你對我們還是蠻有信心的。當然,我們對自己更有信心。這個案子嘛,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王局長說:「行,那就靜候佳音,然後再好好跟你喝幾杯。」   楊建剛點點頭,客套句:「我也知道你忙,就不再打擾了,走了。」   楊建剛說完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出了辦公大樓,楊建剛他們往左一拐,朝警車走了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動車,一邊問道:「楊隊,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打道回府。」   舒暢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車子朝大門駛過去。   ******   一回到專案組辦公室,楊建剛就同舒暢、顧曉桐討論起案子來。具體地說,就是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到現在楊建剛更加確定劉東陽就是殺害陳子玥的兇手,因此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抓住劉東陽,帶回警局審問。   現在劉東陽出差在外,要抓到他,只能立馬去H省G市了。   話音剛落,舒暢就說:「楊隊,我猜劉東陽不在G市。」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你是說,劉東陽逃到別的地方去了,對吧?」   舒暢胸有成竹地答道:「當然。劉東陽出差只是個幌子,其目的是要藉機逃跑,因此他現在不可能在G市。」   顧曉桐問:「你說,劉東陽去沒去過G市?」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肯定去過,不過他只到會場報了個道,然後就走了。他之所以這麼做,目的是為了應付王局。」   顧曉桐默然片刻說:「這次出差一個禮拜前就安排好了,而劉東陽昨天晚上殺害了陳子玥,怎麼看都覺得是事先謀劃好的呀。」   舒暢說:「沒錯,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你是不是要推翻之前的激情謀殺呀?」   舒暢說:「如果是事先謀劃,那就不是激情謀殺,而是蓄意謀殺。」   楊建剛沉吟著說:「就算是事先謀劃,也不能否認激情謀殺。我想,劉東陽知道自己要外出一段時間,就決定在離開前的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與陳子玥約會,一起去河邊散步。他向陳子玥求愛,結果沒得逞,衝動之下就強暴她,並在強暴的過程中將她掐死。」   顧曉桐點點頭:「嗯,楊隊,我覺得你的推理很有道理。」   舒暢想了想說:「沒錯,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楊建剛說:「不過,這不是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現在我們要研究的,是怎麼把劉東陽抓到,或者說去哪兒抓劉東陽。」   顧曉桐尋思了下說:「我們不是有劉東陽的手機號,可以給他打電話,再定位,這樣不就知道他在哪兒嗎?」   舒暢笑著反問道:「一個逃跑的人,還會接電話嗎?」   顧曉桐猛地醒悟過來:「說的也是,不過我們不妨試試。」   舒暢打趣道:「這倒跟死馬當成活馬醫異曲同工呀。」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那我們也得試試,畢竟存在可能性。」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眼裡閃出興奮,問道:「楊隊,是不是現在就辦這事?」 第560章河邊的女屍(10)   舒暢不抱希望地說:「反正不會有什麼結果,什麼時候做都一樣。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現在做了吧,這樣就可以輕裝上陣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看來你挺悲觀的呀。」   舒暢坦率地說:「本來就是嘛。劉東陽又不是傻子,哪會順便接陌生人的電話呀。我敢打賭,就算王局長給他打電話也不會接。」   顧曉桐問:「萬一劉東陽接電話了呢?」   舒暢搖搖頭:「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顧曉桐強調句:「我說的是萬一。萬一劉東陽接電話了,你……」   舒暢接過話:「劉東陽要真接電話了,我請專案組全體成員上最好的酒店好好搓一頓。怎麼樣,這個賭注還可以吧?」   顧曉桐笑道:「不錯,不過要等結案後再請,大家好好慶祝一下。」   「沒問題。」舒暢爽快地說,「不過,問題就在於我沒這個機會。」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就這麼確定劉東陽不會接電話?」   舒暢點點頭,說道:「其實,楊隊也是這麼認為的,只是得按照程序來做,所以才決定打這個電話。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楊建剛詼諧地說:「我覺得碰碰運氣還是很有必要的。」   顧曉桐附和道:「對,碰碰運氣的確很必要,沒準運氣還真不賴。」   舒暢斜眼顧曉桐:「別做夢了,這運氣肯定不會有的。」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少廢話,快把監控設備拿出來。」   「遵命!」舒暢假裝鄭重其事地應了句,轉過身走向牆邊的柜子。   不一會兒,舒暢和顧曉桐一起把監控定位設備準備妥當了。   舒暢坐在桌前,兩眼盯著顯示屏看,好像挺專注的,其實心不在焉,因為他壓根就不認為劉東陽會接電話。   果不其然,顧曉桐一連打了三次,對方也沒接電話,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對支隊長說:「楊隊,劉東陽真的沒接電話。」   舒暢嘴邊浮出絲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幸災樂禍,還是證明自己料事如神呀?」   舒暢辯解道:「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不過,自己的推斷被證明是正確的,再怎麼說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   顧曉桐沒好氣地說:「就算是這樣,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哼!」   楊建剛不緊不慢地說:「還沒到最後呢,誰說你就贏了?」   顧曉桐仿佛頓悟過來,雙眉一揚,說道:「是呀,沒準下個電話,劉東陽就接了。對,我再打,一直打到他接為止。」   舒暢潑冷水:「你再打,沒準劉東陽就關機了,怎麼打到他接為止呀?我說,顧曉桐,你就接受這個現實吧,劉東陽是不會接電話的,因為他不是個傻子,而是個聰明人。」   顧曉桐才不在乎舒暢潑來的冷水呢,依然故我地撥劉東陽的電話。   舒暢繼續說:「如果劉東陽接了這個電話,反倒證明我們之前的推斷是錯的,兇手不是他,而是別有其人。」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小舒,你說的有道理。」   這時,顧曉桐掛了電話,對支隊長說:「楊隊,劉東陽關機了。」   舒暢衝顧曉桐得意地揚揚眉:「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顧曉桐刮眼舒暢:「得意什麼呀,我都快氣死啦。」   舒暢趕緊安慰道:「彆氣彆氣,此路不通,另尋它路就是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看來劉東陽真是兇手,否則他應該會接電話。既然無法用這種方式找到劉東陽所在的地方,那我們得別想辦法了。」   顧曉桐迫不及待地問:「什麼辦法呀,楊隊?」   舒暢瞅著顧曉桐打趣道:「瞧你這樣子,真像熱鍋上的螞蟻。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有楊隊在,你有必要著急嗎?」   顧曉桐瞪了舒暢,默然一秒鐘又繳械投降,嘆口氣說:「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沒必要這麼著急,畢竟有神通廣大的楊隊在嘛。」   舒暢揚聲道:「這就對了!」說罷嘿嘿一笑。   楊建剛瞥眼舒暢,故意板起面孔說:「別恭維我了,還是替我想辦法吧。不怕你倆笑話,我現在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顧曉桐不信地搖搖頭,莞爾一笑道:「怎麼會呢?楊隊,你是在逗我們玩吧。就這芝麻點大的事,還能把你難倒,不可能。」   舒暢沉默了幾秒鐘說:「楊隊,你要是真沒想出好辦法,那就去G市吧,沒準那兒可以找到劉東陽的足跡呢。」   顧曉桐緊盯著舒暢問:「你是說劉東陽還在G市?」   舒暢微微皺起眉頭說:「我也不能肯定,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楊建剛說:「沒錯,G市那麼大,要找到他的確不容易,的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再說現在離劉東陽去G市不到九個小時,離他出席會議的時間只有七個小時,他應該還在G市。」   顧曉桐急忙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再往後拖,沒準就讓劉東陽跑了。不管怎麼說,早去總比晚上去好。」   舒暢說:「不會的,劉東陽應該會在G市住,至少今晚是這樣。」   顧曉桐堅持道:「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儘早行動。」   楊建剛說:「沒錯,小顧說的對,我們應該儘早行動。」   舒暢起身道:「楊隊,那現在我們就出發吧。」   楊建剛點點頭:「行,現在就出發。」   顧曉桐問:「楊隊,就我們三個嗎?」   舒暢反問顧曉桐:「你是不是覺得人手不夠,得調兵遣將呀?」   楊建剛笑著說:「不用了,有我們三員大將就夠了。」   顧曉桐問:「那是坐火車去,還是開車去?」   楊建剛估摸了下說:「一個小時後才有一趟去G市的動車,這麼一來,也就比我開車去快半個來小時,可以忽略不計,還有就是開車去比較方便,所以我決定開車去。嗯,你倆有什麼意見?」   顧曉桐和舒暢不約而同地說:「沒意見,舉雙手贊成。」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一敲桌子:「好,現在出發。」   於是,他們三位很快就出了辦公室,邊說邊往樓梯口走去。   一會兒,他們下了樓,往右一拐,朝被雨水打溼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打方向盤,往右一拐,車子朝大門駛去。   出了大門,警車往左一拐,沿著溼漉漉的街道,朝通往G市的高速路口馳去。   這時候,陰沉沉的天空飄灑著密密的細雨。   雖說還不到五點鐘,但外面的光線比較暗,車燈大都亮了起來。   ******   一個半小時過後,也就是傍晚六點鐘左右,車子駛進了G市。   這時,G市天空一片晴朗,淡淡的餘暉灑落在大街和建築物上。   車子沿著一條車來人往的街道,朝鴻運大酒店駛去,因為劉東陽所參加的會議就在這家酒店召開。   不多時,車子駛進了燈火輝煌的酒店,在一旁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顧曉桐笑眯眯地對支隊長說:「楊隊,我們先吃飯吧。」   舒暢趕緊問:「你是不是餓了?」   顧曉桐照實說:「沒錯,我確實有點餓了。」   楊建剛含笑著說:「行,那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舒暢說:「找什麼找呀,不就在眼前嗎?」   顧曉桐瞪大眼睛,驚詫地說:「五星級耶,消費很高哦。」   楊建剛說:「就是嘛,這哪是那點出差補助能夠承受得起的呀!」   舒暢瞧瞧楊建剛,看看顧曉桐,風趣地說:「我請客,不就沒問題啦。不管怎麼樣說,我還掛著富二代的牌子,也該拿來用用了。」   楊建剛恍然道:「哦,原來你有這個想法呀。」說時轉眼看向顧曉桐,「怎麼樣,小顧,你沒有意見吧?」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默然幾秒鐘,含笑著說:「我看還是找家本地特色的小吃店好,這樣可以滿足一下我品嘗特色小吃的心願。不怕你倆笑話,我還沒來過這座城市呢。」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嗯,你的要求也不過分,應該滿足你才對。」說罷又看向舒暢,「怎麼樣,小舒,你不會有意見嗎?」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笑笑,提高聲音說:「就算他反對也沒用,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這事就這麼定了。」   舒暢擺出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歪著腦袋看著顧曉桐,故意用責備的口氣說:「我說你還是不是我的徒弟,怎麼老跟我對著幹呢?」   顧曉桐挑釁地說:「跟你對著幹就對著幹,怎麼樣?」   舒暢瞧著顧曉桐那副可愛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大度地說:「得了,師傅不跟徒弟一般見識,你說品嘗風味小吃,那就依你好了。」頓了頓又詼諧地說句,「能省下一筆錢,還不讓人說小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故作恍然狀:「哦,明白了,原來你是虛情假意呀。」   舒暢刮眼顧曉桐:「這話都說得出,算是白相處了這麼長時間。」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真不解風情,人家跟你開玩笑呢。」   顧曉桐趕緊指著支隊長說:「用詞不當,楊隊,你得加強學習了。」   楊建剛解嘲似的哈哈笑了兩聲,高聲說:「走,品嘗風味小吃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走出停車場,朝大街走過去。   不到一節課時間,他們就出了那家風味小吃店,一邊津津有味地談論著剛才所吃的東西,一個字:爽!真是物美價廉哪。   聊著聊著,他們便來到了酒店,瞧見前臺幾位年輕漂亮的服務員小姐,便走了上去,向她們打聽參加會議的外地人員所住的地方。   那位染著紅頭髮、面容姣好的服務員熱忱地接待顧客詢問,然後篤篤篤地敲擊著鍵盤,兩隻大眼睛注視著電腦屏幕,查找劉東陽。   不一會兒,服務員小姐就找到了劉東陽所住的房間,告訴了顧客。   楊建剛向服務員道了聲謝,轉身朝對面的電梯走過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兩分鐘過後,他們三人乘坐電梯來到了劉東陽的房間。   雙人間,不過只有一位三十出頭、衣著考究的公務員模樣的男人坐在桌前玩電腦。門開著,他聽到有人敲門,頭也不回地叫了聲請進。   楊建剛走到公務員面前,禮貌地問道:「請問劉東陽去哪兒了?」   公務員轉過頭,看向站在面前的陌生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楊建剛不想透露身份,說道:「我們是劉東陽的朋友,特意來找他,你要是知道的話,麻煩你告訴我們,謝了。」   公務員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劉東陽去哪兒了。」   楊建剛問:「你見過劉東陽嗎?」   公務員答道:「見過,不過他並沒有來這兒。」   楊建剛問:「他不是跟你一塊住,怎麼會不來呢?」   公務員解釋道:「這不才剛吃過晚飯嗎,沒準他出去散步了。」   楊建剛問:「晚上的時候,你見過劉東陽沒有?」   公務員答道:「見過,我們還同桌呢。」   楊建剛問:「吃過晚飯,劉東陽就出去了,對吧?」   公務員答道:「他沒有來房間,肯定是出去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東陽是什麼時候離開酒店的?」   公務員答道:「吃完飯就走了,大概六點半左右吧。」   顧曉桐掏出手機看了看,低聲說:「楊隊,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繼續問公務員:「他是不是一個人出去?」   「這我不知道。」公務員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詫異地盯著楊建剛問句,「呃,幹嘛問這些呀?哎,你們是不是警察呀?」   舒暢搶在前頭說:「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是劉東陽的朋友。」   公務員說:「既然是朋友,那就知道他的手機號,打個電話不就全明白了。跟你們說吧,我跟他開會的時候才認識,也沒說上幾句話,對他並不了解,所以他才哪兒,是不是一個人去,根本就不會對我說。」 第561章河邊的女屍(11)   「說的也是。」楊建剛說完打量下房間,見另一張床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便指著那張床問道,「這床該是劉東陽的吧?」   公務員轉眼看向那張床,點頭道:「對,就是他的。」   楊建剛問:「怎麼什麼也沒有呀?劉東陽沒帶東西嗎?」   公務員回憶了下說:「我看見他拎了個牛仔包,不過沒放在這兒,一直帶在身邊。當時我挺好奇的,就問他幹嘛不放在房間,他說他喜歡帶在身邊,反正包裡就幾件換洗的衣服,挺輕的。」   舒暢馬上就聯想到了逃跑,連忙說:「這傢伙該是走了吧。」   公務員詫異地說:「明天還有會要開呢,他怎麼會回去呢?」   顧曉桐順口問道:「你們要開幾天會?」   公務員答道:「三天,也就是後天下午才能回去。」   楊建剛問公務員:「嗯,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反常呀?」   公務員答道:「我跟他又不熟,哪會注意這些呀?哎,我說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向我問這問那的,給他打過電話不就全明白了。」   楊建剛笑著說:「跟你說吧,不是我們不想給他打電話,是他關機了,根本就聯繫不上他,所以只好上這兒來找他了。」   公務員恍然明白過來:「哦,原來是這樣呀。」頓了頓又說句,「要不你們在這兒等等,沒準過會他就回來了。」   顧曉桐突然插嘴:「劉東陽跟你說過會回來嗎?」   公務員面露錯愕,反問道:「不回來,上哪兒睡覺去呀?」   顧曉桐重複問道:「劉東陽有沒有跟你說過會回來?」   公務員搖搖頭:「這倒沒有。不過,我想他應該會回來的,這兒可是五星級賓館,還免費,到別的地方住要自己掏腰包,傻呀!」   顧曉桐靈機一動,問道:「你有沒有跟劉東陽合過影?」   公務員脫口而出:「有哇,我們開會之前拍了張全體成員的合影。」   顧曉桐心頭猛地一喜,笑著問:「那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公務員隨口問道:「你是不是想看看劉東陽呀?」   顧曉桐點點頭。   公務員眼裡露出絲詫異,問道:「你們是朋友,早就認識他了,還需要看他的照片嗎?」   顧曉桐說:「沒別的意思,就想看看,反正閒在這也蠻無聊的。」   公務員似乎明白過來,嘻嘻一笑:「哎,你是不是他女朋友?」   顧曉桐含笑不語,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一副模稜兩可的樣子。   公務員自以為是,把顧曉桐當成了劉東陽的女朋友,並決定滿足她的好奇心,便從桌上拿起手機,點開相冊,指著中間那個帥哥說:「他就是劉東陽,挺帥的,而且還特別有氣質,真可謂是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呢。別說女孩子,連我都喜歡上他了,哈哈!」   顧曉桐不吱聲,兩眼盯著公務員所指的男生看,力爭把他深深地烙在頭腦裡,到時碰到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舒暢也把頭探了過去看,別有用意地說:「這小子挺精神的,跟平時不一樣。嗯,這樣吧,麻煩你把這張合影轉發給我,行嗎?」   「這……」公務員遲疑著說,「這倒是不難,你加下我的微信就行了。不過,我覺得奇怪的是,你幹嘛要我這麼做,到時候讓劉東陽轉給你不就行了嗎?你跟他可是朋友,他還會不給你?」   舒暢正兒八經地說:「你這就說對了,這傢伙就是不喜歡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跟我分享,就算我纏著要,他也要敲我一頓飯。我不想掏腰包請他吃飯,所以就想跟你要了。幫幫忙,大哥,算我求你了。」   公務員呵呵一笑:「舉手之勞,你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好,你加我微信,我再把這張照片發給你。」   舒暢倒了聲謝,就加起對方的微信來。   很快,公務員就把那張合影轉發給了舒暢。   楊建剛覺得該問的都問了,能做的都做了,再留在這只是耽擱時間,就向公務員道別,客氣地說:「打擾這麼久,真不好意思,謝了。」   舒暢和顧曉桐向公務員道過別,就跟著支隊長一起往門外走去。   出了酒店,顧曉桐急不可待似的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去抓劉東陽呀。」   楊建剛邊往停車場走邊說:「沒錯,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他。」   顧曉桐擰緊眉頭說:「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上哪兒去找呀?」   舒暢安撫顧曉桐:「別急別急,慢慢想辦法好了。」   楊建剛站在車邊,皺起眉頭沉思了一下說:「現在離劉東陽吃晚飯不到一個小時,他應該還在這座城市,同時由於他認為我們警方不會這麼快就趕到這兒,所以敢無所顧忌地走在大街上,出入各種公共場所,因此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到大街上,到公共場所找他。」   顧曉桐點點頭,接著又擔憂地說:「萬一劉東陽坐車走了呢?」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笑道:「你什麼時候連楊隊也不相信了?」   顧曉桐辯解道:「不是不相信,是假設。」   楊建剛笑了笑說:「如果劉東陽真的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我們也有辦法找到他,所以就不用擔心。小顧,相信我,一定能抓到他。」   顧曉桐見楊建剛這麼胸有成竹,勝券在握,憂慮也就無影無蹤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楊隊都向你打包票,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吧。」   顧曉桐含笑地著問:「假設劉東陽逃跑了,我們該怎麼去抓他?」   楊建剛說:「劉東陽是坐火車來這的,沒有私車,那他離開這兒就只有三種可能,一種是坐火車,一種是坐客車,還有就是坐計程車。不過,我認為打車的可能性很小,這倒不是他捨不得錢,而是認為沒這個必要。到時我們上火車站,客運站查監控就行了。」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不還可以坐飛機嗎?」   楊建剛一拍舒暢腦袋,笑道:「你查過這座城市有飛機場嗎?」 第562章河邊的女屍(12)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活該,連這都不知道,這兒沒有飛機場。」   舒暢愣了愣,自我解嘲地說:「真是急暈了頭,把這事給忘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你急什麼呀?你真的急了嗎?」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著對支隊長說:「哪是急呀,在找託詞呢。」   楊建剛故作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還是你了解這小子。」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必須的。」   顧曉桐刮眼舒暢,卻沒說他什麼,只問支隊長:「現在出發對吧?」   楊建剛答道:「對,現在就開始行動。」   舒暢問:「我們是分頭行動,還是一起行動?」   楊建剛想了想說:「一起行動呀。我想,劉東陽應該在這附近,不會走很遠的。我們現在把目標放在繁華的地段,還有就是娛樂場所。別忘了,劉東陽可是富二代,又是年輕人,應該喜歡去這種地方玩。」   顧曉桐脫口而出:「夜總會。」   「夜總會?」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別忘了,人家可是公務員。」   顧曉桐說:「誰規定公務員就不能去夜總會呀?只要不幹違法違規的事,公務員也可以去夜總會的,更何況他現在外出開會呢。」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沒錯,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舒暢問:「那我們是不是直奔夜總會?」   楊建剛說:「劉東陽要真在夜總會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用急,因為他至少會玩到十點。現在我們還是逛逛街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顧曉桐點點頭:「這挺好的,一邊觀賞夜景,一邊執行任務。」   舒暢不屑地說:「這城市比起我們自己的差多了,有什麼好看的。」   楊建剛笑著說:「比我們的城市是小了些,差了些,不過也有自身的特色,值得我們去看看,去好好欣賞一番。走,現在就出發。」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酒店出口走去,一邊說笑著。   ******   來到亮如白晝的大街上,楊建剛他們三人一邊欣賞著別具特色的夜景,一邊搜尋目標,希望這傢伙儘快出現在眼前,卻遲遲沒有發現。   將整條大街都走完了,依然是一無所獲。   舒暢不免有些失望,嘆口氣說:「算是白忙活了,唉!」   顧曉桐立馬反駁道:「這怎麼算白忙活呢,至少欣賞到了美妙的夜景呀。再說了,這是既定的任務,我們必須執行。」   楊建剛笑著說:「是呀,逛街,欣賞夜景,就是我們的任務。從現在來看,目標的確不在大街上,或者說不在外面,但不這麼做,就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所以這麼做是必須的,有意義的,不能算白忙活。」   舒暢嘿嘿一笑:「聽楊隊這麼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心裡舒服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顧曉桐瞅眼舒暢,打趣道:「瞧你,還要楊隊來安慰。」   舒暢藉機說:「其實,我最需要的是你的安慰。」   「想得美!」顧曉桐笑嗔道,「告訴你吧,我才不會安慰你。」   楊建剛挑明了說:「我看小顧不是不想安慰你,還是不喜歡安慰你。也是,一個男人需要女人安慰,這本身就不招女人喜歡。」   顧曉桐直言道:「男人嘛,就要堅強,尤其是刑警。」   楊建剛衝舒暢擠擠眼,別有意味地說:「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舒暢故意挺了挺腰板,有力地揮了揮拳頭,「我覺得我挺堅強的,像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當然,偶爾也會脆弱一下。」   顧曉桐覺得舒暢那樣子挺可愛的,忍不住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注視著舒暢,半開玩笑地說:「就應該這樣,小舒,你看小顧都笑靨如花呢。這說明小顧欣賞你這個樣子,喜歡你這個樣子。」   顧曉桐搶先說:「楊隊,你就別自以為是了。」   「我自以為是了嗎?」楊建剛轉眼看向顧曉桐,「沒有吧。憑我對你的了解,就能猜到你心裡在想什麼,這點我是絕對有信心的。」   確實是被楊建剛猜中了,再否認也沒什麼意思,於是顧曉桐不再往下說了,只那麼模稜兩可地笑了笑,就把眼睛移到別處。   舒暢看出了顧曉桐的心思,卻輕描淡寫地說:「說實話,我是個比較自我的人,是什麼就是什麼,一般不會在乎別的看法。」   楊建剛問舒暢:「那特殊情況下呢?」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好像到現在還沒遇到特殊情況。」   「言不由衷。」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好了,現在不說這個。」   顧曉桐趁機說:「那我們還是說說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笑:「幹嘛這麼急呢,現在還早著呢。」   顧曉桐莞爾一笑:「不早了吧,楊隊,現在已經八點多了。」   舒暢說:「剛才楊隊說了,劉東陽至少十點才會離開夜總會。」   顧曉桐問舒暢:「你就確定劉東陽一定在夜總會呢?」   舒暢猶疑著說:「這……這我倒不能確定,不過可能性很大。」   顧曉桐說:「就因為不能確定,我們現在得馬上去夜總會,抓到了劉東陽,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要是沒抓到,還得去別的地方找。」   「說的也是。」舒暢笑了笑,看向支隊長,「楊隊,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楊建剛自謔道:「聽你倆這麼一說,我倒是感到羞愧呀。身為頭兒,怎麼能這麼不積極呢?嗯,我覺得應該自我批評一頓了。」   顧曉桐咯咯一笑:「楊隊,你就別開玩笑了。」   舒暢緊跟著說:「楊隊,你這麼說,讓我汗顏哪。」   楊建剛看看舒暢,瞧瞧顧曉桐,笑著說:「好,現在就去夜總會。」   顧曉桐打開手機,開啟了導航,很快就鎖定了附近一家夜總會,說道:「楊隊,離我們約三裡路的地方有一家夜總會,名叫金殿。」   舒暢把頭探過去,對著手機上的地圖看:「這名字挺霸氣的。」   顧曉桐不以為然地說:「什麼霸氣呀,是俗氣。」   舒暢嘻嘻一笑,趕忙附和顧曉桐:「對,是俗氣,簡直俗氣透頂。」   楊建剛打趣句:「什麼時候師傅跟著徒弟轉呀?」   舒暢自我解嘲地說:「有必要的話,師傅是可以跟著徒弟轉的。」   顧曉桐提醒句:「楊隊,你先看看吧,然後再行動。」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握在顧曉桐手裡的手機,認真看了看,說道:「好,我們現在就去金殿夜總會。」說罷舉步朝前走。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走,一邊爭論起劉東陽在不在金殿夜總會。顧曉桐認為劉東陽就在金殿夜總會,舒暢卻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   楊建剛沒有參與到競猜中去,而是獨自思考接下來的行動,過了會兒才開玩笑地說:「要不這樣吧,你倆打個賭,怎麼樣?」   舒暢爽快地答道:「沒問題。」   顧曉桐饒有興趣地問:「賭什麼?不會又是一頓飯吧?」   舒暢搖搖頭,風趣地說:「這回我想把飯換成咖啡,這樣便宜點。」   顧曉桐故意用譏諷的口氣說:「是不是要變成葛朗臺呀?」   「怎麼會呢?」舒暢笑眯眯地說,「我是不忍心看到你大出血。」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別這麼自信,這回你一定會輸的。」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我還巴不得呢,不過可能性很小。」   「可能性很小?」顧曉桐很肯定地說,「恰恰相反,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插嘴道:「好,就賭咖啡,誰贏誰輸都不會傷筋動骨。」   顧曉桐揚聲說道:「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就賭一杯咖啡吧。」   舒暢模仿著顧曉桐的口氣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意見。」   顧曉桐衝楊建剛嫣然一笑,邀請道:「楊隊,到時請你一起喝咖啡,你可不要拒絕哦。」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對不起,小顧,我一定會拒絕的。」   顧曉桐詫異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答道:「不想打擾你倆,就這麼簡單。」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堅持道:「不存在打擾一說,還是接受我的邀請吧。說真的,我們已經很久沒坐在一起喝咖啡了。」   舒暢趁機說:「既然楊隊不願意,那也就不要再勉強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別說勉強,小顧,就算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接受你的邀請的。不過,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因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不會強人所難的。」   顧曉桐眼裡露出些許失望之情,默然幾秒鐘,擠出絲笑說:「好,既然楊隊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好意思再勉強你了。」   「這就對了。」楊建剛歡快地說,「不過,我還得謝謝你的好意。」   顧曉桐沒再說什麼,只那麼淺淺地笑了笑,把眼光移向別處。   聊著聊著,他們就來到了燈火輝煌的夜總會門前。   顧曉桐抬頭對著彩光閃爍的招牌看,不無興奮地說:「楊隊,金殿夜總會到了,果然像名字一樣金碧輝煌,挺氣派挺漂亮的。」   舒暢故意說句:「俗氣!」   顧曉桐笑道:「看這樣子,倒是有幾分霸氣了。」   舒暢堅持說:「不,不是霸氣,是俗氣。」   顧曉桐斜眼舒暢:「怎麼老跟我抬槓呀?我說霸氣,你就說俗氣。」   舒暢報復似的說:「剛才你不是說俗氣?我呀,是支持你的見解。」   顧曉桐撲哧一笑:「原來你是這意思呀,真是小肚雞腸。」   楊建剛一直不搭話,好像在思索什麼,兩眼盯著進進出出的人看。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這模樣,問道:「楊隊,你在想什麼呀?」   舒暢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在思考怎麼捉拿兇手了。」   顧曉桐有點冒失地問:「你確定劉東陽就是兇手嗎?」   舒暢反問句:「你是不是覺得劉東陽不是兇手?」   楊建剛突然開口道:「劉東陽是不是兇手,得由證據來確定。」   舒暢一臉詫異地問:「呃,楊隊,你不是從一開始就認為劉東陽是殺害陳子玥的兇手嗎?你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呀?」   楊建剛答道:「之前都只是推理,只是猜測,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還得由證據來確定。也許我們的猜測是對的,也許是錯的。」   顧曉桐說:「楊隊這麼說沒錯呀,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誰也不也確定劉東陽就是殺害陳子玥的兇手。」   舒暢說:「要真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楊建剛說:「也不能這樣說,我們找劉東陽是沒錯的,因為他身上確實有重大嫌疑,我們必須找到他審問。」   顧曉桐說:「就算劉東陽不是兇手,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找到他問話,我們可以了解情況,對我們查清這個案子很有用。」   舒暢想了想說:「沒錯,劉東陽確定是要找的,因為他對我們破案很重要。不過,我還是希望劉東陽就是兇手。」   楊建剛說:「好了,現在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進去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夜總會裡面走了進去。   豪華氣派的大廳裡一片嘈雜,歌聲、笑聲、話聲令耳膜快受不了。   裡面的人也很多,紅男綠女,喝酒取樂,一片歡聲笑語。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顧不上別人的歡笑,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一邊往前走,一邊打量著身邊的每一張臉,並與照片上的人進行比對。   就在快要失望的時候,突然從樓梯口轉出一個身材高瘦、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手裡舉著杯酒,看那樣子像要找人喝酒,末了獨自飲了口,兀自笑了笑,笑得很帥氣,卻透出幾許落寞來。   顧曉桐眼睛一亮,指著那個年輕人,小聲對身邊的支隊長說:「楊隊,那個人特像劉東陽,你仔細看看吧。」   楊建剛順著顧曉桐的手勢看去,眼裡閃出絲驚喜的光,低聲說道:「沒錯,確實像劉東陽。」頓了頓又補上句,「要不拿照片對照一下。」 第563章河邊的女屍(13)   舒暢兩眼一直盯著那個年輕人,很肯定地說:「不用對照,就是他。楊隊,現在我們是不是衝過去抓住他。」   楊建剛再一次環顧了圈周圍,吩咐道:「小舒,你去大門口守著,我去對面的出口。小顧,你去找劉東陽,同時注意樓梯口。」   舒暢不解地說:「楊隊,你讓小顧一個人去找劉東陽,這……」   楊建剛狡黠似的笑了笑:「放心吧,小顧是最合適的人選。」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的意思,欣然領命:「好,楊隊,我這就去。」說完舉步朝那個年輕人走過去。   與此同時,舒暢和楊建剛也各即各位。   不一會兒,顧曉桐便來到了那個年輕人面前,衝他淺淺一笑。   那傢伙見美女衝著自己笑,有些鬱悶的臉上立馬就綻放出帥氣的笑,將酒杯舉到她面前,溫文爾雅地邀請道:「美女,一起喝杯酒吧。」   顧曉桐明知故問:「你一個人出來喝酒嗎?」   年輕人點頭答道:「對,就一個人,挺孤獨,挺鬱悶的。」   「是嗎?」顧曉桐笑了笑,「幹嘛不邀朋友呢?」   年輕人習慣性地挑了挑眉,說道:「我在這沒有朋友。」   「沒有朋友?」顧曉桐用猜測的口吻說,「你不是本地人?」   年輕人搖搖頭:「不是。我是從外地來的,今天剛到。」   顧曉桐心頭一喜,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呀,難怪一個人喝酒。」   年輕人聲音柔和地問:「美女,你願意陪我喝酒嗎?」   「謝謝。」顧曉桐溫婉一笑,「不過,我現在不想喝酒。」   年輕人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我只能獨飲了,實在挺沒意思的。」   顧曉桐問:「聽你這口音,好像是S市的人,對吧?」   年輕人喝了口酒說:「你耳朵挺尖的,沒錯,我是S市人。」   顧曉桐問:「帥哥,你怎麼來這兒了?」   年輕人毫無戒備地答道:「跟你說吧,我是來參加會議的。」   顧曉桐心頭又一喜,笑道:「哦,原來是這樣。」   年輕人問:「聽你這口音,好像也是S市的人,沒錯吧?」   顧曉桐答道:「算是他鄉遇故人了。」說罷咯咯一笑。   年輕人哈哈一笑,「沒錯沒錯,有緣有緣,可惜的是,你不喝酒。」   顧曉桐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滴酒不沾,要不一定請你喝。」   「挺遺憾的。」年輕人臉上寫滿惋惜之情,接著又問道,「你來這幹嘛,是不是也來參加會議?」   顧曉桐搖搖頭:「不是,我可不像你是公務員,我呀有別的事。」   年輕人說:「公務員有什麼好,只不過是端著個鐵飯碗混日子罷了,沒什麼好羨慕的。你呢,應該不是公務員呢?」   顧曉桐笑道:「別謙虛了,現在多少人想躋身公務員哪。」   年輕人說:「那大都是些像我一樣大學名氣不大,專業又不好,只好考個公務員混日子了。」說罷舉杯飲了口酒。   顧曉桐說:「好與不好,因人而異,正所謂人各有志。」   年輕人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問道:「美女,你叫什麼名字?」   「這……」顧曉桐故作難為情的樣子。   年輕人明白過來,兀自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問。」   顧曉桐莞爾一笑,問道:「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狡黠一笑:「我問你的名字,你秘而不宣,憑什麼我要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呢?」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行,你不說,我也不求你。」   年輕人帥氣地笑了笑,說:「這樣吧,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訴你。」   「要挾我,過分了點吧。」顧曉桐斜了眼面前的年輕人,臉上仍然掛著笑說,「告訴你吧,不是我不想陪你喝酒,是我不會喝酒。」   年輕人想了想說:「我要再堅持的話,就強人所難了,顯得特沒風度。好,我不要挾你。告訴你吧,我叫劉東陽。」   果然是他!   出于謹慎,顧曉桐繼續問:「劉東陽,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哎,你是在城建局工作吧?」   劉東陽脫口而出:「對,我就是在城建局上班。」愣了一下又問句,「呃,你怎麼知道我在城建局工作?你到底是什麼人?」   「警察。」顧曉桐掏出警察證,在劉東陽眼前晃了兩晃,同時做好了抓捕他的準備,「劉東陽,現在你該明白我是幹什麼的吧。」   原以為劉東陽會大驚失色,拔腿就跑,誰知竟然若無其事,笑著打趣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幹警察,真是可惜了呀。」   顧曉桐一臉錯愕,不由地問道:「呃,你見了警察怎麼不跑呀?」   劉東陽不解地問:「我為什麼要跑?你說,我為什麼要跑?」   顧曉桐以為劉東陽在演戲,直截了當地說:「你幹壞事了。」   劉東陽一頭霧水,盯著女警官問:「我幹什麼壞事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你殺人了。」   劉東陽先是一怔,接著就輕鬆地笑了笑,反問道:「我殺誰了?」   顧曉桐答道:「陳子玥,你的女朋友。」   劉東陽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才緩過神來,沉聲問道:「子玥她怎麼了?她給人殺了?」   顧曉桐打量了下劉東陽,覺得他不像在演戲,問道:「你真的不知道?」還沒等對方回答又補上句,「跟你說吧,昨天晚上陳子玥給人殺害了,我們警方在河邊找到了她屍體。」   劉東陽不相信,瞪大眼睛看著女警察,問道:「跟我開玩笑對吧?」   顧曉桐認真地答道:「沒有。我們來找你,就是懷疑你殺了陳子玥。劉東陽,陳子玥真的被人殺害了,我沒跟你開玩笑。」   當地一聲,酒杯從劉東陽的手裡落下去,掉到地板上摔成幾片,酒灑了一地。與此同時,劉東陽很後退了幾步,倒在沙發上失聲痛哭起來,深深地陷入到悲痛之中。這是真情發洩,絕對不是在演戲。   顧曉桐一時間不知怎麼安慰劉東陽,只默默地站在他身邊。此刻,她徹底相信劉東陽沒有演戲,也不是殺害陳子玥的兇手。她內心湧起股複雜的情緒,既為劉東陽感到高興,同時又有些失望。 第564章河邊的女屍(14)   大概是楊建剛和舒暢都察覺到了情況異常,但不約而同來到了顧曉桐這兒,瞧見那個年輕人捂著臉抽泣,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舒暢把眼光從年輕人身上移到顧曉桐臉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是劉東陽嗎?」   顧曉桐點點頭:「沒錯,他就是劉東陽。我把陳子玥被害的事告訴了他,你就坐在沙發上哭了起來。」   舒暢難以置信地問:「他……他沒有逃跑。」   顧曉桐搖搖頭:「沒有。他要想逃跑的話,怎麼會坐在這兒哭?」   舒暢頗為失望地說:「看來我們之前的判斷出錯了。」   楊建剛看到劉東陽那悲不自勝的模樣,心中的懷疑就漸漸消失了,看著舒暢說:「失望了吧?」   舒暢苦笑了聲:「沒錯,確實有些失望。」   這時,劉東陽抬起溼漉漉的臉,一臉悲傷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懷疑我殺了子玥,對吧?」   楊建剛照實說:「的確是這樣,因為你有重大嫌疑。」   劉東陽悲聲說道:「子玥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會殺她呢?」   楊建剛說:「這樣吧,劉東陽,你現在就跟我們一起回去。」   劉東陽問:「警察同志,子玥現在在哪兒?」   楊建剛答道:「在我們警局。」   劉東陽霍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二話不說拔腿就往門口走去。   舒暢還以為劉東陽要逃跑,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劉東陽猛地一甩,衝著舒暢吼道:「別抓我,我要回去。」   原來是這樣!   舒暢恍然大悟過來,抱歉地說:「誤會了,我還以為你要逃跑呢。」   劉東陽狠狠瞪眼舒暢,沒好氣地說:「子玥不是我殺的,我不是兇手,我不用逃跑。真正的兇手已經逃跑了,你們快去抓呀。」   楊建剛安撫道:「冷靜點,劉東陽,你先跟我們回警局,配合我們調查。放心吧,就算兇手逃到海角天涯,我們也會把他抓到。」   劉東陽只掃了眼面前的警察,什麼也不說,跑也似的往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四位就出了夜總會,朝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楊建剛和舒暢陪劉東陽坐在後座,顧曉桐開車。   很快,車子駛出了停車場,沿著燈火通明的街道朝前疾馳而去。   ******   等劉東陽看見陳子玥後,舒暢就提取了他的指紋,拿去做檢測。   楊建剛看著神情悲傷的年輕人,在心裡替他難過,不過還是決定把他作為嫌疑人來問話,這倒是他心存幻想,而是辦案程序使然。   顧曉桐坐電腦前,準備做筆錄。   劉東陽靠在椅背上,黯然神傷,同時還透出幾分疲倦來。   楊建剛把泡好的茶放到劉東陽面前,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兩眼注視著對方,默然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劉東陽,我現在問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不要有任何隱瞞和不實。」   劉東陽微微點了點頭,整個人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   楊建剛問:「劉東陽,你跟陳子玥認識多久了?」   劉東陽答道:「差不多一年了。」   楊建剛問:「你跟陳子玥是怎麼認識的?」   劉東陽答道:「我和子玥在一個Party上認識的,那是我高中一位同學的生日Party,恰巧子玥也是這樣同學的大學同學,於是我們就認識了。我通過這位高中同學知道了子玥在五中教學,也得到了子玥的電話號碼,周末晚上我就約她喝咖啡,從那天起我開始追求她。」   楊建剛問:「陳子玥願意跟你交往嗎?」   劉東陽答道:「當然願意,要不我們也不會交往這麼長時間了。」   楊建剛問:「陳子玥愛上了你沒有?」   劉東陽答道:「還沒有。不過,我相信她喜歡我。」   楊建剛問:「之前我們找過陳子玥的好朋友了解情況,她告訴我,陳子玥並不愛你,甚至拒絕跟你交往,是你一直在糾纏她。」   劉東陽承認道:「沒錯,子玥的確還沒愛上我,甚至拒絕我的約會,但我是真心喜歡她愛她的,所以就不顧一切地追求她。」   楊建剛問:「遭到陳子玥的拒絕,你是不是會很惱火?」   劉東陽搖搖頭:「不會。不管子玥怎麼拒絕,我都不會生氣,不會惱火,因為我是真心愛她的。她還沒有愛上我,不是她的錯,而是我做得還不夠,所以我要不斷地改變自己,最終讓她愛上我。」   楊建剛問:「在整個交往過程中,你們之間有沒有發生矛盾?」   劉東陽答道:「有。」   楊建剛問:「你會不會因此而恨陳子玥?」   劉東陽答道:「不會。我愛她,怎麼會因為爭吵而恨她呢?」   楊建剛問:「那陳子玥會不會恨你,或者說討厭你?」   劉東陽答道:「不會。就算她還沒有愛上我,至少不會討厭我,更別說恨我。我了解子玥,清楚她是個很謹慎的女孩子,把愛情和婚姻看得很重,甚至是放在了第一位,所以才遲遲不肯接受我的感情。」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陳子玥只是出于謹慎,才遲遲沒有接受你的感情,而不是因為根本不愛你,對不對?」   劉東陽答道:「對,的確是這樣。其實,子玥心裡是愛我的,只是覺得還沒到表現出來的時候,所以才假裝拒絕我。」   楊建剛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默然幾秒鐘便問:「劉東陽,你父母知不知道你跟陳子玥的事?」   劉東陽答道:「知道,三個月前我告訴過他們。」   楊建剛問:「那你父母又是什麼態度?」   劉東陽答道:「我父母都喜歡老師,而且特別相信我的眼光,所以只要我喜歡,他們就不會反對。」   楊建剛問:「你父母跟陳子玥見過面沒有?」   劉東陽答道:「沒有。我父母在外地辦公司,挺忙的,沒時間回來約子玥見面,不過他們認識子玥,因為我給他們發過好些子玥的照片。他們對子玥都很滿意,因為子玥漂亮有氣質,是他們喜歡的類型。」   楊建剛問:「你去過陳子玥的家嗎?」   劉東陽答道:「沒有。我一直想去,可子玥不答應,沒辦法。」   楊建剛說:「你說的話與我們調查到的情況一致,的確說了實話。」   劉東陽說:「我沒有害死子玥,自然用不著說假話。」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你約了陳子玥沒有?」   劉東陽答道:「約了。我今天早上就要外出開會,差不多有五天時間,所以昨天晚上特意約子玥出去玩玩。本來是想找家咖啡館邊喝咖啡邊聊,可子玥不同意,說要去河邊走走,我只要陪她去了。」   楊建剛問:「你跟陳子玥一起回來的嗎?」   劉東陽答道:「沒有。我本來想送子玥回家的,可接到了個電話,就提前走了。當時,我要子玥跟我一起走,可她說想再吹吹河風,看看月亮。我想,河邊離她家也不是很遠,就沒勉強她跟我一起回去。」   楊建剛問:「你離開陳子玥的時候是幾點鐘?」   劉東陽答道:「大概九點半吧。」   楊建剛問:「是誰給你打的電話?」   劉東陽答道:「我的一位老同學,他約我去夜總會喝酒唱歌。」   楊建剛問:「那你跟這位老同學去了夜總會嗎?」   劉東陽搖搖頭:「沒有。就在我快要到那家夜總會時,他又給我打來電話,說他臨時有急事不能陪我去夜總會喝酒。」   楊建剛問:「你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是幾點鐘?」   劉東陽回憶了下說:「九點四十五,當時我看了手機上的時間,錯不了。也就是在我離開子玥後的一刻鐘,當時我想返回去送子玥回家,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我很後悔,要是我當時回到河邊,子玥現在一定還好好地活著。」說到這兒,他拿拳頭狠狠砸了下自己的腦袋,十分懊惱,萬分悔恨,就差把自己砸死抵罪。   楊建剛直言道:「陳子玥是昨天晚上十點時分被害的,如果你當時趕到,悲劇很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劉東陽哭著說:「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子玥。說真的,警察同志,我現在非常非常恨自己,真想自殺謝罪。」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這麼做無濟於事。」   劉東陽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知道,我知道,可我……」   楊建剛問:「給你打電話的那位同學叫什麼名字?」   劉東陽答道:「孫維翰。」   楊建剛問:「在哪兒工作?」   劉東陽答道:「市內一家電子公司上班,技術員。」   楊建剛問:「是哪家公司?」   劉東陽答道:「華陽電子公司,挺有名的,你應該聽說過。」   楊建剛點點頭表示聽說過這家公司,默然一下又問:「今天你跟孫維翰通過電話沒有?」   劉東陽答道:「沒有。其實,我倆通話比較少,除非有事。」   楊建剛說:「麻煩你把孫維翰的手機號報一報。」   劉東陽猶豫了下,就把孫維翰的手機號報了出來。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小顧,你打這個號,就現在。」   顧曉桐拿起手機撥打起來,對方卻關機了,根本打不通。   楊建剛聽顧曉桐說打不通,就問劉東陽:「是不是這個號?」   劉東陽答道:「是呀,就這個號,我不會記錯的。」   這時,舒暢手裡拿著鑑定報告走了進來。   楊建剛問:「小舒,結果怎麼樣?」   舒暢往支隊長身邊的椅子上一坐,一邊把鑑定報告遞給他,一邊說:「楊隊,經過指紋鑑定和比對,可以斷定兇手不是劉東陽。」   劉東陽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警察說:「現在可以不用審我吧?」   楊建剛鄭重地申明:「我們只是找你問話,並沒有審你。儘管你不是兇手,但還得接受我們的問話,因為你跟這個案子關係很密切。」   舒暢說:「如果你想替女朋友報仇,那就積極配合我們警方,好讓我們儘快抓到兇手。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任何牴觸情緒吧?」   劉東陽點點頭:「行,你們繼續問,只要我知道,就會全說出來。」   楊建剛問:「孫維翰認不認識陳子玥?」   劉東陽答道:「認識。」   楊建剛問:「孫維翰是怎麼跟陳子玥認識的?」   劉東陽答道:「我跟孫維翰是老同學,經常在一起,我跟子玥交往時,他碰到子玥好幾次,就這麼認識了子玥。」   楊建剛問:「孫維翰單獨跟陳子玥交往過嗎?」   劉東陽答道:「交往過,好像孫維翰也在追求子玥。」   楊建剛問:「好像?劉東陽,你能確定嗎?」   劉東陽答道:「孫維翰確實在追求陳子玥,不過沒明著對我說?」   楊建剛問:「陳子玥對你說過這事嗎?」   劉東陽答道:「說過,不過我沒當回事,因為子玥不會喜歡上他。」   楊建剛問:「為什麼?」   劉東陽答道:「孫維翰要長相沒長相,要錢沒錢,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那有些粗野的性格不招子玥喜歡,所以子玥不會喜歡上他。」   楊建剛問:「你說孫維翰粗野,具體表現在哪裡?」   劉東陽答道:「雖說孫維翰也是大學生,但天生就粗魯,野蠻,上學的時候喜歡跟人打架,不把人家打得出血就不罷休,參加工作了,有所收斂,但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遇事總喜歡用暴力來解決,為此還被公司處罰過。這也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   楊建剛問:「孫維翰在女生面前也會動粗嗎?」   劉東陽答道:「一般情況是不會的,畢竟男生打女生會讓人嘲笑的。不過,惹毛了他,一樣會這麼做,記得高二的時候,他就打過一個女生,而且還把人家打進了醫院。這傢伙就是心狠手辣,真的。」   楊建剛問:「如果孫維翰想得到陳子玥,會不會使用暴力?」   劉東陽答道:「這我不能確定,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吧。」 第565章河邊的女屍(15)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在不正常的情況下,孫維翰會對陳子玥使用暴力,對吧?」   劉東陽答道:「對,這種情況有可能存在。」   舒暢插嘴道:「孫維翰可是你的老同學,也知道你在跟陳子玥交往,陳子玥是你的女朋友,孫維翰怎麼會對陳子玥使用暴力呢?」   劉東陽答道:「換了別人應該不會,但這傢伙是個六親不認的人,只要他想幹,別說老同學,就是他親爸親媽,也不會放在眼裡的。」   舒暢說:「聽你這麼一說,孫維翰真有可能對陳子玥使用暴力了。」   劉東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睜大眼睛問:「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在懷疑孫維翰害死了子玥?」   楊建剛慎重地說:「現在看來孫維翰有作案的可能,但我們警方還不能確定,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一種推測。」   劉東陽搖搖頭:「不可能,孫維翰怎麼會害死子玥的?」   楊建剛說:「提醒你一句,陳子玥是在被強暴的過程中窒息死亡的。也就是說,兇手在強暴陳子玥時用手掐死了她。這種情況有可能是有意的,也有可能是一時失手造成的。兇手怕周圍有人聽見叫聲,就用手扼住陳子玥的喉嚨,誰知由於用力大時間長,導致她死亡。」   舒暢看向劉東陽問:「你覺得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   劉東陽默然半晌,點頭答道:「失手造成的,這有可能。」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孫維翰給你打過電話,而且時間是九點半左右,對吧?」   劉東陽答道:「對。警察同志,剛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楊建剛問:「你也說過,九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孫維翰又打電話說臨時有急事,不能同你一起喝酒,對吧?」   劉東陽答道:「對。我給孫維翰放鴿子了,當時有些氣惱,現在在我恨死他了,要不是他叫我去喝酒,我也不會把子玥一個人丟在河邊,子玥也就什麼事也沒有。哎,我現在真是恨死他了,也後悔死了。」   楊建剛問:「劉東陽,你不認為這是孫維翰的調虎離山之計嗎?」   「什麼意思?」劉東陽想了想又說,「警察同志,你是說孫維翰打電話把我引開,然後對子玥下手,對吧?」   楊建剛點點頭。   劉東陽沉吟著說:「說真的,我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但又實在很難相信,孫維翰怎麼會幹出這種事來呢?」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孫維翰知道你約陳子玥嗎?」   劉東陽答道:「我沒有特意對他說,不過在他打電話的時候,我隨便告訴他,我正跟子玥在一起。」   楊建剛問:「也就是那個九點半左右的電話,對吧?」   劉東陽答道:「對,就是那個該死的電話。」   楊建剛問:「你告訴了孫維翰具體的地點嗎?」   劉東陽答道:「告訴了。當時他問過這事,我也就照實說了。」   楊建剛尋思著說:「孫維翰知道你跟陳子玥在一起,而且還知道具體地點,因此他便故意用喝酒這事騙你離開陳子玥,然後開車,或者騎車去河邊,趁夜深河邊沒人之際,對陳子玥下手。這推理完全符合邏輯,完全存在這種可能性。」   舒暢點點頭:「沒錯,楊隊,我覺得孫維翰的嫌疑很大。」   劉東陽趕緊說:「警察同志,那你們快去抓他呀。」   「這個我們警方會做周密的安排,然後將孫維翰抓捕歸案。」楊建剛說了句又問,「孫維翰有車嗎?」   劉東陽答道:「有。」   楊建剛問:「孫維翰住在哪兒?」   劉東陽答道:「城西的永福小區。」   楊建剛說:「永福小區離案發現場不遠,開車的話兩分鐘就可以趕到,因此孫維翰完全具備了作案的條件。」   舒暢想了想說:「孫維翰追求陳子玥,而陳子玥不喜歡他,不願意接受他的感情,為了佔有她,或者說逼她就範,他就採取了強暴的方式,在強暴的過程有意或無意將她掐死。由此可見,孫維翰具體了作案動機。所以,我覺得孫維翰殺害陳子玥的可能性很大。」   劉東陽突然衝動起來,咬著牙說:「警察同志,求你們快把這個傢伙抓住,把他槍斃了。畜生,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必須死!」   楊建剛勸道:「冷靜點,劉東陽,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   劉東陽衝動地說:「說實話,警察同志,我實在冷靜不下來。之前我跟孫維翰的關係不錯,不過同在我痛恨他,因為他害了子玥。」   楊建剛解釋說:「我們只是懷疑,並沒有肯定孫維翰就是兇手。」   劉東陽武斷地說:「不用再懷疑了,警察同志,孫維翰就是殺害子玥的兇手,你們趕緊去把他抓來審,把他送到法庭上去判罰,最好把他槍斃了。只有這樣,我才會冷靜下來,才能冷靜下來。」   楊建剛見劉東陽的情緒有問題,加上該問的都已經問完了,便說道:「好,劉東陽,就問到這兒吧,你現在可以走。」   劉東陽執拗地說:「警察同志,孫維翰就是兇手,就是子玥的兇手。你們不去抓,行,那我現在就去抓。」說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   楊建剛勸道:「劉東陽,你不要單獨行動,不要亂來,否則會打草驚蛇。至於怎麼抓捕孫維翰,這是我們警方的事,不用你插手。」   舒暢說:「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你就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一旦出差錯了,影響了我們警方的行動,到時候是要追究你的責任。」   楊建剛見劉東陽不吭聲,威脅道:「劉東陽,你要敢擅自行動,一旦被我們警方發現,就會把你抓來警局,拘留你。」   劉東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被痛苦蒙蔽了心智,氣衝衝地嚷道:「只要你抓到孫維翰這個畜生,別說追究責任,就算把我槍斃了,也心甘情願。跟你們說吧,我現在只想抓住孫維翰,別的什麼也不管。」 第566章河邊的女屍(16)   楊建剛威脅道:「劉東陽,你要再這樣,我們就不讓你回去。」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舒暢趕緊說句:「楊隊,要不把他拘禁起來。」   楊建剛看著劉東陽,神色嚴肅地說:「劉東陽,你要再這樣,我們就真的要拘禁你了。告訴你吧,我們這樣做是符合法律規定的。」   劉東陽像被楊建剛嚴厲的目光鎮住了,默然半晌才幡然醒悟過來,低聲說道:「警察同志,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也就不再衝動了。」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這就對了,劉東陽,你現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劉東陽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態度堅決地說:「警察同志,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們一起抓孫維翰這畜生。」   楊建剛板起臉說:「這是我們的事,跟你沒關係。再說你不是警察,按規定是不能跟我們警方一起行動的。」   劉東陽懇求道:「只有跟你們一起抓住兇手,我對子玥的負疚感才會輕一些,才會覺得對得住子玥。警察同志,請你們給我這個機會。」   楊建剛搖搖頭:「劉東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決不會允許你參加行動。你不用再說了,現在就回去。這樣吧,我讓小舒開車送你。」   舒暢瞪眼劉東陽:「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再堅持就過分了,到時候別怪我們把你拘禁起來。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家。」說罷站起身。   劉東陽不再堅持了,斜眼舒暢,賭氣地說:「不用勞你大駕,我自己打車回去。」說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腳就往門口走過去。   楊建剛目送著劉東陽離開,然後轉眼看向舒暢。   舒暢急不可待地問:「楊隊,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行動?」   顧曉桐忖度著說:「現在快深夜十二點了,孫維翰應該在家裡睡大覺,這時候去抓他,肯定是一抓一個準。」   舒暢別有意味地問顧曉桐:「你怎麼不說孫維翰在賓館睡大覺?」   「什麼意思?」顧曉桐剛說完又明白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懷疑孫維翰已經逃跑了?」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不是懷疑,而是肯定。像孫維翰那種人,才不會呆在家裡坐以待斃,一定會想方設法逃跑的。」   顧曉桐見支隊長遲遲不吭聲,問道:「楊隊,你覺得有可能嗎?」   楊建剛說:「沒錯,就像小舒說的,孫維翰肯定不會在家裡等我們來抓,而是早就逃跑了。當然,孫維翰現在應該還在這座城市裡。」   顧曉桐問:「楊隊,孫維翰會不會在賓館裡?」   楊建剛搖搖頭:「可能性很小。孫維翰清楚我們警方一定會去搜查酒店賓館,所以不會去這些地方。我想,孫維翰應該躲在小旅館裡,甚至是地下停車場這種地方,因為他會覺得我們不會去這種地方。」   舒暢點點頭:「嗯,我覺得楊隊分析的對,孫維翰應該躲在這種地方,等時機成熟了,他便會火車,或者是客車,逃到外地去的。」   「逃到外地去?」顧曉桐疑惑不解地問,「既然想逃跑,那孫維翰為什麼不在作案後立馬逃跑呢?」   舒暢猜測著說:「我想,孫維翰還是心存僥倖,看看警方會不會把劉東陽當成替罪羊。如果我們警方把劉東陽當成兇手,那他就沒事了,可以像過去一樣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可以逍遙法外了。」   顧曉桐注視著舒暢問:「你覺得孫維翰會這麼小看我們警方?」   舒暢說:「剛才我說過,孫維翰心存僥倖,根本就不會做太多的理性思考,所以小看我們警方也就再自然不過了。」   顧曉桐將信將疑,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微微一笑:「我覺得小舒分析得很有道理,孫維翰沒有作案後即刻逃跑,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心存僥倖。」   舒暢衝顧曉桐揚了揚眉,頗為自得地說:「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得瑟什麼呀!」顧曉桐刮眼舒暢,「這也只是推理,並非事實,只有抓到了孫維翰,並且交待的情況跟你說的一樣,才能證明你說的沒錯。所以現在你還是低調點,免得到時候打臉,明白嗎?」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明白,不過我一直都很低調。」   顧曉桐不理睬舒暢,看著支隊長:「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行動?」   楊建剛含笑著說:「這時候正是抓人的好時機,確實應該行動。」   顧曉桐問:「就我們三個人?」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是不是覺得人手不夠呀?」   「沒錯。」顧曉桐說,「儘管我們已經搜查的目標縮小到了小旅館和地上停車場,可就我們三個人展開搜捕,人手還是不夠。」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這回我得支持小顧同志了,僅憑我們三個人是很難完成這項任務的,應該要把小林小王他們叫上。」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我接受你倆的建議,現在就給小林小王他們打電話,帶上專案組所有刑警一起參與此次行動。」   顧曉桐趕緊笑眯眯地說:「楊隊,還是我辦這事吧。」說著掏出手機撥打起小林的電話來,儘管是深夜,但對方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不到三分鐘,顧曉桐就把通知下完了,向支隊長稟報。   楊建剛笑了笑,從椅子裡站起身,說句:「好,我們現在去會議室,等小林他們來,然後一起商討並擬定個行動方案,就立即行動。」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走出訊問室,朝會議室走去。   ******   行動方案很快就敲定了,一共分成三組,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組,小林帶一組,小王再帶一組,準備對全市進行拉網式排查。   很快,所有參與行動的刑警下了樓,朝一旁的停車處快步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上了同一輛警車,由舒暢開車。   不一會兒,三輛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不同的方向朝前駛去。   這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街道冷清,車輛稀少,幾乎沒有行人。   沒過多久,警車就進入到了城西,並在一家燈光昏暗的旅館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亮著燈光的旅館走進去。   旅館不大,擺設也比較簡陋,不過打掃得倒是挺乾淨,給人一種家的感覺,難怪旅館的名字就叫至家旅館。   整個前臺就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她瞧見有人進來,就趕緊熱情的招呼著,還以為他們是來投宿的。   楊建剛與女人寒暄了幾句,就掏出警察證給她看。   女人臉上的笑立馬就無影無蹤了,冷著臉說:「是不是找人?」   楊建剛依舊面帶笑容地說:「對,我們是來找人。這人涉嫌一起謀殺案,所以你務必配合我們警方。」   女人在電腦前坐下,漫不經心地說:「警察同志,麻煩你把這人的名字報一下,我來替你找。你們是警察嘛,我當然得配合你們。」   顧曉桐搶在楊建剛之前把孫維翰三個字報了出來。   女人篤篤篤敲打著鍵盤,接著就搖搖頭說:「沒有,沒有這個人。」   顧曉桐把頭探了過去,對著電腦屏愣愣地看了起來。   女人嘴角邊浮出絲笑,嘲弄似的說:「沒有就沒有,你再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來。我這兒沒有,你們還是到別處去找好了。」   舒暢問:「美女,入住你們旅館的,是不是都要登記身份證?」   女人慢條斯理地答道:「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啦。上面有這個規定,聽說就是你們公安局發的命令,我們平頭百姓哪敢不執行呀。」   舒暢神色嚴肅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女人正色道:「真的,絕對是真的。就算借我個膽子,也不敢在警察面前撒謊呀。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得相信我才對。」   楊建剛認定女人說的是實話,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末了說了句客氣話,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楊建剛他們三人一連查了好幾家旅館,結果一無所獲。   顧曉桐站在最後那家旅館前,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問支隊長:「楊隊,現在我們該去哪呀?」   舒暢皺著眉頭說:「旅館都查完了,還能上哪兒碰運氣去呢」   楊建剛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別說,今晚的運氣還真差。」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我們運氣差還沒關係,關鍵是小林小王他們也沒碰上好運。」   顧曉桐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舒暢說:「要是小林小王他們找到了孫維翰,不就飛來捷報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別急,沒準一秒鐘後就來捷報了。」   舒暢說:「做夢吧,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笑道:「怎麼就不可能,沒準手機立馬就響了哪?」   話音未落,手鈴聲就響了起來,是楊建剛的。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了句,「怎麼著,說中了吧。」就掏出手機接。   電話是小林打來的,只是不是捷報,而是壞消息,因為小林那個組把所負責的地盤查了個遍,也沒找到孫維翰。   舒暢瞧見楊建剛那臉色,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故意調侃道:「楊隊,小林同志是不是給你來捷報了?」   顧曉桐開始時特別期待,一對漂亮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希望之光,可隨著支隊長表情變化而漸漸黯淡了下來,末了嘆口氣說:「沒戲!」   沒錯,確實沒戲。   見顧曉桐這麼一說,楊建剛反倒輕鬆了起來,笑著說:「沒錯,小林確實沒有找到孫維翰,跟我們一樣。」   顧曉桐重新燃燒起希望,說道:「不還有小王那一組嗎?」   舒暢毫不留情地向顧曉桐潑冷水:「估計也好不哪兒去。」   「也許是吧。」顧曉桐微微一笑道,「不過,既然他沒有打電話向楊隊匯報,那就說明他們那組還沒有結束,也就還有希望。」   舒暢針鋒相對般說:「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可就不是這樣了。」   「武斷!」顧曉桐刮眼舒暢,「事情還沒有結果,那就存在希望。」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詼諧地說:「真是精英,連練口才都能找準機會,見縫插針,搞得我都找不到理由來制止你們。」   舒暢風趣地說:「幹嘛要制止呢,我們又不影響工作,同時還起到了解憂排悶的作用,對楊隊你調整心情也大有裨益嘛。」   楊建剛搖搖頭:「我可不像你情緒這麼低落,相反蠻樂觀的。」   顧曉桐趁機挖苦舒暢:「就是嘛,你以為楊隊會像你一樣沮喪呀。」   舒暢反唇相譏道:「這不是在說自己嗎?你跟我還不是一樣!」   顧曉桐矢口否認道:「誰跟你一樣,我剛才只不過是有感而發。」   說到這兒,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楊建剛的。   這會,顧曉桐和舒暢都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管靜靜地等待結果。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小王把所負責的地盤查了個遍,同時也沒找到孫維翰的下落。這麼看來,孫維翰根本就沒躲在旅館小酒店裡。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執行B計劃了?」   顧曉桐搶著說:「地下停車場?」   「聰明!」舒暢煞有介事地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沒錯,我就這意思,只是不知道楊隊意下如何?」   楊建剛反問句:「除了這條路,我們還有路可走嗎?」   舒暢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沒有,這是唯一的路。」   楊建剛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執行B計劃。」   顧曉桐突然冒出句:「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又要來一次白忙活,再來一次一無所獲。」說完又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必須這麼做,因為這是我們的任務。好,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想,執行任務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開始搜查起地下停車場了。 第567章河邊的女屍(17)   他們一連搜查了好幾個地下停車場,卻沒有找到孫維翰,現在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最後一個地下停車場了。   這個地下停車場相當大,裡面整整齊齊地停放著各式各樣的小轎車,只是燈光有些昏暗,大概是因為夜深了,管理人員熄滅了一些燈,為的是節省電費。   沿著通道往下走,儘量放輕腳步,好不打擾有可能躲藏在這兒的目標。儘管如此,靜寂之中還是能夠聽到腳步聲,可這有實在沒辦法。   楊建剛他們兵分三路,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查找起來。   他們挨個排查,不光用眼看,還用耳聽,哪怕一點動靜也不放過。   快到左側牆角時,顧曉桐耳邊突然傳來了呼嚕起,響聲不大,卻讓她立馬警惕起來,同時心臟的跳動也加快了,像要從喉嚨裡躥出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第六感覺告訴她,有人在那兒睡覺。   顧曉桐想與兩位前輩一起分享這份快樂,但向他們招手,可他倆太專注了,以至於沒有看到她的手勢,而她又不敢叫喚,怕驚醒夢中人,因此只好單獨行動了。她相信,就算那傢伙醒來逃跑,她憑一己之力也能把他抓住。別看她是女孩子,可是刑警,自然與眾不同。   一會兒後,顧曉桐便躡手躡腳地來到了發出動靜的地方,抬眼一望,見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不算帥氣,但五官也還周正,只是稍微有些胖的年輕人坐靠在車邊睡覺,那模樣就像和尚打禪一樣。   顧曉桐站在陌生人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與劉東陽的描述一對比,心頭不禁一喜,認定這傢伙就是苦苦尋找的孫維翰。於是,她從腰間摸出副手銬,小心翼翼地銬住他的雙手   遲疑了幾秒鐘,顧曉桐直起身,衝著那傢伙大聲叫句:「孫維翰!」   那傢伙猛地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睡眼,盯著站在身上跟前的美女看,臉上先是露出驚愕之色,漸漸就浮出了色迷迷的笑,調戲道:「呃,美女,這麼晚來找我,是不是想幹那事呀?」   顧曉桐感到一陣噁心,卻平靜地說:「就算你想幹也幹不成,你看你的手……」   那傢伙這才意識到手腕有些沉有些不自在,好像被什麼套住了一樣,低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失聲嚷道:「手銬……誰給我套上的?」   顧曉桐不緊不慢地說:「我!」   「你?」那傢伙先是怔,接著就氣呼呼地質問,「憑什麼銬我?」   顧曉桐鎮定自若地說:「就憑你是孫維翰。」   「孫維翰?」那傢伙不認帳,「誰是孫維翰,我可不是孫維翰。」   這時,楊建剛和舒暢趕了過來,見那傢伙被銬住,滿心歡喜。   楊建剛見那傢伙在否認,問道:「你不是孫維翰,那是誰?」   那傢伙霸氣地說:「我是誰,你管得著嗎?」   楊建剛說:「你是孫維翰,那我就管得著。」   那傢伙扯開嗓門嚷道:「我說過,我不是孫維翰,聽見沒有。」   舒暢見那傢伙這麼囂張,瞪眼道:「嚷什麼嚷,注意態度!」   那傢伙理直氣壯地說:「你們無緣無故銬我,我就有理由嚷。」   舒暢說:「銬你,是因為你是孫維翰,涉嫌一樁殺人案。」   那傢伙眼裡閃出絲驚惶,默然幾秒鐘才說:「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冤枉我。」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那傢伙問:「你到底是不是孫維翰?」   那傢伙堅持道:「不是,我不是孫維翰。」   楊建剛指著那傢伙,斬釘截鐵地說:「你就是孫維翰。」   那傢伙反問道:「你憑什麼說我就是孫維翰?」   楊建剛問:「就憑你的老同學劉東陽,他讓我們知道你長什麼樣。」   「劉東陽?」那傢伙一臉錯愕,「他不是外出開會了,怎麼會……」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我們已經把他帶回來了,並且進行了問話,了解孫維翰的外貌特徵。你要不承認,沒關係,打個電話叫劉東陽來指認就行了。不過,到時候你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舒暢逼視著那傢伙:「承認吧,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你不承認還有用嗎?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還是個男人嗎?」   顧曉桐繼續說:「劉東陽一來,你就原形畢露了,不承認也沒用。」   那傢伙愣了半天,才承認道:「對,我就是孫維翰,可我沒殺人。」   顧曉桐問:「你沒殺人,為什麼會睡在這兒?」   孫維翰蠻橫地答道:「我愛睡哪就睡哪,管得著嗎你!」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說:「你殺了陳子玥,怕警察去你家抓你,就躲到這兒來了,可誰知道還是讓我們警察抓到了。」   孫維翰衝顧曉桐吼道:「瞎說什麼,陳子玥根本就不是我殺的,我幹嘛要怕你們警察。跟你們說吧,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來這了。」   舒暢插嘴道:「你不會說你不認識陳子玥吧?」   孫維翰氣衝衝地說:「我當然認識陳子玥,她是我老同學劉東陽的女朋友,我能不認識?但我要申明的是,我真的沒有殺陳子玥。」   楊建剛說:「殺沒殺陳子玥,到時跟我們已經掌握的證據比對一下就清楚了。現在你不用再多說什麼,跟我們去一趟警局好了。」   孫維翰撒橫道:「我沒幹壞事,沒殺人,為什麼要跟你們去局子?」   楊建剛說:「孫維翰,你有重大嫌疑,所以必須跟我們走。」   孫維翰耍賴道:「不走,不走,我就是不走。」   舒暢瞅著一副無賴相的孫維翰,哭笑不得:「你要自己不起來,那我就把你拽起來,強行把你押上警車。」   孫維翰底氣不足地說:「你這樣做是在侵犯我的人身權利,到時候我會告你的,好讓吃不了兜著走。就算你是警察,我也不怕你。」   舒暢神情嚴肅地說:「我們是按規定辦案,不管你怎麼告也沒有用。好了,我也不跟你囉嗦了,你要再不起來,我就要動手了。」   顧曉桐瞅著孫維翰說:「你都被銬了,再賴著不起來又有什麼用。別的不說,你總得像個男人吧。就你這樣子,誰看得起呀!」   這話好像扎到了孫維翰的痛處,霍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顧曉桐怒氣衝衝地吼道:「你說什麼?我怎麼就不像個男人,誰敢看不起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沒誰敢看不起我孫維翰,哼!」   楊建剛打量眼孫維翰,繃著臉說:「站起來了,就像個男人,沒誰會看不起你的。」說時一手拽住孫維翰的胳膊,「走吧!」   孫維翰甩了甩胳膊,卻沒有甩開,氣惱地說:「別拽著我,我自己會走。還有就是,我不會逃跑的,你們儘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放開孫維翰的胳膊,嚴肅地說:「就算你逃跑,我們也能抓到你。你要聰明的話,就老老實實跟我去警局,想逃是逃不了的。」   孫維翰惱怒地掃了眼楊建剛,順帶也掃了眼舒暢和顧曉桐,然後抬頭挺胸朝通道走去,腳步還挺快的,像在小跑一樣。   不多時,孫維翰就被帶上了車,楊建剛和舒暢分別坐在他兩側押著。顧曉桐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就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第568章河邊的女屍(18)   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對面的嫌疑人看了好大一會兒,才按照既定的程序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家庭住址工作單位等等。   犯罪嫌疑人孫維翰起初因牴觸情緒而遲遲不回答,爾後在楊建剛再三的詢問才極不情願地逐一回答。   楊建剛問:「孫維翰,案發當晚,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在哪兒?」   孫維翰靠在椅背上,兩腿往前伸直,眼睛虛眯,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拖著腔調答道:「我在哪兒,是我的自由,管得著嗎你。」   楊建剛嚴肅正告:「孫維翰,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正在接受審訊,所以你的一些自由權利已經喪失了,必須回答警方的提問,而且必須照實說,不得撒謊,否則你要負法律責任的。」頓了一頓又說句,「孫維翰,我再問你一句,案發當晚,你到底在哪兒。」   孫維翰默然半晌才漫不經心地答道:「在家裡,這總行了吧。」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你在家裡,是你父母,還是其他人?」   孫維翰冷笑一聲道:「犯錯了,警察同志,我爸媽都出差去了,家裡就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家沒監控,所以沒有證據。不過,我說的可是實話,當然信不信由你們,我一丁點也不會在乎。」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你是不是給劉東陽打過電話?」   孫維翰答道:「沒有呀。我又沒什麼事找他,幹嘛浪費電話費。」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你打電話邀劉東陽喝酒,不是嗎?」   孫維翰兀自一笑:「警察同志,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沒錯,前天晚上我是給劉東陽打過電話,約他出去喝酒。」   楊建剛問:「那是什麼時間?」   孫維翰答道:「嗯,大概九點半吧。」   楊建剛問:「你跟劉東陽是不是一起喝酒去了?」   孫維翰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為什麼?」   孫維翰答道:「因為我臨時有事,就只好爽約了。」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再次給劉東陽打過電話?」   孫維翰答道:「打過,就是向他解釋爽約的原因。」   楊建剛問:「這個電話是什麼時候打的?」   孫維翰答道:「大概九點四十五分。」   楊建剛問:「孫維翰,你知不知道當時劉東陽在哪兒?」   孫維翰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厲聲道:「孫維翰,你在撒謊。」   孫維翰有點結巴地說:「我……我沒有撒謊。警察同志,你可別冤枉我。」   楊建剛繼續問:「在與劉東陽通話的過程中,劉東陽是不是把他跟陳子玥在一起的事告訴了你?」   孫維翰眼珠子骨碌一轉,答道:「對,劉東陽是告訴過我的。」   楊建剛問:「那你就應該知道他在哪兒,為什麼剛才說不知道?」   孫維翰解釋道:「打電話的時候,他說過在河邊,可掛了電話,誰知道他在哪兒呢。地點是會變的,所以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知道劉東陽和陳子玥在河邊,對吧?」   孫維翰不得不承認:「對,我知道打電話的時候,他倆在河邊。」   楊建剛問:「在電話裡,劉東陽有沒有告訴你具體位置?」   孫維翰答道:「沒有,沒有。劉東陽只說他和陳子玥在河邊散步。」   楊建剛問:「以你對陳子玥的了解,她只會在離家最近的那段河邊散步,不會去別的地方,是不是?」   孫維翰脫口而出:「是,應該是這樣。」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否定,「不是,不是,我剛才只是瞎猜的,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劉東陽在哪段河邊散步。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說:「沒錯,你的確是說了實話,不過是前者。」   孫維翰無奈似的笑了笑:「你一定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問:「孫維翰,你跟被害人陳子玥是什麼關係?」   孫維翰答道:「沒什麼關係呀,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楊建剛問:「你這個普通的朋友關係,是怎麼定義的?」   孫維翰隨口答道:「你愛怎麼定義就怎麼定義,不用問我。」   楊建剛問:「孫維翰,你是不是追求過陳子玥?」   孫維翰答道:「這屬於個人隱私,我不用回答你。」   楊建剛嚴厲地說:「你必須回答我。你現在是嫌疑人,正在接受審訊,必須無條件地回答警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孫維翰不吭聲,把眼光移向一邊,像是怕見警察似的。   楊建剛重複句:「孫維翰,你到底追沒追求過陳子玥?」   孫維翰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像陳子玥那樣漂亮動人的大美女,哪個男人見了會不動心,何況她還樂意跟我交往呢。」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承認追求過陳子玥,是不是?」   孫維翰惱怒地瞪眼警察,答道:「是,我承認我追求過陳子玥。」   楊建剛問:「陳子玥只願意把你當普通朋友,對不對?」   孫維翰反問道:「我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只管照實說就是。」   孫維翰說:「沒錯,陳子玥是沒有接受我的感情,但我不想放棄。」   楊建剛問:「為了能夠得到陳子玥,你就不擇手段,是不是?」   孫維翰反問道:「我怎麼不擇手段了?我對陳子玥做什麼了?」   楊建剛厲聲質問:「你強暴了陳子玥,並將她掐死,是不是?」   孫維翰眼裡閃出惶恐之色,卻故作鎮定地答道:「沒有,我沒有強暴陳子玥,沒有掐死她。警察同志,陳子玥的死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加重語氣說:「陳子玥就是你害死的,孫維翰,你不要再否定了。告訴你,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兇手。」   孫維翰先是一怔,接著嘴角邊浮出絲笑:「什麼證據,我根本就沒有動過陳子玥,你們怎麼會有證據?哼,想套我是吧,沒門兒!」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跟你說吧,孫維翰,我們這樣做是想給你一個主動認罪的機會。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應該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只要主動認罪,坦白交待,你就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反之必定從嚴處理,從重量刑,死刑肯定少不了。」   「什麼死刑,別嚇唬我好不好?」孫維翰把頭一揚,臉上掛著不屑的笑,「我沒有犯法,沒有殺人,憑什麼判我死刑,黑色幽默呀。」   楊建剛沉聲說道:「有沒有犯法,有沒有殺人,你心裡清楚。現在我不再跟你糾結這事,只想再問你一句,願不願意主動認罪。」   孫維翰嗤之以鼻:「我沒犯罪,為什麼要認罪?我說你強暴了陳子玥,我說你掐死了陳子玥,你肯認罪嗎?」   楊建剛見嫌疑人這麼固執,死不認罪,也就打消了再勸他的念頭,只端起茶杯徐徐啜飲,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好像在想什麼問題,又好像只是在靜靜地等待什麼。   沒過多久,舒暢從外面走了進來,把捏在手裡的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一邊說道:「楊隊,指紋鑑定出來了,被害人身上留下的指紋,與嫌疑人孫維翰的一致,這足以證明兇手就是孫維翰。」   楊建剛看過鑑定報告,接著舉到嫌疑人面前,聲音嚴厲地說:「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孫維翰,你還要否認嗎?」   孫維翰愣了一愣,說道:「指紋,陳子玥身上怎麼會有的指紋?」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明知故問,因為你用手掐住陳子玥的脖子,指紋自然會留在她身上。孫維翰,你現在除了認罪,別無它路可走。」   孫維翰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譏笑來,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就算陳子玥身上有我的指紋,也不能說我就是殺害她的兇手,因為我之前我摸過她的脖子,指紋自然也就留在她脖子上了。」   舒暢問:「孫維翰,你是什麼時候摸過陳子玥的?」   孫維翰假裝回憶,半分鐘後才說:「記得是前天下午吧。」   舒暢問:「前天下午?當時陳子玥還在上課,你怎麼摸得到她?」   孫維翰趕緊補充道:「準確地說,是前天下午兩點鐘,我在學校門口等她,見她來了,就跟她搭話,然後就順手摸了下她的脖子。」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沉聲說道:「孫維翰,你不要再編了,這根本就不是事實。你的指紋正好是從被害人掐痕裡提取到的,你是用力掐被害人,而不是順手摸了她時留下的。」   孫維翰若無其事地說:「警察同志,你要這麼說就這麼說,反正我沒有害死陳子玥,打死我也不會認罪的,你就看著辦好了。」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你想耍賴是吧?告訴你,耍賴是耍不過去的,因為指紋具有唯一性,就像DNA一樣。」   楊建剛說:「放心吧,DNA鑑定比對很快就會出來,到時看你再怎麼狡辯。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孫維翰,你這樣拒不承認對你沒好處,非但得不到從寬處理的機會,還會加重罪責,到時必定從重量刑。」   孫維翰瞥了眼面前的警察,挺豪邁地說句:「如果是我殺了陳子玥,我願意償命,根本就不需要從寬處理,不需要輕判。」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就因為這樣,你才拒不認罪,對吧?」   孫維翰答道:「我再重申一遍,不認罪,是因為我無罪。」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你有罪,只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舒暢說:「只要證據確鑿,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到時候法院也一樣會判你刑,而且從重判罰。說句不好聽的,你死定了。」   孫維翰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挺硬氣地說:「敢殺人,就不怕死。」   這時,小孫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把手裡的鑑定報告遞給支隊長,聲音低沉地說:「楊隊,鑑定結果出來了,兩份DNA的圖譜一樣,證明是同一個人的。也就是說,兇手就是嫌疑人孫維翰。」   孫維翰瞪著小孫,兇巴巴地吼道:「說什麼,你瞎說什麼!我不是兇手,我沒有強暴陳子玥,沒有掐死她。沒有,我沒有!」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冷靜點,不要衝動。」   舒暢警告道:「這裡是審訊室,孫維翰,注意你的態度。」   孫維翰被兩位警官這麼一警告,也就不敢再放肆了,嘴裡依然固執地說:「陳子玥不是我殺的,我不是兇手,兇手不是我。」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孫維翰,你認罪吧。如果你現在主動認罪,如實交待,我們仍認為你態度良好。」   顧曉桐勸道:「孫維翰,你還是主動認罪,如實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儘管你犯了故意殺人罪,但只要表現好,還是可以得到輕判的機會,即便免不了死刑,也有很大可能給判死緩,這對你很有利。」   楊建剛說:「顧警官說的沒錯,孫維翰,你得到死緩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死緩是什麼意思?就是可以緩期執行,可以給你爭取判刑的機會。只要在服刑期間,你有良好的表現,就可以得到減刑的機會,也就是由死緩減輕為刑期徒刑,這樣你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顧曉桐進一步說:「如果在服刑期間繼續好好表現,你就會得到繼續減刑的機會,也就是由無期改為有期,這樣你就有重獲自由的機會。孫維翰,你這麼年輕,應該努力去爭取,不要毀掉自己的一生。」   孫維翰依然一聲不吭,兩眼盯著天花板發愣,好像在思考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想,把自己置於事外。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孫維翰,沒有多少時間給你考慮了,麻煩你趕緊做決定。這樣吧,給你五分鐘時間,過後就另當別論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就五分鐘。五分鐘過後就算你認罪,也不能算作主動認罪,更談不上表現了。孫維翰,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第569章河邊的女屍(19)   孫維翰仍舊沒有反應,像個木偶人似的,不過內心卻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是繼續頑抗到底,還是馬上認罪伏法。   舒暢盯著掛在牆上的鐘,覺得特別慢,卻依然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離約定的時間只有半分鐘,他才在心裡長長地籲了口氣,然後讀起秒來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十五……   楊建剛兩眼定定地注視著嫌疑人,表面上很平靜,心裡多少有點緊張。儘管手上握有確鑿的證據,但他還是希望孫維翰能夠主動認罪,這樣不僅可以順利結案,同時也拯救了一個年輕人。   數到二的時候,孫維翰突然高聲叫了句:「別數了,我認罪。」說完又低下頭,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同時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楊建剛臉上顯出如釋重負般的輕鬆和愉悅,不由得地笑了笑。   舒暢和顧曉桐也感到一陣輕鬆,彼此相視一笑,看上去挺愉快的。   等嫌疑人平靜下來後,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孫維翰,你能主動認罪,這很好。現在請們陳述你的犯罪事實,務必詳細真實。」   孫維翰抬頭看著警察,臉上忽地綻出絲怪異的笑,低聲說道:「警察同志,你們都知道了,還需要我再講嗎?」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這是規定,你必須陳述犯罪事實。」   孫維翰默然幾分鐘才說:「既然你們一定要我講,那我就講好了。」   楊建剛緩和神色道:「好,孫維翰,你講吧,越詳細越好。」   孫維翰醞釀了一會兒,才用沉緩的腔調說:「前天晚上,我給劉東陽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出去喝酒,他告訴我自己正跟陳子玥在河邊散步,聽上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很快樂很幸福,甚至還有幾分挑釁我的意味,因此我心裡很不舒服,腦子一熱就想到強暴這檔子事。我知道陳子玥是個要面子、比較傳統的女孩子,只要有了這種事,她就會嫁給我的。拿定了主意,我又給劉東陽打了個電話,謊稱自己臨時有緊事喝不了酒,問他現在在哪兒。我知道劉東陽已經離開了陳子玥,而陳子玥一個人還在河邊散步,就趕緊開車去了河邊。來到陳子玥面前時,我劈口就向她求婚,求她嫁給我,可她拒絕了,態度很堅決,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這時恰好河邊沒有人,我一衝動就撲過去抱住她強行幹那事。聽到她在叫喊,我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接著又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的喉嚨,不讓她叫,好不讓別人發現。等完事了再鬆開手,我發現她臉色很難看,就趕緊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上探探有沒有氣,結果沒氣了。我知道她死了,嚇得癱倒在地上,過了會兒才緩過神來把她的內褲拉了上去,轉身就跑了。」說到這兒,懊悔得直拿拳頭砸自己的腦袋,帶著哭腔說句,「陳子玥是我殺的,我殺了自己喜歡的女子,我是畜生,我連畜生都不如,現在我很後悔,後悔死了。可是,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掐死她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無意中掐死陳子玥的,對吧?」   孫維翰連忙點頭:「是,警察同志。我喜歡陳子玥,一心想跟她結婚,怎麼捨得害死她呢?當時我急,就掐她的喉嚨,好不讓她叫,可哪想到把她活活掐死了。說真的,在那種情況下,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也不清楚掐了多長時間。不過,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殺她。」   楊建剛問:「陳子玥不願意接受你的感情,你是不是恨她?」   孫維翰答道:「沒有。我只是怪她看不上我,但一點也不恨她。我是真心喜歡陳子玥,要不也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她不放。」   楊建剛問:「你知道劉東陽在追求陳子玥嗎?」   孫維翰答道:「知道,我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劉東陽在追陳子玥,或許我還不會頭腦發熱幹這種事,因為我知道劉東陽條件比我好多了,不光長得帥,而且家裡還特別有錢,陳子玥一定會選擇他的。我想得到陳子玥,那就只能先下手了,所以才幹出了這種糊塗事。」   楊建剛嚴正地說:「孫維翰,這不是糊塗事,是犯罪。就算陳子玥沒死,你也犯了強姦罪,現在你是兩罪並發,情節特別嚴重。」   孫維翰說:「警察同志,我強行跟陳子玥做那事是有意的,可掐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過失殺人。」   楊建剛照實說:「這個很難判斷,得由法官來斷定。」   孫維翰激動起來:「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   楊建剛說:「作為警方,我們會向檢察院陳述犯罪事實,會向法官闡述立場的,至於怎麼認定罪責,怎麼量刑,那是法院的事。」   孫維翰哭著說:「我要因為故意殺人判死刑,那實在是太冤了。」   楊建剛說:「孫維翰,你請律師替你辯護,這樣會對你有利些。」   孫維翰說:「請律師?我人都在這兒,怎麼請律師呀?」   楊建剛說:「按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後,犯罪嫌疑人就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你可以自己申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指定律師。」   孫維翰想了想問:「我想請我們公司劉律師替我辯護,行嗎?」   「當然可以。」楊建剛說,「你現在可以填寫律師申請書。」   孫維翰點點頭:「好,警察同志,我現在就填。」   這時,顧曉桐把準備好的一份律師申請表遞給嫌疑人。   孫維翰接過表,先看了看,發現沒疑問,就拿起筆填了起來。填完後,他把申請表遞給了身邊的看守警察,由他轉交給顧曉桐。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問:「孫維翰,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全說完了。」孫維翰搖了搖頭,接著又急迫地說:「我不是故意掐死陳子玥的,不是,真的不是。警察同志,你們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求你們了。」   楊建剛平靜地說:「孫維翰,你不用這麼激動,只要你說的是真的,庭審的時候一定會取得法官和陪審員的信任,會合理量刑的。你不要再向我們申明,只管相信法律的公正和公平就行了。」   孫維翰點著頭說:「是,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相信法律。」   楊建剛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好,審訊就此結束。」   這時,顧曉桐把列印好的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籤字按手印。   孫維翰接過審訊筆錄認真看了起來,然後接過筆籤字畫押。   過了會兒,兩名看守民警押著孫維翰走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看看舒暢,瞧瞧顧曉桐,笑著說:「走,我們吃夜宵去。」   顧曉桐風趣地說:「我看還是免了吧,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吃早點了。」說時看向門外,「楊隊,你看天快亮了。」   舒暢起身走向門口,對著透出熹微的光亮的天空,輕鬆地說:「是呀,天快亮了。又打了個通宵,不過案子終於結了,心裡感到特別輕鬆,也特別舒暢。為此,我決定請各位一起吃早點。」   楊建剛幽默道:「既然富二代請客,那就忍忍吧。有免費的早餐,忍飢挨餓一小時,也是值得的,」說罷哈哈一笑。   「多謝了。」舒暢衝支隊長一抱拳,「到時你們愛吃什麼,儘管點就是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這還用你交代,今天一定好痛宰你一回。」   「儘管宰吧,我樂意。」舒暢高聲說,「不為別的,就因為心情好。」   「言不由衷。」楊建剛指著舒暢說了句,接著又呵呵一笑,「好,我們現在回辦公室,好好休息一下,然後享受美味的早餐。」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說說笑笑地朝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第570章無底線謀殺(1)   城西郊區建築工地。   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擠過一群圍觀的村民,來到了一臺土黃色的挖掘機前,頓時一股令人噁心的屍臭撲鼻而來,使得他們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趕緊取出口罩戴上。   一具腐爛到幾乎露出骨頭的屍體橫躺在翻起來的泥地上,大部分被黃泥覆蓋,暴露出來的面部腐爛到只剩下骨頭,看不見皮肉。   楊建剛對著屍體看了一會兒,就吩咐舒暢和顧曉桐拉警戒線,好不讓圍觀的村民過來打擾勘查工作。其實,村民們已經自動往後退了,有些人轉身走開了,因為空氣的臭氣難聞,同時好奇心也消失了。   拉好警戒線,顧曉桐就舉起相機對著屍體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   舒暢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手套和一把小鏟刀,準備清理屍體上的泥巴。他瞧見顧曉桐要幫自己,就勸阻她,因為屍體很難看很噁心,似乎怕小姑娘晚上做惡夢,實則是關心她。   趙峻衡衝舒暢別有意味地笑了笑,接著也勸起顧曉桐來,說有他幫小舒就可以了,用不著一個女孩子來幹這種髒活,面對可怕的屍體。   儘管顧曉桐明白兩位前輩都在關心自己,但還是爭著要擔任下手。   楊建剛了解顧曉桐,在工作方面積極主動,而且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必須找個令她難以抗拒的理由才行。於是,他想了想就吩咐她勘查現場。儘管現場的痕跡對查案沒多大意義,但必須這麼做。   顧曉桐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只好服從了,儘管她也清楚像這種現場再怎麼認真勘查,也不會找到有利於破案的線索和證據,因為案發時間離開現在太久了,所有現場痕跡都破壞得一乾二淨。   舒暢見顧曉桐回心轉意,並開始勘查起現場來,會心地笑了笑,接著便在屍體旁蹲了下來,拿起小鏟刀,小心地清楚屍身上的泥土。   與此同時,趙峻衡也在仔細清理死者頭部的泥土,神情專注。   楊建剛站在旁邊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約莫一刻鐘過後,屍體上的黃泥被清理乾淨,卻看不見一件衣服,只有腐爛的皮肉,暴露的骨骼,以及蠕動的蛆蟲,實在是慘不忍睹,實在是太噁心了,就連老法醫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何況年輕的刑警。   楊建剛看著眼前的屍體問:「像這種情況,還用得著做痕檢嗎?」   舒暢照實說:「由於屍體高度腐爛,埋在泥裡的時間太長了,就算屍身上曾經留下了痕跡,也蕩然無存了,所以根本就檢查不到。」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想,就算離案發時間短,甚至是案發後幾分鐘到場,你也檢查不到屍體上的痕跡,因為屍體上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小舒,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對屍體經過處理。」   趙峻衡肯定地說:「沒錯,死者身上沒有衣服,加上是男性,便可以證明兇手行兇後將死者的衣服脫掉,目的就是毀滅痕跡。」   舒暢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說:「這也證明,這很可能是起蓄意謀殺案。」   舒暢說:「的確如此。兇手先殺害了被害人,然後將其掩埋。」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裡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也有可能是   拋屍現場,也就是掩埋屍體的地方。」   趙峻衡說:「兩者都有可能,至於是哪種情況,現在難以確定。」   「沒錯,現在確實難以確定。」楊建剛點點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展開調查,尋找線索,最終抓到兇手。」   舒暢看眼死者頭部,皺著眉頭說:「由於面部全部腐爛,根本就辨認不出被害人的面貌特徵,就算用儀器掃描成像,也不會很準確。因此,想通過認屍啟示來找到被害人的家屬,幾乎不可能。」   這時,顧曉桐走了過來,先向支隊長匯報現場勘查到的情況,接著舉起相機對著清理過的屍體拍照。   趙峻衡接著說:「這辦法不同,還可以通過其它方法來確定被害人身份。不管有多大困難,最終還是可以確定被害人身份,找到家屬。」   顧曉桐快言快語地說:「我們可以通過DNA資料庫查找呀。」   舒暢平靜地說:「當然可以這麼做,不過可能性很小,除非被害人的DNA信息儲存到了資料庫。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很小。」   顧曉桐想了想說:「如果這條路走不通,我們還可以從失蹤大員中去找。從屍體的情況看來,死亡時間至少有半年。被害人失蹤半年了,他家裡人肯定會報案,失蹤大員名單裡肯定會有他呀。」   舒暢搖搖頭:「這也不一定,有可能被害人家屬到現在還認為被害人活得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死了,所以不會報失蹤。」   顧曉桐思忖了下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被害人就不是本地人,而應該是外地來打工的,可我覺得這樣可能還是非常小的。」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即便可能性非常小,但還是存在的。」   楊建剛說:「沒有,在沒有查清楚之前,各種可能都不能排除。」   「說的也是。」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楊建剛看著趙峻衡問:「老趙,你要不要現在檢查屍檢呀?」   趙峻衡看了眼屍體:「就現在這樣情況,沒必要做屍表檢查了,還是帶回去解剖,看看致命傷到底在哪兒,死亡原因到底是什麼。」   楊建剛問舒暢:「小舒,你要不要做痕跡檢查呀?」   舒暢哭笑不得地說:「屍體都腐爛成這樣,哪還有痕跡可檢查呀?剛才清理屍體的時候,我留意過了,沒有找到任何東西。我想,就算當時被害人身上有東西,也給兇手拿走了。真是一點痕跡也不留,夠狠的。這傢伙不僅蓄意謀殺,而且很有經驗,十有八九是個慣犯。」   顧曉桐不以為然:「這倒不一定,現在懂反偵查的人很多。再說這毀壞痕跡,帶走證物,就算是新手也懂的。」   趙峻衡點頭笑道「說得沒錯,現在是知識爆炸時代,是網際網路時代,只要不是文盲,只要願意上網,什麼知道,別說這點作案常識。」   舒暢訕訕一笑:「是我說話沒過腦子,讓你們見笑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別敏感,沒誰笑你。」   趙峻衡瞅著舒暢,申明道:「別想歪了,小舒,我只是照實說而已,並沒有否認你的意思,至於兇手是不是慣犯,我也不敢貿然排除。」   顧曉桐附和著說:「沒錯,再沒有抓到兇手審訊之前,哪種可能都存在,因此你說的也沒有錯,兇手有可能還真是慣犯。」   楊建剛掃眼三位手下,溫和地問:「你們覺得這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嗎?」   舒暢首先回答道:「當然不是。兇手是不是慣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儘快抓到兇手,所以現在要討論的是,下一步該怎麼行動。」   趙峻衡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對,小舒說的對。」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你們說的沒錯,不過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把處理屍體,帶回去做檢查,弄清楚死因和死亡時間。」   趙峻衡趕緊點頭道:「對,楊隊說的沒錯,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解剖檢驗屍體,找到死亡原因,確定死亡時間。」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好,我現在就處理屍體。」   顧曉桐轉身就往前面的警車走去,一邊說:「我去拿袋子。」   趙峻衡和舒暢彼此相視一笑,上前一步走到屍體跟前。   很快,顧曉桐手裡拎著屍袋走了過來。   舒暢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屍袋,接著同趙峻衡一起把屍體裝進去。   這時,楊建剛正走向一直站在警戒帶旁邊的挖掘機司機。   挖掘機司機是位身材矮壯、膚色黝黑、看上去憨實的中年男人,他瞧見警察走了過來,就咧嘴笑了笑,算是向對方打過招呼了。   楊建剛溫和地笑著問:「請問你是報案的人嗎?」   司機點頭道:「對,是我打的110。」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你,師傅。」   司機憨憨一笑,沙啞著嗓門說:「別……別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楊建剛打量了下司機,問道:「師傅,你是怎麼發現死者的?」   司機心有餘悸似的愣了愣,低聲答道:「挖著挖著,就把屍體挖了出來,當時我還不信,就跳下車仔細看了看,果然是死人,嚇得直大叫了聲,趕緊往一邊跑,一口氣跑了一百來米,差點摔了一跤。等回過神後,我掏出手機撥110報警。」   楊建剛問:「當時工地上只有你一個人?」   司機答道:「是,就我一個人,今天就我一個人在工地上幹活。」   楊建剛問:「這個工地挺大的,怎麼就一個人幹活呢?」   司機答道:「整地這事快完了,就留下我一個人掃尾,其他人去別的地方幹活了。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我也幹活完去他們那兒了。」   楊建剛環顧了圈偌大的場地,問道:「這地該是用來建房的吧?」   司機答道:「對呀,要開發新的小區呢,聽說還是高檔的。」   楊建剛問:「是哪個建築公司承建的?」   「這……」司機遲疑了下說,「警察同志,我也只是聽說的,好像是鴻達建築公司承建的。」   楊建剛問:「是哪家房地產公司開發的?」   司機答道:「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這家房地產公司聽說過,挺有名氣的。」   司機說:「那是,我們這裡好幾個高檔小區都是這家公司開發的。」   楊建剛點了下頭,問道:「以前這裡應該是村莊,對吧?」   司機答道:「對,是一個村莊,有五六十戶人家。」   楊建剛問:「這個村莊叫黎家村,對吧?」   司機答道:「對,就叫黎家村。警察同志,你挺熟悉的嘛。」   楊建剛笑了笑:「是呀,郊區嘛,多少還是了解些情況。」   司機隨口說句:「你是警察嘛,當然清楚。」   楊建剛搖搖頭:「別這麼說,有些事我還沒你清楚,比如這拆遷的事。師傅,你知道這村莊是什麼時候開始拆遷的嗎?」   司機想了想答道:「嗯,大概有一年半吧。」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這個村莊拆遷到現在已有一年半,對吧?」   司機點點頭:「對,差不多有這麼久。」   楊建剛問:「雖說這個村莊有五六十戶人家,但拖得時間也長了些。師傅,你清楚為什麼會拖這麼長時間呀?」   司機笑了笑說:「這事不難想到呀,就是補償問題嘛。這拆人家的房子,就得讓人家滿意才行。要人家滿意,那就得滿足人家提出的要求,比如換多大的新房子,再比如給多少錢。可這買賣不同心,一個說給少了,一個說給多了,不就得互相扯起來嗎。這一來二去的,就得耗時間,一年半載的,也就不算長了。」   楊建剛點點頭:「說得有道理。這拆遷關係到雙方的利益,自然得商討,得爭來爭去,也就得耗時間了。」   司機說:「所以說嘛,拖了一年半時間再自然也不過了。」   楊建剛問:「這拆遷嘛,應該會鬧矛盾的,對吧?」   司機答道:「那是。買斤白菜還得討價還價,何況拆房子徵地這等大事呢。房主自然想換大房子,想拿更多的補償金,可開發商不想多給,少給房主,就等於自己多賺錢了嘛。雙方自然得爭了,爭著爭著,就鬧起矛盾來了,輕則吵架,重則打架嘞。」   楊建剛問:「真有過打架這事嗎?」   司機答道:「有過。不過,我只是聽別人說過,沒親眼見過。」   楊建剛問:「師傅,你聽說過打過幾回架?」   司機答道:「好幾回嘞,還有人給打得躺到醫院病床上去了呢。」 第571章無底線謀殺(2)   楊建剛恍然道:「哦,原來還有這種事,不聽你講,還不知道哪。」   司機詫異地問:「呃,你們不是警察嗎,怎麼會不知道?」   楊建剛解釋道:「我們是市裡刑偵支隊的,像一般的打架鬥毆,有當地派出所管就行了,不會輕易驚動我們的。」   司機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難怪你們不知道。」   楊建剛問:「師傅,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人被打成重傷的?」   司機搖搖頭:「這倒沒聽說過,至於到底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   這時,舒暢有些突兀地問:「哎,這命案會不會跟拆遷有關呀?」   顧曉桐驚得直瞪大雙眼,反問句:「這可能嗎?」   趙峻衡似乎沒有聽到似的,只顧低著頭沉思默想。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們不能肯定,但也不能排除,因為我們還沒有確定被害人的身份。換句話說,只有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後,我們才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我有種預感,感覺這種可能性蠻大的。」   顧曉桐針鋒相對般說:「恰恰相反,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楊建剛見趙峻衡遲遲不開口,問道:「老趙,你有什麼看法?」   趙峻衡抬頭看著支隊長,慎重地說:「楊隊,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在沒有確定被害人身份之前,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楊建剛臉上綻出絲笑:「穩重呀,老趙,畢竟是老法警嘛。」   趙峻衡嘿嘿一笑:「都這把年紀了,能不穩重嗎?」   楊建剛看看舒暢,瞧瞧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你們倆必須向老趙學習,當然,我也不能例外。」頓了頓又說句,「當務之急,我們要做的是查明被害人身份,至於其它的可以先放放。」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應道:「是,楊隊。」   那位司機見楊建剛不再問自己,憨憨地笑道:「警察同志,沒什麼要問的吧?」   楊建剛語氣溫和地說:「師傅,打擾你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希望你能再支持一下,謝謝了。」   「客氣了,客氣了。」司機呵呵一笑,「問吧,警察同志。」   楊建剛問:「你知道整個村莊拆遷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司機想了想說:「兩個月前才結束的,拆完了最後一棟房子,我們就開始整地。本來今天可以結束,沒想到給這事耽擱了。」   楊建剛問:「這棟房子是不是拖了很長時間?」   司機答道:「對。據說將近拖了半年,其他房子都拆了,就剩下這棟房子遲遲拆不下去,因為房主一直不肯在協議上簽字。」   楊建剛問:「房主為什麼不肯籤字?」   司機答道:「嫌賠償少唄。」   楊建剛問:「你知道房主叫什麼名字嗎?」   司機答道:「這我不清楚。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不是這個村的人,對村裡的情況不了解,只知道這個村叫黎家村,幾乎都姓黎。」   楊建剛默然幾秒鐘,笑道:「好,師傅,就問到這吧,謝了。」   司機憨實地笑了笑,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幹活麼?」『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可以,等我們抬走屍體後,你就可以幹活。」   司機著急似的問:「那你們還要多久才……?」   楊建剛說:「馬上。」   顧曉桐詫異地看著支隊長問:「楊隊,我們不需要保護現場嗎?」   舒暢搶著說:「就這樣子,能叫現場嗎?一點價值都沒有。」   楊建剛說:「小舒說的對,不用保護了。」說著朝屍體走過去。   舒暢、顧曉桐和趙峻衡跟了上去,同楊建剛一道抓起擔架的手把將屍體抬起,接著朝停放在路邊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沿著通往市內的馬路疾馳而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俯著身站在解剖臺前,先仔細察看了番躺在臺上的屍體,接著拿起解剖刀,在死者大腿上切了塊八成腐爛的皮肉,遞到助手小徐手上,吩咐他處理後做成切片,好給小孫做DNA檢測。   小徐點了點頭,從師傅手裡接過那塊散發著腐臭氣味的肉,轉身朝隔壁的化驗室走去,準備把它做成NDA樣本,再送到小孫那兒去。   儘管死者內臟器官都已腐爛,且所剩無幾,即便有傷情也很難查出來,但趙峻衡還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將解剖刀刺入胸口,緩緩往下划過去,直到小腹底端,然後認真檢查起腹腔內的情況。   楊建剛一直站在趙峻衡身邊,看著他做解剖檢驗。儘管他早已習慣了解剖屍體的情景,但這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還是使他產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反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噁心,才不至於嘔吐和厭惡。   把整個內臟器官仔細查看了一遍,趙峻衡直起身說:「沒有發現傷情,但這並不能證明被害人生前內臟器官沒有受到傷害,由於高度腐爛的原因,即便有傷情,也無法查找到。」   楊建剛說:「沒錯,像這種情況確實是檢查不到受傷的情況。我想,只有骨骼方面的傷情,才可以檢查到。是吧,老趙?」   趙峻衡點頭道:「對,楊隊,所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查檢骨骼。」   楊建剛問:「老趙,這個會不會很困難?」   趙峻衡一邊開始檢查暴露出來的肋骨,一邊回答:「由於皮肉幾乎糜爛脫落,檢查起骨骼就比較容易,不會有多少困難。」   楊建剛說:「如果能夠在骨骼上查到致命傷,那就好了。」   趙峻衡說:「是呀,我也希望是這樣,不過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或許運氣不錯,很快就到找到,也有可能運氣差,找不到致命傷。」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老趙,我想我們的運氣應該不會很差的。」   「但願如此吧。」趙峻衡也笑了笑,「不過楊隊,你還是要做好找不到死亡原因也確定不了死亡時間的心理準備,畢竟屍體損壞嚴重。」 第572章無底線謀殺(3)   楊建剛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畢竟我們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最後還是把案子破了,只是更困難些。」   趙峻衡說:「說的也是,再棘手的案子也難不到楊隊你的。」   楊建剛糾正道:「準確地說,是難不倒我們專案組的人。」   趙峻衡笑了笑就不再說話了,認真檢查起死者的胳膊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軀幹和四肢都已經檢查完了,沒有找到任何傷情,更別說致命傷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頭部了,要是還這樣,那就不幸給我言中了。至於死亡時間嘛,到時做個檢測,還是可以大致確定的。」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我們的運氣應該會不錯的。老趙,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就是在進來的時候,我聽到了樹上有喜鵲在叫。」   「你也信這個?」趙峻衡哈哈笑了聲,「自我安慰吧。」   楊建剛笑道:「你看,我們是需要自我安慰的人嗎?」   趙峻衡搖了搖頭,接著就把解剖刀移到了死者的頭部。儘管皮肉幾乎完全腐爛了,但頭髮還沒有脫落,因此他拿刀慢慢將頭髮削去,同時將皮肉也削得精光,整個顱骨露出出來。   趙峻衡眼睛一亮,抑制不住興奮地叫了句:「楊隊,有希望了。」   楊建剛盯著趙峻衡指著地方,驚喜地說:「對,骨頭折斷了。」   趙峻衡一邊拿解剖刀清理傷口裡面的淤血和髒物,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沒錯,顱骨折斷了,而且是粉碎性的,這表明死者生前遭到了強度相當大的擊打,否則是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傷情。」   楊建剛盯著紫黑色的傷口說:「傷口有三釐米寬,呈弧形,看上去像是棍棒擊打留下的痕跡。老趙,你覺得呢?」   趙峻衡對著傷口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應該是這樣。從傷口的情況來看,兇器很可能是鐵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楊建剛問,「老趙,這是不是致命傷?」   趙峻衡答道:「從受傷的部位,以及受傷的程度,應該是致命的。」   楊建剛說:「這麼說來,基本上可以確定死亡原因了。」   趙峻衡點點頭。   楊建剛問:「那死亡時間可不可以確定?」   趙峻衡說:「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以及所埋的土壤情況來看,應該有半年左右的時候,也就是說死者在半年前被害。當然,要準確的數據,還得等做完化驗後才清楚。不過,也不是很準確的。」   楊建剛問:「大概相關多少天?」   趙峻衡答道:「也不會相差很多,也就一個禮拜左右吧。」   楊建剛說:「這對查案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趙峻衡無奈地說:「就算有影響,也沒辦法,我已經盡力了。」   「這我知道。」楊建剛含笑著說,「辛苦了,老趙。」   趙峻衡笑了笑:「辛苦也是應該,只是效果不怎麼好,抱歉。」   楊建剛說:「就這種情況,能查出死亡原因,確定大致的死亡時間,已經非常不錯了。說真的,老趙,我挺佩服你的,技術頂尖哪。」   趙峻衡搖搖頭:「楊隊,你就別誇我了,這會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楊建剛打趣道:「有什麼不好意的,你又不是小姑娘,忸怩什麼。」   趙峻衡呵呵一笑:「楊隊,你愛開玩笑,只管開就是了。」   楊建剛故意把臉一肅:「沒跟你開玩笑,說的可是實話。」   趙峻衡一時間好像不知該說什麼好,只那麼笑了笑,就繼續幹活。   楊建剛像怕打擾了趙峻衡,也不說話,只看著他做屍檢。   好半天,趙峻衡才抬起頭,看著支隊長說:「楊隊,檢查結束了。」   楊建剛問道:「沒有什麼新發現?」   「沒有。」趙峻衡答道,「楊隊,讓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失望?」楊建剛笑道,「沒有,沒有失望,只是隨便問問。」   趙峻衡笑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沒抱什麼希望。」   楊建剛爽快地說:「沒錯,就這種情況還能抱什麼希望。說實話,能夠找到死亡原因,確定死亡時間,我就心滿意足了。」   正在這時,小徐從化驗室裡走了過來,把化驗報告單遞到趙峻衡手上,說道:「師傅,這是化驗結果,請你過目。」   趙峻衡接過化驗報告單認真看了起來,看完後又遞給楊建剛,含笑著說:「楊隊,你看看吧。」   楊建剛從趙峻衡手上接過化驗報告單看了看,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連聲說道:「好好好,死亡時間終於確定了,跟你剛才估計的相差無幾,六個月零十天。老趙,你就算臺精密的儀器,厲害啊!」   趙峻衡謙虛地說:「不敢當,不敢當,我憑的只是經驗,沒儀器厲害呀。我給出的只是個大概,而儀器測出的卻是精確的數據。」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笑了笑:「化驗報告結果顯示,死者體內沒有毒物,這就足以證實死者頭部的傷情就是致命傷。」   趙峻衡點點頭:「這一點完全可以確定。」   楊建剛說:「還有就是,通過骨齡測試,被害人的年齡也出來了,七十一歲,年紀夠大的。這也讓我不解,這麼大年紀的老人怎麼會跟人結仇,以至於招來殺身之禍,什麼樣的人會對一個老人下手呢?」   趙峻衡皺起眉頭說:「是呀,這的確讓人納悶,怎麼會有人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有深仇大恨呢?殺了老人,還把他埋在地裡,這太殘忍了,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我要是審判長,一定判兇手死刑。」   楊建剛沉著聲說:「沒錯,兇手確是窮兇極惡,令人髮指。不過,如何量刑,那是法官們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抓到兇手,找到證據。」   「說的是。」趙峻衡點點頭,「儘管這個案子難度很大,但我相信楊隊你一定能夠破案,把兇手抓到,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   「必須的。」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案情有多撲朔迷離,也不管兇手有多狡猾,最終一定會被我們抓到。」   趙峻衡笑道:「楊隊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的確不用擔心。」楊建剛呵呵一笑,「再說擔心也沒有用,我們要做的是努力去找線索抓到兇手。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具體地說,就是查清被害人的姓名住址,找到他的家屬。」   趙峻衡說:「現在信息發達,渠道眾多,應該不會很困難吧。」   楊建剛態度堅決地說:「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們都要辦好這事。」   趙峻衡試探性地問:「這個我們,應該包括我吧。」   楊建剛明白趙峻衡的意思,頗有意味地笑了笑,吩咐道:「老趙,你的任務就是把屍檢報告整出來,然後再好好休息。」   「楊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趙峻衡無所謂地笑了笑,「行,我也就不再求你了,奉命行事,先把屍檢報告整出來,再回家休息。」   楊建剛瞅著趙峻衡笑道:「這就對了。好,老趙,你忙,我走了。」   趙峻衡點點頭,緊接著就送支隊長出了解剖室。   ******   一會兒後,楊建剛便來到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獨自一個人坐在一臺儀器前,兩眼盯著顯示屏看,英俊的面龐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楊建剛也不想打擾舒暢,靜靜地站在他身後,對著顯示屏看。   好半天后,舒暢才感覺到了什麼,趕緊扭頭往後看,瞧見支隊長,眼裡閃出絲詫異,叫道:「呃,楊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楊建剛笑著說:「有一會兒了,見你這麼專心,不好意思打擾了。」   舒暢抱歉地笑了笑,詼諧地說:「讓領導這麼候著,真不好意思。」停頓一下又挪過把椅子,「來,楊隊,請坐吧。」   楊建剛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兩眼盯著顯示屏上的人頭像,問道:「這該是被害人的掃描頭像吧?」   舒暢點頭答道:「對,楊隊,這就是通過面部骨骼掃描後的圖像。」   楊建剛說:「小舒,你覺得怎麼樣?」   舒暢答道:「大致相貌出來了,但與被害人本人有一定的差距,估計也就五六分像吧。其實,我已經努力了,但只能做到這一步。」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笑道:「你能做到這一點已經不錯了,我得表揚你。儘管不能做到十分相像,但這對我們查找被害人有用。」   舒暢臉上露出笑,照實說:「有一定的幫助,但不能用這張頭像去發認屍啟示,這是不符合規定的。楊隊,你應該很清楚。」   楊建剛說:「沒錯,我很清楚,所以不會發認屍啟示的。」   舒暢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去查找被害人呢?」   楊建剛說:「首先利用被害人的DNA信息查找,如果沒有結果,那就再在全市查失蹤人員中查找,還沒有結果,那就走訪查找。」   舒暢皺起眉頭說:「由於DNA資料庫收集有限,除非有前科,否則是查不到的。至於失蹤人員嘛,要是上報了,那倒是好辦。」   楊建剛說:「剛才老趙通過骨齡分析,已經確定了被害人的年齡。」   舒暢急忙問:「多大?」   楊建剛答道:「七十一。」   舒暢吃驚地說:「什麼,這麼大的年紀。」   楊建剛說:「對,就這麼大。別說你,我當時也挺吃驚的。」   舒暢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這麼大的年紀,有人會殺他,還埋屍毀跡,這真是匪夷所思,讓我大開眼界了。要是沒記錯的話,首例吧。」   楊建剛說:「別說你,就我辦案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碰到。」   舒暢疑惑不解地說:「像這麼大年紀的人,哪會跟人結仇呀?就算跟人有仇,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嘛。再說了,兇手殺這麼大年紀的人也不值呀。說真的,楊隊,這讓我很是困惑不解。」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覺得不是仇殺的可能性很大,老人被殺,恐怕另有原因吧。你也清楚,謀殺有多種原因。」   舒暢說:「會不會是謀財害命?」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存在,不過得首先確定被害人是個財主。」   舒暢說:「那是,要是沒錢,誰會謀害他呀。而有確定這一點,那還得先把被害人的身份確定,才能進一步了解情況。」   楊建剛說:「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查找被害人,確定他的身份。」   舒暢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呃,DNA出來了沒有?」   楊建剛說:「到目前為此,我還沒有得到小孫的報告。」   舒暢說:「也是,從現場回來到現在還不到三個小時,就算再快,也不可能這麼早就出結果了,畢竟做DNA鑑定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楊建剛說:「沒錯,不過也快了,以小孫的工作效率,再過一個小時就會出結果的,到時我們就可以利用DNA數據來查了。」   舒暢說:「這倒是簡便,不過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幾乎為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怎麼可能作案呢?就算年輕時候品行不良,幹過壞事,進過局子,但那時候還沒有建立DNA資料庫哪。」   楊建剛說:「有道理,所以我們不要抱什麼希望。不過,這工作還得做,不能省了這道程序。等DNA檢測結果出來了,我們就查。」   舒暢笑了笑:「無用功還得做,這是我們這個職業的特色嘛。我想,顧曉桐拿到DNA鑑定報告,立馬就會去資料庫裡查找。」   楊建剛問:「小顧現在應該在小孫那兒吧?」   舒暢答道:「對,她做完痕檢就過去了,一直沒有回來過。」   楊建剛問:「痕檢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就一些亂七八糟的腳印,沒有用。當然,楊隊,你要是想看,我現在就打開電腦給你看。」   楊建剛說:「半年多了,地都給整過了,根本就算不上現場,所以留下的痕跡也沒有用,我也就不想看了,只是讓小顧白忙活了回。」 第573章無底線謀殺(4)   舒暢風趣地說:「沒什麼,小顧是能夠理解的,因為白忙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還非常有必要。」說罷嘿嘿笑了兩聲。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你小子又在說風涼話!」   舒暢正經八百地申明:「沒有哇,楊隊,我說的可是實話。」   楊建剛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就算你發牢騷,也不會計較。不過,辦案程序就是這樣,要做無用功的時候還得做,沒辦法。」   舒暢提高嗓門說:「明白,楊隊,你就不用苦口婆心地教導我了。」   「我不是在教導你,是實話實說。」楊建剛停頓了幾秒鐘又問道,「小舒,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   舒暢皺著眉頭說:「這案子確實挺棘手的,到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知道該從哪兒入手。你問我有什麼看法,我還真答不上來。」   楊建剛注視著舒暢:「你小子說的可是實話?」   舒暢鄭重地點頭:「實話,絕對大實話,哪敢在楊隊面前說假話。」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呃,我記得在現場的時候,你說過一句話,懷疑被害人的死與拆遷有關。怎麼,你倒是拋在腦後了?」   舒暢笑了笑:「沒有,自己說過的話,怎麼會忘了呢?不過,我只是隨便說說,沒當回事。再說了,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哪知道被害人的死到底跟誰有關係呀。楊隊,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放在心上。」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原來你只是隨便說說,我倒是放在心上了。」   舒暢眼睛一亮,緊盯著支隊長問:「楊隊,你認為被害人的死與拆遷有關對吧?」   楊建剛故作風輕雲淡地說:「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嘛。」   舒暢不無失望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呀,我還以為你是認真的。」   楊建剛打趣地說:「嗯,瞧你這個樣子,好像有些失望哦。」   舒暢點點頭,照實說:「沒錯,我的確有點失望。」   楊建剛問:「為什麼?」   舒暢答道:「原以為你提這事,是把這種可能性考慮進去了,甚至會把它當作重要的辦案思路,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就知道沒這回事。也就因為這個,我多多少少有點失望。」說罷兀自笑了笑。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不是認為這種可能性存在?」   「當然。」舒暢脫口而出,「在案情沒有明朗之前,任何一種可能性都存在,同時也得重視,何況這種可能性還有一定的邏輯。」   楊建剛說:「那你說說邏輯吧。」   舒暢說:「楊隊,你也知道拆遷是很容易引起矛盾糾紛的,而且是幹群之間的矛盾糾紛,這種矛盾不能很好地控制和解決的話,就會發展到鬧事,上訪,打架,甚至出人命。其實,這種事在網上經常能看到。當然,刑事案件只是個別現象,但的確發生過,不可否認。」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你說的情況確實在社會上發生過。」   舒暢說:「這種情況便給我一個啟示,被害人會不會因為不同意拆房子而跟拆遷方發生衝突,最後被對方打死,並就地埋了。」   楊建剛想了想了說:「這種情況有存在的可能性,但前提是被害人必須是拆遷戶。也就是說,被害人是黎家村的村民。」   「這是必要條件。」舒暢點頭說了句,想了想又問道,「楊隊,我們可不可以從這個假定出發,先到黎家村去走訪調查?」   楊建剛說:「可以。屍體所在地就在黎家村,我們當然要到村裡去走訪調查。如果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再換個思路調查。」   舒暢滿心歡喜地說:「我還擔心楊隊不會採納我的建議呢,沒想到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我有種預感,覺得這個調查會出成果的。」   楊建剛笑著說:「你也相信預感了,是不是受小顧的影響呀?」   舒暢淡定地說:「師傅徒弟嘛,多多少少會互相影響的。」   楊建剛說:「倒是說實話了。我看你們師徒倆是越來越默契,越來越心有靈犀一點通,自然關係也就越來越親密,這很好啊。」   舒暢照實說:「楊隊,你說的沒錯,事實確實是這樣。不過,我倆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   楊建剛說:「所以你要繼續努力。嗯,我相信我能喝到這杯喜酒。」   舒暢笑而不語。   楊建剛似乎不想再就這種聊下去,笑著說:「好,我們言歸正傳,繼續討論案情,商討一下行動方案。小舒,你有什麼意見和建議?」   舒暢說:「楊隊,我認為我們要儘快到黎家村進行調查。」   楊建剛說:「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這樣吧,等完成查詢被害人身份後,我們就執行這項任務。」   舒暢笑著說:「這麼看來,這行動得等到明天才能展開了。」   楊建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快到下班時間了,就算想現在去黎家村也不行了。好,那就明天上午再展開調查吧。」   舒暢說:「這樣也好,不用加班了。」   楊建剛說:「加班倒是不用,不過得晚點下班。」   舒暢說:「這是肯定的。就算小孫動作再快,也得等上一刻鐘才會出結果,然後是上網查找,最快也得一個多小時吧。」   楊建剛打趣在問:「也就晚一個來小時下班,你不會有意見吧?」   舒暢詼諧地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楊建剛呵呵一笑:「原來你還能高興起來,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舒暢笑了笑,接著主動請纓道:「楊隊,我給小李打個電話,好讓她晚上下班。」說著就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掛了電話,舒暢開玩笑地問:「小李延時服務,作為領導你是不是該意思意思一下呀?」   楊建剛明白舒暢的意思,笑道:「這項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來完成吧,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重託。」   舒暢故意苦著臉說:「楊隊,你這是變相宰我呀。」 第574章無底線謀殺(5)   楊建剛哈哈一笑,說道:「痛並快樂著,你一定很樂意。」   舒暢假裝不高興地嘟嚷著:「什麼樂不樂意的,哪敢抗旨不遵呀。」   楊建剛挑逗道:「得了,你不樂意,我也不勉強,這頓飯我來請。」   舒暢趕緊說:「那怎麼行?楊隊,你可得說話算話呀。」   楊建剛指著舒暢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裝!好,既然你沒意見,那晚上的飯就你請了,也好借這個機會向小顧表現表現。」   「多謝楊隊成全!」舒暢抱拳致謝,接著又拿起手機,「我這就給酒店訂包廂,免得到時候沒位置。」   楊建剛趕緊勸阻道:「不用這麼破費,到門口那家小飯店就行了。」   舒暢說:「這怎麼行?再怎麼說我也是富二代,哪能請你們大家上那種沒檔次的地方吃飯呢?楊隊,你就不要替我心疼錢了。」   楊建剛說:「我不是替你心疼錢,是怕小顧不高興,明白不?」   舒暢恍然道:「哦,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覺得不該這麼做。」   楊建剛拖長腔調說:「這就對啦!你要知道,小顧不愛擺闊。」   正說著,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份鑑定報告。   舒暢瞧見顧曉桐,急忙問道:「鑑定結果出來了沒有?」   顧曉桐面帶笑容地揚起手上的鑑定報告:「出來了,在這呢。」   舒暢伸手就要去拿報告,誰知顧曉桐一甩手,給了支隊長。   楊建剛接過DNA鑑定報告看了看,然後又遞給舒暢,好像特意照顧他的情緒,或者說是面子吧。   舒暢認真看過鑑定報告,對支隊長說:「楊隊,我現在就去查。」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還是我來吧。」   楊建剛做個順水人情:「你們倆一起去好了。」   顧曉桐說:「要不,楊隊你跟我們一起去。」   舒暢連忙說:「這事哪用得著勞楊隊大駕呀,有我們倆就可以了。」   楊建剛臉上綻出個頗有意味的笑,揚聲說道:「就是嘛,這事有你們兩位得力的助手就行了,我正好趁機輕鬆一下呢。」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臉上的笑,忽然明白過來了,也就不再說什麼。   舒暢見顧曉桐不吭聲,悅聲說道:「走吧,小顧。」   顧曉桐遲疑了一下,就跟著舒暢往門外走去,心情挺不錯的。   果如所預料的那樣,在DNA資料庫裡,沒有找到被害人。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立即著手查失蹤人員,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然而,依然是一無所獲,因為失蹤人員當中,根本就沒有老人。   顧曉桐有些失望,有些沮喪,一邊往痕檢科走,一邊難以置信地說:「怎麼會這樣呢?DNA資料庫裡找不到還可以理解,為什麼失蹤人員裡找不到被害人?要知道被害人遇害到現在已經半年多了,他的家屬早就該報案了。現在失蹤人員中居然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   舒暢尋思著說:「沒錯,這確實讓人覺得奇怪。按照常理,這麼大年紀的老人沒回家,家裡人應該會馬上去找,找不到就會報警。」   「就是嘛。」顧曉桐說,「可查遍了所有失蹤人員記錄,也沒有找到被害人,這讓我覺得奇怪,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舒暢說:「會不會是派出所的人忘了登記?」   顧曉桐說:「這怎麼可能?」   舒暢說:「那就只有一種情況,就是被害人家屬沒有報案。」   顧曉桐說:「家裡有人失蹤了,這麼長時間不報案,這太不可思議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舒暢說:「沒錯,按常理,這是怎麼也不會發生的事。」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害人不是本地人,而是來這兒打工的外地人,家裡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失蹤了。」   舒暢搖搖頭:「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沒理由給人殺害了。」   顧曉桐問:「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被害人在工地上出事了,包工頭怕承擔責任,就把他埋地裡,好不讓人發現。」   舒暢說:「工地上出事,承擔的只是民事賠償責任,而私自掩埋屍體,隱瞞真相,可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我想,沒有人敢這麼做。」   顧曉桐說:「這種事不是沒有,所以不可能隨便排除了。」   舒暢說:「你忘了死亡原因嗎?被害人是被鐵棍砸到腦部致死的,這明顯是蓄意殺害,而不是意外事故,所以你說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說的也是。」顧曉桐笑了笑說,「看來這還真是個謎哪。」   舒暢說:「等確定了被害人的身份,謎底就會解開的。」   顧曉桐問:「怎麼才能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呢?」   舒暢賣起關子來:「別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顧曉桐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舒暢笑道:「這個你不用操心,楊隊自有安排。」   顧曉桐突然不再往下說了,只那麼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兒,舒暢和顧曉桐就一塊走進了辦公室。   楊建剛瞧見兩位手下回來了,急不可待地問:「情況怎麼樣?」   舒暢嘆口氣,表情誇張地說:「楊隊,讓你失望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一無所獲,沒有查到被害人。」   楊建剛愣了一愣,問道:「DNA資料庫裡沒有,這是預料中的事,但在失蹤人員裡沒找到,這就出乎意料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顧曉桐說:「是呀,可情況就是這樣,在失蹤人員登記表裡,根本就沒有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而且那些失蹤人員的照片與被害人的大相逕庭,完全可以排除。說真的,我也難以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舒暢說:「被害人已經跟家裡人失聯半年多了,家屬應該報案,失蹤人員登記冊裡應該有他,可事實卻不是這樣,這令人困惑不解。」   顧曉桐說:「就這種情況,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害人是來本市打工的外地人,家裡人至今還不知道他已經遇害了,另一種就是被害人的家屬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故意不報案。」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我覺得前一種情況可以排除,被害人應該不會是外來的打工人,因為他已經七十多歲了,根本就找不到事幹。還有就是,誰會殺害一個年紀這麼大的老人呢?」   顧曉桐說:「楊隊,有沒有這種可能,被害人幹活時出意外事故死了,包工頭怕承擔責任,就把他埋了。」   楊建剛搖搖頭:「不可能,這種情況不可能會發生的。」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剛才我也說過,這種事不會發生,現在楊隊也否定了,你可以把你的猜測收起來了吧。」   顧曉桐訕訕一笑:「兩位前輩都否定了,看來還真是我想歪了。」   楊建剛笑著說:「沒什麼,小顧,你這麼想也正常。」   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確定被害人的身份?」   楊建剛脫口而出:「調查,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調查?」顧曉桐問,「那我們上哪兒調查去?」   楊建剛答道:「去黎家村。」   顧曉桐不解地問:「為什麼去黎家村?」   楊建剛解釋道:「一來被害人是在黎家村發現的,二來我們懷疑被害人的死與拆遷有關,所以認為應該先去黎家村調查。」   舒暢問顧曉桐:「楊隊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顧曉桐想了想,笑道:「沒有,一切照楊隊說的做。」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我們統一思想了,那就這麼辦吧。」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去黎家村?」   楊建剛答道:「明天上午。」   顧曉桐快活地說:「那現在可以回家去嘍。」   楊建剛問道:「你媽是不是做好飯等你回去吃呀?」   顧曉桐笑道:「不巧,我爸媽晚上都不在家吃飯,所以我回去得自己做飯吃。你呢,楊隊,是不是你媽已經做好飯等你回去吃呀?」   楊建剛幽默句:「酒店大廚正在替我準備呢。」   顧曉桐恍然道:「哦,原來你要上館子呀。」   舒暢故意拖著腔調說:「不是楊隊一人,是我們大家。」   顧曉桐笑道:「富二代,你又要撒錢請客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必須的。別的不說,小李為了我們加班,總得意思意思一下吧。楊隊不給加班費,那我就請小李吃頓飯。」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夠意思的。」   舒暢快活地說:「這麼說,你沒意見對吧?」   顧曉桐故作詫異地說:「你請小李,我幹嘛要有意見?」   「那就好,那就好。」舒暢興奮地說,「走,我們現在吃飯去。」   顧曉桐問:「你跟小李說了嗎?」   舒暢答道:「說了,早就說了,現在小李正在樓下等我們呢。」   顧曉桐拍了舒暢一下,嗔道:「原來你瞞著我,偷偷約好小李呢。」   舒暢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是怕你反對,才這麼做的。」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顧,你不會吃醋吧。」   「吃醋?」顧曉桐隨口說句,「吃哪門子醋呀。」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悅聲說道:「好,那我們現在就下樓去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說說笑笑朝樓下走去。   ******   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黎家村。   由於對村裡拆遷情況不了解,楊建剛決定先找村支書問問。   於是,警車便在村委會門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三人跨過鐵柵門,往村委會大門走過去。   來到兩樓的支書辦公室,楊建剛瞧見一位西裝革履、大腹便便、四十出頭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喝茶,客氣地問:「請問你是黎支書嗎?」   男人稍微欠了欠身,有些傲慢地答道:「沒錯,我就是黎建國。」   楊建剛笑道:「好,沒吹灰之力就找到你了,這真是太好了。」   黎建國掃了眼面前的陌生人,疑惑地問:「你們是……」   顧曉桐搶在前頭說:「我們是市刑警支隊的。」隨即又指著楊建剛,「這位是我們的支隊長。」   黎支書先是一愣,接著站起身,熱忱地招呼:「哦,原來你們是警察呀。坐坐坐,請各位警察同志坐,我來給你們倒茶。」說著朝前走了一步,從茶几上拎起燒水壺,往一次性的杯子裡倒開水。   待黎建國在沙發上坐下,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黎支書,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黎家村拆遷的事,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   黎建國眼裡閃出詫異的光,盯著楊建剛問:「楊隊長,你們可是警察,怎麼會突然過問起拆遷這事來呢?」   楊建剛解釋道:「黎支書,想必你也聽說過,昨天下午在黎家村拆遷的地方挖到了一具男屍,而我們正是辦案警察。」   黎建國呷了口茶,擠出絲笑說:「沒錯,我是聽說了這事,當時嚇了一跳,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好好的宅基地裡怎麼會冒出屍體來。」   楊建剛說:「的確挺突然的,不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有人把屍體埋在了那兒,目的是想逃脫我們警方的追蹤,好逍遙法外。」   黎建國問:「聽你這麼說,那個人是被謀殺的,對吧?」   楊建剛說:「對,這是一起謀殺案,而且特別惡劣。」   黎建國皺了皺眉頭:「就算是這樣,跟我們村拆遷也搭不上邊呀。」   楊建剛說:「因為在黎家村發現了屍體,所以我們警方要來這個村子走訪調查,了解情況,找到破案的線索。」   黎建國微微繃起臉說:「警察同志,你們要調查儘管調查好了,只是別來找我。我跟這個案子沒有半點關係,對吧?」   楊建剛針鋒相對地說:「可你是村支書,我們當然得找你。」   黎建國臉色往下一沉,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說:「黎支書,我們想了解一下黎家村拆遷的情況。」   黎建國問:「你們到底想了解些什麼?」 第575章無底線謀殺(6)   楊建剛說:「其實,我們想了解的也不多,一是所有拆遷戶的基本情況,比如每戶的人數和姓名,現在的動向,二是在拆遷過程中有沒有出現鬧事、打架和傷人的情況,至於其它的,我們一概不過問。」   黎建國說:「對於拆遷戶的基本情況,你們可以找黎會計問,他現在就是他的辦公室裡。至於鬧事、打架和傷人的情況,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們。不過,我不明白這些對你們有什麼用。」   楊建剛說:「好,黎支書,那就麻煩你了,請現在就給我們說說。」   黎建國徐徐啜了口茶,清了清有點沙啞的嗓門,說道:「拆遷這事涉及到雙方的利益,也就是補償問題,雙方討價還價自然是少不了的,其間發生爭執也就難免了。拆遷戶找開發商鬧過吵過,也打過架傷過人,不過並沒有出現嚴重的事,更別說死人了。」   楊建剛問:「負責拆遷的是開發商,對吧?」   黎建國答道:「對,就是開發商,他們直接徵這片地。」   楊建剛問:「你們村委會,還有鎮政府,有沒有插手?」   黎建國答道:「沒有。我們村委會只負責聯絡和辦手續這方面的事,鎮政府根本就不管,只有拆遷戶鬧到鎮裡去了,他們才會派幹部來協調。一句話,這拆遷上的事,就是拆遷戶和開發商之間的事。」   楊建剛問:「這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叫什麼名字?」   黎建國答道:「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   楊建剛問:「是哪家建築公司承建的?」   黎建國答道:「鴻達建築公司。」   楊建剛問:「黎家村總共有多少拆遷戶?」   黎建國答道:「五十六戶,具體情況你找黎會計去了解。」   楊建剛問:「是從什麼開始拆遷的?」   黎建國答道:「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半了。」   楊建剛說:「這時間也拖得夠長的。」   黎建國說:「確實有點長,但也不是很長,畢竟拆遷是件很棘手很困難的事,牽涉到雙方的利益,得坐下來好好談才行。」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談得也挺艱辛的,對吧?」   黎建國答道:「的確是這樣。我們這兒流傳一句順口溜,千事萬事,拆遷大事;千難萬難,拆遷最難。」說罷兀自呵呵一笑。   楊建剛笑著說:「這話倒是挺形象的,道出了拆遷的難度。也是,畢竟拆遷牽涉到補償問題,自然得討價還價,確實是挺困難的。」   黎建國說:「要是不困難,也就不會拖這麼長時間了。」   楊建剛問道:「聽說有戶人家的房子直到半年前才拆了,黎支書,真有這事嗎?」   黎建國反問句:「楊隊長,你是聽誰說的?」   楊建剛說:「聽誰說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舒暢提醒道:「黎支書,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得如實回答。」   黎建國默然半晌才答道:「確有其事。」   楊建剛問:「這是為什麼?」   黎建國答道:「這家人獅子大開口,開發商那邊不答應,扯來扯去就扯了這麼長時間了。起初死活不肯拆,最後不還是給拆了。」   楊建剛問:「為什麼這戶人家最後還是同意拆了?」   黎建國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不是當事人。」   楊建剛問:「那這戶人家的戶主叫什麼名字?」   黎建國反問句:「你幹嗎要問這個?」   楊建剛說:「別問原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   黎建國猶疑了一會兒才說:「叫黎洪明。」   楊建剛問:「黎洪明現在住在哪兒?」   黎建國答道:「鎮上。由於房子拆了,他們一家人就去鎮上租房子住。其實,不光是他家,其他拆遷戶也都在鎮上租房子住。」   楊建剛問:「開發商沒有給這些拆遷戶安置住所。」   黎建國答道:「沒有。他們當中大多數人要房子,只好等小區建成了,才能搬進去住。剩下幾戶拿錢的,全都在外面打工,不用安置。」   楊建剛問:「這麼說,黎洪明是要房子的,對吧?」   黎建國答道:「對,黎洪明要房子,跟大多數人一樣的想法。」   楊建剛問:「黎洪明一家有幾口人?」   黎建國答道:「一家四口,再加上老父親,總共五口人。」   楊建剛問:「黎洪明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黎建國答道:「黎應根。」   楊建剛問:「黎應根現在是哪兒?」   黎建國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這老頭脾氣挺古怪的,平時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我幾乎不跟他打交道,也就不了解他的情況。」   舒暢猜測道:「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跟他兒子住在一起吧。」   「這倒不一定。」黎建國說,「這老頭跟兒媳合不來,跟兒子也老吵架,沒拆遷的時候沒辦法只好湊合在一塊住,現在房子拆了,兒子兒媳要不要他住還是問題,估計一個人租間房子住去了。」   楊建剛問:「黎應根老人現在多大年紀了?」   黎建國答道:「七十多了。」   楊建剛問:「到底多少年紀?」   黎建國答道:「去年擺的壽宴,今年該七十一了吧。」   顧曉桐眼睛一亮,脫口而出:「真巧呀,跟被害人的年齡一樣。」   舒暢跟著顧曉桐說:「沒錯,的確挺巧的。」   楊建剛問:「黎支書,你能不能把黎應根的長相跟我們說一說?」   「這……」黎建國遲疑了下說,「行,我就給你們講講吧。」   等黎建國描繪了一番後,顧曉桐掏出那張掃描頭像給他看,問道:「黎支書,你看看像不像這位老人?」   黎建國盯著頭像看了起來,一邊說:「有點像,嗯,又不怎麼像。」   顧曉桐說:「黎支書,麻煩你再仔細看看,到底像不像。」   黎建國對著列印紙上的頭像看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說:「不像。」   顧曉桐眼裡的希望之光倏地就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失望。   舒暢看著黎建國,問道:「黎支書,真的不像?」 第576章無底線謀殺(7)   「真的不像。」黎建國答道,「黎應根這怪老頭,我又不是不認識,一看就不像。當然,也不是說一點都不像,這輪廓嘛,多少有點像。」   舒暢問:「黎支書,你能不能向我們描繪一下黎應根的外貌?」   黎建國笑著說:「我又不會畫畫,要不就把他的模樣畫給你們看。」   舒暢說:「畫不出來沒關係,只要你講講他的外貌特徵就可以了。」   顧曉桐指著頭像說:「黎支書,你講,我對著頭像來修改。」   黎建國想了想說:「行,那我就來說說。」   於是,黎建國一邊描繪黎應根老人的模樣,顧曉桐一邊跟著改。不多時,她就按照黎建國說的把頭像修改好了。   楊建剛看著修改後的頭像,若有所思地說:「倒是更像一位七十多歲的農村老人家了。」說時臉上閃出絲笑。   舒暢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黎建國問:「黎支書,你們這兒有沒有黎應根老人的照片呀?」   黎建國很乾脆地答道:「沒有。」   舒暢問:「真的沒有?」   黎建國答道:「沒有,要是有的話,我就會給你的。」   過了會兒,楊建剛起身道:「好,黎支書,就到這兒吧,我們現在去找黎會計了解情況。」   黎建國說:「行,楊隊長,你們去吧,我就不陪你們過去了。」   楊建剛向黎建國道聲謝,轉身走向門口,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三位來到了黎會計的辦公室。   黎會計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兩鬢斑白,皮膚黝黑,衣著樸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熱情地招呼著警官,如實回答他們的提問。   楊建剛了解完了拆遷戶的情況後,就跟黎會計道別,轉身離開了。   很快,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出了村委會,朝一旁的警車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去鎮上,找黎洪明。」   舒暢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右一拐,朝馬路駛過去。   ******   來到鎮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到處打聽黎洪明的住處。   由於黎洪明不是鎮上的人,平時好像也不怎麼喜歡與人交往,因此認識他的人很少,知道他在哪兒住的人就更少了。   因此,楊建剛他們三人問了好半天,也沒有問到黎洪明的住處。   顧曉桐向楊建剛提建議:「楊隊,我們去菜市場找人問問吧。」   舒暢立馬附和道:「沒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不管怎麼樣,黎洪明總得到菜市場買菜,這樣就會有人認識他,知道他在哪兒住。」   楊建剛略微尋思了一下說:「沒錯,這確實是個好主意,走吧。」   於是,他們三位抄小路往鎮上唯一的菜市場走去。   幾分鐘過後,他們便來到了靠近馬路邊的菜市場。   菜市場不大,但裡面的人不少,叫賣聲,說笑聲,爭吵聲,不絕於耳,一片嘈雜。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逢人就問認不認識黎洪明,知不知他在哪兒住。在問過的人當中,絕大多數都說不認識,有幾個人說認識,但不知道他在哪兒住,因為他不是本地人。   眼看著就要把所有人問完,舒暢不免有些著急,心想又要一無所獲了,末了苦笑說:「這傢伙到底挺神秘的,居然沒人知道他的住處。」   顧曉桐瞅著舒暢取笑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發了?」   舒暢嘆口氣說:「就這情形,什麼病也會給急出來的。」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什麼病都可以出來,就這著急的毛病不能出來。小舒同志,你得給我頂住,一定要沉著冷靜。」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楊隊都下命令了,你敢不執行嗎?」   舒暢苦著張臉說:「我哪敢不執行呀,可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控制不住也得給我控制住。再說了,這只是件小事,現在問不到,沒準過會兒就問到了,今天問不到,明天還可以接著問,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找到黎洪明的。」   舒暢臉上露出絲笑:「話是這麼說,可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其實我也不想發急,可一看到那些人搖頭說不認識黎洪明,不知道他在哪兒住,心裡就直發毛,就情不自禁地著急起來。哎,真是沒辦法呀。」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關鍵還是心理問題,其實明明知道急是沒用的,但還是會控制不住地發急。」   舒暢點頭道:「沒錯,就是你說的這樣,不愧是心理學專家呀。」   顧曉桐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改變這種心理。」   舒暢說:「行,聽你的,現在我要竭盡全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楊建剛打趣道:「現在調了個,小舒,你成徒弟嘍。」   舒暢笑道:「在心理學專家面前,我自然是學生,是徒弟啦。」   顧曉桐調皮地笑道:「哦,你終於承認是我的徒弟,難得呀。」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沒錯,我承認,我是你的徒弟。不過,你也得承認你是我的師傅,而且要履行一個師傅的職責,教我心理學。」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學,我就樂意教。」   舒暢快活地說道:「一言為定,我一定認真向你學習。」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明白了,原來你小子早有預謀哪。」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什麼早有預謀呀?」   楊建剛詭秘一笑:「不用問我,好好想想就會明白過來的。」   舒暢斜眼支隊長,對顧曉桐說:「別聽楊隊瞎說,根本沒這回事。」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轉移話題:「言歸正傳,繼續找人吧。」   恰在這時,一位身材矮胖、手提菜籃的大媽走了過來。   顧曉桐趕緊走上前,笑眯眯地問:「大娘,你認得黎洪明嗎?」   大媽可能有點耳背,也可能是周圍的噪音大了些,沒聽清面前的陌生姑娘說什麼,就扯著喉嚨問:「姑娘,你說啥呀?」   顧曉桐略微提高嗓門,重複句:「大娘,你認得黎洪明嗎?」   大媽明白過來,笑著說:「哦,原來你說的是黎洪明哪。」   顧曉桐趕緊點頭,說道:「對,我說的就是黎洪明,你認識嗎?」   大媽呵呵一笑,指著顧曉桐說:「姑娘,你算是問對人了。」   顧曉桐心頭猛地一喜,明知故問:「大娘,你認得黎洪明對吧?」   此時,楊建剛和舒暢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似乎看到了希望。   大媽點頭答道:「認得認得,他就住在我家呢。」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麼就趕忙問句,「哎,姑娘,你說的這個黎洪明是不是黎家村的?」   顧曉桐點頭道:「對,就是黎家村的,是因拆遷來鎮上租房子住。」   大媽眯著眼睛笑道:「這就對嘍。姑娘,你找他有啥事呀?」   顧曉桐好像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竟然支吾起來。   舒暢靈機一動,說道:「大娘,我們是黎洪明的朋友,找他有事。」   大媽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我算是明白了。」   舒暢急著問:「大娘,你家在哪兒呀?」   老大娘扭過頭,往左指了指說:「就在這後面,往這條小巷走就是了,等到了路口再往右拐,再往前走一小段,再往左拐就到了。」   舒暢像是給大媽說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一臉懵懂地說:「這轉來轉去的,我都打不著方向了。哎,大媽,有門牌號嗎?」   「沒有,我們這兒沒掛那東西。」老大娘呵呵笑了兩聲,想了下說句,「要不這樣吧,我帶你們去,省得你們走錯了路。」   「好哇,大娘,謝謝了。」舒暢高興地說了句,瞧見大媽竹籃空空如也,就補上句,「大娘,你還沒買菜呢。」   老大娘擺擺手說:「不打緊,不打緊,回來再買也不遲。」   楊建剛笑著說:「要不這樣吧,大娘,你先買菜,我們在這等。」   老大娘說:「這不得耽擱你們麼?」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沒關係,大娘,我們不著急。」   舒暢覷了眼顧曉桐,好像在說:誰說不急,我急呢。   老大娘想了想說:「行,那就麻煩你們在這等等,我這就去買菜。嗯,我也沒什麼要買的,就買點肉呀魚的,花不了多少時間。」說完就朝對面買肉的攤子走過去,別看胖,腿腳還挺利索的。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怎麼樣,有結果了吧?」   舒暢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還不知道黎洪明在不在呢。」   顧曉桐說:「就算黎洪明現在不在,我們找到了他的住處,隨時都可能來找他嘛。當然,今天能見到他最好也不過。」   楊建剛堅定地說:「今天必須要見到黎洪明,不能拖到明天。」   顧曉桐不解地問:「楊隊,為什麼要這麼急呀?」   舒暢反應過來,對顧曉桐說:「楊隊是怕夜長夢多呢。」 第577章無底線謀殺(8)   「夜長夢多?」顧曉桐想了想說,「楊隊,你是怕黎洪明心裡有鬼,知道警察找上門來就會逃跑,對吧?」   楊建剛肅著臉說:「這種情況不能不防。」   顧曉桐說:「楊隊,你憑什麼懷疑黎洪明呢?」   舒暢搶答:「黎應根失蹤半年了,作為兒子遲遲不報案,的確有讓人懷疑的地方。我想,楊隊憑的就是這個。」   顧曉桐尋思了一下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過來了。」   舒暢見楊建剛沒吭聲,鄭重其事地說:「明白就好。正因為這樣,找到黎洪明的住處不算完成任務,只有見到黎洪明才算成功。」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這回你說對了。」   顧曉桐樂觀地說:「只要黎洪明沒有出外,今天肯定能見到他。」   舒暢心中突然生出疑問,看著支隊長問:「楊隊,如果黎洪明不願意坦白交待,甚至有牴觸情緒,到時我們要不要把他帶回局裡?」   顧曉桐遲疑地說:「我們沒有一點證據,能帶走他嗎?」   楊建剛肯定地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就帶他回局裡。」   舒暢問:「能不能給他上銬?」   楊建剛果斷地說:「不行,這是違規的。當然,也沒這個必要,有我們三位,他還能跑到哪兒去。到時候我們人家注意點就行了。」   舒暢和顧曉桐點了點頭。   這時,那位老大娘拎著裝了肉和魚的籃子走了過來,笑盈盈地說:「讓你們久等了,走,我帶你們去找黎洪明。」   向大媽道過謝,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跟著她往小巷走去。   左轉右拐走過一段沙石小路後,他們便來到了一幢上下兩層的磚瓦樓房前。   大媽在敞開的大門前立住腳,指著房子說:「到了,到我家了。」   楊建剛往裡面瞧了瞧,一個人影也沒有,問道:「裡面怎麼沒人?」   大媽笑著說:「女兒出嫁了,兒子兒媳到外地打工去了,老頭子前兩年過世了,家裡就剩下我一個孤老婆子。好在有人租我家房子住,變得熱鬧了些。不過,這會兒他們估計出去了。」   楊建剛問:「大娘,你出來買菜的時候,黎洪明在家嗎?」   大媽答道:「在呀,我聽到他在樓上跟她老婆說話呢。這會兒他們在不在,我可就不曉得了。嗯,我來叫叫看。」接著大媽就洪明洪明地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高,可就是沒聽見樓上有動靜。   楊建剛說:「估計出去了吧。」   大媽停止叫喚,點點頭說:「真出去了,要不準會回我的話。」頓了頓又熱忱地招呼,「要不嫌棄的話,就進屋坐坐唄。」   楊建剛道了聲謝,就跟著大媽往廳堂裡走進去。   大媽為人熱情好客,搬凳子給客人坐,還替他們倒茶。   楊建剛客氣了一番,在竹椅上坐下,問道:「大娘,黎洪明一家幾口在這兒住?」   大媽站在廳中說:「就他兩口子。他有一兒一女,女兒在外上大學,兒子在市裡上高中。嗯,這些都是他老婆小蘭說給我聽的。」   楊建剛問:「大娘,他夫妻倆做哪兒做事,做什麼事?」   大媽答道:「洪明跟著人家做小工,有一茬沒一茬的。小蘭在一家飯店做事,一般十來點鐘才去。」說時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哦,對了,快十點了,小蘭估計是去飯店了,洪明上哪兒就不曉得了。」   楊建剛問:「黎洪明今天沒去幹活,對吧?」   大媽答道:「對呀,要是有活幹,他老早就去了。」   楊建剛問:「閒著的時候,黎洪明一般會去哪兒?」   大媽答道:「找人搓搓麻將啦,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扯閒天啦,還有就是到菜市場轉轉啦,反正他是很少呆在屋子裡的。也是,一個大男人,哪能成天悶在屋子裡呀,要這樣的話,那就是生病嘍。」   楊建剛問:「大媽,黎洪明一般會去哪兒?」   大媽答道:「這倒是說不定,他這人哪兒都喜歡去,沒個定點。」   楊建剛問:「黎洪明跟鎮上的人挺熟的,對吧?」   大媽答道:「嗯,挺熟的。雖說來鎮上時間不長,但他這人喜歡走動,喜歡找人打牌,也喜歡扯閒天,也就跟這鎮上的人都混熟了。」   楊建剛問:「自從他來你家住,有沒有什麼親戚來過?」   大媽答道:「很少,總共才來過兩個親戚,說是他丈人和小舅子。」   楊建剛問:「黎洪明的父母沒來過嗎?」   大媽搖搖頭:「沒有,沒有。記得有次我問過洪明,問他爸媽怎麼沒來過,他說他媽兩年前就過世了。」   楊建剛趕緊問句:「那他爸呢?」   大媽說:「他沒說,我也就不好問了,沒準也過世了吧。」   顧曉桐插嘴道:「要是他爸過世了,他應該跟你說才對呀。」   大媽笑了笑:「理是這個理,沒準他不想說,我也就不再問了。」   顧曉桐疑惑地說:「他媽去世了說,為什麼不說他爸呢?」   大媽撇撇嘴:「誰曉得呢,恐怕是有啥不好對外人說的吧。」   舒暢說:「嗯,我猜也應該是這樣。」   大媽看向舒暢,睜大眼睛說:「呃,你不是洪明的朋友麼,應該清楚對吧?你要曉得,就跟這個姑娘說說好了,省得在心裡犯嘀咕。」   舒暢擠出絲笑說:「那是那是,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她。」   楊建剛看了眼舒暢,那麼笑了笑,過了會兒才問道:「大娘,你有沒有聽到過黎洪明說他父親的事?」   大媽擺擺手:「沒有,我沒有聽說過。跟你說吧,我不愛管人家的事,人家愛說我就搭兩句,不愛說也不問,家事嘛,外人少摻和。」   楊建剛問:「大娘,黎洪明會經常回黎家村嗎?」   大媽答道:「沒回吧。自從他們兩口子來我家住,就沒見過他們有誰回過老家。也是,房子都拆了,又沒農活幹,回去幹嘛呀。」   楊建剛問:「那他老家的人,也就是黎家村的人,有沒有來過這兒找他?」   大媽想了想說:「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有看過。」說完朝隔壁的廚房走過去,快到門邊時又回頭說句,「我得洗碗刷鍋,你們自個坐坐。」   楊建剛微微一笑:「大娘,你忙吧,我們在這兒等等黎洪明。」   顧曉桐低聲問道:「楊隊,真要守株待兔呀?」   舒暢搶著說:「是不是出去捕獵呀?」   顧曉桐說:「這總比坐在這兒乾等強吧。」   楊建剛說:「嗯,我覺得守株待兔更好。我想,黎洪明應該會回來做飯吃的。你看快十一點了,不用等多長的時間。」   舒暢附和著說:「沒錯,我覺得這個笨辦法挺管用的。」   顧曉桐說:「行,既然兩位前輩這麼說了,那就守株待兔吧。」   由於擔心大媽識破他們的真實身份,彼此都不談案子,而是閒聊。   一刻鐘過後,大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沒時間陪你們。嗯,十一點多了,洪明也該回來做飯吃啦。」   楊建剛笑著說:「大娘,你就別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忙去。」   顧曉桐問:「大娘,黎洪明一定會回來做飯嗎?」   大媽笑道:「一定,這是一定的。小蘭去飯店做事,中午在飯店吃飯,洪明又捨不得錢上館子,只能回來自己做飯吃了。」   顧曉桐問:「那他一般什麼時候回來做飯?」   大媽答道:「十一點半吧,最遲也不會超過十二點的。」   正說著,一個身材中等、頭髮油光、穿著藍色牛仔褲白色襯衫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瞧見坐在廳堂裡的三個陌生人,眼裡閃出絲詫異,以為是房東家的客人,也就不多問了,只叫了聲大娘。   大媽趕緊對楊建剛說:「他就是洪明,你們快跟他上樓去。」   楊建剛見男人頭也不回踏著樓梯往上爬,就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追了過去,一句話也不說。   大媽瞧見這種情形,不禁有些納悶,嘀咕句:「都朋友了,怎麼見面不打招呼,好像誰也不認識誰一樣。」接著就轉身起身廚房。   上了樓,楊建剛衝著男人叫句:「黎洪明,我們找你有事要談。」   黎洪明站在陽臺上,看著陌生人問:「你們是誰呀,我又不認識。」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在黎洪明面前晃了晃:「我們是警察。」   「警察?」黎洪明倒抽了口冷氣,舌頭有點打捲地問,「我又沒幹壞事,你們來找我幹啥?」   楊建剛注視著黎洪明說:「別緊張,我們只是向你了解些情況。」   舒暢說:「這陽臺上不好說話,麻煩你打開門讓我們進屋裡談。」   黎洪明愣了一愣,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走了進去,打量了下整個房間。   黎洪明似乎對警察反感,或者說怕見到警察,一點也不講待客之道,兀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掏出包香菸,點上支抽了起來。   楊建剛沒坐,站在黎洪明面前,準備直截了當地問話。 第578章無底線謀殺(9)   黎洪明揚起臉瞥了眼站在面前的警察,好像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為了緩解這種壓力,他只好說句:「坐吧,沙發上坐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卻沒在沙發上坐,而是在身邊的凳子上坐下。   舒暢和顧曉桐也挪過匹凳子坐下,目光齊刷刷地注視著黎洪明。   黎洪明旁若無人,只顧抽菸,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看著黎洪明說:「我們有事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黎洪明冷冷地說:「要問啥就快問,我還得做飯吃了呢。」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是不是黎家村的村民?」   黎洪明答道:「是,我就是黎家村的。」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來這兒租房子住?」   黎洪明答道:「我家房子拆了,只好來鎮上租房子住了。」   楊建剛問:「你家房子為什麼會拆了?」   黎洪明答道:「給房地產開發公司徵去建小區,這不就拆了。」   楊建剛問:「是哪家房地產開發公司?」   黎洪明答道:「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   楊建剛問:「你是自願拆的,還是被迫才籤協議拆的?」   黎洪明答道:「先是不願意,後來公司答應了我提出的條件就籤了協議。」頓了頓又問句,「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問我這些幹啥?」   楊建剛嚴肅地說:「我們找你調查情況,自然得問這些,至於其中原因,你不用知道,只管照實回答就是了。」   黎洪明不吭聲,過了幾秒鐘才說:「警察同志,我得做飯了。」   楊建剛見黎洪明要起身離去,趕緊說:「再等待,我還有事要問。」   黎洪明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你問得已經夠多了。」   楊建剛瞥了眼黎洪明,板起面孔問:「你家是不是最後拆的?」   黎洪明沒好氣地反問句:「這跟你有啥關係?」   楊建剛嚴厲地說:「黎洪明,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回答我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而且必須是如實回答。」   黎洪明心裡不爽,但還是說句:「沒錯,我家是最後拆的。」   楊建剛問:「是不是因為一直跟對方討價還價?」   黎洪明答道:「對,就是這樣。」   楊建剛問:「開發商為什麼最後會答應你提出的條件?」   黎洪明答道:「我提出的條件合情合理,所以他們就同意了。」   楊建剛問:「你提出的是什麼條件?」   黎洪明反問道:「這需要告訴你嗎?」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必須告訴我們。」   黎洪明默然半晌才說:「除了像別人一樣賠我家一套房子,另外還要給我家五十萬補償金。警察同志,這就是我提出的條件。」   楊建剛說:「根據我們對開發商賠償情況的了解,在同等情況下,你應該比其他村民多得五十萬。我不明白,開發商為什麼會多給你這筆補償金。黎洪明,請你解釋一下。記住,必須說實話。」   黎洪明答道:「爭取的唄。我不爭取,他們當然不會多給錢。」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爭取的?」   黎洪明答道:「據理力爭哪。我查過徵地拆房子方面的政策,也問過懂行的人,明白開發商沒按政策規定的補償,所以就找他們評理,向他們爭取應該屬於我的補償。他們不答應,我就不籤拆遷協議,誰敢拆我的房子,我就找誰拼命,最後他們只好答應了。」   楊建剛說:「我也了解拆遷補償的政策,覺得你家拿了套房子,還得到了五十萬元現金,確實超出了政策的規定,開發商應該是不會答應的。就算你再有能耐,開發商應該不會多給你五十萬,頂多多給你十萬。我想,你能多拿到這麼多錢,應該是另有原因吧。」   黎洪明一口咬定:「沒有,沒有別的原因,就剛才我說的。」   楊建剛搖搖頭:「這不可能,我難以相信。」   黎洪明很乾脆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說的是實話。」   舒暢盯著黎洪明說:「你沒有說實話,對吧?」   黎洪明沒好氣地說:「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們。」   楊建剛默然會兒,問道:「黎洪明,能不能說說你父母的情況?」   黎洪明生硬地說:「這跟我父母有啥關係?」   楊建剛問:「既然我問你了,那你就得回答我,不得有任何隱瞞。」   黎洪明默然半晌才說:「我娘兩年前就過世了。」   楊建剛問:「那你父親呢?」   黎洪明愣了一愣才說:「我爸到外地去了。」   楊建剛問:「是打工去了,還是投親去了?」   黎洪明說:「去我妹妹那兒了。」   楊建剛問:「你妹妹在哪裡?」   黎洪明答道:「在深圳。」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爸現在在深圳,對吧?」   黎洪明答道:「對,就在深圳。」   楊建剛問:「你爸是什麼時候去你妹妹那兒?」   黎洪明答道:「過完年就去了。」   楊建剛問:「應該是今年二月初吧?」   黎洪明答道:「對,就是二月初去的。」   楊建剛問:「離現在還不到四個月,對吧?」   黎洪明點點頭。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黎洪明,沉聲說道:「黎洪明,你在撒謊。」   黎洪明臉上突然露出絲驚愕,隨即又鎮定自若地說:「我說的是實話,沒有撒謊。當然,你要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來你這兒之前,我們去過村委會了解情況,他們說半年前就沒看見你父親,所以我們認為你剛才沒說實話。」   黎洪明先是怔了一怔,接著若無其事地說:「這不奇怪,因為我爸年前生了場病,到市裡住院了,所以他們才說沒看見我爸。」   楊建剛問:「那你爸在哪家醫院住的院?」   黎洪明答道:「市裡第二附屬醫院。」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說的可是實話?」   黎洪明答道:「實話,我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嚴肅地說:「如果我們去醫院沒查到你父親住過院,那就證明你對我們撒了謊,到時一定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黎洪明心頭撲通一跳,卻淡定地說:「愛查就查去,我說的是實話,怕個啥。」稍頓又氣惱地說句,「你不相信我,還問個啥哩。」   楊建剛糾正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沒有說實話。」   黎洪明提高嗓門說:「我說的就是實話,全是實話,真的。」   「我也希望是這樣。」楊建剛說,「不過,你要有不實之處,現在更正過來還來得及,我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黎洪明遲疑了幾秒鐘,斷然說道:「我說的全是實話,沒有不實之處,哪還用得著更正。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楊建剛嚴肅地說:「黎洪明,我再提醒你一句,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否則到時候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黎洪明臉上騰地躥出股怒氣來:「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換了口氣問:「你父親今年多大了?」   黎洪明答道:「七十多歲。」   楊建剛說:「說個準確歲數,最好是出生年月。」   黎洪明說:「虛歲七十一,周歲七十,哪年出生,你自己算好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今年做了壽?」   黎洪明答道:「是,七十大壽,哪能不做?」頓了頓又更正句,「哦,不,是去年做的壽。」   楊建剛盯著黎洪明,質問:「連自己父親做壽的時間都記不清?」   黎洪明答道:「這還不是給你們煩糊塗了?嘮嘮叨叨問個沒完沒了,真是快把我煩死了。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消停點?」   舒暢瞪眼黎洪明:「你這是什麼態度?」   黎洪明沒好氣地說:「我就是態度,怎麼了?你們要覺得我態度不好,就別問了,就快走呀。說實話,我餓了,得趕緊做飯吃。」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就問到這吧。不過,你還照我們說的做件事,完了後我們就走,你儘管做你的飯去好了。」   黎洪明驚疑地問:「什麼事,你要我做什麼事?」   楊建剛故意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讓我們抽點血。」   黎洪明答道:「抽血,你們抽我的血幹嘛?」   楊建剛說:「你不用問這麼多,只管照我們說的辦就行了。」   黎洪明口氣生硬地說:「你不說個所以然,我就不讓你們抽。」   楊建剛盯著黎洪明問:「你一定要我說,對吧?」   「對。」黎洪明答道,「我不能讓你們無緣無故抽我的血。」   楊建剛默然片刻才說道:「告訴你吧,在黎家村拆遷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年齡與你父親相同。我們警方懷疑死者很可能就是你父母黎應根,所以才來找你問話,才要抽你的血做DNA鑑定,以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你失蹤半年多的父親。現在,你明白了吧?」   黎洪明像遭遇突然襲擊一樣,整個人都驚呆了,忽然又像意識到了什麼,故作鎮定自若地說:「我父親好好的,現在正在我妹妹家呢。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們就不要沒事找事,也不要詛咒我父親了。」 第579章無底線謀殺(10)   楊建剛說:「要解釋的我都解釋了,現在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黎洪明刷地變了臉色,梗著喉嚨說:「啥配合不配合的?我說過我父親好好的,跟你剛才說的事兒沒有半點關係,根本用不著抽血。」   舒暢瞪著黎洪明說:「既然沒有半點關係,那你怕什麼?」   黎洪明陡然提高嗓門說:「誰怕了,誰怕了?我是煩你們,哼!」   舒暢平靜地說:「黎洪明,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外強中乾呀?」   黎洪明脫口而出:「啥個外強中乾,我不明白。」   舒暢說:「別裝了,你多少也有點文化,應該知道外強中乾的意思。好了,廢話就少說了,還是乖乖讓我抽血的。你不用害怕,不是拿針抽好多血,只是劃破你的指尖,擠一點點血就行了。」   顧曉桐勸道:「黎洪明,你就不要再抗拒了,配合我們警方好了。」   黎洪明先是靜默了幾秒鐘,接著氣呼呼地嚷道:「不配合,不配合,我就不配合你們,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舒暢沉著聲說:「那我們就只能把你帶走了。」   「敢!」黎洪明外強中乾,「我沒有幹壞事,沒有犯法,你們憑啥帶走我,憑啥這麼做!」   舒暢針鋒相對道:「就憑你不肯跟我們合作,就憑你有重大嫌疑。」   黎洪明眼露驚詫,醒著喉嚨說:「啥,你說啥,我有重大嫌疑?」   楊建剛說:「黎洪明,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不要固執己見。」   顧曉桐勸道:「你要沒幹壞事,沒犯法,就不用怕抽血做鑑定了。」   黎洪明答道:「跟你說吧,我就是不想讓你們抽血,不想讓你們做DNA鑑定。我爸活得好好的,你們憑啥詛咒他,憑啥懷疑我。」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你給你父親發視頻,聊幾句,證實你爸像你說的這樣,那我們就不懷疑你,就不抽你血做鑑定了。」   黎洪明愣了一愣才說:「我爸沒手機,怎麼視頻呀?」   楊建剛說:「那跟你妹妹,或者是你爸身邊的人視頻,讓你爸出來說幾句話,證實一下,這應該可以做到吧。」   黎洪明眼珠子骨碌一轉,說道:「這個時候我妹妹妹夫都在工廠上班,我爸就一個人呆在住的地方,跟誰視頻都沒有用。」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按照我們說的抽血做鑑定好了。」   黎洪明固執地堅持道:「不抽血,不做鑑定,我堅決不做。」   楊建剛板起面孔說:「對不起,那我們只能把你帶走。」   黎洪明扯著喉嚨說:「就算你們把我帶到公安局去,我也不會讓你們抽血的。我沒幹壞事,沒犯法,你們憑啥這麼做?」   顧曉桐繼續勸道:「黎洪明,你還是配合我們,這對你有好處。」   黎洪明瞪眼顧曉桐,吼道:「別囉嗦,我說不配合就不配合,哼!」   楊建剛見黎洪明如此固執,如此冥頑不靈,胸間騰地躥出股怒火來,同時也更加懷疑這傢伙有問題,厲聲命令句:「把他帶走!」   舒暢立馬就拽住黎洪明的手,警告道:「你要再反抗,就銬了你。」   黎洪明怒氣衝衝地說:「銬就銬,惹毛了,到時我就告你們。」   楊建剛一把拽住黎洪明,勸道:「老實點,這樣對你有好處。」   顧曉桐勸道:「黎洪明,你還是配合我們吧,省得進局裡一趟。」   黎洪明愣了一下,似乎有回心轉意的意思,突然就不抵抗了。   楊建剛另有想法,拽著黎洪明就往門口走去。   黎洪明像被激怒了似的,掙紮起來,想要擺脫警察的拉拽,想要逃走。沒錯,這會兒他確實是有了逃跑的念頭,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警察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然而,為時已晚,想逃已經逃不了。   舒暢見黎洪明不停的掙扎,徹底被激怒了,掏出手銬咔嚓一聲把他的雙手銬住了,硬拽著他往樓下走去。   很快,楊建剛他們押著黎洪明沿著小巷朝停在馬路邊的警車走去。   ******   一到警局,楊建剛就把小孫叫到了拘押室,取黎洪明的血做DNA鑑定。儘管黎洪明仍然不願意配合,但最終還是讓小孫把血取了。   不知怎的,黎洪明突然陷入到一種惶恐不安之中,就像一個病人害怕檢查出絕症一樣。他頹喪地靠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看,不到半分鐘突然從椅子裡彈了起來,衝著警察叫嚷起來,要他們放他回去。   楊建剛一直在觀察黎洪明,從他的眼神裡覺察到了他的內心世界,越發懷疑他,因此不管對方怎麼叫嚷,他絕對不會放他走。   舒暢見支隊長不吭聲,就衝黎洪明厲聲喝道:「別叫,老實點。」   黎洪明嚷道:「你們抽了我的血,現在還不讓我回去,太過分了。」   楊建剛說:「等檢查結果出來了,你再走,到時我們會送你回去。」   黎洪明梗著喉嚨說:「不用你送,我自己會打車回去,快放我走。」   楊建剛突然厲聲喝道:「別再鬧了,老老實實呆在這兒。」   黎洪明像被鎮住了似的,突然不吭聲了,只拿眼狠狠地瞪楊建剛。   楊建剛見黎洪明老實了,便衝舒暢一揮手,示意出去。   舒暢繃著臉叮囑了句黎洪明,就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舒暢一道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顧曉桐正坐電腦前,瞧見兩位前輩進來了,問道:「怎麼樣?」   舒暢搶著答道:「不錯,總算讓那傢伙出血了。」說罷笑了兩聲。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看來你心情還不錯。」   舒暢走近顧曉桐,揚聲說道:「那當然。不為別的,就因為被害人的身份很快就要確定,線索也很快就有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覺得黎應根真的是黎洪明的父親?」   舒暢很有把握地說:「百分之九十九。不,就是百分百。」   楊建剛看著舒暢笑道:「小舒,你也太自信了吧。」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你看楊隊都這麼說了,就不怕打臉嗎?」   舒暢揚聲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就是打臉也不怕。」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說:「有個性。小舒,我挺欣賞你的。」   「不敢當,不敢當。」舒暢擺擺手,嘿嘿一笑。   顧曉桐打趣道:「謙虛個啥呢,你心裡正高興著呢。」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道:「這是因為有你在嘛。」   顧曉桐脫口而出:「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怎麼會沒關係,關係大著呢。」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小顧,你就不要裝糊塗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呢。」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也就不再往下說了,默然兩秒鐘又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楊建剛風趣地說:「託黎洪明的福,我們可以趁機休息一下啦。」   舒暢說:「沒什麼好高興的,頂多也就兩個小時。只有把這個案子結了,我們才能完全放鬆下來,才能好好休息幾天。」   顧曉桐詼諧地說:「別嫌棄,有兩個小時休息也不錯。」   楊建剛笑道:「還是小顧生性淡泊,容易滿足呀。」   舒暢看向顧曉桐,打趣道:「難怪天天開心,原來是知足常樂呀。」   顧曉桐莞爾一笑:「那是。我也希望你能知足,好天天開心哪。」   舒暢表情誇張地說:「我本來就天天開心,跟你一樣呀。」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這就叫合併同類項嘛。」   舒暢轉眼看向支隊長:「呃,楊隊,你這話倒是挺有趣的。」   「哪來有趣,我倒是覺得挺沒趣的。」顧曉桐故意說,「合併同類項,這頂多只能說明楊隊的數學學得不錯,跟有趣不搭架。」   舒暢堅持道:「我覺得楊隊這話風趣幽默,挺有趣的。」   楊建剛看眼舒暢:「爭什麼爭,你沒看出小顧是故意這樣說的嗎?其實,小顧在心裡認同我的話很有趣,而且也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舒暢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省得辜負楊隊你的一片心意哪。」   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會不會辜負我的心意,這就全看你的啦。小舒,持久戰是有必要的,可也不能無限期呀,你得加油哦。」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做,加油!」   顧曉桐假裝什麼也不知道,自顧自對著電腦屏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其實,此刻她心裡美滋滋的,臉上忍不住綻出如花的笑靨。   楊建剛瞟眼顧曉桐,見她不吭聲,故意提高嗓門說:「好,有戲。」   顧曉桐抬眼看向支隊長,故意問句:「楊隊,你是說這個案子吧?」   「案子?」楊建剛詫異地說,「呃,小顧,你怎麼會這麼問?」   顧曉桐說:「只要DNA比對成功了,我們就可以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同時嫌疑人也有了,線索也就有了,這案子不就有戲了?」   舒暢知道顧曉桐有意轉換話題,也就隨了她,問道:「DNA比對成功,只能說明被害人就是黎洪明的父親,也就是黎應根。怎麼就有了嫌疑人,怎麼就有線索呢?」 第580章無底線謀殺(11)   顧曉桐答道:「黎應根已經死了,可黎洪明還說他父親活得好好的,在他妹妹那兒,這明擺著他在撒謊。既然黎洪明對我們撒謊,那就說明他心裡有鬼,說明他有可疑之處,因此便成了嫌疑人。」   舒暢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覺得這推理合乎邏輯嗎?」   「當然合乎邏輯,是非常有說服力的推理。」楊建剛說,「沒錯,如果DNA比對成功了,這個案子就有眉目了。」   舒暢笑著說:「既然楊隊都這麼說了,那就沒問題了。」頓了頓又對誇句顧曉桐,「小顧同志,你進步很大呀,確實讓我刮目相看哪。」   顧曉桐謙虛地說:「哪呀,比起兩位前輩來差多了。」   「謙虛了。」舒暢肯定地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是遲早的事。」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這倒是有幾分為人師表的風採呀。」   舒暢當仁不讓道:「那是,師傅嘛,必須好好鼓勵自己的徒弟。」   顧曉桐瞅著舒暢淺淺一笑:「這麼說,我得謝你這個師傅嘍。」   舒暢脫口而出:「不用不用,咱們誰跟誰呀,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楊建剛見縫插針:「就是嘛,就你倆的關係,哪還用得著謝。」   顧曉桐愣了一愣說:「師徒關係,當然得說謝啦。」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說:「你就別裝蒜了,這樣會讓小舒同志受傷。」   顧曉桐挺乾脆地說:「這有什麼好受傷的,別矯情了好不好。」   「矯情?我像個矯情的人嗎?」舒暢正兒八經地說,「我要是受傷了,那一定是發自內心的,發自肺腑的,絕對沒有一絲矯情。」   楊建剛見顧曉桐不接話,就鄭重其事地點頭道:「這我相信。」   顧曉桐衝舒暢淺淺笑了笑,轉眼看向支隊長:「言歸正傳吧,楊隊,還是談談這個案子吧。」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是,現在是上班時間,得談工作。」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你倆這麼一說,我倒是要自我批評了,要接受處分了。」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顧曉桐笑道:「言重了,楊隊,我只不過是隨便提醒一下。」   舒暢開玩笑道:「隨便提醒領導,小顧,你倒是青出於藍哪。」   顧曉桐岔開話題,直截了當地問:「楊隊,要是DNA比對成功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提審黎洪明了?」   楊建剛反問顧曉桐:「你說可以嗎?」   顧曉桐答道:「我覺得可以。」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DNA比對成功了,就可以確定黎應根同黎洪明是父子關係。做兒子的應該知道父親的行蹤,即便失蹤了,也有義務報警,現在他沒有這麼做,而且還撒謊,還極力掩蓋事實真相,這表明他身上存在問題,有疑點,因此我們有充分的理由來提審他。」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有覺得小顧同志的理由很充分,值得考慮。」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不僅值得考慮,而且還必須這樣做。當然,前提是黎洪明確實是被害人的兒子,黎應根確實是黎洪明父親。」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這應該沒問題。」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顧曉桐笑著說,「我要不自信,就不敢在前輩面前這麼說了。之前我還有點猶豫,現在我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斷。」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看你這樣子,好像受我影響挺大的。」   顧曉桐故作惑然不解地問:「有嗎,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畢竟是師徒嘛,哪有不受影響的。」   顧曉桐生怕楊建剛借題發揮,趕緊說:「不過,我預料審訊不會很順利的,就黎洪明那性格,估計不會輕易坦白交待的。」   「對,你說的對。」舒暢挺有把握地說,「不過,只要他犯了事,不管怎麼頑固,怎麼抵抗,最終還是要坦白交待,因為有楊隊在嘛。」   楊建剛詼諧地說:「小舒,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楊隊,你不想審黎洪明嗎?」   楊建剛注視著舒暢,一字一頓地說:「我想把這個機會給……」   舒暢指著自己說:「我?」搖搖頭,「楊隊,還是你親自上陣吧。」   楊建剛瞪眼舒暢:「想得美,我才不想給你這個機會呢。」   舒暢恍然道:「哦,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想給小顧,對吧?」   楊建剛把眼光移向顧曉桐,問道:「小顧,你有什麼意見?」   顧曉桐先是心頭一喜,接著冷靜地說:「首先我要謝謝楊隊給我這個機會,可我實在擔心自己的能力,怕完成不了這個重要的任務。」   舒暢鼓勵顧曉桐:「在楊隊面前你還謙虛什麼,幹就是了。」   楊建剛笑道:「對,幹就是了,我覺得小舒這話說得太好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理是這個理,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哪。」   舒暢說:「之前又不是沒做過主審,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黎洪明又不是真正的兇犯,只是一個重要嫌疑人,頂多也就是從犯。」   楊建剛肯定地說:「就算黎洪明是主犯,小顧也能審好。」   舒暢說:「楊隊都這麼信任你,你還擔心什麼呢,接旨吧。」   楊建剛忽然把臉一繃:「不幹也得幹,這事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接旨好了。」   楊建剛呵呵笑道「這就對了。小顧,我相信你一定會幹得很精彩。」   「謝謝楊隊鼓勵,我會努力的。」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當然,這還得看DNA鑑定結果呢。要是出人意料,那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楊建剛說:「放心吧,不會出意外的,你一定有表現的機會。」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充分的準備,而不是想會不會發生意外。我敢肯定意外是不會發生的,機會屬於你。」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二位前輩都這麼說了,那我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儘管這不是第一次擔任主審了,但我心裡還是不怎麼踏實。」   舒暢笑著說:「好好準備一下,你就踏實了。現在開始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問:「小顧,你需不需要小舒的幫助呀?」   顧曉桐乾脆利落地答句:「不用了,這事我一個人就行。」   舒暢說:「那是,就小顧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助。我呢,正好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好好休養生息,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戰鬥。」   楊建剛壓低聲音調侃句:「舒暢,心裡是不是有點不舒暢呀?」   舒暢趕緊申明:「沒有,沒有,我舒暢得很呢。」   「是嗎?」楊建剛衝舒暢擠擠眼,「我怎麼覺得你言不由衷呢?」   舒暢斷然道:「沒有的事,在領導面前,我哪敢說假話呀。」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一手託著腮幫,兩眼對著電腦,想自己的事。   楊建剛瞧見顧曉桐思考的模樣,生怕打擾她,就不再說了。   舒暢見支隊長不說話,拿起份資料看,也就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扭過頭對著窗外看了起來,腦子裡想著即將到來的審訊。   頓時,辦公室就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快到五點鐘了。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楊建剛揚頭看向門口,叫了聲請進,眼裡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孫。他叫了聲楊隊,就快步走了過去。   楊建剛瞧見小孫,心頭猛地一喜,揚聲問道:「是不是有好消息?」   小孫走到支隊長面前,把捏在手裡的鑑定報告遞給他,有點激動地答道:「是,楊隊,確定是好消息,因為DNA比對結果證實被害人與黎洪明具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被害人黎應根是黎洪明的父親,黎洪明是黎應根的親生兒子。」   顧曉桐興奮得叫了起來:「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打趣道:「瞧,把我們的小顧激動成這樣了。」   舒暢詼諧地說:「機會來了,哪能不激動呢,可以理解嘛。」   「激動?有嗎?」顧曉桐故作愕然,「我怎麼沒這種感覺呢?」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那是因為你太投入了,沒有感覺到。」   楊建剛笑著點頭道:「小舒說得對,你的確是太投入了。」   「是嗎?」顧曉桐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許是吧,確實有點激動。」   楊建剛表揚道:「激動就好,投入就好,說明你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在這個案子上,放在工作上。這對,年輕人來說,難能可貴呀。」   顧曉桐謙虛地說:「別這麼說,楊隊,這是我職責所在。」   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又轉眼看向小孫:「辛苦了,小孫。」   小孫慌忙擺手道:「別這麼說,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說:「下班的時間快到了,小孫,你就回去吧。」 第581章無底線謀殺(12)   小孫憨實地笑了笑:「楊隊,你要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   楊建剛笑道:「走吧,小孫,等案子結了,我們一起喝酒慶祝。」   小孫謙遜地說:「不用,不用。我又沒做什麼,哪好讓楊隊請客。」   舒暢當仁不讓道:「誰說楊隊請客呀,是我請客。」   楊建剛打趣道:「富二代又開始撒野啦!」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小孫不敢吃你領導的請,那就讓我來做東好了,這樣小孫就可以敬你酒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楊建剛朗聲一笑:「行,那就讓你出血好了,我沒意見。」   舒暢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同志,你不會反對吧?」   顧曉桐調皮的眨眨眼:「幹嘛反對你,白吃白不吃!」   「這就對嘍!」舒暢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看向小孫,笑眯眯地說:「孫前輩,這回你沒理由拒絕吧。」   小孫憨憨地笑了笑:「好,到時我來敬楊隊酒,還有你們二位。」   顧曉桐趕忙說:「我可不敢當,你可是前輩呀。嗯,慶祝的時候我來敬孫前輩,謝謝你提供了這麼重要的證據,幫助我們破案。」   舒暢揶揄道:「聽你這話,好像你是楊隊似的,越俎代庖了吧。」   顧曉桐反駁道:「我代表我自己,這跟越俎代庖搭架嗎?」   楊建剛笑道:「不搭架,不搭架,一點也不搭架。」   小孫急著回家,沒心情陪他們說話,道了聲別就快步往門口走去。   過了會兒,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是不是現在就提審黎洪明?」   舒暢打趣道:「急著過主審癮呀?」   顧曉桐刮眼舒暢:「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吃了晚飯再讓小顧過把癮。」   舒暢幽默句:「這回楊隊還挺人性的嘛。」   楊建剛瞪著舒暢:「聽你這口氣,好像我這人挺不人性的。」   舒暢笑著說:「別說,有時候你還真不夠人性,狠了點。」   楊建剛理直氣壯地說:「該狠就得狠,該不講人性就不講人性。」   顧曉桐堅起大拇指衝支隊長晃了晃:「有性格,真爺們。」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誇錯了吧,這跟爺們搭架嗎?」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笑道:「省點力氣吃飯吧,走!」說完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道:「楊隊,我請客,怎麼樣?」   楊建剛乾脆利落地答道:「別客氣,吃食堂就行了。」   舒暢趕緊問顧曉桐:「小顧,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我跟楊隊保持高度一致,吃食堂,省錢又省時。別忘了,還有重要工作等著我們做呢。」   「說的也是。」舒暢嘻嘻一笑,「行,那就吃食堂好了。」   於是,他們三人下了樓,往左一轉,朝食堂方向快步走去。   ******   訊問室。   黎洪明靠在椅背上,兩腿往前伸,還時不時晃蕩兩三下,擺出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跟一個自己壓根就不放在眼裡的人談判。   楊建剛瞧見黎洪明這個樣子,臉就漸漸繃緊,注視著他的眼光也變得嚴肅起來,末了沉著聲說:「黎洪明,現在是警察問詢,希望你能注意態度。還有就是,你必須說實話,不得撒謊,否則對你不利。提醒你一句,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供詞,若有不實之處,到時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正因如此,你務必實話實說。」   黎洪明瞪著警察,沒好氣地說:「啥呈堂供詞,你把當犯人了?」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你現在接受訊問,我必須提醒你。」   黎洪明氣忿地說:「我不是犯人,我沒有幹壞事,沒有犯法,你不能審問我,你得放我回去,立刻,馬上,現在,聽到沒有?」   舒暢瞧見黎洪明在撒野,喝道:「黎洪明,請注意你的態度。」   黎洪明仍舊氣呼呼地說:「你們把我關在拘留室裡,現在又把我抓來審問,我憑啥要給你們好臉色看,憑啥要給你們好態度!」   舒暢針鋒相對道:「我抓你來審問,是因為你有重大嫌疑。」   黎洪明粗聲粗氣地說:「重大嫌疑,啥重大嫌疑,拿出證據來呀。」   楊建剛平靜地說:「黎洪明,如果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把你帶到這兒來問話的。既然我們這麼做了,那就說明我們有證據。」   黎洪明怔了一怔,盯著警察問:「證據,啥證據?」   楊建剛問:「黎洪明,黎應根是不是你父親?」   黎洪明沒好氣地說:「我不是早就給你說過了,幹嘛還問?」   楊建剛嚴肅地說:「黎洪明,請你正面回答我的提問。」   黎洪明不情願地說:「是,黎應根是我親生父親。」   楊建剛問:「黎應根現在在哪兒?」   黎洪明答道:「在我妹妹那兒,在深圳。」   楊建剛問:「你確定?」   「確定。」黎洪明答道,「我自己的父親在哪兒,我會不清楚?」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嫌疑人:「黎洪明,你在撒謊。」   「撒謊?」黎洪明眼裡閃出絲慌亂,「我沒有撒謊,沒有。」   楊建剛提高聲音說:「告訴你,黎應根現在在我們這兒。準確地說,是在冷凍室。從黎家村拆遷工地上挖起來的屍體,就是你父親。」   黎洪明內心充滿了驚懼,愣了好半天才扯著嗓門說:「不可能,不可能,我爸還好好地活著,他沒有死,沒有死,根本就沒有死。」   楊建剛說:「黎洪明,你不要再演戲了。」   黎洪明瞪著警察問:「證據呢?你有啥證據證明他就是我父親?」   舒暢指著桌上的DNA鑑定報告,說道:「這就是證據。」   楊建剛拿起DNA鑑定報告,對嫌疑人說:「黎洪明,這是DNA鑑定報告,經過比對,完全可以證明你與黎應根具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黎應根是你的生身父親,你是黎應根的親生兒子。」   黎洪明目光閃爍不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黎洪明,現在證據確鑿,你就承認吧。」   黎洪明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喃喃地說:「死了,我爸怎麼就死了呢?是誰害死我爸的?是誰把他埋在那兒?」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現在承認你父親死了,而不深圳,對吧?」   黎洪明點點頭:「是,有DNA鑑定報告,我承認,必須承認。」   楊建剛問:「半年前你父親就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說他在你妹妹那兒,在深圳呢?」   黎洪明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鎮定自若地答道:「半年前我爸說過去我妹妹家,哪曉得他老人家出事了,給你害死了呢?」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你父親說過去你妹妹家,對吧?」   黎洪明答道:「對。警察同志,我爸親口對我說過。」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送你父親上車了沒有?」   黎洪明答道:「那天我忙,沒抽出時間來送他老人家。」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父親不光說過要去你妹妹那兒,也就是深圳,還真的買了火車票去了,對吧?」   黎洪明答道:「對。火車票還是我幫他買的,用他自己的身份證。」   楊建剛問:「你父親是什麼時候去深圳的?」   黎洪明答道:「去年十一月。」   楊建剛說:「說詳細點。」   黎洪明想了想說:「去年十一月九號。」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確定是這天嗎?」   黎洪明答道:「確定,就是這一天。」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父親黎應根是去年十一月九號坐火車去的,對吧?」   黎洪明答道:「對。」   楊建剛嚴厲地說道:「黎洪明,你在撒謊。」   黎洪明臉上現出愕然的神色,問道:「你……你憑啥說我撒謊?」   楊建剛說:「經過我們調查,去年十一月九號,你父親還在村裡。」   黎洪明疑惑地問:「警察同志,誰說我爸在村裡?」   楊建剛說:「你們村支書黎建國親口對我們說的,他說那天你父親去過村委會找他說拆房子的事,而是是傍晚時分。」   黎洪明愣了一愣,突然大聲嚷道:「沒有的事,是你在胡編亂造。」   楊建剛說:「別嚷嚷,我們有錄音。」說著轉眼看向身邊的顧曉桐,吩咐句,「小顧,你把錄音放給黎洪明聽。」   顧曉桐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播放鍵。   很快,訊問室裡就響起了黎建國那頗富磁性的男中音。   等黎建國說過那番話後,楊建剛盯著黎洪明問:「怎麼樣,我沒有胡編亂造吧?」   黎洪明一時語塞,默然半分鐘才怒氣衝衝地說:「黎建國在胡說八道,那天上午我爸就坐火車去了深圳,怎麼會去找他,還傍晚?」   楊建剛說:「黎建國是村支書,而且是在接受我們警方問話,他根本就不用說謊。黎洪明,說謊的人應該的你才對。」   黎洪明扯著喉嚨說:「我沒有說謊,說謊的人是黎建國。」 第582章無底線謀殺(13)   楊建剛嚴肅地說:「黎洪明,你不要再撒謊了,承認吧。」   黎洪明理直氣壯地說:「這只是一面之詞,憑啥說我撒謊?」   舒暢插嘴道:「黎洪明,楊隊是在給你一個機會。其實,我們除了有黎建國的證詞,還有一個重要的證據。」   黎洪明心頭一慌,卻故作鎮定地說,「啥主要證據?」   舒暢說:「黎洪明,我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黎洪明冷笑一聲道:「警察同志,你是拿不出證據才這麼說,當我不知道呀。想給我下套,哼,門都沒有!」   舒暢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只好拿出證據來了。」   黎洪明激將道:「拿出來呀,有證據你就快拿出來。」   舒暢盯著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地說:「黎洪明,我們已經查過了,去年十一月九號,你父親黎應根並沒有坐火車去深圳,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幫你父親買過火車票。」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黎洪明,你不會說你父親是坐飛機,或者是搭便車去的吧?」   黎洪明想說卻遲遲說不出口,未了不由得低下頭去。   楊建剛嚴正地指出:「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你再撒謊也沒有用。黎洪明,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動承認,坦白交待。」   黎洪明好像沒聽見似的,低著頭一聲不吭。他清楚承認意味著什麼,但同時也明白事已至此,不承認也不行,因此此刻正在心裡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時半會下不了決斷。   舒暢一敲桌子,喝道:「黎洪明,你還猶豫什麼,快主動交待。」   楊建剛沉聲說道:「事已至此,你的確沒什麼好猶豫的,承認吧。」   實在沒辦法!黎洪明只好承認:「是,我爸那天確實沒有坐火車去深圳,而是在家裡。」   楊建剛依舊神色嚴肅地問:「黎洪明,你為什麼要撒謊?」   黎洪明先是一怔,緊跟著又嘿嘿一笑:「警察同志,我是逗你們玩的。對,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逗你們玩,真的!」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看了好一會兒,沉聲說道:「黎洪明,你應該知道你父親死了。」   黎洪明神色慌張,舌頭打著卷說:「我……我怎麼會知道呢?不不不,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我爸死了,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問:「既然你父親沒有外出,而且還跟你住在一起,別說半年多了,就是一個晚上沒回家,你也應該找他才對,是不是?」   黎洪明眼珠子一轉:「是,我是找過我爸了。」   「找過?」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知道你父親不見,對吧?」   黎洪明只好承認:「對,警察同志,我知道我父親不見了。」   楊建剛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黎洪明支吾著說:「報警?我……我想過,可沒有報警。」   楊建剛問:「半年多了,你沒有報警,這合乎情理嗎?」   黎洪明延著臉笑:「是,是不合乎情理,我承認。」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不報警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黎洪明怔了一怔:「別的原因?沒……沒有,真的沒有。」   楊建剛沉著聲說:「別撒謊,黎洪明,你一定有原因。」   黎洪明隨口反問:「警察同志,那你說是啥個原因?」   楊建剛說:「我想,你不僅知道你父親死了,而且還清楚其中原因,出於某種目的,你不願意報警,或者說不敢報警。」   黎洪明搖搖頭:「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曉得我爸過世了,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更沒有啥目的。我就是沒有報警,想自個找我爸。」   楊建剛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被脅迫的。按照常理,自己父親被人害死了,做兒子怎麼會不報案,怎麼會不替父親報仇?」   黎洪明眼裡閃出絲驚惶:「脅迫?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楊建剛說:「黎洪明,到現在你還在隱瞞,真是冥頑不化。」   舒暢勸道:「黎洪明,你還是坦白交待吧。只要你是脅迫,就算做了犯法的事,只要情節不夠嚴重,同時認罪態度好,到時會到從輕處罰的機會,反之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只會得到更重的處罰。」   楊建剛說:「黎洪明,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有利。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但不會給太長的時間,就五分鐘。」   舒暢補充道:「五分鐘之內,你坦白交待,算是你主動承認,反之就不算主動承認。這主動承認和被動承認差別很大,前者表明你態度好,後者則是你態度惡劣,到時所得到的處罰就會有很大的區別。」   楊建剛說:「要說都已經說了,你自己好好考慮,時間就五分鐘。」   黎洪明沒有吭聲,只拿眼掃了圈面前的警察,把頭慢慢低了下去。   這回舒暢沒有數時間,只是盯著牆上的鐘看,快到約定的時間,才開口提醒句:「黎洪明,時間快到了,只剩下十幾秒了。」   黎洪明猛地抬起頭,瞟了眼掛在牆上的鐘,緊跟著又看向對面的警察,遲疑了幾秒鐘才開口說:「警察同志,我交待,我坦白交待。」   楊建剛緩和神色道:「好,黎洪明,請你說吧。」   黎洪明微微低下頭,慢騰騰地說:「我……我曉得我爸給人害死了,就是那天下午。當時我想報警,可我被他們帶走了,沒有報警。」   楊建剛問:「那天下午是指哪天?」   黎洪明答道:「就是去年十一月十七號。」   楊建剛問:「是什麼人把你帶走了?」   黎洪明遲疑了下說:「就是負責拆遷的那幫人。」   楊建剛問:「負責拆遷的那幫人應該是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對吧?」   黎洪明點頭道:「對,就是他們。」   楊建剛問:「他們為什麼要帶走你?」   黎洪明答道:「他們怕我報警,所以就把我帶走了。」   楊建剛問:「他們為什麼怕你報警?」   黎洪明咬著牙說:「警察同志,是他們害死了我父親。」   楊建剛問:「當時你在不在現場,也就是拆遷的地方?」   黎洪明答道:「在。警察同志,我親眼看到他們當中有人拿鐵棍砸我爸,而且把我爸砸死了,扒光了我爸的衣服,然後用挖掘機把我爸埋在地下。」   楊建剛問:「你有證據嗎?比如視頻,比如照片什麼的。」   黎洪明答道:「沒有。當時我整個人都嚇蒙了,壓根就想到這事。」   楊建剛問:「當時除了你,還有沒有村裡的人?」   黎洪明答道:「沒有。當時已經是傍晚,天快黑了,村裡人都進屋去了,沒誰在場,除了拆遷的那夥人,還有我,就沒別人了。」   楊建剛問:「負責拆遷的那幫人把你帶到哪兒?」   黎洪明答道:「他們辦公的地方。」   楊建剛問:「在哪兒?」   黎洪明答道:「就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市內,具體地址我不大清楚,你們可以去找。」   楊建剛問:「他們跟你談了些什麼?」   黎洪明答道:「補償。其實你們也曉得,就是多給了我五十萬。」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那五十萬是賠償你爸的,對吧?」   黎洪明點點頭。   楊建剛問:「他們拿這五十萬堵住你的嘴,不讓你報案,是不是?」   黎洪明答道:「是。」   楊建剛問:「黎洪明,你覺得這樣做,對得起你被害的父親嗎?」   黎洪明愧疚地說:「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爸。」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   黎洪明答道:「他們說是誤傷了我爸,不是有意要打死我爸的,不僅賠一套最好的大房子給我家,還補償五十萬塊錢。他們說得那麼好,我不好意思拒絕他們就答應了。」   楊建剛說:「我看你是財迷心竅吧。」   舒暢臉上露出絲鄙夷的神色,附和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如果不是眼裡只有錢,怎麼會接受對方的條件,怎麼不會為自己的父親伸張正義呢?其實,這也很簡單,你只要打110報案就是了。」   黎洪明羞愧難當:「是,警察同志,你們說的對,我確實是財迷心竅了。我給他們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忘了替我爸報仇。」   楊建剛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黎洪明,你現在還可以替你父親報仇。只要你把害死你的父親的人說出來,並且當面指證他們,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就算替你父親報仇雪恨,伸張正義了。」   舒暢見黎洪明不吭聲,問道:「楊隊已經為你指出了一條路,你還猶豫什麼呢?」頓了頓補充句,「別浪費時間,黎洪明,快說吧。」   黎洪明皺著眉頭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說,是我不曉得到底誰拿鐵棍打死了我爸。當時有七八個人圍著我爸吵架,我聽到了吵鬧聲才跑了過來,還沒等我趕到,我爸就給人打倒在地上。」   舒暢問:「也就是說,你沒有看清楚誰打了你父親,對吧?」 第583章無底線謀殺(14)   黎洪明答道:「對,我沒有看清楚,我不曉得是誰打死了我爸。」   舒暢問:「那你怎麼知道你爸是給鐵棍打死的呢?」   黎洪明答道:「在跑向我爸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根鐵棍高高舉了起來,很快又落了下去。還有就是,我看到那根鐵棍在我爸的身邊,一頭還沾了血。所以我敢肯定,我爸就是被那根鐵棍打死的。」   舒暢問:「我瞧見誰拿走那根鐵棍沒有?」   黎洪明答道:「沒有。當時我又怕又傷心,只顧對著我爸的屍體哭喊,壓根就沒看到誰拿走了那根鐵棍。真的,警察同志,我沒看見。」   楊建剛問:「當時你在場,他們怎麼能夠把你父親的屍體埋了?」   黎洪明答道:「他們當中的兩個年輕人把我拖開,然後那個開挖掘機的就把我爸的屍體推到大坑裡,再用泥填了。」   楊建剛問:「填埋了你父親後,他們就把你帶走了,對吧?」   黎洪明答道:「對。他們硬把我拽上車,帶我去他們的公司。」   楊建剛問:「就算你不清楚誰打死你父親,也認識那些人,對吧?」   黎洪明答道:「認得,可我說不出名字,因為他們沒告訴我。」   楊建剛問:「跟你談判的有幾個人?」   黎洪明答道:「只有兩個人,一個又高又胖,一個又矮又瘦。」   楊建剛問:「這兩個人是不是那夥毆打你父親的人?」   黎洪明搖搖頭:「不是。那幫人把我帶進辦公室,就全走了。」   楊建剛問:「你記得你進了哪間辦公室,是誰的辦公室?」   黎洪明答道:「不記得,我沒有看門牌,不曉得是誰的辦公室。」   楊建剛問:「那你記不記得這間辦公室的具體位置?」   黎洪明想了想說:「在四樓最裡那間,上樓往右拐。」   楊建剛說:「記得就好,到時你帶我們直接去那間辦公室。」   黎洪明問:「警察同志,你們要去找他們是吧?」   楊建剛說:「對,我們必須去找他們了解情況,找到線索。」   黎洪明不安地問:「警察同志,我是不是要把那五十萬還他們?」   楊建剛說:「不用,這是他們對你父親的賠償。」   黎洪明哦了聲,臉上掠過絲令人難以覺察到的笑意。默然幾秒鐘,他又問道:「警察同志,你們能抓到打死我爸的兇手麼?」   楊建剛說:「應該沒問題。」   黎洪明點著頭說:「好,這就好。抓到了兇手,把他槍斃了,我爸的仇就算報了,我爸可以含笑九泉了,我心裡也會好受些。」   舒暢瞪著黎洪明說:「你要早這麼想,早報案,兇手早就抓到了。」   黎洪明滿臉愧色,低聲說道:「是,警察同志,你說的是。我一時財迷心竅,同時又怕他們報復我,就沒有這麼做了。唉,後悔啊!」   楊建剛鄭重地說:「後悔沒有用,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協助我們警方抓到兇手,好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也好減輕自己的罪責。」   黎洪明點頭道:「是,警察同志,我一定照你說的做,你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楊建剛滿意地笑了笑:「好,你能這樣,那再好也不過了。」   黎洪明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曉得自己錯了,一定會好好表現,減輕自己的罪責,減輕對我爸的愧疚。」   楊建剛點點頭:「好,黎洪明,我相信你。」   黎洪明試著問:「警察同志,那我現在可以回去嗎?」   楊建剛把臉一肅靜:「不行,黎洪明,在沒有抓到兇手之前,你不能離開。當然,不是呆在拘留室裡,而是跟我們一起行動。」   黎洪明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問道:「警察同志,你是要我跟你們一起去公司找那幫人,對吧?」   楊建剛說:「對。黎洪明,你是目擊證人,而且跟這個案子有一定的關係,所以必須這麼做。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黎洪明想了想說:「行,警察同志,我照你說的做就是了。」頓了一頓又說句,「可不可以把手機給我,好讓我給我老婆打個電話。」   楊建剛說:「有微信的話,就給你妻子發條微信,越簡單越好。」   黎洪明說:「行,那我就給我老婆發微信。麻煩你們把手機給我。」   舒暢從桌上拿起手機遞給黎洪明,叮囑句:「發完後就給我。」   黎洪明問:「警察同志,我已經答應跟你們合作了,還不能把手機給我麼?」   楊建剛嚴肅地說:「不行,這是規定。等抓到了兇手,我們會給你,在此期間你的手機受損的話,我們會照原價賠償你的。」   黎洪明無奈地笑了笑:「行,那就照你們的規定辦好了。」說完便打開手機給妻子發微信,只告訴自己身在何處,別的什麼也沒說。   楊建剛見黎洪明把手機交給舒暢,便說道:「好,問話就到這兒,你先回拘留室休息,有事的時候我們會叫你的。」   黎洪明應了聲好,就起身跟著那位年輕的民警往門口走去。   楊建剛看見黎洪明出了訊問室,對兩位手下說:「走,我們先回辦公室,商討一下下一步行動方案,然後就展開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去。   ******   經過一番商討,楊建剛決定馬上去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   於是,顧曉桐按照剛才制定好的計劃給負責看守黎洪明的民警打了個電話,請他馬上把黎洪明帶過來。   不到兩分鐘,那位年輕民警就把黎洪明帶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對黎洪明說明了原因,就起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顧曉桐和黎洪明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彼此一句話也不說。   不一會兒,他們下了樓,往右一拐,朝旁邊的警車快步走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前駛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大樓一側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黎洪明往左一拐,朝公司走了進去。   一進大門,一位五十出頭的保安就板著臉問他們是幹什麼的。楊建剛向對方出示警察證,說自己有事找公司負責人。保安見來人是警察,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客客氣氣地請他們進去。   楊建剛並沒有找公司老闆,而是直接去了拆遷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黎洪明打量一番,好生眼熟,想了想就告訴楊建剛,半年前他就是被人帶到這兒來談判的。沒錯,四樓,最右端。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一個女孩子坐在電腦前篤篤篤敲擊著鍵盤,一副專注而忙碌的樣子。她瞧見有人走過來,就抬起頭衝他們抿嘴一笑,聲音溫婉地問他們找誰,有何貴幹。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美女,我們找拆遷辦負責人?」   美女恍然道:「哦,原來你們找劉經理呀。」   顧曉桐問:「這麼說,劉經理是負責拆遷的,對吧?」   美女點頭答道:「對,劉經理負責我們公司的拆遷工作。」   顧曉桐問:「那劉經理現在在哪兒?」   美女答道:「剛出去不久。」   顧曉桐問:「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美女輕輕搖了搖頭:「這我說不準,也許很快,也許明天才會來。」   顧曉桐問:「你可不可以給劉經理打個電話,說有人找他有事。」   「這……」美女猶豫了下問,「誒,對了,你們是幹什麼的。」   楊建剛搶著回答:「我們是拆遷戶,有事要找劉經理談。」   美女重新打量了番眼前的陌生人,疑惑地問:「怎麼從來沒見你們來過公司呢?」   楊建剛答道:「沒緊要的事情,我們不會來公司,現在來了,就說明有緊要的事情,所以還麻煩你給劉經理打個電話,讓他儘快來見見我們。如果他不來的話,那拆遷這事就更難辦了。」   美女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想了想說:「行,我現在就給劉經理打電話,你們稍等會兒。」說完從桌上拿起手機給劉經理打電話。   掛了電話,美女含笑著說:「劉經理馬上就過來,請你們稍等。」   楊建剛道了聲謝,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暢、顧曉桐和黎洪明也在沙發上坐下,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身邊的支隊長,好像在詢問什麼,其實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五分鐘過後,一位身材中等、三十出頭、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瞧見沙發上的陌生人,眼裡不由得閃出絲詫異來。   舒暢瞧見黎洪明在打量對方,低聲問道:「認識他嗎?」   黎洪明盯著對方看了半天,搖搖頭說:「不認識,沒見過。」   舒暢心頭微微一怔,想了想說:「或許那天他沒有去,畢竟人家是經理,不會輕易去現場的,更何況還打架,還出了人命。」   楊建剛起身道:「你就是劉經理吧?」   那男人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問道:「你們是誰?」 第584章無底線謀殺(15)   楊建剛再次問句:「你是不是劉經理?」   那男人答道:「對,我就是劉經理,你們是……」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向劉經理示了示:「我們是警察。」   「警察?」劉經理一臉愕然,「警察同志,你找我有什麼事?」   美女滿臉驚疑:「呃,你不是說,你們是拆遷戶嗎?」   楊建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美女,我騙你啦。不過,我要不這麼說,怕劉經理不會來見我們的。儘管如此,我得向你說聲對不起。」   美女無奈地搖頭笑了笑,轉眼看向劉經理,似乎怕他責怪自己。   劉經理默然稍許,嘿嘿笑了聲,風趣地說:「這麼說來,我是上了你們的當啦。沒什麼,上警察的當,一點也不丟面子。」   楊建剛笑著說:「這麼說,我也得向劉經理你道歉嘍。」   劉經理擺擺手:「不用,不用,你這麼做,我完全能夠理解。」   楊建剛說:「好,劉經理,那就謝謝你的理解了。」   劉經理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說:「劉經理,我們來是想了解些情況,請你實話實說。」   「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不敢在你們面前說假話,再說我又沒幹什麼違法的事,也沒必要說假話隱瞞什麼。」劉經理泰然自若地說,「警察同志,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就是了。」   楊建剛問:「劉經理,你負責公司所有的拆遷工作對吧?」   劉經理答道:「對,所有拆遷工作由我負責。」   楊建剛問:「那黎家村的拆遷也是由你負責,對吧?」   劉經理搖搖頭:「不是,我沒有負責過這項工作。」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這怎麼可能?」   劉經理解釋道:「是這樣的,警察同志,我是五個月前才來公司負責這項工作,當時黎家村拆遷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就沒趕上。」   楊建剛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頓了頓又問,「那你對黎家村拆遷的情況了不了解?」   劉經理又搖了搖頭:「不了解。我是從分公司調過來了,之前沒有接觸過拆遷工作,自然也就不了解黎家村拆遷的情況了。」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對之前的拆遷情況一無所知,對吧?」   劉經理答道:「可以這麼說。」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之前負責拆遷工作的經理是誰嗎?」   劉經理答道:「知道,是鄭經理。」   楊建剛問:「鄭經理叫什麼名字?」   劉經理答道:「鄭海波。」   楊建剛問:「多大年紀?」   劉經理答道:「三十六。」   楊建剛問:「你知道鄭經理現在在哪兒嗎?」   劉經理答道:「不知道。」   楊建剛詫異地問:「劉經理是你前任,你怎會不知道他的去向?」   劉經理答道:「劉經理辭職了,有我來公司之前就離開了,所以我不清楚他去哪兒。警察同志,我說的可是實話,沒有撒謊。」   「辭職?」楊建剛越發驚詫,「劉經理為什麼要辭職?」   劉經理答道:「這我不清楚。不過,公司職員辭職再正常不過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又問:「那鄭經理手下的人是不是都走了?」   劉經理答道:「對,他們都走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像鄭經理一樣辭職離開公司了?」   劉經理答道:「沒錯,他們都辭職走了,早就不在公司了。」   楊建剛問:「一個部門從經理到普通職員全部辭職,這正常嗎?」   劉經理笑了笑:「確實有點不正常,不過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楊建剛問:「劉經理,你知道其中原因嗎?」   劉經理答道:「不知道。我來之前他們就辭職走了,而且公司也沒有發布他們辭職的原因,所以我就不得而知了。」   楊建剛問:「就算公司沒有發布正式的辭職原因,下面的人也會議論的,你來公司也快半年了,應該會聽到什麼,怎麼會不知道?」   劉經理答道:「公司跟機關不同,職員嘴巴都挺嚴的,尤其在人事方面,沒有確切的消息,是不會議論的,更不會說三道四,所以儘管我來公司這麼長時間了,但並沒有聽到有人議論鄭經理等人辭職一事。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可是實話。」   楊建剛問:「劉經理,你對鄭經理等人辭職一事一無所知,對吧?」   劉經理答道:「對。警察同志,情況確定是這樣。」   楊建剛看著劉經理說:「好,劉經理,我相信你。」   劉經理說了句謝謝,稍頓又問道,「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有關鄭經理以及黎家村拆遷的事,你一無所知,我再問下去,也只會浪費你的寶貴時間,所以不必再問了。」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讓你失望了。」劉經理抱歉地說,「我是真不清楚,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   楊建剛點點頭:「這我相信。不過,這確實讓我感到有些失望。」   劉經理嘿嘿一笑,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是想知道鄭經理的情況,還是想了解劉家村拆遷的事?」   楊建剛答道:「兩者都想知道,因為他們是密切聯繫在一起。」   劉經理問:「嗯,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楊建剛答道:「我們是警察,如果沒什麼情況,是不會來這兒的。」   劉經理琢磨著說:「聽你這麼說,我們公司在黎家村拆遷方面存在問題,可我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這只能說明你們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不過,你是公司的部門經理,應該有知情權才對。」   劉經理呵呵一笑道:「提醒你一句,警察同志,我是接任的,所以不用了解接任之前的事,只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說的也對。」楊建剛笑了笑,「好,劉經理,那就不再打擾你了。」   劉經理說了句別客氣,就起身送客。   楊建剛他們四人向劉經理道過別,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出了辦公室,楊建剛問黎洪明:「你真的沒見過劉經理嗎?」   黎洪明搖著頭說:「沒見過,我真的沒見過。」   楊建剛問:「你對那夥人印象深不深,會不會忘記?」   黎洪明肯定地說:「不會。我記得很清楚,只要見到他們,就能認出來,而且一認一個準,一丁點錯都不會出來。」   楊建剛點點頭,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把整個公司走一遍,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人,怎麼樣?」   黎洪明爽快地答道:「行,警察同志,我這就去。」   楊建剛看著黎洪明離去的背影,叮囑句:「一旦發現了,就打電話,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黎洪明回頭答道:「曉得,發現了,我啥也不說,就給你打電話。」說完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樓梯下樓,聊著與案子無關的事。   不多時,他們就出了公司,往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楊建剛才跟兩位手下聊起案子來,說道:「鄭海波等人的辭職應該是公司老闆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怕警察會找他們。」   舒暢說:「肯定是這樣的,要不怎麼會在黎應根被害後辭職呢?而且不僅僅只是鄭海波辭職,整個部門的人都辭職了。」   顧曉桐問:「他們已經跟黎洪明談妥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舒暢說:「這恰恰說明這個老闆辦事很穩重,老謀深算,滴水不漏。儘管他們已經跟黎洪明談好了,但還是防著一手,生怕黎洪明反悔報警,也怕黎應根的事敗露出來,讓我們警方立案調查。他讓與這個案子有關係人的離開公司,即便警方來調查,也很難查出什麼來。」   顧曉桐點頭道:「說得沒錯。我們現在要找到鄭海波他們,確實很困難。當然,不管他們躲到哪兒,我們最終還是能將他們抓到。」   楊建剛瞅著身邊的顧曉桐笑道:「小顧,你就這麼有信心?」   顧曉桐斟字酌句地說:「與其說是對我自己有信心,還不如說是對楊隊你有信心。只要是楊隊負責的案子,哪個案犯沒有抓到呀?」   「那是。」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楊隊是誰呀,赫赫有名的神探加名捕,哪個案犯逃脫得了楊隊的手掌心呀。哼,還沒出世呢!」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瞪眼道:「什麼神探,什麼名捕,你就不要往我頭上亂扣帽子了。別以為恭維幾句,就可以領獎金。」   「就那幾個獎金,我這個富二代會入眼嗎?」舒暢仍舊正經八百地說,「跟你說吧,楊隊,我說的心裡話,不是恭維你,是佩服你。」   顧曉桐附和著說:「沒錯,的確是這樣,楊隊,你就是厲害。」   楊建剛打趣道:「怎麼了,二位,現在越來越一致了,看上去越來越像一家人了。這很好,我是樂見其成哪。」說罷哈哈一笑。 第585章無底線謀殺(16)   顧曉桐含羞地說:「楊隊,我可是認真的,怎麼開起玩笑來了?」   「開玩笑了嗎?」楊建剛故意正色道,「我覺得我是認真的,特認真。」頓了頓又往下說,「說句心裡話,我希望你倆……」   顧曉桐趕緊打斷道:「楊隊,怎麼還沒接到黎洪明的電話呀?」   舒暢搶著說:「估計是沒戲了。」   楊建剛說:「即便是這樣,那也是預料到的事。」   舒暢說:「是呀,剛才劉經理都說了,鄭海波和他手下那幫人都辭職了,黎洪明又怎麼碰得到熟人呢,自然也就不會來電話了。」   顧曉桐迷惑不解地問:「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讓黎洪明這樣做,這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嗎?」   舒暢說:「的確是這樣,不過按程序就得這麼走。再說就現在的情況,我們也不差這點時間,所以談不上浪費。」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說的沒錯,就算我們明知黎洪明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消息,但還得這麼做,所以沒什麼好迷惑不解的。」   顧曉桐笑道:「聽二位前輩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過來了。」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小顧,你不是不明白,是另有目的呀。」   顧曉桐含笑不語。   舒暢明白楊建剛話裡的意思,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卻什麼也不說,側過臉看向窗外,臉上蒙了層莫可名狀的憂愁。   楊建剛瞅著舒暢,問道:「小舒,你在擔心什麼呢?」   舒暢趕緊否認:「沒有,沒有,我沒擔心什麼。」   楊建剛刮眼舒暢:「你小子還瞞我!以我對你的了解,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好了,我也不多說,只告訴你不用擔心。」   舒暢在心裡謝過支隊長的安慰,嘴上卻若無其事地說:「剛才我說過了,我沒擔心什麼,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笑了笑,換個話題問:「你們說鄭海波還在不在本市?」   顧曉桐脫口而出:「都半年時間了,鄭海波肯定離開了本市,去別的地方了。」   舒暢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不過特殊情況也不能排除。」   顧曉桐問舒暢:「你的意思是說,鄭海波有可能在市內,對吧?」   舒暢笑著說:「我沒有把握,但還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楊建剛謹慎地說:「有這種可能,不過比較小。」   顧曉桐堅持己見:「我認為鄭海波早就離開本市了,不僅他不在市內,他手下那幫人也已經離開了。」   舒暢看向顧曉桐:「楊隊都不敢肯定,你倒是這麼胸有成竹。」   顧曉桐說:「沒錯,我就這麼有把握。」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顧曉桐微微一笑:「這回就不跟你打賭了,因為你必輸無疑。」   舒暢激將道:「什麼必輸無疑,我看你是沒膽量跟我打賭。」   顧曉桐嗤之以鼻:「明知能贏你,還跟你打賭,這叫勝之不武。」   舒暢打趣道:「你呀,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別再說了,小舒,要不煮熟的鴨子還真飛嘍。」頓了頓補上句,「既然小顧不想跟你打賭,就不要再勉強了。」   顧曉桐含笑著說:「就算勉強也沒用,我就是不打賭。」   舒暢改變主意:「行,不打賭就不打賭,我不勉強你。」   顧曉桐衝舒暢笑了笑,接著又問道:「楊隊,接下來該怎麼做?」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當然是找線索抓到鄭海波呀。」   楊建剛沉吟著說:「沒錯,這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顧曉桐問:「楊隊,怎麼才能找到鄭海波呢?」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這回真沒有一丁點想法。」顧曉桐微微蹙起眉頭說,「這人海茫茫的,上哪兒去找呀?」   舒暢像受到顧曉桐的感染似的,皺起眉頭說:「是呀,這確實很困難。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鄭海波。」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樂觀地笑道:「你倆不用發愁,只要靜下以來認真思考,想方設法找線索,到時就能找到目標。」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楊隊這麼說了,那我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笑著說:「是呀,楊隊這麼有把握,我們再發愁,就是杞人憂天了,讓楊隊笑話去了。」   楊建剛說:「你們會愁眉不展,說明你們重視這個案子,說明你們工作認真負責,我應該表揚你們才對,又怎麼會取笑你們呢?」   舒暢連忙搖頭道:「不敢當,不敢當。楊隊,你千萬別表揚我。」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對,楊隊,你要誇我,會讓我很不好意思。」   楊建剛打趣道:「你倆倒是一個鼻孔出氣呀。」說罷哈哈一笑。   正在這時,黎洪明走了過來,拉開車門鑽進車裡,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楊隊,我沒有找到那幫人,一個都沒有找到,他們不在公司。」   楊建剛笑道:「沒關係,這是預料到的。」   黎洪明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還要我這麼做?」   楊建剛解釋道:「這是程序,必須要走的。當然,我也是抱著一絲希望,或者說僥倖吧,萬一你遇到了認識的人,那就太好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黎洪明明白過來,默然片刻又問道,「楊隊,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回局裡。」   黎洪明詫異地問:「楊隊長,我不可以回家嗎?」   楊建剛斷然答道:「不可以。」   黎洪明盯著楊建剛問:「為啥?」   楊建剛答道:「黎洪明,你為了錢而知情不報,觸犯了法律,按規定要把你拘押在看守所,但因我們需要你配合,所以暫時不拘押你。不過,你不能回家,而是要呆在之前那間拘留室裡。」   黎洪明央求道:「楊隊長,你就讓我回家吧,我求你了,好不好?」   楊建剛把臉一肅,說道:「不行,這是規定,你必須跟我們回局裡,並且關在那間拘留室裡。黎洪明,這是規定,你怎麼求也沒有用。」   舒暢看著黎洪明說:「知足吧,黎洪明,要不是楊隊網開一面,你就得進看守所,跟八九個犯人共處一室,哪有單間好呀。」   顧曉桐勸道:「黎洪明,你就不要想回家的事了,好好呆在拘留室裡,好好協助我們查案,立了功,你就可以早點回家。」   楊建剛盯著黎洪明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們,好好表現,到時候可以得到從輕處罰的機會,可以儘早回家。」   黎洪明無奈地搖搖頭,嘆口氣說:「行,警察同志,我聽你們的。」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這就對了。」隨即就吩咐舒暢開車。   警車很快出了公司大門,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警局馳去。   ******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在食堂地吃過晚上,就一塊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今天晚上,他們又得加班,主要是商討下一步行動方案。   說實話,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別說舒暢和顧曉桐,就來楊建剛腦子也是一團霧水,摸不著頭腦。   正因如此,他們才更需要齊心協力想出一個最佳的行動方案。   沉默了好一會兒,楊建剛神情有些凝重地說:「儘管我們忙碌了一個下午,但一點收穫也沒有。到現在為此,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一點頭緒也沒有,整個一團霧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舒暢皺著眉頭說:「是呀,楊隊,我很迷茫,不知所措。」   顧曉桐嘆了口氣說:「說實話,我有點沮喪,心裡也挺著急的。」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沮喪,著急,這都是不該有的,因為它們無助於我們破案。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找到線索。」   舒暢附和著說:「是,楊隊說的是,我們現在得絞盡腦汁找線索。」   顧曉桐莞爾一笑:「說的也是,急也急不出什麼來,根本就沒有用,還是得想辦法找線索才行。」頓了頓又問,「怎麼找線索呀?」   舒暢忽然皺起眉頭說:「與這個案子有關的人都跑了,而且相隔的時間有半年之久,要找到他們確實很困難哪。」   楊建剛語氣堅定地說:「再困難也得把他們找到。」   顧曉桐說:「必須的,要不我們就結不了這個案。」   舒暢笑了笑,問道:「楊隊,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楊建剛說:「我們要找到案犯所在地方,特別是鄭海波。」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說鄭海波會不會就是兇手?」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鄭海波是經理,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舒暢說:「對。像這種打人的事,應該是他手下人幹的。」   顧曉桐惑然不解地問:「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要把目標定在鄭海波身上呢?」 第586章無底線謀殺(17)   舒暢解釋道:「黎應根的死是鄭海波指使手下人幹的,只要找到了他,再好好審他一回,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有道理。」顧曉桐頓了頓問,「鄭海波會不會跟這兇手在一塊?」   舒暢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但不能確定。」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他們在一塊的可能性很小。」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要真是這樣的話,就算我們找到了鄭海波,也得再去找兇手哪。」   楊建剛說:「沒錯,的確是這樣。我當然想直接找兇手,可問題是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與案子有關的,總共有九個人,除了鄭海波,其他八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我們都得找的話,這就太費時費力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把目標鎖定在鄭海波身上。」   舒暢贊成道:「對,楊隊的思路是對的,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嘛。只要我們找到了鄭海波,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現在是哪兒。」   顧曉桐問:「鄭海波會把兇手說出來嗎?」   楊建剛很有把握地說:「應該會的。鄭海波只是指使者,甚至有可能連指使者都不算,只是個頭兒。我的意思是說,鄭海波並沒有叫手下人打被害人黎應根,而是兇手自己忍不住氣打了被害人。或許兇手也沒有打死被害人的念頭,只是失手造成的。」   顧曉桐想了想說:「聽二位前輩這麼一分析,我明白過來了。」   舒暢笑著說:「像你這麼聰明的人,肯定很快就會明白過來的。」   「別取笑我了,在你們二位前輩面前,我簡直笨得要死啦。」顧曉桐撲哧一笑,「不過,跟著你們歷練歷練,沒準就會慢慢變聰明的。」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你不是不聰明,而是經驗不足,的確需要歷經歷經。當然,就算你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出色了。」   顧曉桐謙虛地說:「出色談不上,不過我非常感謝楊隊的鼓勵。」   楊建剛揚聲道:「挺謙虛的,這很好,謙虛使人進步嘛。」   舒暢看著顧曉桐笑了笑,像老師考學生似的問:「小顧,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找到鄭海波?」   顧曉桐脫口而出:「調查呀。」   舒暢說:「問題是鄭海波不是本地人,而是隻身來我們這兒工作的。換句話說,在這個城市裡,沒有鄭海波的親戚,至於朋友嘛,或許有,但對我們查案不會有多大幫助。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調查呢?」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說:「鄭海波是D市人,那我們就去D市找他,就算找不到他,我們也可以找他的妻子父母調查呀。」   楊建剛說:「我想,鄭海波應該不會回D市的,所以就算我們去D市,也找不到他。當然,找他父母妻子還是可以找到的。」   舒暢說:「就算我們找鄭海波的父母妻子問話,他們也未必會告訴我們。這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他們知道而不告訴我們,另一種情況是他們想告訴我們,卻確確實實不清楚他現在在哪兒。」   顧曉桐說:「我認為,前一種情況可能性更大,就是鄭海波家裡人清楚他現在在哪兒,卻不願意告訴我們。」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畢竟是一家人嘛。」   舒暢想了想說:「我們來個喬裝打扮,冒充鄭海波的朋友,那種生意上的朋友,這樣鄭海波的妻子就會說出丈夫在哪兒了。」   顧曉桐點頭笑道:「這主意倒不錯,不過得煩勞楊隊演回戲了,因為楊隊跟鄭海波年紀相仿,可以冒充他生意上的朋友。」   舒暢衝支隊長嘻嘻一笑:「楊隊,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楊建剛說:「儘管我不喜歡演戲,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會勉強自己做的。當然,我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妨一試。」   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你真的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舒暢說:「楊隊不是已經說過了,你幹嘛還要問嗎?」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有些激動了,所以才這麼問。」   顧曉桐坦率地說:「沒錯,我確實有些激動了。嗯,不是一些,而是很激動。不過,現在我冷靜了下來,不再激動了。」   舒暢調侃道:「就這事,也用得著激動嗎?」   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怎麼用不著激動呀?一旦成功了,我們就可以找到鄭海波,就可以抓到兇手了。」   楊建剛說:「按照邏輯,應該是這樣的。不過,我們得講究策略,否則就達不到預期的目標了。」   「策略?」顧曉桐問,「楊隊,什麼策略呀?」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這還用問,當然是把戲演好演足嘍。」   顧曉桐看向舒暢,繼續問:「嗯,怎麼才能把演好呢?」   舒暢答道:「這就得問楊隊啦,因為他是主角嘛。」   楊建剛笑了笑:「就算我是主角,那你倆也得把配角當好,要不然這戲準得演砸了。怎麼樣,你倆沒意見吧?」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沒意見,沒意見。」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笑道:「我就知道你倆會這樣。」   舒暢笑道:「必須的。」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舒暢搶先說道:「這還用問,肯定是明天了。」   楊建剛打趣道:「看來你倆都心急呀。本來想休整一天,養精蓄銳,可見你們這樣急不可待的樣子,那就明天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興奮地說:「好哇,又要去外地,實在是太開心了。」   舒暢斜眼顧曉桐,故作板著臉說:「別忘了,我們可是去執行任務,不是去旅遊,所以沒什麼好高興的。」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要是旅遊,我還沒這麼高興呢。就是因為去執行任務,我才這麼開心。不用你提醒,我心裡很清楚。」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副可愛的模樣,臉上不由得綻出笑容來,卻口氣淡淡地說:「清楚就好,我也就不用擔心你把執行任務當旅遊啦。」   楊建剛反問句:「把執行任務當旅遊又什麼不好,小舒你說?」   還沒等舒暢回答,顧曉桐就搶著說:「把執行任務當旅遊,可以讓心情變得輕鬆愉快,自然好呀。我想,我們就應該這樣做,不僅可以輕鬆愉快地執行任務,還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一舉兩得哦。」   舒暢嘿嘿笑了笑,連聲說:「對對對,小顧,你說的對,太對了。」   楊建剛指著小舒,打趣道:「你小子翻臉比翻書還快,真有你的。」   舒暢又是嘿嘿一笑,詼諧句:「那不還是因為你楊隊嗎?」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哪是因為我呀,是因為小顧吧。」   顧曉桐趕忙撇清:「這跟我沒關係,楊隊,你可別胡亂聯繫。」   「是嗎?」楊建剛風趣地說,「我怎麼覺得我聯繫得很對呢?」   舒暢笑著說:「你是領導嘛,看問題一看一個準。」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你看小舒都承認了,你就別不好意思了。」   「這跟我沒關係,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得了,楊隊,現在言歸正傳,繼續開你的會吧。」   楊建剛一臉輕鬆地說:「會開完了,過了會兒我們都回去休息。」   顧曉桐想起了什麼,趕忙說道:「還用個問題沒解決呢?」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道:「什麼問題?」   顧曉桐答道:「就是鄭海波的家庭住址呀。」   舒暢恍然道:「對對對,鄭海波家在哪兒,我們還沒確定下來。」   顧曉桐說:「是呀,我們只知道他家在D市,卻不清楚具體地址。」   楊建剛說:「這不難,等我們到了D市,到戶籍科查查就知道了。」   顧曉桐點點頭:「對,楊隊,你這麼一說,我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調侃道:「你呀,是瞎操心,有楊隊在,還用得著擔心什麼。別說一個地址,就是再難的事,楊隊一出手,什麼問題也沒有。」   楊建剛打趣道:「是不是想把我捧紅,自己好沾點光呀。」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是呀,楊隊,我就是這個意思。」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門:「想沾我的光,門都沒有。」   顧曉桐衝支隊長笑道:「其實我已經沾你光了,碰到熟人問在哪位手下做事,我張嘴一說楊隊,他們一個個都嘖嘖地羨慕我呢。」   「就是嘛。」舒暢跟著說,「我早就沾了楊隊的光,要在把楊隊捧成大明星了,那我也就成小明星了。」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我說你們二位,是夫唱婦隨,還是婦唱夫隨呀?」   舒暢心頭一喜,好像得到什麼承諾似的,卻不作答。   顧曉桐落落大方地提醒道:「楊隊,你用詞不當。」   楊建剛故意問舒暢:「小舒,你說我用詞當不當?」   「這個嘛……」舒暢想了想說,「楊隊高考語文成績不錯,應該不會犯這個錯誤吧。要真是這樣,那高考肯定作弊。」 第587章無底線謀殺(18)   楊建剛敲了下舒暢的腦袋:「你看我像個考試作弊的學生嗎?」   舒暢特意打量了下楊建剛,搖著頭說:「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你是個會考試作弊的問題學生。」   「這就對了。」楊建剛呵呵一笑,看著顧曉桐說,「這麼看來,我用詞還是挺當的,沒有任何問題。小顧,你不會再反駁我吧?」   「沒意思,也沒必要。」顧曉桐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又問,「既然會開完了,那我可以回家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可以。行,那我們都回家吧。明天八點出發。」   舒暢趕緊說:「顧曉桐,我送你回家。」   顧曉桐猶豫了一下說:「行,小舒同志,那就謝謝你了。」   舒暢興奮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衝顧曉桐帥氣一笑:「不,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因為你又給我了一個為你效勞的機會。謝了!」   顧曉桐嫣然一笑,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見狀趕緊追了上去,好像怕顧曉桐一眨眼就飛了。   楊建剛對著舒暢和顧曉桐的背影笑了笑,舉步走向門口。   ******   D市離S市將近一千五百公裡,坐高鐵需要五個半小時。   因此,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下午一點半才到了D市火車站。   出了火車站,舒暢看到旁邊有家小吃店,就提議先把肚子裡填飽,再去當地警局辦案。   千事萬事吃飯大事,再加上時間很晚,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楊建剛也就沒理由反對舒暢的提議了,說聲行,就往小吃店走過去。   儘管顧曉桐沒吭聲,其實餓得快前胸貼後背了,跟著兩位前輩大步流星往小吃店走去,一邊商量著吃什麼好。   約莫半個小時,他們就把肚子填飽了,然後往公交站點走去。   舒暢提議打車,可楊建剛不同意,說現在是下班時間,戶籍科的人肯定下班了,根本用不著急,正好省點交通費呢。   顧曉桐支持楊建剛的節儉行動,舉手贊成擠公交。   二比一,舒暢沒轍了,只好苦著臉接受,取笑支隊長是葛朗臺。   聊著聊著,他們就來到了公交站點。   約莫十分鐘後,一輛公交車在站點前停了下來。   楊建剛衝舒暢和顧曉桐一揮手,說句上車,就往公交車裡鑽。   外出辦案擠公交,這倒也是別出心裁,與眾不同,別有一番情趣。   路程雖算不上長,但由於途中站點比較多,足足花了一節課的時間,才到達了警局前面的站點。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往警局走去。   由於事先已經聯繫好了,儘管還沒有到上班時間,但還是安排了警察接待他們。因此,他們三位不僅有地方坐,還有空調吹,舒暢啊。   上班時間一到,顧曉桐和舒暢就去了戶籍科。   由於有實名,很快就查到了鄭海波的住址。   很快,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開著警局提供的普通車,往鄭海波家所在的小區疾馳而去。   不到五分鐘,車子就駛進了小區,在停車場停了下來。   下了車,他們沿著那條兩旁種植了樹木和花草的小徑,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三位便乘坐電梯來到了鄭海波家門前。   顧曉桐抬手按了下門鈴,見那扇棗紅色的防盜門遲遲不開,就又按了下門鈴,心想難不成家裡沒人了。   可就在這時,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張化了淡妝的瓜子臉探了出來。   裡面的女人瞧見陌生人,眼裡閃出絲錯愕,擠出絲笑詢問起來。   顧曉桐笑眯眯地問:「請問大姐,這是鄭海波的家嗎?」   女人警惕地問:「你們是……」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你好,我們是鄭海波的朋友。」   「海波的朋友?」女人重新打量了下眼前三位陌生人,問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呢?」   楊建剛說:「我們是外地的,是鄭經理生意上的朋友,所以你沒有見過。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鄭經理的妻子吧。」   女人點點頭,淡淡一笑:「對,我就是他的妻子。」   顧曉桐打量著女人,誇道:「大姐,你真的好漂亮哦。」   女人給別人這麼一誇,一直繃得緊緊的臉上忽然就綻開了笑容,看上去挺迷人的,默然幾秒鐘又問道:「你們找海波有什麼事?」   楊建剛笑著問道:「請問鄭經理在家嗎?」   女人答道:「不在家。」   楊建剛問:「那鄭經理現在在哪兒?」   女人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楊建剛說:「你是鄭經理的妻子,怎會不知道鄭經理在哪兒呢?」   女人不吭聲,目光遊移不定,透出幾分警戒。   楊建剛說:「你不用這麼警惕,我們真的是鄭經理的朋友。」   女人訕訕一笑,強調句:「我真的不知道海波在哪兒。」   楊建剛說:「半年前鄭經理辭了工作,應該從S市回到你身邊呀。」   女人平靜地說:「海波是辭職了,可他並沒有回來。」   楊建剛問:「是不是鄭經理又找到工作了?」   女人答道:「辭職都半年了,要是沒工作,那我們一家人不得喝西北風去。沒錯,海波早就找到了工作了,而且還是部門經理。」   楊建剛問:「那鄭經理在哪家公司高就?公司是哪兒?」   女人只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顧曉桐央求道:「大姐,我們是來找鄭經理的,你就告訴我們吧。」   女人睜大眼睛看著顧曉桐,詫異地問:「呃,你們不是海波的朋友嗎,怎麼會不知道呢?」   顧曉桐說:「鄭經理沒有告訴我們,我們當然不知道嘍。」   舒暢假裝不高興地說:「鄭經理也真不夠意思,這麼重要的事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們大老遠的跑來找他。什麼意思嘛!」   楊建剛補充句:「不說也就算了,手機也換號了,一直聯繫不上。」   舒暢提高嗓門說:「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等找到他狠狠數落他一頓,必須的!」頓了頓又問句,「大姐,你可以把鄭經理的手機號告訴我們嗎?」   「這,這……」女人支吾著說,「海波不跟你們聯繫,應該是有原因的吧。我要把手機號告訴你,到時候他會罵我的。」   舒暢撓了撓頭皮,嘿嘿一笑:「大姐,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可別當真。跟你說吧,等我跟鄭經理聯繫上了,也只會請他喝酒,絕對不會數落他的。朋友嘛,哪會斤斤計較呀。」   女人狐疑地問:「你們……你們真的是海波的朋友嗎?」   舒暢順勢說道:「大姐,你要不相信的話,那就打個電話問問。」   女人愣了一愣,嘻嘻笑了兩聲,說道:「哪兒呢,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們。再說了,海波也就一個部門經理,沒誰會冒充他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大姐,你肯相信我們,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我們真的是鄭經理的朋友,雖然算不上最好的朋友,但也交往了好幾年了,一直在生意上互相關照,真的。」   舒暢笑著說:「跟你說吧,大姐,這回我們來找鄭經理,就是想同他喝杯酒,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再度聯手搞個工程做做。」   顧曉桐跟著說:「大姐,這個工程挺大的,鄭經理要是願意跟我合作,也能拿到不少錢的,而且還不影響現在的工作,多好啊。」   女人一聽到有錢掙,立馬就動心了,臉上也活泛了起來,笑盈盈地說:「有這麼好的事呀,那我倒不想讓海波錯過。」   楊建剛笑著說:「那就請你告訴我們鄭經理現在人在哪兒。」   女人說:「不遠不遠,雖說不在市內,但也離這兒不無,開車一個小時就可以到。」稍微頓了頓又說句,「要不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楊建剛說:「行,那就麻煩你打個電話吧。」說完向舒暢使個眼色。   舒暢會意,從褲兜裡掏出微型定位儀。這東西外形跟手機一模一樣,不仔細看的話就會把它當成手機,所以隱蔽性特好。   女人忽然想起了什麼,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們站著。這樣吧,既然你們是海波的朋友,那就進來坐坐的。」   楊建剛說:「不用吧,等你打完電話,我們就去找鄭經理。」   女人說:「我手機放在客廳裡,你們還是進來坐坐,喝杯茶吧。」   楊建剛說句:「那就不客氣了。」抬腳走了進去。   女人招呼客人在沙發上坐下,接著又替他們倒茶。   忙完後,女人才從茶几上拿起手機,撥打起丈夫的電話來。   舒暢靠在沙發上,裝著看手機的樣子,兩眼盯著定位儀顯示屏看。   顧曉桐把頭探了過去,對著定位儀看,卻很快又意識到了什麼,就把頭縮了回來,端起茶杯喝了起來,好像在故意掩飾什麼似的。   女人跟丈夫通起話來,先是問他在忙什麼,累不累,中午在哪兒吃飯,吃了些什麼,一副很關心體貼的樣子,等到準備要說朋友來家找他的時候,那邊卻傳來了一聲拜拜,緊跟著就掛斷了電話。   楊建剛詫異地問:「呃,鄭經理怎麼就掛了電話呢?」 第588章無底線謀殺(19)   女人笑了笑:「該是有人找他,就把電話掛了。」   楊建剛笑著說:「沒關係,你只要把鄭經理高就的公司告訴我就行了。現在還不到四點,一個小時後趕到的話,也就五點左右,鄭經理肯定還在公司呢。到時我們先聊工程的事,然後一起上酒店吃飯。」   女人尋思了一會兒才笑道:「行,那我就公司的地址告訴你好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謝謝了,改天登門拜訪,我們請你吃飯。」   「客氣了。」女人笑了笑,接著就把公司的名字和地址說了出來。   舒暢與定位儀上所顯示的位置對照了一下,完全一樣。   過了會兒,楊建剛起身告別:「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再次表示謝謝。」說完邁步朝門口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與女人道過道,跟著楊建剛往門外走去。   很快,他們就乘坐電梯下了樓,沿著那條小徑朝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舒暢像被壓抑了很久似的,大叫了聲成功了。   顧曉桐也很興奮,跟著舒暢高呼了聲,還打了個V字手勢。   楊建剛心裡頭也挺高興的,瞅著兩位手下哈哈笑了兩聲,隨即又平靜地說,「的確挺順利的,出乎了意料。不過,這只是邁出的第一步,後面或許還會遇到困難。只有抓到了鄭海波,行動才算成功了。」   顧曉桐信心滿滿地說:「沒問題,我們一定能夠抓到鄭海波的。」   「對,一點問題都沒有。」舒暢剛說完又有點擔心地問:「哎,你們說,鄭海波的妻子會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來呀?」   顧曉桐搖搖頭:「不會的,我們表演得都挺不錯,滴水不漏。」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後悔當年沒去考影視學院呢,沒準現在成大明星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斜眼楊建剛,取笑道:「就你這樣子成不了大明星,所以壓根就用不著後悔。該後悔的人應該是我,純粹浪費了我這張帥呆了的臉。」假惺惺地嘆了口氣又說句,「當然,顧曉桐也應該後悔。」   顧曉桐立馬否認:「我可從來都沒做個明星夢,對當演員沒興趣,所以跟後悔兩個字不搭架。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當警察,現在當上了,還是刑警,所以我特別高興,也特別滿足。至於後悔嘛,你就別攤上我,你愛怎麼後悔就怎麼後悔去好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誰後悔了,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楊建剛說:「對,小舒肯定只是開玩笑,他跟你一樣,從小的志向就是當警察。所以說嘛,你們倆有許多共同之處,真是天生一對。」   顧曉桐打趣道:「想當警察的多著呢,是不是都是天生一對呀?」   楊建剛笑著說:「這不一定,不過你跟小舒真是天生一對。」   舒暢自然喜歡楊建剛這麼說,心裡高興,可嘴上卻什麼也不說,臉上帶著笑,一副好生享受的樣子。   顧曉桐不想再跟楊建剛玩笑下去,便笑眯眯地提醒句:「楊隊,是不是該出發了,要不等鄭海波下班了,恐怕就找不著他了。」   楊建剛正色道:「對,現在的任務是抓到鄭海波。出發!」   舒暢吊著嗓門應了句好嘞,就發動了車。   很快,車子駛出了小區大門,往右一拐,沿著熱氣騰騰的馬路,朝前疾馳而去。   ******   五點鐘的時候,車子駛進了公司,在一旁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一轉,朝公司走了進去。   不多時,他們就乘坐電梯來到了十一樓,找到了工程部。   顧曉桐見門虛掩著,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一聲請進,聲音有些沙啞,像感冒了一樣。   推開門往裡一瞧見,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電腦前,十指篤篤篤地敲擊著鍵盤,顧曉桐走上前,彬彬有禮地問:「請問你是鄭海波經理嗎?」   男人警惕地看著陌生的美女,問道:「你是誰?」   舒暢趁機朗聲說道:「鄭經理,終於把你找著了,真是太高興啦。」   男人看向陌生的帥哥,詫異地問:「呃,你怎麼認得我,我可不認識你呀?」   舒暢笑道:「我不認識我沒關係,我認識你就行了。跟你說吧,之前我在電視裡看見過你,你叫鄭海波,是房地產界的重量級人物。」   男人似乎放鬆了警惕,帶著幾分傲慢地笑道:「對,我就是鄭海波。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可不可以自我介紹一下?」   楊建剛含笑著問:「鄭經理,你是不是在S市呆過?」   鄭海波點了點頭,隨即又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楊建剛說:「我還知道你負責過拆遷黎家村呢。」   鄭海波臉上立馬現出驚惶的神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建剛說:「半年前你辭職了,離開了S市,來到了這裡。不,準確地說,辭職的不是你一個人,還有你手下的那幫人,總共八個,要是再加上你,那就是九個。怎麼樣,鄭經理,我沒說錯吧?」   鄭海波神色緊張,舌頭打著卷問:「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舒暢盯著鄭海波說:「你別問我是什麼人,只管承認事實好了。」   顧曉桐說:「你要問我們是什麼人,就是了解你底細的人。」   楊建剛目光變得嚴厲起來,注視著鄭海波問:「我沒說錯,對吧?」   鄭海波不說話,只拿眼在陌生人臉上掃來掃去,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半天過後,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你們是……」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而且是S市的刑警。」   鄭海波臉色刷地變了,從椅子裡彈了起來,拔腿欲跑。   舒暢見狀,大聲喝道:「鄭海波,你跑不了。」   鄭海波隨機應變,若無其事地笑道:「跑,你看我這樣子像跑嗎?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是想給你們倒杯水,來者是客嘛。」   楊建剛沉著聲說:「謝謝。不過,你現在要做的是跟我們走。」   鄭海波問:「警察同志,要我跟你們去哪兒?」   楊建剛說:「回S市。」   鄭海波心頭一稟,問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S市?」   楊建剛答道:「鄭海波,你涉嫌一起謀殺案?」   「涉嫌一起謀殺案?」鄭海波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卻假作鎮定自若地說,「警察同志,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怎麼會謀殺案有關呢?」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鄭海波:「告訴你吧,鄭海波,前兩天在黎家村拆遷點上挖了一具屍體,經過法警檢驗鑑定,這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是被人用鐵棍打死的,他的名字是黎應根,是拆遷戶。」   舒暢插嘴道:「鄭海波,你負責黎家村的拆遷工作,應該認識黎應根,還他的兒子黎洪明吧。」   鄭海波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若無其事地說:「沒錯,之前我是負責公司拆遷工作,自然就包括了黎家村的拆遷。我認識黎應根,也認識黎洪明。不過,黎應根的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真的。」   舒暢說:「跟你說吧,黎洪明已經被我們警方抓捕並拘留了。在訊問當中,黎洪明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了我們,並願意配合我們警方。」   鄭海波堅持道:「黎應根的死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跟這起謀殺案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們沒理由把我帶去S市。」   楊建剛說:「鄭海波,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調查,如實交待,表現好,我們可以不把你帶去S市,反之我們只能把你帶走了。」   鄭海波苦著張臉說:「警察同志,這事真的跟我沒半點關係,你們不能抓我,更不能把我帶去S市呀。我是無辜的,你們不能冤枉我。」   楊建剛盯著鄭海波說:「你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心裡應該很清楚。告訴你鄭海波,我們手裡有確鑿的證據,而且還有目擊證人,你想否認是沒有用的,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如果你們坦白交待,配合我們查清案子,有立功表現,到時候就會得到從輕處理的機會。」   顧曉桐勸道:「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就不要再抗拒了,還是老老實實坦白吧,這樣對你有好處。」   鄭海波微微垂下頭,沉默不語。   舒暢說:「鄭海波,你無路可走了,只能選擇與我們警方合作。」   顧曉桐說:「鄭海波,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怎麼做對自己有利。剛才楊隊也說了,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調查,就不把你帶走。」   默然半晌,鄭海波才開口說:「警察同志,你到底要問什麼?」   楊建剛說:「這樣吧,鄭海波,你現在跟我們去本地警局。」   鄭海波再次強調:「警察同志,我真的跟這個案子沒關係,你們不能抓我,不能審訊我。」   楊建剛說:「鄭海波,我們沒有抓你,也不打算審訊你,只是找你問話,因為你是黎家村拆遷的負責人,當時也在現場。」   顧曉桐瞧見鄭海波還在猶豫,勸道:「鄭海波,你不要再猶豫了,接受我們警方的調查吧。你要真跟這起案子無關,就更應該這麼做。」   舒暢口氣有點生硬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你必須跟我們走,必須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話。走吧,不要耽擱時間了。」   楊建剛說:「鄭海波,我相信你不用我們動手的。」   鄭海波猶豫了半天才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往門外走去。   舒暢見狀趕緊追了上去,好像怕對方逃跑了似的。   楊建剛和顧曉桐彼此對視了一眼,緊跟著疾步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鄭海波就上了車,同楊建剛和舒暢一塊坐在後座。   顧曉桐扭頭往後看了看,隨即便發動了車,朝大門外駛去。   ****** 第589章無底線謀殺(20)   訊問室。   楊建剛目光嚴肅地注視著坐在對面的鄭海波,好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鄭海波,你是什麼時候進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的?」   鄭海波答道:「五年前。」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直負責拆遷工作?」   鄭海波答道:「沒有。公司一般不負責拆遷,上回是個例外。」   楊建剛問:「沒錯,房地產公司一般是不負責拆遷的,拆遷一般是由當地政府來做。那為什麼黎家村的拆遷由你們公司來負責呢?」   鄭海波答道:「黎家村的情況很特殊,所以才由公司來拆遷。」   楊建剛問:「是什麼樣的特殊情況?」   鄭海波答道:「當時我們公司領導找過村鎮兩級領導商談拆遷一事,但他們都表示不負責拆遷工作,賠償標準由我們公司定,拆遷工作也由我們公司負責,對我們公司只提出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出現拆遷戶鬧事的情況,更不能讓拆遷戶上訪,以免引起上級領導追查。」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村鎮兩級領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鄭海波答道:「誰都知道拆遷是件很麻煩很棘手的事,不管怎麼定賠償標準,都難以讓拆遷戶滿意,勢必會引起矛盾和糾紛。村鎮兩級領導不想接這個燙手的山芋,所以就讓我們公司來負責這項工作。」   楊建剛問:「你們公司老闆願意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嗎?」   「當然不願意。」鄭海波答道,「但是為了開發這個小區,為了掙錢,我們老闆又不得不這麼做。」   楊建剛問:「黎家村拆遷工作是不是一開始就由你來負責?」   鄭海波點頭答道:「對,一開始就由我來負責。」   楊建剛問:「協助你開展拆遷工作的,一共有多少人?」   鄭海波答道:「八個。」   楊建剛問:「你們公司制定的補償標準合不合乎有關規定?」   鄭海波答道:「我們公司是非常有誠意的,一開始就按本地相關規定來制定補償標準的,可拆遷戶就是不接受,找我們鬧事,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不斷地修改補償方案,提高補償標準,直到大多數人滿意為止。說實話,我們的補償標準應該是創了記錄,太優惠了。」   楊建剛問:「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人不同意拆遷,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   楊建剛問:「那有幾戶人家不願意接受拆遷方案?」   鄭海波回想了下說:「不多,總共三戶人家。」   楊建剛問:「那你們是怎麼說服這三戶拆遷戶的?」   鄭海波答道:「私下多給了他們一筆補償金。」   楊建剛問:「那兩戶拆遷戶就同意在協議書上簽字,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他們並不是不想拆房子,只是想多訛點錢。」   楊建剛問:「黎應根是真不想拆房子,還是還想再訛點錢?」   鄭海波答道:「這老頭還真心不想拆房子,至於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每次找他談,他什麼也不說,也不解釋,就一句話:死也不答應拆房子,誰敢拆就找誰拼命。說真的,這老頭也太倔了。」   楊建剛問:「於是你們就密謀了一番,把黎應根打死了,對吧?」   鄭海波眼裡閃出驚惶,搖頭否認:「不不不,警察同志,我們並沒有謀害黎應根,真的沒有。」   楊建剛聲音嚴厲地說:「鄭海波,你不要再否認了,如實交待吧。」   舒暢提醒道:「跟你說吧,鄭海波,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黎應根的死跟你們有關,你最好主動交待,這樣對你更有利。」   鄭海波默然會兒說:「警察同志,我們真的沒有密謀殺害黎應根。他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我們用得著這麼做嗎?」   舒暢說:「密謀是一種謀殺的方式,還有一種方式就是事先並沒有做計劃,但因現場情況變化而殺了人,這叫激情殺人。」   鄭海波搪塞句:「我不是警察,不懂什麼叫激情殺人。」   舒暢注視著鄭海波,表情嚴肅地說:「你不用懂這個,只要把當時所發生的一切如實交待就行了。」   鄭海波脫口而出:「我什麼也沒看到,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的。」   舒暢提高嗓門說:「什麼真的,你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鄭海波:「告訴你吧,被害人的兒子黎洪明把一切都向我們警方交代了。他認得在場的每一個人,而且還跟你們公司的人談過判,你們公司給了他五十萬封口費,所以他才沒有報案。鄭海波,如果你當時在場,黎洪明一定認得出你來。」   鄭海波心頭撲通一跳,舌頭打著卷說:「我,我……」   楊建剛打斷道:「鄭海波,你不用撒謊了,我們知道你當時在場,因為你負責黎家村拆遷工作,不可能不在場。」   顧曉桐插嘴道:「鄭海波,如果你現在承認,算是主動交待,這對你有好處,反之就是被動交待,態度惡劣,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   舒暢繃著臉說:「顧警官已經說的很清楚,你好好考慮吧。」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鄭海波,你是個聰明人,清楚自己該怎麼做,我也就不再多說。現在你好好考慮吧,不過時間不要太長。」   舒暢說:「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坦白交待就行了。」   顧曉桐說:「坦白交待,這是你最正確的選擇,也是唯一一條出路。你如果繼續否認,那我們只能把你帶回S市,讓黎洪明指證你。」   鄭海波不吭聲,低著頭考慮起來,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好半天,鄭海波才抬起頭,看著對岸神情嚴肅的警察,開口道:「好,警察同志,我向你們如實交待,向你們坦白。」   楊建剛繃緊的臉逐漸鬆弛下來,口氣溫和地說:「好,鄭海波,你坦白交待吧。」   鄭海波嘆了口氣說:「沒錯,當時我確實在場,帶著我的手下準備拆黎應根家的房子,也是最後一幢要拆遷的房子。」   楊建剛問:「你們跟黎應根籤了拆遷協議沒有?」   鄭海波答道:「籤了。不過,我們不是跟黎應根本人籤,而是跟他的兒子黎洪明籤。就因為籤了協議,我們才敢拆房子。」   楊建剛問:「既然這樣,那黎應根為什麼還有阻止你們拆房子?」   鄭海波答道:「老人說房子是他的,兒子籤的協議不算數,所以堅持不讓我們拆他的房子。他瞧見推土機來了,就跑來阻攔我們。」   楊建剛問:「當時就他一個人?」   鄭海波答道:「對,就他一個人。」   楊建剛問:「黎應根是位七十一歲的老人,他怎麼能擋得住你們九個大男人呢?要是再加上推土機司機,那就是十個大男人了。」   鄭海波答道:「黎應根確實歲數大了,論力氣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方,但他站在推土機前,大聲叫罵,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式,誰也不敢上去拉他,只是一味地勸他,好言好語地勸他。」   楊建剛問:「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怎麼會出現那幕慘劇呢?」   鄭海波說:「其實,我最不希望出事,哪怕是一丁點小事,可最後還是出事了,而且還是出人命這種大事。」說罷搖頭嘆了口氣。   楊建剛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海波遲疑了一下說:「事情是這樣的,警察同志,當時天快晚了,推土機司機急著要推倒房子下班,我手下的人也著急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手下那幫人被老人罵出氣來了,就跟他爭吵起來。老人脾氣暴躁,出言不遜,罵得非常難聽,惹得我手下有人受不了。」   楊建剛問:「於是就有人操起鐵棍往老人頭上砸去,對吧?」   鄭海波點點頭:「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打死老人的。」   楊建剛問:「鄭海波,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鄭海波答道:「我們都上公司派來做工作的,跟老人無冤無仇,幹嘛要打死他呢?誰不知道殺人得償命呀?」   楊建剛問:「鄭海波,你的意思是那人是失手打死了老人,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警察同志,的確是失手打死的,請你相信我。」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你的手下為什麼不自首?」   鄭海波答道:「出了人命,就算是失手,就算不是故意殺人,那也得判刑坐牢,所以他不想去自首,而是想方設法逃跑。」   楊建剛問:「因此,你非但不報案,還幫助他逃避法律的制裁,對吧?」   鄭海波點點頭:「他是我的手下,跟我情同手足,我怎麼忍心把他交給警察呢?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楊建剛說:「表面上看你是為他好,可實際上你害了他。」   鄭海波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確實像你說的這樣。」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應該知道是誰打死了老人,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我知道。」 第590章無底線謀殺(21)   楊建剛問:「他叫什麼名字?」   鄭海波猶豫了半分鐘才答道:「萬宏志。」   楊建剛問:「萬宏志,他現在在哪兒?」   鄭海波答道:「就在我們這兒。」   楊建剛問:「萬宏志是不是一直跟你保持聯繫?」   鄭海波答道:「是,他一直跟我保持聯繫。」   楊建剛問:「萬宏志在哪兒上班?」   鄭海波答道:「辭職之後他一直沒有找工作,怕警察找到他。」   楊建剛問:「他家在哪兒?」   鄭海波答道:「他不是本地人,一個人出來謀發展,還沒有結婚。」   楊建剛問:「萬宏志是跟著你來這兒的,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他跟我交情深,出了事自然跟著我了。」   楊建剛問:「那你應該知道他住哪兒,對吧?」   鄭海波答道:「知道。」   楊建剛說:「麻煩你告訴我們,還有他的手機號。」   鄭海波想了想就把萬宏志的住的地方和手機號說了出來。   舒暢盯著鄭海波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鄭海波一臉認真地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都是實話。」   舒暢提醒句:「鄭海波,現在是警察問話,你要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如果有不實之處,到時一定會加重你的罪責。」   鄭海波點頭道:「明白,警察同志,我明白。」   舒暢嚴肅地說:「那我再問你一句,剛才所說有沒有不實之處?」   鄭海波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事實。」   楊建剛看著鄭海波說:「好,鄭海波,我相信你。」   「謝謝。」鄭海波道過聲謝,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搖搖頭:「不行。鄭海波,你還得留下來指證萬宏志。」   「這,這……」鄭海波難為情地說,「剛才我也說過,萬宏志跟我交情很深,情同手足,我怎麼可以指證他呢?」   「這我知道。」楊建剛說,「但我要提醒你一句,鄭海波,這是你立功的好機會。儘管你對黎應根的案子負有一定的責任,但只要你有立功表現,到時候一定會得到輕判的機會,應該不會超過一年有期徒刑。相反,你要不配合我們警察,沒有立功表現,很可能要面臨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怎麼樣,你是不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鄭海波遲疑了一下說:「警察同志,現在我不能答覆你,等我考慮好後再告訴你。行,你們不讓我回去,那我也就不回去了。不過,你們把手機給我,我要給我妻子打個電話,把我的情況告訴她。」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吩咐句:「小顧,你把手機給他打電話。」   顧曉桐從桌上拿起手機,遞給了鄭海波。   楊建剛提醒道:「鄭海波,你只能告訴你妻子自己在這兒,不要透露任何與案子有關的情況,尤其是犯罪嫌疑人萬宏志。」   鄭海波點了點頭,接著就撥打起他妻子的電話來。   掛斷電話,鄭海波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我現在該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去臨時拘留室。」   鄭海波問道:「那我的晚飯呢?」   楊建剛說:「不用擔心,到時有人會給送飯,保證不讓你挨餓。」   鄭海波苦笑了聲,嘆口氣說:「真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會吃上牢飯。」   楊建剛說:「如果你當時勸萬宏志自首,或者報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怎麼樣,鄭海波,是不是後悔了?」   鄭海波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後悔,因為我與萬宏志情同手足,不該報案,也不該強迫他自首。讓我真正後悔的是,當時沒有控制好局面,沒有避免悲劇的發生。」   「沒錯。如果你採取了正確的解決糾紛的方式,控制好局面,就不會有這起殺人案了。」楊建剛說,「我想,你不僅僅只是後悔,還有為自己的過失負責,而且是心甘情願地擔負起應有的法律責任。」   「警察同志,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應該擔負法律責任,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鄭海波說,「不過,我也要為自己叫冤,因為我是被迫無奈的。身為公司的部門經理,我只能服從老闆,只能這麼做。」   楊建剛問:「鄭海波,是不是你的老闆與這個案子有關係?」   鄭海波說:「沒有。我的意思是,我負責拆遷工作,只能服從老闆的安排,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楊建剛問:「出事之後,你向老闆匯報過來了沒有?」   鄭海波答道:「匯報過來。老闆的意思是讓萬宏志自首,或者是報案。其實,我也想按照老闆的意思辦,但萬宏志哭著求我,也就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有這麼做了。當時我找老闆求情,讓他出錢安撫死者家屬,好把這件事了結了。」   楊建剛問:「所以你們把黎洪明請到公司談判,對吧?」   鄭海波答道:「對。我們把黎洪明請到公司談判,答應補償他。黎洪明起初不同意,後來在我們軟硬兼施之下就答應了。其實,他也不虧,得到了五十萬的賠償金,而他父親已經七十多歲了。」   楊建剛問:「既然這樣,那當時為什麼還要把黎應根埋在地下?」   鄭海波答道:「出事的時候,我們就把黎應根埋在了地下,想掩蓋罪證,後來得知他兒子黎洪明看到了一切,就只好把他請來私下了結了。黎洪明也確實守信用,一直都沒有報案,直到你們發現了黎應根的屍體,並進行立案調查,他才配合你們警方。」   楊建剛問:「既然你們雙方已經私下了結了,為什麼黎洪明不安葬他的父親呢?」   鄭海波答道:「當時我們就要求黎洪明這麼做,但他不同意,原因就是他想不出法子來瞞住親戚和村裡人,怕驚動警察,從而牽連到自己。也是,他畢竟收了我們的錢,一旦被警方發現了,肯定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負責。而我們也擔心這個,所以就不再勉強他了。」   楊建剛問:「鄭海波,是誰下令就地掩埋黎應根?」   鄭海波答道:「當時誰也沒有下令,是萬宏志自己爬進推土機裡,開動了推土機,挖了個坑,把屍體埋了進去。」   楊建剛問:「鄭海波,你說的可是實話?」   鄭海波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句假話。」   楊建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那就暫時問到這吧。」   顧曉桐把訊問筆錄整理了一下,遞給鄭海波籤字按手印。   過了會兒,兩位民警就押著鄭海波出了訊問室。   顧曉桐看著鄭海波出了訊問室,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去抓捕萬宏志?」   楊建剛說:「估計萬宏志不會這麼早回住處,所以我們先填飽肚子,然後再展開抓捕行動。」   舒暢笑著說:「千事萬事吃飯大事,我們先把這件大事辦了。」   楊建剛揚聲道:「好,這就吃飯去吧。」說罷從椅子裡站起身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訊問室門外走去。   ******   晚上九點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萬宏志的住處。   這是一座上下兩層的磚瓦房,總共有六間,看上去比較陳舊,應該有了些年月了。此時,裡面亮著燈,卻相當安靜,一點動靜也沒有。   舒暢繞著房子走了一圈,然後重新回到支隊長,向他匯報情況。   房子樓梯不在外面,不過後面有一扇門,關得緊緊的。   楊建剛吩咐舒暢守後門,自己和顧曉桐負責前門。   等舒暢到達了後門,顧曉桐便敲起前面來。然而,敲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她便懷疑萬宏志不在屋子裡。   不過,楊建剛覺得萬宏志應該在屋子裡,否則怎麼會有燈呢。於是,他便扯開喉嚨叫了起來,末了沒辦法只好冒充鄭海波的朋友。   那間亮著燈光的房間裡終於有了動靜,吱地一聲門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現在陽臺上。他沒有說話,只是俯身往樓下看。   楊建剛瞧見人影,繼續冒充鄭海波的朋友與他搭話,請他開門。   那男人承認自己是萬宏志,但對面前兩位陌生人心存疑慮,不敢輕易下樓開門。沒錯,一個罪犯的警惕性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楊建剛見萬宏志遲遲不下樓,心裡有點急,不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尋思起對策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又開始找對方談。   萬宏志很精明,但最終還是相信了楊建剛的話,猶豫了一會兒就往樓梯口走去,準備開門迎接鄭海波的朋友。   楊建剛見狀,心頭猛地一喜,向顧曉桐打了個表示成功的手勢,同時叮囑她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不能讓萬宏志逃跑了。   顧曉桐點點頭,往門邊靠近,做好了抓捕案犯的準備。   不一會兒,門吱地一聲開了,從屋子裡射出一道燈光來。   萬宏志借著燈光打量起面前這對男女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關門。   好在楊建剛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見萬宏志關門,趕忙伸手推過去。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幫著支隊長一直推門。 第591章無底線謀殺(22)   別說萬宏志平時缺乏力量訓練,就是經常訓練的人,也招架不住兩位刑警的合力,因此他只好放棄抵抗,準備從後門逃跑。   誰知剛打開門,一個身影就從外面閃了進去,還沒等萬宏志反應過來,一個強有力的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他使勁甩了甩,卻沒有甩開,急得直扯開嗓門問對方是什麼人。   這時,楊建剛已經趕到,大聲回答:「我們是警察。」   萬宏志聽到警察這兩個字,胸口直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臉上露出驚惶之色,卻下意識似的說:「什麼警察,你們該是冒充的吧?」   顧曉桐掏出警察證,在萬宏志眼前晃了晃:「現在相信了吧。」   接著,楊建剛和舒暢也向萬宏志出示了警察證。   儘管萬宏志不願意面對警察,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事實了,那就是自己已經被警察逮捕了,要逃也逃不了。   這會兒,萬宏志不再做徒勞的掙扎,靜默幾秒鐘,忽然氣忿地質問:「你們……你們憑什麼抓我?」   楊建剛嚴正地答道:「萬宏志,你涉嫌一起謀殺案。」   「謀殺案?」萬宏志滿臉驚懼,默然幾秒鐘突然又叫嚷起來,「我沒有殺人,沒有。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你們抓錯了人。」   咔嚓一聲,舒暢銬住了犯罪嫌疑人的雙手,厲聲喝道:「萬宏志,你不要再嚷嚷了,我們不會搞錯,更不會抓錯人。」   萬宏志換了口氣,央求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殺人,求你們放了我。」   楊建剛說:「萬宏志,你有沒有行兇心裡應該很清楚,就不要再撒謊了。告訴你吧,我們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才來抓捕你的。」   萬宏志又驚又疑地說:「證據,什麼證據?你們怎麼會有證據?」   楊建剛說:「萬宏志,我們已經找到了鄭海波,也就是你以前的經理,你的上司。他當時負責黎家村的拆遷工作,而你是他的手下。」   萬宏志眼裡閃出絲近乎絕望的神情,卻又半信半疑地問:「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們……你們是在撒謊,是在給我下套,對吧?」   舒暢冷笑一聲道:「給你下套?沒這個必要。」   萬宏志嘲弄道:「你們剛才還冒充鄭海波的朋友騙我開門呢。」   舒暢振振有詞地答道:「這叫兵不厭詐,懂嗎?」   萬宏志針鋒相對道:「對,就因為你們會兵不厭詐,所以我才不相信你們。你們說有證據,可我認為你們手裡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在訛我,在給我下套。我不是傻子,也就不會相信你們的話。」   顧曉桐說:「萬宏志,等你看見了鄭海波就信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瞪了眼嫌疑人:「萬宏志,你什麼也不要說,跟我們走就是了。」   萬宏志梗著喉嚨說:「我沒有殺人,憑什麼跟你們走。」   楊建剛沉聲說道:「我再說一遍,萬宏志,你涉嫌殺人,必須跟我們回警局。你要再抗拒,只會加重你的罪責,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萬宏志聽不進好言相勸,繼續掙扎,繼續抵抗。   沒辦法,楊建剛和舒暢只好強行將犯罪嫌疑人拖往停在不遠處的車,最後將他推進了車裡。   很快,顧曉桐就發動了車,沿著比較冷清的街道朝警局駛去。   ******   審訊室。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好一會兒才按規定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等等。   萬宏志挺直身子坐在椅子裡,雙手被銬住,兩眼注視著對面的警察,面色平靜,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逐一回答主審的提問。   楊建剛問:「萬宏志,你是什麼時候進永福房地產開發公司的?」   萬宏志答道:「五年前。」   楊建剛問:「你是以什麼樣的方式進入公司的?」   萬宏志答道:「應聘。」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進公司就認識鄭海波?」   萬宏志答道:「是。公司應聘我之後,就把我分到營銷部。當時鄭海波也在營銷部,因此我們就認識了,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楊建剛問:「你跟鄭海波的交情很深,對吧?」   萬宏志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一直同鄭海波共事,對吧?」   萬宏志答道:「對,我一直跟著他幹。」   楊建剛問:「鄭海波負責黎家村的拆遷,你也跟他幹,對吧?」   萬宏志答道:「對。」   楊建剛問:「負責黎家村拆遷的,除了你和鄭海波,還有幾位?」   萬宏志答道:「還有七個,我們拆遷辦總共九人,鄭海波是負責人,帶著我們幹。說實話,我不想幹這事,因為拆遷很麻煩,可鄭海波要我跟他一起幹,我就只好進了拆遷辦了。」   楊建剛問:「黎家村拆遷是不是進展順利?」   萬宏志答道:「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順利的,但也遇到了釘子戶,儘管只好五戶人家,卻花了我們不少時間和精力。」   楊建剛問:「黎應根家就是釘子戶,而且是難拔的釘子戶,對吧?」   萬宏志答道:「可以這麼說吧,但最後我們還是把他家的房子拆掉,完成了拆遷任務。」說時臉上流露出些許得意的神情。   楊建剛說:「沒錯,你們把黎應根家的房子拆掉,完成了公司交給你們的任務,但同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慘痛的代價?」萬宏志假裝不解地問,「這話從何說起呀?」   楊建剛說:「黎應根付出了生命,被人打死,並且埋在地裡有半年之久了。而你是殺害黎應根的兇手,必將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怎麼樣,萬宏志,我沒有說錯吧?」   萬宏志眼裡閃出惶恐之色,卻故作鎮定地答道:「警察同志,你說錯了,因為我沒有殺害黎應根,也就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道:「到現在你還不打算認罪,是吧?」   萬宏志故作輕鬆地一笑:「我沒有罪,為什麼要認罪呢?」   楊建剛嚴肅地說:「萬宏志,我勸你認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至於你行兇的證據,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矢口否認也沒有用。」   萬宏志嘴角邊浮出絲冷笑:「別說得這麼好聽,我還不知道你們的詭計,就是想玩空手套白狼,其實你們根本就沒有證據。」   楊建剛鄭重地說:「現在是審訊,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們不會玩什麼空手套白狼,而是用證據說話。再次提醒你,我們不僅有確鑿的證據,而且還目擊證人,所以希望你能珍惜我們給你的機會。」   萬宏志心頭一凜,問道:「目擊證人,誰是目擊證人?」   楊建剛說:「鄭海波。」   「鄭海波?」萬宏志先是一怔,接著哈哈笑道,「真是黔驢技窮,連這也能說出來,真是服了。跟你說吧,鄭海波是我的鐵哥們,他怎麼會當你們的目擊證人,怎麼會指證我呢?」   楊建剛說:「鄭海波這麼做也是為了挽救你,因為他清楚你並非故意殺人。他知道自己不站出來,你是不會主動認罪的。」   萬宏志半信半疑,默然幾秒鐘才說:「這……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說:「萬宏志,你不相信是吧?」   萬宏志答道:「對,我不相信,除非你親自把他叫來對質。」   楊建剛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能算作主動認罪了,只能算是被動認罪。萬宏志,你應該清楚,在量刑上主動認罪與被動認罪差別很大。如果你想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那就主動認罪吧。」   萬宏志堅持道:「你不把鄭海波叫來對質,我就不相信。」   舒暢沉著臉說:「鄭海波,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剛才楊隊已經說了,一旦鄭海波出來與你當面對質,你就不是主動認罪,就失去了獲得從輕判罰的機會。你是個聰明人,該清楚怎麼做對自己有利。」   萬宏志固執地說:「我沒有殺人,哪來什麼罪。既然沒有罪,還需要什麼從輕判罰呀?警察同志,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沒有。」   顧曉桐勸道:「萬宏志,你這樣做,只會加強自己的罪責,只會得到從重判罰的後果。還是主動認罪吧,這對你有好處。」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問:「萬宏志,你是不是覺得鄭海波不會站出來指證你,因為他跟你情同手足?」   萬宏志不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同意了楊建剛的看法。   楊建剛嘴角邊浮出絲異樣的笑,不緊不慢地說:「沒錯,鄭海波把你當兄弟,是不會輕易做對不起你的事。不過,你應該清楚這關係到他的罪責,如果他站出來指證你,就可以減輕他的罪責,可以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以他的犯罪情節,可以只判一年,甚至是半年。相反他要是不指證你,不好好表現,至少要判五年,甚至更長時間。權衡一下,你認為鄭海波不會站出來指證你嗎?」 第592章無底線謀殺(23)   舒暢補充道:「鄭海波站出來指證你,也有為你好的成分,因為他可以證明你是失手打死被害人的。從這種角度來看,鄭海波並沒有出賣你,相反是在幫助你,因此他完全有理由配合我們警方指證你。」   顧曉桐勸道:「跟你說臺,萬宏志,你的行為屬於過失殺人,並非故意殺人,再加上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往,有良好的表現,是完全可以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也就是有期徒刑。如果你拒不承認,與我們警方對抗到底,態度極其惡劣,到時就算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徒刑。」   楊建剛嚴肅地說:「萬宏志,你要是選擇對抗到底,到時不僅害了自己,也會讓鄭海波很難堪很痛苦。沒錯,指證自己的兄弟的確是件很痛苦的事。你逼鄭海波這麼做,又怎麼對得起他呢?你口口聲聲說鄭海波是你的鐵哥們,情同手足,現在卻要親手將他推到不仁不義的深淵裡,這豈不是口是心非?這是做兄弟的應該做的嗎?」   舒暢緊跟著說:「如果真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就不是鄭海波,而是你萬宏志。到時你不僅被判重刑,而且還得背負一個無情無義的罵名。萬宏志,你認為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萬宏志忽然低下頭不說話,陷入到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中。   楊建剛趁機說道:「好好考慮吧,萬宏志,不會給你太長時間。」   舒暢伸出只手,在萬宏志眼前晃了晃:「五分鐘,就五分鐘。」   顧曉桐說:「我想,你不用五分鐘,因為這個道理很簡單。」   還真給顧曉桐言中了,不到五分鐘,萬宏志就做出了決定,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說:「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彼此相視一笑。   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萬宏志,你願意主動認罪,這很好。」頓了一頓又說,:「好,你現在陳述你的犯罪經過,越詳細越好。」   萬宏志沉默了半分鐘才說:「事情是這樣的,當天下午我們拆遷組來到了黎家村準備拆黎應根家的房子,也是最後一座房子。就在我們準備動手的時候,準確地說,是開推土機的司機準備把房屋推倒的時候,黎應根跑了過來阻止我們拆房子。鄭海波和我們一直做黎應根的工作,勸他不要阻撓我們拆房子。可黎應根就是死活不聽我們的勸,還謾罵我們,罵得很難聽。我一氣之下就隨手拿起根鐵棍砸向他,本來只是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他往左一閃,正好給棍子砸中了頭,就倒在地上沒氣了。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要打死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建剛問:「那根鐵棍是不是事先準備好的?」   萬宏志答道:「不是。」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得到那根鐵棍的?」   萬宏志答道:「是別人扔在地上的,應該有段時間了,因為生了鏽。當時恰好給我瞧見了,我就從地上撿起那根鐵棍。」   楊建剛問:「那根鐵棍現在在哪兒?」   萬宏志答道:「當時就被我扔到了市內垃圾堆裡,很快就被拉垃圾的車拉走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兒。」   楊建剛問道:「萬宏志,你是不是跟黎應根發生過爭吵?」   萬宏志答道:「是。我看見黎應根那麼蠻橫不講理,就跟他理論起來,沒想到他非但不聽我的勸,還拿很難聽的話罵我,罵出我的氣來了,我實在受不了,瞧見地上的鐵棍就拿起來來嚇唬他,哪知真砸到了他的頭,還把他砸死了。早就知會這樣,我就不會這麼做了。唉,我現在後悔死了。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們相信我。」   楊建剛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到時候有人會替你作證,現在我們不能表明態度。」   萬宏志問:「警察同志,是不是鄭海波呀?」   楊建剛說:「鄭海波是目擊者,他答應指證你,同時也願意替你作證。現在你認罪了,我們就不把他叫來指證,不過在庭審的時候,他會出庭指證你犯罪,同時也替你作證,證明你不是故意殺害了被害人,而是失手造成了被害人的死亡。你也清楚,故意殺人和過失殺人的區別有多大。當然,光鄭海波一個人還不夠,還要在場的其他人。」   萬宏志說:「當時除了黎應根,就我們拆遷組的,包括我總共九人。警察同志,他們都看見了,都可以證明我不是故意打死了黎應根。」   楊建剛問:「那你們把其他七位在場的同事找到嗎?」   萬宏志說:「可以的。我同他們一直有聯繫,而且交情也不錯,現在我需要他們替我作證,就算他們遠在天邊,也會趕來的。」   楊建剛說:「好,到時候你跟他們聯繫,請他們來替你作證。」   萬宏志點點頭。   楊建剛問:「黎應根被害後,是不是你開推土機把他掩埋了?」   萬宏志遲疑了下說:「是。」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萬宏志答道:「我害怕被人發現報案,就趕緊爬了上去,開動推土機挖了個坑,用泥把屍體填了。當時,就我們幾個,沒別人。」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扒光被害人的衣服?」   萬宏志答道:「怕留下我的指紋。其實我知道,這沒什麼用。」   楊建剛問:「當時有沒有人勸你?」   萬宏志答道:「有。鄭海波就勸過我,還有其他幾個同事也勸我,但我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話,發了瘋似的填埋屍體。」   楊建剛問:「萬宏志,你是個有文化有知識的人,應該知道這樣做只會加重你的罪責,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萬宏志答道:「這些我都清楚,但我就是不想讓警察來抓我,不想坐牢,更不想給槍斃了,所以才這麼做,現在我後悔自己這麼做。」   楊建剛問:「有沒有人勸過你自首?」   萬宏志答道:「有,鄭海波就勸過我。但我不僅沒聽他的話,還懇求他不要舉報我,還有其他七位知道這件事的同事。他們真是我的好兄弟,我的鐵哥們,沒有舉報我,誰知竟然有人把屍體挖了出來。」 第593章無底線謀殺(24)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怎麼掩蓋犯罪事實,只要你犯罪了,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總會有被抓到的一天,總會有受到法律制裁的一天。所以你不應該心存僥倖,而應該主動承擔自己的罪責,這就是自首。可惜的是,你並沒有這麼做。」   萬宏志說:「警察同志,你說的對。其實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當時很害怕受到法律的懲罰,同時也心存僥倖,以為這樣做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誰知還是給你們抓到了,還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唉!」   楊建剛問道:「萬宏志,你是不是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萬宏志答道:「是的,警察同志,我很後悔,後悔死了。」   楊建剛說:「後悔是沒有用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彌補你的過失,說白點,就是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萬宏志點頭道:「是,警察同志,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楊建剛說:「萬宏志,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坦白交待,知道嗎?」   「知道。」萬宏志說,「警察同志,剛才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問:「萬宏志,出事之後你們為什麼要集體辭職?」   萬宏志答道:「這有兩個這方面,一個方面是老闆怕影響到公司,甚至連累他自己,所以在拿五十萬賠償金的同時要求我們九個全部辭職,並且離開S市,另一個方面是我們也不想繼續留在S市,怕被警察抓到,特別是我,因此就答應了老闆的條件,全部辭職離開了S市。」   楊建剛問:「你們老闆知道你出事了,第一反應是什麼?」   萬宏志答道:「老闆痛罵了我一頓,主動跟我劃清界線,也勸過我自首,但見我不同意,也就不再勉強了。」   楊建剛問:「在拆遷這個問題上,你老闆的態度是什麼?」   萬宏志答道:「老闆一再強調不能出事,更不能出人命。」   楊建剛問:「萬宏志,你說的是實話?」   萬宏志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離開S市後,你就和鄭海波一起去了D市,對吧?」   萬宏志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找到工作沒有?」   萬宏志答道:「沒有。準確地說,是我沒有出去找工作,因為我怕被警察發現。跟你說吧,自從出了事到現在,我都是提心弔膽過日子,活得太難受了。不過,現在我倒是踏實了,不用再擔心什麼。」說時臉上露出絲笑,透出幾分釋然和輕鬆。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出事時你就去自首,也就用不著經歷這份不安和痛苦了,而且還能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萬宏志苦笑了笑:「警察同志,你說的沒錯,為此我很後悔。當然,最讓我後悔的,當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否則不會有今天。」   楊建剛說:「衝動是魔鬼呀。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都應該竭盡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更不要犯法。」   萬宏志點頭道:「對,警察同志,你說的太對了。下次遇到這種事,我肯定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再犯這種可怕的錯誤了。」   楊建剛笑了笑,默然幾秒鐘又問道:「其他幾位同事是不是也在D市?」   萬宏志答道:「是,我們都在D市,除了我之外,他們都找到了工作。也是,他們沒有犯法,可以像平時一樣工作和生活。」   楊建剛問:「在事發之時,他們有沒有鼓動你?」   萬宏志答道:「沒有,相反他們還勸過我,可我沒聽他們的,才釀成了大禍,才有了今天。說真的,我很後悔當時沒有聽他們的勸。」   楊建剛問:「萬宏志,你說的可是實話?」   萬宏志答道:「是,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整個過程都與其他人無關,是你一個人因衝動而採取的行動,對吧?」   萬宏志答道:「對,警察同志,事實確實是這樣。我是一時衝動才這麼做,之前並沒有商量過,所以不是蓄意殺人。」   出于謹慎,楊建剛並沒有下定論,只沉默不語。   萬宏志懇求道:「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相信我。」   楊建剛說:「萬宏志,關鍵是你要讓法官相信,明白嗎?」   「明白。」萬宏志答道,「警察同志,我會說實話的。」   楊建剛說:「只要你說了實話,就會獲得法官的信任。」   萬宏志誠懇地說:「警察同志,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幫我。」   楊建剛說:「放心吧,萬宏志,我們會做我們該做的事。」   「謝謝。」萬宏志感激地說,「不管怎樣,我都會打心裡感激你們。」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頓了頓又說句,「好,事實清楚了,審訊就到此結束。按照規定,你現在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你可以自己請律師,可以由我們代你委託律師。」   萬宏志問:「警察同志,我有必要請律師嗎?」   楊建剛說:「我個人的看法是,你應該請律師,因為這會對你有不小的幫助。如果你經濟條件不錯的話,可以自己請律師。」   萬宏志考慮了一下說:「警察同志,我決定自己請律師。」   「好。」楊建剛說,「你現在就填寫申請,我們代你申請委託律師。」   萬宏志道了聲謝,就從顧曉桐手裡接過申請表,拿起筆填寫起來。   過了會兒,顧曉桐又把列印好的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叮囑他仔細看過後再籤字按手印。   萬宏志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沒有任何出入,然後就籤字畫押。   不多時,兩位民警便押著犯罪嫌疑人萬宏志出了審訊室。   大案告破,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都感到了一陣輕鬆,臉上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一會兒後,他們便說說笑笑地朝審訊室門口走去。 第594章瘋狂的報復(1)   警車在王家村衛生所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抬頭一望,瞧見衛生所門口擠滿了人,三名身穿制服的民警正在勸阻圍觀村民不要進去,以免破壞現場。他像被什麼吸引了似的愣愣看了幾秒鐘,才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舒暢提著工具箱跟著支隊長往前走,趙峻衡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剛來到人群前,一名身材魁梧、三十出頭的民警擠了出來,向楊建剛他們打招呼,接著就介紹起情況來,原來接到報警後他們便趕到現場,除了報警的人外,圍觀村民都沒有進去過,保護好了現場。   圍觀村民聽說市裡的刑警來了,就自覺地往後退去,最後在派出所民警的一再勸說下便紛紛離開,最後只剩下那名報案的村民。   楊建剛與民警交流了幾句後,就吩咐舒暢和顧曉桐拉警戒線。   於是,舒暢便拿起警戒帶,將一頭遞給顧曉桐。   不一會兒,舒暢和顧曉桐便在衛生所門前拉起了一道警戒線。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陣哭聲。   緊跟著,一個身材苗條、穿著白底碎花連衣裙的女人從小巷一頭轉了出來,一邊大聲痛哭,一邊跑也似的走過來。   那名身材魁梧的民警認識這個女人,她就是死者的妻子,因此趕緊上前勸她不要進去,等辦案刑警勘查過現場後再進去。   女人聽從了民警的勸告,站在警戒線外往衛生所裡看,放聲痛哭。   顧曉桐見女人哭得那麼傷心,就拿話勸慰她。   女人在顧曉桐的勸導下,不再放聲痛哭,而是蹲在地上低聲抽泣。   這時,舒暢向顧曉桐招了招手,然後穿過警戒線朝衛生所裡走去。   顧曉桐跟著舒暢進了衛生所,抬眼瞧見牆邊仰躺著一具屍體,身上穿著白大褂。來到屍體旁邊,她舉起相機開始拍照。   舒暢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手套和需要用的工具,然後在屍體前蹲下,開始檢查起屍體身上的痕跡來。他先從死者鼻子裡流出來的血取了樣,接著又把嘴邊的嘔吐物全部取樣,一併放進物證袋裡。   過了一會兒,舒暢就檢查起死者衣服和鞋子上的痕跡,瞧見了痕跡,先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取樣,並將樣本裝進物證袋裡。   忙活了一陣子,屍檢上的痕檢工作就結束了。   接下來,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檢查起地板上的痕跡,不管發現什麼痕跡,都是先拍照再取樣。當然,地板上幾乎全都是腳印。   完成了地板上的痕檢,他倆又開始檢查起桌子、電腦、醫療用具和藥品等等,總之現場一切都必須認真仔細檢查,做痕跡拍照取樣。   與此同時,趙峻衡蹲在屍體旁邊做檢查。他先翻開死者的眼瞼,察看瞳孔和眼角膜的情況,接著又觀察死者面色和嘴唇,以及屍斑和屍僵,最後仔細查找死者身上的傷痕。   楊建剛一直站在趙峻衡身邊,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怕打擾他做屍檢,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   好半天,趙峻衡才做完了初步屍檢,站起身對支隊長說:「死者面部和四肢發涼,屍溫不到三十五度,屍斑和屍僵剛開始出現,肌肉可發生收縮反應,瞳孔散大,眼角膜還沒有出現渾濁現象,因此死者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也就是中午一點二十左右。」   楊建剛問:「死亡時間基本上確定了,對吧?」   趙峻衡答道:「對,基本上確定,相差不超過十分鐘。」   楊建剛問:「那死因呢?」   趙峻衡說:「死者面色發黑,鼻出鼻,嘴角邊留有嘔吐物,出現過腹瀉,因此可以初步判斷為中毒死亡。」   「中毒死亡?」楊建剛詫異地問,「死者是醫生,而且一直在衛生所裡,怎麼會中毒死亡呢?」   趙峻衡說:「由於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情,完全可以排除外力致死的情況,剩下的死因就只有猝死,或者中毒死亡。根據屍表特徵,基本上可以排除猝死的情況,也就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中毒死亡。」   楊建剛問:「那死者中的是什麼毒?」   趙峻衡答道:「這個現在還不能確定,只有等解剖檢驗後才能確定。死者表情很痛苦,從服藥到死亡的過程估計有半個小時左右,因此可以判斷毒藥的毒性並不是非常強,像氫化鉀那樣。」   楊建剛問:「死者還有沒有其它的情況?」   趙峻衡搖搖頭:「沒有,就這些了,情況比較簡單。」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   楊建剛連忙問道:「小舒,勘查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剛才我和小顧把整個衛生所都仔細勘查了一遍,不過除了一些腳印手印指紋之外,就沒有查找到其它東西了。醫療用具,柜子裡的藥品,裡面所有的擺設,看上去都很正常,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出現撬鎖偷東西的情況。電腦也是開著的,仔細查過後也沒有發現特別的情況。還有就是放在桌上的那部手機,也仔細查過了,也沒什麼疑點。從現場勘查來看,似乎沒發生什麼特別情況。」   楊建剛問:「腳印手印指紋方面的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地上的腳印比較多,至少有十幾個不同類型的。這也不奇怪,畢竟是看病的地上,來的人自然多。至於手印指紋這方面,相對比較簡單,總共只有九種不同類型的,大多數是在桌上和櫃檯上取到的,電腦也有三種不同類型的指紋,不過手機上只有一種。」   楊建剛說:「這是衛生所,看病的地方,進來的人自然比較多。腳印最多,手印和指紋也不少,這就需要你做更多的鑑定和比對。」   舒暢點頭道:「放心吧,楊隊,我一定認真做鑑定和比對。」   顧曉桐表態:「楊隊,我會做好師傅的下手,把這項工作做好。」   楊建剛神情嚴肅的臉上掠過絲笑:「好,我相信你倆。」   趙峻衡笑著說:「師徒齊心協力,沒什麼幹不好。」   顧曉桐莞爾一笑:「謝謝你的鼓勵,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老趙,死因查到了沒有?」   趙峻衡反問道:「小舒,你覺得死因會是什麼呢?」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從我剛才檢查的情況來看,死因不會是外界看到,因為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刺傷、砍傷和割傷,甚至連擊打所造成的傷痕也沒有。嗯,我認為很可能是內傷致命,比如中毒。」   趙峻衡伸手拍了下舒暢,打趣道:「我小子可以接我的班了。」   「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學法醫的。」舒暢嘿嘿一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眼裡即刻閃出興奮的光,提高嗓門說:「我猜中了?」   趙峻衡答道:「對,你猜中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問:「死者是中了什麼毒?」   趙峻衡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等解剖化驗後才能確定。」   舒暢一拍腦袋,自嘲道:「看來我又舊病復發了,怎麼這時就問這個問題呢?沒錯,現在還沒解剖還沒化驗,無法確定毒藥是什麼。」   顧曉桐瞅著舒暢調侃道:「知錯就改,是個好學生。」   舒暢故作詭秘地提醒句:「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老師哦。」   顧曉桐狡辯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楊隊的學生,楊隊是你老師。」   楊建剛趕緊說:「我可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我不是小舒的老師,小舒也不是我的學生,我們倆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戰友?」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對,戰友,我覺得這樣最好。」   顧曉桐刮眼支隊長,嗔怪道:「哎,楊隊,你怎麼不幫我呢?」   楊建剛故作嚴肅地說:「我可不想言不由衷,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頓了頓又笑著說,「不好意思,小顧,讓你失望了。」   顧曉桐衝支隊長調皮地擠擠眼,故作灑脫地說:「沒關係,我不會計較的。楊隊,就算你不幫我,我也不會在乎的。」   舒暢看著顧曉桐,假裝認真地反問句:「你有什麼理由在乎呢?」   顧曉桐瞪眼舒暢:「有沒有理由,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趙峻衡煞有介事地說:「呃,怎麼沒關係,你倆關係不是挺好的?」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是呀,老趙說的對,你們之間有關係。」   顧曉桐故意把臉一肅:「楊隊,現在是工作時間,就別開玩笑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呃,可以呀,敢給楊隊臉色看哪。」   顧曉桐糾正道:「不是給楊隊臉色看,是好心提醒一下楊隊。」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顧同志,謝謝你的提醒啦。」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莞爾一笑,問道:「楊隊,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楊建剛說:「現場勘查和屍檢都完成了,接下來就是找死者的妻子問話,還有報案人。」略微頓了一頓,「現在可以讓死者妻子進來,讓她看看自己丈夫,然後就處理屍體。」 第595章瘋狂的報復(2)   顧曉桐連忙說道:「楊隊,我這就去叫。」說罷轉身朝門口走去。   這時,楊建剛把眼光移向就診桌上那個棗紅色保溫杯,問道:「小舒,你檢查過這個保溫杯嗎?」說時伸手指向那個保溫杯。   舒暢答道:「檢查過了,並且取了上面的指紋樣本,有幾枚指紋,看上去像是同一個人的,具體情況要等回去檢測鑑定才能確定。」   楊建剛點點頭,叮囑道:「小舒,你把這個保溫杯帶走。」   舒暢問:「楊隊,你是不是懷疑這個杯子裡殘留了毒藥?」   「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可能性很大。」楊建剛答了句,默然片刻又問道,「小舒,你有沒有發現其它的盛具,比如碗,盤子什麼的。」   舒暢搖搖頭:「沒有。」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整個衛生所能夠供人吃喝的,就這個保溫杯,對吧?」   舒暢答道:「對,就只有這個保溫杯,沒有其它的了。」   這時,顧曉桐和死者的妻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女人瞧見了丈夫的屍體,悲不自勝,嚎啕痛哭起來。   顧曉桐見女人哭得死去活來,被那份悲痛與真愛感染了,內心一片慽然,愣了一愣就上前安慰起她來。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來,由放聲痛哭變成了抽泣,最後停止了哭泣,情緒也慢慢穩定了下來。   楊建剛見女人情緒穩定下來,客氣地問:「大姐,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帶著哭腔說:「我叫劉小芸。」   楊建剛打量了番女人:「看你這樣子,不像是務農的,對吧?」   劉小芸答道:「我是村裡的小學老師。」   楊建剛說:「劉老師,我現在向你了解情況,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劉小芸點點頭。   楊建剛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劉小芸答道:「我丈夫叫王天明,是名鄉村醫生,從大學畢業就一直在這兒給村裡人看病,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楊建剛問:「二十多年?那你丈夫應該四十出頭了吧?」   劉小芸答道:「對,我丈夫今後四十三,我剛才四十。」   楊建剛問:「你丈夫這人脾氣怎麼樣?」   劉小芸答道:「挺好的,他為人隨和,待人熱忱真誠,特別是對待病人,那就像對待自己的父母兒女一樣。他在世的時候常說,醫者父母心,所以對病人特別有愛心有耐心,村裡人都誇他是個好醫生。」   楊建剛問:「既然你丈夫這麼好,那跟村裡人關係很不錯,對吧?」   劉小芸答道:「不錯。這麼多年,他就沒跟別人紅過臉。」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丈夫沒有跟人結仇,對吧?」   劉小芸搖搖頭:「沒有,像他脾氣那麼好的人,怎麼會跟人結仇?」   楊建剛問:「那有沒有別人恨你丈夫呢?」   劉小芸答道:「應該沒有吧。這麼多年,我還沒聽誰說討厭我丈夫,更別說恨。他對人那麼好,誰會恨他呢。」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在外面有沒有跟人結過仇?」   劉小芸想了想說:「有,不過這已經二十多年的事了。」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因什麼事跟人結下仇?」   劉小芸答道:「戀愛的事。當時有個男生追求我,我丈夫也追求我,最後我選擇了我丈夫,所以那個男生就恨我丈夫,還跟我丈夫打過幾回架,每次都放狠話,說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要狠狠報復他。」   楊建剛問:「他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兒?」   劉小芸答道:「李俊。他也是學醫的,現在在市人民醫院。」   楊建剛問:「結婚後,他有沒有騷擾過你和你丈夫?」   劉小芸答道:「這倒沒有。我跟我丈夫結婚後的一年,他也結婚了,從此就不相往來。其實,他跟我丈夫是大學同學。」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結婚後你丈夫跟李俊沒有任何交往,對   吧?」   劉小芸點頭道:「對。儘管李俊跟我丈夫是大學同學,但因我而打過架,所以就不再聯繫不再來往了。我丈夫倒沒什麼,不會計較的,可李俊一直耿耿於懷,把我丈夫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楊建剛問:「那李俊會私下跟你聯繫嗎?」   劉小芸答道:「自從我決定嫁給我丈夫後,他就不再跟我聯繫了,即便偶爾相遇,也形同路人,他不跟我打招呼,我也不跟他打招呼。」   楊建剛問:「除了李俊,你丈夫還跟誰鬧過矛盾?」   劉小芸想了想說:「沒有。除了李俊,我不知道還有誰跟我丈夫鬧過矛盾,有這麼大的仇恨。」   舒暢插嘴道:「這麼看來,李俊的嫌疑還挺大的。」   顧曉桐思忖著說:「如果是這樣,那李俊中午時分應該來過村裡。」   舒暢點點頭:「應該是這樣。不過,這兒沒有監控,村裡也沒安裝攝像頭,我們不能通過監控來查找。」   顧曉桐說:「可以找村民問,看看有沒有人看見外地人來過村裡。」   舒暢說:「只能這樣啦。儘管這事麻煩,可我們只能這麼做。」   劉小芸懷疑道:「不會吧,他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來行兇?」   趙峻衡說:「劉老師,根據屍檢情況來看,你丈夫中毒死亡可能性很大。李俊趁人不備投毒,這種可能性還是不能排除的。」   「中毒?」劉小芸驚詫地問,「我丈夫中的是什麼毒?」   趙峻衡答道:「目前還不清楚,等解剖化驗後就可以確定了。」   劉小芸問:「解剖?你要解剖我丈夫的遺體?」   趙峻衡答道:「是的。由於你丈夫死因不明,所以必須解剖檢驗。」   劉小芸眼淚緩緩溢出眼眶,懇求道:「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不這樣做?算我求你了,求你們了。」   楊建剛勸道:「劉老師,你是老師,應該明白這一點,希望你能支持我們的工作,同意解剖你丈夫的遺體,找到死因,找到線索和證據,最後將兇手緝拿歸案,讓他受到法律應有的制裁,好告慰你丈夫的在天之靈。」   劉小芸帶著哭腔說:「這樣做也太殘忍了,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楊建剛說:「劉老師,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必須這麼做。」   趙峻衡撫慰道:「劉老師,你不用傷心,也不用難過,我會像對待活著的人一樣對待你丈夫,一切完好無損,就像做了個手術一樣。」   顧曉桐勸道:「劉老師,請你相信趙法醫,一定會善待你丈夫的。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一切都會完好無損,真的。你就答應吧,劉老師。」   劉小芸畢竟是個教師,懂相關政策,也有涵養,儘管內心有一百個不樂意,但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楊建剛由衷地說:「劉老師,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警察同志,希望你們能善待我丈夫,謝謝。」劉小芸眼裡噙滿了淚水,「懇求你們儘快抓到兇手,好替我丈夫報仇。」   楊建剛鄭重地說:「不用客氣,劉老師,這是我們的職責。不管這個案子有多困難,我們警方都一定會儘快抓到兇手。」   劉小芸再次道了聲謝,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還要問什麼?」   楊建剛說:「劉老師,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   劉小芸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丈夫行醫這麼多年,有沒有出過醫療事故?」   劉小芸猶豫了好半天才答道:「有過一次。」   楊建剛問:「那是什麼事故?」   劉小芸答道:「村裡一個小孩子生病,輸液的時候突然死了。」   楊建剛問:「為什麼會這樣?」   劉小芸答道:「我丈夫在用藥方面沒有問題,是這個孩子有心臟病,才造成了這起醫療事故。當時,孩子的母親沒有說他兒子有這病。」   楊建剛問:「那後來是怎麼解決了這起醫療糾紛的?」   劉小芸答道:「責任不全在我丈夫身上,但也有一定的責任,所以就賠了筆錢,把這事了結了。」   楊建剛問:「那病人家屬滿意嗎?」   劉小芸答道:「像這種事再賠多少錢,做母親的也不會滿意的。」   楊建剛問:「是不是孩子的母親恨你丈夫?」   劉小芸答道:「這倒看不出。事情了結後,她也不再說什麼。」   楊建剛問:「這個孩子的母親是叫什麼名字?」   劉小芸答道:「陳豔玲。」   楊建剛問:「陳豔玲的丈夫叫什麼名字?」   劉小芸答道:「沒有丈夫,她丈夫三年前出車禍死了。」   楊建剛問:「陳豔玲是不是一直在村裡?」   劉小芸答道:「是。她一直就在村裡,今天早上我還看到她。」   楊建剛問:「陳豔玲會不會跟你們夫妻倆交往?」   劉小芸搖搖頭:「不會。自從孩子走了,她完全變了個人,見誰都不打招呼,別人招呼她也不理,總是陰沉著臉,顯得很憂鬱。」   楊建剛問:「出事到現在已經有多長時間了?」   劉小芸答道:「整整半年了。」 第596章瘋狂的報復(3)   楊建剛默然會兒說道:「好,劉老師,就暫時問到這好了。」   劉小芸點了點頭,扭頭瞧見自己丈夫的遺體已經被裝進屍袋裡,心頭一陣悲痛,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顧曉桐安慰了劉小芸一番,然後送她出了衛生所。   過了會兒,楊建剛找報案人問話,了解情況。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   報案人答道:「當時我沒看鐘,具體時間說不出來。我一看到王醫生死了,就立馬打110報警。」頓了頓又補充句,「嗯,記得打電話的時候我看了下手機,大概是一點半鐘。對,應該是一點半。」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確定王醫生死了?」   報案人答道:「我看到王醫生倒在地上,就叫了他幾聲,見他沒吭聲,又見他臉色那麼難看,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斷氣了,就趕緊掏出手機打110。打完電話,我就跑了出來,在外面等警察。」   楊建剛問:「當時除了你,還有其他人沒有?」   報案人搖搖頭:「沒有。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呆在家裡休息,沒事是不會出來。我要不是找王醫生看病,也不會來這兒的。」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當時,你什麼人也沒看到,對吧?」   報案人點點頭:「對,我確實是什麼人也沒看到。」   楊建剛問:「進了衛生所,你動過什麼東西沒有?」   報案人答道:「沒有。我一進來就看見了王醫生躺在地上,整個人就杵在那兒,等回過神來才曉得王醫生已經死了,嚇得趕緊打110,打完後就扭頭往門外跑,然後站在外面等警察來。」   楊建剛問:「派出所民警在你打完電話後多久來了?」   報案人答道:「大概五分鐘吧,挺快的。」   楊建剛問:「派出所民警趕來後,村民們才來圍觀,對吧?」   報案人答道:「是呀。之前大家都不曉得,等聽到警車的聲響猜到出事了,才一個個從家裡跑了出來,趕到衛生所看個究竟。」   楊建剛問:「你覺得王醫生這人怎麼樣?」   報案人答道:「挺好的。」   楊建剛問:「半年前衛生所出了起醫療事故,你知道嗎?」   報案人答道:「曉得。當時鬧得挺兇的,不過王醫生賠了錢就沒事了。說實話,王醫生也夠冤的,那孩子本來就有心臟病。」   楊建剛問:「賠過錢後,這個孩子的母親和親戚有沒有找過王醫生鬧,有沒有發生過相罵打架之類的事?」   報案人答道:「沒有,我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直在村裡,沒有離開過?」   報案人答道:「對,我一直在村裡,沒有離開過。村裡發生的事我都清楚,特別是這吵鬧打架的事,明面上的,誰都曉得。」   楊建剛問:「王醫生在村裡有沒有冤家對頭?」   報案人搖搖頭:「不會有的,像王醫生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有冤家對頭呢?王醫生做的是治病救人的好事,大伙兒只會感激他嘞。」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王醫生在外面有仇人?」   報案人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口氣溫和地說:「好,就問到,謝謝了。」   報案人憨實地笑了笑:「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稍微頓了一頓又問句,「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小舒,你有沒有什麼要麻煩大叔的?」   舒暢答道:「沒有。楊隊,要麻煩的都已經麻煩完了。」   楊建剛對報案人說:「好,大叔,那你回去吧。」   報案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楊建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小舒,那個保溫杯放好了沒有?」   顧曉桐拎起手裡的物證袋,答道:「楊隊,在這兒呢。」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行,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於是,楊建剛他們四人一起抬著屍體,往停在馬路邊的警車走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俯身站在解剖臺前,將解剖臺切入死者胸口,緩緩往下划過去,直到小腹部,暗紅色的血液從切口處慢慢溢了出來。   很快就打開了腹腔,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對站在身邊的支隊長說:「死者所有內臟器官都完整無損,沒有受到機械性損傷,也就是沒有被銳器刺傷,或者是擊打震傷,這倒與屍表無傷痕想吻合。」   楊建剛注視著屍體說:「屍體外表沒有傷痕,內臟器官也就應該完整無損了。不過,心臟、肝臟,還有腎臟,顏色有些暗黑呀。」   趙峻衡說:「沒錯,這是中毒所致。人體重要器官中毒之後,尤其是心、肝、腎,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出現了這種情況,再加上所有器官完整無損,就可以肯定死因是中毒。」   楊建剛說:「這跟我們之前的分析和推測一樣,沒有什麼出入。」   趙峻衡點點頭:「小徐剛才已經抽血做化驗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結果,到時就知道死者中了什麼毒。」   楊建剛說:「化驗結果出來後,我們不僅可以確定死因,而且很可能從中找到線索,這樣一來,這個案子就有了眉目。」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一邊說:「什麼樣的人下什麼樣的毒,雖說不能百分百肯定,但確實是可以提供一條線索。」   楊建剛說:「沒錯,確定是這樣。」   過了會兒,趙峻衡切開胃部,仔細檢查了一遍說:「胃內容物飯粒、蔬菜外表相當完整,幾乎還沒有開始消化,因此可以斷定死亡時間是在飯後半個小時內。根據之前的分析,死亡時間是中午一點二十左右,而中毒時間是在十二點五十左右,因此可以推斷被害人是在進餐的時候中毒的,也就是十二點五十左右。」   楊建剛問:「這是不是可以判斷兇手在被害人飯菜裡下了毒?」   趙峻衡答道:「這種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但也不是唯一。兇手有可能在飯菜裡下了毒,也有可能在茶杯裡下了毒,因為被害人可能會在吃完飯後立馬喝茶,這樣就與剛才的判斷相吻合。」   楊建剛點點頭:「這個倒是不難,如果兇手將毒投到保溫杯裡,一定會有歹毒,過會小徐就可以檢測出來了。」   趙峻衡說:「沒錯,這確實不是什麼難事。」   楊建剛說:「我倒是希望保溫杯裡有殘毒,這樣就會簡單些。」   趙峻衡說:「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被害人的妻子說過,中午飯是她送來的,因此被下毒的可能性很小。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就是兇手趁被害人不注意的時候,將毒投到飯菜裡。」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反倒麻煩了,因為劉老師把丈夫用過的飯碗帶回去洗乾淨了,我們無法取到證據。」   趙峻衡想了想說:「劉老師送的飯,就證明她當時在場,兇手哪敢輕易下手呢。楊隊,我還是覺得這種可能很小,非常非常小。」   楊建剛點著頭說:「是呀,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小。就算被害人夫妻倆都大意了,兇手也沒有這個膽敢下毒。」   趙峻衡說:「如果毒是投進保溫杯裡,那情況就不同了。兇手可以在劉老師送飯之前,趁被害人不注意的時候投毒,也可以在被害人吃完飯離開的時候投毒,比如進衛生間,比如去裡間的藥房。」   楊建剛說:「對,這種可能性很大。如果最終確定保溫杯裡有殘毒成分,那我們就可以按這個思路來查案了。」   趙峻衡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這個思路就是正確的。」   楊建剛風趣地笑道:「老趙,我覺得你這個邏輯不正確。」   趙峻衡呵呵一笑道:「恰恰相反,我覺得挺正確的,理由就是,這麼多年你的辦案思路從來就沒有出問題,所以我無條件相信你。」   「謝謝你的信任。」楊建剛拍拍趙峻衡的肩膀,「不過,別吹捧我。沒準你一吹捧,我就出錯了,就誤大事了。」說罷哈哈一笑。   趙峻衡一本正經地說:「楊隊,我可沒吹捧你,說的可是實話。」   楊建剛不想就這個問題說下去,便換了個話題跟趙峻衡聊了起來。   趙峻衡一邊津津有味地跟支隊長聊,一邊縫合屍體。   就在趙峻衡縫合完屍體的時候,小徐從隔壁的化驗室裡走了出來。   來到趙峻衡跟前,小徐把捏在手裡的化驗單遞給他,說道:「師傅,化驗結果出來了,果然是中毒。」   楊建剛急不可待地問:「什麼毒?小徐,被害人中的是什麼毒?」   小徐答道:「楊隊,從被害人的血液裡檢測出來了四亞甲基二碸四胺,也就是我們平時說的毒鼠強。」   楊建剛一臉詫異地說:「這也就是說,被害人是被老鼠藥毒死的。」   小徐答道:「對,楊隊,被害人就是被老鼠藥毒死的。」   看完後,趙峻衡把化驗單遞給支隊長:「楊隊,你看看吧。」 第597章瘋狂的報復(4)   楊建剛接過化驗單,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說道:「沒錯,真的是毒鼠強。死因終於確定了,這個案子算是有眉目了。」   趙峻衡跟著說:「案子有眉目了,真是太好了。」頓了頓又問句,「小徐,保溫杯檢查情況怎麼樣?」   小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從褲兜裡掏出另一份檢測報告,遞給趙峻衡,訕訕笑道:「光顧著匯報這事,把這份報告拋在腦後了。」   「你是太興奮了。」趙峻衡呵呵一笑,接過報告單看了起來,接著抬眼對支隊長說,「楊隊,果然在保溫杯裡檢測出來了毒鼠強。」   楊建剛從趙峻衡手裡接過檢測報告單看了起來,眼裡禁不住閃出興奮,提高嗓門說:「沒錯,跟我們之前推斷的一樣。」   趙峻衡含笑著問:「這樣一來,案情是不是會更簡單一點呀?」   楊建剛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兇手在保溫杯裡投毒,最大的可能是在午飯前,因為這個時候被害人的妻子還沒有送飯過來,同時唯一一個護士也回家吃飯去了,還有就是衛生所裡沒有病人。兇手攜帶毒鼠強站在衛生所門口張望,見裡面沒有人,就偷偷溜了進去,把毒鼠強放進了保溫杯裡,然後趕緊跑了出來。」   趙峻衡問:「這個時候被害人會去哪兒?」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害人進隔壁的藥房裡去了,另一種是被害人進衛生間去了。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   趙峻衡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藥房就在就診室隔壁,容易聽到動靜,而衛生間在裡間,很難聽到就診室裡的動靜,所以兇手才敢動手投毒。」   小徐插嘴道:「這麼看來,兇手挺了解衛生所的情況。」   楊建剛瞅著小徐笑道:「小徐,你給我提了個醒,兇手很可能就是村裡人,因為只有本村人才會對衛生所的情況這麼了解。」   趙峻衡問道:「楊隊,你敢這麼肯定?」   楊建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變得謹慎起來,一臉認真的說:「老趙,你提醒的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來過村衛生所的外地人。」   趙峻衡說:「他,或者他們,應該是被害人的朋友,或者是被害人妻子的朋友,在某個時間來過衛生所,然後就了解那裡的情況了。」   楊建剛點頭道:「對,這種情況是存在的,我們必須考慮進去。」   趙峻衡問:「這樣一來,就得調查被害人夫婦的朋友了。」   楊建剛說:「從與被害人妻子的問話來看,李俊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他是被害人唯一的仇人,或者說是情敵吧。」   趙峻衡問:「李俊來過村衛生所嗎?」   楊建剛回憶了一下說:「當時被害人妻子劉小芸並沒有說,我也沒有問,這是我的失誤。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再次找劉老師問話。」   正是這時,舒暢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沓鑑定報告。   楊建剛笑著問:「小舒,是不是所有的痕跡檢測結果都出來了?」   舒暢答道:「出來了,楊隊,請你過目。」說著把鑑定報告遞過去。   楊建剛接過鑑定報告看了起來,臉上露出專注而又認真的神情。過了會兒,他抬眼對舒暢說:「小舒,說說你的想法吧。」   舒暢略微沉吟了一下說:「楊隊,由於腳印比較多,很難從中判斷出哪種類型的腳印是兇手的,除非把案發前進入衛生所的人都拉來取樣檢測腳印,然後再進行比對和排除。當然,這事也不難,難就難在有人不配合,就是進過衛生所也不承認,特別是兇手。」   楊建剛說:「這事真要辦也能辦成,不過我倒是覺得沒這個必要,因為腳印不具有唯一性,也就不能成為確鑿的證據。我想,我們還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指紋上,這樣才能得到確鑿的證據。」   舒暢說:「相對腳印來說,指紋就少了些。這些指紋大都是在桌上,櫃檯上和電腦上找到的,所以要確定哪枚是兇手的,也挺難的。」   楊建剛問:「保溫杯上的指紋呢?」   舒暢答道:「保溫杯上只有兩個指紋,一個是被害人自己的,另一個就不清楚會是誰的了。」   楊建剛滿有把握地說:「這枚指紋就是兇手的。」   舒暢詫異地問:「楊隊,你怎麼就這麼有把握,這麼肯定呢?」   楊建剛詭秘一笑,什麼也不說,轉眼看向身邊的趙峻衡。   趙峻衡笑道:「小舒,如果你知道屍檢結果,就不會這麼詫異了。」   舒暢脫口而出:「兇手把毒放進保溫杯裡,是不是?」   楊建剛豎起大拇指在舒暢面前晃了晃:「聰明,一猜一個準!」   舒暢滿心歡喜地說:「這就可以肯定保溫杯上那枚指紋是兇手的。」說時從支隊長手裡抽出張鑑定報告,「楊隊,就是這個指紋。」   楊建剛盯著指紋看:「這枚指紋看起來挺細膩的,像是女人的。」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光從指紋圖案是很難準確判斷出性別的,因為男人的指紋也有細膩的,女人的指紋也有粗糙的。」   「從理論上來講,小舒,你講得對。」趙峻衡含笑著說,「不過,我還是相信楊隊的經驗,認定這枚指紋是女人的。」   楊建剛呵呵一笑:「老趙,你可別給我帶到溝裡去了呀。老實說,我也不能確定這枚指紋就是女人的,只是認為有這種可能。」   趙峻衡風趣地說:「這麼說來,我拍馬屁拍到馬腳上去嘍。」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瞅著趙峻衡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兇手是女人這種可能性也不能排除,畢竟是下毒,女人完全可以勝任。」   楊建剛說:「沒錯,在沒抓到真兇之前,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   舒暢點點頭,問道:「兇手投得是哪種毒?」   趙峻衡答道:「毒鼠強。怎麼樣,你沒有想到吧?」   舒暢答道:「的確沒想到,因為這種老鼠藥早就被禁了。」   楊建剛說:「儘管如此,但直到現在還是可以買到毒鼠強的。」   趙峻衡提示道:「不過,買這種藥的人現在很少,且大都農村人。」   舒暢問:「這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把目標鎖定在村裡人,對吧?」   楊建剛謹慎地說:「這是一條辦案思路,但我們不能局限於此。沒錯,一般來說,老鼠藥都是農村人買的,因為農村老鼠多,而城裡人是不會買的,因為商品房裡不會有老鼠。不過,這並不能完全否認城裡的兇手不會用老鼠藥行兇,所以不能完全排除這種情況。」   舒暢附和著說:「對,楊隊說的沒錯,任何一種情況都不能輕易排除,都要加以考慮,直到有確鑿證據證明它不存在,才能排除掉。」   趙峻衡幽默句:「近朱者赤,的確有道理啊。」   「那是。」舒暢一臉認真地說,「跟著楊隊幹,就算不想嚴謹也會嚴謹,就算不想進步也會進步,這很好地詮釋了近朱者赤的道理。」   楊建剛打趣道:「這麼說,你小子的進步還有我一份功勞嘍。」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這還用說,肯定有楊隊你的功勞,而且還是大功勞呢。簡單地說,沒有楊隊你,就不會有我舒暢的今天。」   趙峻衡頗有意味地說:「這麼說,你應該好好感謝楊隊才行。」   「必須的。」舒暢不假思索地說,「為了表達我對楊隊的感激之情,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借這個機會好好敬楊隊幾杯,怎麼樣?」   「不怎麼樣。」楊建剛故作淡漠地說,「一來你小子的進步靠的是自己,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不好意思無功受祿;二來案子還沒多少進展,離破案還有十萬八千裡,壓根就沒心情喝酒。」   「這,這……」舒暢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支吾起來。   趙峻衡趕緊打個圓場:「這樣吧,小舒,你這頓飯暫時記著,等案子結了,再請我們喝酒慶祝。我提議,你最好請專案組全體成員。」   「沒問題。」舒暢爽快地說,「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趙峻衡提醒道:「小舒,你可得先問問楊隊同不同意呀。」   還沒等舒暢開口,楊隊就不緊不慢地來了句:「同意,有富二代請客慶祝再好也不過了。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舒暢興奮地說:「楊隊,謝謝你了。」   楊建剛風趣地說:「花錢請客,還得謝謝對方,你這可是在做虧本生意呀,要讓你父母知道了,非得罵你傻不可。為了不讓你挨你父母的罵,我先代表自己感謝你,然後再代表專案組全體成員感謝你。」   舒暢說:「楊隊,你也太客氣了吧,這會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   楊建剛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小舒,你坦然接受就是了。」   趙峻衡幽默道:「小舒還真有理由不好意思,因為還沒掏腰包請客,就收到了感謝。不過,從生意的角度來說,你算是賺了,大賺了。」 第598章瘋狂的報復(5)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必須賺,畢竟是巨商的兒子嘛。」   舒暢打趣道:「這麼說來,我還真的謝謝兩位前輩照顧我的情緒。」   楊建剛笑了笑,說道:「好了,玩笑就開到這,言歸正傳,還是來說案子。」頓了頓又問句,「小舒,在痕檢方面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舒暢說:「要說的都說了,檢測報告也都在這兒,沒什麼要說了。」   楊建剛說:「看來痕檢方面最有意義的,就是保溫杯上那枚指紋。」   舒暢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小顧現在在哪兒?」   舒暢答道:「小顧呀,她在專案組辦公室準備材料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我們現在回辦公室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於是,楊建剛和舒暢向趙峻衡道聲別,一道離開了解剖室。   ******   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瞧見顧曉桐坐在電腦前篤篤篤地敲擊著鍵盤,像怕打擾她似的不說話,還有意無意放輕腳步朝過去。   舒暢見支隊長不吭聲,像要替他發聲一樣叫了句顧曉桐。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來了,臉上立馬就綻出了甜甜的笑,問道:「楊隊,老趙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笑著說:「結果不出所料,被害人果真是中毒身亡。」   顧曉桐仍舊露出絲詫異:「哦,真是這樣呀。那中的是什麼毒?」   舒暢衝顧曉桐擠擠眼:「猜猜看。」   顧曉桐搖搖頭:「不想猜了。也可以說,我猜不著。」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告訴你吧,小顧,是毒鼠強。」   「毒鼠強?」顧曉桐吃了一驚,「這種老鼠藥不是已經被禁了?」   楊建剛說:「是禁了,可暗地裡還是有買賣的,想買就買得到。」   顧曉桐想了想說:「買老鼠藥的一般都是農村人,城裡人是不會買的,特別是禁用的毒鼠強。這樣,是不是可以把目標鎖定在農村?」   楊建剛說:「從殺老鼠的角度來看,城裡人是不用買老鼠藥的,因為居室裡不會有老鼠,但從殺人的角度來看,城裡人也會買老鼠藥。因此,我們不能將這種可能性排除掉。」   舒暢指著顧曉桐說:「你跟我犯了同樣的錯誤。」   顧曉桐咬文嚼字道:「剛才我只是提問,並沒有下肯定的判斷,所以不能算作犯錯誤。你之所以犯錯誤,是因為下了肯定的判斷。」   「沒錯,剛才你確實只是提問,並沒有作出判斷。」舒暢笑著說,「行,你沒有犯錯誤,犯錯誤的只有我,這總行了吧。」   顧曉桐微微一笑:「本來就是這樣嘛。」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你倆是不是想鬥鬥嘴?」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哪有這個閒工夫呀。」   楊建剛笑了聲,詼諧地說:「倒是思想統一,步調一致嘛。」   顧曉桐單刀直入地問:「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認為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顧曉桐想了想,答道:「調查呀。」   舒暢問:「現在一個目標都沒有,我們找誰調查去?」   顧曉桐說:「確切的目標沒有,不過目標還是有的,比如村裡人。」   舒暢問:「村裡有幾百號人,是不是要逐一找他們問話調查呀?」   顧曉桐質問句:「你是不是怕麻煩哪?」   舒暢坦率地說:「這倒不是。我是覺得這樣做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不會有效果的。」   顧曉桐說:「在沒有確切的目標之前,我們只能這樣做排查了。」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即便是排查,也得有個目標,或者說範圍吧,只有明確了,到時候才不會徒勞無功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顧曉桐先是平靜地說了句,接著又著急地說,「可現在沒有確切的目標,也沒有鎖定範圍,該怎麼辦才好呢?」   舒暢安慰道:「別急別急,辦法總會有的。」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沒錯,辦法總會有的。現在沒有確切的目標,這沒關係,我們可以在調查中發現目標,鎖定目標嘛。」   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你是不是贊成我剛才的提議?」   楊建剛說:「儘管找幾百號人問話費時費力,但有必要的話,我們還是要這麼做。沒錯,我覺得王村是個重點,是我們鎖定的目標。」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既然已經鎖定了目標,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我們去王村,挨家挨戶找人問話,調查情況,找出嫌疑人。」   舒暢想了想說:「既然楊隊這麼決定,那就馬上走王村好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調侃似的說:「你們急什麼,剛才我只是分析,並沒有做出決定。所以嘛,你們急也是白急,哈哈。」   「急?」舒暢搖頭笑道,「不急,我一點都不急。」   顧曉桐不解地問:「楊隊,剛才你明明說王村是重點,是目標,為什麼不馬上去王村調查呢?」   楊建剛依然面帶微笑地說:「沒錯,我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不用急著去王村搞排查,所以不用馬上去王村。」   顧曉桐著急地說:「案犯很可能就是王村人,如果我們不馬上去排查,不儘快找到案犯,沒準案犯就逃跑了。」   楊建剛說:「如果兇手想逃跑的話早就逃跑了,現在不會在村裡。」   「說的也是。」顧曉桐沉吟了一下說,「但不管怎麼樣,楊隊,我們現在應該行動呀。」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們現在是該行動,不過不是去王村。」   顧曉桐脫口而出:「那我們去哪兒呀?」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瞅著顧曉桐:「去醫院……找李俊。」   舒暢疑惑地問:「楊隊,李俊會有作案嫌疑嗎?」   顧曉桐蹙著眉頭說:「從之前了解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有的。」   楊建剛說:「確定很小,甚至可以說可能性為零。」   顧曉桐問:「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去找李俊呢?」   楊建剛說:「這是辦案程序,或者說是規定。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李俊是唯一一個與被害人有仇的人,所以我們必須找他問話。」   舒暢說:「這樣做沒問題,可就怕耽誤時間,讓真正的兇手逃了。」   楊建剛搖搖頭:「我並不這麼認為。恰恰相反,我認為兇手得知我們找別人問話,把目標鎖定在別人身上,會覺得自己很安全。這一安全了,也就不會逃之夭夭了。再說就算兇手逃跑了,我們最終也有辦法將他緝拿歸案,讓他受到法律應有的制裁,這是毫無疑問的。」   顧曉桐笑著說:「有楊隊你在,這事我不用擔心。只是一旦兇手逃跑了,我們又得費時費力去抓了。」   舒暢口氣輕快地說:「全當旅遊好了。」   顧曉桐風趣地說:「說的也是,還免費的呢,心情應該好才對。」   楊建剛說:「能有這種態度,心情定會輕鬆愉快。」說罷呵呵一笑。   舒暢故意皺起眉頭說:「全當苦中作樂好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笑道:「別裝了,什麼苦中作樂,你高興得要合不攏嘴了。」頓了頓提高嗓門說句,「好,閒話就說到這,出發。」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很快,他們就上了車,朝奔市人民醫院。   ******   不到十分鐘,警車便在醫院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左一拐,走向對面的門診大樓。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五官科,見一位身穿白大褂、相貌堂堂、四十出頭的男醫生正坐在桌前盯著電腦看,便猜到此人就是李俊。   顧曉桐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問:「請問你是李俊醫生嗎?」   男醫生抬起頭,打量了下站在面前的陌生人,聲音有點沙啞地說:「對,我就是李俊醫生,你們找我看病嗎?」   顧曉桐搖頭笑著說:「沒有,我們沒生病,是有別的事找你。」   李俊眼裡露出詫異之色:「我又不認識你們,你們找我幹嘛?」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李醫生,我們是警察。」   「警察?」李俊吃了一驚,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警察同志,你們怎麼會找我呢?」   舒暢瞅著李俊,有意無意地說:「別緊張,李醫生。」   「緊張?」李俊搖搖頭,「不,我一點都不緊張,只是感到疑惑。」   舒暢說:「疑惑是吧?好,李醫生,我來跟你解釋一下。」   李俊擠出絲笑:「警察同志,那就麻煩你解釋一下吧。」   舒暢說:「事情是這樣的,李醫生,你的老同學王天明醫生不幸被人謀殺了。嗯,特別說明一點,是王村衛生所的王天明醫生。」   李俊驚得直瞪大眼睛,尖著嗓門說:「王天明被人謀殺了?這……這怎麼可能?」兀自搖了兩下頭,「警察同志,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第599章瘋狂的報復(6)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李醫生,王天明的確被人謀殺了,否則我們也不會跑到這兒來找你。你聽到這個消息後很驚詫,甚至無法相信,這我能理解。不過,這是事實,希望你能接受。」   李俊愣了半分鐘才緩過神來,嘆口氣說:「怎麼會這樣?」   舒暢注視著李俊問:「現在你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對吧?」   李俊聲音低沉地說:「警察同志,我很難過,真的。」   舒暢說:「看你這樣子好像並不怎麼難過嘛。」   李俊瞪著舒暢:「你……你怎麼這麼說話?」   「這是事實呀。」舒暢淡定地說,「據我們所知,儘管你跟王天明是大學同學,但關係一直就不好,甚至可以是仇人。現在王天明死了,別說幸災樂禍,至少你不會打心裡替他難過的。」   李俊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跟王天明有仇?」   舒暢說:「跟你說吧,之前我們找過王天明的妻子問過話。」   李俊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我算是明白了。」   楊建剛溫和地說:「李醫生,現在我們找你問話,請你配合。」   李俊疑惑地說:「王天明的死跟我沒什麼關係,幹嘛找我問話?」   楊建剛繃緊臉說:「鑑於你跟王天明的關係,或者說恩怨,我們警方有必要找你問話。李醫生,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儘管李俊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但聽警察這麼一說,也就只好點頭說:「行,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好,李醫生,謝謝你配合。」   「別客氣。」李俊勉強一笑,「警察同志,麻煩你們儘量簡短點,我還得替病人看病呢。別看現在沒人,過會兒就來人了。」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李醫生,你跟王天明是大學同學,對吧?」   李俊答道:「對。」   楊建剛問:「大學期間,你跟王天明關係怎麼樣?」   李俊答道:「起初關係挺好的,可以用鐵哥們來形容。」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說,後來你跟王天明關係搞僵了,對吧?」   李俊答道:「對。」   楊建剛問:「是什麼原因導致你們感情破裂了?」   李俊答道:「我想,劉小芸應該告訴你們了。」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我還是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們。」   李俊遲疑了幾秒鐘後才說:「這事跟劉小芸有關,當初我和王天明一同愛上了她,因此鐵哥們就變成了情敵,不僅絕了交,而且還仇恨對方。最後劉小芸選擇了王天明,我只好退出了。」   楊建剛問:「你恨王天明,對吧?」   李俊點點頭:「他橫刀奪愛,你怎麼不恨他?沒錯,我確實恨他。」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王天明?」   李俊答道:「是,我一直恨他,就算現在他死了,我依然恨他。」   楊建剛問:「你想沒想過要報復王天明?」   李俊答道:「想過,但一直沒有機會。」   楊建剛問:「你一直都沒有對王天明施行過報復嗎?」   李俊答道:「沒有。」   舒暢提醒句:「李醫生,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   李俊一臉認真地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就是實話。」   楊建剛問:「以你對王天明的恨,若有機會,會不會動手殺死他?」   李俊答道:「若論仇恨,我的確有殺他的心。不過,我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殺人是要償命的。」   楊建剛緊盯著李俊問:「李醫生,你說的是實話?」   「實話,絕對的大實話。」李俊正經八百地答了句,緊跟著又明白了過來,問道:「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我跟王天明的死有關?」   楊建剛嚴肅地說:「在沒有確定真正的兇手之前,任何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都可以被視為懷疑對象,所以你也不應該例外。」   李俊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這傢伙生的時候讓我心煩,沒想到死了還要煩我,還把警察給我帶來了。」   楊建剛問:「所以你現在依然恨王天明,甚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恨,對吧?」   李俊撇了撇嘴,搖頭道:「不,我不恨他。人都死了,恨什麼呢?」   楊建剛注視著李俊問:「你真的不恨王天明?」   李俊答道:「不恨。」   楊建剛問:「那你會不會同情王天明現在的不幸遭遇呢?」   李俊答道:「不會。我現在是既不恨他,也不同情他。」   楊建剛說:「在你眼裡,王天明形如陌路,對吧?」   李俊承認道:「可以這麼說吧。其實,這麼多年,我都是這樣的。」   楊建剛問:「這麼多年,你都跟王天明沒有任何交往,是不是?」   李俊答道:「是。自從劉小芸宣布跟王天明結婚,我就跟他絕交了,從此沒有任何交往,即便有時候碰見了,也權當沒看見,不認識。」   楊建剛問:「那你去沒去過王天明的衛生所?」   李俊答道:「沒有。我畢業就在這家大醫院裡,哪會去他那間小小的衛生所呀?沒說我跟他已經絕交了,就算有交往估計也不會去。」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不認識王天明的衛生所,對吧?」   李俊答道:「對,我沒去過,自然也就不認識了。」   楊建剛問:「今天中午,你在哪兒?」   李俊答道:「在醫院。」   楊建剛問:「為什麼在醫院?」   李俊答道:「輪到我當值,所以只能呆在醫院裡了。」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從早上上班一直到現在,你都沒有離開過醫院,對吧?」   「對。」李俊答道,「午飯也是在醫院食堂吃的。」   楊建剛問:「誰能證明?」   李俊答道:「我的同事呀。你要不信的話,可以找他們問問。」說到這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指著左牆角上方的攝像頭,「警察同志,這兒有攝像頭,你可以調出來查。」   舒暢插嘴問:「在哪兒可以查到?」   李俊答道:「這層樓的最右邊,也就是樓梯邊,那兒有間監控室。」   舒暢說:「行,過會兒我們去查查監控,看看你到底說沒說實話。」   李俊擠出絲笑說:「我又沒害死王天明,幹嘛要撒謊呢?說真的,警察同志,你們懷疑我,確實讓我覺得特別搞笑。你看我這樣子,像殺人犯嗎?你們找我問話,純粹只是浪費時間,真的。」   舒暢說:「糾正一句,李醫生,這不叫浪費時間,應該叫按程序辦案。由於你跟被害人王天明的特殊關係,我們警方必須找你問話。」   李俊無奈地笑了笑:「行,我沒什麼可說。嗯,現在該問完了吧。」   楊建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便問題:「李醫生,你跟劉小芸有沒有交往?」   李俊斷然答道:「沒有。自從她決定嫁給王天明,我就跟她徹底斷了來往,就算有些藕斷絲連,也沒有再找過她了。」   楊建剛說:「看來,你還真是個拿得起放到下的男人。」   李俊笑中帶澀地說:「沒辦法,我只能這樣做。」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從劉小芸和王天明決定結婚那天起,你就不再跟他們倆交往了,直到現在也形如陌路,對吧?」   李俊答道:「對。他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就像彼此不曾相識過。」   楊建剛說:「李醫生,我能理解你,不過覺得你有些絕情了。」   李俊說:「沒錯,在別人看來,我是夠絕情的,但我只能這麼做。」   楊建剛試探著問:「現在王天明已經死了,你會不會改變對劉小芸的態度,或者說,你會不會去找劉小芸?」   李俊果決地答道:「不會的。不管怎麼說,她已經成了過去式,我不會再找她了,頂多也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一下那段戀愛時光。我有我的妻子,我很愛她,我們一家三口很幸福,很美滿。」   楊建剛笑了笑:「好,李醫生,那就到這兒吧。」   李俊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臉上露出絲輕鬆的笑:「總算結束了,警察同志,我現在可以以輕鬆的心情給病人看病,履行我的職責。」   話音剛落,一位老人從外面蹣跚地走了進來,一邊打著噴嚏。   李俊熱情地招呼著病人,還挪過把椅子給他坐,接著替他看病。   楊建剛見李俊忙著給病人看病,再加上該問得也問完了,便起身他告辭,末了補充句:「李醫生,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本市。」   李俊不冷不熱地答道:「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說了聲好,轉身朝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隨其後。   出了門,他們朝對面的監控室走過去,準備查下李俊中午的情況。   來到監控室,楊建剛瞧見那位身材中等、五十出頭的男人,就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接著向他出示警察證,一併說明了來意。   顧曉桐在監控電腦前坐下,抓起滑鼠開始調監控,很快就把那段監控視頻調了出來,兩眼注視著移動的畫面看了起來。 第600章瘋狂的報復(7)   李俊沒有撒謊,整個中午他都在自己的就診室裡。   這也就是說,李俊有不在場證明,完全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向負責監控的男人道了別,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樓道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出了醫院,朝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這時,太陽已經西斜,淡淡的陽光水灑落在地面上,風變得涼爽。   上了車,舒暢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說:「回局裡。」   舒暢邊發車邊問:「是不是又要加班呀?」   顧曉桐笑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啦。」   楊建剛說:「由於對李俊的調查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我們必須馬上繼續調查。正是因為這樣,加班就不可避免了。」   舒暢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又假裝不在意地笑了笑:「加班就加班好了,反正是家常便飯,早就習慣了。」   顧曉桐衝舒暢挑挑眉:「不習慣又能怎麼樣,要你加班就得加班。」   舒暢吊高嗓門說:「說得有道理,警察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楊建剛從背後探過頭來,有意打量著舒暢說:「看你這樣子,好像有點情緒,至少也不會是百分百的心甘情願吧。」   舒暢坦率地說:「加班誰會心甘情願呀,再說又沒有加班費。」   顧曉桐像是故意氣舒暢,樂呵呵地說:「我樂意呀。」   舒暢故作驚詫地盯著顧曉桐問:「你是故意氣我的吧?」   「誰說的,沒有的事!」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的心裡話。」   楊建剛揚聲說道:「你看小顧同志的境界多高呀,虧你還是師傅。」   舒暢嘿嘿一笑:「沒錯,我得向徒兒學習,好好學習。」   「不敢當,不敢當。」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嗯,快開車吧。」   舒暢打趣道:「是不是餓了,趕著回去填飽肚子呀?」   顧曉桐答道:「本來不餓,給你這麼一說,還真覺得餓了。」   舒暢邊開車邊說:「要不我們找家酒店好好搓一頓,怎麼樣?」   楊建剛提醒道:「晚上有行動,不能喝酒。」   舒暢說:「不喝酒沒關係,吃飯就行了。我請客,二位賞個臉吧。」   顧曉桐委婉地說:「算了吧,案子還沒什麼頭緒,沒心情。」   舒暢勸道:「案子沒頭緒不假,可飯總得吃吧。沒準這酒店一上,運氣就來了,晚上行動收穫滿滿,什麼線索,什麼證據,全有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這跟上酒店吃飯沒什麼必然聯繫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你要覺得有聯繫,那就有聯繫,要覺得沒聯繫,那就沒聯繫。碰巧的事經常發生,誰也解釋不清楚。」   舒暢扭頭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的意見呢?」   楊建剛挺乾脆地說:「小顧同志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別囉嗦了,還是老老實實吃食堂吧。」   楊建剛打趣道:「徒弟都發話了,師傅還能怎麼著,照辦就是了。」   舒暢假裝一臉委曲地說:「哎,我這個師傅當得也夠冤的啦。」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道:「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心裡正幸福著呢。」說罷又哈哈一笑。   顧曉桐明白楊建剛話裡的意思,卻什麼也不說,只那麼莞爾一笑。   「幸福?」舒暢雙眉一揚,「對,我現在確實有種幸福的感覺。」   楊建剛瞅著舒暢,風趣地說:「瞧你這樣子,像要飛起來似的。」   顧曉桐打趣道:「千萬別飛,現在正值下班高峰,車多呢。」   舒暢拖著腔調著說:「放心吧,就我這手藝,閉著眼也不會出事。」   「吹牛!」顧曉桐斜眼舒暢,「把眼睛睜大些,好讓楊隊放心。」   楊建剛笑著說:「放心吧,就小舒這手藝,不會出一丁點問題的。」   舒暢邊開車邊說:「楊隊都這麼信任我,小顧,你沒理由擔心吧。」   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你壓根就飛不起來。誇張一點,你這車開得比蝸牛還慢。」   舒暢嘆口氣說:「沒辦法,車子太多了,想快也快不起來。」   楊建剛說:「有這麼快就不錯了,要是堵車了,根本就動不了。」   舒暢說:「別說,我最怕的就是堵車。不過,這會兒就算堵車,我也不會難過的,反正得加班,又回不了家。」   顧曉桐說:「早加班早回家,堵在這路上,多沒意思呀。」   舒暢笑了笑:「是沒意思。也就因為沒意思,什麼才不堵車哪。」   楊建剛說:「小舒,你叫什麼邏輯呀!」   舒暢張口說道:「就叫舒氏邏輯吧。」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楊建剛糾正道:「應該叫舒顧氏邏輯,當然也可以叫顧舒氏邏輯。」   舒暢見顧曉桐不吭聲,說道:「楊隊這建議不錯,我必須採納。」   楊建剛問:「小顧,你有沒有意見?」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反問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楊建剛別有意思地說:「有沒有你心裡明白,就不用我多說了。」   顧曉桐不說話,只撲哧地笑了聲,把頭轉了過去。   說說笑笑之中,警車緩緩駛進了警局大門。   下了車,他們三位便直奔食堂。   ******   吃過晚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們先閒聊了幾句,接著就討論起案情來。   過了會兒,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楊隊,我覺得案犯很可能就在王村,或者說就是王村的村民。」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根據老趙的判斷,被害人中毒的時間是在中午十二點五十分左右,這也就是說,案犯是在十二點五十分投的毒。護士是在十二點二十分鐘離開衛生所,這樣一來留給案犯投毒的時間頂多就半個小時。如果不是村裡人,案犯怎麼來得及呢?」   舒暢說:「從時間上來看,你的推理有一定的道理。沒錯,如果案犯不在村裡,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投毒的。案犯先要了解衛生所唯一的護士會在十二點後離開,還要知道王天明會留守在衛生所,最後還要確定他上衛生間去了,這樣才敢趁機下手。」   顧曉桐說:「正因為這樣,案犯必須有時間和機會觀察被害人的動靜。我想,案犯不僅是村裡人,而且還暗中窺視過被害人。當然,案犯也有可能裝著看病,趁王天明離開時,把事先準備好的毒鼠強放進保溫杯裡,然後溜走了。」   楊建剛沉吟了會兒才說:「小顧,你的分析和推測有道理。沒錯,留給案犯作案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而且案犯還需要窺視被害人的動靜,因此臨時從村外趕來是很困難的,很難完成投毒的。」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這是不是就可以確定兇手就是村民?」   楊建剛說:「還有一種比較特殊的情況,我們不能不考慮,就是兇手事先從外地趕來,想辦法摸清了情況,比如護士什麼時候離開,王天明一個人留在衛生所裡,然後再瞅準時機作案。」   舒暢附和著說:「楊隊說的是,這種情況還是存在的,不能輕易排除。」頓了一頓又說句,「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顧曉桐想了想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兇手也應該是熟悉王村,了解衛生所的情況。之前我們懷疑李俊有作案動機,認為他了解被害人王天明,熟悉王村和衛生所的情況,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從來就沒來過王村,自然就不熟悉王村和衛生所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他有不在場證明,徹底排除了作案的可能。那除了了李俊,誰還會從外面趕來謀害王天明呢?」   舒暢尋思著說:「從之前了解的情況來看,王天明生前在外面並沒有仇人。仇殺一定要有仇人,否則就難以製造仇殺。」   楊建剛說:「從之前了解的了情況來看,確實找不出有力的證據來支持這個假設。不過,為穩妥起見,我們還是不能輕易排除的。」   舒暢點點頭:「必須的。在沒有確定兇手之前,任何一種情況都必須考慮到,任何一種可能都不能排除掉。」   顧曉桐問:「那我們現在該把重點放在哪方面?」   楊建剛說:「王村。就像你們剛才說的,兇手很可能就是王村人。」   舒暢問:「王村人也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長住在村裡的,另一種就是在外住的。楊隊,你認為哪種情況的可能性大?」   顧曉桐搶著答道:「應該是長住在村裡的吧。」   楊建剛點了點頭:「對,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比較大。」   舒暢說:「那我們現在就直奔王村展開調查吧。」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時間正好指向七點半:「這個時候,村民都該在家裡了,方便我們調查。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應了出發,起身跟著支隊長起身門口。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對面的警車走過去。   警車很快出了大門,沿著燈光明亮的街道,朝城北方向駛去。   ****** 第601章瘋狂的報復(8)   大概二十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王村,靠馬路邊停了下來。   這時候,整個村莊被墨似的黑包裹住了,只看得見星星點點的燈光,同時沉浸在一片靜寂之中,只偶爾聽得見幾聲狗吠和村民的呼叫。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調查工作,楊建剛決定分頭行動,每人負責一片,最後再到村口會合。因此,下了車他們就各自行動起來。   這個村莊有兩百多戶,在農村算是比較大,就算分頭行動,每個人也得走訪調查七十來戶,的確是需要時間的。   更重要的是,村裡人好像被這起出人意料的謀殺嚇破了膽,家家戶戶都把門關緊,聽到有人敲門得先大聲問句誰呀,然後才緩緩打開門,猶豫好半天才讓警察進屋裡去。   至於問話嘛,情況就比較複雜了,有的人吞吞吐吐,拖拖拉拉,有的人倒是麻利,可從頭到尾就三個字——不曉得,外加搖頭。   直到深夜一十點半,楊建剛他們才結束了調查,結果是徒勞無功。   顧曉桐站在黑漆漆的村口,仰頭對著星光閃爍的夜空嘆了口氣,一副挺鬱悶的樣子。她動動嘴,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舒暢情緒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臉上依然露出帥氣的笑,瞅著顧曉桐,用戲謔的口氣問:「怎麼了,挺失望,挺鬱悶,對吧?」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依然是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兀自笑了聲,說道:「辛苦了半個晚上,結果一無所獲,就算失望,就算鬱悶,也很正常呀,所以嘛,你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瞧你這樣子,好像沒受什麼影響。」   舒暢笑著說:「多少受點影響,不過現在調整好了。」說到這兒又看著顧曉桐,「嗯,我想,你也很快會調整過來的。」   「沒事,沒事呀。」顧曉桐莞爾一笑,若無其事地說,「我情緒沒什麼波動,也就用不著調整了。嗯,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舒暢問:「什麼事讓你覺得奇怪?」   顧曉桐說:「就是問過的人都不怎麼想談這事,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或者是在害怕什麼。呃,你找過的村民是不是也這樣?」   舒暢說:「的確有你說的這種情況。」   顧曉桐連忙問:「那你是怎麼看這種現象的?」   舒暢說:「我覺得他們並不是刻意隱瞞什麼,而是害怕。也是,畢竟村裡出了人命,而且相隔的時間也比較短,心有餘悸也很正常。」   顧曉桐見支隊長不吭聲,只微微揚起臉對著黑乎乎的村莊看,問道:「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回過神,平靜地說:「我贊成小舒的看法,村裡人不怎麼願意談這事,應該是出於害怕,畢竟王天明是被人用老鼠藥毒死的。至於隱瞞嘛,從我調查的情況來看,應該不存在這種情況。」   舒暢緊跟著說:「對,我調查的那些對象,雖然話不多,但都回答得很乾脆,而且說話的時候神色也很自然,淡定,壓根不像說謊。」   楊建剛問:「小顧,你是不是在調查過程中覺察到了什麼異樣?」   顧曉桐回想了一下說:「好像也沒什麼異樣,就是覺得他們話說得少,不想談王天明的死,甚至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題。」   楊建剛說:「這種情況跟我遇到的差不多,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是鄉下人,又是晚上,所以忌諱比較多。」   顧曉桐問:「楊隊,你的意思是,村民因為忌諱才這樣對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呀,我是這樣認為的。小顧,你不怎麼認為?」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剛才不這麼想,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恍然大悟了。看來是我忽視了村民的集體心理,而把他們想歪了。作為一個學心理學的,真是不應該這樣呀。對,我得好好反省反省。」   舒暢戲謔道:「別忘了,你的專業可是犯罪心理學。」   顧曉桐駁道:「就算是犯罪心理學,也得明白集體心理這事兒。」   舒暢嘿嘿一笑:「集體心理?這個概念我不懂,也就不跟你爭了。」   楊建剛打趣道:「你的專業又不是心理學,自然不懂。在這方面,你應該拜小顧為師才對。當然,不光你,我也得拜小顧為師哪。」   顧曉桐說:「別別,我可不敢收兩位前輩做學生。」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開玩笑道:「大概是我們沒說學費的事,你才婉言謝絕呢。」   舒暢笑著說:「學費就免了吧,要不我們一起請老師吃夜宵好了。」   楊建剛點頭道:「這主意不錯,快十二點,肚子還真有點餓。」   顧曉桐說:「二位前輩的好意我謝了,可我真的沒心情吃夜宵。」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是因為案子還沒眉目,對吧?」   顧曉桐照實答道:「對,就因為這一點,我情緒不高。」   舒暢皺起眉頭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沒心情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風趣地說:「還真是心有靈犀呀。」   舒暢笑而不語。   顧曉桐辯解道:「楊隊,你用詞不當。」   舒暢問:「這詞怎麼就用得不當了?」   顧曉桐搖搖頭:「不解釋,沒心情。」   楊建剛關心地說:「心情不好,那就馬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顧曉桐默然幾秒鐘說:「楊隊,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再找人問問。」   舒暢說:「都問了個遍,還找誰問呀。」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打被害人的妻子再問問。」   舒暢說:「你說劉小芸是吧,剛才我找她問過了,說來說去也就那些,沒什麼新東西。還有就是,她仍然很傷心,動不動就流眼淚。」   顧曉桐固執地說:「可我還是認為應該再找劉小芸問話,沒準這次會有新東西,會對我們查案有幫助。」頓了頓說句,「這樣吧,你們二位前輩就在這兒等等,我現在去找劉老師問話。」   舒暢立馬反對:「讓你一個人去,這怎麼可以,我不放心。」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一起去。」   顧曉桐臉上露出愉快的笑,柔聲說道:「那就謝謝二位前輩啦。」   於是,他們三位借著電筒的光,沿著小巷,朝村中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劉小芸家門前,裡面亮著燈。   顧曉桐站在大門前,抬手敲門,一邊叫劉老師。   過了會兒,門就開了。   劉小芸見是警察,就請他們進屋裡坐。   楊建剛打量了下客廳,然後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這時,劉小芸把倒好的茶遞給警察,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過了會兒,楊建剛客氣地說:「劉老師,這麼晚來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但我們還是想再找你聊聊,儘量多了解些情況。」   劉小芸看著舒暢說:「剛才這位警官已經找我問過話了。」   舒暢說:「是,劉老師,我是找你問過話了。不過,楊隊現在想找你問話,所以希望你能夠配合一下,謝謝了。」   劉小芸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別客氣,要說謝,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說時看向楊建剛,「楊隊長,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說道:「劉老師,下午的時候我們去人民醫院找過李俊問話,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劉小芸眼裡閃出絲詫異,連忙問道:「李俊怎麼說?」   楊建剛反問道:「劉老師,你覺得李俊會傷害你丈夫嗎?」   劉小芸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楊建剛問:「那你的理由是什麼?」   劉小芸答道:「儘管李俊恨天明,跟天明絕了交,但還是做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不會拿老鼠藥害死天明的。一來殺人是要償命的,會毀掉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二來不管怎麼說,之前他們是好朋友,好兄弟,就算後來有多大的仇恨,也會念及曾經的感情的。」   楊建剛說:「劉老師,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李俊的。」   劉小芸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問道:「楊隊長,你是說李俊不再是懷疑對象,排除了嫌疑,是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經過調查,李俊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排除了嫌疑。正因為這樣,我們現在把目標轉移到了村裡。」   劉小芸問:「你的意思是說,村裡有人害死了我丈夫,對吧?」   楊建剛謹慎地說:「這只是懷疑,到目前為此還沒有任何證據。」   劉小芸默然幾秒鐘才說:「天明是醫生,只救過人,沒害過人,怎麼會招村裡人恨呢?警察同志,我覺得村裡不會有人要害死天明。」   楊建剛說:「之前不是出了醫療事故嗎?」   劉小芸明白過來:「你是說陳豔玲的兒子,可這事已經處理好了。」   楊建剛說:「儘管你們對陳豔玲進行了金錢方面的補償,但心靈上的創傷補償得了嗎?陳豔玲失去的,可是唯一的孩子呀。」 第602章瘋狂的報復(9)   大概二十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王村,靠馬路邊停了下來。   這時候,整個村莊被墨似的黑包裹住了,只看得見星星點點的燈光,同時沉浸在一片靜寂之中,只偶爾聽得見幾聲狗吠和村民的呼叫。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調查工作,楊建剛決定分頭行動,每人負責一片,最後再到村口會合。因此,下了車他們就各自行動起來。   這個村莊有兩百多戶,在農村算是比較大,就算分頭行動,每個人也得走訪調查七十來戶,的確是需要時間的。   更重要的是,村裡人好像被這起出人意料的謀殺嚇破了膽,家家戶戶都把門關緊,聽到有人敲門得先大聲問句誰呀,然後才緩緩打開門,猶豫好半天才讓警察進屋裡去。   至於問話嘛,情況就比較複雜了,有的人吞吞吐吐,拖拖拉拉,有的人倒是麻利,可從頭到尾就三個字——不曉得,外加搖頭。   直到深夜一十點半,楊建剛他們才結束了調查,結果是徒勞無功。   顧曉桐站在黑漆漆的村口,仰頭對著星光閃爍的夜空嘆了口氣,一副挺鬱悶的樣子。她動動嘴,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舒暢情緒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臉上依然露出帥氣的笑,瞅著顧曉桐,用戲謔的口氣問:「怎麼了,挺失望,挺鬱悶,對吧?」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依然是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兀自笑了聲,說道:「辛苦了半個晚上,結果一無所獲,就算失望,就算鬱悶,也很正常呀,所以嘛,你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瞧你這樣子,好像沒受什麼影響。」   舒暢笑著說:「多少受點影響,不過現在調整好了。」說到這兒又看著顧曉桐,「嗯,我想,你也很快會調整過來的。」   「沒事,沒事呀。」顧曉桐莞爾一笑,若無其事地說,「我情緒沒什麼波動,也就用不著調整了。嗯,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舒暢問:「什麼事讓你覺得奇怪?」   顧曉桐說:「就是問過的人都不怎麼想談這事,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或者是在害怕什麼。呃,你找過的村民是不是也這樣?」   舒暢說:「的確有你說的這種情況。」   顧曉桐連忙問:「那你是怎麼看這種現象的?」   舒暢說:「我覺得他們並不是刻意隱瞞什麼,而是害怕。也是,畢竟村裡出了人命,而且相隔的時間也比較短,心有餘悸也很正常。」   顧曉桐見支隊長不吭聲,只微微揚起臉對著黑乎乎的村莊看,問道:「楊隊,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回過神,平靜地說:「我贊成小舒的看法,村裡人不怎麼願意談這事,應該是出於害怕,畢竟王天明是被人用老鼠藥毒死的。至於隱瞞嘛,從我調查的情況來看,應該不存在這種情況。」   舒暢緊跟著說:「對,我調查的那些對象,雖然話不多,但都回答得很乾脆,而且說話的時候神色也很自然,淡定,壓根不像說謊。」   楊建剛問:「小顧,你是不是在調查過程中覺察到了什麼異樣?」   顧曉桐回想了一下說:「好像也沒什麼異樣,就是覺得他們話說得少,不想談王天明的死,甚至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題。」   楊建剛說:「這種情況跟我遇到的差不多,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是鄉下人,又是晚上,所以忌諱比較多。」   顧曉桐問:「楊隊,你的意思是,村民因為忌諱才這樣對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呀,我是這樣認為的。小顧,你不怎麼認為?」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剛才不這麼想,不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恍然大悟了。看來是我忽視了村民的集體心理,而把他們想歪了。作為一個學心理學的,真是不應該這樣呀。對,我得好好反省反省。」   舒暢戲謔道:「別忘了,你的專業可是犯罪心理學。」   顧曉桐駁道:「就算是犯罪心理學,也得明白集體心理這事兒。」   舒暢嘿嘿一笑:「集體心理?這個概念我不懂,也就不跟你爭了。」   楊建剛打趣道:「你的專業又不是心理學,自然不懂。在這方面,你應該拜小顧為師才對。當然,不光你,我也得拜小顧為師哪。」   顧曉桐說:「別別,我可不敢收兩位前輩做學生。」說罷咯咯一笑。   楊建剛開玩笑道:「大概是我們沒說學費的事,你才婉言謝絕呢。」   舒暢笑著說:「學費就免了吧,要不我們一起請老師吃夜宵好了。」   楊建剛點頭道:「這主意不錯,快十二點,肚子還真有點餓。」   顧曉桐說:「二位前輩的好意我謝了,可我真的沒心情吃夜宵。」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是因為案子還沒眉目,對吧?」   顧曉桐照實答道:「對,就因為這一點,我情緒不高。」   舒暢皺起眉頭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沒心情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風趣地說:「還真是心有靈犀呀。」   舒暢笑而不語。   顧曉桐辯解道:「楊隊,你用詞不當。」   舒暢問:「這詞怎麼就用得不當了?」   顧曉桐搖搖頭:「不解釋,沒心情。」   楊建剛關心地說:「心情不好,那就馬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顧曉桐默然幾秒鐘說:「楊隊,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再找人問問。」   舒暢說:「都問了個遍,還找誰問呀。」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打被害人的妻子再問問。」   舒暢說:「你說劉小芸是吧,剛才我找她問過了,說來說去也就那些,沒什麼新東西。還有就是,她仍然很傷心,動不動就流眼淚。」   顧曉桐固執地說:「可我還是認為應該再找劉小芸問話,沒準這次會有新東西,會對我們查案有幫助。」頓了頓說句,「這樣吧,你們二位前輩就在這兒等等,我現在去找劉老師問話。」   舒暢立馬反對:「讓你一個人去,這怎麼可以,我不放心。」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一起去。」   顧曉桐臉上露出愉快的笑,柔聲說道:「那就謝謝二位前輩啦。」   於是,他們三位借著電筒的光,沿著小巷,朝村中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劉小芸家門前,裡面亮著燈。   顧曉桐站在大門前,抬手敲門,一邊叫劉老師。   過了會兒,門就開了。   劉小芸見是警察,就請他們進屋裡坐。   楊建剛打量了下客廳,然後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這時,劉小芸把倒好的茶遞給警察,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過了會兒,楊建剛客氣地說:「劉老師,這麼晚來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但我們還是想再找你聊聊,儘量多了解些情況。」   劉小芸看著舒暢說:「剛才這位警官已經找我問過話了。」   舒暢說:「是,劉老師,我是找你問過話了。不過,楊隊現在想找你問話,所以希望你能夠配合一下,謝謝了。」   劉小芸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別客氣,要說謝,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說時看向楊建剛,「楊隊長,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說道:「劉老師,下午的時候我們去人民醫院找過李俊問話,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劉小芸眼裡閃出絲詫異,連忙問道:「李俊怎麼說?」   楊建剛反問道:「劉老師,你覺得李俊會傷害你丈夫嗎?」   劉小芸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楊建剛問:「那你的理由是什麼?」   劉小芸答道:「儘管李俊恨天明,跟天明絕了交,但還是做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不會拿老鼠藥害死天明的。一來殺人是要償命的,會毀掉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二來不管怎麼說,之前他們是好朋友,好兄弟,就算後來有多大的仇恨,也會念及曾經的感情的。」   楊建剛說:「劉老師,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李俊的。」   劉小芸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問道:「楊隊長,你是說李俊不再是懷疑對象,排除了嫌疑,是吧?」   楊建剛點頭道:「對。經過調查,李俊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排除了嫌疑。正因為這樣,我們現在把目標轉移到了村裡。」   劉小芸問:「你的意思是說,村裡有人害死了我丈夫,對吧?」   楊建剛謹慎地說:「這只是懷疑,到目前為此還沒有任何證據。」   劉小芸默然幾秒鐘才說:「天明是醫生,只救過人,沒害過人,怎麼會招村裡人恨呢?警察同志,我覺得村裡不會有人要害死天明。」   楊建剛說:「之前不是出了醫療事故嗎?」   劉小芸明白過來:「你是說陳豔玲的兒子,可這事已經處理好了。」   楊建剛說:「儘管你們對陳豔玲進行了金錢方面的補償,但心靈上的創傷補償得了嗎?陳豔玲失去的,可是唯一的孩子呀。」。 第603章瘋狂的報復(10)   沒過多久,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來到了陳豔玲家門前。   整個屋子一片漆黑,沒有一丁點光。   顧曉桐抬手敲門,可敲了好一陣子,也沒聽到裡面的動靜。   舒暢覺得敲門的聲音小了些,壓根就不能把裡面的人從甜美的夢鄉裡驚醒過來,便舉起手用力拍門,咚咚咚的聲音在沉寂的午夜裡顯得特別響亮,就像敲鼓一樣。   這一回終於把裡面的人驚醒了,隨著一聲誰呀,屋裡亮起了燈。   緊接著,門吱地一聲開了,一個穿著淡綠色連衣裙的女人出現在門前,用帶著幾分惺忪的睡眼打量著站在門外的人。   由於之前顧曉桐找過陳豔玲問話,所以她認得顧曉桐,愣了一愣,問道:「顧警官,不久前你找過我問話,現在還有什麼事呀?」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大姐,我們還想再找你聊聊,你請我們進屋去吧。」說完指著楊建剛介紹起來,「這位是我們楊隊長。」   舒暢見顧曉桐不向陳豔玲介紹自己,就趕緊自我介紹了一番。   陳豔玲猶豫了一下才請警察們進屋,然後轉身朝客廳走去。   坐定之後,陳豔玲冷著臉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客氣地說:「這麼晚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   陳豔玲直截了當地問:「你們來找我,是不是為了姓王的案子?」   楊建剛答道:「對,我們就是為了這個案子來找你的。」   陳豔玲說:「姓王的給人毒死了,跟我沒任何關係,你們來找我,該找了人。剛才我已經跟這個女警官說過了,幹嘛還來找我呢?」   楊建剛盯著陳豔玲說:「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你心裡很清楚。」   陳豔玲肯定地說:「我當然清楚,就是跟姓王的死沒關係。」   楊建剛問:「你恨王天明醫生對吧?」   陳豔玲答道:「對,我恨他。」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恨王天明?」   陳豔玲氣忿地答道:「他治死了我兒子,我能不恨他麼?」   楊建剛說:「這只是起醫療事故,而且負責不全在王天明醫生一方,何況他已經對你做出了合理的補償,所以你不應該再恨了。」   陳豔玲眼裡有淚光在閃動,悲傷地說:「我需要的不是錢,是我兒子。如果我兒子能夠活過來,我願意拿所有的錢去換。」   楊建剛說:「人死不能復生,這你應該明白,所以不要說這種話。」   陳豔玲咬著牙說:「就因為這樣,我才恨王天明,一輩子都恨他。」   楊建剛說:「現在王天明已經被人毒死了,你再怎麼恨他也沒用。」   陳豔玲忽然冷笑一聲,提高嗓門說:「報應,這就是報應。」   楊建剛說:「看來你是真恨王天明了。」   陳豔玲咬牙切齒地說:「恨,我當然恨他,是他害死了兒子。」   楊建剛故作隨口說句:「照你這恨,殺他也不奇怪了。」   「那是。」陳豔玲脫口而出,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被上句,「沒,沒有,我只是恨他,不敢殺他。警察同志,他的死跟我沒關係。」   楊建剛注視著陳豔玲說:「我也希望這樣。」   陳豔玲鎮定地說:「你們都把整個村子裡的人問了遍,應該曉得我這人是個什麼樣子,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的人,哪敢殺人呀?」   楊建剛說:「剛才我們找過劉小芸問過,對你相當了解,知道你這人心腸好,膽子又小,你要幹殺人這事,還真是難以想像。」   陳豔玲點頭說:「是是是,警察同志,就我這樣子,哪敢殺人呀。」   楊建剛說:「不過,一個人一旦被仇恨左右了,就什麼事也幹得出來,即便膽小如鼠,心地善良,也會因一時衝動而殺人。」   陳豔玲怔了一怔:「別人或許會這樣,我肯定不會這麼做。」   「是嗎?」楊建剛緊盯著陳豔玲,「說真的,我倒是希望這樣。」   陳豔玲像是害怕對方的眼光,垂下眼瞼,低聲說:「本來就這樣。」   楊建剛沉默地注視了陳豔玲好半天,才問道:「你家有老鼠嗎?」   陳豔玲露出副迷惑的神情:「警察同志,你幹嘛問這個?」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想到這事,就隨便問問。」   陳豔玲哦了聲,說道:「有哇,鄉下哪會沒老鼠呢。」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滅鼠的?」   陳豔玲答道:「趕呀,見到老鼠就趕。」   楊建剛問:「你家好像沒養貓吧?」   陳豔玲答道:「之前有隻老黑貓,半年前死了。」   楊建剛問:「怎麼死的?」   陳豔玲答道:「藥死的。」   楊建剛問:「是不是吃了老鼠藥?」   陳豔玲脫口而出:「你怎麼曉得?」   楊建剛說:「據我了解,有人會來村裡賣老鼠藥,還是個老頭。」   陳豔玲點點頭:「是,是有人會騎著三輪車來村裡賣老鼠藥。」   楊建剛問:「你買過老鼠藥沒有?」   陳豔玲默然稍許,答道:「我家有貓,幹嘛要花錢買老鼠藥呢?」   楊建剛問:「貓死後,你要不買老鼠藥,怎麼對付老鼠呀?」   陳豔玲有點不耐煩地說:「剛才我不是說過了,趕老鼠麼?」   楊建剛說:「老鼠趕得走嗎?你趕走了這隻,那隻不又來了?」   陳豔玲說:「來了就趕,反正再忙又不缺這點時間。」   「這倒也是。」楊建剛說,「不過,用藥毒老鼠,就比較省事。」   陳豔玲說:「也不怎麼省事,毒死了這隻老鼠,那隻老鼠又來了。老鼠這麼多,想全都毒死,這是不可能的。」   「說的也對。」楊建剛頓了頓又問,「村裡有多少人會買老鼠藥?」   陳豔玲說:「不是很多,有些人家。」   楊建剛問:「你真的沒買過老鼠藥?」   陳豔玲沒好氣地答道:「沒買,我沒買過老鼠藥。哎,我說你年紀也不大,怎麼這麼囉嗦呢,反反覆覆問這個問題,煩死了。」   舒暢板起面孔,嚴肅地說:「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如果被證實你撒了謊,到時候要負法律責任的。」   陳豔玲氣呼呼地說:「啥法律責任,別嚇唬我。我現在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什麼也不怕,就算挨槍子,我也不會眨一下眼。」   舒暢含譏帶諷地說:「看上去還挺雄壯的,像個綠林好漢。」   顧曉桐旁敲側擊般說:「大姐,你連槍斃都不怕,連死都不怕,在這個世界上還真沒什麼讓你好害怕的。如果真想殺人報仇,估計你也不會害怕的。我想,這個跟你心腸好,膽子小,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陳豔玲瞪眼顧曉桐:「警察同志,你可別瞎說,我才不敢殺人呢。」   顧曉桐臉上綻出絲笑,說道:「幹嘛生氣呢,大姐,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句,「不過,你心裡還真有仇恨。」   陳豔玲冷聲說道:「兒子給人害死了,我哪能沒仇恨。可就算有仇恨,我也不會殺人的,要讓老天收拾他。現在他死了,老天幫我收拾了他,我打心裡就高興。感謝老天,我感謝老天啊。」說罷笑起來。   不知怎的,這笑聲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舒暢冷不丁地說句:「我倒是覺得,你應該感謝自己才對。」   「感謝自己?」陳豔玲眼裡閃出絲詫異,隨即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搖搖頭,「不,我自己沒啥好感謝的,應該感謝老天,是老天幫我報了仇,讓我家小寶沒有白死,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舒暢注視著陳豔玲問:「大姐,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豔玲理直氣壯地答道:「我幹嘛要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了,我說實話就行了。你……你們別再問我行不行!」   楊建剛嚴肅地問:「你真的說了實話?」   陳豔玲答道:「實話,實話,絕對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陳豔玲,昨天中午,你去沒去過村裡衛生所?」   陳豔玲搖著頭說:「沒去。自打我兒子死在那兒,我就沒去過。」   楊建剛問:「你真的沒去過?」   陳豔玲很肯定地答道:「沒去過。你要不信,可以找人問。」   楊建剛說:「你去沒去衛生所,我們肯定會了解清楚的。」   陳豔玲沒好氣地說:「那就等了解清楚了,你再來找我問這事兒。」   楊建剛問:「陳豔玲,你到底買沒買過老鼠藥?」   陳豔玲愣了一下才答道:「沒有,我沒有買過老鼠藥。」   楊建剛問:「真的沒有?」   陳豔玲答道:「沒有。你要不信,可以找人問。」   楊建剛說:「我們肯定會調查的,不過希望你說實話。如果你現在想改正剛才說過的話,我們會給你這個機會,一旦出了這個房間,你就沒有改正的機會了。你再想想吧,想好了再說。」   陳豔玲果決地說:「沒啥好想的,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楊建剛繃著臉說:「既然是這樣,那就沒什麼要說的了。好,問話就到這兒,打擾你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抱歉。」 第604章瘋狂的報復(11)   舒暢見楊建剛起身要走,趕緊提醒句:「楊隊,要不要取指紋哪?」   楊建剛想了想說:「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找到相關證據再這麼做。」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意思,也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顧曉桐舉起手機對著陳豔玲,準備拍照。   陳豔玲趕緊拿手掌遮住自己的臉,氣惱地問:「憑啥照我相?」   顧曉桐答道:「剛才單獨找你問話沒拍照,現在補上。大姐,請你把手移開,我好給你拍張照。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照得好看。」   陳豔玲裝著沒聽見,非但沒有移開手掌,還扭頭背過去。   舒暢激將道:「你要心裡沒鬼,怎麼會害怕照相呢?」   陳豔玲掉過頭,氣呼呼地說:「誰心裡有鬼呀,我就算不讓照。」   然而,顧曉桐趁陳豔玲轉過頭來的瞬間點了下手機,完成了拍照,接著照片給陳豔玲看,笑眯眯地說:「怎麼樣,大姐,挺漂亮的吧?」   陳豔玲氣得伸手要奪顧曉桐的手機,沒中,只好換個表情,若無其事地說:「愛拍就拍去,我才不在乎呢。」   顧曉桐順著陳豔玲的話說:「那是,不就一張照片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頓了一頓又補上句,「大姐,謝謝你的配合了。」   陳豔玲冷冷地說:「不用謝,只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楊建剛客氣句:「抱歉,打擾你的休息。好,我們現在就走。」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朝門外走去。   陳豔玲沒有送警察的意思,不過還是跟著他們朝大門走去。她瞧見警察邁出了門檻,方如釋重負般輕輕籲了口氣,把大門關上。   顧曉桐扭頭看著緊閉的大門,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舒暢見狀,打趣道:「怎麼了,戀戀不捨呀?」   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我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舒暢轉念一想:「沒準她會給人打電話,不妨再等等。」   楊建剛斷然說道:「不會的,你倆不用等了,不會出什麼奇蹟的。」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就這麼確定?」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就這麼確定。」   舒暢趕緊說:「要不打個賭吧,誰輸了請夜宵。」   「沒問題。」楊建剛爽快地說,「呃,誰跟誰呀?」   舒暢笑道:「當然是我跟你了。怎麼,難不成你還有拉人?」   楊建剛衝顧曉桐擠擠眼,笑道:「把小顧也捎上吧。你們倆做一份,我一個人做一份。怎麼樣,沒問題吧?」   舒暢似乎明白支隊長的好意,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我同意。」   顧曉桐冷不丁地說:「我不同意。」   舒暢詫異地問:「為什麼?」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我可不想佔楊隊的便宜,單列吧。」   「怎麼單列呀?這沒法單列。」楊建剛說,「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小顧,你就不要再反對了,反對也無效。」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楊隊都這麼定了,你就不要再說了。」   顧曉桐無奈地笑了笑:「行,我不反對,不過怎麼個賭法?」   楊建剛說:「陳豔玲打電話,算你倆贏,反之就算我贏。」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我想掉個頭,怎麼樣?」   楊建剛激將似的說:「怎麼了,對自己沒有信心?」   舒暢勸顧曉桐:「不就一頓夜宵,犯得著嗎?」   楊建剛說:「沒問題,女士優先,你說怎麼賭就怎麼賭好了。」   顧曉桐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道:「既然楊隊這麼爽快,那我就不好意思再改變了,好,就按你剛才說的辦。」   正在這時,屋子裡突然響起了動靜。   顧曉桐心頭猛地一喜,衝著支隊長擠擠眼,像在說奇蹟要出現嘍。   舒暢衝顧曉桐打了個V字手勢,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楊建剛搖搖頭,壓低聲音說:「別高興的太早,沒戲。」   果不其然,屋子裡很快就恢復到了沉靜,連燈都熄了。   舒暢見屋子裡遲遲沒有動靜,失望地笑道:「沒戲,真的沒戲。」   顧曉桐撲哧一笑,聲音低低地說:「得了,請楊隊吃夜宵吧。」   楊建剛雙眉一揚,笑道:「願賭服輸,走吧。」   於是,他們轉過身,打著電筒,沿著漆黑的小巷,朝村口走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警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很快,警車閃著燈,沿著黑乎乎的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儘管幾乎打了一個通宵,但第二天一大早楊建剛還是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只是感覺有些睏乏。   奇怪的是,舒暢和顧曉桐也來了,而且還比支隊長早。   楊建剛先是一怔,接著就笑呵呵打趣句:「二位這麼早就來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吃夜宵吃撐了,睡不著覺呀?」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是呀,免費的,再加上美味,自然很多吃。」   舒暢嘿嘿一笑,故作不好意思地說:「還真給你說中了,楊隊,夜宵吃得太飽了,回到家裡就睡不著,這不老早就來上班了。」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也是這樣吧?」   楊建剛幽默句:「好哇,以後多請二位吃夜宵,好讓你們撐著睡不著覺,早早來上班,這樣不用付加班費,還超出了正常工作時間。」   顧曉桐甜甜地笑道:「好呀。雖說沒掙到加班費,可也沒白加班。」   舒暢笑道:「要真這樣,那楊隊還不給我們倆吃窮了。加班費是公家的,夜宵費可是楊隊你自己的。楊隊,你這樣做不划算哪。」   楊建剛指著舒暢說:「商人的兒子就是會算帳。」   舒暢說:「這還用商人的兒子嗎?傻子也會算這帳。」   「未必。」楊建剛笑了笑,「好了,玩笑就開到這,言歸正傳。」   舒暢和顧曉桐立馬就端正了態度,不約而同地問:「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樣幹?」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找老頭?」   「找老頭?」顧曉桐脫口而出,「找哪個老頭呀?」   舒暢尋思片刻,答道:「這還用問,肯定是找賣老鼠藥的老頭呀。」   「聰明!」楊建剛衝舒暢晃了晃大拇指,「對,我們要找的就是這個老頭。找到了這老頭,我們就可以確定陳豔玲是不是買過老鼠藥。」   顧曉桐說:「老頭蹬著三輪車到處賣老鼠藥,我們上哪找他去?」   舒暢皺著眉頭說:「這的確是道難題。」   楊建剛輕鬆地笑了笑:「就算是道難題,我們也有辦法來解決。」   顧曉桐著急似的問:「什麼辦法?」   楊建剛說:「老辦法,不過不是守株待兔,而是主動出擊。」   顧曉桐說:「我們四處去找老頭,對吧?」   「對。」楊建剛答道,「我的想法是,我們主動出去尋找這個老頭。」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舒暢說,「不過,這老頭四處走去,怎麼才能找到他呢?」頓了頓又說,「楊隊,我覺得我們應該鎖定範圍。」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只有鎖定了範圍,我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老頭。不過,要鎖定範圍,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楊建剛笑著說:「說易也不易,說難也不難。」   顧曉桐急著說:「楊隊,那你說說,把這個範圍鎖定在哪兒?」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老頭常去王村賣老鼠藥,說明他的活動範圍就在王村附近這幾個村莊,準確地說,是沿著去王村馬路的四個村莊,因此我們可以把範圍鎖定在這五個村莊裡。」   顧曉桐眼裡閃出興奮,點頭道:「對,楊隊,老頭一定在這個範圍裡活動,我們就在這個五個村莊裡排兵布陣。」   舒暢笑著說:「聽你這口氣,楊隊還得調兵遣將嘍。」   顧曉桐看向舒暢,問道:「就我三個人夠嗎?」   舒暢搖搖頭:「我不清楚,這還得問楊隊呢。」   顧曉桐轉眼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需要增加人手嗎?」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呢?」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畢竟這五個村都在同一條馬路旁邊,挺集中的,有我們三個就夠了。」   楊建剛笑道:「既然小顧都這麼有信心,那我這個頭兒就更應該有信心了。好,那我就不向何局請求增兵,就我們三個執行這項任務。」   顧曉桐連忙舉手表態,大聲說:「沒意見,我同意。」   舒暢瞟眼顧曉桐:「別高興得太早,沒準到時哭都找不著地方。」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找不著地方沒關係,找到你就行了。」   「誰找他呀!」顧曉桐故意氣舒暢,「到時我找楊隊你好了。」   楊建剛向顧曉桐潑冷水:「找我也沒用,我才不會理你呢。」   舒暢藉機取笑道:「楊隊都不理你了,你還好意思找楊隊!」   顧曉桐斜眼舒暢:「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了,玩笑就至此結束,我們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往掛在牆上的鐘瞟了眼:「上班時間到了,該工作了。」 第605章瘋狂的報復(12)   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分頭行動?」   顧曉桐說:「就我們三個,肯定得分頭行動呀。」   楊建剛說:「為了加快進程,我決定分頭行動。你們有沒有意見?」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沒意見,楊隊,就照你說的辦。」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好,那我們就分頭行動,現在出發。」   顧曉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楊隊,有這麼多車嗎?」   楊建剛說:「小舒開自己的車,我們倆開警車。」   「沒問題。」舒暢爽快地應了句,緊跟著又提醒句,「楊隊,到時候可得補我油費哦。磨損我認了,可這油錢總不能老讓我倒貼吧。」   楊建剛打趣道:「富二代嘛,還在乎這兩個油錢,掉面子吧。」   舒暢故意正經八百地說:「富二代只喜歡請你們吃飯,不喜歡貼油錢,所以你得給我補油錢,要不我就不開自己的車了。」   楊建剛笑道:「到時我向何局打報告,給你補油費,這總行了吧。」   舒暢咧嘴一笑:「這還差不多,好,我同意私車公用。」   顧曉桐衝舒暢笑了笑:「沒錯,這油費你的確得爭取。」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謝謝你的支持。」   楊建剛從椅子裡跳了起來,揮手道:「出發!」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門口走去,一邊談論著此次行動。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停車場走去。   很快,楊建剛和顧曉桐各開著一輛警車駛出了大門,舒暢開著自己的車子跟在顧曉桐的車後,沿著落滿陽光的街道朝前馳去。   出了城北,他們分頭行動,沿著三條不同的公路朝目的地駛去。   顧曉桐沿著那條通往王村的馬路慢慢行駛,一邊打量著過往的車輛,特別是經過的三輪車,因為那個賣老鼠藥的老頭蹬的就是這種車。   馬路上蹬三輪車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替人拉貨送貨,或者是拉自己家的東西到市裡去賣,掙幾個小錢貼補家用。   顧曉桐瞧見三輪車,眼裡就閃出希望的光,可隨即又消失了,因為車上根本就沒有老鼠藥,自然也就聽不到賣老鼠藥的叫賣聲。   其實,這種情形不僅僅發生在顧曉桐身上,舒暢也是這樣。他忙活了大半個上午,從希望到失望,從淡定到著急,最後一無所獲。   楊建剛畢竟是支隊長,而且天生沉著穩重,遇事不急,就算快到中午也沒有發現賣老鼠藥的老頭,臉上的神情依然是那麼淡定。他遲遲沒有接到舒暢和顧曉桐的電話,就知道他們沒有發現目標。   行動並不順利,心情自然不會很愉快,但飯還是要吃的。   因此,十二點一過,楊建剛就拿起對講機跟兩位手下通話,先是問了下他們的情況,接著吩咐他們到指定的地點集合,一起共進午餐。   一刻鐘過後,他們三人便在城北分路口會合。   舒暢打開車門,瞧見楊建剛和顧曉桐站在面前,詫異地問:「呃,不回去吃食堂嗎?」   顧曉桐調皮地笑了笑,反問道:「富二代,你不打算請客?」   舒暢皺了皺眉頭,笑中帶澀地說:「別說,還真給你猜對了。」   顧曉桐繼續問:「是不是因為沒發現目標心情不好呀?」   「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舒暢坦白地說了句,問道:「你呢?」   顧曉桐答道:「剛才心情挺糟糕的,不過現在好多了,所以特別期待有人請我吃午飯。怎麼樣,你不想改變一下決定嗎?」   楊建剛笑著說:「富二代不請,那我這個窮一代就當仁不讓了。」   舒暢趕緊說:「請請請,誰說我不請呀。雖說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怎麼喜歡請客,但聽你倆這麼一說,我就想請客了,因為心情好了。」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幹嘛還窩在車裡,快下來吧。」   「遵命!」舒暢故作鄭重地說了句,接著從車子裡鑽了出來。   舒暢環顧了下四周,瞧見對面有家酒店,看上去還蠻不錯,便笑道:「楊隊,我們就上這家酒店吧。」   顧曉桐猶豫起來:「看這氣派,應該挺貴的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反正用不著你掏腰包,也用得著我買單,有富二代出資,怕貴幹嘛。走,好好搓一頓,沒準下午時來運轉呢。」   舒暢笑著說:「就是嘛,吃好成貴人,貴人運氣好,沒準下午一出去,就發現目標了呢。再說有段時間沒上高檔酒店好好搓一頓,我正想著呢。什麼也不別說,就上這家酒店痛痛快快地吃一頓。」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你瞧小舒興致這麼好,心情這麼好,你要不同意,那就掃人家興了。怎麼樣,小顧,你不會再反對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好意思反對麼?」   顧曉桐突然就來了個大轉彎:「不反對,沒意見,有免費的盛宴,不吃白不吃。」說罷咯咯笑了起來。   舒暢見顧曉桐答應了,眉開眼笑,興奮地說:「好好好,我們現在就一起上酒店共進午餐。」說著舉步朝對面的酒店走去。   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舒暢穿馬路,一邊說說笑笑。   一個小時過後,他們三位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心情愉快地離開了酒店,穿過馬路,來到了停車處,一起鑽進了舒暢的車子裡吹冷氣。   顧曉桐靠在座椅背上,兩眼透過擋風玻璃看外面的過往車輛。   舒暢看著顧曉桐,打趣道:「小顧同志,你在欣賞優美風景呀。」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就這,也能叫優美風景?」   舒暢自圓其說般道:「風景優不優美,取決於心情。心情好的時候,就算看一座荒山,一間破屋,也會覺得挺優美的,反之,就算是名勝古蹟,也會覺得不優美。怎麼樣,我說的有道理吧?」   顧曉桐扭頭盯著舒暢,開玩笑道:「我突然覺得你變成哲學家了。」   舒暢搖搖頭:「不敢當,不敢當,我只是有感而發。」   楊建剛問道:「小顧,你覺得眼前的風景怎麼樣?」   顧曉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除了車,還有揚起的風沙,就什麼也沒有,還能怎麼樣?」   楊建剛笑著說:「按照舒大哲學家的邏輯,那你心情不好了。」   舒暢連忙說:「怎麼可能呢?剛吃了豐盛的午餐,心情理應不錯才對呀。」頓了頓又問句,「楊隊,你心情怎麼樣?」   楊建剛脫口而出:「挺好的呀,所以我覺得眼前的風景挺優美的。」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笑道:「楊隊,你是在給舒大哲學家捧場呀。」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不,我是在誰舒在哲學家的理論。」   舒暢笑道:「楊隊,謝謝了。」   楊建剛擺擺手:「不用謝,吃了你的,總得替你做點什麼。」   顧曉桐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說罷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暢開玩笑道:「看來我的血沒白出呀,晚上繼續,怎麼樣?」   楊建剛打趣道:「血是沒白出,可出多了,就得進醫院,到時誰幫我抓兇手呀?為了順利完成任務,我決不允許你再出血了。」   顧曉桐故意用意味深長的口吻說:「看來還是工作重要呀。」   舒暢正色道:「這還用說,對工作狂來說,沒什麼比工作更重要。」   楊建剛點點頭:「有道理,大哲學家嘛,說的話就是有道理。」   舒暢問道:「楊隊,那我們是不是馬上出發?」   顧曉桐笑著說:「心急了吧,這個時候,老頭應該在家吃飯。」   楊建剛進一步說:「老頭不僅要在家裡吃飯,還得午休呢。這天怪熱的,就算老頭勤快,估計三點鐘過後才會出來的。」   舒暢舉著手機看了看,說道:「現在還不到一點半,還得等一個半小時。要不這樣吧,楊隊,我們回去睡一覺再來。」   顧曉桐說:「這不得浪費油錢嗎?」   舒暢大方地說:「誰還在乎這點油錢呀。單位不在乎,我個人也不在乎。之前說被油費的事,那純粹是開玩笑,我才不會這麼小氣呢。」   「不用解釋,我了解你。」楊建剛笑著說,「不過,這車裡有空調,挺涼快的,跟家裡區別不大,就地睡一覺好了。」   舒暢想了想說:「行,楊隊這麼說了,那就不回去了。」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小顧,你是不是該換輛車子?」   顧曉桐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睡,二位前輩只管睡好了。」   舒暢關心地說:「顧曉桐,你還是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覺吧。昨天晚上,估計你也沒睡上四個小時,夠困的了。」   顧曉桐投桃報李:「你睡吧,昨晚上沒睡多少時間,不困才怪呢。」   「誒,我怎麼覺得車裡流淌著一股溫馨的感覺呀?」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哦,對了,原來是有人在互相表達關心之意呀。」   顧曉桐臉上登時就露出絲羞赧,含笑不語。 第606章瘋狂的報復(13)   舒暢心頭正高興,就打趣道:「誒,我怎麼聞到一股子酸醋味呢?」   「有嗎?」楊建剛故作一驚一乍,吸了吸鼻子,「沒有哇。」   舒暢揶揄般道:「那是你鼻子選擇性失靈了。」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瞧你心情這麼好,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舒暢說:「知道,那你還說什麼呀。楊隊,抓緊時間休息吧。」   楊建剛打趣道:「跟你說吧,我給那股溫馨的氣味,或者說是甜膩的氣味醺得睡不著覺哪。」   舒暢針鋒相對般說:「告訴你吧,我被那股酸醋味嗆得沒了睡意。」   顧曉桐忍不住撲哧笑了聲,開玩笑道:「行,那就都別睡了。」   「遵命!」舒暢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接著又照實地說句,「在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就算再怎麼困,也睡不著呀。」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這樣可不好,這會影響工作效率的。不管怎麼樣,該睡還是得好好睡,養足精神,才能更好執行任務。」   舒暢像猛醒過來一樣,點頭道:「楊隊說的對,我現在試試看。」說完就合上眼睛,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楊建剛知道舒暢在裝,可也不說話,把頭靠在座椅背上閉目養神。   顧曉桐扭頭瞧瞧支隊長,瞅瞅舒暢,那麼笑了一笑。   還真是夠疲乏的,楊建剛和舒暢很快就打起呼嚕來了。   顧曉桐習慣成自然,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只管對著手機看小說。   時間飛快的消逝,轉眼間就到了約定的時間。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副頗為可愛的睡相,忽然就來了股調皮勁兒,從包裡掏出串鑰匙,拿紅色的流蘇撥弄他的鼻子。   舒暢感覺鼻尖有點麻麻痒痒,先是搖了搖頭,接著拿手摸,最後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痒痒的感覺,就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顧曉桐瞧見舒暢給自己撩醒了,心頭湧出股捉狹般的快感,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接著就一甩頭轉了過去。   舒暢先是一愣,隨即又明白過來了,見顧曉桐在笑,也跟著笑。   楊建剛給笑聲吵醒了,睜開眼看著舒暢問:「有什麼好笑的呀?」   舒暢靈機一動,編道:「剛才做了個夢,夢見找到那個老頭了。」   楊建剛想也不想就問:「哪個老頭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是賣老鼠藥的老頭呀,我們的目標。」   楊建剛誇道:「不錯,不錯,連做夢都跟任務有關,難能可貴呀。」   顧曉桐拖著腔調說:「楊隊,他是在編故事呢。」說罷笑了兩聲。   楊建剛盯著舒暢問:「編的?」   舒暢撓撓頭皮:「好像是做了這個夢,嗯,記不大清楚。」說罷嘻嘻一笑。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頭,正告道:「給我嚴肅點,記不清楚,就不要亂說,搞得我還感動了三秒鐘呢。你這小子,騙領導表揚啊。」   舒暢先是衝支隊長扮了個鬼臉,接著又一本正經地說,「楊隊,夢裡完成任務算不了什麼,現實中完成任務,這才叫幹得漂亮。」   楊建剛注視著舒暢:「瞧你這樣子,好你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本來就是這樣嘛。」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是分頭行動,還是一起行動?」   楊建剛答道:「集中火力,攻克堡壘,一起行動。」   舒暢誇張地叫了起來:「好,好,這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故作平靜地說:「嗯,我看這主意還不錯,那就這樣好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說:「換個車吧。」   舒暢連忙問:「為什麼要換車?」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給你省點油錢好了。」   「哎,我還在乎這點油錢呀!」舒暢笑道,「楊隊,你就別磣我了。」   顧曉桐故意瞪著舒暢問:「真的不在乎?」   舒暢眯眼笑道:「你看我像傳說中的葛朗臺嗎?」   顧曉桐有意打量了下舒暢,搖搖頭:「不像。」   舒暢說:「那不就結了,開車。」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揚聲道:「小舒請你開車,儘管開就是了。」   顧曉桐應了聲好哇,就發動了車。   於是,車子沿著通往王村那條馬路行動,慢得跟自行車差不多。   雖說已經三點多了,但馬路上過往的車輛不多,蹬三輪車的就更少了。也是,這麼熱的天,誰會冒著中暑的危險出來呀。   沒過多久,車子就進了第一個村莊,然後沿著狹窄的馬路繞著村莊行駛起來,看看有沒有賣老鼠藥的老頭。   繞了一圈後,連三輪車的影兒也沒看見。   出了村莊,車子繼續往前面的村莊奔去,然後繼續沿著村莊裡的馬路繞,繼續尋找那個賣老鼠藥的老頭。   直到把第四個村莊繞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那個老頭。   舒暢輕嘆一聲道:「看來我剛才還真沒做那個夢。」   顧曉桐邊開車邊說:「本來就沒做夢。」   楊建剛樂觀地說:「這說明我們還有機會發現目標。」   顧曉桐問:「為什麼這麼說?」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回答道:「夢是反的,既然小舒沒夢到賣老鼠藥的老頭,那就說明我們完全有可能在現實裡找到他。」   顧曉桐哭笑不得地說:「楊隊,你這叫什麼邏輯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別不信,還真有這麼一說。記得小時候我做了夢,數學考到鵝蛋,結果當天考數學,我竟然考到了一百分。」   顧曉桐嗤之以鼻道:「是不是又在發揮你的想像力編故事呀?」   舒暢認真地說:「沒有,這回真的沒有,我說的可是真的。」   楊建剛笑著說:「嗯,我也覺得小舒說的是實話。也正因為這樣,我對發現目標充滿了信心。」頓了頓提高嗓門說句,「繼續,小顧。」   顧曉桐說:「楊隊,再繼續,我們就要到王村了。」   「王村?」舒暢遲疑著問,「我們有必要去王村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沒必要去王村?」   舒暢說:「王天明被老鼠藥毒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雖說還沒到滿城風雨、家喻戶曉的地步,但像走街串巷的老鼠藥販子應該會聽到的,所以這個老頭不敢去王村。沒準這老頭已經躲起來了,根本不敢出來,所以我們從早上找到下午也沒有找到他。」   顧曉桐附和著舒暢:「別說,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楊建剛想了想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這麼做。」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是,楊隊,我們願意執行任務。」   楊建剛高聲說句:「那就向王村出發吧。」   顧曉桐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車子朝王村方向駛去。   楊建剛突然不說話,舒暢也不說話,透過車窗打量過往車輛,尤其是三輪車,更是不敢輕易放過。只要見到有老頭蹬三輪車,楊建剛就會叫顧曉桐停車,然後下車仔細檢查,看看是不是賣老鼠藥的。   工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快要到王村時,楊建剛他們終於發現了蹬三輪車賣老鼠藥的老頭。   老頭高瘦,皮膚黝黑,瞧見陌生人攔住他,又驚又氣,扯著脖子問:「哎,我說你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呀?」   舒暢瞪著兇巴巴的老頭:「就你這老鼠藥,誰搶呀!」   老頭沒好氣地說:「不搶,那幹嘛攔住我?」   顧曉桐打量了老頭好半天,說道:「你跟我們要找的人很像。」   舒暢糾正道:「不能說很低,是一模一樣。」   老頭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你們要找誰呀?」   楊建剛答道:「常去王村賣老鼠藥的。」   顧曉桐問:「老人家,你是不是常去王村賣老鼠藥呀?」   老頭支吾著說:「沒,沒有,只是偶爾去賣一回。」   舒暢緊盯著老頭說:「什麼偶爾呀,你沒說實話。」   老頭急了:「我賣老鼠藥,你們管得著麼?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警告你們,要再攔著不讓我走,我就打110告你們,哼!」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不用打,老人家,我們就是警察。」   老頭瞟了眼警察證,倒抽了口冷氣,聲音有點哆嗦地說:「啥,你們就是警察?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楊建剛繃著臉說:「對,我們就是警察,專門來找你的。」   老頭臉露懼色,顫抖著嗓門說:「找……找我,你們找我幹嘛?」   楊建剛說:「別緊張,老人家,我們只是找你了解情況。」   老頭舌頭打了下卷:「了……了解啥情況,我又不曉得個啥?」   楊建剛說:「這樣吧,老人家,你跟我們去一趟局裡。」   老頭明知故問:「去局裡幹嘛?」   舒暢說:「當然是了解情況呀。老人家,你就別囉嗦了,照楊隊說的辦好了。我勸你最好主動點,要不到時就別怪我們為難你。」   老頭突然梗著喉嚨說:「別嚇唬我,我又沒幹壞事,沒做違法的事,怕啥,有啥個好怕的。」 第607章瘋狂的報復(14)   舒暢指著三輪車裡的老鼠藥:「你不知道這毒鼠強沒不能買的?」   老頭臉色刷地一變,支吾著說:「這,這……就四五包。」   舒暢板著臉說:「一包都不行,你還四五包。別囉嗦,快走吧。」   老頭緊張地問:「去哪兒?」   舒暢說:「剛才不是說了,跟我們去局裡。」   楊建剛比較溫和地說:「老人家,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頭知道想躲是躲不過了,只好硬著頭皮說,「我車子擱哪兒?」   舒暢答道:「這村頭村尾你都熟,找個人家擱就行了。」頓了頓又補充句,「你要不願意這麼做,那我們就讓派出所的人來沒收。」   老頭著急地說:「別別別,警察同志,我老頭掙這兩個錢也不容易,給你一窩端了去,就得喝西北風去。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舒暢覺得老頭有幾分可憐,本想繳了那幾包毒鼠強,心一軟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冷著臉說:「行了,那你快把車子放好。」   楊建剛說:「快去吧,老人家,我們也知道你難,不想為難你。」   老頭在心裡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道謝,接著蹬起三輪車朝對面那戶人家走去,還是不是扭頭往後看,像是要找個機會逃走一樣。   舒暢才不想跟老頭溜走的機會,開著車跟上。   沒過多久,老頭就把三輪車擱到了屋子裡,站在大門口張望,瞧見警察同志站在面前,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朝他走過去。   舒暢見老頭鑽進了車,一打方向盤拐個彎,沿著馬路往市內駛去。   ******   訊問室。   楊建剛注視著坐在對面的老頭,表情有些嚴肅地問:「老人家,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賣老鼠藥的?」   老頭臉上露出絲緊張,答道:「有好幾年了。」   楊建剛問:「到底多少年?」   老頭回想了一下說:「七年。我六十的那年開始幹這個營生。」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今年六十六歲,對吧?」   老頭答道:「對,我今年六十六啦。」   楊建剛問:「你一直蹬著三輪車賣老鼠藥,對吧?」   老頭答道:「對。三輪車方便,省力,還能跑到遠的村子去。」   楊建剛問:「你一般到哪些村子去賣老鼠藥?」   老頭答道:「附近這幾個村莊,總共十來個吧,有時還會蹬三輪車到更遠的村子去賣。沒辦法,多掙幾個錢嘛。」   楊建剛問:「你會不會到市裡去賣?」   老頭答道:「剛開始時會去,後來就不敢去了,城管會抓的。」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經常去王村賣老鼠藥?」   老頭答道:「有時候會去。總得來說,去王村的次數多一點。」   楊建剛問:「最近過去王村賣老鼠藥沒有?」   老頭答道:「去過。」   楊建剛問:「什麼時候?」   老頭想了想說:「差不多有半個月吧?」   楊建剛問:「有人跟你賣過毒鼠強沒有?」   「這個……」老頭頓了頓,「我記不大清楚了。」   楊建剛說:「老人家,你好好想想,這個很重要。」   老頭低頭皺著眉頭尋思起來,半想才說:「記起來了,是有人跟我買過毒鼠強,而且還一口氣賣了五大包。」   楊建剛問:「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老頭答道:「是人女的,叫啥名字,我倒是不記得了。」   楊建剛問:「你要碰到她,能認出她來嗎?」   「能。」老頭答道,「我這人記性不好,可認人嘛,只要見一面,我就能認出她來,特別的是女的,那就更能認出來了,嗬嗬!」   楊建剛問:「要是拿張照片給你看,你能認出來嗎?」   老頭遲疑著說:「這……這我不能肯定,不過可以試試。」   這時,顧曉桐把存在手機裡那張照片拿給老頭看,問道:「老人家,是不是她?」   老頭眯細著眼睛,對著手機裡那張女人照片辨認起來,好一會兒才點頭答道:「對對對,就是她,上回一口氣買了五包毒鼠強的,就是這個女人。當時,我還問她幹嘛要這麼多毒鼠強,她沒說啥就走了。」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看清楚了沒有?」   老頭很有把握地說:「看清楚了,沒錯兒,就是她。」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這個女人叫陳豔玲。」   老頭又看了眼照片:「哦,叫陳豔玲哪,現在曉得了。」   楊建剛問:「之前,你沒聽到有人這麼叫她嗎?」   老頭撇撇嘴:「沒有。買老鼠藥的,都是一個一個來,不像買別的東西,大伙兒一塊圍著,所以就不用叫名字了,我也就沒聽過。」   楊建剛問:「那天除了她跟你買過毒鼠強,還有誰買過沒有?」   老頭搖搖頭:「沒有,沒有。我記得很清楚,沒別人買過這藥。」   楊建剛問:「在這次之前,有沒有人跟你買過毒鼠強?」   老頭想了想說:「沒有。這大半年了,王村就這個女人跟我買毒鼠強,其他人沒買過。這藥確實挺厲害的,也貴,沒幾個人捨得買。」   楊建剛問:「這麼說,這毒鼠強銷量不大,對吧?」   老頭答道:「對,銷量挺少的,我也進得少,只有點把人會買。」   楊建剛問:「毒鼠強是禁藥,不允許隨便賣,你不知道嗎?」   老頭答道:「這我還真不清楚,之前聽說過,沒當真。再說進得到這藥,我也就以為可以賣,所以就跟人拿來賣了。」   楊建剛板起臉說:「以後不要再賣毒鼠強了,要不會受到處罰的。」   老頭連連點頭道:「行行行,從今天起我就不賣毒鼠強了。」   楊建剛見老人家態度這麼好,也就不想再批評他了,默然一下問道:「如果我們讓你指證陳豔玲,你願不願意?」   老頭面露驚愕之色,問道:「為啥要我指證她呀?」   楊建剛問:「王村的王醫生給人害死了,你知道嗎?」   老頭點點頭:「聽說過。」頓了頓又問句,「哎,警察同志,王醫生是怎麼死的?兇手是怎麼害死王醫生的?」   楊建剛說:「王醫生是被毒鼠強害死的,兇手在他保溫杯裡投毒。」   「啊,毒鼠強!」老頭大吃一驚,「難怪你們找我!」   楊建剛說:「對,我們找你,就是要你指證從你手上買毒鼠強的人。現在這個人找到了,她就是王村的陳豔玲。」   老頭瞪大眼睛問:「警察同志,你們懷疑陳豔玲是兇手,對吧?」   楊建剛說:「沒錯,所以才要你站出來指證陳豔玲。」   舒暢插嘴問:「你願不願意?」   「這,這……」老頭猶豫不決,說道,「警察同志,你難為我啦。」   舒暢繃著臉說:「老人家,你販賣毒鼠強,算是違法,是要受到處罰的。當然,如果你配合我們警方查案,就可以將功補過了。」   顧曉桐溫和地說:「老人家,你要願意指證陳豔玲,就是有立功表現,可以彌補你販賣毒鼠強的過錯,這對你有好處。」   老頭低著聲問:「我要答應,就不會受到處罰啦?」   楊建剛點頭道:「不會的,不過從現在起你不要再販賣毒鼠強了。」   老頭點頭嗯了聲,考慮了半分鐘才說:「行,我答應你們。」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好,這樣就好,老人家,謝謝你了。」   老頭說聲不用謝,接著又難以置信地說:「就那麼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也敢殺人,警察同志,我還真的不敢相信哩。」   楊建剛說:「我們警方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確定她就是兇手。」   老頭喃喃自語地說:「應該不會吧。她要不是兇手,那就好了,省得我指證她,做對不起她的事。跟你們說吧,活到這大把年紀了,我還沒做過這事呢。這老了老了,還要當面指證別人,唉!」   楊建剛勸道:「別這麼說,老人家,你是在做正確的事,是在幫警方查案,所以沒有錯,用不著愧疚。」   老頭擠出絲笑說:「話是這麼說,可我心裡就是不舒坦。」   舒暢說:「你要不販賣毒鼠強,就沒這事了。」   老頭無奈地說:「我賣老鼠藥,是毒老鼠的,是幫人家除害,是做好事嘛。誰曉得還會有人拿老鼠藥去毒人,去幹壞事呢?早曉得會這樣,那我就不賣了,不掙這錢。唉,搞得我現在心裡怪難受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舒暢看著老頭說,「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又有什麼用,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們警方查案。」   老頭點頭道:「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一定照你們說的做。」   楊建剛說:「你能有這個態度,挺好的。」   過了一會兒,老頭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說:「在沒有指證陳豔玲之前,你是不能離開這兒的。」   「啥,我要蹲號子?」老頭又驚又氣道,「警察同志,我又沒犯法,你們可不能把我關進班房裡,像對待犯人一個對待我。」   楊建剛說:「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關進班房的,只是不讓你回去。這兒有房間住,還包吃,不收你夥食費的。」 第608章瘋狂的報復(15)   老頭平靜了些,低聲說:「包吃包住,還算不錯,可我掙不錢呀。」   楊建剛笑了笑:「老人家,我們會給你誤工費,按時計算。」   老頭聽說有誤工費,心頭一喜,笑眯眯地說:「嗯,這還差不多。」   楊建剛瞅著老頭問:「怎麼樣,老人家,你現在沒情緒了吧?」   老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聲說:「沒有沒有沒有,我樂意。」   「樂意就好。」楊建剛笑了笑,問道,「老人家,你要不要給你家裡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我……我給我老伴打個電話。」老頭剛說了又搖了搖頭,「算了,不給她打電話,讓她曉得我在公安局裡,回去還不得挨她罵。」   顧曉桐笑著說:「不會呢,老人家,你解釋清楚了,不就沒事!」   老頭擺擺手:「跟她解釋不清楚,解釋不清楚。我還沒開口,她就噼哩吧啦說個沒完沒了,像放連珠炮一樣,我怎麼跟她解釋呢?」   舒暢揶揄似的說:「哦,原來你老伴那麼厲害,讓你都有了心理陰影。看來這麼多年,你心裡也夠苦的嘛。」   「那是。」老頭脫口而出,「跟你們說吧,我心裡比黃連還苦嘞。」   舒暢詼諧地說:「老人家,我對你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老頭嘿嘿一笑:「警察同志,你就別取笑我了。」   楊建剛說:「老人家,你不想打電話,那就算了。你想打電話的時候,就給看守你的民警說了聲,不過這手機就不能給你了。」   老頭心頭一急,提高嗓門問:「警察同志,你要繳我的手機。」   楊建剛糾正道:「不是繳,是暫時保管,這是規定。」   老頭說:「行,保管就保密,反正只是老人機,不值幾個錢。」   楊建剛說:「謝謝你的理解。好,問話就到這兒吧。」   老頭問:「警察同志,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指指著門口的看守民警:「老人家,你就跟這位警民去吧。」   老頭瞟了眼站在門口的民警,然後從椅子裡緩緩站起身,向警民點頭笑了笑,轉身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舒暢看見老頭出了門,輕鬆地說:「楊隊,案子總算有眉目了。」   顧曉桐緊跟著問:「楊隊,下一步是不是去王村抓人哪?」   舒暢搶著說:「嫌疑人已經確定了,下一步自然是抓她了。」   顧曉桐注視著支隊長問:「楊隊,小舒說的沒錯吧?」   「沒錯。」楊建剛笑道,「不過,我得先向何局匯報,申請拘留證。」   舒暢催促道:「楊隊,你快去吧。」   楊建剛指著舒暢,打趣道:「怎麼,老毛病又犯了?」   舒暢嘿嘿一笑:「的確有點,不過我是擔心讓案犯跑了。」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是呀,昨天晚上兩次找陳豔玲問話,估計她已經猜到了我們在懷疑她,沒準已經逃跑了。」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不會的,陳豔玲不會跑,她肯定在村裡。」   顧曉桐問:「楊隊,你怎麼就這麼有把握?」   楊建剛故作詭秘一笑:「不解釋,事實可以證明。」   舒暢揚聲道:「不用問,只管相信楊隊就是了。」   顧曉桐笑了笑,加重語氣說:「對,只管相信楊隊好了。」   「謝謝二位對我的信任。」楊建剛說,「好,你們先回辦公室,我這就去向何局匯報,申請拘留證。」說著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起身,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楊建剛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就急不可待地問:「楊隊,拘留證拿到沒有?」   楊建剛揚了揚手裡的拘留證:「拿到了,現在就可以行動了。」   顧曉桐歡快地說:「好,真是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舒暢心裡也挺興奮挺高興的,卻故作淡定地說:「可以行動,這的確不錯。好,楊隊,我們現在就出發。」   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要不要把小林他們叫上?」   楊建剛搖搖頭:「不用,有我們三個就夠了。」   舒暢邊起身邊說:「就一個女人,還得請別人幫忙,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說真的,我覺得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顧曉桐開玩笑道:「小舒同志,你想獨佔頭功呀。」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就算他想,我還不讓呢。」   舒暢攤攤手:「楊隊不讓,我想也沒用,還不如不想。」   楊建剛瞅著舒暢,風趣地說:「瞧你這樣子,挺委屈的哦。」   舒暢煞有介事地擺擺手:「不委屈,不委屈,楊隊,真不委屈。」   楊建剛哈哈一笑:「管你委屈不委屈,現在出發。」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旁邊的停車場走過去。   很快,警車出了大門,沿著灑滿陽光的街道朝城北方向駛去。   二十分鐘過後,警車沿著條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來到了王村。   這時,太陽已經西斜,田野的風變得清涼起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沿著小巷朝陳豔玲家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陳豔玲家,往裡一瞧,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難不成陳豔玲真的聞風逃跑了?   舒暢站在廳堂裡叫了聲,不見有人回應,就加大聲音又連叫兩聲,結果還是沒有人回應,便扭頭對支隊長說:「楊隊,估計逃了?」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這麼說來,楊隊失算了。」   楊建剛笑道:「可能嗎?我倒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幾乎為零。」   舒暢笑道:「楊隊這麼有信心,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顧曉桐說:「杞人憂天,有楊隊在,你還用擔心什麼呢。」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你說的對,的確沒必要擔憂。」   楊建剛風趣地說:「我說你倆就別一唱一和了,還是趕緊找人吧。」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猜,這個時候陳豔玲應該下地去了吧。」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太陽都快下山了,該收工才對。」   顧曉桐笑著說:「這你就說錯了,像這個季節,鄉下人,特別是女人,大都在五點過後才出去幹活,七點左右才回來,因為熱呀。」   楊建剛笑道:「看來還是小顧了解農村呀,不像你這個富二代。」   顧曉桐打趣道:「人家是富二代嘛,遠離底層人,是很正常的。」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別笑話我了,好不好?」   顧曉桐假裝一本正經地說:「沒笑話你,我說可是事實。」   舒暢灑脫地說:「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才不會計較呢。」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你倆誰跟誰呀,還用得著計較呀。」   顧曉桐似乎不想讓支隊長往下說,趕緊說句:「楊隊,該行動了。」   楊建剛說:「對,是該行動了。」   舒暢問:「那我們該去哪兒找陳豔玲?」   顧曉桐答道:「地裡呀。」   舒暢說:「你還真以為她在地裡呀?」   顧曉桐想了想說:「要不我找人問一下。」   楊建剛笑道:「有的放矢,是得找個人問問。」說完轉身走向門外。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出了廳堂,放眼張望,卻沒見一個村民。   顧曉桐往前走了幾步,朝旁邊的屋子裡看去,眼睛不由一亮,原來裡面有一位老奶奶。她趕緊走了進去,熱情地向老奶奶打招呼,然後問陳豔玲去哪兒了。   老奶奶是個爽快人,立馬就把陳豔玲去的地方說了出來。   顧曉桐心頭一喜,向老奶奶道了聲,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來到支隊長跟前,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猜猜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瞧你這高興的樣子,應該是在地裡吧。」   顧曉桐搖搖頭:「錯!」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不信地說:「怎麼會呢?要不在地裡,你幹嘛還這麼高興呀?呃,剛才你不是猜陳豔玲下地去了嗎?」   顧曉桐嘻嘻一笑:「不好意思,我剛才猜錯了。」   舒暢問:「那陳豔玲到底去哪兒了?」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是呀,陳豔玲到底去哪兒了?」   顧曉桐說:「剛才我問過那位老奶奶了,陳豔玲去山上了。」   「去山上?」舒暢連忙問,「是這屋後的山,還是別的山?」   顧曉桐指著屋後那座山說:「就在這屋後的山上。」   楊建剛順著顧曉桐的手勢看去,沉默了幾秒鐘才說:「好,我們現在去山上找她。」說著舉步朝房屋一頭走過去。   舒暢問顧曉桐:「是往那兒去嗎?」   顧曉桐邊跟著楊建剛走邊說:「應該可以吧,要走錯了再回頭。」   舒暢猶豫了一下說:「行,那就照你說的做。」   聊著聊著,他們就來到了房屋一頭,瞧見有一條田間小路可以通往山裡,就沿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山裡。   山不高,也不陡,樹木也不茂密,行動起來比較方便。 第609章瘋狂的報復(16)   過了會兒,舒暢問顧曉桐:「你有沒有問陳豔玲的具體位置?」   顧曉桐邊爬山邊答道:「問過,可老奶奶也不清楚。」   舒暢嘆口氣說:「這麼一來,不就又無的放矢了。」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範圍也成倍縮小了呀。」   楊建剛說:「沒錯,目標就鎖定在這座山上,我們找就是了。」   舒暢打量了下說:「別看這山不算高,可很挺大的。」   楊建剛說:「我想,陳豔玲也不會爬到很遠的地方去。」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要不我們喊幾聲,看看有沒有回應。」   舒暢脫口而出:「這辦法倒不錯,我們一齊喊,這樣更容易聽見。」   楊建剛問:「呃,你們不怕陳豔玲聽到了躲起來嗎?」   舒暢恍然道:「對呀,陳豔玲聽得出我們的聲音,會猜到我們是來抓她的,就會躲起來,這樣要找到她,就更難了。」   顧曉桐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嗔怪道:「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楊建剛哈哈一笑道:「心急了,小顧。」   舒暢含笑著說:「衝動是魔鬼,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冷靜。」   顧曉桐點頭道:「有道理。看來我還得跟著兩位前輩多修煉修煉。」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顧,我可怕你修煉成精哪。」   舒暢打趣道:「成精好哇。有個神一樣的刑警,破案就簡單多了。」   顧曉桐笑道:「小舒同志,加油呀,你成神了,我就輕鬆了。」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你倆都成神了,那就真是神仙眷侶了。」   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要不要分頭行動?」   舒暢關心地說:「這深山老林,你一個人不害怕嗎?」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說:「這算什麼深山老林呀,你就別誇張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算了,還是一起行動吧。」   正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乾咳聲。   顧曉桐仔細聽過後,壓低聲對支隊長說:「楊隊,好像是陳豔玲。」   舒暢琢磨了一下說:「沒錯,聽起來真像這個女人的聲音。」   楊建剛往右邊指了指:「應該在那邊山後,我們過去看看。」說完就舉步朝前走去,過了會兒又叮囑句,「小聲點,別說話。」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走,一句話也不說,儘量不發出聲響。   翻過山脊,來到了一片小松樹林。   顧曉桐放眼一望,瞧見一個女人蹲在一座墳丘前,用手觸摸石碑。   陳豔玲!沒錯,這個女人就是陳豔玲。   顧曉桐又驚又喜,忍不住叫了聲陳豔玲,就衝她跑過去。   那女人瞧見有人跑過來,驚得騰地站起身,轉身欲跑。   楊建剛喝道:「陳豔玲,你不要跑了,就算跑,也跑不了。」   話音未落,舒暢一個箭步衝到陳豔玲跟前,堵住她的去路。   幾乎同一時間,顧曉桐也衝到了陳豔玲面前,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陳豔玲用力甩了下,卻沒有甩開緊緊拽住自己的手,怒氣衝衝地吼道:「你們這是幹嘛?放開我,快放開我!」   顧曉桐解釋道:「我怕你逃跑,什麼才拽住你。」   陳豔玲冷笑一聲,質問道:「逃跑?我幹嘛要逃跑?」   舒暢說:「不逃跑,這再好也不過了,省得我們強行帶走你。」   陳豔玲疑惑地問:「帶走,你們要帶我去哪呀?」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答道:「陳豔玲,我們要帶你去警局。」   陳豔玲眼裡閃出驚惶之色,卻假裝鎮定地問:「警察同志,你們帶我去警局幹嘛?」   楊建剛說:「我們懷疑你涉嫌謀殺王天明醫生。」   陳豔玲感覺到有股寒氣直入體內,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默然幾秒鐘才嚷道:「別冤枉我,王天明的死跟我沒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楊建剛說:「有沒有關係,到局裡走一趟就清楚了。」   陳豔玲大聲說:「不去,不去,我就不去。」說時用力掙脫。   顧曉桐拽緊陳豔玲的胳膊,勸道:「大姐,你不要固執了,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去局裡吧。」   舒暢繃緊臉說,「如果你還要反抗,那我們就只能強行執行了。」   陳豔玲怒視著警察,大聲嚷道:「我沒有害死王天明,我沒有犯法,你們憑啥抓我,憑啥帶我去局裡。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楊建剛說:「你有沒有犯法,到了局裡查證核實就清楚了。你要沒犯法,你跟王天明的死沒關係,我們立馬就放你回去。」   顧曉桐繼續勸道:「大姐,你要真沒犯法,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不用害怕,只管跟我們去局裡就是了。」   陳豔玲默然不語。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陳豔玲,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楊建剛說:「陳豔玲,你要願意配合我們,可以不給你上手銬,反之我們就銬你,並強行將你帶走。」   顧曉桐說:「這戴手銬不是件好事,大姐,你就配合我們吧。」   陳豔玲氣惱地問:「你們……你們憑啥銬我,憑啥帶走我?」   楊建剛向陳豔玲出示拘留證:「就憑這個!」   顧曉桐生怕陳豔玲不認字,解釋道:「這是拘留證。我們就憑這個抓捕你,你要不配合,我們就可以給你上手銬,並強行帶走你。」   陳豔玲看到了拘留證,心頭直發怵,什麼也不說,只對著面前的小墓碑發愣,眼淚緩緩地湧了出來,然後伸手勸勸撫摸起來。   顧曉桐注視著墓碑問:「大姐,這是……」   陳豔玲哽咽著說:「我家小寶就在裡面,一個人在裡面,沒人陪他玩,沒人疼他,太可憐了。」說罷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顧曉桐想勸卻遲遲沒有開口,只放任女人盡情宣洩內心的悲痛。   過了好一會兒,楊建剛開口說:「陳豔玲,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是現在請你跟我們走。」   陳豔玲緩緩從墓碑上縮回了手,拿手背擦了把溼漉漉的臉,轉身朝山腳下走去。她沒有哭,也沒有鬧,旁若無人地靜靜走著。   顧曉桐沒有再拽住陳豔玲的手,只是緊跟著她走。   楊建剛和舒暢也緊跟著陳豔玲,以防備她尋機逃跑。   陳豔玲壓根就沒有想逃跑,再說有三位刑警押著,就算想方設法逃跑,也是逃不了的。因此,她什麼動作也沒有,平靜地往前走。   沒過多久,陳豔玲就沿著田間小路來到了自家門前。她立住腳,往裡面看,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進去看看,把門關好麼?」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不過,你不要呆太長時間,就五分鐘。」   陳豔玲點了點頭。   顧曉桐見陳豔玲往屋裡走,便跟了進去。   舒暢擔心會發生什麼,愣了兩秒鐘,就趕緊疾步往屋裡走進去。   楊建剛沒有動,站在突然被燈光照亮的門外靜靜地等著。   快到五分鐘的時候,陳豔玲手裡拎著個包走了出來。緊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從因熄燈而漆黑的廳堂裡走了出來。   陳豔玲站在大門口,對著黑乎乎的裡面愣愣看了起來,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直到顧曉桐提醒一句,她才伸手關上大門,上了鎖。   這時,幾位鄰居從屋裡走了出來,見陳豔玲給警察帶走,先是一怔,接著就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卻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那位老奶奶顫巍巍地走到楊建剛面前,央求似的說:「警察同志,豔玲真的是個好女人,你們可不要為難她呀。」   楊建剛溫和地說:「放心吧,老奶奶,我們一定會查明真相的。」   老奶奶說:「豔玲要真上法庭了,我會去替她說好話,替她求情。」   其他人聽老奶奶這麼一說,也表示要替陳豔玲說好話,替她求情,因為她真的是個好女人,也是個沒了丈夫和孩子的可憐女人。   陳豔玲被鄰居們的一席話感動得地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建剛見陳豔玲遲遲不說話,就提醒她該走了。   陳豔玲向鄉親們行了個注目禮,算是別過了,接著舉步朝前走。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押著犯罪嫌疑人上了警車,朝市內方向駛去。   ****** 第610章瘋狂的報復(17)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席上,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傳達震懾力。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基本情況。   陳豔玲挺著腰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銬住,微微低垂著頭,神情有些木納,卻顯得相當平靜,沒有一絲害怕。她見警察問,就逐一回答,沒有半點牴觸情緒。也是,一般性的提問,犯不著抵抗。   楊建剛問:「陳豔玲,你是什麼時候跟你丈夫結婚的?」   陳豔玲答道:「九年前。」   楊建剛問:「你丈夫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陳豔玲答道:「三年前。」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這兩年是你單獨撫養你兒子,是吧?」   陳豔玲答道:「是。」   楊建剛問:「你兒子今年幾歲?」   陳豔玲答道:「八歲。」   楊建剛問:「上小學一年級了,對吧?」   陳豔玲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兒子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臟病?」   陳豔玲答道:「之前我不曉得,這回出事了,醫生才說我家小寶有這病。醫生說有,那該是有吧,可我到現在也不相信。」   楊建剛問:「上次你兒子得了什麼病?」   陳豔玲答道:「就感冒。以前感冒都在衛生所裡看,不會去大醫院的,可哪曉得就出事了。」說到這眼裡有淚光在閃動,「我要曉得會出這事兒,再怎麼沒錢也會送我家小寶去大醫院的。」說罷哭出聲來。   楊建剛問:「當時輸液的時候,你在不在場?」   陳豔玲答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在衛生所陪我家小寶,後來見沒啥事,就抽空去家裡洗衣服,哪曉得就出事了。我要曉得的話,打死也不會去家裡的。我很後悔,我恨死我自己,是我害了我家小寶。」   楊建剛問:「你走的時候交代過醫生嗎?」   陳豔玲答道:「交代過了,我特意交代過了王醫生。」   楊建剛說:「檢查結果是,你兒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而且病情還比較嚴重,再加上藥物的毒副作用,從而導致你兒子死亡。」   陳豔玲哭著說:「就算我兒子有心臟病,可也不會死呀。患先天性心臟病的人多得是,他們不照樣還好好活著。這就是醫院出事了,就是王天明害死了我家小寶。」說到後面就來了恨意。   楊建剛問:「正因為這麼想,所以恨王天明,對吧?」   陳豔玲答道:「他害死了我家小寶,害死了我兒子,我當然恨他。」   楊建剛問:「你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對吧?」   陳豔玲咬牙切齒地答道:「對,我恨他,恨死他了。」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道:「所以你就用老鼠藥毒死他,是吧?」   「我……」陳豔玲瞪大眼睛說,「沒有,我沒有毒死他。」   楊建剛提高聲音,嚴厲地說:「陳豔玲,你不要再否認了,王天明就是你謀害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主動認罪,坦白交代。」   「沒有,沒有,我沒有拿老鼠藥毒死王天明。」陳豔玲矢口否認,「警察同志,你說我害死了王天明,證據呢,你們有證據麼?」   楊建剛從桌子上拿起份指紋鑑定報告,注視著嫌疑人說:「這就是證據!告訴你吧,經過指紋鑑定比對,證明留在王天明保溫杯上的指紋就是你的,也就是說,你動過了這個保溫杯。」   陳豔玲瞅著鑑定報告上的圖案說:「就這個,能證明王天明保溫杯上的指紋就是我的。警察同志,我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楊建剛說:「指紋具有唯一性,換句話說,每一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世上不會有兩個完全一樣的指紋。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完全可以根據指紋來確定嫌疑人。既然王天明的保溫杯上有你的指紋,就完全可以確定你動過這個杯子。陳豔玲,就算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舒暢插嘴道:「指紋鑑定就是證據,不管你再怎麼否認,也改變不了你動過王天明這個保溫杯的事實。所以,陳豔玲,你只能承認。」   陳豔玲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是拿過這個杯子,可……」   舒暢說:「案發當天你動過這個杯子,對吧?」   陳豔玲目光遊移不定:「不,不是,我是前一天動過的。」   楊建剛斷然道:「這不可能。據王天明妻子所說,王天明是個非常愛乾淨講衛生的人,別說隔了一天,就是用了一個上午,也會洗乾淨保溫杯的。因此,完全可能斷定,你是案發當天動過這個保溫杯的。」   舒暢說:「事實很清楚,你否認也沒用。陳豔玲,你還是承認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承認吧,陳豔玲。」   陳豔玲默然半晌才說:「是,我是王天明死的那天動過他的杯子。」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案發當天你去過衛生所,對吧?」   陳豔玲點了點頭。   楊建剛問:「你是在王天明死前去過衛生所,對吧?」   陳豔玲答道:「是。」   楊建剛問:「陳豔玲,之前你撒了謊,是嗎?」   陳豔玲否認道:「撒謊?沒有呀,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說:「在之前的問話中,你說自從你兒子去世後,就再也沒有去過衛生所,因為你不想再見到王天明。」   陳豔玲故作茫然不知地問:「我……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楊建剛問:「你真的不記得?」   陳豔玲搖搖頭:「不記得。我沒說過這話。」   舒暢拿起記錄儀,提醒道:「跟你說吧,這裡面記錄了你說過的話。如果你真記不得了,那我就放給你聽。注意,一定要認真聽。」   陳豔玲不再往下說,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舒暢再嫌疑人不吭聲,就按了下播放鍵。   很快,審訊室裡就響起了陳豔玲的聲音。   陳豔玲聽到了自己說過的話,臉色刷地變了,嘴唇不由抽動兩下。   楊建剛目光嚴肅地盯著嫌疑人:「陳豔玲,你不否認了吧?」   陳豔玲低聲說道:「我承認,我說過我不去過衛生所。」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要撒謊?」   陳豔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當時我沒想清楚,忘了。」   楊建剛說:「不是沒想清楚,也不是忘了,是你有意隱瞞實情。」   陳豔玲否認:「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   楊建剛說:「陳豔玲,你不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案發當天中午十二點五十左右,你進了衛生所,趁王天明不在的時候,打開擱在桌上的保溫杯,把準備好的毒鼠強放了進去,然後轉身跑了。」   陳豔玲眼裡閃出驚惶之色,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往保溫杯裡放毒鼠強。啥毒鼠強,我不曉得還有這個藥,更沒有買過這個藥。」   楊建剛沉聲說:「陳豔玲,你又在撒謊。告訴你,我們不僅清楚你兩個禮拜前買過毒鼠強,而且還知道你跟誰買的。」   陳豔玲壯起膽說:「那你說,我跟誰買過毒鼠強。」   楊建剛說:「你是跟一個經常來王村的老人家買的。」   陳豔玲搖搖頭:「沒有,我沒有跟他買過老鼠藥。」   楊建剛冷著臉說:「看來你是不見到真人,就不會承認了。跟你說吧,這個老人家就在這裡,我隨時可以叫他過來跟你當面對質。」   陳豔玲心頭撲通一跳,懷著僥倖的心理說:「那就叫他跟我對質。」   楊建剛說:「陳豔玲,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承認,這對你有好處。」   陳豔玲臉上掠過絲冷笑:「我看你是在套我,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叫人把老人家請出來指證你。」   還沒等支隊長吩咐,舒暢就起身朝門外走去。   不到兩分鐘,舒暢帶著那個賣老鼠藥的老頭回到審訊室。   楊建剛招呼了句老頭,指著嫌疑人問:「老人家,你認得她嗎?」   老頭盯著女人看了會兒,答道:「認得,她就是王村的。」   楊建剛問:「老人家,她跟你買過老鼠藥嗎?」   老頭肯定地答道:「買過,還不止一次哩。」   楊建剛問:「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   老頭答道:「半個月前。」   楊建剛問:「買的是不是毒鼠強?」   老頭答道:「是。」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說的可是實話?」   老頭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轉眼看向嫌疑人,問道:「陳豔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陳豔玲緊盯著老頭,支吾著說:「我,我……」   楊建剛厲聲說道:「陳豔玲,你不會說你不認得這位老人家吧?」   老頭連忙說:「這怎麼可能?我常去王村,你也跟我買過好幾次老鼠藥了,面熟得很。再說,我跟你無冤無仇,幹嘛要冤枉你。」   陳豔玲想繼續否認,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把頭低了下去。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陳豔玲,你承不承認?」 第611章瘋狂的報復(18)   陳豔玲微微抬起頭,猶豫了幾秒鐘,才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我,我……我是跟他買過老鼠藥。」   楊建剛問:「半個月前,你跟這位老人家買過毒鼠強,對吧?」   陳豔玲遲疑著說:「毒鼠強,我……我真不曉得那藥叫毒鼠強。」   老頭著急地說:「怎麼會不曉得呢,當時我跟你說過,你忘了不成?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你還特意問我有沒有毒鼠強。我覺得有點奇怪,就問你幹嘛要這麼毒的老鼠藥,你沒有吭聲,我就給你了。」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說:「老人家說得這麼清楚,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再否認是沒有用的,陳豔玲,我勸你還是如實交待吧。」   陳豔玲低頭沉默了半天,不得已才低聲說句:「是,我是買了毒鼠強。家裡老鼠多,聽說這藥效果好,就買了毒鼠強。」   楊建剛問:「你總共買了幾回毒鼠強?」   陳豔玲答道:「就一回,以前我買的都是一般的老鼠藥。」   楊建剛轉眼看向老頭問:「老人家,陳豔玲說的可是實話?」   老頭想了想說:「實話,她確實只跟我買了一回毒鼠強。」   楊建剛問嫌疑人:「陳豔玲,上前你一共買了多少包毒鼠強?」   陳豔玲答道:「五包,就五包。」   楊建剛又問老頭:「老人家,陳豔玲有沒有撒謊?」   老頭答道:「沒有,她是跟我買了五包毒鼠強。就兩個禮拜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   楊建剛問嫌疑人:「陳豔玲,你為什麼一次要買這麼多毒鼠強?」   陳豔玲答道:「毒老鼠。剛才我說了,我家老鼠特別多。」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說:「你不是毒老鼠,是毒人,毒死王天明。」   陳豔玲驚惶失措般嚷道:「沒,沒有,我沒有毒死王天明。」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說:「告訴你陳豔玲,我們在王天明的保溫杯裡檢測到了毒鼠強,同時保溫杯上有你的指紋,這就證明你往保溫杯裡放了毒鼠強。王天明正是喝了保溫杯裡的茶,才中毒死亡的。」   舒暢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陳豔玲,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你就認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往,就有機會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否則就只能從嚴處理,最終獲得重刑。」   顧曉桐勸道:「認罪吧,陳豔玲。儘管你犯了故意殺人罪,但只要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態度好,還是有機會得到從輕判刑的機會。即便不能免除死刑,至少還有機會得到緩期執行的機會。死緩是有機會減刑的,也就是無期徒刑,這樣你就有活命的機會了。」   楊建剛補充道:「如果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還可以繼續減刑,換句話說,無期徒刑可以減為有期徒刑。這樣,你不僅可以活命,而且還有走出監獄,重獲自由,重新開始生活的機會。」   顧曉桐繼續勸道:「陳豔玲,你還年輕,應該努力爭取這個機會。現在證據確鑿,就算你不認罪,到時候同樣可以量刑,而且重判。」   楊建剛見嫌疑人依然沉默不語,繃緊臉說:「陳豔玲,如果你繼續與我們警方對抗,不認罪,不交待,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陳豔玲低垂著腦袋,帶著哭腔說:「先是丈夫死了,現在兒子也死了,現在我啥也沒有,也就不怕死了。死了好,這樣就可以到陰間跟他們父子倆相見了。跟你們說吧,我現在活著比死還難受,生不如死,所以我不怕死刑,也不怕槍斃。」說著嗚嗚地哭出聲來。   顧曉桐勸道:「陳豔玲,你不能這樣消沉,應該以一種樂觀向上的態度來面對生活,畢竟你還年輕,還有一段長長的人生路要走呢。」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是呀,就算你很不幸,但還是要積極對面人生。現在你因一時的衝動犯下了罪,也要用正確的態度來對待,為自己爭取到最好的結果。陳豔玲,你聽我們的勸,主動認罪吧。」   顧曉桐說:「這對你只要好處,所以你應該這麼做。」   陳豔玲只管哭泣,一句話也不說。   舒暢提醒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要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就可以等到從寬處理的機會,相反你必定會從重判罰。既然有活命的機會,甚至有重獲自由,有重新開始生活的機會,為什麼不爭取呢?陳豔玲,我們這樣勸你,這樣開導你,也是為你好。」   顧曉桐說:「是呀,我們苦口婆心地勸你,真的是為你好。」   楊建剛嚴肅地說:「陳豔玲,我們給你五分鐘考慮。五分鐘之內,你認罪,可以算作主動認罪,五分鐘後再認罪,那就不能算主動了。」   舒暢說:「其實根本就用不著考慮,主動認罪是最明智的選擇。」   陳豔玲不再抽泣,卻把頭垂得更低了,心裡正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儘管她意志消沉,萬念俱灰,但對生依然充滿了渴望,依然渴望著自己還能繼續活下去,因此最終她選擇了主動認罪。   快到五分鐘的時候,舒暢提醒句:「陳豔玲,只剩下半分鐘了。」   陳豔玲猛地抬起頭,噙著淚說:「警察同志,我認……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   這時,老頭突然開口說:「警察同志,她認罪了,我可以回去吧。」   楊建剛問舒暢:「做過訓誡了沒有?」   舒暢答道:「做過了。」   楊建剛對老頭說:「好,老人家,你可以回去了。不過,我再提醒你一句,以後不要再賣毒鼠強了。」   老頭米啄米地連連點頭說:「好好好,警察同志,我不再賣了。」   楊建剛溫和地說:「好,老人家,那你回去吧。」   老頭向警察說了聲,起身朝審訊室門口走去。   過了會兒,楊建剛看向嫌疑人:「陳豔玲,請你講述犯罪經過。」   陳豔玲抹了把眼淚,聲音有點哽咽地說:「王天明醫死了我家小寶,我恨死了他,所以就一心想殺死他,為我家小寶報復。我只是個女人,沒有足夠的力氣拿刀殺死他,就想到了用老鼠藥毒死他。我曉得毒鼠強厲害,可以毒死人,就跟剛才那個賣老鼠藥的老頭買了五包。我尋思了好長時間,最後才橫下心毒死他。那天中午,我把那五包毒鼠強塞進褲兜裡,偷偷躲在衛生所斜對面,瞧見李護士走了,又看見王天明去了衛生間,就走進去打開保溫杯,把毒鼠強放進了杯子裡。我怕藥不容易化在開水裡,還拿起來搖了搖,然後就跑了出去。」   楊建剛問:「在你進衛生所投毒,有沒有被人發現?」   陳豔玲答道:「沒有。我要碰到了人,就不會進去投毒了。」   楊建剛問:「那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發現?」   陳豔玲答道:「沒有。中午的時候人家都在家吃飯歇息,加上天氣這麼熱,沒哪個會出來的。」   楊建剛問:「投毒之後,你為什麼沒有逃走?」   陳豔玲答道:「我不想逃,也不曉得逃到哪兒去。還有就是,我想呆在村裡多陪陪我家小寶,我……我太想我兒子了。」說時眼淚又湧了出來。   楊建剛問:「陳豔玲,你為什麼不選擇自首?」   陳豔玲答道:「本來我想去派出所自首,反正我又不怕死,槍斃就槍斃唄。可我曉得自首了,就再也不能去看我家小寶,就沒去。」   楊建剛問:「昨天下午,你為什麼去你兒子墳上?」   陳豔玲答道:「想我家小寶了,就去那兒看看,跟我家小寶說說話,陪陪我家小寶,他一個人在那兒,怪孤單的。自打我家小寶走了,我就天天去那兒看他,陪他。唉,我家小寶好可憐哪。」說著忍不住內心的悲痛,嚶嚶啜泣起來。   楊建剛說:「陳豔玲,你的喪子之痛,我們能理解,可你不能做犯法的事。這樣,你害人又害己呀。說真的,你糊塗,太糊塗了。」   陳豔玲突然尖叫起來:「不糊塗,我不糊塗!他害死了我兒子,我就要害死他,這樣才替我兒子報了仇,才對得起我兒子,才心裡踏實了。我是媽媽,我不能不替我兒子報仇。不怕死,我不怕死。」   楊建剛嘆口氣說:「陳豔玲,仇恨使你瘋狂,仇恨毀掉你。」   陳豔玲默然半分鐘,哽咽著說:「可這不是我的錯,是他的錯。他要不醫死我兒子,我怎麼會恨他,怎麼會拿老鼠藥毒死他?」   楊建剛說:「王天明有責,所以賠償了你。」   陳豔玲衝動地嚷道:「我不要他賠,我不要錢,我只要我兒子。只要我兒子活著,我啥也不要。沒兒子了,我啥也沒有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陳豔玲,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你做了違法的事,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陳豔玲忽然平靜地說:「我願意坐牢,就算槍斃,也不眨一下眼。」   楊建剛說:「你願意主動認罪,願意坦白交待,態度很好,到時候我們會向法庭陳述的,爭取讓你得到從輕判罰的機會。」   陳豔玲道了聲話,問道:「警察同志,還有啥要問的麼?」   楊建剛說:「犯罪事實已經清楚了,沒什麼要問的。」   陳豔玲臉上掠過絲笑,那麼悽然,那麼苦澀。   楊建剛說:「按照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完後,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替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申請。」   陳豔玲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花這筆冤枉錢。至於法院怎麼判,那是法官的事,我不在乎。能活就活,要死就死,無所謂。」   楊建剛說:「既然這樣,那審訊就至此結束。」   顧曉桐把審訊筆錄交給看守民警,由她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陳豔玲接過審訊筆錄看也不看,拿起筆就籤字,接著按了手印。   過了會兒,兩位女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走出了審訊室。   案子結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感到了一陣輕鬆,彼此就案子聊了幾句,然後起身朝門外走去。 第612章誰是被害者(1)   早上六點鐘時,楊建剛接到了指揮中心的通知,在城西垃圾中轉站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體,請他馬上帶專案組人員前去勘查現場。   掛了電話,楊建剛趕緊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緊接著衝進隔壁的衛生間刷牙洗臉。   不到五分鐘,楊建剛就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拿起手機給舒暢打電話,告訴他出了命案,立即趕往專案組辦公室集合。接著,他又分別給趙峻衡和顧曉桐打了電話,通知他倆儘快到專案組辦公室集合。   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楊建剛大步流星走進女兒的房間,見女兒在認真看書,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告訴她自己要執行任務,不能陪她吃早點,不能送她上學,叮囑她路上小心,然後轉身出了房門。   出了家門,楊建剛踩著樓梯咚咚咚地下樓,快得就像小跑一樣。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出了樓道,沿著被一陣秋雨打溼的小徑,三步並作兩步朝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楊建剛很快就開車出了小區,往右一拐彎,沿著比較清靜的街道,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不到兩分鐘,警車就駛進了警局大院。   原以為自己最早,誰知跳下車一瞧,只見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已經站在辦公大樓門口,心頭不禁一喜,就扯著嗓門向他們打招呼。   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一邊應答,一邊肩並肩地朝支隊長走過來。   彼此交流了幾句,便一起鑽進了旁邊的警車裡。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大門,往左一拐彎,沿著溼漉漉的街道,朝城西方向馳去。   不多時,警車便來到了城西垃圾中轉站。   這時,一個穿著土黃色環衛工作服的老頭從一旁走了過來。他瞧見了警車,趕緊招手,用有點沙啞的嗓門叫喚著警察同志。   楊建剛瞧見身材矮胖的老頭,客氣地向他問好,問屍體所在地點。   老頭往右指了指,邁開兩腳走過去。   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跟著老頭往前走,時不時皺皺眉頭,因為清涼的晨風中飄散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不一會兒,老頭便在一個偌大的垃圾池前立住了腳,指著裡面那團黑乎乎髒兮兮的東西,心有餘悸地說那就是屍體,說完轉身走開了。   楊建剛見老頭走開,趕緊叮囑他別離開這兒,到時得接受詢問。   這時,顧曉桐舉起攝像機對著屍體拍攝起來。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照就打開工具箱,從裡面拿出乳膠手套和口罩戴好,接著又取出放大鏡、膠帶紙等,起身朝垃圾池裡走進去。   儘管戴了口罩,但還是覺得臭氣難聞,甚至有種噁心的感覺,因此舒暢不由得皺起眉頭,蹲在屍體旁邊,開始做起痕檢來。   顧曉桐像往常一樣做起舒暢的助手來,她瞧見屍體那麼骯髒,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內心不可遏制地湧出股厭惡,但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由於屍體遭到了人為的破壞,滿身都沾滿了又髒又臭的垃圾,因此很難找到案發時留下的痕跡。不過,在儀器的幫助之下,再加上高超的技術,舒暢還是在死者身上發現了幾枚相當模糊的指紋,這令他欣喜不已,因為指紋是非常有價值的痕跡證據。   遺憾的是,舒暢並沒有在死者身上找到任何物證,比如手機,身份證等。這也不奇怪,但凡有點經驗的案犯都會拿起這些重要的東西。   檢查完屍體,舒暢接著勘查起地面上的痕跡來。他發現了一處腳印,就像剛才一樣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取樣,裝物證袋裡。   趙峻衡早就做好了準備,見舒暢和顧曉桐出了垃圾池,便拿著屍檢所需的工具往垃圾池裡走過去,然後在屍體前蹲下身。   由於死者面部遭到了嚴重的毀壞,不僅無法辨認其面貌特徵,而且也無法通過查看死者的瞳孔、眼角膜以及面部的屍表徵象,來判斷死亡時間,甚至是死亡原因。   因此,趙峻衡只好直接檢查起死者的頭部來。他先簡單地清理了一下粘在頭髮上的髒東西,然後仔細檢查起傷情來。   頭部沒有任何傷情,只是頭髮又亂又髒,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接著,趙峻衡解開了死者的西裝和裡面的襯衫,查看起傷情來。他發現死者身上有七處刀傷,其中胸部和腹部兩處刀傷很重,其它五處刀傷比較輕,只是刀尖划過皮膚表面留下的傷痕。   最後,趙峻衡檢查起死者身上的屍斑和屍僵情況。由於死者衣服沒有遭到破壞,屍斑保護得很好,清晰可見,呈片狀分布。他拿手指壓了壓身上的屍斑,可以全部退去,而且屍僵也已經出現了。   完成初步屍檢後,趙峻衡站起身,朝站在垃圾池外的支隊長走去。   楊建剛瞧見趙峻衡走過來,急忙問道:「老趙,情況怎麼樣?」   趙峻衡在支隊長身邊站住,不緊不慢地說:「死者面部被嚴重毀壞,從傷情來看,不是燒焦的,而是硫酸腐蝕的。由於死者面部受到嚴重損壞,我無法檢查到面部的傷情,也無法辨認死者的面貌特徵。」   楊建剛看著垃圾池裡的屍體,神情凝重地說:「這情況剛才我也看到了,死者面部的確受到了相當嚴重的毀壞,肉眼無法辨認。我想,兇手故意毀壞被害人的容貌,目的就是增加我們警方查案的難度。」   趙峻衡點點頭:「兇手拿走了被害人的手機,甚至是身份證,也是為了這個。不過,我們一定有辦法確定被害人的身份。」   楊建剛說:「沒錯,這個我們肯定能辦到,只是會麻煩些。」   趙峻衡臉上閃出絲笑:「楊隊,你可不是個怕麻煩的人哪。」   楊建剛也笑了笑,問道:「老趙,死亡原因呢?」   趙峻衡答道:「死者身上總共人七處刀傷,其中有兩處重傷,分別在胸部和腹部,從受傷位置來看,胸部這一刀應該刺到了心臟,是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腹部那刀估計只刺到了腸,也有可能沒傷到體內器官,至於確切的情況,還得等解剖檢驗後才能確定。其他五處傷都是深度輕淺的刺切創和割切創,很可能是死後創傷。另外,在死者身上還發現了幾處抵抗傷,應該是與兇手搏鬥時留下的。至於約束傷,對衝傷,在死者身上沒有找到。」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這麼看來,死亡原因很可能就是胸部那處刀傷,也就是說,被害人是被兇手用刀捅死的。」   趙峻衡點點頭:「從胸腹部刀口來看,兇器應該是把三角形尖刀,刀身至少有三十釐米,可刺穿整個心臟,刀口相當鋒利,所以切口才顯得特別平整光滑。」   楊建剛問:「那死亡時間呢?」   趙峻衡說:「由於死者面部受到嚴重損壞,根本無法通過瞳孔和眼角膜的情況來判斷死亡時間,只能利用屍斑和屍僵來做判斷。從屍斑和屍僵的情況來看,被害人應該在六個小時左右死亡。」   楊建剛在心裡計算了下說:「也就是說,被害人是在昨晚十二點鐘左右死亡的。從時間點上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   趙峻衡點點頭:「深夜殺人相對比較安全,案犯大都會這麼做。當然,激情殺人應該除外,因為案犯不能特意選擇。」   楊建剛說:「這也證明,這起案子是蓄意謀殺。」   趙峻衡說:「這是毫無疑問的,否則兇手也不會用硫酸來毀壞被害人的面容,也不會把屍體扔到垃圾池裡。」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沒錯,這的確是一起蓄意謀殺案,而且這兒只是拋屍現場,第一案發現場不在這裡。」   「應該是這樣。」趙峻衡說,「這樣一來,案情就變得更複雜了。」   楊建剛說:「是呀,現在不僅要儘快確定被害人的身份,還要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從中找到更多更有價值的證據和線索。」   趙峻衡說:「我想,第一案發現場的線索很可能就在這兒。」   楊建剛點了下頭:「老趙,你說的沒錯,第一案發現場和拋屍現場往往有必然聯繫,也就往往隱藏著線索。只要我們找出了這條線索,就可以順著線索去找第一案發現場,所以拋屍現場的勘查很重要。」   趙峻衡笑著說:「這就得看小舒和小顧的啦。」   恰在這時,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   楊建剛劈口就問:「小舒,勘查結果怎麼樣?」   舒暢答道:「楊隊,我和小顧把整個中轉站都仔細勘查了一遍,結果發現了一些腳印和車胎痕跡。從腳印的大小長短來判斷,至少有四種不同類型的腳印,從鞋底的紋理來看,有三種不同的鞋印,分別是解放鞋,運動鞋和皮鞋。車胎痕跡也有三種,一種是板車,一種是電動車,還有一種就是小轎車的。剛才我問過那位報案的環衛工人,他認定解放鞋的腳印是他的,運動鞋是他同事的,至於皮鞋就不得而知了,同時他也認定板車和電動車是他的,小轎車就清楚了。」 第613章誰是被害者(2)   楊建剛說:「通過排查之後,我認為皮鞋和小轎車是兇手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楊隊,我也是這麼想的,真是不謀而合呀。」   舒暢謹慎地說:「這只是一種猜測,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實。」   楊建剛點著頭說:「沒錯,這僅僅只是猜測,還沒有證據證實。不過,我們可以通過小轎車的車胎痕跡來追查這輛車,進而查出車子的主人。這樣一來,兇手也就可以找到了。」   趙峻衡笑著說:「這就是隱藏在拋屍現場的線索,現在找到了。」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興奮,問道:「老趙,你也認為這裡只是拋屍現場,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趙峻衡斟字酌句道:「準確地說,是楊隊這麼認為,我才這麼想。」   「沒錯,我和老趙剛才就討論過了這個問題,一致認為這個垃圾中轉站只是拋屍現場,並非第一案發現場。」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不過,這需要證據,需要你們痕檢方面的證據。」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楊隊,剛才勘查現場的時候,我們沒有發現打鬥的地方,也沒有發現作案的可疑地點,除了垃圾池裡發現了血跡,其它地方並沒有找到血跡,這就可以判斷兇手不是在這裡殺死被害人,只是把屍體運到這兒來處理,因此這裡只是拋屍現場。」   顧曉桐補充道:「從垃圾池的勘查情況來看,裡面沒有留下打鬥的痕跡,而且血跡也不多,因此不會是作案現場。」   趙峻衡說:「沒錯沒錯,垃圾池裡的血跡的確很少,這與被害人被刀刺入心臟流血量不相符,因此可以斷定這兒不是作案現場。」   楊建剛點點頭:「從痕跡勘查情況可以判斷,這裡只是拋屍現場,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因此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小轎車的車胎痕跡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我們必須重視。」   顧曉桐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攝像頭,連忙說道:「楊隊,還有一條重要線索,就是監控設備,馬路上的電子鷹眼。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離這個中轉站大概二十米遠的地方有攝像頭,它應該可以監控到車輛進入這裡的情況。也就是說,我們可能通過監控視頻來找到這輛進入中轉站的小轎車。」   楊建剛說:「沒錯,這也是一條相當重要的線索。根據以往的經驗,沒有小轎車會進入垃圾中轉站的,反過來說進入這個中轉站的小轎車,而且是在昨天晚上十二點以後進入的,就可以斷定是兇手的。」   舒暢說:「對,楊隊說的對,這個推理非常正確。」   楊建剛說:「當然,我們要向報案人了解這個垃圾中轉站的具體情況,才能更好地做出判斷,準確無誤的判斷。」   趙峻衡瞟眼垃圾池裡的屍體問:「楊隊,現在可以處理屍體吧?」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小舒,你需不需要再檢查一遍屍體呢?」   舒暢搖搖頭:「不用了,楊隊,剛才已經檢查得夠仔細了。」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就處理屍體,然後再找報案人問話。」   於是,楊建剛、趙峻衡和舒暢走進垃圾池,開始清理屍體。   與此同時,顧曉桐跑向停在垃圾中轉站門口的警車,準備取屍袋。   一會兒後,顧曉桐拿著屍袋重新回到了垃圾池裡,幫著清理屍體。   清理乾淨屍體,楊建剛他們一塊將屍體裝進了屍袋裡,放到擔架上。接著,他們一人抓住一隻擔架把手,抬著屍體往中轉站大門走去。   將屍體放進警車裡,楊建剛衝著旁邊的老頭叫了聲。   老頭聽見警察在叫自己,就大著嗓門應了聲,朝他們走了過去。   楊建剛客氣地招呼過老頭,問道:「老伯,你貴姓?」   老頭憨實地笑了笑,答道:「免貴,我姓萬,叫萬有福。」   楊建剛溫和地說:「萬老伯,現在開始警察問話,你務必要說實話,不得有半點不實之處,否則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受到懲罰。」   萬有福點著頭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說實話。」   楊建剛含笑著說:「好,萬老伯,那現在就開始問話。」   萬有福咧嘴笑了笑:「問吧,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萬老伯,你是什麼時候進這個中轉站的?」   萬有福答道:「五點半左右,騎電動車來的。」   楊建剛問:「你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同其他人一起來?」   萬有福答道:「這個中轉站就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老劉。不過,今天早上老劉剛進中轉站又走了,接到電話,家裡有急事。」   楊建剛問:「老劉沒有發現屍體,對吧?」   萬有福答道:「剛進大門就轉身回家了,自然就沒看到屍體。」   楊建剛問:「剛才舒警官發現了一雙運動鞋印,你能確定這個鞋印就是老劉的嗎?」   萬有福答道:「能。老劉喜歡穿運動鞋,鞋子的大小長短和紋理跟舒警官看到的一模一樣,所以我敢這麼肯定,它就是老劉的。」   楊建剛問:「另外還有解放鞋印,應該是你的吧?」   萬有福答道:「對,是我的。剛才舒警官檢查過了,確定是我的。」   舒暢在旁插嘴道:「沒錯,楊隊,剛才我已經檢測對比過了。」   楊建剛問:「萬老伯,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萬有福答道:「是這樣的,警察同志,我拉著板車去那個垃圾池,準備把板車裡的垃圾倒進池子裡,睜眼一看,覺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看上去像個人,不禁吃了一驚,就特意打開手電筒照。還真是人,臉像被什麼東西燒焦了似的難看,一動不動蜷在那兒,我連叫了好幾聲,也沒個回應,就猜是死人,嚇得直衝大門口跑。等我回過神來,就掏出手機打110,然後就站在大門口等警察過來。」   楊建剛問:「報過警,你就沒有再進去,對吧?」   「對對對。」萬有福點頭道,「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哪敢再進去呀?要不是電話裡的警察交待我不能離開,我早就騎電動車走了。」   楊建剛問:「在你進中轉站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   萬有福搖著頭說:「沒有,沒有。當時裡面很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雖說天還沒大亮,但還是可以看清東西,可我什麼也看到。」   楊建剛問:「萬老伯,你能確定你什麼也沒看到嗎?」   萬有福很肯定地說:「能,警察同志,我確實什麼也沒看到。」   楊建剛問:「在你站在大門等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   萬有福答道:「這裡只有這個大門,誰進誰出,我都能看見。在我站在這兒等的時候,沒有看到誰進去,也沒看到誰出來。要說看到什麼,那就是這馬路上的車了,還有打這兒經過的人。」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在你進中轉站到我們來這段時間,你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對吧?」   萬有福答道:「對。警察同志,要是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我一定會跟你說的。我確實什麼也沒聽到也沒看到,就說不出來了。」   楊建剛問:「這中轉站的垃圾是用什麼車拉出去的?」   萬有福答道:「環衛公司專用車拉的,這車你們應該見過。」   「見過。」楊建剛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剛才舒警官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專用車的輪胎痕跡,這又是怎麼回事?」   萬有福答道:「昨天是禮拜天,按規定車子不會來拉垃圾,昨天下午下班的時候,我和老劉掃了裡面的地,再加上晚上又下了雨,車胎痕跡肯定是沒有了。這痕跡沒了,舒警官又怎麼能檢查出來?」   楊建剛問:「環衛公司的車子一般什麼時候來這拉垃圾?」   萬有福答道:「每天中午三點鐘左右,禮拜天除外。」   楊建剛說:「昨天是禮拜天,按規定不用拉垃圾,那環衛公司的車子應該是前天三點才來的。」   萬有福說:「對,警察同志,就是前天三點鐘車子來這拉過垃圾。」   舒暢說:「隔了這麼長時間,加上地面打掃過,還給雨水衝洗過,用掃描儀都沒掃出這車胎痕跡來,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顧曉桐詼諧地說:「這不替你省了件事嗎?」   舒暢笑道:「說的沒錯,確定可以少做一份檢測比對了。」   楊建剛沒有趁機開他倆的玩笑,而是擰著眉頭尋思了一下,問道:「萬老伯,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看見過陌生人來過這兒?」   萬有福回想了一下說:「沒有呀,我真的沒看到什麼陌生人來過這兒。也是,這裡滿是垃圾,又髒又臭,誰會沒事來這兒呀。跟你說吧,這進出這裡的,除了我和老劉,就是環衛公司的司機,再沒別人。」   楊建剛問:「萬老伯,你的同事老劉多大年紀了?」 第614章誰是被害者(3)   萬有福答道:「比我還大三歲,今年六十九嘍。」   楊建剛問:「據你了解,老劉這人怎麼樣?」   萬有福答道:「挺好的一個人,這輩子都沒跟人紅過臉哩。」   楊建剛問:「你知道老劉因什麼急事回家了?」   萬有福答道:「是他老伴起床的時候突然暈倒了,他兒子給他打的電話,他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他家離這不遠,走路也就十分鐘。」   楊建剛覺得該問的都問了,末了問句:「你說的全是實話?」   萬有福一臉認真地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說:「那好,就問到這吧,要有事的話,我們會再找你的。」   萬有福答道:「行,警察同志,我每天都會來這兒幹活。」   楊建剛說:「還是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們,這樣找你方便。」   萬有福說了句行,就報自己的手機號。   顧曉桐將萬有福的手機號輸進自己的手機裡,還撥號試了試。   萬有福問道:「警察同志,現在沒事了吧?」   楊建剛含笑著說:「沒有,萬老伯,謝謝你配合我們。」   「別客氣,別客氣。」萬有福眯眼笑道,「警察同志,那就少陪了,我得幹活了。」說完就轉身朝中轉站裡面大踏步走進去。   顧曉桐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楊隊,不需要保護現場嗎?」   楊建剛說:「不用了,你和小舒已經仔細勘查過現場,不會有任何遺漏的,再說這也只是拋屍現場,對我們查案幫助有限。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儘快找到第一案發現場,這樣才能得到更多的直接證據。」   舒暢點頭道:「楊隊說的對,這個現場的確沒有保護的價值。」   顧曉桐點頭表示認同,默然幾秒鐘又說:「楊隊,我們應該儘快查明被害人的身份,清楚被害人的姓名,職業和家庭住址。」   楊建剛說:「沒錯,回到局裡就做這事,由你負責。」   顧曉桐鄭重地說:「好,楊隊,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吩咐道:「小舒,你一個做痕檢。」   舒暢答道:「沒問題,楊隊,回去我就做這項工作。」   還沒等支隊長吩咐,趙峻衡趕緊表態:「楊隊,回去我就做解剖,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所有的結果來。不過,這被害人家屬……」   楊建剛說:「由於被害人身份不明,我們現在無法聯繫上,按照相關規定,你可以在沒有徵得被害人家屬同意之前,對屍體進行解剖檢驗取證。老趙,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回去就解剖檢驗吧。」   趙峻衡點頭道:「好,楊隊,我照你的吩咐做。」   沉默了幾秒鐘,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局裡吧。」說完轉身朝停在不到十米遠的警車走過去,趙峻衡他們三位緊跟其後。   很快,警車就沿著灑落著淡淡朝陽的馬路,朝警局方向駛去。   ******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彎著腰站在解剖臺前,將手裡那把閃著光的解剖刀刺入死者的胸口,然後往下緩緩划去,血液沿著刀口溢了出來,沿著清洗乾淨的屍體兩側滑過去,滴落在解剖臺上。   小徐站在趙峻衡的身邊打下手,遵照師傅的吩咐取所需的工具,同時提取血樣和各類組織器官切片,以供化驗取證。   楊建剛站在趙峻衡身邊,一句話也不說,只管看他做解剖。   不多時,腹腔就打開了,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死者心臟被刀刺穿,刀口有三釐米寬,足以致命,而且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另一道傷口在大腸處,只切開了一點點,儘管會導致流血,但不會致命,至於其他器官,沒有受到損傷。」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心臟這處傷是致命傷,對吧?」   趙峻衡肯定地說:「沒錯,楊隊,現在完全可以肯定,死亡原因就是心臟被刀刺穿,而且是一刀斃命的。」   楊建剛說:「死亡原因確定了,接下來就是死亡時間。」   趙峻衡說:「這個不用急,楊隊,我先切開胃,看看內容物的情況,再下結論。」說著就拿起刀從賁門處開始往下劃。   趙峻衡聞到了一股酒精的氣味,說道:「死者喝過酒,以至於現在還能聞到酒味,當然,血液檢測結果也會證明這一點的。」   楊建剛吸了吸鼻子,點頭說道:「沒錯,確實有股子酒氣。」   趙峻衡仔細檢查起胃內容物來,末了說道:「死者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小數飯粒和蔬菜殘渣,而且已進入大腸,因此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後四小時。根據之前的推測,死者在午夜十二點鐘左右死亡,因此死者應該在晚上八點鐘左右吃完飯。」   楊建剛沉吟著說:「一般情況下,晚飯的時間不會超過六點鐘,很少會在八點鐘才吃完飯的。由於被害人喝了酒,因此在酒店吃飯的可能性很大。如果這個判斷成立的話,那麼被害人很可能是在離開酒店後被殺的。當然,這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在回家的途中被殺,另外一種情況是回到家中被殺,至於哪種情況,現在還無法確定。」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一邊說道:「八點到十二點,有四個來小時,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死者不可能在回家的途中遇害。」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在回家途中遇害,那就必須存在這種情況,就是被害人吃完飯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了娛樂場所,或者是散步逛街。如果被害人是在家中遇害,那家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趙峻衡說:「照你的推理來看,兇手應該了解被害人,知道他昨天晚上去酒店吃飯,也知道他飯後的行蹤,也清楚他家在哪兒。」   楊建剛點點頭:「這麼看來,兇手應該與被害人很熟,可能是同事,也可能是朋友。」   趙峻衡說:「我覺得同事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死者身上其它五處傷都是死後創傷,是兇手發洩所為。這也就是說,兇手對死者有很大的仇恨,殺死他還不解恨,還要劃上幾刀。如果是朋友的話,應該不會這樣做的。當然,也存在這種可能,只是相對來說可能性比較小。」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嗯,老趙,你說的有道理,的確是同事的可能性更大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應該是樁仇殺案。」   趙峻衡說:「儘管同事之間仇恨到這種地步的情況很少,但確實存在,之前我們就辦過這類案子。」   楊建剛說:「同事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同級,一種是上下級。像仇殺這種情況,同級的可能性有,上下級的可能性也有,只是更小些。」   趙峻衡伸手摸了摸死者的西裝,琢磨著說:「像這種西裝,應該上萬元,一般的工薪階層是捨不得買的,要是機關工作人員,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想,如果真是機關的,死者應該是位領導吧。」   楊建剛說:「一般的領導也捨不得穿這麼貴的西裝呀。要真是領導的話,那應該是一把手,至少也是個二把手吧。」   趙峻衡略微沉吟了下說:「對,楊隊,你說的沒錯。」   楊建剛笑了笑:「這只是一種猜測,情況到底怎麼樣,只有等查清了被害人的身份後才清楚。」說到這便想起了顧曉桐,「不知小顧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查到被害人的個人信息。」   趙峻衡說:「我看還沒有查到吧,以小顧的脾氣,查到了立馬就會跑來向你匯報,一起分享這份成功的喜悅。」   楊建剛說:「說的也是。要查到被害人的個人信息確實不容易,再加上時間比較短。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趙峻衡說:「是呀,耐心地等待,等待小顧的好消息,等待小舒的痕檢結果,還有小孫的DNA鑑定報告,當然還有小徐的化驗結果。嗯,我想小徐很快就會拿著化驗報告單來向你匯報了。」   話音剛落,小徐就從化驗室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化驗報告單。   趙峻衡笑著說:「怎麼樣,楊隊,我的預測夠準的吧?」   楊建剛打趣道:「師傅嘛,自然是了解自己徒弟的。」   小徐走到支隊長跟前,不無興奮地說:「楊隊,結果出來了。」說著把捏在手裡的化驗報告單遞給支隊長,「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報告單看了起來,末了說道:「被害人的確喝了酒,而且喝得還不少,看來昨天晚上是上酒店吃飯了。」   小徐說:「楊隊,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說:「被害人沒有中毒,這就進一步確定了死因。」   趙峻衡看著報告單說:「沒錯,死亡原因就是心臟嚴重受損。」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老趙,檢驗完了嗎?」   趙峻衡答道:「完了,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情況。」   楊建剛說:「這樣一來,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就確定了。」 第615章誰是被害者(4)   趙峻衡說:「沒錯,楊隊,情況就是這樣。」   過了會兒,楊建剛說:「好,那你們忙吧,我去小舒那兒看看。」   趙峻衡打趣道:「想必有好消息等著你呢,楊隊。」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笑道:「但願如此吧。」說著轉身朝門口走過去。   出了解剖室,楊建剛往左一拐,沿著樓道朝痕檢科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走進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正坐在電腦前,兩眼盯著顯示屏看,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看見支隊長來了,側過臉說句:「楊隊,你先等等吧。」   楊建剛點頭說道:「好,小舒,你忙吧,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哪。」   舒暢衝支隊長抱歉地笑了笑,扭過頭盯著顯示屏看,繼續做比對。   楊建剛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顯示屏上的輪胎圖案,若有所思。   約莫十分鐘過後,舒暢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撇過臉看向支隊長,說道:「楊隊,所有痕檢至此結束,結果也全出來了。」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那就麻煩你向我說說吧。」   舒暢點點頭,一臉鄭重地說:「楊隊,現在我向你匯報痕檢結果。經過鑑定、比對和篩選,那雙皮鞋腳印是兇手的,也就是說,兇手作案時穿的是皮鞋,從鞋印的紋理和商標圖案來判斷,應該是意爾康。」   楊建剛見舒暢停頓了下,就問道:「指紋方面呢?」   舒暢點了下滑鼠,顯示屏上立馬現出了兩枚指紋,指著左邊那枚指紋說:「在被害人身上總共檢測出了兩枚不同的指紋,經過比對,其中一枚是被害人的,就這枚。」說完又指著右邊那枚指紋,「這枚指紋沒有比對對象,很可能是兇手的。」   楊建剛指著右邊的指紋圖案問:「這枚指紋是從哪兒取到的?」   舒暢答道:「被害人的頸部。很可能是搏鬥時留下的。」   楊建剛問:「其它地方有沒有找到相同的指紋?」   舒暢答道:「被害人上衣上也找到了這種指紋,總共有三枚,只是不怎麼清晰。我想,這三枚指紋也應該是搏鬥時留下的。」   楊建剛點點頭:「兇手與被害人搏鬥過,手接觸過被害人的身體,自然會在頸部和衣服上留下指紋,因此可以肯定這枚指紋就是兇手的。這枚指紋非常重要,它可以幫助我們確定兇手。」   舒暢說:「是呀,一旦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就可以通過指紋比對來證實他就是真兇,到時就算嫌疑人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楊建剛點了下頭,接著又問道:「那車胎方面情況怎麼樣?」   舒暢點擊下滑鼠,將車胎圖案調了出來,答道:「這是車胎痕跡的圖案,總共有三種類型,一種是板車的,一種是電動車的,還有一種就是小轎車的。經過鑑定對比,可以確定板車是垃圾中轉站的,電動車是環衛工人萬有福的,只有這輛小轎車的不能確定。也正因為不能確定,我認為是兇手的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說,兇手是用這輛小轎車把屍體運到垃圾中轉站進行毀屍和拋屍的。」   「對,這種可能性很大。」楊建剛說,「也正因為這樣,這車胎的痕跡就成了很重要的線索。如果可以通過車胎的痕跡來確定小轎車的牌子和車型,再加上馬路上的監控視頻,那找到這輛車子就不難了。一旦找到了這輛小轎車,那就可以查到車主,就可以找到真兇。」   舒暢點點頭,說道:「剛才我進行了大量的對比和篩選,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輛小轎車是長安福特,前年那款,當時的價位大概在十五萬左右,屬於很普通的一款實用型小轎車。我想,車主很可能是一位普通的工薪階層,有可能是機關工作人員,也有可能是企業普通員工,當然還有可能是普通生意人。」   楊建剛默然兩秒鐘說:「長安福特,十五萬左右,這種車在我們本地挺多的,確定哪輛是兇手的,確實夠困難的。」   舒暢抱歉地笑了笑:「楊隊,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頓了頓又補充句,「不過,我們可以通過監控視頻來確定。」   楊建剛點點頭:「現在看來,那個垃圾中轉站附近的監控對我們非常重要了。如果在案發當晚十二點到十二點半之間,出現了長安福特,而且只有一輛,問題就簡單多了。」   「沒錯。」舒暢笑著說,「楊隊,這就得看看我們的運氣了。」   楊建剛臉上浮出絲笑:「沒錯,有時候辦案也得靠點運氣。」   舒暢說:「如果運氣不錯的話,小顧同志也能查到被害人的身份。」   楊建剛說:「這個應該不會太難吧,只要被害人是本地市民,就可以查到他的個人信息,只是時間問題,有可能短點,也有可能長點。」   舒暢急忙說:「楊隊,我們現在去小顧那兒看看吧。」   「急了吧。」楊建剛開玩笑道,「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看你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呀。」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舒暢坦率地說:「別說,楊隊,我還真有這種感覺。既然如此,就請你滿足我的心意,現在就去小顧那兒。」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故意用教訓的口氣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小子還是長些耐心,慢慢來吧。」頓了頓又一揮手說句,「走,現在去小顧那兒,看看情況怎麼樣。」   舒暢什麼也不說,只嘿嘿笑了兩聲,起身跟著支隊長走向門口。   ******   一會兒後,楊建剛和舒暢來到了信息數據室。   這時,顧曉桐獨自坐在電腦前,兩眼注視著顯示屏,十指篤篤地敲擊著鍵盤,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楊建剛走上前,問道:「小顧,情況怎麼樣?」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還沒結果,沒有查到被害人的個人信息。」   舒暢含笑著說:「看上去挺著急的,對吧?」   顧曉桐微微蹙著雙眉,輕嘆一聲道:「還沒完成任務,能不急嗎?」   舒暢勸慰道:「別急,慢慢來嘛。再說了,這事急也沒用。」   「小舒說的沒錯,不用急,慢慢查吧。」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小顧,你查過了哪些數據?」   顧曉桐答道:「由於沒有被害人的身份證,無法從戶籍方面查找個人信息,同時小孫還沒出DNA鑑定結果,也就不能通過DNA信息數據來查找被害人了,所以只能在本市失蹤人員裡查找了。」   舒暢說:「被害人是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被害的,到現在還不到十小時,就算有人來局裡報案,也不會立案的,哪來信息數據呀?」   顧曉桐說:「這我也明白,可實在沒地方查了,就只能這麼做。」   楊建剛問:「小顧,你問過小李今天有沒有人來報失蹤?」   顧曉桐答道:「問過了,小李說沒有。」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被害人家屬不認為被害人失蹤了,所以沒報案。至於被害人單位嘛,見被害人沒來上班,認為是無故曠工。」   顧曉桐疑惑地說:「被害人一夜未歸,他妻子應該會給他打電話問問情況吧,見手機關機了,她應該會起疑心的。」   舒暢說:「就算被害人妻子見丈夫一夜未歸,打電話又關機,會覺得不正常,但因時間不長,也不會報警的,只會耐心等待。」   顧曉桐說:「如果被害人的妻子平時很關心自己的丈夫,見丈夫晚上沒回家,肯定會打電話問的,見丈夫關機了,應該會打電話問他單位同事,或者是朋友。他們都不清楚丈夫的情況,那她就會報警呀。」   舒暢說:「由於失蹤時間比較短,被害人妻子應該不會這麼著急報警,只會選擇耐心等待,因為她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丈夫出事了。」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被害人離婚了,一個人獨居,所以晚上沒回來就沒人知道了。至於單位嘛,從之前的判斷來看,被害人很可能是位領導,這領導沒來上班,不會有人過問。」   舒暢點點頭:「對,楊隊說的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顧曉桐說:「我覺得這兩種情況都存在,也就是說,被害人是位離婚獨居的領導,而且還是單位的一把手。」稍頓片刻又幡然醒悟地說句,「誒,我可以給本市所有單位打電話,問問他們一把手的情況。」   舒暢戲謔道:「要真這樣的話,電話都會給打爆,你非累死不可。」   「沒你說的這麼誇張吧。」顧曉桐莞爾一笑,「雖說本市單位眾多,領導也不少,但也不會累死的,畢竟只是打電話吧。」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我倒是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顧曉桐急忙說道:「楊隊,那我現在就開始做這事。」   楊建剛擺擺手:「別急,小顧,再等等小孫吧。實在沒辦法了,那就用這種最笨的辦法來找被害人好了。」 第616章誰是被害者(5)   顧曉桐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想了想說:「楊隊,我們可以利用排除法來縮小查詢的範圍。從被害人的情況來看,就算是一把手,級別也不會很高,最大的可能是鄉鎮一級,其次就是局了,所以我可以從鄉鎮開始打電話詢問。怎麼樣,我的推理靠不靠譜呀?」   楊建剛笑道:「靠譜,靠譜。小顧,你又進步了,我替你高興。」   顧曉桐甜甜一笑:「跟著楊隊,哪能不進步呀?」   楊建剛打趣道:「這功可不能記在我身上,應該記在小舒身上,因為他是你的師傅哪。小顧,你應該好好謝謝你師傅才對。」   還沒等顧曉桐開口,舒暢就連忙搖手笑道:「不用不用,這是應該做的。這樣吧,等這個案子結了,我請專案組全體成員好好搓一頓。」   楊建剛爽快地說:「我沒意見。」說完看向顧曉桐,「你呢,小顧?」   顧曉桐風趣地說:「白吃不吃,傻呀!沒意見,我沒意見。」   舒暢開心極了,高聲說:「好,這事就這麼定了,謝謝了!」   正在這時,小孫走了進來,向支隊長問了聲好,把鑑定報告遞上,說道:「楊隊,這是被害人DNA鑑定結果,請你過目。」   楊建剛接過來看了看又交給顧曉桐:「小顧,你查查吧。」   「是,楊隊。」顧曉桐接過報告,不安地說句,「不知道結果怎樣?」   舒暢鼓勵似的說:「我想,運氣應該不錯吧。」   楊建剛淡定地說:「別擔心,就算這回沒查到,還有別的辦法。」   顧曉桐語氣輕快地說:「對,楊隊說的對,不管有多困難,我們最終都能確定被害人,都能抓到兇手,把這個案子破了。」   說完,顧曉桐就敲擊電腦鍵盤,利用DNA數據信息查找被害人。   舒暢和楊建剛也不再說話,盯著顯示屏看,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事與願違,忙活了一回,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顧曉桐關掉查詢系統,嘆了口氣,側過臉對支隊長說:「楊隊,沒有找到相應的個人信息。」   楊建剛也有些失望,卻依舊面帶笑容地問:「失望了吧?」   顧曉桐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答道:「的確有點失望。」   舒暢安慰道:「不必失望,這是早就可以預料到的結果。就我們現在的DNA資料庫,除非犯過案,要不靠這個是查不到個人信息的。」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要是建立了所有人的DNA資料庫,我們就可以輕鬆查到想要的個人信息了,這該有多好啊。」   「的確很好。」舒暢笑著搖搖頭,「可這是不現實的,別說現在,就算等我們退休了,也不會發生的,所以不要有這方面的幻想。」   楊建剛樂觀地說:「有這種DNA資料庫當然是好事,沒有也不打緊,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來查想要的個人信息。總之一句話,不管有多困難,只要我們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夠達到目的。」   顧曉桐笑道:「有楊隊這句話,我也就不用已憂心忡忡了。」   舒暢瞅著顧曉桐說:「現在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了,那就是打電話。不過,這個還真的靠點運氣,要是運氣不好,那又是徒勞無功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想,我們的運氣應該不錯吧。」   「興許是吧。」楊建剛笑了笑,「不過,也得做好徒勞無功的心理準備,省得到時失望難受呀。」   顧曉桐揚聲說:「放心吧,楊隊,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舒暢笑著問:「這麼說,小顧,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我正等楊隊的命令呢。」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那就試試吧。」   顧曉桐高聲應句:「是,楊隊。」說完伸手從褲兜裡掏出本電話簿。   舒暢看著顧曉桐,打趣道:「看來你早就做好了準備。」   顧曉桐晃了晃手裡的電話簿:「跟你說吧,這本全市通訊簿,我是隨時攜帶的,以備不時之需。準確地說,不能說是早有準備。」   楊建剛笑著誇道:「小顧就是心細,什麼都能想到,能做好準備。」   顧曉桐笑了笑,問道:「楊隊,是不是先從鄉鎮開始呀?」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就照你的想法辦吧。」   舒暢主動請纓:「這樣吧,我來做你的助手。」   顧曉桐開玩笑道:「小舒同志,你是來跟我搶功吧。」   舒暢打趣道:「怎麼,你不想給我這個機會?」   顧曉桐脫口而出:「當然不想。」   舒暢笑了笑:「這樣吧,就算我找到了被害人,也算你的功勞,怎麼樣?」   顧曉桐反問道:「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舒暢搖搖頭:「不是。」   顧曉桐笑道:「那不就結了。」頓了頓又說句,「還是我來吧。」   楊建剛笑著說:「什麼功不功的,我又不打算發獎金,誰找到被害人都一樣。為了加快進度,你們倆共同執行這項任務吧。」   顧曉桐看著桌邊那部紅色的電話機:「只有一部電話呀!」   舒暢爽快地說:「沒問題,你用電話,我用自己的手機,這不就結了?」說著就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來。   顧曉桐想了想說:「算了,還是你用電話,我用手機吧。」說完就從桌上抓起自己的手機,開始照著電話簿裡的固定電話號碼撥號。   舒暢愣了一愣,也決定用手機,便把頭探了過去找電話號碼。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詢問,得到的反饋都是領導正在開會,領導正在辦公,領導通訊暢通,不存在任何問題。   只剩下最後一個鄉鎮了,叫W鎮。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最後的希望了,運氣怎麼樣,就看它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別這麼悲觀,就算像其它鄉鎮一樣,不還有其它機關單位嗎?鄉鎮沒有問題,那問題很可能就出在局裡。」   楊建剛說:「最後一個鄉鎮,最後的希望,沒準好運就在這呢。」   「楊隊說的對,好運往往壓軸。」楊建剛笑著說,「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們二位誰打這個電話吧?」   舒暢看向顧曉桐:「你來吧。」   顧曉桐搖搖頭:「你是師傅,這壓軸好戲就讓你來唱吧。」   舒暢說:「就算真中獎了,也沒獎金,誰打就無所謂了。」   顧曉桐尋思了下說:「既然這樣,那我來打吧,畢竟你是師傅。」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我覺得希望蠻大的,就讓你來吧。」   說話間,顧曉桐已經輸好了號,接著點了下通話鍵,舉到耳朵邊。   還真給說對了,壓軸的往往有好戲,最後的希望往往就是真希望。   對方在電話裡說,鎮黨高官曹鵬飛至今沒有來鎮裡,而且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無法聯繫上。   掛斷電話,顧曉桐興奮地說:「楊隊,目標出現了。」   楊建剛平靜地笑道:「W鎮,對吧?」   顧曉桐點頭道:「對,就是W鎮。剛才田主任說,一直聯繫不上鎮黨高官曹鵬飛,因為他的手機一直關機。」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這個曹鵬飛很可能就是被害人。」   顧曉桐興奮地說:「要真是這樣,那就大功告成了。」   舒暢提醒道:「什麼大功告成呀,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邁出了第一步。」   顧曉桐笑著說:「邁出了第一步,那我們就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楊建剛點點頭:「小顧說的沒錯,這一步對我們非常重要。」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舒暢問:「楊隊,我們要不要分頭行動呀?」   顧曉桐問舒暢:「你的意思是分成兩組,一組去W鎮,一組去查監控,找那輛長安福特,對吧?」   舒暢點頭道:「對呀,我就是這個意思,這樣就可以加快進程了。」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小舒,你這個建議不錯,我們分成兩組,   我帶小林去W鎮,你和小顧去查監控。怎麼樣,有沒有意見?」   顧曉桐趕忙說道:「楊隊,我有意見,這電話是我打的,我得親自去W鎮調查。不過,我可沒有邀功的意思哦。」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你說的也對,這樣吧,你和小舒去W鎮。」   舒暢為難地說:「楊隊,我可是負責圖像偵查的,哪能不去查監控呀?所以說,這查監控的事,還是我去合適。」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你說的也對,你是這方面的行家,最合適負責這項工作。好,你和小林查監控,我和小顧去W鎮。」   顧曉桐高興地說:「沒意見,我服從楊隊的安排。」   舒暢釋然一笑:「行,那就這麼辦好了。」頓了頓又對顧曉桐說句,「那就祝你好運,希望你能奪得頭功。」   「頭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被害人。」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當然,我也祝你馬到成功,順利地找到那輛小轎車。」   「謝謝。」舒暢客氣了句,又問支隊長,「楊隊,你通知小林對吧?」   楊建剛拿起手機,說道:「對,我來叫小林。」說著颳了下手機屏。   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楊建剛說句:「出發。」轉身朝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顧曉桐下了樓,往左一拐,朝那輛警車走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舒暢和小林也鑽進了另一輛警車裡。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出了警局大門。   ****** 第617章誰是被害者(6)   W鎮離市內比較近,不到二十分鐘,警車就駛進了大院。   下了車,楊建剛和顧曉桐徑直朝對面的黨政辦公室走去。   接待他倆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相貌平平、二十五六的年輕人,他就是黨政辦公室主任兼秘書,姓田,叫田志宏。   雖說田志宏年輕,但看上去相當成熟穩重謹慎,只對兩位警察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帶著他們出了辦公室,往二樓的鎮長辦公室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田志宏進了鎮長辦公室。   鎮長姓王,叫王彪,人如其名,身材魁梧,神情嚴肅,眼神犀利,看上去相當彪悍,有股子霸氣。不過,見到二位警官,還是口氣儘量溫和地招呼他們坐,還特意讓田主任給他們泡了杯鐵觀音。   楊建剛喝了口茶,面帶微笑地說:「王鎮長,我們有事要打擾你。」   王彪有些生硬地說:「別這麼說,楊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道了謝,問道:「剛才田主任在電話裡說,一直聯繫不上曹鵬飛書記,因為關機了,情況確定是這樣嗎?」   王彪面無表情地說:「是,小田也向我匯報了這事。」   楊建剛問:「曹書記有沒有關機的習慣?」   王彪答道:「沒有,沒有。自從與曹書記共事那天起,我就沒見過曹書記關機,平時都是二十四小時待機的。也是,作為鎮裡一把手,隨時都有人找他,哪能隨隨便便關機呢?」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曹書記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關機,對吧?」   王彪說:「應該是這樣,除非手機沒電。不過,曹書記心細,而且還有個習慣,總是在手機還有電時充足電,所以從來沒出現過手機沒電的情況。這一點,我很清楚,小田就更清楚了。」   田志宏趕緊點頭道:「是,王鎮長說的是,曹書記手機不會出現沒電的情況。也就因為這樣,我對曹書記手機一直關機感到很詫異。」   楊建剛問:「田主任,你是什麼時候給曹書記打過電話的?」   田志宏略微想了想說:「今天早上七點四十左右。我想搭曹書記的車來鎮裡,就提前給曹書記打了個電話,誰知關機了。」   楊建剛問:「之後你給曹書記打過電話沒有?」   田志宏答道:「打過了,不過都沒打通,後來就向王鎮長匯報了。」   楊建剛問:「王鎮長,你給曹書記打過電話沒有?」   王彪答道:「聽小田那麼一說,我就趕緊給曹書記打電話,而且接下來打了幾個電話,結果還是關機了。我心裡直犯嘀咕,尋思著曹書記到底去哪兒了,或許是有什麼急事,或者是有什麼特殊情況。」   楊建剛問:「就因為這個,你心裡並不急,也沒想過報警,對吧?」   王彪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楊隊長,聽你這口氣,好像曹書記出事了?」   楊建剛慎重地說:「王鎮長,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問問。」   王彪臉上掠過絲極淡極淡的笑:「原來是這樣呀,我心口可是撲通跳了下喲。我認為曹書記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估計是手機真沒電了。儘管之前沒出現過這種事,但誰也不能保證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田志宏照實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非常小的。」   王彪斜眼田志宏:「就算非常小,也還是存在的。」   田志宏趕緊附和句:「那是,那是。」頓了頓又說,「不過,過了這麼久時間,就算曹書記手機真沒電了,那也該充電了吧。」   王彪默然片刻,吩咐道:「小田,你給曹書記打個電話。」   「是,王鎮長。」田志宏應了聲,趕緊掏出手機撥號。   王彪瞅著楊建剛笑道:「沒準這會兒曹書記就接電話了。」   誰知事與願違,田志宏並沒有打通曹鵬飛的電話,手機仍關機。   田志宏一連打了三個電話,得到的回應仍然是手機關機,只好嘆口氣說:「王鎮長,曹書記的手機還是關機,根本就打不通。」   王彪愣了一愣,難以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呀?」   田志宏詫異地說:「是呀,這都快十二點半了,曹書記的手機應該充電了。嗯,要不就是曹書記關機了,怕別人打攪他。」   王彪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以曹書記的習慣,就算跟上級領導談話,也不會關機的。說真的,這事我也覺得挺蹊蹺的。」   楊建剛呷了口茶,看著王彪說:「跟你說吧,王鎮長,今天早上六點鐘左右,我們在城西垃圾中轉站發現了一具屍體。」   王彪眼裡閃出絲驚惶,趕忙問道:「出命案了,那人長得怎麼樣?」   楊建剛說:「由於被害人面部被硫酸完全毀壞,我們無法辨認。」   「哦,原來是這樣呀。」王彪恍然明白過來,接著又問道,「楊隊長,你們來調查曹書記的情況,是不是在懷疑什麼呀?」   楊建剛說:「從著打扮來看,被害人應該是個比較有身份地位的人,像個領導,特別是鄉鎮這一級的,所以我們就給本市所有鄉鎮打電話,結果得知你們鎮曹書記有失蹤的嫌疑,便來調查情況了。」   王彪問:「楊隊長,你們是不是懷疑被害人就是曹書記?」   楊建剛說:「由於被害人面目全非,無法發認屍啟示,同時身份證手機也沒找到,無法查到個人信息,所以只能通過調查失蹤人員來確定被害人的身份了。王鎮長,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彪點點頭:「楊隊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不管是我,還是小田,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志宏點頭附和領導。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王鎮長,曹書記的外貌特徵怎麼樣?」   王彪想了想說:「這樣吧,楊隊長,我拿張曹書記的照片給你看。」   田志宏趕緊說:「王鎮長,我手機裡有曹書記開會時的視頻。」   王彪說:「行,小田,你就把視頻發給楊隊長好了。」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田主任,麻煩你加我的微信,然後再把視頻發過來。」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加田志宏的微信了。   不一會兒,田志宏就加了顧曉桐的微信,並發了視頻。   顧曉桐把視頻放給支隊長看,說:「曹書記坐著,不能確定身高。」   楊建剛看過視頻,對曹鵬飛的長相有了印象,就像顧曉桐說的那樣,無法判斷身高,便問道:「王鎮長,曹書記身高多少?」   田志宏搶著回答:「曹書記身高一米七八,體檢表上記著,不會有問題的。」頓了頓又補上句,「要不我發張曹書記的全身照片過去。」   楊建剛說:「行,田主任,那就麻煩你了。」   顧曉桐笑著說:「田主任,麻煩你發到我微信裡吧。」   田志宏說了句行,就開始拿手機發照片了。   顧曉桐對著曹鵬飛的全身照看了起來,自言自語似的說句:「這身高體形與被害人挺像的。」說著把手機遞給支隊長,「楊隊,你看看。」   楊建剛對著手機裡那張照片看,末了說道:「沒錯,從體形來看,還真像。」說完把手機還給了顧曉桐。   「不會吧?」田志宏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   王彪搖搖頭,不信地說:「不會的,曹書記不會出事的。至於這身高體形嘛,相似的,乃至一模一樣的,也是有的,不奇怪。」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不能僅憑這個來下結論,否則就太草率了。由於被害人臉部被硫酸所毀,無法辨認,只能通過指紋,或者DNA來確定了。對了,王鎮長,你知道曹書記做過DNA鑑定嗎?」   「這我不清楚。」王彪說完又問田志宏,「小田,你清楚這事麼?」   田志宏想了想說:「不清楚,我沒聽說過曹書記做過DNA鑑定,更沒有看過這種鑑定報告。我想,沒事誰會做DNA鑑定呢。」   王彪笑了笑:「說的也是,體檢又不做DNA鑑定,誰沒事花錢做這種鑑定呀。楊隊長,我敢斷定,曹書記沒有做過DNA鑑定。」   楊建剛問:「那曹書記的孩子現在在哪兒?」   王彪答道:「曹書記就一個兒子,現在在外上大學。」   楊建剛問:「曹書記的妻子在哪兒?」   王彪嘆口氣說:「哎,提起曹書記的愛人就讓人難受呀,兩年前出了車禍,搶救無效就去世了。曹書記到現在也沒再結婚,一個人過。」   「哦,原來是這樣呀。」楊建剛說,「即便曹書記做過DNA鑑定,也沒法拿到了。本來可以給他兒子做個DNA鑑定,再進行比對,看看情況怎麼樣,可他兒子在外讀書,一時半會也做不了。」   顧曉桐說:「指紋,楊隊,我們可以做指紋鑑定呀。」   楊建剛說:「這倒是可以的,但得有曹書記的指紋哪。」   顧曉桐說:「楊隊,我們可以到曹書記的辦公室裡找找。」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曹書記的辦公室。」 第618章誰是被害者(7)   顧曉桐含笑著說:「王鎮長,那就麻煩你,或者派人帶我們去曹書記的辦公室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進行確認,請你理解和支持。」   王彪笑著說:「沒錯,沒錯,我支持工作。」   楊建剛客氣句:「那就謝謝了,王鎮長。」   王彪對田志宏說:「小田,你帶楊隊長和顧警官去曹書記辦公室。」   田志宏應了聲是,彬彬有禮地說:「楊隊長,顧警官,請吧。」   於是,楊建剛和顧曉桐跟著田志宏出了鎮長辦公室,朝三樓的書記辦公室走去。   進了辦公室,顧曉桐環顧了一圈,覺得裡面的陳設比較簡單,中間放著一張紫紅色辦公桌,上面擱著臺電腦,電腦旁邊放著幾份文件和一部紅色固定電話,看上去挺整潔的。靠窗放著組沙發,沙發旁邊立著臺飲水機。桌前擱著把嶄新的轉椅,轉椅後面是一個書櫃,裡面整整齊齊地排著幾排書,中間擺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水晶裝飾品。   楊建剛跟著顧曉桐打量了番辦公室,上前走了兩步,站在辦公室旁邊,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問身邊的田志宏辦公室裡打掃過了沒有。   田志宏很肯定地回答楊建剛,每天下班後曹書記的辦公室都會被保潔員打掃乾淨,地板和桌椅都會擦得乾乾淨淨。   田志宏說得沒錯,地板乾淨得真發亮,辦公桌、椅子、電話、保溫杯、沙發和飲水機也是一塵不染,肯定擦過了。現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電腦、文件和那隻靜靜躺在鍵盤旁邊的鋼筆上了。   顧曉桐仔細檢查過了一遍,然後把注意力放在電腦鍵盤和那隻鋼筆上。她戴上手套,拿起那隻指紋掃描儀,先掃電腦鍵盤,接著又拿起那隻鋼筆掃,最後往文件上掃了掃,臉上綻出絲欣喜的笑,因為發現了好幾枚指紋,認定當中肯定有曹鵬飛的指紋。   顧曉桐扭過頭看向支隊長,悅聲說句:「楊隊,發現指紋了。」   楊建剛喜形於色:「是嗎?這真是太好了。」   顧曉桐直言道:「我覺得這幾枚指紋當中,應該有曹書記的。不過,我還不能完全確定,等回去做過鑑定比對後才能確定。」   楊建剛點點頭,轉眼看向田志宏,問道:「田主任,平時是不是有很多人進曹書記的辦公室?」   田志宏一本正經地說:「書記的辦公室哪能隨隨便便進哪?」   楊建剛問:「那一般什麼人可以進曹書記的辦公室?」   田志宏答道:「有事向曹書記匯報的班子成員,還有就是我。」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昨天有誰進過曹書記的辦公室?」   田志宏回想了一下說:「昨天來過曹書記辦公室的有我,王鎮長,還有財政所的朱所長,而且都下午來的,因為上午曹書記開會去了。」   楊建剛問:「田主任,你能確定就這三個人?」   田志宏點點頭,答道:「確定,楊隊長,你要不信可以查監控。」說著指了指牆角上方那隻攝像頭,「這是攝像頭,到我房間裡可以查查看監控錄像,一看就一清二楚了。」   楊建剛說:「行,田主任,我們現在就去你房間調監控錄像看看。」   田志宏應了聲好又問道:「那這兒是不是沒問題了?」   顧曉桐答道:「我已經勘查完了,可以走了。」說完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和田志宏一道往辦公室門口走去,出了辦公室,田志宏反手將門關上,然後跟著兩位警察往對面的樓梯口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顧曉桐就來到了田志宏的房間。   顧曉桐坐在監控電腦前,緩緩移動著滑鼠,將曹鵬飛辦公室昨天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然後仔細查看起來。   沒錯,情況確實像田志宏說的那樣,昨天進入曹鵬飛辦公室的,只有三個人,即田志宏、王彪和朱所長。   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了不少。   出了房間,楊建剛請田志宏把朱所長叫來,然後在辦公室裡等。   顧曉桐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說句:「楊隊,我去找王鎮長。」   楊建剛問道:「是不是去取王鎮長的指紋呀?」   顧曉桐點點頭:「既然王鎮長去過曹書記辦公室,那就得取指紋。」   楊建剛說:「沒錯,小顧,你快去吧。」   顧曉桐應了聲,就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等顧曉桐重新回到黨政辦公室時,朱所長跟著田志宏走了進來。   楊建剛彬彬有禮地向五十出頭、頭髮花白的朱所長問了聲好,接著問道:「朱所長,昨天下午,你去過曹書記辦公室,是吧?」   朱所長面露疑惑之色,點頭答道:「是,我是去過曹書記辦公室。」   楊建剛問:「是在什麼時候?」   朱所長想了想說:「快下班吧,大概五點半鐘。」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動過曹書記辦公室裡的東西?」   朱所長搖搖頭:「沒有。我把文件放在曹書記辦公桌上,然後向他匯報了下工作就出來了。當時快下班了,所以就長話短說。」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朱所長,你說的是實話,我相信你。」   朱所長笑了笑,說道:「事實就是這樣,再說我又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完全沒必要撒謊。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真的。」   「朱所長,我相信你。」楊建剛溫和地說,「現在麻煩你讓顧警官取下指紋,完後你就可以走了。」   朱所長一臉茫然地問:「警察同志,為什麼要這樣做呀?」   楊建剛解釋道:「沒什麼,就是想確認一下文件上的指紋。」   朱所長也沒多想,就點頭說:「行,警察同志,你們取吧。」   顧曉桐把準備好的印泥盒和提取指紋用的紙放在辦公桌上,禮貌地請朱所長按指紋。   朱所長按照女警官的要求,在指紋紙上按了所有手指的指紋,還有一雙手的掌紋,然後拿衛生紙擦了擦手上的印泥。   顧曉桐客氣地說:「朱所長,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朱所長嘿嘿地笑了笑,接著又問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楊建剛點點頭,向朱所長道了聲謝。   朱所長朝兩位警察禮貌性地點了下頭,轉身就出了辦公室。   田志宏看著楊建剛問:「楊隊長,還有什麼事嗎?」   楊建剛問:「田主任,你有沒有曹書記兒子的手機號?」   田志宏答道:「沒有,楊隊長,我真的沒有曹書記兒子的手機號。」   楊建剛沉默了一下問:「曹書記的父母現在住在哪兒?」   田志宏答道:「曹書記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楊建剛問:「那曹書記的兄弟姐妹住在哪兒?」   田志宏答道:「曹書記只有一個妹妹,現在住在市裡。」   楊建剛問:「田主任,你能不能把具體位置告訴我們?」   田志宏想了想說:「以前聽曹書記說過,她妹妹住在城西的錦繡小區,跟曹書記家相隔不遠。對,就是錦繡小區,沒錯兒。」   楊建剛問:「那曹書記家住在哪個小區?」   田志宏答道:「曹書記家在城西的福苑小區。」   楊建剛問:「具體的樓層是多少?」   田志宏答道:「十八棟,六單元,十二樓二室。」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曹書記妹妹的姓名,還有電話號碼?」   田志宏答道:「曹書記妹妹叫曹劍蘭,至於電話號碼,我不清楚。」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田主任,謝謝你了。」   「別客氣,楊隊長。」田志宏擠出絲笑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建剛笑著說:「暫時沒有,就到這兒吧。好,我們走了。」   出於禮節,田志宏親自送兩位警察出了辦公室。   很快,楊建剛和顧曉桐就上了車。   就在顧曉桐準備發車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楊建剛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舒暢打來的,便接起電話來。   掛了電話,楊建剛歡快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顧,你師傅已經把那輛小轎車查出來了。」   「是嗎?」顧曉桐也很高興,笑容滿面地說,「找到了車子,這案子就有了眉目,我們可以利用車牌號碼來找到車主。」   「沒錯。」楊建剛點點頭,「找到車主,就是重大突破了。」   顧曉桐問:「楊隊,這車主會不會就是兇手本人呢?」   楊建剛說:「可能性很大,但不能完全確定。車主有可能就是兇手本人,也有可能是別人,比如兇手自己沒車,向朋友借的。」   顧曉桐說:「就算是向朋友借的,我們也可以通過朋友來找到兇手的。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沒錯,的確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線索。」楊建剛說,「如果車主是兇手,或者是兇手的朋友,那案子就變得簡單了。」   顧曉桐樂觀地說:「看來兇手很快就可以抓到了。」   「希望這樣。」楊建剛謹慎地說,「但也不要太樂觀。」 第619章誰是被害者(8)   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難道會出什麼岔子嗎?」   楊建剛說:「這個很難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沉默了兩秒鐘,顧曉桐問:「他倆是不是去車管所了?」   楊建剛說:「是呀,小舒和小林一道去車管所查車主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那我們是不是回去靜候佳音呀?」   楊建剛說:「對,我們現在回局裡,你做指紋鑑定,確定一下被害人是不是曹鵬飛。如果確實是曹鵬飛,那案子就取得了重大進展。」   顧曉桐邊開車邊問:「楊隊,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   楊建剛反問句:「你說呢,小顧?」   顧曉桐說:「我覺得可能性還是挺大的,因為到現在還無法聯繫上曹鵬飛,他的手機依然處在關機狀態,這就很反常了。」   楊建剛點點頭:「對,這是條很重要的依據,按正常情況,身為一把手,二十四小時都應該開機,就算手機臨時出現了問題,也應該儘快解決掉,好讓手機處於待機狀態。這麼長時間手機關機,這確實不正常,應該發生了嚴重的問題,足以讓我們懷疑曹鵬飛被害了。」   「也就因為這個,我才覺得曹鵬飛就是被害人的可能性非常大。」顧曉桐說,「如果指紋比對成功了,那就可以確定被害人就是曹鵬飛。」   楊建剛說:「指紋具有唯一性,從刑偵技術上來說,是可以這麼認定的。不過,要是有DNA鑑定結果,那就更好了。」   顧曉桐說:「這個不難,只要聯繫上了曹鵬飛的兒子,我們就可以得到他的DNA數據了,然後再進行比對,結果就出來了。」   楊建剛說:「我想,曹鵬飛的妹妹應該知道這個侄子的手機號。」   顧曉桐說:「晚上,我們去找曹鵬飛的妹妹吧。」   「必須的。」楊建剛笑了笑,「這麼一來,你又得加班了。」   「沒問題。」顧曉桐微微一笑道,「加班對我們這些辦案刑警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早就習以為常了。不加班,反倒覺得奇怪啦。」   楊建剛深有感觸地說:「是呀,當刑警就是苦啊。」   顧曉桐進一步說:「當專案組的辦案刑警,就更苦嘍。」   楊建剛說:「沒錯,確實是這樣。小顧,你後悔了沒有?」   顧曉桐坦白地說:「沒有,恰恰相反,我為自己能夠進專案組感到幸運,感到高興。真的,楊隊,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楊建剛笑著說:「這我明白。小顧,看來你是真熱愛刑警這個職業呀。一個女孩子熱愛刑警,的確是與眾不同呀,我挺佩服你的。」   「不敢當,不敢當。」顧曉桐呵呵一笑道,「要說佩服,那我最佩服楊隊你了。真的,楊隊,我可不是在恭維你哦。」   楊建剛扭頭看著身邊的女孩子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在恭維我,因為這跟你的個性不符,不過我還是覺得沒什麼地方值得你佩服。」   「謙虛了,楊隊。」顧曉桐衝支隊長嫣然一笑,「別說我佩服你,局裡所有人都佩服你,就連何局都對你刮目相看呢。」   楊建剛哈哈一笑:「別再說了,再說我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顧曉桐真就不說了,只拿欽佩的眼神看著支隊長笑了笑。   聊著聊著,警車就駛進了警局大院,在大樓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和顧曉桐冒著突如其來的小雨,快步走向大門。   ******   不一會兒,楊建剛和顧曉桐便上了樓,楊建剛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而顧曉桐往相反的方向走,準備去痕檢科做指紋鑑定。   剛進辦公室,手機又響起了鈴聲。楊建剛打開手機一看,是舒暢打來的,心頭不禁一喜,想該是有好消息,便颳了下接聽鍵,把手機舉到耳朵邊,一邊與對方通話,一邊朝自己的位置走過去。   果不出所料,舒暢查到車主,名字叫鄧洪智。   還沒等舒暢把話說完,楊建剛就興奮得叫了起來,「好,太好了。」   誰知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嘆息。   楊建剛感到一陣詫異,問道:「呃,小舒,你嘆哪門子氣呀?」   舒暢又輕嘆了一聲,答道:「楊隊,這是輛兩個禮拜前被盜的車。也就是說,車主不可能是兇手,所以這條線索斷了。唉,白忙活了。」   「什麼,是輛被盜的車?」楊建剛大吃一驚,「失主報案了嗎?」   舒暢答道:「報案了,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也是,我們搞刑事案件的,像這種盜劫案子,我們不問,就不會有人主動告訴我們。」   「說的也是。」楊建剛頓了頓又說,「既然車是被盜的,那就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兇手就是盜竊犯,另一種情況是兇手不是盜竊犯,而是從二手車市場裡買來這輛被的車。」   舒暢說:「楊隊,你說的對,這兩種情況都存在。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這輛車的買主,或者是賣主,這樣才又有了線索。」   楊建剛說:「這個思路沒錯,不過有困難,而且需要時間。」   舒暢說:「確實是這樣,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這麼做的。」   楊建剛說:「這樣吧,小舒,你先回來,我們一起分析一下。」   「是,楊隊。」舒暢說完又問道,「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說:「W鎮的黨高官曹鵬飛的確是失聯了,到現在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手機仍處在關機狀態。找鎮長和秘書問過話後,了解了一些情況,小顧也提取了指紋,現在正在做鑑定。」   舒暢悅聲說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又有了條線索。」   楊建剛笑道:「看上去你挺高興的,好,那就快回來吧。」   舒暢說:「楊隊,我和小林已經出了門,現在正朝車子走過去。要是路上沒堵車的話,十分鐘就可以趕到。」   楊建剛說:「好,小舒,就先說到這,等你回來了再說。」   把手機擱在桌上,楊建剛伸手抓起保溫杯喝起茶來,一邊微微蹙起眉頭尋思著該如何通過這輛被盜的車找到真兇。   十分鐘過後,舒暢和小林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見到舒暢和小林,就招呼他們倆坐,然後問起情況來。   舒暢一心想著顧曉桐做指紋鑑定的事兒,只簡單地向支隊長匯報了工作情況,然後著急地說:「楊隊,我就小顧那兒看看。」   楊建剛開玩笑道:「真是一刻不見,如隔三世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別取笑我,楊隊,我想的可是指紋鑑定哪。」   小林頗有意味地說:「誰知道呢?不過,楊隊善解人意哪。」   楊建剛起身道:「行,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沒準小顧會給我們帶來驚喜呢。」說著就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不顧小林開自己玩笑,一聲不吭跟著支隊長往痕檢科走去。   很快,楊建剛和舒暢便來到了痕檢科。   這會兒,顧曉桐正坐在那臺分析儀前,兩眼注視著顯示屏,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楊建剛生怕打擾顧曉桐,就沒有開口說話。不過,舒暢心裡著急,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劈口就問:「小顧,情況怎麼樣?」   顧曉桐指著顯示屏上的指紋圖案,答道:「指紋鑑定結果都出來了,總共有四枚不同的指紋,其中三枚分別是王彪、田志宏和朱所長的,另一枚指紋正在進行比對,是跟被害人的指紋進行比對的。」   舒暢盯著那枚指紋說:「這個比對很重要,你要累了,我來吧。」   顧曉桐故意問道:「你是不是怕我出紕漏呀?」   「不是,不是。」舒暢笑著說,「我猜,你幹了這麼久,也該累了,所以就想替你把這個比對做完。」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說:「小顧,師傅關心你呢,你就領這個情吧。」   「才不呢。」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這是最後一步,也是最著關鍵的一步,我必須親自把它做完,不要之前就白幹了。」   楊建剛打趣道:「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怕師傅搶了你的功呀。」   顧曉桐故作挑釁之態:「是有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放心吧,我才不會搶你的功呢。要是楊隊論功行賞的話,別說這功,就是所有的功都給你,我也樂意。」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說的也是,你倆誰跟誰呀,獎勵一方,就等於獎勵另一方,所以根本就沒搶功這一說。」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生怕他將這個話題深入下去,就趕緊說:「不跟你們閒扯了,我要把手上的事幹完。」   舒暢瞅著顧曉桐問:「你真的不想讓我幫你?」   顧曉桐瞧了眼舒暢,含笑著說:「不用了,不過你的好意我領了。」   儘管心裡有點失落,可聽顧曉桐這麼一說,舒暢心裡好受些,點頭笑道:「行,那你就繼續吧,我在一旁看著,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顧曉桐故意將舒暢的軍:「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信不過我。」 第620章誰是被害者(9)   「沒有,沒有。」舒暢趕緊申明,「既然來了,那自然就得看看,要不會無聊得難受。當然,你要反對的話,我就不看了,撇過頭去。」   顧曉桐抿嘴笑了笑,說道:「你是師傅嘛,自然得負這個責。」   舒暢聽後心花怒放,卻故意平靜地說:「行,那就謝謝了。」   楊建剛瞧瞧舒暢,瞧瞧顧曉桐,風趣地說:「二位總算意見一致了,這很好。師傅徒弟同心協力,肯定能圓滿完成任務。」   「必須的。」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我想,楊隊你也是樂見其成吧。」   顧曉桐沒說話,只那麼笑了笑,接著就敲擊著鍵盤做起比對來。   「當然。」楊建剛笑道,「不過,我現在閉嘴,免得影響你們工作。」   於是,接下來誰也不說話,整個辦公室陷入一片靜寂,只聽得見敲擊鍵盤的篤篤聲。   約莫一刻鐘過後,顧曉桐終於抬起頭,看向坐在旁邊的支隊長,笑眯眯地說:「楊隊,對比完成了,曹鵬飛的指紋與被害人的一樣。」   舒暢興奮地說:「沒錯,確定是這樣,一點問題都沒有。」   楊建剛滿臉喜色:「這也就是說,被害人就是曹鵬飛,對吧?」   顧曉桐悅聲答道:「對,被害人就是曹鵬飛,曹鵬飛就是被害人。」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楊建剛搖搖頭:「沒有,沒有,我信得過你們師徒倆。」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說:「這麼說,被害人確定了。」   楊建剛趁機打趣道:「你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呀。」   舒暢直言道:「那是,師徒嘛,肯定挺默契的。」   顧曉桐故意強調句:「僅僅在工作上。」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看不是吧。工作方面肯定默契,心靈方面也應該很默契,心靈相通,心心相印哦。」   顧曉桐斜眼支隊長:「楊隊,你扯遠了吧,現在談的該是工作。」   舒暢當然希望顧曉桐承認這一點,不過聽過她的話後並不難受,畢竟她沒有直截了當地否認,對他來說這就是個好兆頭,一切還有機會。不,準確地說,他已經得到了機會,只等待開花結果了。   楊建剛看了看舒暢,見他心情不錯,就打趣道:「看來你把握得挺準的,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所以非但沒受到影響,還挺開心的。」   舒暢故意說句:「當然開心,被害人確定了,哪能不開心呀!」   「偷梁換柱!」楊建剛瞪眼舒暢,「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顧曉桐像是有意要讓支隊長轉換話題,問道:「楊隊,指紋吻合,是不是就沒問題了?」   楊建剛說:「從證據方面來講,應該是這樣,因為指紋具有唯一性。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再做個DNA鑑定和比對,這樣就更好了。」   顧曉桐連忙說:「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說:「如果能做DNA鑑定自然好,可被害人唯一的兒子在外讀書,我們現在無法取樣。」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先找到被害人兒子的手機號,再打電話讓他回來,或者是,讓他把自己的血樣寄來,當然頭髮也行。」   顧曉桐點頭道:「對,就這麼辦。」   舒暢輕輕皺起眉頭說:「不過,這需要時間呢。」   楊建剛說:「頂多也就三四天吧,並不會耽擱什麼大事。」   顧曉桐說:「是呀,我們可以一邊等被害人兒子,或者是他的樣本,一邊展開我們的行動,兩不誤嘛。」   舒暢笑著說:「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被害人已經確定了,我們可以展開行動,查找線索和證據。至於這DNA鑑定和比對嘛,只是增加一個證據,好讓檢察院法院方面沒有任何疑問,從而順利立案。」   楊建剛笑道:「既然二位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就這麼辦吧。」   顧曉桐問道:「楊隊,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找曹劍蘭問話呀?」   楊建剛說:「從之前調查的情況來看,曹劍蘭是最有可能知道曹鵬飛兒子的手機號,所以我們應該首先找她問話。」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問:「是不是現在就去呀?」   舒暢瞅著顧曉桐,打趣道:「是不是趕去蹭晚飯哪?」   「誰蹭晚飯啦!」顧曉桐脫口而出,「這不還沒到吃飯的時間?」   舒暢說:「可做飯的時候到了,等我們去了,沒準大家就開飯嘍。」   顧曉桐抬眼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針快指向十八點整,笑著說:「是呀,快到下班的時間了。我們現在趕去,曹劍蘭該在做飯,甚至吃飯。」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那我們現在去吃飯,一節課後再出發。」   顧曉桐點頭道:「沒意見,我同意。」   舒暢問:「楊隊,上哪兒去吃飯?」   楊建剛轉眼看著舒暢,問道:「富二代,你是不是又想請客呀?」   舒暢笑嘻嘻地說:「累了一天,也該改善一下夥食了。」   楊建剛說:「我覺得食堂的夥食不錯呀,不需要去外面改善。」   舒暢叫了起來:「就那三菜一湯也不錯,楊隊,你開玩笑吧。」   「誰開玩笑了,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顧曉桐,「小顧,你認為食堂的夥食怎麼樣?」   顧曉桐脫口而出:「不錯呀。真的,挺不錯的。」   舒暢打趣道:「小顧,你是想減肥才這麼說的吧。」   顧曉桐摸了把自己的臉,笑道:「就我這樣子還需要減肥嗎?」   楊建剛打量下顧曉桐:「的確不需要。體重要再減下去,到時候遇到強悍一點的案犯,你就對付不了,那可得離開專案組嘍。」   「就是嘛。」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還是吃食堂吧,省時又省錢。」   舒暢大方地說:「誰在乎錢呀?」   楊建剛頗有意味地說:「就因為你花錢大手大腳,小顧得節儉。」   舒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互補嘛。」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就因為這樣,才叫絕配嘛。」   顧曉桐趕緊提醒道:「楊隊,該吃飯了。」   楊建剛起身道:「行,那我們現在就吃飯去。」說完朝門口走去。   舒暢也不再提外面吃飯的事,跟著顧曉桐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食堂走去。   ******   快到七點鐘的時候,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鑽進了警車。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亮著燈光的大門,往右一拐彎,沿著華燈初上、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城西方面馳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駛進了錦繡小區,在一旁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顧曉桐瞧見一位身材中等、五十出頭的保安,就走上前禮貌有加地向他問好,然後詢問起曹劍蘭家的具體位置。   說來也巧,這位保安大叔與曹劍蘭丈夫經常打交道,自然就知道她家住在哪兒了,問也不多問,就把具體樓層告訴了她。   知道曹劍蘭家在哪棟樓,楊建剛他們便沿著燈光照亮的小路,快步朝前走去。一會兒後,他們便來到了那棟樓前。   很快,他們就乘坐電梯來到了曹劍蘭家門前。   見門關著,顧曉桐抬手輕輕按了下門鈴。   鈴鈴鈴響了一陣後,那扇紫紅色的防盜門就緩緩地敞開了,一個染著棕色捲髮、四十出頭的女人把頭探了出來。   女人瞧見站在門口的陌生人,眼裡閃出驚詫,問道:「你們找誰?」   顧曉桐彬彬有禮地說:「阿姨,我們找你呢?」   「找我?」女人詫異地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向女人亮了亮,答道:「我們是警察。」   「警察?」女人吃了一大驚,「警察同志,你們找我幹什麼?」   楊建剛溫和地說:「大姐,能不能請我們進去坐坐?」   女人遲疑了一下:「警察同志,那就進來吧。」說罷轉身朝向客廳。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楊建剛看著女人問:「你是曹劍蘭對吧?」   女人機械地點了點頭:「對,我叫曹劍蘭,你們有什麼事嗎?」   楊建剛問:「你哥哥叫曹鵬飛,是W鎮的黨高官,對吧?」   曹劍蘭答道:「對,我就這麼一個哥哥。」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到現在,你跟你哥哥聯繫過沒有?」   曹劍蘭搖搖頭:「沒有。平時沒事,我不會打電話給我哥。」   楊建剛問:「跟你說吧,你哥的手機一整天都處在關機的狀態。」   曹劍蘭一臉訝異:「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哥是鎮裡的一把手,事多,跟他聯繫的人也很多,怎麼會一整天關機呢?」   楊建剛說:「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去鎮裡調查過,你可確實是一整天關機了,沒有人可能打通他的電話。」   曹劍蘭滿臉狐疑,掏出手機說:「怎麼會呢?我來打打。」說完就撥打起哥哥的電話來,把手機舉到耳邊。   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得到的回覆就是對方手機已關機。 第621章誰是被害者(10)   曹劍蘭難以置信,沮喪地低著頭,喃喃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默然幾秒鐘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神情緊張地問句,「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楊建剛答非所問:「今天大清早,我們接到了報案,在城西垃圾中轉站發現了一具男屍。由於被害人整張臉都被硫酸燒焦了,無法辨認,所以我們警方便調查失蹤人員,結果就發現你哥長時間失聯。」   曹劍蘭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嘴上卻不斷地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好好的,怎麼會出事?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楊建剛說:「上午我們去過鎮裡調查,從你哥辦公室裡東西上提取了指紋,經過鑑定比對,確定你哥就是被害人。」   曹劍蘭臉上即刻露出驚愕且悲痛的表情,愣了好幾秒鐘,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聲來,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傷心。   顧曉桐挪了挪身子,靠近曹劍蘭,開始好言好語地安慰起她來了。   哭過一陣後,曹劍蘭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警察問:「警察同志,你們能確定那個被害人就是我哥嗎?」   楊建剛說:「指紋具有唯一性,既然在你哥用過的東西上提取的指紋與被害人的一致,那就可以證明被害人就是你哥曹鵬飛。」   曹劍蘭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可仍舊搖著頭說:「我不信,不信!」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   曹劍蘭默然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不是要做DNA鑑定嗎?」   楊建剛說:「DNA和指紋一樣,都具有唯一性。我們也想做DNA鑑定,可你哥唯一的兒子在外地上學,一時間做不了這個鑑定。不過,我們還是決定做DNA鑑定,所以前來找你要你侄子的手機號,好跟他聯繫上,請他把血樣,或者是頭髮寄給我們,這樣就可以做DNA鑑定了。」頓了頓又問句,「你能不能把你侄子的手機號告訴我們?」   曹劍蘭問道:「警察同志,這事確定了嗎?」   楊建剛鄭重地說:「確定了,被害人就是你哥曹鵬飛。」   曹劍蘭眼裡立馬又湧出了眼淚,傷心地啜泣起來。   顧曉桐見狀再次安慰起身邊這個傷心的女人,直到她平靜下來。   楊建剛問:「大姐,我侄子叫什麼名字?」   曹劍蘭答道:「我侄子叫曹俊。」   楊建剛問:「你侄子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曹劍蘭想了想,就把曹俊的手機號報了出來。   顧曉桐輸完手機號,問道:「楊隊,要不要現在給曹俊打電話?」   楊建剛想了想,問道:「大姐,你可不可以幫我們打這個電話?」   曹劍蘭噙著淚說:「警察同志,我不知該怎麼對我侄子說。」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行,那就不麻煩你了。」   舒暢主動請纓:「這樣吧,我來打這個電話。」   顧曉桐說:「這事就不用麻煩你了,我來打。」   楊建剛點點頭說:「小顧,你打吧,你說話比較婉轉。」   舒暢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再爭了,只問句:「楊隊,是不是現在就打呀?」   楊建剛說:「這事不急,過會兒再打好了。」   曹劍蘭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警察同志,我求你們不要把我哥被害的事告訴我侄子,等案子破了後再告訴他,這樣他會好受些。」   舒暢皺著眉頭說:「不告訴曹俊,他怎麼會給我們樣本呀?」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我們自己想辦法吧。」說著轉眼看向曹劍蘭,「好,大姐,我答應你。」   曹劍蘭說了聲謝謝,就拿衛生紙擦眼淚,一句話也不說。   默然會兒,楊建剛問:「你哥是不是一個人住?」   曹劍蘭答道:「是。兩年前我嫂子出車禍走了,一年後我侄子又考上大學,卻外地讀書,家裡就只有我哥一個人了。」   楊建剛問:「你哥是不是每天都會回家住?」   曹劍蘭答道:「除了出差,我哥都在家裡住。」   楊建剛問:「你會不會經常去你哥家?」   「是。」曹劍蘭答道,「不過,這段時間公司忙,我就沒去我哥那兒,偶爾打個電話聊幾句。我丈夫也是這樣,他比我還忙。」   楊建剛問:「你丈夫也在公司,是不是?」   曹劍蘭答道:「是,我們夫妻倆一起經營這家小公司。」   楊建剛問:「怎麼不見你丈夫呀?」   曹劍蘭答道:「我丈夫外出了。」   楊建剛問:「什麼時候去的?」   曹劍蘭答道:「三天前。」   楊建剛問:「你丈夫跟你哥的關係怎麼樣?」   曹劍蘭答道:「挺好的,他倆還是高中同學呢。」   楊建剛問:「最近一次你跟你哥通話,是在什麼時候?」   曹劍蘭回想了下說:「三天前,也就是我丈夫外出的那天晚上。我告訴我哥,我丈夫出去接單,就我一個人打理公司,挺忙的。」   楊建剛問:「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你哥有什麼異樣?」   曹劍蘭答道:「沒有。我哥像往常一樣上班,沒什麼反常的地方。」   楊建剛問:「你哥有沒有跟你說過工作方面的事?」   曹劍蘭答道:「沒有,我哥不愛跟我說工作的事,我也不喜歡問。他在鎮裡工作,是一把手,我辦公司做生意,我們倆沒有多少共同的話題。我和我哥在一起聊天,就是拉拉家常,扯扯閒天。」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你哥跟誰有仇?」   曹劍蘭答道:「我哥是一把手,鎮裡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管,肯定會得罪人的,恨他的人肯定有。不過,到底誰恨到要害死我哥,這我也不清楚。其實,我哥這人脾氣還不錯,不招人恨。」   楊建剛說:「大姐,你再想想吧,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人來。」   曹劍蘭低頭沉思起來,好半天才說:「想不起來了,警察同志,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楊建剛說:「真想不起來,那就算了。」   曹劍蘭問:「警察同志,你們認為我哥是被仇人害死的?」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們才向你了解方面的情況。」   曹劍蘭想了想說:「警察同志,我覺得你們應該到鎮裡找人了解情況,他們當中有人比我更清楚,知道誰跟我哥有仇。」   楊建剛說:「這是肯定的,明天我們就會去鎮調查。」   曹劍蘭鼻頭一酸,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好替我哥申冤,好讓我哥在九泉之下瞑目呀。」說完失聲痛哭起來。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   曹劍蘭哭著說:「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建剛說,「大姐,還希望你們配合我們警方,把知道都告訴我們。」   曹劍蘭稍微平靜下來,說道:「警察同志,剛才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了你們。至於我哥到底跟誰有仇,我真的不知道。」   「好,我相信你。」楊建剛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嫂子出事後,你哥有沒有跟別的女人交往?」   曹劍蘭答道:「沒有。我哥跟我嫂子的感情很好,儘管我嫂子已經走了快兩年了,我哥還是不肯再找女人結婚。這事我跟我哥說過好多遍了,可我哥就是不聽,有回還氣得罵了我一通,叫我不要再勸他。」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這兩年來你哥沒有正式找女人對吧?」   曹劍蘭答道:「對,警察同志,這我很清楚,完全可以向你保證。」   舒暢有些懷疑,說道:「你哥可是鎮裡的一把手,想跟你哥扯上關係的女人應該不少,兩年間怎麼會沒女人跟你哥交往呢?」   曹劍蘭說:「我哥有權有錢,想跟我哥扯上關係的女人當然不少,可我哥這人不好色,對我嫂子感情專一,也就不會搭理那些女人了。」   舒暢注視著曹劍蘭問:「你能保證嗎?」   曹劍蘭略微提高嗓門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能保證。」   舒暢臉上掠過絲失望之色:「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沒什麼要問的。」   沉默了一下,楊建剛問:「你哥是不是有很多應酬?」   曹劍蘭說:「我哥是領導,還一把手,應酬自己特別多,晚上幾乎都在外面吃飯,中午也是這樣,只有早上在家裡吃。」   楊建剛問:「昨天晚上,你哥應該在外面吃飯,對吧?」   曹劍蘭答道:「應該是這樣,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我哥沒有親口對我說。這沒有親口說的事,就不能肯定。」   楊建剛問:「你哥是不是特別喜歡喝酒?」   曹劍蘭答道:「也不能說特別喜歡,我哥平時不怎麼愛喝酒,只有應酬的時候才會喝酒。跟你說吧,我哥一個人在家吃飯不會喝酒。」   楊建剛問:「你哥的酒量是不是很好?」   曹劍蘭答道:「別看他是一把手,酒量還真行,也就半斤白酒的量,喝酒又爽快,所以經常會給人灌醉,我嫂子在時常說他。」 第622章誰是被害者(11)   楊建剛問:「你哥愛不愛去歌舞廳,夜總會這些娛樂場所?」   曹劍蘭答道:「不愛去,就算有人請,他也不會去的,除非陪上級領導。在外面吃完飯,我哥就回家,什麼地方也不會去。」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哥除了陪上級領導,是不會去娛樂場所的,對吧?」   曹劍蘭點頭答道:「對,就是這樣,這一點我很了解。」   楊建剛問:「你哥有沒有跟生意聲上的人有交往?」   曹劍蘭不大清楚,問道:「警察同志,你說的是一般的交往,還是有利益關係的那種?」   楊建剛說:「兩種情況都有,你照實說就是了。」   曹劍蘭答道:「我哥認識些企業老闆,有時候應邀跟他們一起吃飯,不過沒有什麼利益關係,也就是放股分紅這類事。」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   「能,這我能確定。」曹劍蘭肯定地說,「我了解我哥,不會做這種事的。我哥這人不愛錢,也不喜歡生意這行,自然不會這麼做。」   楊建剛問:「你哥是不是什麼都會跟你說?」   曹劍蘭答道:「我爸媽就我倆兄妹,現在我爸媽都不在了,也就是只有我們兄妹倆最親了,我哥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說,特別是遇到了煩心事。官場上的事我哥不會跟我說,不過生意上的事我哥肯定會跟我說,因為我是生意中人。既然我哥從來沒跟我說過入股分紅這事,那肯定就不會有這事。警察同志,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楊建剛說:「你哥是鎮裡一把手,獨攬大權,人際關係肯定相當複雜,所以我們必須儘量了解各個方面,這樣才能找到線索。」   曹劍蘭點點頭:「沒錯,我哥的人際關係確實很複雜,交往的幾乎都是官場中人,而官場上的人大都陰險狠毒,喜歡暗裡鬥來鬥去,巴不得置對方於死地。我想,我哥很可能是被對手害死的。」   楊建剛鄭重地說:「這只是你的猜測,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我們警方不敢作任何判斷,也不敢下任何結論。」   曹劍蘭堅持說:「警察同志,這種可能性很大,你們就朝這個方向查,一定能夠把兇手揪出來的。」   楊建剛說:「你的建議很好,我們會採納的。」   曹劍蘭眼裡忽然閃著淚光,央求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一定要把他槍斃了,這樣才能為我哥申冤報復呀。」   楊建剛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曹劍蘭努力控制自己,才沒讓眼淚流出來,不過看上去很傷心。也是,兄弟感情如此之深,現在哥哥被害,做妹妹的哪能不痛苦呢。   過了會兒,楊建剛說:「好,大姐,暫時就問到這。如果我們還需要了解情況,再來打擾你的。當然,你要想起什麼,可以隨時給我們打電話。」說完就把專案組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報了出來。   至於曹劍蘭的手機號碼,之前顧曉桐就問過了。   曹劍蘭見警察起身,就從沙發上站起來,送他們出了客廳。   下了樓,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邊沿著那條通往停車場的小路走著,一邊探討著案情。   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停車場,上了警車。   舒暢坐在駕駛位上,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回警局?」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當然是回警局,還早嘛。」   楊建剛促狹似的衝顧曉桐擠擠眼:「你就這麼自信呀?」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楊建剛呵呵一笑,指著顧曉桐說:「這回你錯啦。」   舒暢趕緊問道:「回家,是不是?」   「聰明!」楊建剛豎起大拇指衝舒暢晃了晃,「回家休息。」   舒暢表情誇張地叫起來:「太好了,這個班加得輕鬆,加得愉快。」   顧曉桐說:「這麼早就結束了?楊隊,現在還不到八點半呢。」   楊建剛揚聲說道:「現在沒什麼事,就回家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戰鬥。」頓了頓又說句,「你倆要嫌回家早,就去玩玩好了。」   舒暢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們一起去喝杯咖啡。」   楊建剛趕忙說:「你倆去,我可得回家陪陪我的寶貝女兒。」   顧曉桐聽支隊長這麼一說,就反對道:「這個時候喝咖啡早了點。」   舒暢靈機一動:「我們先散散步逛逛街,然後再喝咖啡,怎麼樣?」   楊建剛幫腔道:「這個主意不錯,小顧,你就接受師傅的邀請吧。」   「就是嘛。」舒暢注視著顧曉桐,眼裡充滿了期待。   顧曉桐猶豫起來,想接受又不想接受這個邀請,一時難以決定。   恰在這時,手機響起了鈴聲。   顧曉桐掏出手機一瞧,原來是母親打來的,問她能不能趕緊回家,說是大舅從老遠來,想見見她。   顧曉桐心頭一喜,掛斷電話,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小舒同志,我大舅來我家了,想要見見我,我得馬上趕回去。」   沒辦法,舒暢只好打趣句:「你大舅還真會選時間,精準哪。」   楊建剛拍拍舒暢的肩膀,算是在安慰他,笑著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就不要為難小顧了,反正還有的是機會。」頓了一頓又說句,「這樣吧,你送小顧回家,趁機去見見這位大舅。」   舒暢悅聲說道:「是,楊隊,我堅持執行你的任務。」   楊建剛瞅著舒暢說:「瞧把你樂的!」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瞧著舒暢那開心的樣子,心裡湧出股美滋滋的感覺來,連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莫非自己真愛上這小子啦。   舒暢見顧曉桐俏臉上綻出甜美的笑容,不禁心花怒放,帥氣地笑道:「坐好吧,師傅我親自送你回家好了。」   楊建剛開玩笑道:「這麼看來,我是沾了小顧的光嘍。」   顧曉桐說:「楊隊,你這話說得不對,應該是我沾了你的光,因為只有你才能開警車回家的,我得坐公交車下班。」   舒暢邊開車邊說:「現在是加班,你完全有資格享受這個待遇,所以並沒有沾楊隊的光,我也一樣。怎麼樣,楊隊,我沒說錯吧?」   「非但沒說錯,而且還說得太對了。」楊建剛正經八百地說了句,接著又風趣地說,「你倆沒有沾我的光,我倒是沾你們的喜氣了。」   顧曉桐生怕楊建剛把話題深入下去,就趕緊找了話題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警車就來到了楊建剛所住的小區大門前,靠邊剎住。   楊建剛同兩位手下道了聲別,轉身朝大門走進去。   舒暢重新發動了車,往右一轉彎,沿著燈光明亮的街道,朝顧曉桐家駛去,一邊找個有趣的話題跟她聊了起來。   不到五分鐘,警車就來到了顧曉桐家所在的小區門前。   本來舒暢是想進小區的,可顧曉桐趕忙叫他剎車,說要下車。   剎了車,舒暢扭頭看向身邊的顧曉桐,笑著說:「你不想讓我上你家見你大舅,是吧?」   顧曉桐淺淺一笑,風趣地說:「我大舅哪敢勞你大駕呀。」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我可是真心想見你大舅,想見你爸媽。」   顧曉桐問:「你怎麼會想見我爸媽呢?」   舒暢用玩笑的語調說:「我想讓你爸媽考查考查一下。」   顧曉桐反問句:「有這個必要嗎?」   舒暢正色道:「我覺得有必要,而且非常有必要。」   顧曉桐心頭不禁湧出陣喜悅來,卻故意繃起臉說:「沒必要,我覺得完全沒必要。」   舒暢心頭往下一沉,說道:「你說這話可就傷我的心啦。」   顧曉桐故意瞪了眼舒暢:「那就別說了,我也不想跟你哆嗦。」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你真的不樂意讓我上你家?」   顧曉桐直截了當地答道:「不樂意。」   舒暢想了一想,擠出絲笑說:「好,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從舒暢的眼神裡,顧曉桐覺察出他的失望和憂傷,心中又湧出股甜滋滋的感覺,卻平靜地說句:「謝謝你送我回家。」然後起身下車。   就在舒暢以為顧曉桐要頭也不回地走開時,顧曉桐突然扭過頭,衝他甜甜一笑,叮囑他一聲小心開車,然後才掉過頭朝小區裡走去。   這一聲叮囑使得舒暢感受到了來自所愛人的關愛,內心洋溢著甜美喜悅的感覺,甚至還有幾分激動。他懷著愉悅的心情目送著心愛的女孩子,直到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才發動了車。   ****** 第623章誰是被害者(12)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W鎮。   接待他們的仍然是田志宏,在他辦公室裡等了將近二十分鐘,王彪才來了,於是楊建剛他們便出了黨政辦公室,往二樓走去。   進了鎮長辦公室,楊建剛開門見山地向王彪說明了來意。   王彪熱情地招待三位警察,然後問道:「楊隊長,有眉目了嗎?」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王鎮長,經過指紋鑑定和比對,確定被害人就是你們鎮黨高官曹鵬飛。」   「什麼?」王彪大驚失色,連連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隊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楊建剛鄭重地說:「王鎮長,你也應該清楚,指紋是具有唯一性的,既然指紋比對成功,那就可以確定曹書記就是被害人。」   王彪默然半一會兒後才問道:「楊隊長,你們做了DNA鑑定嗎?」   楊建剛說:「由於曹書記的兒子曹俊在外讀書,所以現在還不能取樣做DNA鑑定和比對,不過我們已經聯繫上了曹俊,估計三天後就可以做這個DNA鑑定了。其實,我們也可以取曹書記妹妹曹劍蘭的血樣來做DNA鑑定的,但出於準確性,還是決定拿曹俊的做。」   舒暢提醒道:「指紋和DNA一樣具有唯一性,只要指紋比對成功了,那就完全可以確定下來。所以,王鎮長,你不要懷疑什麼。」   王彪點了點頭,說道:「雖說我不是刑警,但也懂得這個,只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曹書記一向好好的,怎麼就會給人謀殺了呢?」   楊建剛說:「王鎮長,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這是事實,所以你必須接受。我想,你也應該能夠做到這一點。」   王彪臉上顯出難過的神色,嘆口氣說:「就算我不接受也得接受,畢竟事實就是這樣。跟你說吧,我就是感到很突然,就是很難過。」   楊建剛說:「難過是沒有用的,王鎮長,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協助我們警方抓到兇手,好告慰曹書記的在天之靈。」   王彪點頭道:「對,楊隊長,你說的太對了。」   楊建剛說:「王鎮長,現在我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如果有我沒有問到的,而你又很清楚,可以主動說出來。」   王彪鄭重其事地說:「是,楊隊長,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說的全是實話,不會有半句假話,也不會有任何隱瞞。」   「好,王鎮長,那就先謝謝你了。」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道,「王鎮長,你跟曹書記共事了多少年?」   王彪答道:「共事的時間不算長,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多一點,我是三年前的三月份調到鎮裡擔任鎮長的。」   楊建剛問:「你倆共事的時間的確不算長,不過我想有三年多的時間,你應該了解曹書記,對吧?」   王彪答道:「可以這麼說吧,當然要完全了解一個人是很困難的。」   楊建剛問:「你覺得曹書記這個人怎麼樣?」   王彪答道:「曹書記這人能力強,有魄力,幹事風風火火,所以鎮裡的各項工作都名列前茅,得到了上級領導的一致好評。同時曹書記脾氣也不錯,下邊的人都說他沒有架子,平易近人,好打交道。」   楊建剛問:「在工作當中,曹書記有沒有得罪過人?」   王彪答道:「作為一把手,鎮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管,都得做決定,得罪人自然就難免了。不過,這都是工作上的事,是不會夾帶私人恩怨的。跟你說吧,楊隊長,我們的班子成員非常團結。」   楊建剛問:「在班子成員中,有沒有人跟曹書記發生過爭執?」   王彪答道:「由於每個人看問題方法不同,觀點不一樣,在會上發生爭執是難免的,不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衝突,分歧消除後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樣友好相處,團結一心,努力把鎮裡的工作做好。」   楊建剛問:「王鎮長,你跟曹書記的關係是不是很好?」   王彪答道:「這是肯定的,曹書記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我絕對服從曹書記,努力協助他做好每一項工作,當好他的助手。跟你說吧,楊隊長,我跟曹書記的關係相當不錯,這三年來沒有紅過臉。」   楊建剛問:「這三年中你跟曹書記沒有發生過爭執?」   王彪答道:「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觀點和處事方式,工作當中出現分歧也就再正常不過了。既然有了分歧,那自然就會發生爭執了。沒錯,我跟曹書記有過爭執,不過溝通過後就又保持一致,彼此之間沒有任何嫌隙,更別說恩怨了。」   楊建剛問:「王鎮長,你說的是實情?」   「實情,絕對實情。」王彪肯定地說,「楊隊長,你要不信,可以找人去問。我要有半句是假的,任由你處置。」   楊建剛見王彪態度這麼肯定,這麼堅決,也就信了。沉默了幾秒鐘,他又問道:「王鎮長,曹書記在鎮裡工作了多少年?」   王彪答道:「整整八年了,八年前曹書記調到鎮裡當鎮長,三年前提拔為黨高官,我調來擔任鎮長,我們才開始共事的。」   楊建剛問:「一般來說,當領導的社會關係都比較複雜,作為一把手就更是這樣了。王鎮長,你覺得曹書記的社會關係怎麼樣?」   王彪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楊隊長,你也可以說是官場中人,知道其中的奧秘,不用我多說了。我要知道的話,一定會照實說。」   楊建剛問:「王鎮長,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王彪搖頭答道:「不知道,楊隊長,我是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曹書記在外面有冤家對頭?」   王彪答道:「楊隊長,我跟曹書記只是同事,除了工作方面的情況,其它方面我並不了解。從我了解的情況來看,曹書記並沒有什麼冤家對頭,更沒有恨到要害死他的仇人。當然,至於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仇家,我也不敢肯定,因為我並不完全了解他的情況。」   楊建剛試探著問:「兇手有沒有可能就在你們鎮裡?」   王彪脫口而出:「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注視著王彪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王彪答道:「我們鎮裡所有人都很敬重曹書記,也很愛戴曹書記,平時關係都很好,無怨無仇的,怎麼會害死曹書記呢?」   楊建剛說:「也許只是表面現象,沒準背地裡有人恨曹書記哪。」   王彪搖搖頭:「據我了解,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王彪笑了笑,不再往下說,端起茶杯緩緩啜飲。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王鎮長,案發當晚,也就是前天晚上,曹書記是不是有飯局?」   王彪答道:「對,前天晚上曹書記有飯局。」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跟曹書記一塊吃晚飯?」   王彪答道:「沒有,那個飯局是專請曹書記的,所以我沒去。」   楊建剛問:「是誰請曹書記的?」   王彪答道:「李建輝,他是我們鎮建築公司老闆。」   楊建剛問:「你有李建輝的手機號嗎?」   王彪答道:「有,就在我手機裡,你要的話,我現在就給你。」   楊建剛說:「王鎮長,那你麻煩你了。」   王彪說了聲沒關係,就拿起手機點開聯繫人,找到了李建輝的手機號,就一口氣報了出來。   楊建剛親自拿手機輸了李建輝的手機號碼,然後問道:「王鎮長,李建輝跟曹書記的關係應該不錯吧?」   王彪答道:「對,他們的關係的確不錯,經常在一起吃飯。」   楊建剛問:「案發當晚,曹書記和李建輝在哪家飯店吃飯?」   王彪答道:「應該是市內德萊法國際大酒店吧,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曹書記,或者是李建輝,他們都沒告訴我。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們是這家酒店的常客,經常上這家酒店吃飯。」   楊建剛問:「按曹書記的習慣,在酒店吃完飯後,是直接回家,還是會去歌舞廳夜總會這些娛樂場所?」   王彪答道:「曹書記最不喜歡去歌舞廳夜總會這些娛樂場所,所以了解他的人都不會請他去,晚上吃完飯後他一般直接回家,當然陪上級領導除外,那是沒辦法的事,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楊建剛問:「李建輝只是企業老闆,不是上級領導,曹書記沒必要硬著頭皮去,對吧?」   王彪答道:「那是。李建輝的建築公司屬於鎮裡的企業,服鎮裡管,所以李建輝才跟曹書記走得這麼近。這事就不用我說了,你明白。」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王鎮長,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王彪想了想說:「沒有,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你問得很詳細。」 第624章誰是被害者(13)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寸頭、年近半百的男人走了進來,打量了番面前的警察,然後把眼光移向王彪,卻什麼話也不說,只陰沉著張臉,看上去好像誰欠他三百吊,或者說跟誰都有仇似的。   王彪板起面孔問道:「李至誠,你有什麼事?」   李至誠依然陰沉著臉說:「沒事向你領導匯報,聽說曹書記給人害了,所以特意來問問。鎮長,真的有這回事?」   王彪沒吭聲,只瞪了李至誠一眼,流露出厭惡之情。   李至誠平靜地說:「警察都來了,那肯定是出事了。」   王彪又瞪眼李至誠,沒好氣地說:「曹書記出事了,你高興吧。」   李至誠面無表情地說:「恰恰相反,我很難過。」   王彪冷哼一聲道:「誰信呀!李至誠,就你那德性,誰死你都不會難過,更何況是曹書記,沒準心裡正樂開了花哩。」   李至誠無所謂地說:「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信不信由你。」   王彪冷著臉說:「李至誠,你要沒什麼事,就出去吧。」   李至誠突兀地說道:「曹書記死了,你該提拔了,很快就會成為我們鎮的一把手。我想,最高興的人應該是你對吧。」   王彪勃然作色,指著李至誠吼道:「瞎說什麼,你給我滾出去。」   李至誠冷冷地瞥了眼王彪,嘲弄句:「當官的人就喜歡演戲。」說著轉身就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剛邁出門又掉過頭掃了眼沙發上的警察。   王彪瞧見李至誠出了門,立馬就緩和了臉色,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端起茶杯緩緩啜飲,臉上露出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顧曉桐剛才特意觀察過李至誠的神情,從他的眼神裡覺察到了什麼,一時半會又不完全明晰,只覺得這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時,楊建剛開口問道:「王鎮長,這李至誠是不是鎮裡幹部?」   王彪答道:「是,一般幹部。」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看上去你不怎麼喜歡他,對吧?」   王彪照實說:「對,我是不喜歡他。剛才他那樣子,你也看到了。」   楊建剛說:「這人的確有些特別,老陰沉著臉,好像誰都欠他的。」   王彪點點頭:「是呀,他就這臭德性,自己態度不端正,工作不主動積極,還怨領導不重用他,甚至有意打壓他。」   楊建剛問:「曹書記是不是也不喜歡他?」   王彪答道:「是,曹書記不喜歡他,說重點,是討厭他。」   楊建剛問:「儘管我不了解李至誠,不過我想曹書記討厭他,那他應該也會對曹書記不滿,對吧?」   王彪答道:「的確是這樣。李至誠不僅對曹書記不滿,還對我們整個班子成員不滿,明裡暗地說怪話,甚至是壞話。」   楊建剛不解地問:「李至誠為什麼會這樣?」   王彪答道:「他工作不積極,喜歡說三道四,自然就讓班子成員反感,都不要他進自己的口子,結果他就沒進口子,少拿績效獎。」   楊建剛問:「這樣一來,李至誠就有情緒了,對吧?」   王彪答道:「對,他的確有情緒,而且還不止一次地找過曹書記。」   楊建剛問:「曹書記沒有讓李至誠進口子,對吧?」   王彪答道:「對,曹書記沒有答應。」   楊建剛問:「那李至誠鬧過沒有?」   王彪答道:「這倒沒有。李至誠也清楚,這事鬧也沒用。」   楊建剛說:「少拿績效獎,這算是切身利益受到了損害,李至誠肯定心裡不舒服,對曹書記以及班子成員不滿,也是很自然的事。」   王彪點點頭:「可以理解,但我們必須這麼做,要不就管不住人。」   楊建剛問:「之後李至誠有沒有撂下什麼狠話?」   王彪答道:「這倒沒有。他見曹書記態度那麼堅決,也就不再鬧了,只是從此不再跟院子裡的班子成員打交道,連最起碼的禮節也沒有。大家也了解他的脾氣,也明白其中原委,也就不怎麼介意了。」   楊建剛問:「李至誠這人性格怎麼樣?」   王彪答道:「性格比較古怪,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愛跟人溝通和交往,一個人獨來獨往,有人暗地裡給他取了個綽號,叫獨行者。」   顧曉桐插嘴道:「剛才我特意觀察了李至誠,覺得他的眼神很銳利,似乎有股兇氣,看他那樣子好像對所有人都懷有仇恨。」   王彪答道:「沒錯,他這人就這樣,看誰都不順眼,對誰都不滿,牢騷滿腹,尤其是見到領導,更是這樣了,因為他對我們充滿怨恨。」   顧曉桐問:「那以李至誠的性格,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王彪答道:「應該不會吧。他這人性格比較軟弱,老實,就算別人欺負,也不會多說幾句話,更別說爭吵打架了。」   顧曉桐疑惑地問:「可他眼神看上去那麼銳利,這又是為什麼?」   王彪嘴角邊忽然浮出絲冷笑,說道:「自己跟自己生氣唄,就他那熊樣,也只能這樣了。」頓了頓又問句,「顧警官,你這麼說,是不是在懷疑李至誠呀?」   顧曉桐答道:「沒,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對他有些好奇。」   王彪很有把握地說:「放心吧,就處借一百膽給他,也不敢動曹書記一個根毫毛,更別說謀殺曹書記了。」   顧曉桐心裡沒底,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只扭頭衝支隊長笑笑。   楊建剛也覺得李至誠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理由是就這麼點矛盾還不足以讓他鋌而走險殺人犯罪,再說他要真行兇了,案發當晚就應該逃跑,而不是現在還呆在單位裡。就他那性格,肯定會選擇在第一時間逃跑。這麼一想,他也就不懷疑李至誠是殺害曹鵬飛的兇手。   王彪見警察們都不吭聲,便笑著問:「楊隊長,是不是問完了?」   楊建剛也笑了笑,說道:「王鎮長,你要沒什麼補充的,那就到這吧。當然,你要是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跟我們聯繫。」   王彪語氣肯定地說:「我應該不會再聯繫你們警方了,因為了解的情況我都說了,壓根就沒什麼要補充的了。」   「好,那就聊到這吧。」楊建剛客氣地說:「王鎮長,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你忙吧,我們走了。」說著從沙發站了起來。   出於禮節,王彪起身送警察們出門。   很快,楊建剛他們就鑽進了警車。   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答道:「去找李建輝問話。」   舒暢詭秘一笑:「楊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好,出發。」說完一打方向盤,警車朝大門方向駛去。   ******   這家建築公司離鎮政府不到五裡路,因此警車很快就駛進了公司大門,在一幢三層小樓房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樓房裡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碰見了一個身材苗條、披著頭棕紅色捲髮的女孩子,顧曉桐笑眯眯地向她打聽李建輝在哪兒。   女孩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陌生人,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們找李總有什麼事?」   顧曉桐答非所問:「美女,麻煩你告訴我李總在哪兒?」   女孩子雙眉一揚,吊高嗓門說:「李總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除非你們預約了。不過,你們要真預約了,李總會告訴我的。」   舒暢見女孩子趾高氣揚,心裡不舒暢,反唇相譏道:「不就一個小小建築公司的老闆嘛,用得著這麼擺譜嗎?真是搞笑!」   女孩子刷地變了臉色,橫眉豎眼,瞪著舒暢說:「你怎麼說話?」   舒暢毫不示弱:「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   顧曉桐也看不慣女孩子的驕橫,聲援舒暢:「事實就是這樣嘛。」   楊建剛倒是大人大量,不介意女孩子的態度,面帶微笑地說:「美女,我們有事要找李總談談,所以還請你帶我們去見李總,謝了。」   女孩子尖著嗓門說:「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舒暢不溫不火地說:「沒事就不會來找他,既然來了,就是有事。」   女孩子又掃了眼面前的陌生人,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女孩子看:「我們是警察。」   「警察?」女孩子驚得直瞪大雙眸,「你們怎麼會是警察呢?」   舒暢向女孩子出示自己的警察證:「這是警察證,看到了沒有。」   顧曉桐笑著說:「美女,你總不會懷疑這警察證是假的吧?」   女孩子喃喃地說:「李總沒犯事,怎麼會招警察來呢?」   顧曉桐說:「別緊張,我們只是來找李總了解些情況。」   女孩子好奇似的問:「什麼情況呀?」   顧曉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這事不能告訴你。」   舒暢繃著臉說:「別好奇了,快帶我們去見李總吧。」   女孩子支吾著說:「李總……李總他不在公司。」   舒暢嚴肅地說:「你要妨礙公務,到時候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第625章誰是被害者(14)   女孩子眼裡閃出絲驚慌,低聲說道:「李總真的不在公司。」   舒暢問:「那他現在在哪兒?」   女孩子答道:「這我不清楚。」   楊建剛說:「這樣吧,你給李總打個電話,就說警察在公司等他。」   女孩子猶豫了一下才掏出手機撥打李建輝的電話。   恰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從門外駛了進來。   女孩子瞧見那車,脫口而出:「警察同志,李總來了。」   話音剛落,車門開了,一個矮矮胖胖、梳著背頭、四十開外的男人從車裡出來,習慣性地挺了挺腰,夾著公文包走了過來。   女孩子見到自己的老闆,趕緊迎了上前,笑盈盈地向他問了聲好。   男人冷著張臉問女孩子幹嘛給他打電話,到底有什麼事。   女孩子指著警察們說:「李總,是他們找你。」   還沒等對方開口,楊建剛就問道:「你就是李建輝總經理吧?」   李建輝打量了下面前的陌生人,答道:「對,我就是。」稍頓片刻又問句,「你們是……」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我們是警察。」   李建輝瞪大兩隻綠豆大的小眼睛,驚得失聲叫句:「警察!」   楊建剛平靜地說:「對,我們是警察。」   鎮定過後,李建輝盯著楊建剛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要沒事的話,我們也不會來打攪你了。」   李建輝眼裡閃出絲狐疑,自言自語似的說:「我可沒地方要招惹警察的呀。跟你說吧,我絕對是個遵紀守法的生意人。」   楊建剛哈哈一笑:「別緊張,我們只是找你了解些情況。」   李建輝問道:「什麼情況?警察同志,你們要了解什麼情況?」   楊建剛說:「這樣吧,我們到你辦公室去談。」   李建輝遲疑了下說:「行,那你們跟我走吧。」說著朝樓梯口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李建輝往樓上爬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那間寬敞氣派的辦公室。   楊建剛招呼警察們在沙發坐,還親自給他們倒水,然後才面帶笑容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楊建剛把臉一肅:「李總,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   李建輝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保證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話是假的。」   「好,李總,我相信你。」楊建剛說完又問道:「李總,你跟曹鵬飛的關係怎麼樣?」   李建輝答道:「不錯,我跟曹書記的關係挺不錯的。」   楊建剛問:「李總,你跟曹鵬飛有沒有鬧過矛盾?」   李建輝答道:「沒有。我跟曹書記是很好的朋友,相處融洽,怎麼會鬧矛盾呢?跟你說吧,我跟曹書記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分歧。」   楊建剛問:「你跟曹鵬飛關係好,應該了解他的人際關係吧?」   李建輝答道:「了解一些,但不是完全了解。」   楊建剛問:「曹鵬飛有沒有仇人?」   李建輝想了想說:「這我不大清楚,我想應該沒有吧。」   楊建剛問:「李總,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建輝很認真地說了句,接著又問道:「呃,你問這個幹什麼?」   楊建剛說:「你不用問這個,只管照實回答我的問題就是了。」   李建輝一臉狐疑地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曹書記出什麼事了?」   楊建剛迴避李建輝的問題,問道:「前天晚上,你是不是跟曹鵬飛在一起吃晚飯?」   李建輝答道:「是,是呀。前天晚上,我請曹書記吃飯。」   楊建剛問:「在哪家酒店?」   李建輝答道:「市裡的德萊法國際大酒店。」   楊建剛問:「你們是不是經常去這家酒店吃飯?」   李建輝答道:「我請曹書記吃飯,都是在這家酒店的,因為他檔次高,與曹書記的身份相符。當然,曹書記也喜歡到這家酒店吃飯。」   楊建剛問:「有多少人吃飯?」   李建輝答道:「八個,除了曹書記和他的司機,就都是我的朋友。」   楊建剛問:「你的朋友跟曹鵬飛的關係怎麼樣?」   李建輝答道:「一般般,他們幾個平時跟曹書記沒什麼交往,是我請他們一起陪曹書記喝酒的。」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他們跟曹鵬飛沒有任何瓜葛,對吧?」   「對。」李建輝答道,「他們跟曹書記只是見面熟,平時不來往,哪會有什麼瓜葛呀?跟你說吧,他們幾個都是做小生意的。」   楊建剛問:「吃完飯後,曹鵬飛是回家去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李建輝答道:「回家去了。」   楊建剛問:「你是酒店跟曹鵬飛告的別,還是在別的地方?」   李建輝答道:「酒店門外。吃過飯後,我們幾個一起出了酒店。曹書記跟我道了別,就坐車走了,我們幾個也回家了。」   楊建剛問:「那天晚上,你跟曹鵬飛通過電話沒有?」   李建輝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曹鵬飛是不是讓司機開車送他回家?」   李建輝答道:「不是,是曹書記自己開車回去的,沒讓司機送。」   楊建剛問:「那他的司機是怎麼回家的?」   李建輝答道:「自己走路回去的,他家離酒店挺近的。」   楊建剛問:「李總,你說的可都是實情?」   「實情,絕對的實情。」李建輝信誓旦旦地說,「警察同志,我要有半句假話,到時候任由你們處置,哪怕槍斃,我也不會吭一聲。」   楊建剛盯著李建輝看了好一會兒,覺得沒有撒謊的可能,就笑著說:「李總,我相信你。」   李建輝道了聲,問道:「警察同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就暫時到這吧。」楊建剛笑著說,「李總,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   李建輝擺擺手說:「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再次道謝,然後口氣溫和地說:「李總,你要想起了什麼,隨時都可以跟我們打電話聯繫。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們。」   「行,警察同志,我一定會這麼做。」李建輝笑道,「不過,我確實已經把知道的全說了,就算我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楊建剛笑了笑:「好,李總,那我們走了。」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   李建輝趕緊起身送三位警官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就出了公司,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去。   上了車,舒暢邊發車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桐扭頭瞅著支隊長,笑著說:「我猜,應該是去酒店吧。」   舒暢看了看時間,點頭道:「對,現在去酒店正合適,吃飯的時間快到了。別說,一提吃飯這兩個字,我還真覺得飢腸轆轆了。」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我的意思是執行任務,不是吃飯。」   舒暢嘿嘿一笑,說道:「任務要執行,飯也得吃嘛。」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只執行任務,不吃飯,那麼高檔的地方,可不是我們去的。」   舒暢揚聲說道:「別看低自己,楊隊,就算不是腰纏萬貫的土豪金,收入也達到中產,像那樣的酒店還是消費得起的。」   顧曉桐說:「你是富二代,自然沒問題嘍。」   楊建剛說:「小舒,你要去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顧曉桐站在支隊長一邊,果斷地說:「楊隊不去,我也不去。」   舒暢嘆口氣說:「你倆不去,我獨自一個人吃飯,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會覺得味同嚼蠟的。算了,我也不去了。」   楊建剛笑著問:「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掃你興了?」   舒暢直言句:「確實是這樣。」頓了頓又問道,「楊隊,我們上哪兒吃飯呀,是回局裡,還是找家小飯店?」   楊建剛說:「看情況再定吧,要是時間還早,就回局裡吃食堂,要是晚了,那就找家飯店解決溫飽問題,誰也別請誰,AA制。」   舒暢擺出副賭氣的樣子,嘟嚷著說:「你逼我請客,我還不請呢。」   顧曉桐打趣道:「放心吧,富二代,沒人逼你請客。」   楊建剛開玩笑道:「要是小顧讓你請,你該會請吧。」   舒暢心裡默認,嘴上卻斬釘截鐵地說:「不請,堅決不請。」   「言不由衷。」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你心裡正巴不得呢,當我不知道呀。」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故意氣舒暢:「誰稀罕你請呀!就算你請,我也不接受。」   舒暢扯開喉嚨嚷句:「出發!」說著一打方向盤,車子朝大門駛去。   ****** 第626章誰是被害者(15)   約莫二十分鐘後,警車駛進了德萊法國際大酒店,在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酒店快步走過去。   由於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前臺服務員見有人進來,就笑臉相迎,熱情地問招呼客人,那樣子叫人不訂個包廂吃頓飯都不好意思。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抱歉地對漂亮的服務員說:「不好意思,我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吃飯的。」   服務員眼裡閃出絲驚詫,問道:「警官,我們酒店沒發生什麼事,怎麼把你們招來了?」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你們酒店是沒出什麼事,也沒人打110。跟你說吧,我們來是要核實一件事,再查查當晚的監控。」   服務員問道:「警官,你們要核實的是什麼事?」   楊建剛說:「我們要核實的是前天晚上來你們這麼吃飯的顧客。」   服務員微微一笑道:「警官,你也知道我們酒店是五星級大酒店,每天晚上到這個吃飯的顧客很多,這核實起來相當麻煩。」   楊建剛笑了笑:「這不難,因為我們有具體的包廂。」   服務員問:「那是哪個包廂呢?」   楊建剛答道:「是886688號包廂。」   服務員笑道:「這包廂號挺好的,要想訂到,得提前預訂呢。」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應該有預訂的電話號碼吧?」   服務員說:「現在都是打電話預訂,顧客的號碼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們不會刻意留下。除非訂房,顧客的信息是不會留下的。」   楊建剛指著臺上的電腦,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能在這臺電腦裡查到顧客的登記信息,對吧?」   服務員輕點了下頭,答道:「對,的確查不到,因為沒登記。」   顧曉桐插嘴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只能查監控了。」   舒暢連忙問道:「美女,包廂裡有監控嗎?」   服務員答道:「有,像這類餐廳包廂是會安裝攝像頭的。」   顧曉桐高興地說:「好,這太好了,我們可以查監控錄像了。」   舒暢問道:「美女,上哪兒可以查到886688包廂裡的監控?」   服務員指了指右邊:「監控室就靠著電梯,上面有門牌。」   顧曉桐隨口問句:「這會兒,監控室裡有人嗎?」   服務員說:「有,監控室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   楊建剛笑著說:「好,美女,謝了。」說罷轉身朝對面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也向服務員道了聲謝,然後跟著支隊長往前走。   來到電梯前,一抬頭,果然瞧見了掛在門上的牌子,上面寫著監控室。顧曉桐有點迫不及待似的,快步走了進去。   負責監控室的,是一位個子瘦小、頭髮花白、五十開外的男人。他瞧見陌生人進來,先是一愣,接著就繃緊臉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顧曉桐出示警察證,笑眯眯地說是來查監控的。   男人見是警察,也就沒說什麼,只指了指桌上那臺監控電腦。   顧曉桐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抓起滑鼠點擊起來,兩眼注視著顯示屏,很快畫面上就出現了前天晚上886688號包廂的情況。   沒錯,圍坐在餐桌前總共有八人,其中兩人就是李建輝和曹鵬飛。   這也就證實,李建輝說的是實話,沒有撒謊。   顧曉桐指著監控畫面說:「楊隊,情況跟李建輝說的一樣,案發當晚他的確請曹鵬飛來酒店吃飯,總共八個人。」   楊建剛注視著顯示屏,點點頭:「沒錯,李建輝說的是實話。」   舒暢皺起眉頭說:「這除了證實李建輝沒撒謊,對我們查案沒什麼用處,別說證據,就連一點線索也不能提供。」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你說的沒錯,確實是不能從中找到線索。」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又說,「小顧,你再查查跟這間包廂有關的監控。」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說這間包廂外的通道情況嗎?」   楊建剛答道:「對。我的意思是,看看有沒有人想進這間包廂卻又沒有進來。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那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是嫌疑人。」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楊隊,你說的有道理。如果真有這個人,那他就是跟蹤曹鵬飛的,酒店沒機會下手,最後跟著曹鵬飛離開了酒店,然後找個機會下手。要真出現這種情況,那我們就有線索了。」   楊建剛說:「據李建輝交代,案發當晚,曹鵬飛出了酒店,就自己開車回家了。這也就是說,曹鵬飛不可能在途中遇害。」   顧曉桐一邊調監控視頻,一邊尋思著說:「兇手不可能在曹鵬飛買家的路上行兇,那就只能在他家裡作案。」   舒暢不無興奮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第一案發現場就在曹鵬飛的家裡。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案子就有了重大突破。」   顧曉桐突然冒出句:「第一案發現場有沒有可能在小區停車場,或者別的什麼地方?」   楊建剛搖了搖頭,說道:「這種可能性倒是很小,因為曹鵬飛八點半左右離開了酒店,大概八點四十左右就可以進入他家所在的小區。這麼早,小區裡面的人多,就是地下室的停車場也會有人進出,誰敢行兇呢?再者,根據老趙的推斷,死亡時間是深夜十二點左右,因此這種情況完全可以排除。」   舒暢說:「這麼說,第一案發現場就在曹鵬飛家中。」   楊建剛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舒暢說:「不過,我們得確定曹鵬飛確實被跟蹤了。」   話音剛落,顧曉桐夾著失望和焦慮地說:「楊隊,沒有發現有人在886688號包廂門前徘徊過,唉!」   舒暢把頭探過頭,盯著移動的畫面看,半晌才嘆口氣說:「的確沒有出現可疑的對象,這讓我深感失望,同時也懷疑起剛才的推測。」   楊建剛注視著監控畫面,足足一分鐘過後才說:「沒錯,從監控畫面上確實看不出有人特意來包廂跟蹤,這完全可以證明兇手並沒有跟蹤到酒店來。不過,這也不能簡單地否認兇手就沒有跟蹤被害人。」   顧曉桐眼裡重新燃燒起希望,含笑著說:「對,兇手沒有來包廂這兒,但完全有可能隱藏在酒店外某個地方,特別是停車場。」   舒暢思忖了一下說:「沒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兇手認得曹鵬飛的車,便把自己的車停在曹鵬飛的車旁邊,或者隔遠點,自己躲在車裡,等曹鵬飛開車離開時,他便跟蹤曹鵬飛。」   楊建剛點點頭:「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現在排除了兇手到過包廂的可能,就只有這種可能了,當然前提是兇手確實有過跟蹤行動。」   舒暢有點激動地說:「小顧,你快查查,看看酒店外面,特別是停車場,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   顧曉桐點點頭,便點擊滑鼠,將案發當晚酒店外面的監控調出來仔細查看。遺憾的是,並沒有找到跟蹤曹鵬飛的情景。   舒暢失望地嘆了口氣:「曹鵬飛車子離開酒店停車場時,並沒有車子跟蹤,這又把我們剛才的推斷否認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了笑,說道:「沒錯,從監控裡的確沒有發現跟蹤的情況,但這並不能肯定兇手就沒有跟蹤過被害人,因為攝像頭是有範圍的,一旦超出了這個範圍,就無法監控了。」   顧曉桐說:「對,酒店外面的攝像頭只能拍攝到所在範圍內的情景,超過了就沒辦法拍攝。兇手懂得反刑偵手段,自然就不會把自己置於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內,因此不會到酒店停車場來跟蹤曹鵬飛。」   舒暢點點頭:「說的沒錯,應該是這樣。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無法確定兇手有沒有對曹鵬飛進行過跟蹤。」   顧曉桐立馬反駁:「但我們也不能否認兇手沒有跟蹤曹鵬飛。」   舒暢笑了笑:「對,確實是這樣,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   顧曉桐微微蹙起眉頭,問道:「楊隊,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去曹鵬飛家,因為那兒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就算真的不是,我們也應該這麼做,這是辦案程序。」   舒暢又點了點頭,問道:「楊隊,是不是吃了飯就去?」   「對,吃了飯我們就去曹鵬飛家。」楊建剛答道,「這監控就查到這吧,我們現在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去城西福苑小區。」   聽支隊長這麼一說,顧曉桐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舒暢問道:「楊隊,我們是回局裡吃食堂,還是在外面填飽肚子?」   楊建剛風趣地說:「小舒,你的心思我明白,那就照顧一下你的情緒吧。雖說食堂裡的飯菜不錯,但比起飯店裡的還是差了點。」   「謝謝領導關照。」舒暢歡快地說,「我請客,怎麼樣?」   楊建剛擺擺手:「剛才說好了AA制,你就不要再多說了。不過,你這份心意,我在這領了。」說完又看向顧曉桐,「小顧,你呢?」   顧曉桐爽快地答道:「楊隊,我舉雙手贊成。」 第627章誰是被害者(16)   楊建剛見舒暢不吱聲,說道:「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這事就這麼定了。好,我們現在出去找家小飯店,先把肚子填飽再行動。」   沒辦法,舒暢只好接受了,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酒店,往左一拐,朝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停車場,沿著街道朝前駛去。   行駛了不到三百米,坐在副駕位上的顧曉桐透過擋風玻璃忽然瞧見了一家小飯店,就指著那家飯店叫了起來。   楊建剛順著顧曉桐所指的方向望去,瞧見了那家小飯店,覺得不錯,就叫舒暢把車開過去。   儘管舒暢不愛到那種小飯店去吃飯,但還是把車開了過去。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塊往飯店裡走進去。   半個小時過後,他們便出了飯店。   顧曉桐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楊隊,要不要請王師傅來幫我們開門哪?」   舒暢說:「曹劍蘭應該有曹鵬飛家的鑰匙吧?」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那了得麻煩人家嘛。」   楊建剛說:「這不是麻不麻煩的事,要是曹劍蘭真有曹鵬飛家的鑰匙,那我們得問她案發後去沒去過她哥哥家。」   舒暢說:「如果曹劍蘭去了她哥哥家,那我們必須採集她的腳印和指紋,還要問她動過了哪些東西,所以還是得麻煩她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行,那我這就給曹劍蘭打電話,問問情況。」說完就掏出手機找曹劍蘭的手機號碼,給她打電話。   掛斷電話,顧曉桐說:「楊隊,曹劍蘭真有她哥哥家的鑰匙。」   舒暢急忙問:「那她案發後去過她哥哥家沒有?」   顧曉桐答道:「沒有。曹劍蘭說,這兩天沒去過她哥哥家。」   楊建剛問顧曉桐:「曹劍蘭什麼時候回趕到她哥哥家?」   顧曉桐答道:「最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福苑小區。」說著朝停在飯店一旁的警車走過去,顧曉桐和舒暢緊隨其後。   很快,警車就沿著街道,朝城西方向馳去。   ******   一刻鐘過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乘坐電梯來到了曹鵬飛家。   顧曉桐急著按門鈴,卻給舒暢制止住了,便疑惑地問:「呃,你幹嘛不讓我按門鈴呀?」   舒暢答非所問:「還虧你是我的徒弟呢,連這個都不懂。」   顧曉桐尋思幾秒鐘,一拍腦門,笑道:「該死,連這個都沒想到。」   「急了!」舒暢開玩笑道,「不過,急中生智也是好事。」   楊建剛明白過來,笑道:「你們師徒倆誰提取指紋呀?」   顧曉桐立馬答道:「我來,我是徒弟嘛,當然得由我來幹這活。」   舒暢笑著說:「還是我來吧,你負責按門鈴就行了。」說完掏出卷膠帶紙,往門鈴上貼,然後撕下來,裝進物證袋裡。   提取完門鈴上的痕跡,舒暢又將膠帶紙貼在鎖的把手上提取指紋。   直到提取完痕跡後,顧曉桐才抬起手準備按門鈴。   恰在這時,曹劍蘭出現在顧曉桐的視線裡,她把手縮了回來,帶著幾分驚喜地衝曹劍蘭叫了聲大姐。   曹劍蘭依舊沉浸在失去至親的悲痛之中,神情黯然,連一句都不想說,只對面前的警察點了下頭,然後掏出鑰匙開門。   顧曉桐見門開了,搶先走了進去。   接著,楊建剛和舒暢也一腳跨進了客廳。   曹劍蘭見三位警官都穿了鞋套戴了手套,以前在電視劇看過,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猶豫著不敢進去,只站在門口,可又實在想進去看看,末了叫了聲警察同志,問有沒有鞋套什麼的。   顧曉桐聽曹劍蘭這麼一說,朝門口走過去,告訴她沒有鞋套,現在不要進來,等勘查完後再進來,不用等多久,頂多就半個小時。   這時,楊隊瞧見茶几上擱著個兩個紅色塑膠袋,伸手抓在手裡,朝門口走過去,遞給曹劍蘭,叮囑她套上再進來。   曹劍蘭道了聲謝,拿過塑膠袋往腳上套,完後才進來了。   楊建剛見曹劍蘭進來了,就吩咐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不要亂走,也不要動任何東西,以免破壞留在地板上的痕跡,還有物件上的痕跡。   這是套三室兩廳的居室,客廳相當大,裝修得很漂亮很氣派。裡面的擺設整整齊齊,看上去應該沒有人動過。   舒暢見曹劍蘭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估摸著她不會亂走亂動,就放下心準備做痕檢。他先打開放在茶几上的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放大鏡和膠帶紙,接著俯下身,舉起放大鏡對著茶几仔細查看起來,發現指紋就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拿膠帶紙粘貼,提取指紋樣本。   檢查完茶几,舒暢開始認真查看沙發,卻沒有發現什麼痕跡。   這會兒,顧曉桐獨自檢查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果盤和水果,不管發現什麼樣的痕跡,她都先拍照,再用膠帶紙提取樣本。   楊建剛見兩名手下正聚精會神地做痕檢,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他們,默默地打量了一番客廳,看看裡面的陳設有沒有存在異常。   客廳看上去很正常,沒有打鬥過的跡象,這不僅讓楊建剛感到詫異,同時也有些失望。過了會兒,他便一轉身朝廚房走去。   在廚房裡,楊建剛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跡象,然後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就像廚房一樣,沒有什麼異常的跡象,故而一無所獲。   出了衛生間,楊建剛往左一拐,進了次臥房。從裡面的擺設來看,應該是曹鵬飛兒子的房間,除了中間擺放著一張席夢思床,還有書桌,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排書,還有張電腦桌,不過上面沒有放電腦,估計之前擱的是筆記本電腦,曹俊上大學時把它帶走了。   楊建剛站在床前打量了下整個房間,然後趕到書桌前拿起本書翻了起來。他希望能夠從中找到線索,或者是證據,然而把所有的書仔細檢查了一刻,也沒有找到半點線索和證據。   出了房間,楊建剛瞧見舒暢和顧曉桐正在勘查地板上的痕跡,就叮囑他們一定要認真仔細,不要放過一絲蛛絲馬跡,說完朝旁邊的客房走進去。客房很簡單,裡面只有一張床,和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   很快,楊建剛就從客房裡出來了,臉上露出絲失望的神情,因為像剛才一樣什麼也沒有發現,到上前為此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時,顧曉桐走了過來,問支隊長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搖頭笑了笑,表示一無所獲,接著又問顧曉桐情況如何。   顧曉桐把勘查到的情況向支隊長匯報了一通,除了腳印和指紋,其它的痕跡還沒有發現。不過,這已經算不錯了,畢竟有所收穫嘛。   楊建剛覺得還不錯,就點了點頭,然後朝主臥室走過去。   這間臥室裝飾得很漂亮,裡面的陳設也多,除了居中那張豪華大床,還有牆上的液晶電視,衣櫥,梳妝檯,試衣鏡,靠窗的寫字檯,電腦桌,桌上擱著臺電腦。雖說現在是大白天,但窗簾依然拉下,致使房間的光線幽暗,像沒開燈的夜晚一樣。   楊建剛徑直走向窗戶,譁啦一聲將窗簾拉開,房間裡登時就亮堂了許多,讓人覺得現在是白天。他吸了吸鼻子,覺得一股淡淡的異樣氣息,立馬就警惕起來了。他先檢查起寫字檯上書籍,接著又查看起梳妝檯上的東西,以及衣櫥裡的衣服,最後打開了電腦看了起來。   說實話,楊建剛非常希望能夠從中發現有價值的東西,可結果什麼也沒有得到,這不禁使他感到失望和沮喪,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最後,楊建剛走到了床前,眼光落在床頭的被子上。被子疊得很整齊,給人感覺就是根本沒動過,或者說案發當晚曹鵬飛沒有進來這間房。可曹鵬飛死亡時間是學府十二點左右,他應該進過臥室呀。   楊建剛沉思默想了好一會兒,才把眼光移向淺灰色的床單上,眼睛不由一亮,因為他發現了床頭一側的床單有褶皺,心想如果曹鵬飛當晚沒有進這間臥室睡覺,這床單又怎麼會有褶皺呢?   楊建剛彎下腰仔細檢查起床單來,突然發現床單上有紅色的斑塊,像血跡一樣,同時還發現上面有幾根頭髮,心頭不禁一陣狂喜,大聲叫舒暢和顧曉桐進來。   正準備進主臥室檢查痕跡的舒暢聽到支隊長的叫喚起,趕緊跑了進去,幾乎在同一時間顧曉桐也疾步走進去。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進來了,反倒平靜了下來,指著床單上的紅斑說:「小舒,小顧,你們過來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顧曉桐看到紅色的斑塊,不假思索地說:「楊隊,很可能是血跡。」   「血跡?」楊建剛轉眼看向身邊的舒暢,「小舒,你說呢?」   舒暢盯著床單上的紅斑看了好一會兒,才謹慎地說:「有可能是血跡,當然也有可能不是,需要檢測過後才能確定。」 第628章誰是被害者(17)   顧曉桐連忙說道:「魯米諾,用魯米諾試劑檢測一下就清楚了。」   舒暢點點頭:「對,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就能確定是不是血跡?」   顧曉桐說句:「我去拿魯米諾試劑。」說完轉身朝客廳疾步走去。   舒暢說:「楊隊,如果床單上的紅色斑塊真是血跡,那這間臥室就是作案現場。也就是說,兇手是在這間臥室裡殺死了曹鵬飛。」   楊建剛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麼地板上應該有血跡,而且還不少。」說時看了看地板,「不過,地板上並沒有血跡。」   舒暢脫口而出:「兇手作案後擦過地板,所以肉眼看不見。」   正說著,顧曉桐手裡拿著瓶魯米諾試劑走了進來。   舒暢向顧曉桐伸出手,說道:「把魯米諾試劑給我。」   顧曉桐搖頭笑著說:「還是我來吧,我想見證奇蹟。」   楊建剛說:「既然小顧這麼說了,你就讓徒弟代勞好了。」   舒暢縮回手,點了下頭:「行,這事就交給你了。」   顧曉桐先盯著床單看了幾秒鐘,接著拿起魯米諾試劑往紅色斑塊上噴,很快就出現了藍色的螢光,興奮得叫了起來:「奇蹟,奇蹟出現了,楊隊,這些紅色斑塊真的是血跡。」   舒暢也是興奮不已,盯著閃爍著藍色螢光的斑塊叫道:「沒錯,沒錯,的確是血跡。」說著抬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滿心歡喜,卻冷靜地說:「經過魯米諾試劑檢測,完全可以確定床單上這些紅色斑塊是血跡,但這還不足以確定這裡是兇殺現場,或者說還不能確定,曹鵬飛是在這兒被兇手殺害的。」   舒暢點點頭:「對,僅憑這床單上的血跡的確不能完全確定。」   顧曉桐問:「那怎樣才能確定呢?」   楊建剛答道:「假如能夠在地板發現大量的血跡,那就可以完全確定了,因為曹鵬飛是被兇手用刀刺入心臟而死亡的。」   舒暢說:「對,在這種情況下,地板上應該會有大量血跡,而床單上的血跡只是噴射到的。當時兇手沒有發現,所以才沒拿走床單。」   顧曉桐說:「這個不難,只要拿魯米諾試劑往地板上噴噴就清楚了。」   舒暢說:「沒錯,不管地板擦得有多乾淨,只要有血跡,就一定能檢測出來。」頓了一下又說句,「這回該讓我來見證奇蹟吧。」   顧曉桐把魯米諾試劑塞到舒暢手裡,打趣道:「我怕你生氣,所以只能這樣做了。開始吧,師傅,我有點兒急不可待了。」   舒暢沒說什麼,只衝顧曉桐笑了笑,接著拿起魯米諾試劑往床邊的地板噴,很快就出現了螢光反應,眼裡閃出興奮和喜悅的光。他一邊不停地重複著「血跡,真的是血跡」這句話,一邊往門口方向移動,直到藍色螢光消失了,才轉過向朝支隊長走過去。   顧曉桐搶在支隊長前頭,興奮地問:「現在可以確定了吧?」   舒暢鄭重地點點頭:「可以,完全可以。地板上血跡面積這麼大,一直到門口,完全可以確定這間臥室就是作案現場,兇手就是在這兒殺死了被害人。」   顧曉桐歡快地說:「作案現場終於確定了,這真是太好了。」   楊建剛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點著頭說:「沒錯,這確實很好。」   舒暢指著地板說:「從血跡的形狀和分布的特點來看,被害人是在床頭被兇手刺死的,死後被兇手裝進袋子裡走搬,因為從床尾開始,血跡明顯減少,而且呈斑塊,應該是從袋子裡沒落下來的。」   顧曉桐忽然聯想到什麼,說道:「客廳裡也可能有血跡。」   舒暢說:「有可能。這不難,拿魯米諾試劑檢測一下就清楚。不過,即便有也很少,因為客廳的地板沒有擦過,否則我們也發現了那些腳印。這間臥室的地板肯定被兇手擦過,我們很難找到腳印,不過還是要認認真真檢查一刻。小顧,我們現在開始勘查現場。」   顧曉桐脆生生地應了句是,就拿起掃描儀對著地板掃起來。儘管這臺痕跡掃描儀挺先進的,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痕跡,看來兇手確實把地板擦得非常非常乾淨。這不僅令她感到失望,禁不住搖頭嘆息。   舒暢安慰道:「沒關係,只要客廳的地板沒有擦過,我們還是可以找到兇手的腳印。剛才我們在客廳裡已經找到腳印了,回去鑑定比對一番,就清楚到底有沒有兇手的腳印。」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對,你說的沒錯,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既然兇手擦過地板,而且還擦得很乾淨,那我們就不能在地板上找到任何痕跡和物證了。不過,我們還是要仔細查看臥室裡的每件物品,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舒暢看著身邊的床說:「我覺得這張床很重要,得認真仔細檢查。」   楊建剛說:「其它的地方我剛才都已經仔細檢查過來,就這張床還沒有來得及檢查,現在我們一起來好好檢查一下。」   顧曉桐笑著說:「楊隊,這事就不勞你了,也不勞師傅,有我就行了。」說著拿起放大鏡俯下身,從床頭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頭髮,頭髮!」顧曉桐突然叫了起來,顯得特別興奮。   舒暢聽到顧曉桐的叫聲,趕緊探過頭去看,瞧見枕頭巾上有幾根頭髮,眼裡閃出喜悅的光芒,趕緊伸手去拿,然後放進物證袋裡。   顧曉桐繼續拿著放大鏡找,最後又找到了三根短髮。   楊建剛從舒暢手裡拿過物證袋,兩眼緊盯著看,就像在看自己心愛的寶貝一樣,眼裡閃出興奮的光,臉上綻開愉快的笑。   舒暢冷靜下來,不無擔憂地說:「要是這九根短頭髮都是曹鵬飛的,那我們就白高興了一場。」   「不會吧。」顧曉桐很肯定地說,「我相信一定有曹鵬飛之外的。」   楊建剛又仔細看了看物證袋裡的頭髮,皺著眉頭說:「從頭髮的長短和顏色來看,都差不多,還真不能確定是兩個不同人的。」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楊隊,一定是兩個人的。」   舒暢打趣道:「瞧你這樣子,是不是又要做直覺大神呀?」   顧曉桐風趣地說:「估計這回還真要這樣了。」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也跟著笑了笑:「是不是真這樣,回去讓孫警官做個DNA檢測鑑定就一清二楚了。不過,說真的,我也希望這回你能成大神。」   「但願如此吧。」楊建剛臉上綻出絲笑,「如果DNA鑑定結果是兩個人的頭髮,並且其中一個是被害人的,那別一個很可能就是兇手的。我之所以說很可能,是因為還有可能不是兇手的,而是第三者的。」   舒暢說:「這樣可能的確存在,不過當時抓到嫌疑人後,就可以進行比對,如果這些頭髮當中有嫌疑人的,那他便是兇手無疑了。」   顧曉桐很肯定地說:「我覺得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但願你的直覺是對的,這樣案子就可破了。」   楊建剛說:「破案是毫無疑問的,問題只是難易和時間。」   顧曉桐笑眯眯地瞅著支隊長說:「那是,有楊隊在,什麼案子會破不了。至於這個案子嘛,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別恭維我,好不好?」楊建剛笑了笑,「還需不需要勘查現場?」   舒暢很有把握地答道:「沒必要了,楊隊,我們檢查得特別認真仔細,不會有一絲半點遺漏的。」   楊建剛點點頭:「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顧曉桐特意看了下拎在手裡的物證袋,心滿意足地說:「有頭髮,有血樣,重要證據都在這兒,這回算是大有收穫,滿載而歸呀。」   舒暢打趣道:「這回可得有勞小孫同志了,我們倒可袖手旁觀。」   顧曉桐笑著說:「我也可以幫小孫同志的忙,因為我跟他學過做DNA鑑定,是他正兒八經的徒弟。」   楊建剛瞧著顧曉桐呵呵一笑:「小顧,你算是全能戰士了。」   顧曉桐謙然一笑道:「不敢當,我只是略知皮毛,並不專業呀。」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既知不專業,那就繼續努力吧。」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是,師傅。」說罷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既然不用再勘查現場了,那我們走吧。」   說完,楊建剛轉身朝房門口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來到客廳,楊建剛瞧見曹劍蘭依然一動不動地靠在沙發上,看上去情緒穩定了些,便直截了當地說:「大姐,我有事要問問你。」   曹劍蘭欠起身,問道:「警察同志,你們發現了什麼沒有?」   顧曉桐拎起物證袋說:「我們在臥室裡找到了頭髮和血跡。」   舒暢指著主臥室問:「這間臥室是你哥的嗎?」   曹劍蘭答道:「對,這臥室是我哥的。」 第629章誰是被害者(18)   楊建剛看著曹劍蘭問:「除了你,還有沒有誰有這房子的鑰匙?」   曹劍蘭答道:「沒有,就我有我哥家的鑰匙。」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   曹劍蘭答道:「確定,警察同志,我可以完全確定。」   楊建剛問:「最近單獨來過你哥家,是什麼時候?」   曹劍蘭想了想,答道:「兩個禮拜前。」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   曹劍蘭肯定地說:「是,就是兩個禮拜前來過我哥家的。」   楊建剛問:「案發之後你確實沒有來過這兒?」   曹劍蘭答道:「之前你已經問過,我也說過了,確實沒有來過。」   楊建剛問:「你會不會給鑰匙給你丈夫?」   曹劍蘭答道:「沒給過,因為我丈夫從來沒向我要過,他想去我哥家,就跟我一塊去。我丈夫很忙,很少有空跟我去我哥家。」   楊建剛問:「你丈夫跟你哥關係怎麼樣?」   曹劍蘭答道:「挺好的,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和我丈夫談戀愛的時候,我媽反對,我哥贊成,就盡力幫我們倆說服我媽同意,剛開公司的時候,我哥也是全力幫我們,所以我丈夫特別感激我哥。」   楊建剛問:「就算是親兄弟也有吵鬧的時候,你丈夫跟你哥吵過架鬧過矛盾沒有?」   曹劍蘭答道:「沒有,從來都沒有過,因為他倆沒有任何矛盾。」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問:「你說的是實話?」   曹劍蘭很肯定地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全是實話。」   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一下才說:「根據剛才的勘查結果,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你哥的臥室就是作案現場。也就是說,案發當晚有人進入你哥的房間,拿刀殺害了你哥,然後將屍體運到城西垃圾中轉站。」   曹劍蘭又傷心又疑惑地說:「我哥又沒什麼冤家對頭,怎麼會招人殺害呢?說真的,警察同志,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根本無法相信。」   楊建剛說:「你哥肯定跟誰結了仇,而且有深仇大恨,否則也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不清楚這事。」   曹劍蘭心頭一痛,眼淚就滾了出來,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我求你趕快把兇手抓到,趕快把他槍斃了,這樣我心裡才會好受些。」   楊建剛說:「到現在為此,這個案子已經有眉目了,我們會儘快抓到兇手,好讓他最終受到法律的制裁。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這時,舒暢從門外走進來,劈口就說:「楊隊,沒有找到攝像頭。」   楊建剛問:「小舒,你是說門外沒有安裝攝像頭,對吧?」   舒暢答道:「對,門外沒有找到攝像頭,就像屋裡沒有攝像頭一樣。這讓我覺得奇怪,堂堂鎮黨高官家怎麼不會安裝攝像頭呢。」   顧曉桐詭秘一笑:「要是安裝了攝像頭,倒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舒暢仔細咀嚼了番顧曉桐的話,幡然醒悟過來,點頭說道:「明白了,我現在完全明白了。我想,這棟樓估計都不會安裝攝像頭。」   顧曉桐說:「有這種可能,不過得仔細檢查後才能得出這個結論。」   儘管楊建剛相信兩位手下的判斷,但還是問曹劍蘭:「你知不知道你哥家安裝過攝像頭?」   曹劍蘭答道:「我哥家沒有安裝過攝像頭,這我知道。」   楊建剛問:「那這層樓有沒有安裝攝像頭,你知道嗎?」   曹劍蘭答道:「沒有。小區一般樓裡不會裝攝像頭,大門口才有。」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   曹劍蘭答道:「至少我哥這棟樓沒有裝攝像頭,這我可以確定。」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得去查查。」   舒暢說:「要不我們倆現在就去查查,怎麼樣?」   顧曉桐點了下頭,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我們可以行動嗎?」   楊建剛覺得沒什麼要問的,對曹劍蘭說:「那就問到這吧,你可以回去了。」頓了頓又補充句,「不過,你的鑰匙要交給我。」   曹劍蘭一邊從沙發裡慢慢站起來,一邊疑惑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你哥家是第一案發現場,必須保護,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包括你在內,所以你得把鑰匙給我。」   曹劍蘭遲疑了下就伸手往褲兜裡掏,把鑰匙交給楊建剛,接著一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從茶几上拎起工具箱,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往門外走去。   楊建剛把門關上,然後隨同兩位手下一起查看樓道上有沒有安裝攝像頭。直到出了樓道,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監控設備。   顧曉桐站在出口處,問支隊長:「楊隊,現在是不是去找門衛?」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要這麼做了。」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去門衛室查監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沿著落滿陽光的小路,朝大門方向走去。   不到五分鐘,他們便來到了門衛室。   這時,那個身材中等、滿頭白髮的老大爺正坐在椅子裡喝茶,瞧見有人進來,趕緊把茶杯擱在桌上,騰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繃起臉問他們是幹什麼的,得知是警察,黑瘦的臉上堆起笑來。   楊建剛禮貌有加地說:「大爺,我們想查查小區的監控情況。」   老大爺疑惑地問:「是不是小區裡出什麼事啦?有人偷東西啦?」   舒暢插嘴道:「比這個還嚴重呢。」   老大爺臉上掠過絲驚詫,問道:「警察同志,到底出什麼事啦?」   楊建剛想了想說:「謀殺。小區裡有人被殺害了。」   老大爺倒抽了口冷氣,瞪大眼睛問:「哪個給人殺了?」   楊建剛搖搖頭:「這個,我們不便回答你,請見諒。」   老大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看來是我多嘴嘍。」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大爺,小區裡是不是只有大門口有監控?」   老大爺答道:「是呀,就我們這大門口裝了攝像頭,其他地方都沒裝。按理說應該多裝些,物業那邊也一直說裝,可到現在也沒裝。」   楊建剛問:「大爺,這門口安裝了幾個攝像頭?」   老大爺答道:「就兩個,一個看外面的,一個看裡面的。」   楊建剛說:「好,大爺,那讓我們查查監控錄像吧。」   老大爺指著桌上那臺監控電腦說:「行,警察同志,你們查吧。」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坐到椅子上,伸手抓住滑鼠點擊起來,很快就把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從當晚八點半開始認真查看起來。   舒暢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注視著移動的監控畫面,一邊說道:「死亡時間是深夜十二點,兇手有可能在十一點半鐘後來小區,所以得特別仔細查看這段時間的監控,不光是進去的人,還有車。」   顧曉桐邊點擊滑鼠邊說:「那輛銀灰色的長安福特,我會特別注意的。我們已經知道了車牌號碼,只要它出現在監控裡就跑不了。」   楊建剛看了看監控電腦上所顯示的時間,叮囑句:「小顧,已經進入十一點半了,你得特別注意,當然我也會幫你看。」   「放心吧,楊隊,一定不會出紕漏的。」顧曉桐肯定地說,「那輛車我很熟,那個車牌我也記得一清二楚。再說了這麼晚,進小區的車沒有幾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舒暢說:「楊隊,你就相信小顧吧。再說還有我,不會有問題的。」   正說著,顧曉桐突然興奮得叫了起來:「看,快看,一輛銀灰色小轎車進來了。」略微頓了一頓,肯定地補充句,「就是那輛車!」   舒暢緊盯著那輛緩緩駛入小區的銀灰色小轎車,說道:「沒錯,看上去很像,但還是不能確定,因為這個型號的車在我市裡比較常見,只有看清了車牌號碼,我們才能完全確定。」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相信我吧,就是這輛車。」剛說完就興奮得直叫了起來,「車牌號碼,看車牌號碼,就是這個車牌號碼。」   舒暢盯著車後的車牌號碼看,興奮得一敲桌子說:「對,沒錯兒!」   楊建剛瞧見兩位手下這麼興奮,這麼確鑿無疑,心頭猛地一喜,卻謹慎地問:「你們確定了,完全確定了?」   舒暢和顧曉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對,完全確定,沒問題。」   楊建剛完全放心地說:「也是,車牌號碼都一樣,肯定沒問題。」   舒暢冷靜下來,不無遺憾地說:「只可惜這是輛盜來的車,車主並不是兇手本人,就算確定了這車來過小區,也不能確定兇手是誰。」   顧曉桐說:「就算是這樣,也取得了進展。」   「說的沒錯。」楊建剛含笑著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輛被盜的車來查到買主,這樣就可以找到兇手了。」   「只有這樣了。」舒暢說,「如果小區裝了足夠多的攝像頭,我們就可以查出兇手的模樣了,這樣就簡單多了。」 第630章誰是被害者(19)   顧曉桐說:「這是既定的事實,再怎麼報怨也沒有用。」   楊建剛說:「我想,兇手應該會戴墨鏡,會蒙面的,就算從監控裡能找到他,也看不到他的真面目,所以沒什麼好糾結的。」   舒暢說:「至少我們可以了解到兇手的身高體形嘛。」   顧曉桐笑著說:「就算是這樣,對破案又會有多大的作用呢?」   舒暢堅持說:「有總比沒強。」   楊建剛說:「好了,我們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還是想想怎麼來找到買這輛被盜車的人,或者是買這輛車的盜賊。」   顧曉桐點頭道:「對,楊隊說的對,我們的目標就鎖定在這車上。」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準確地說,是盜賊,或者是買主。」   楊建剛說:「找到了偷車的人,也就可以找到買主,找到了買主,即便他不是真兇,我們也可以通過他來找到真兇。」   顧曉桐又點了點頭:「對,楊隊說的太對了,就這麼幹。」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監控查完了沒有?」   顧曉桐答道:「查完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麼來。」   楊建剛說:「行,那我們走吧。」說完轉身朝門衛室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出了門衛室,朝對面的停車場走去。   警車很快出了停車場,朝小區大門駛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召集專案組成員開會,先是匯報了下這兩天的走訪調查情況,接著就討論起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經過大家一番討論,最終確定了行動方案,那就是查找這輛被盜車的買主和賣主,至少要找到其中一人。   散會後,楊建剛、舒暢、顧曉桐和小林來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喝了茶,看著小林說:「小林,由你帶人調查盜車情況,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小林謹慎地說:「楊隊,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查到那輛被盜的車子,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楊建剛笑著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想,你一定能夠把相關的情況調查清楚,為我們找到車子的買主和賣主提供線索。」   「謝謝楊隊的信任。」小林臉上露出絲笑,「楊隊,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敢保證,但一定會竭盡全力。」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小林,你需要多少人手?」   小林想了想說:「一般來說,像這種任務人手越多越好,不過我還是覺得方法更重要,只要找到正確的方法,就算兩個人也行。」   「小林,你說的有道理。」楊建剛說,「那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現在還沒有想到。」小林照實說,「楊隊,你能不能幫幫我?」   楊建剛笑著說:「小林,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很快想到好辦法,所以我也就不用多此一舉了。再說,這會兒我還真沒想到辦法。」   小林半開玩笑地說:「楊隊,你是在考驗我吧。」   「考驗你?」楊建剛愣了一愣,「就你小林還用得著考驗嗎?」   小林笑了笑,問道:「楊隊,你還有什麼要指示的嗎?」   「沒有,我要說的就這些。」楊建剛說,「至於你想要多少人手,要哪些人,你自己做主好了,我沒任何意見。」   小林說句:「好,楊隊,那我就走了。」說罷起身離去。   楊建剛瞧見小林出了門,轉眼看向舒暢:「小舒,你有什麼想法?」   舒暢說:「剛才會上都說了,所以我現在沒有什麼想法,我想知道的就是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展開行動。」   楊建剛哈哈一笑:「看來你老病又犯了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瞧他這樣子,應該是吧。」   舒暢兀自笑了笑,承認道:「沒錯,的確是有點兒著急。」   顧曉桐用調侃的腔調說:「急中生智,你是不是有了妙計?」   舒暢皺起眉頭,表情誇張地說:「我要真有妙計,就不會發愁了。」   「裝的吧。」楊建剛瞅著舒暢說,「就算你沒有妙計良策,也不至於把眉頭皺成這樣。別不承認,瞧你這樣子一樣是裝的。」   「承認,我當然承認。」舒暢嘻嘻一笑,「就是嘛,就算天塌下來了,還不有楊隊頂著,犯得著我發愁嗎?」   楊建剛打趣道:「小舒同志,你可比我高哦,天真塌下來了,得由你頂著,我和小顧躲在下面吹涼風,吃冰淇淋呢。」   顧曉桐忍俊不禁似的吃吃笑了聲,拖長腔調說:「楊隊,吹涼風可,冰淇淋我是不吃的,會發胖,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強迫我。」   「放心吧,楊隊是不敢的。」舒暢揚起頭說,「楊隊要真強迫你吃冰淇淋,我就不頂了,大家一起上天堂去找福爾摩斯。」   楊建剛哈哈一笑,說道:「好了,玩笑就開到這,我們言歸正傳。」   舒暢問:「小林他們去找那輛車的買主和賣主,我們幹什麼?」   顧曉桐說:「這樣一來,我們不就等呆碰上辦公室裡吹涼風?」   「想得美!」楊建剛說,「這涼風天生就不是我們吹的。」   顧曉桐心頭一喜,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有重要任務呀?」   「那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們三位可是專案組重要成員,哪能不承擔重要任務呢?」   舒暢疑惑不解地問:「查車的事讓小林他們負責,還會有什麼重要任務落到我們肩上呀?」搖搖頭又說句:「楊隊,你逗我們開心吧。」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誰逗你開心呀,我說的可是真的。」   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的重要任務是什麼?」   楊建剛含笑著說:「小顧,你猜猜吧。」   顧曉桐搖搖頭:「楊隊,我可不想猜,這會浪費我的腦細胞。」   舒暢附和著說:「就是嘛,腦細胞應該用在查案上,不是猜測上。」   楊建剛開玩笑道:「看來你倆越來越默契,簡直到了一個鼻子出氣的地步。我看離我設想的情景越來越近了,這的確讓我很高興。」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提醒句:「楊隊,言歸正傳。」   楊建剛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言歸正傳,對,言歸正傳。」   舒暢說:「既然我倆都不想猜了,楊隊,那你就直說吧。」   「既然你倆都是不想猜,那我也就不好勉強了。」楊建剛呵呵一笑,「其實嘛,這事也不難猜,相信你們心裡也清楚。嗯,就是我們順著這輛被盜的車找線索,說白點,就是找到買主,或者賣主。」   顧曉桐不解地問:「呃,楊隊,你不是讓小林負責這事嗎?」   楊建剛說:「沒錯呀,剛才還說了這事,我哪能不清楚。」   舒暢腦子一轉,恍然道:「明白了,我們三人也查車,只是方式方法不同,或者說策略不同。小林他們是採取撒網式的搜查,而我們採取的是針對性的,就是確定最小的範圍,然後再進行查找。」   顧曉桐明白過來了,問道:「楊隊,真是這樣嗎?」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可是聰明絕頂呀,哪能讓我打臉呢。」   顧曉桐悅聲說道:「這麼說來,我就不用呆在辦公室裡吹涼風了。」   舒暢模仿剛才支隊長的口氣說:「這涼風天生就不是我們吹的。」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道:「你小子敢學我說話,真是膽大妄為,哼!」   舒暢挑釁似的問:「怎麼樣,我模仿得像不像?」   顧曉桐衝舒暢一笑:「沒想到你還有幾分演戲的天賦。」   舒暢雙眉一揚,帥氣一笑:「那是,我要躋身影視圈,肯定會是位大明星,比當今最紅最紫的明星還有牛,牛一百倍一千倍。」   顧曉桐故意嗤之以鼻:「別吹牛,你要真進了影視圈,也就是個跑龍套的角色。」說罷咯咯一笑。   「小看我,有點過分吧。」舒暢故意瞪眼顧曉桐,隨即又大度地說,「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現在聽楊隊的指示。」   楊建剛打趣道:「沒話說了,才轉到我身上來了,沒錯吧。」   舒暢申辯道:「沒有的事,楊隊,我是真急著想知道你的安排。」   顧曉桐緊跟著說:「對,我也是這樣。」   舒暢瞅瞅顧曉桐,瞧瞧舒暢,想再開他們的玩笑,卻又打住了,呵呵一笑道:「好,那我們就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吧。」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我想,楊隊,你應該早就謀劃好了吧。」   舒暢附和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樣啦。」   楊建剛說:「嗯,我倒是想聽聽你倆的想法和意見。」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把腦子裡突然想到的說出來,好供楊隊你參考參考,要說的不對,你也別批評。」   楊建剛笑著說:「說吧,小舒同志,我洗耳恭聽。」   「不敢,不敢。」舒暢搖搖頭,停頓了一秒鐘才說,「楊隊,我認為我們可以把搜查的範圍鎖定在二手車市場,特別是郊區的。」   楊建剛問:「為什麼是郊區的二手車市場?」 第631章誰是被害者(20)   舒暢答道:「因為這輛車是盜竊的,盜竊犯必定會很小心,不敢把它放在市內的二手車市場裡。」   顧曉桐連忙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不妨一試。」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道:「小顧,你真的這麼認為?」   顧曉桐鄭重地點了點頭,答道:「對,楊隊,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哈哈一笑:「這麼說來,我們真可謂是不謀而合了。」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楊隊,你也這麼想,這太好了。」   「好,的確很好。」楊建剛點點頭,「這樣一來,我們就意見統一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採取實質性的行動。」   顧曉桐問:「什麼時候開始行動,楊隊?」   舒暢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半,時間不早,但也不晚嘛。」   顧曉桐說:「早著呢,因為我們可以加夜班嘛。」   舒暢說:「這二手車市場晚上是不會營業的,加班有什麼用。哎,我說小顧同志,你是不是加班加上癮了,就像吸毒的人一樣。」   顧曉桐笑嘻嘻地說:「別說,還真上癮了,有案子的時候不加班,還真有點不習慣,甚至是不舒服。不過,拿吸毒來打比方,我反感。」   楊建剛打趣道:「這比方的確打得不好,不過你也別往心裡去,畢竟小舒語文水平就那樣。還想當網絡作家,真有點痴人說夢。」   舒暢扮著苦臉說:「楊隊,你就別取笑我啦,我也就那麼一說。再說了,就算我不夠格當作家,幻想的權利還是有的吧。」   顧曉桐故作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沒錯,你確實有這個權利。」   舒暢見顧曉桐這麼一說,頓時滿心歡喜地說:「小顧,你站在我一邊,這讓我感到特別欣慰,特別滿足,謝謝了。」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詭秘一笑:「明白了,小顧,他原來是為了博取你的支持呢。」說著一拍腦袋,「切,我上這小子的當啦。」   顧曉桐抿嘴一笑,一秒鐘後問道:「楊隊,現在可以出發吧?」   楊建剛笑道:「出發可以,不過晚上不加班。小顧,你要心裡不痛快,那就請你多多包涵哪。」   顧曉桐風趣地說:「楊隊,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是想輕輕鬆鬆掙點加班費,沒想到還讓你道歉。」   舒暢故作恍然狀,指著顧曉桐說:「哦,原來是想掙加班費,不過你也想多了吧。你看,我們加了這麼多班,得多少加班費呀?」   楊建剛瞧著舒暢說:「這麼看來,你夠委屈的,對吧?」   舒暢擺出委屈得要命的樣子,拖長腔調說:「能不委屈嗎,楊隊?」   楊建剛笑著說:「好,等這個案子結了後,我請你,還有小顧,一起到酒店好好搓一頓,多敬你幾杯酒,算是對你一點點補償。」   「別別別,楊隊,還是我來請吧。」舒暢連忙說,「跟你說吧,楊隊,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準備向你申請請客專利。」   楊建剛先是哈哈一笑,接著又幽默句:「我想接受你的申請,可我不敢越俎代庖,畢竟我不是專利局的局長嘛。」   顧曉桐笑著說:「就是嘛,你要想申請,也得去專利局呀。」   舒暢假裝一臉懵懂地問:「有專利局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楊建剛揚聲說道:「得了吧,玩笑就開到這,我們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滿心歡喜,起身敬禮:「是,楊隊。」   舒暢連忙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   楊建剛邊起身邊答道:「先去城西郊區那個二手車市場。」說完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接著心情愉快地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便出了辦公大樓,朝對面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打方向掉了個頭,朝大門方向駛過去。   出了大門,警車一拐彎,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城西方向馳去。   ******   不到一刻鐘,警車就駛進了城西那家大型的二手車交易市場,在一旁的空地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環顧了圈停放在場地上的二手車。車子挺多的,至少也有五六十輛,各式各樣,其中小轎車居多。   過了會兒,楊建剛便帶著舒暢和顧曉桐往對面那幢兩層樓房走去。   進了交易大廳,顧曉桐瞧見迎面走來了一個身穿裙裝的女孩子,就趕忙笑眯眯地問老闆在哪兒。   女孩子瞧見三位陌生人,以為是要來買車的,趕忙熱情地招待。   楊建剛不想與銷售員糾纏,就趕緊掏出警察證向她表明身份。   女孩子見是警察,眼裡閃出詫異的光,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顧曉桐重複剛才的提問:「美女,你們老闆在哪兒?」   女孩子警惕地反問句:「你找我們老闆有什麼事?」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這個你不用問,只管照實回答問題。」   舒暢提醒道:「我們是警察,你要不照實回答,要負法律責任的。」   女孩子遲疑了一下說:「我們老闆在樓上。」   舒暢說:「那就麻煩你帶我們去吧。」   「這……」女孩子一臉犯難,「警察同志,還是我不願意,是……」   顧曉桐善解人意地問道:「是怕老闆到時說你的不是,對吧?」   女孩子點點頭。   楊建剛不想為難女孩子,說道:「行,那就不用你帶了。」   女孩子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嫣然一笑:「謝謝,太謝謝你們啦。」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斜對面的樓梯口快步走過去。   一會兒後,他們便走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這時,一位身材魁梧、梳著大背頭、四十出頭的男人靠在老闆椅上,正在用微信與人通話,瞧見有人進來,就像看見一樣。   楊建剛他們見對方在通話,也就不好開口說什麼,只好站著乾等。   約莫兩分鐘過後,那男人關掉手機,揚了揚又濃又黑的雙眉,看著面前的陌生人,四方大臉上綻開笑,客氣地問他們是不是來買車的。   楊建剛搖了搖頭,卻沒有開口說話,只那麼笑了笑。   男人詫異地問:「你們不是來買車的,那來我這個幹什麼呢?」   楊建剛說:「陳老闆,我們是來向你打聽一輛車的?」   男人盯著楊建剛問:「呃,你怎麼知道我姓陳呀?」   楊建剛解釋道:「剛才問過那位銷售員,所以就知道你貴姓了。」   陳老闆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行,那就請坐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卻沒有坐,依舊站在桌邊,客氣地說:「陳老闆,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陳老闆不輕不重地反問句:「你我素不相識,我憑什麼要幫你?」   楊建剛說:「這輛車對我們很重要,所以還請你幫幫忙,先謝了。」   「別謝,我可沒答應要幫你。」陳老闆擺擺手,「你也知道我車行這麼大,賣出的車也很多,要找一輛車挺麻煩的。」   楊建剛說:「不用麻煩你陳老闆,只要你同意把銷售報表給我看就行了,剩下的事我們自己來做。怎麼樣,陳老闆?」   陳老闆把臉一板:「銷售報表怎麼可以隨便給別人看呢?」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洩露出去的。」   陳老闆嗤之以鼻道:「保證有什麼用,我能信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嗎?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會相信你的保證的。」   楊建剛說:「陳老闆,你可以信不過別人,但一定要相信我們。」   「憑什麼?」陳老闆生硬地說:「你說說,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們是警察。」   「警察?」陳老闆驚得瞪大兩眼,「開玩笑吧,你們會是警察?」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對方看:「怎麼樣,陳老闆,現在相信了吧?」   陳老闆盯著警察證看了足足二十秒,才低聲說句:「沒想到還真是警察。」略微停頓了一下又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找我幹什麼?」   楊建剛笑了笑,口氣溫和地說:「陳老闆,剛才我已經說過了。」   陳老闆回想了一下,訕訕地笑道:「哦,想起來了,你是來打聽一輛車的。」   楊建剛說:「對,陳老闆,我們就是來打聽那輛車的。準確地說,是來查那輛車的。現在你可以幫我們這個忙吧。」   陳老闆問道:「警察同志,那輛車有問題嗎?」   楊建剛說:「要是沒有問題,我們就不會來麻煩你了。」   陳老闆問:「那車有什麼問題?」   楊建剛說:「不好意思,陳老闆,這事不便告訴你。」   陳老闆問:「你確定那輛車是我們車行賣出的嗎?」   楊建剛照實答道:「不能確定。也就因為這個,才來查嘛。」   陳老闆試探著問:「如果我不幫你們呢?」   楊建剛把臉一肅說:「陳老闆,我真誠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   陳老闆問:「警察同志,你們為什麼要查這輛車?」   楊建剛注視著陳老闆說:「這輛車跟一樁謀殺案有關。」 第632章誰是被害者(21)   「什麼,謀殺?」陳老闆驚得眼珠子快蹦出來了,「不會吧。」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跟你說吧,陳老闆,我們已經通過監控確定了這輛車與這起謀殺案有關,而且在車管所也查到了原車主的個人信息,就是城西居民,所以我們才你這兒找這輛被盜的車。」   陳老闆默然幾秒鐘,問道:「警察同志,你不會懷疑我做了這筆交易吧?」   楊建剛說:「沒錯,我不僅懷疑你,也懷疑所有二手車交易市場。」   陳老闆斬釘截鐵地說:「相信我,警察同志,我不會做這種交易,因為這是違法的。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商人,決不會幹這種違法的事。」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們查吧。」   舒暢插嘴道:「不查,我們又怎麼能確定你沒做這種交易呢?」   顧曉桐說:「查過後,確實沒有,那就可以證明你沒做這筆交易。」   陳老闆遲疑了好一會兒說:「警察同志,我是怕你們洩漏我們的銷售信息,才不想讓你們查,並不是做了違法的事而怕你們查。」   楊建剛說:「剛才我已經向你們保證過了,絕對不會對外洩漏任何有關你們交易的任何信息。你們是警察,陳老闆,你完全可以放心。」   陳老闆思忖了一下說:「行,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查吧。」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陳老闆,我們上哪兒查呀?」   陳老闆指著桌上的電腦說:「就在這兒查,所有銷售記錄都在這臺電腦裡。」說著陳老闆篤篤篤地敲擊了幾下鍵盤,打開了交易記錄。   顧曉桐見陳老闆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就繞過桌子一端走到電腦前,在那把還留著熱氣的老闆椅上坐下,對著電腦開始查起來。   舒暢緊跟著走過去,站在顧曉桐身邊,盯著不斷閃動著的電腦顯示屏看了起來,連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漏了。   把車子被盜到今天的銷售記錄仔仔細細查了一遍,沒有查找想要的結果,這使得顧曉桐和舒暢都不免有些失望。   聽完匯報,楊建剛向陳老闆提出要求,就是查進貨報表。   陳老闆二話沒說就走到電腦前,敲了幾下鍵盤,把進貨記錄調了出來,好讓美女警官繼續查。   顧曉桐眼裡重新燃燒起希望,不過幾分鐘過後又露出失望的神情,因為像剛才一樣白忙活了一陣,沒有找到那輛被盜小轎車的任何信息。   陳老闆說:「怎麼樣,警察同志,這車跟我們交易中心沒關係吧?」   楊建剛笑了笑,客氣地說:「陳老闆,打擾你,謝謝了。」   陳老闆面露笑容地說:「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我也心裡也踏實了,真可謂是兩全齊美呀。」   楊建剛見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便與陳老闆告辭。   出了交易廳,楊建剛朝停放在場地上那些待售的二手車掃了圈,腦子裡突然閃出個念頭,那就是好好檢查一遍這些車。   顧曉桐似乎看出了支隊長的心思,問道:「楊隊,是不是要檢查一下這些車呀?」   舒暢不以為然地反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舒暢笑了笑:「如果是被盜的車,老闆是不敢把它放在這種顯眼的地方,不是賣了出去,就是藏在隱蔽的地方。」   顧曉桐幡然醒悟過來,點著頭說:「對,你說的有道理。」   楊建剛堅持道:「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檢查一遍,現在開始吧。」說著邁開兩腳,朝右邊大步走過去,開始檢查場上的車子來。   緊接著,顧曉桐往左邊走去,舒暢往中間走去。   不到十分鐘,楊建剛他們就把場上所有車子都仔細檢查過了一遍,結果像舒暢預料的那樣,沒有找到那輛被盜的小轎車。   三人碰了頭,交流了幾句,就往房子後面走去。   原以為這輛被盜的車有可能藏在車庫裡,誰知繞著樓房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緊鎖的車庫,那些為數不多的車庫全都敞開了卷閘門。   白忙活了一場!   舒暢和顧曉桐不免有些沮喪,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打趣道:「你們現在真可謂是同一個鼻孔裡出氣呀。不,準確地說,是同一個嘴巴裡嘆氣。」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淺淺一笑:「楊隊,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呀。」   舒暢苦笑了聲,說道:「都這樣了,還能開玩笑,不服不行哪。」   「這算什麼呀,之前遇到的挫折比這大了去了,最後還不是把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楊建剛笑著說,「相信自己,這就行了。」   顧曉桐情緒立馬就好轉了許多,揚聲說道:「對,楊隊說得太對了,我們一定要相信自己。再說現在只是找輛車,肯定難不倒我們。」   「那是。」舒暢笑道,「我們是誰呀,超級刑警,肯定沒問題。」   楊建剛哈哈一笑道:「好了,看到你倆心情不錯,精神煥發,信心十足,鬥志昂揚,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顧曉桐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附近好像還有家二手車交易市場,我們就去那兒查查吧。」   顧曉桐點頭道:「行,楊隊,那我們就出發吧。」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楊建剛掏出手機一看,是小林打來的,趕緊颳了下屏接起電話來。   原以為小林那頭會傳來好消息,誰知跟自己這邊一樣一無所獲。   顧曉桐見支隊長掛了電話,忙問道:「楊隊,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笑了笑,風趣地說:「捷報尚未飛來,同志還須努力。」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這完全在預料之中,所以沒什麼好驚訝的,也用不著沮喪。沒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查找這輛車子。」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西邊漸漸沉下去的太陽,說道:「時間不早了,估計有些車市要關門打烊了。」   舒暢說:「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楊建剛說:「對,出發。」說完轉身朝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前走,一邊猜測此次行動的結果。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就鑽進了警車。   出了那家二手車交易中心,警車往左一拐,朝目的地奔馳而去。   五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一家規模中等的二手車交易市場。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查看起停放在場上的車輛。   由於場上的車比較少,只有三十來輛,而且大多是貨車,因此很快就查看完了,結果自然與之前一樣毫無收穫。   這時,一個個子瘦高、穿著花哨、染著紅頭髮的小夥子走了過來,問楊建剛他們想買什麼樣的車。   楊建剛搖了搖頭,說道:「這些車都看過了,沒有合適的。」   小夥子笑著說:「別急,後面還有車,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不妨跟我去看看,怎麼樣?」   舒暢眼裡閃出絲詫異,問道:「後面怎麼會有車呢?」   小夥子解釋道:「前面場地比較小,放不下那麼多車,所以就只好放在後面了。怎麼樣,想了想跟我去看看?」   顧曉桐靈機一動,掏出張照片給小夥子看:「這兒有這種車嗎?」   小夥子盯著照片上的車看了好一會兒,笑著說:「這不是長安福特嘛,挺普通的一款車,當然有呀,就在後面。」   楊建剛思忖了一下說:「行,那你帶我們去看看。」   「好嘞。」小夥子響亮地應了聲,轉身就順著屋旁的小路往後走。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小夥子往屋後走,一邊打量著周圍。   一會兒後,他們就來到了屋後,抬眼一望,果然停放著不少車,而且小轎車居多。   小夥子上前走了幾步,指著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對顧曉桐說:「美女,這輛車是不是跟你照片上的那輛一模一樣?」   顧曉桐上前走了步,拿著照片仔細對照起來,末了說句:「果然是一模一樣,一個型號的。不過,比照片上的車略微舊了點。」   小夥子說:「沒錯,的確是舊了點,可也相差不了多少。」   舒暢打量下這車輛,問道:「除了這輛,還有嗎?」   小夥子說:「還有一輛。」說著側過身指著前面那車黑色小轎車,「就這輛,型號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舒暢一看到那車是黑色的,興致全無,說道:「算了,不看了。」   小夥子笑著問:「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黑色?」   舒暢懶得回答,只點了點頭。   楊建剛說:「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吧。」   小夥子高聲應了句好嘞,邁開腳步朝那輛黑色的小轎車走過去。   舒暢不想過去看,可見支隊長和顧曉桐都去了,也就不好意思不去,便不情願地跟著他們往那輛車走去。   楊建剛打量了下車,特別是那個車牌,末了沒發現什麼情況,問道:「哎,你們的車都有手續嗎?」 第633章誰是被害者(22)   小夥子脫口而出:「當然有,我們都是通過正當手續買來的,自然是有手續的。這一點,大哥,你儘管放心,一丁點問題都沒有。」   舒暢冷不丁地來句:「被盜的車也可以弄到正常手續吧?」   小夥子笑道:「帥哥,你開玩笑吧。被盜的車哪來手續呀,除非車主把所有的證件都放在車裡,否則根本就辦不到手續。」   舒暢說:「你辦不到,可你老闆能辦到呀。」   小夥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不瞞你說,帥哥,我就是老闆。」   顧曉桐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什麼,你就是老闆?」   「對,我就是老闆。」小夥子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年輕,又是這身打扮,壓根兒就不像是個老闆?」   顧曉桐照實回答:「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你這麼想就對了,因為我要不主動申明,沒一個人會相信我是老闆。」小夥子哈哈笑了兩聲,「不過,我真是這兒的老闆,你要不信的話,跟我進交易廳裡去,那牆上的營業執照上有我的名字和照片。」   楊建剛笑著說:「我信了。小夥子,你真可謂是年輕有為呀。」   「過獎了,大哥。」小夥子謙虛地笑了笑,問道,「這車呢?」   楊建剛故意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問道:「你倆覺得怎麼樣?」   顧曉桐搖搖頭:「不怎麼樣,我不喜歡。」   舒暢問小夥子:「還有別的沒有?」   小夥子答道:「沒有,就剩下這兩輛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就算了吧。」   小夥子勸道:「其實,這兩輛車蠻不錯的,而且也不貴。你們真想買的話,我可以最優惠的價給你們。」   楊建剛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又是白忙活了,不想再浪費時間,便果斷地說:「不喜歡的東西,就算便宜也不會要的。」   顧曉桐和舒暢遲疑了下,答道:「說的也是,那我們走吧。」   楊建剛聽兩位手下這麼一說,轉身就沿著樓房旁邊的小路往前走。   舒暢和顧曉桐心裡有點詫異,卻也不多問,只管跟著支隊長走。   不多時,他們一行三人出了大門,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問支隊長:「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回去?」   楊建剛答道:「先回警局集中一下,看看小林那邊的情況,然後就下班回家。」   舒暢特意扭頭看著坐在後座上的支隊長,表情誇張地說:「呃,楊隊,不加班啦?」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明知故問。二手車交易市場晚上都不營業,用得著加班嗎?我要是這麼做,那還不是瞎領導!」   舒暢嘿嘿一笑:「楊隊英明,怎麼會瞎領導呢?」說著又豎起大拇指晃了晃,「正確,楊隊,太正確,太英明了。」   楊建剛打趣道:「沒加班就高興成這樣,晚上是不是有約會呀?」   「這……」舒暢詭譎一笑,「無可奉告。」說罷別有意味地看了看顧曉桐,然後掉過頭去發車。   顧曉桐生怕支隊長借題發揮,趕緊問道:「楊隊,為什麼不再查?」   舒暢搶著問顧曉桐:「你覺得能查出什麼來?」   顧曉桐尋思了下說:「看那老闆的樣子,也確實不像會做違法的事。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判斷,並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顧曉桐,你的專業就是最好的證據。」   顧曉桐謙虛地說:「我可不敢這麼認為,你也別抬舉我好了。」   楊建剛肯定地說:「小顧,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所以就不查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既然楊隊這麼肯定,那就應該沒問題了。」   楊建剛說:「就算真有問題,明天還可以來查,今天就至此結束。」   「沒錯,我們現在回局裡,再回家休息。」舒暢說完開動了車。   於是,警車順著落滿淡淡陽光的馬路,朝警局方向馳去。   ******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給小林打電話,問他回來了沒有。   在電話裡,小林說還在路上,五分鐘可以到警局。   掛斷電話,楊建剛泡了杯茶,靠在椅子裡,邊喝茶邊想問題。   舒暢和顧曉桐瞧見支隊長沉默不語,也就不好開口說話了,拿起手機消磨時間。舒暢玩遊戲,顧曉桐看小說。   五分鐘過後,小林從門外走了進來。   楊建剛瞧見小林,趕忙招呼他,末了還客氣句:「辛苦了,小林。」   小林向支隊長道了聲謝,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問:「小林,情況怎麼樣?」   小林抱歉地說:「楊隊,沒有完成你交給的任務,實在不好意思。」   楊建剛伸手拍拍小林的肩膀,笑道:「別這麼說,小林,行動才剛開始,所以不能說是沒有完成任務。再說了,我們也是一無所獲,你這麼說,也會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小林笑了笑,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楊建剛答道:「照原計劃進行。」   小林鄭重地點了點頭:「是,楊隊。」   楊建剛關心地說:「小林,忙了一個下午,你也累了,回去吧。」   小林含笑著說:「楊隊,那你呢?」   楊建剛說:「我也馬上回去,小舒和小顧也一樣,今晚不加班。」   小林起身道:「好,楊隊,那我走了。」   接著,小林又跟舒暢和顧曉桐道了聲道,然後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舒暢直截了當地問道:「楊隊,你還有什麼指示沒有?」   楊建剛端起茶杯喝了口,抬眼看向舒暢:「小舒,對接下來的行動,你有什麼意見和建議?」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了笑:「坦白地說,楊隊,我還真沒怎麼想這事,所以沒什麼意見和建議,就想聽你的指示。」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小顧,你呢?」   顧曉桐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師傅都沒有,徒弟哪能有呀。」   舒暢連忙說:「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沒想到好點子,沒準你想到了。如果你真有妙計良策,別謙虛,告訴楊隊就是了。」   楊建剛含笑著說:「師傅都這麼說了,作為徒弟你還能不奉命?」   顧曉桐點點頭:「說的沒錯,問題是我真沒想到好點子,什麼也說不出來。楊隊,你可別逼我,就算逼我也沒有用。」   舒暢趕緊幫腔:「楊隊,小顧同志都這麼說了,你就別逼了。」   「這不白白讓你做了個人情!」楊建剛打趣了句,默然片刻又道,「好,既然你倆都不說,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   顧曉桐衝支隊長眨眨眼,問道:「楊隊,你有什麼妙計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我的想法就是明天繼續去二手車市場調查,不過重點放在那些小的交易市場,尤其是那些無證經營的。」   舒暢先是皺著眉頭思忖了下,接著就興奮地叫了起來:「楊隊,你這想法絕了,省時又省力,而且效果一定非常好。」   顧曉桐想了想說:「沒錯,這確實是道妙計。盜車的人一般都是跟這些二手車小老闆聯繫,特別是那些無證經營的小老闆,因此這輛車很可能就是出這種二手車交易市場出來的。」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這麼說,你們師徒倆都支持我。」   舒暢鄭重其事地舉起手,高聲說:「楊隊,我贊成你的妙計。」   顧曉桐緊跟著說:「我也是。楊隊,我相信明天能完成任務。」   楊建剛哈哈一笑:「好,這事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出發,目標鎖定在二手車小交易市場,特別要注意那些無證經營的。」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道:「是,楊隊。」   正在這時,小孫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份鑑定報告,瞧見支隊長,劈口就說:「楊隊,DNA鑑定結果出來了。」   楊建剛連忙問道:「情況怎麼樣,小孫?」   小孫把鑑定報告遞到支隊長手上:「DNA鑑定結果證明曹鵬飛與曹俊屬於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曹鵬飛是曹俊的親生父親,曹俊是曹鵬飛的親生兒子,因此被害人就是曹鵬飛。」   儘管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但楊建剛聽後還是挺興奮挺激動的,高聲說道:「這麼說,被害人就是曹鵬飛,這點毫無疑問了。」   小孫斬釘截鐵地說:「對,毫無疑問,完全可以確定。」   「好,真是太好了。」楊建剛高興地說,「小孫,辛苦你了。」   小孫謙恭地說:「不辛苦,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曉桐開心地說:「被害人完全確定了,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舒暢倒是挺平靜的,微微一笑說:「指紋就具有唯一性,因此通過鑑定和比對便可以確定被害人的身份,至於這DNA鑑定嘛,只是規定的需要。當然,有了這份鑑定報告,就更具有說服力了。」   楊建剛點點頭:「有了指紋和DNA的鑑定結果,被害人就完全確定了,誰也不敢有半點懷疑,這項工作就算徹底完成了。」 第634章誰是被害者(23)   顧曉桐悅聲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兇手。」   舒暢成竹在胸地說:「估計也就一兩天的事,最遲不會超過三天。」   小孫高興地說:「這麼說,這個案子有眉目了?」   「沒錯,有眉目了。」楊建剛笑著說,「好,小孫,下班的時間過了,你快回去吧。」   「是,楊隊,那我走了。」小孫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別有意味地說:「楊隊,捷報飛來了,是不是該慶祝呀?」   楊建剛風趣地說:「富二代是不是又要請客呀?」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我正有這個意思,不知楊隊給不給機會。」   楊建剛果斷地說:「這個機會我可不想給,還是回家吃飯吧。」   舒暢疑惑不解地問:「好事呀,楊隊,為什麼不好好慶祝一下呢?」   楊建剛答道:「別急,小舒,等抓到真兇了,我們再一起慶祝。」   顧曉桐含笑著說:「就是嘛,這事還真不值得上酒店慶祝,等案子結了,我們再好好慶祝一番吧。」   楊建剛轉眼瞅著顧曉桐,故作詭秘地說:「小舒是借題發揮,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卻什麼也不說,抿嘴笑了笑。   舒暢似乎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只搖頭嘆了口氣。   楊建剛瞥眼舒暢,高聲說句:「別搖頭嘆氣,送徒弟回家吧。」   顧曉桐故意說句:「徒弟哪敢煩勞師傅呀,我還是打車回去吧。」   舒暢瞅著顧曉桐,一臉真誠地說:「我樂意呀。」   顧曉桐莞爾一笑:「既然你樂意,那我就不客氣了。」   楊建剛衝舒暢笑道:「有戲了,快送小顧回去吧。」說完站起身。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一旁的停車場走去。   很快,楊建剛開著警車朝大門駛去。舒暢開著自己的車緊跟其後,心情挺舒暢的,因為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就坐在身旁。   ******   按照既定的行動計劃,第二天八點,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驅車前往城南,準備查那兒的小型二手車交易市場,特別是無證經營的。   然而,把城南所有的二手車交易市場仔細查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那輛被盜車的買主或者賣主,整個一個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不過,楊建剛他們並沒有氣餒,吃過午飯繼續驅車前往城北。   應該說,城北是本市最大的二手車交易市場,不僅有三家大型的,還有數家小型的,至於無證經營的,也有兩家。   舒暢一邊開車,一邊問:「楊隊,我們是先去大型的二手車交易市場,還是先去小型的,或者去無證經營的?」   楊建剛反問句:「你覺得我們該先去哪家?」   顧曉桐搶著回答:「楊隊,我覺得應該先去小型的。」   舒暢提議:「楊隊,我們先去無證經營的,因為那兒的可能性大。」   楊建剛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些無證經營的老闆聽說有人來查二手車交易市場,便會關店逃跑,到時我們想進也進不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是呀,上午就出現過這種情況,好在我們去的及時才進去查了。對,我們應該先去無證經營的,最好分頭行動。」   楊建剛說:「城北有兩家無證經營的,而且相隔不遠,因此最好採取分頭行動。這樣吧,我負責一家,你倆負責另一家。」   顧曉桐點頭:「行,楊隊,就照你說的辦。」   「我沒意見。」舒暢表過態又皺著眉頭說,「我就不明白,工商是幹什麼的,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把無證非法經營的關掉。」   楊建剛笑著說:「這事我們管不著,也就用不著生氣,更用不著發牢騷,只管心平氣和地面對就是了。」   顧曉桐笑著說:「還是楊隊心態好,小舒同志,你得學著點。」   楊建剛坦率地說:「也不是什麼心態好,是沒辦法。我也希望所有的商家都是合法經營的,也希望所有的人都遵紀守法,這樣該有多美好,可現實並不是這樣,所以也只能逼著自己學會面對,學會適應。」   舒暢慨嘆句:「理想很豐富,現實很骨感呀。」說罷苦笑了一聲。   顧曉桐說:「既然明白這個道理,你就更應該坦然面對。」   舒暢點點頭:「沒錯,我確實得坦然面對,學會適應。」   楊建剛嘆口氣說:「現實就這樣,不適應也得適應哪。」   顧曉桐說:「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所以必須學會適應。」   舒暢兀自笑了笑:「我怎麼聞到一股無奈的氣息呢?」   「是嗎?」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我怎麼沒這種感覺呢?」   楊建剛說:「是他嗅覺過敏了。」說罷哈哈一笑。   聊著聊著,車子就來到一家比較簡陋陳舊的二手車交易市場門前。由於是私車,而不是警車,也就用不著隱藏了。   楊建剛叮囑了舒暢和顧曉桐幾句,就推開車門跳下車,往右邊不遠處那家二手車交易市場疾步走去,像在小跑一樣。   舒暢和顧曉桐依然坐在車子裡,走到瞧見支隊長到了那家二手車交易市場大門前,他們才推開門,從車子裡跳了下來,走向大門。   一腳跨進大門,舒暢抬眼一望,眼見場上整整齊齊地停放著二三十輛二手車,而且全是小轎車,眼裡不由閃出一絲驚喜。   顧曉桐環顧了圈,不由皺了皺眉,因為有股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就在舒暢和顧曉桐準備上前查看車子時,一個大個子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客氣地問他們是不是來買車的。   舒暢打量下面前的陌生男人,問道:「你是這兒的老闆嗎?」   男人答道:「對,我就是。嗯,你們想買車對吧?」   舒暢說:「不想買車,來這種地方幹嘛呢?」   男人立馬熱情起來,指著場上的車介紹起來,末了說句:「我這兒的車物美價廉,性價比特高,你們買絕對划得來。」   舒暢一邊查看面前的車子,一邊問道:「老闆,你的車為什麼會比別人便宜?」   男人嘿嘿一笑:「我的生意經是薄利多銷,所以比別人便宜。」   舒暢抬眼看向身邊的男人,故作隨口說句:「我看是無照黑店吧。」   男人臉色刷地變了,繃得緊緊的,眼裡露出絲兇光,隨即又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開玩笑了,小夥子,沒這回事。再說了,買車跟有沒有營業執照不搭架,只要划得來就行了。」   顧曉桐觀察到了男人的表情變化,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卻故作若無其事地笑笑,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物美價廉,性價比高,這當然好,但要是買到不是正規渠道來的車,那麻煩可就大了。」   男人怔了一怔,嘿嘿一笑:「放心吧,美女,我們這裡不會有黑車的,都是有手續的渠道來的。我這人一向守法,不敢做違法的事。」   顧曉桐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卻沒有直截了當地說,略微停頓了一下說:「我當然希望像你說的這樣,車是正規來的,我們才敢賣。」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男人問:「你的車真的沒問題?」   男人有點口吃地說:「沒,沒問題,小夥子,我的車真沒問題。」   舒暢見男人臉上掠過絲緊張的神情,心裡不禁一喜,想目標沒準真的出現,卻呵呵一笑說:「老闆,我相信你。」   男人在心裡鬆了口氣,陪笑道:「謝了。小夥子繼續看車吧。」   舒暢邊走邊車,過了會兒又問道:「老闆,你這除了這些車,還有沒有別的車?」   男人遲疑了下說:「你們先看這場上的,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顧曉桐指著身後的樓房,問道:「老闆,是不是那裡面還有車?」   男人不置可否地說:「美女,你還是看這兒的車吧。」   從對方的眼神裡,顧曉桐明白了一切,卻假裝不知,笑著說:「行,那我就看看吧,要是沒合適,我們就走了。」   男人模稜兩可地說:「到時再說吧。」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都不再跟男人說話,只顧認真查看車子。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那輛棗紅色的小轎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輛長安福特,而且跟那輛被盜的車蠻相似的。   舒暢指著車問:「老闆,你還有這種型號的車嗎?」   男人說:「小夥子,你是不是喜歡這輛?」   舒暢說:「我要喜歡的話,就不會這麼問了,直接跟你談價錢。」   男人詫異地問:「呃,原來你不喜歡這車呀?」   舒暢說:「主要是顏色,其它的倒沒什麼問題。」   男人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顏色?」   舒暢答道:「銀灰色的。」   男人脫口而出:「真是不巧,原先是有輛銀灰色的,早給人買了。」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卻故作淡定地說:「賣都賣了,還說什麼呢。」   男人拍拍車頭,勸道:「其實,這輛車蠻不錯的,不妨試試。」 第635章誰是被害者(24)   顧曉桐說:「不喜歡這種顏色,試車不就多此一舉了。」   舒暢問:「老闆,你那輛車賣了個什麼價?」   「這個……」男人遲疑了下說,「差不多吧,便也便宜不了多少。」   顧曉桐掏出張照片,伸到男人眼前,笑著說:「是輛車嗎?」   男人盯著照片看了看:「對,就是這輛車。」   舒暢提醒句:「你再仔細看看。」   男人很肯定地說:「沒錯,就是這輛車。」頓了頓又問句,「呃,你們怎麼有這車的照片?」   舒暢突然臉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拽住對方的胳膊。   男人一邊掙扎,一邊怒氣衝衝地嚷道:「幹嘛,幹嘛抓我?」   顧曉桐掏出警察證,大喝一聲:「老實話,我們是警察。」   「警察?」男人一臉驚愕,瞪大兩眼說,「你們不是來買車的嗎?」   舒暢答道:「我們冒充買車的,來調查那輛被盜的車。」   這時,顧曉桐拿起手機給支隊長打電話,報告這個好消息。   男人邊掙扎邊說:「什麼被盜的車,我從來就沒賣過。我一向守法經營,怎麼會賣偷來的車?警察同志,你可不要冤枉我。」   「不老實是吧,那我就銬了你。」舒暢說著從腰間掏出手銬,咔嚓一聲把對方的雙手牢牢銬住。   男人雙手被銬,想掙扎也掙扎不了,只好罵罵咧咧起來。   舒暢一惱怒就拽著對方往大門走去,顧曉桐跟著他一塊往門外走。   剛出門就碰見支隊長,顧曉桐興奮得直叫起來:「楊隊,抓住了。」   楊建剛高興地說:「好,小舒,小顧,你們立功了。」   舒暢謹慎地說:「還不能說立功了,等審訊完後才能確定。」   顧曉桐打趣道:「呃,小舒同志,你怎麼變得這麼慎重呀?」   舒暢反問道:「你說,我什麼時候不慎重了?」   這時,男人忽然扯著嗓門衝楊建剛嚷了起來:「警察同志,你們冤枉我了,我沒有賣黑車,沒有賣被偷的車,更沒有買被偷的車。冤枉我,你們冤枉我。放開我,快放開我,聽到沒有。」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瞪著對方,沉聲說道:「別叫了,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現在你什麼也不要說,跟我們去警局。」   舒暢見男人不肯走,用力推了把,押著他往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男人拿眼狠狠瞪了眼舒暢,那樣子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卻又不敢再做什麼,只好悻悻地往前走去。   來到車邊,顧曉桐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接著,楊建剛和舒暢押著那傢伙坐在後座上。   一會兒後,車子沿著那條灑滿陽光的馬路,朝警局方向奔馳而去。   ******   訊問室。   楊建剛看著坐在對面的嫌疑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傢伙靠在椅背上,假裝沒聽見,不回答警察的提問。   楊建剛厲聲喝道:「叫什麼名字,快說!」   那傢伙瞪眼警察,故意慢騰騰地答道:「邱應平。」   楊建剛問:「今年多大,家住在哪兒?」   邱應平答道:「現年四十五歲,住在城南宏達小區。」   楊建剛問:「職業?」   邱應平斜眼對面的警察:「這個你們不是知道嗎?」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快回答我的提問。」   邱應平故意沉默了半分鐘才說:「做二手車的生意。」   楊建剛問:「從事這個職業有多長時間?」   邱應平答道:「差不多五年了。」   楊建剛問:「這五年來,你一直無證經營,對不對?」   邱應平撒謊道:「沒有的事,我有執照,一直是有證經營。」   「撒謊!」楊建剛嚴厲地說,「邱應平,我們調查過了,你從來都沒有辦過營業執照,所以你一直是無證經營。」   邱應平愣了一愣,搪塞句:「你們又不是工商,管這事幹嘛。」   楊建剛振振有詞地說:「邱應平,你涉嫌一起謀殺案,而我們是辦案刑警,所以有資格調查這事,現在明白了吧。」   「不明白,我不明白。」邱應平一臉愕然,聲音有點顫抖地問,「警察同志,我……我怎麼涉嫌謀殺案呀?」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事情是這樣的,邱應平,我們警方正在調查一起蓄意謀殺案,兇手駕駛過一輛被盜的小轎車,也就是一輛銀灰色的長安福特。經過舒警官和顧警官調查,這輛車子就是從你那兒出來的,所以我們才把你帶到這裡來問話。」   舒暢將那張照片遞給邱應平,板著面孔說:「你仔細看看吧。」   邱應平盯著照片上的車辨認起來,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楊建剛提醒道:「邱應平,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不得有不實之處,否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舒暢嚴肅地說:「邱應平,你無證經營,銷售黑車,從中牟利,已是違法,要是再不如實交待,等待你的必將是最嚴厲的懲罰。」   楊建剛見邱應平低下頭一吭聲,說道:「邱應平,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但不要拖太長時間。這樣吧,我們給你五分鐘考慮。」   舒暢緩和神色說:「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好考慮的,照實說就行了,因為只有說實話才對你有好處。」   顧曉桐勸道:「無證經營,銷售黑車,屬於違法行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現在你賣出的這輛黑車牽涉到一起謀殺案,問題就更嚴重了,你要負一定的法律責任。如果你能主動承認,坦白交待,好好表現,是可以減輕你的罪責的,反之就會加重你的罪責。」   楊建剛沉著聲說:「邱應平,要說的我們都已經說了,你好好考慮吧。告訴你吧,你想抵賴是抵賴不了的,因為我們有確鑿的證據。」   邱應平不說話,低頭盯著捏在手裡的照片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相當淡定,其實此時他腦子裡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五分鐘快到的時候,舒暢開口提醒道:「邱應平,時間快到了。」   顧曉桐趕緊勸道:「邱應平,你快如實交待,這對你有利。」   邱應平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三位警察,遲疑了下才說:「警察同志,我承認這輛車是從我店裡出來的。」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好,邱應平,你肯主動承認,這很好。」   舒暢提示道:「邱應平,你這只是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如實交待,把你買車賣車的經過詳細地講述一遍。」   楊建剛問:「邱應平,你是什麼時候買來這輛車的?」   邱應平回想了下說:「一個月前吧,就是上個月的十六號。」   楊建剛問:「你是主動跟那個偷車的聯繫,還是他聯繫你?」   邱應平答道:「當然是他聯繫我嘍。那天晚上十二點多鐘的時候,他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想把舊車賣給我,我就答應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當天晚上,對方就把車開到你店裡了?」   邱應平答道:「是。掛了電話,我就起床穿衣服,然後開車去了店裡。這時,他已經把車開到我店門口了。」   楊建剛指著照片上那輛車問:「是不是這輛車?」   邱應平答道:「是,就是這輛車,我認得,絕對錯不了。」   楊建剛問:「車牌號碼是不是也一樣?」   邱應平答道:「對,一樣。」   楊建剛問:「當時你知不知道這輛車有問題,是偷來的?」   邱應平支吾起來。   楊建剛把臉一肅,提醒道:「邱應平,你必須說實話,這很重要。」   邱應平猶豫了幾秒鐘說:「起初我並不清楚,直到對方拿不出相關手續證件的時候,我才知道這車是偷來的。」   楊建剛問:「明知是偷來的,你為什麼還要買下?」   邱應平默然半晌,方嘆口氣說:「這不是一時財迷心竅了,見對方要價低,賣出去可以掙些錢,就冒著風險把這車買下來了。」   楊建剛問:「你跟對方很熟,是不是?」   邱應平說:「也說不上很熟,就是平時有些聯繫。」   楊建剛問:「這人叫什麼名字?」   「這,這……」邱應平遲疑了下才說,「他叫李曉東。」   楊建剛問:「那這輛車是什麼時候賣出去的?」   邱應平想了想說:「半個月前吧。對,就是上個月的二十號。」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   邱應平點點頭:「沒問題,警察同志,我記得很清楚。」   楊建剛問:「那買主你是不是認得?」   邱應平答道:「不認得,之前我從來沒見過他。」   楊建剛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邱應平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那知不知道買主的姓名,什麼地方的人?」   邱應平回憶著說:「由於這車是黑車,就沒有按正常手續來辦,談好價錢後,他付錢,我就給他車鑰匙了。不過,他留了手機號。」   楊建剛說:「好,麻煩你把這個手機報出來。」   邱應平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警察同志,我想不起來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存在手機裡?」 第636章誰是被害者(25)   邱應平答道:「對對對,就存在我的手機裡,那個沒具體姓名的,就是他的。」頓了頓又補充句,「手機給你們拿走了。」   話音剛落,舒暢把那部半新不舊的手機塞到邱應平手裡。   邱應平輸入密碼,打開手機,點到聯繫人,查找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手機號碼,報了出來,然後又將手機交給警察。   顧曉桐記下這個非常重要的手機號碼,向支隊長點了點頭。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位買主姓什麼嗎?」   邱應平回想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好像姓李。」   楊建剛問:「你記不記得他的長相,還有身高?」   邱應平答道:「不是特別清楚,可還是有些印象。」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小舒,你來畫張頭像。」   「是,楊隊。」舒暢應了聲,就順手從桌上拿起張紙和鋼筆。   楊建剛見舒暢做好了畫畫的準備,便轉眼對邱應平說:「開始吧。」   邱應平說:「這個姓李的看上去有一米七五高,不胖也不瘦,有四十多歲,皮膚有點白,一看就不是整天在外跑的角色,倒是像個坐機關的。頭髮不長也不短,往兩邊分開,四方大臉,一字眉,眼睛有點大,沒有戴眼鏡,鼻子高高的,鼻梁挺直,嘴巴略微有點闊,鬍子颳得精光。對了,他左臉頰上有個小小的黑痣,這是我特意看到的。」   楊建剛問:「你還能不能想起什麼外貌特徵?」   邱應平皺著眉頭想了會兒,搖搖頭說:「就這些了,警察同志,別的我實在想不起來了。要是想得起來,我一定會全對你們說。」   楊建剛說:「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算了吧。」說著轉眼看向旁邊的舒暢,問道,「怎麼樣,小舒,畫好了沒有?」   舒暢把畫伸到支隊長眼前,說道:「畫好了,你看看吧。」   楊建剛接過畫看了看,又遞給邱應平:「你看看怎麼樣?」   邱應平對著畫仔細琢磨起來,末了說句:「挺像的,真的,挺像。」說完就把畫還給了舒暢。   舒暢對著那幅頭像看了好半天,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帶著絲驚喜對支隊長說:「楊隊,我覺得我們好像見過這個人。」   顧曉桐迫不及待地問:「哪兒見過,你說哪兒見過他?」   舒暢說:「W鎮,在王鎮長的辦公室裡。想起來了吧?」   顧曉桐微微蹙著眉頭回憶起來,末了點頭道:「嗯,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對王鎮長不客氣的人,叫李至誠。」   「李至誠?」楊建剛尋思著說,「對,聽你倆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還別說,這頭像跟李至誠有幾分像,甚至可以說挺像的。」   顧曉桐疑惑地說:「李至誠殺害曹鵬飛,這怎麼可能?」   舒暢點點頭:「李至誠是曹鵬飛的手下,又是幹部,怎麼會作案犯法呢?說真的,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就算行兇作案可能性小,但買二手車還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只是個一般幹部,收入並不高。」   舒暢說:「對,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顧曉桐說:「他是幹部,應該明白買黑車是違法的呀。」   舒暢說:「問題是,他知道這輛車是黑車嗎?」   楊建剛看向邱應平問:「買主是不是知道你的車是黑車?」   邱應平答道:「知道。他向我要手續,我拿不出,就把這車的情況說明了。他想了想,覺得這車價錢低,最後還是買下了。」   楊建剛問:「就手續這事,買主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邱應平答道:「也沒說什麼,就說句自己有辦法把手續辦好。」   楊建剛問:「邱應平,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邱應平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楊建剛說:「好,那問話就至此結束。」   邱應平急忙問:「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楊建剛說,「不過,我建議你立馬去工商局接受無證經營和買賣黑車的處罰,把營業執照辦了,以後合法經營,不要再做違法的事。還有就是,這段時間你不要外出,隨時準備接受警方問話。」   邱應平點了點頭:「是,警察同志,我一定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說:「好,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這時,舒暢從桌上拿起手機,遞給邱應平,叮囑句:「二十四小時待機,接受我們警方的通知後,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   邱應平應了聲好,道了個別,就大步往訊問室門口走去。   舒暢見邱應平出去了,就問支隊長:「楊隊,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顧曉桐搶著說:「查買主的個人信息呀。」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笑:「沒錯,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舒暢說:「這個買主還真可能是李至誠。」   顧曉桐連忙問:「那兇手是不是就是他?」   楊建剛說:「就算買主真的是李至誠,也不能確定他就是兇手。」   舒暢說:「是呀,買主是李至誠,只能說李至誠買了這輛車,不能證實李至誠就是殺害曹鵬飛的兇手,因為他可以把這車借給別人。」   顧曉桐點點頭,說道:「如果買主真是李至誠,那案子就有新的線索了,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線索,因為我們可以通過李至誠找到案發當晚借他車子的人,也就找到兇手了。」   「沒錯,確實像你說的這樣。」楊建剛愉快地笑道,「二位,案子終於有新線索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抓到兇手的,高興了吧。」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確定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我很開心喲。」   舒暢有意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畢竟還不知道兇手是誰呢。」   顧曉桐刮眼舒暢,味道:「掃興!就知道掃人家的興,哼!」   楊建剛呵呵一笑:「小舒說的也沒錯,畢竟還沒有抓到兇手嘛。現在高興是可以的,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更重要的任務還在後頭。」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下令吧,楊隊,我要立馬執行任務。」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小顧,你和小舒一起去移動公司查找買主的個人信息。我想,有手機號碼,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顧曉桐立馬高聲應道:「是,楊隊,我努力完成你交給的任務。」   舒暢瞧了眼顧曉桐,調侃道:「小題大做了吧,就這點小小任務,還用得著這麼鄭重其事,好像要上戰場,至少也是去做臥底吧。」   顧曉桐瞥了眼舒暢:「說什麼呢,誰小題大做了?」   楊建剛瞅瞅顧曉桐,看看舒暢,呵呵一笑:「好了,你們倆抓緊去辦這事,我呢,現在去向何局匯報情況。走吧!」說著站起身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   果不出所料,通過手機號碼查詢,那位買主真的是李至誠。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立馬驅車前往W鎮。   一刻鐘過後,警車駛進了大院,在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往黨政辦公室走去。   這時,田志宏正坐在辦公桌前,瞧見楊建剛他們來了,趕緊起身招呼他們,一副相當熱情的樣子。   楊建剛道了聲謝,直截了當地問李至誠在哪兒。   田志宏愣了一愣,就拿手機撥打李至誠的電話。掛斷電話,他告訴楊建剛李至誠很快就會過來,請警察們稍等一會兒。   聽了這話,顧曉桐那顆懸著的撲通一聲就落地了,原以為李至誠會逃跑,沒想到居然還在單位裡,這真是太好了。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樣子,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壓低聲音問她是不是擔心李至誠會逃跑呀,說時還那麼別有意味地眨了眨眼睛。   顧曉桐沒開口直說,只點了點頭,表示舒暢猜對了。   舒暢借題發揮,說自己非常了解顧曉桐。   顧曉桐含笑不語。   恰在這時,李至誠走了進來。他瞧見上次見過的三位警察,不由得愣了一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掉轉頭就往門外走去。   楊建剛叫了聲李至誠,說有話要問他。   李至誠見舒暢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知道要跑是跑不了的,就站住了腳,反問楊建剛找他有什麼事。   舒暢見李至誠站住了,也就放棄了捉拿他,只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兩眼注視著他,像是在給他們什麼警告似的。   與此同時,顧曉桐也走了上來。   楊建剛趕到李至誠面前,客氣地說:「你好,我們有事找你問。」   李至誠心裡有些慌亂,卻故作鎮定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找我問什麼?」   楊建剛微微一笑:「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頓了一頓又說句,「你可以跟我們到警局去,也可以在這兒找個地方接受我們的問話。」   一般情況下,沒誰願意去警局的,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李至誠尋思了下說:「警察同志,我願意跟你們去警局。」 第637章誰是被害者(26)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笑道:「行,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李至誠點了點頭,跟著楊建剛他們往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看到警車的門敞開著,李至誠不由得愣了一愣,好像要改變主意,不過猶豫了幾秒鐘,他還是一彎腰,往車裡鑽了進去,在後座上坐下。   很快,警車就朝大門方向駛去。   不到二十分鐘,警車便駛進了警局,在大樓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帶著李至誠朝辦公大樓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訊問室。   李至誠疑疑惑惑地問:「警察同志,你們為什麼把我帶到這來?」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別緊張,這裡只是訊問室,不是審訊室。也就是說,我們只是對你做一般性的問話,了解一些情況。不過,既然是警察問話,那你就得如實回答,不得有不實之處。」   李至誠又環顧了下訊問室,臉上露出些許不安的神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李至誠,最近你是不是買了輛車?」   李至誠答道:「是,兩個禮拜前,我是買了輛車。」   楊建剛問:「具體時間是哪一天?」   李至誠想了想,答道:「上個月二十號。」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   李至誠答道:「能。」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去城南應平二手車交易市場買的?」   李至誠答道:「是,我就是在那買的車。」頓了頓又瞪大眼睛問句,「呃,警察同志,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我們已經找邱應平問過話了。」   李至誠臉上閃出驚訝,隨即又故作鎮定地說:「哦,原來是這樣。」   楊建剛神情有些嚴肅地說:「正因為這樣,你必須說實話。」   李至誠一臉坦誠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問:「買車的時候,你知不知道車子有問題?」   李至誠一臉疑惑地問:「我的車有問題嗎?」   楊建剛解釋道:「李至誠,我說的不是車本身,而是手續方面的問題。說白點,就是這車手續齊不齊全,來路正不正。」   李至誠沉默了一下說:「這車手術不全,這我知道。來路正不正,我不清楚,因為邱應平沒有跟我說清楚。」   楊建剛逼視著李至誠問:「真的不知道這車是偷來的?」   李至誠搖搖頭,過了幾秒鐘又說:「讓我再想想。」   楊建剛嚴肅地說:「李至誠,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李至誠默然半晌才說:「記得邱應平好像說過,但不很清楚。」   楊建剛說:「也就是說,你知道有這麼回事,對吧?」   李至誠答道:「可以這麼說吧。」   楊建剛問:「既然你知道那車是偷來的,為什麼還要買?」   李至誠脫口而出:「便宜呀。這車便宜,我就買了。」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是貪便宜,才買這輛黑車的,對吧?」   李至誠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換過車牌號碼沒有?」   「沒有。」李至誠答道,「時間比較短,又要上班,還沒顧上嘞。」   楊建剛問:「已經兩個禮拜了,時間也不算短,怎會沒時間換哪?」   李至誠答道:「警察同志,我是真的沒顧上。」   舒暢冷不丁插嘴道:「我看不是你沒時間,是另有原因吧。」   李至誠看向舒暢:「那你說說,我是因為什麼原因沒去換車牌。」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你是想嫁禍於人,所以才不想換車牌。」   「嫁禍於人?」李至誠一臉愕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舒暢盯著李至誠說:「不用問我,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李至誠心頭撲通跳了下,卻故作鎮定地說:「我沒出車禍,根本就用得著嫁禍於人。警察同志,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現在是問話,怎麼會跟你開玩笑?」楊建剛繃緊面孔說,「李至誠,對於不換車牌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至誠堅持道:「剛才已經說過了,我還沒來得及換車牌,所以到現在還是原車的那個車牌號碼。警察同志,這就是合理的解釋。」   楊建剛說:「李至誠,你明知這車是偷來的,不換車牌,是很容易被發現的,到時你得惹麻煩,所以你理應儘快去換車牌。然而,你沒有這麼做,這不正常,很不正常,所以我們對你產生了懷疑。」   李至誠臉上掠過絲驚惶,故作鎮定地問:「懷疑,你們懷疑什麼?」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李至誠,我們懷疑你跟曹鵬飛的死有關。」   李至誠心頭撲通一跳,眼神閃出絲慌亂,默然幾秒鐘才問:「警察同志,曹書記真的死了嗎?」   楊建剛注視著李至誠說:「是,經過指紋和DNA鑑定比對,曹鵬飛確實被害了。」頓了頓有頗有意味地補充句,「李至誠,你是知道的。」   「知道?」李至誠趕緊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舒暢緊盯著李至誠的眼睛,沉聲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在撒謊?」   「沒有,沒有。」李至誠矢口否認,「警察同志,你們冤枉我了,曹書記的死跟我沒有關係。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舒暢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見李至誠這麼一說,半信半疑。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跟曹鵬飛有沒有冤讎?」   李至誠答道:「沒有。我是一般幹部,曹書記是我的領導,我跟曹書記之間怎麼會有冤讎呢?警察同志,我跟曹書記之間真沒仇。」   楊建剛說:「據我們了解,由於你沒進口子,績效獎金少拿了不少,對鎮裡的班子成員都不滿,尤其是曹鵬飛,因為他是決策者。為此,你還三番五次找曹鵬飛說事,對他產生了怨恨情緒。」   李至誠氣呼呼地嚷了起來:「誣衊,詆毀,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的事。沒錯,我是沒進口子,少拿績效獎,可我並不恨誰,更不恨曹書記,因為我壓根就不在乎那點獎金,只想自由一點,輕鬆一點。」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李至誠,很肯定地說:「李至誠,你沒有說實話,你在撒謊。」   李至誠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恨曹書記,真的,我一點都不恨他。」   儘管李至誠把話說得斬釘截鐵,令人不可置疑,楊建剛卻越來越懷疑起他來,只是現在手上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斷。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問道:「李至誠,你覺得你不換車牌的理由充分嗎?」   李至誠答道:「當然充分。等有時間了,我就會去換個車牌。」   楊建剛盯著李至誠說:「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李至誠眼裡掠過絲驚惶,卻故作平靜地說:「不會的,我一定有這個機會,因為我是自由的,想幹什麼事,就可以幹什麼事。」   楊建剛嘴角邊閃出絲冷笑:「這話別說我們不相信,其實你自己也不相信,因為你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   李至誠突然把臉一沉:「警察同志,你說我跟曹書記的死有關,那請你拿出證據來。如果拿不出證據,那就是誣陷我,當心我告你。」   楊建剛說:「如果沒有證據,我們又怎麼會把你帶到這來呢?」   李至誠心裡發慌,表面上卻挺平靜的,問道:「證據呢?」   話音剛落,舒暢從桌上拿起個U盤,注視著李至誠說「證據在這。告訴你吧,這裡面有一段監控視頻,跟你的車子有關,你仔細看看。」   說完,舒暢把U盤插進電腦接口,敲了敲鍵盤。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顯示屏上就出現了畫面,出現了那輛車。   李至誠抬起頭,對著牆上的顯示屏看,看到熟悉的畫面,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車,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發慌,卻裝出一帶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監控視頻播放完後,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李至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此時李至誠已經充分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泰然自若地答道:「警察同志,我承認畫面上那輛車的確是我的,這車也進了那個垃圾中轉站,但這並不能證明裡面裝了曹書記的屍體,像你們說的那樣拋屍。」   舒暢從拿起份車胎痕跡鑑定報告,沉著臉說:「這是從拋屍現場提取的車胎痕跡鑑定報告,也是案發當晚唯一一輛進入城西垃圾中轉站的小轎車,而且車胎痕跡距離屍體不到三米遠,因此可以斷定你的車子上面裝了曹鵬飛的屍體。」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李至誠:「證據確鑿,你想否認也沒用。」   李至誠突然不說話,腦子正在急事地轉動著,半分鐘過後才說:「警察同志,我的車子過去城西垃圾中轉站,也只是從剛才監控視頻裡看到的,至於裡面裝了曹書記的屍體,那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說實話是什麼意思?」 第638章誰是被害者(27)   楊建剛眼裡閃出絲詫異,笑道:「行,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李至誠點了點頭,跟著楊建剛他們往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看到警車的門敞開著,李至誠不由得愣了一愣,好像要改變主意,不過猶豫了幾秒鐘,他還是一彎腰,往車裡鑽了進去,在後座上坐下。   很快,警車就朝大門方向駛去。   不到二十分鐘,警車便駛進了警局,在大樓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帶著李至誠朝辦公大樓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訊問室。   李至誠疑疑惑惑地問:「警察同志,你們為什麼把我帶到這來?」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別緊張,這裡只是訊問室,不是審訊室。也就是說,我們只是對你做一般性的問話,了解一些情況。不過,既然是警察問話,那你就得如實回答,不得有不實之處。」   李至誠又環顧了下訊問室,臉上露出些許不安的神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李至誠,最近你是不是買了輛車?」   李至誠答道:「是,兩個禮拜前,我是買了輛車。」   楊建剛問:「具體時間是哪一天?」   李至誠想了想,答道:「上個月二十號。」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   李至誠答道:「能。」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去城南應平二手車交易市場買的?」   李至誠答道:「是,我就是在那買的車。」頓了頓又瞪大眼睛問句,「呃,警察同志,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說:「跟你說吧,我們已經找邱應平問過話了。」   李至誠臉上閃出驚訝,隨即又故作鎮定地說:「哦,原來是這樣。」   楊建剛神情有些嚴肅地說:「正因為這樣,你必須說實話。」   李至誠一臉坦誠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   楊建剛問:「買車的時候,你知不知道車子有問題?」   李至誠一臉疑惑地問:「我的車有問題嗎?」   楊建剛解釋道:「李至誠,我說的不是車本身,而是手續方面的問題。說白點,就是這車手續齊不齊全,來路正不正。」   李至誠沉默了一下說:「這車手術不全,這我知道。來路正不正,我不清楚,因為邱應平沒有跟我說清楚。」   楊建剛逼視著李至誠問:「真的不知道這車是偷來的?」   李至誠搖搖頭,過了幾秒鐘又說:「讓我再想想。」   楊建剛嚴肅地說:「李至誠,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李至誠默然半晌才說:「記得邱應平好像說過,但不很清楚。」   楊建剛說:「也就是說,你知道有這麼回事,對吧?」   李至誠答道:「可以這麼說吧。」   楊建剛問:「既然你知道那車是偷來的,為什麼還要買?」   李至誠脫口而出:「便宜呀。這車便宜,我就買了。」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是貪便宜,才買這輛黑車的,對吧?」   李至誠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換過車牌號碼沒有?」   「沒有。」李至誠答道,「時間比較短,又要上班,還沒顧上嘞。」   楊建剛問:「已經兩個禮拜了,時間也不算短,怎會沒時間換哪?」   李至誠答道:「警察同志,我是真的沒顧上。」   舒暢冷不丁插嘴道:「我看不是你沒時間,是另有原因吧。」   李至誠看向舒暢:「那你說說,我是因為什麼原因沒去換車牌。」   舒暢直截了當地說:「你是想嫁禍於人,所以才不想換車牌。」   「嫁禍於人?」李至誠一臉愕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舒暢盯著李至誠說:「不用問我,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李至誠心頭撲通跳了下,卻故作鎮定地說:「我沒出車禍,根本就用得著嫁禍於人。警察同志,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現在是問話,怎麼會跟你開玩笑?」楊建剛繃緊面孔說,「李至誠,對於不換車牌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至誠堅持道:「剛才已經說過了,我還沒來得及換車牌,所以到現在還是原車的那個車牌號碼。警察同志,這就是合理的解釋。」   楊建剛說:「李至誠,你明知這車是偷來的,不換車牌,是很容易被發現的,到時你得惹麻煩,所以你理應儘快去換車牌。然而,你沒有這麼做,這不正常,很不正常,所以我們對你產生了懷疑。」   李至誠臉上掠過絲驚惶,故作鎮定地問:「懷疑,你們懷疑什麼?」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說:「李至誠,我們懷疑你跟曹鵬飛的死有關。」   李至誠心頭撲通一跳,眼神閃出絲慌亂,默然幾秒鐘才問:「警察同志,曹書記真的死了嗎?」   楊建剛注視著李至誠說:「是,經過指紋和DNA鑑定比對,曹鵬飛確實被害了。」頓了頓有頗有意味地補充句,「李至誠,你是知道的。」   「知道?」李至誠趕緊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舒暢緊盯著李至誠的眼睛,沉聲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在撒謊?」   「沒有,沒有。」李至誠矢口否認,「警察同志,你們冤枉我了,曹書記的死跟我沒有關係。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舒暢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見李至誠這麼一說,半信半疑。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跟曹鵬飛有沒有冤讎?」   李至誠答道:「沒有。我是一般幹部,曹書記是我的領導,我跟曹書記之間怎麼會有冤讎呢?警察同志,我跟曹書記之間真沒仇。」   楊建剛說:「據我們了解,由於你沒進口子,績效獎金少拿了不少,對鎮裡的班子成員都不滿,尤其是曹鵬飛,因為他是決策者。為此,你還三番五次找曹鵬飛說事,對他產生了怨恨情緒。」   李至誠氣呼呼地嚷了起來:「誣衊,詆毀,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的事。沒錯,我是沒進口子,少拿績效獎,可我並不恨誰,更不恨曹書記,因為我壓根就不在乎那點獎金,只想自由一點,輕鬆一點。」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李至誠,很肯定地說:「李至誠,你沒有說實話,你在撒謊。」   李至誠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恨曹書記,真的,我一點都不恨他。」   儘管李至誠把話說得斬釘截鐵,令人不可置疑,楊建剛卻越來越懷疑起他來,只是現在手上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斷。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問道:「李至誠,你覺得你不換車牌的理由充分嗎?」   李至誠答道:「當然充分。等有時間了,我就會去換個車牌。」   楊建剛盯著李至誠說:「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李至誠眼裡掠過絲驚惶,卻故作平靜地說:「不會的,我一定有這個機會,因為我是自由的,想幹什麼事,就可以幹什麼事。」   楊建剛嘴角邊閃出絲冷笑:「這話別說我們不相信,其實你自己也不相信,因為你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   李至誠突然把臉一沉:「警察同志,你說我跟曹書記的死有關,那請你拿出證據來。如果拿不出證據,那就是誣陷我,當心我告你。」   楊建剛說:「如果沒有證據,我們又怎麼會把你帶到這來呢?」   李至誠心裡發慌,表面上卻挺平靜的,問道:「證據呢?」   話音剛落,舒暢從桌上拿起個U盤,注視著李至誠說「證據在這。告訴你吧,這裡面有一段監控視頻,跟你的車子有關,你仔細看看。」   說完,舒暢把U盤插進電腦接口,敲了敲鍵盤。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顯示屏上就出現了畫面,出現了那輛車。   李至誠抬起頭,對著牆上的顯示屏看,看到熟悉的畫面,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車,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發慌,卻裝出一帶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監控視頻播放完後,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李至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此時李至誠已經充分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泰然自若地答道:「警察同志,我承認畫面上那輛車的確是我的,這車也進了那個垃圾中轉站,但這並不能證明裡面裝了曹書記的屍體,像你們說的那樣拋屍。」   舒暢從拿起份車胎痕跡鑑定報告,沉著臉說:「這是從拋屍現場提取的車胎痕跡鑑定報告,也是案發當晚唯一一輛進入城西垃圾中轉站的小轎車,而且車胎痕跡距離屍體不到三米遠,因此可以斷定你的車子上面裝了曹鵬飛的屍體。」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李至誠:「證據確鑿,你想否認也沒用。」   李至誠突然不說話,腦子正在急事地轉動著,半分鐘過後才說:「警察同志,我的車子過去城西垃圾中轉站,也只是從剛才監控視頻裡看到的,至於裡面裝了曹書記的屍體,那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說實話是什麼意思?」。 第639章誰是被害者(28)   舒暢接著問:「李至誠,你是不是要說案發當晚開車的不是你?」   李至誠臉上浮出絲笑:「對,當晚開車的人不是我。」   楊建剛問:「那是誰?」   李至誠答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我的一個朋友向我借車,我就借給了他。」   舒暢問:「你的意思是,是你那位朋友殺害了曹鵬飛,對吧?」   李至誠答道:「我可沒這個意思。我這朋友就是W鎮的人,他認識曹書記,至於他跟曹書記有沒有仇,這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那你這樣朋友叫什麼名字?」   李至誠尋思了下才說:「蘇健。蘇東坡的蘇,健康的健。」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說的可是實話?」   李至誠一本正經地答道:「實話,警察同志,絕對的實話。」   舒暢瞪著李至誠說:「什麼絕對的實話,我看你就在瞎編。」   「誰瞎編了?」李至誠繃起臉說,「警察同志,你說話可得講證據。你說我瞎編,那你得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冤枉我。」   舒暢冷冷地說:「放心吧,證據一定會有的。」   楊建剛問:「李至誠,請你把蘇健的手機號報出來。」   李至誠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警察同志,我想不起他的手機號。」   楊建剛說:「他是你的朋友,你怎麼會記不起他的手機號。」   李至誠嘿嘿一笑:「我這人天生就記性不好,再加上年紀有點大了,就更記不住那一長串數字了。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   楊建剛問:「你手機有沒有蘇健的手機號?」   李至誠答道:「有。可手機給你們繳了,我身上沒有呀。」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手機給李至誠。   舒暢會意,從桌上拿起那部半新不舊的手機,遞給了李至誠。   李至誠接過手機點開聯繫人,從中找了個電話號碼,報了出來。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這個手機號有沒有問題?」   李至誠愣了一愣說:「沒,沒有。」   楊建剛說:「行,那我就試試。」說著拿起手機撥打對方的電話。   誰知竟然是空號!   楊建剛瞪著李至誠,質問道:「這個號碼怎麼會是空號?」   「空號,怎麼會是空號?」李至誠一臉愕然,隨即眼珠子骨碌一轉,「切,這傢伙換號倒是挺快的。警察同志,他肯定是換號了。」   楊建剛壓根就不信,說道:「哪有這麼巧的事。」   李至誠說:「沒準這傢伙還真幹了壞事,趕緊把手機號給換了。」   楊建剛注視著李至誠:「我看是你編的電話號碼吧。」   舒暢進一步說:「這蘇健也是編的,根本就沒這個人。」   「沒,沒有。」李至誠連忙矢口否認,「警察同志,我說的實話。」   「撒謊吧,李至誠,你儘管撒謊吧。」舒暢氣惱地瞪眼對方,「你應該清楚,你這樣做到時候只會加重自己的罪責。」   李至誠心頭一凜,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我沒有幹壞事,沒有犯法,哪來罪責呀。警察同志,你可不要信口開河,不要冤枉我。」   楊建剛聲色俱厲地說:「李至誠,你到底有沒有幹壞事,有沒有犯法,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們也會找到確鑿的證據來證實。現在我們這麼說,是在給你一個主動認罪的機會,明白沒有?」   李至誠臉色刷地變了,外強中乾地嚷道:「你說我犯了法,你說我幹了壞事,那就拿出證據來。要是拿不出證據,就不要在這裡瞎說,不要在這裡冤枉我,趕緊把我放了。」   楊建剛警告道:「別嚷嚷了,李至誠,這是訊問室。」   李至誠收斂了些,強硬地說:「你們沒有證據,就應該放我走。」   舒暢指著牆上的顯示屏說:「李至誠,那就是證據。」   李至誠嗤之以鼻道:「那算什麼屁證據!」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吧,李至誠,你先配合舒警官取指紋。至於放不放你,等鑑定過後再說。」   李至誠心頭咯噔了一下,緊接著怒氣衝衝地嚷道:「憑什麼,你們憑提取我的指紋?我沒犯罪,沒殺人,你們不能這麼做。」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李至誠,我們有一定的證據,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跟曹鵬飛的案子有關,所以有權利提取你的指紋。如果你不主動讓痕檢員舒警官提取你的指紋,那我們只能強制執行了。」   李至誠似乎被楊建剛的話鎮住了,愣了愣才說:「你們要是強制執行,那就是侵犯了我的權利,到時候我會告你們的。」   楊建剛態度堅決地說:「告狀,這是你的權利,但我們必須提取你的指紋,你要肯配合,我們會認為你表現良好,要是不肯配合,那只能強制執行了,我們會認為你態度惡劣,這對你肯定不利。」   李至誠固執地說:「我沒有犯罪,沒義務向你們警方提供指紋。」   舒暢全當沒聽見,把印泥盒和指紋紙放到李至誠面前,叮囑道:「十個手指都要按,最後再按掌紋,兩隻手都要按。」   李至誠氣惱地瞪了眼舒暢,卻什麼也不說,只把印泥盒和指紋紙推到一邊,一副像跟誰賭氣的樣子。   楊建剛見狀,胸間騰地躥出股怒氣來,衝著李至誠嚷道:「行,既然你不願意配合我們,那就強制執行吧。」   話音剛落,舒暢起身走到李至誠身邊,二話不說抓住他的手,聲色俱厲地說:「李至誠,你要再不按,那我就抓住你的手按。」   這時,楊建剛也走到李至誠身邊,準備動手。   李至誠見兩位強壯有力的警察要動手,不禁有些畏懼,因為他心裡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倆的對手,被他們強制按手紋是不可避免的,到時會很尷尬。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按指紋好了。   默然一會兒,李至誠突然氣呼呼地吼道:「強制什麼,我自己來。」   楊建剛縮回手,看著李至誠說:「這樣就好。」   舒暢把被推到桌邊的印泥盒和指紋紙移到李至誠眼前,叮囑句:「好好按,每個手指都要按,還有兩隻手掌也要按。」   李至誠瞪眼舒暢,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指往印泥盒裡蘸了蘸,然後往指紋紙上按,依次按了十個手印,再加上兩個掌紋。   舒暢說了聲行,就從桌上抓起印泥盒和指紋紙,臉上閃出絲笑。   李至誠掃了眼面前的警察,沒好氣地說:「你們要我做的,現在我都做了,該讓我回去吧。」   楊建剛板著臉說:「等指紋鑑定出來後,再視情況而定。」   李至誠氣忿地說:「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曹書記的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們不去抓真正的兇手,卻把我帶到這裡來問話。」   舒暢盯著李至誠說:「是不是兇手,很快就一清二楚了。告訴你吧,我們在被害人家裡找到了指紋,還有頭髮。」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補充句,「對了,我還得拔你一根頭髮,你沒有意見吧。」   李至誠把頭一側,氣哼哼地問:「憑什麼,你憑什麼要我的頭髮?」   舒暢說:「李至誠,你現在是嫌疑人,我就有資格取你的頭髮做DNA檢測鑑定。指紋都取到了,這頭髮還不是手到擒來,是你自己拔,還是我幫你拔。當然,你要不給頭髮,那就抽血,怎麼樣?」   楊建剛說:「還是拔頭髮吧,這樣比較簡單。」   舒暢說:「行,那就拔頭髮,要帶毛囊毛根的。」   李至誠不吭聲,只拿眼睛瞪面前的警察。   舒暢見李至誠沒反應,便把手伸向他的頭頂,準備拔頭髮,誰知對方突然抬起右手將他的手擋開,一時間拔不了頭髮。   楊建剛見李至誠這個樣子,不免有些氣惱,二話不說伸手就拔他頭髮,一口氣拔了好幾根。   李至誠疼得咧嘴叫了起來,衝著楊建剛爆了句粗。   顧曉桐瞅著李至誠那滑稽相,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楊建剛也想笑,卻拼命忍住,故意板起面孔說:「李至誠,儘管你不是很情願很主動,但我們還是把你當成配合我們警方,謝了。」   「不用謝。」李至誠氣呼呼地說,「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楊建剛嚴肅地說:「李至誠,你這個要求,我們不能答應,只有等指紋和DNA鑑定結果出來後,證明你不是兇手,才能讓你走。」   李至誠好像突然被什麼刺中了似的,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衝著楊建剛吼了起來:「誰是兇手,我不是兇手,你們不要冤枉我。」   舒暢瞪著李至誠道:「吼什麼吼,這裡是訊問室,不是你撒謊的地方。李至誠,你給我老實點,聽見沒有。」   李至誠像瘋了似的嚷道:「放我走,快放我走!」   舒暢生怕李至誠會逃跑,趕忙拽住他的胳膊,兩眼逼視著他。   楊建剛向旁邊的兩位看守民警招了招手,吩咐句:「把他帶走。」   兩位身材魁梧的年輕民警走上前,一人拽住嫌疑人一隻胳膊,押著他往訊問室門口走去。   楊建剛看著不停掙扎叫嚷的嫌疑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越來越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末了對舒暢說句:「小舒,你去做指紋鑑定。」接著又看向顧曉桐,「小顧,你把頭髮送給小孫做鑑定。」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緊接著就一同走向門口。   楊建剛愣了一愣,舉步朝門外走去。   ******。 第640章誰是被害者(29)   顧曉桐鼓勵般說:「我們相信,你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李至誠微微低垂著頭,表面上看上去還算平靜,其實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認罪,還是頑抗到底,就像兩隻無形而有力的手拽住他,使他一會兒往這邊倒,一會兒又往那邊倒,搖擺不定。   舒暢一直注視著掛在牆上的鐘,看到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半分鐘時,提醒道:「李至誠,給你考慮的時間只有三十秒了。」   顧曉桐清楚嫌疑人此刻的心理防線有多脆弱,只要找準部位輕輕那麼戳一下,就會徹底崩潰的,就會哭著向警方認罪。於是,她注視著嫌疑人,聲音不大卻有力地說:「李至誠,你現在認罪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舒暢乘機讀起秒來:「十、九、八、七、六……」   李至誠心理真的登時就崩潰了,捂住臉哭道:「認罪,我認罪!」   楊建剛在心裡鬆了口氣,看著舒暢和顧曉桐笑了笑。   舒暢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回應了支隊長的笑,然後又向顧曉桐豎起大拇指,無聲地誇她厲害,畢竟是犯罪心理學專家。   等犯罪嫌疑人情緒平衡了些,楊建剛才說:「李至誠,現在請你陳述犯罪經過吧。」   李至誠抹了把眼淚,微微仰起臉,看向對面的警察,聲音低沉地說:「不瞞你們說,我一直就想殺死曹鵬飛,以洩心頭之恨,只是遲遲下不了決心,直到那天上午我找曹鵬飛補績效獎而遭到拒絕和羞辱後,才橫下心要殺掉他。恰好那天下午,我無意中聽到了曹鵬飛到外面吃飯的消息,就決定今天晚上施行我的謀殺計劃。我了解曹鵬飛,到外面吃飯一定會喝酒,而且至少會喝到七分醉,回到家裡肯定是蒙頭大睡,加上他家裡就只有他一個人,要殺死他就相對容易多了。於是,那天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我開車去了城西福苑小區,而且一直開到他家的樓道口。小區很安靜,沒有人,我心裡暗自慶幸,想老天也在幫我殺掉曹鵬飛,膽子也就更大了。我手裡拿著個裝了把刀的麻袋子下了車,朝樓道走進去,然後乘電梯上了樓。來到曹鵬飛家門前,我猶豫了下就按了下門鈴。門鈴響了好半天,門才開了,接著曹鵬飛的腦袋探了出來,一副醉薰薰的樣子,瞧見我,就板起面孔問我有什麼事。我說,我要找他說說績效狀的事,並暗示他會送禮的。曹鵬飛猶豫了下,就讓我進去。我一進客廳,就從麻袋裡掏出那把三角刀,朝曹鵬飛捅去。儘管曹鵬飛喝了不少酒,但頭腦還是比較清醒,反應也還算敏捷,見刀刺向他,就往左一閃躲開了,回頭見我又揮刀刺向他,就跟我打鬥起來。儘管他身材高大,但畢竟喝了酒,只過了兩招就乘機往臥室裡跑去。就在房門快要合上的時候,我趕到並伸手將門推開,衝了進去。曹鵬飛嚇得跑向床頭一邊,想拿被子蒙住我的頭,可就在這時,我抓住了機會,舉刀刺向他,一連捅了兩刀,有一刀不偏不斜,正好捅到他的心臟,另一刀捅到他的腹部。很快,他就倒在床頭櫃邊,痛苦地呻吟了一會兒就死了。」   楊建剛問:「殺死曹鵬飛之後,你幹了些什麼?」   李至誠答道:「不瞞你們說,看見曹鵬飛死了,我欣喜若狂,哈哈笑了幾聲,然後就蹲下身拿刀劃他的屍體,一邊罵他解氣。」   楊建剛問:「除捅的那兩刀,你還在曹鵬飛的屍體上劃了幾刀?」   李至誠略微想了想,答道:「五刀。」   楊建剛問:「虐過屍後,你是不是把屍體裝進了攜帶的麻袋裡?」   李至誠答道:「是。我帶這個麻袋,就是用來裝屍體的。」   楊建剛問:「把屍體裝好後,你又幹了些什麼?」   李至誠答道:「儘管我不是警察,不是刑警,但我看過不少刑偵小說和電視劇,懂得些反刑偵知識,就拿拖把擦乾淨地板上血跡,還有腳印。不過,我疏忽了掉在床上的頭髮,沒有看到噴在床單上的血。當然,我也後悔作案的時候沒有戴手套,否則你們也找不到我的指紋。假如沒有指紋和頭髮,你們就拿不出證據來指控我是殺害曹鵬飛的兇手了。這樣一來,我便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了,這該有多好啊。」   楊建剛嚴肅地說:「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行兇作案,不管考慮得多麼周到,也不管設計得多麼完美,都會留下痕跡和證據,最終會被警察抓來審訊,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   李至誠苦笑了下,點頭承認道:「沒錯,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完美的謀殺,不管怎麼謀劃,也不管怎麼小心周到,最終還是會留下破綻,讓辦案警察找到,最終成為受審的對象,並受到法律的懲罰。」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要殺害曹鵬飛?」   李至誠倏地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答道:「我恨他,恨到非殺他不可的地步,所以我就想方設法找機會殺他。」   楊建剛說:「其實,你跟曹鵬飛並沒有私人恩怨,僅僅是工作上的矛盾,如果處理得好,是不會發生這起謀殺,這幕悲劇的。」   李至誠氣忿地說:「曹鵬飛太欺負人了,太不我當人看了,不僅讓我少拿了錢,還讓我在所有人面前沒面子,傷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我才要報復他,狠狠地報復他,最終決定殺掉他,以完成報復的心願。」   楊建剛說:「李至誠,你應該明白這只是工作上的矛盾和糾紛。」   李至誠搖搖頭:「不,這是個人恩怨,這是我同曹鵬飛之間的個人恩怨,所以我必須絞盡腦汁想辦法殺死他,這樣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仇恨,才能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才能讓自己活得有尊嚴。」   楊建剛說:「可你觸犯了法律,你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李至誠平靜地說:「這並不重要,我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即便是被槍斃,我也不會後悔的。直說吧,自從曹鵬飛拒絕了我的要求,自從我恨上了曹鵬飛,我人生的唯一目標,就是殺死他,就是報復。」   楊建剛說:「李至誠,我覺得你有些偏激了。」   李至誠坦率地說:「沒錯,我這人就是偏激,一旦恨起誰來,不管對錯我都要恨,當恨到非殺對方不可的地步,就會不顧一切地採取行動。平時我不會惹別人,更不會欺負別人,一旦有人惹我,欺負我,我就會恨他,就會不擇手段地報復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哪怕殺人。」   舒暢插嘴道:「沒錯,李至誠,你確實做到了,只是你犯法了。」   李至誠嘴角邊閃出絲怪異的笑,平靜地說:「沒錯,我犯法了,現在正在接受你們的審訊,而且很快就會被宣判死刑,有可能立即執行,也有可能緩期。說真的,我願意面對任何一種結果。」   舒暢盯著嫌疑人問:「李至誠,你真的不害怕死嗎?」   「害怕,誰不害怕死呢。」李至誠坦白地說,「我害怕死,但我覺得自己死了也值,所以我才沒有逃跑的念頭,一直呆在單位裡。」   楊建剛問道:「李至誠,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死了也值?」   李至誠答道:「首先我只是一般幹部,沒有任何前途可言,而曹鵬飛是鎮黨高官,而且才四十二歲,前途是看得見的,好日子在前面等著他;其次是我比曹鵬飛大五歲,即便判了死刑並立即執行,也比他多活了五年多,所以我覺得值得。」   楊建剛問:「你是兇手,不僅會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且還會受到別人的指責,相反曹鵬飛還會受到別人的同情,你還認為值嗎?」   李至誠無所謂地說:「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報仇雪恨了,我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和心願。再說了,現在有幾個人不討厭當官的,不恨當官的,因為他們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嚴重損害別人的正當利益,所以當官的被殺,肯定會大快人心,叫人拍手稱快,同時也會把敢殺當官的人捧為英雄好漢。這麼一來,我就是大多數人心目中的英雄好漢,所以我覺得非常值。」   楊建剛說:「李至誠,你的思想有問題。」   李至誠說:「我的思想有沒有問題,這得因人而異。」   「既然你這麼想,就算我再怎麼說,你也不會改變的。好,那就不說這事了。」楊建剛頓了一頓又問:「你是怎麼把屍體搬下去的?」   李至誠答道:「我扛著屍體出了門,然後坐電梯下樓。由於是深更半夜,居民們都睡去了,電梯裡沒有人,我很安全地出了樓道,然後把屍體塞進了後備箱,開車離開了小區。」   楊建剛問:「李至誠,這拋屍城西垃圾中轉站,你是事先想好了,還是臨時決定的?」   李至誠答道:「事先想好了,它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將屍體拋在垃圾中轉站?」 第641章誰是被害者(30)   李至誠懷著怨恨地說:「曹鵬飛就是個垃圾,就是個該死的垃圾,所以我要把他扔到垃圾中轉站,跟垃圾在一起,來一個物以類聚。」   楊建剛說:「你的仇恨真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你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我還是認為,這隻有一個原因,還有其它的原因。」   李至誠點頭道:「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想讓環衛工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曹鵬飛的屍體當成一堆垃圾運到垃圾處理點焚燒掉,這樣我就沒事了,不會被你們警方抓到,也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舒暢帶著嘲弄的口氣說:「事已願違,你現在正在接受審訊呢。」   李至誠苦笑了一聲說:「沒錯,天不幫忙,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把屍體運到垃圾中轉站後,為什麼要用硫酸毀面部,而不是拿汽油,或者別的什麼來焚燒屍體呢?」   李至誠答道:「我知道,不管用什麼都無法把屍體完全燒掉,而且汽油燒屍體會有煙火,會有氣味,我怕引起過往人的懷疑,所以就沒這麼做了。反正我的目的是毀容,是讓你們警方認不出死者是誰,而硫酸也能做到這一點,且不會冒煙火,不會有氣味,不會引起過往人的懷疑,相對安全多了。警察同志,現在明白了吧?」   楊建剛說:「李至誠,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呀。不過,最終還是沒如你的願,我們警方不僅找到了被害人,而且還抓到了你這個兇手。」   李至誠嘆口氣說:「老天不幫忙,我也沒辦法。不過,我不後悔。」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問:「李至誠,你這樣做,不覺得殘忍嗎?」   李至誠搖搖頭:「比起分屍,把屍塊剁成肉醬,我仁慈多了。照我對曹鵬飛的恨,就該這麼做,但最終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這人心地善良,實在手不了這個手,這太殘酷了。」   楊建剛說:「拋完屍後,你是不是就離開了垃圾中轉站?」   李至誠答道:「是。看到曹鵬飛那張被硫酸燒焦的臉,別說心裡有多痛快,隨即就哼著歌上了車,出了中轉站,朝家裡疾馳而去。」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把車藏在了哪兒?」   李至誠答道:「車就在我家車庫裡,我並沒有意把車藏起來。」   楊建剛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李至誠答道:「實話,絕對的實話,不信你可以去找。」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現在可以說出不換車牌號碼的原因吧?」   李至誠答道:「嫁禍於人,這就是我不換車牌的原因。」   楊建剛問:「你故意買被盜的黑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吧?」   李至誠承認道:「對,就是為了嫁禍於人,我才這麼做。」   楊建剛答道:「可惜的是,你並沒有稱心如意,並沒有達到目的。」   李至誠坦然地說:「對,的確是這樣。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能逃脫罪責就逃脫,逃脫不了也無所謂,反正只要殺死曹鵬飛,報了仇,雪了恨,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值得,我不會後悔,絕對不會。」   楊建剛問:「李至誠,兇器在哪兒?」   李至誠答道:「兇器,就那把殺死曹鵬飛的刀,我把他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裡,就在車庫裡,你們要的話,隨時可以去取。」   舒暢似乎有點激動,迫不及待地說:「楊隊,我現在就去取。」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不用急,等審訊結束後再去取也不遲。」   舒暢點點頭:「行,楊隊,就照你說的做。」   楊建剛轉眼看向嫌疑人問:「被害人的手機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李至誠答道,「我不光拿起了曹鵬飛的手機,而且還拿走了曹鵬飛隨身攜帶的包,包括裝在裡面所有的東西。」   楊建剛問:「這些東西現在在哪兒?」   李至誠答道:「跟那把帶血的刀一起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裡。」   楊建剛轉眼看向嫌疑人,問道:「在你的行兇整個過程中,有沒有人幫你?」   李至誠答道:「沒有。所有一切都是我一個人所為,與別人無關。」   楊建剛問:「你妻子知不知道?」   李至誠答道:「十年前我就離婚了,帶著女兒一起過。」   楊建剛問:「那你女兒現在在哪裡?」   李至誠答道:「我女兒大學畢業後,就在深圳工作,一直沒有回來,所以這幾年我一個人過,經常會感到孤獨和鬱悶,心情不怎麼好。」   楊建剛問:「那要不要把你的事告訴你女兒?」   李至誠慌忙搖頭道:「不要不要,我不想我女兒傷心難過,不想讓她提心弔膽地過日子,這樣會讓我很痛苦的。我愛我的女兒,這輩子我只愛我的女兒,所以不想讓我女兒承受任何痛苦,只想看到她快樂地生活,這也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意。」   楊建剛說:「我能理解你,但最終還是會讓你女兒知道的。」   李至誠嘆了口氣說:「這我清楚,但我還是不想讓你們現在打電話告訴我女兒。我女兒能快樂天就一快樂一天,實在瞞不住了,也只能讓她來承受這份痛苦了,還有我給她帶來的恥辱。說真的,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女兒,我心愛的女兒。」說罷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楊建剛說:「既然這樣,那我們警方暫時就不通知你女兒了。」   李至誠由衷地說:「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   楊建剛問:「李至誠,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李至誠答道:「警察同志,我把全部的都說了,都如實交待了,實在沒什麼要補充的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好,那審訊就此結束。」   李至誠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神情淡然。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說:「按照規定,第一次正式審訊結束後,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替你辯護。你可以自己委託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指定律師。李至誠,你是自己請律師,還是委託我們警方?」   李至誠考慮了一下說:「這事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請律師。」   楊建剛說:「行,那你現在就申請委託律師吧。」   李至誠點了點頭。   這時,顧曉桐把申請表遞給犯罪嫌疑人,讓他自己填寫。   李至誠從看守民警手上接過筆,用起戴著手銬的右手填寫申請書。   楊建剛接過申請書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問題,說道:「好,李至誠,我們會替你聯繫劉東律師的,到時劉律師會到看守所跟你見面。」   這會兒,顧曉桐已經把審訊筆錄列印出來,交給看守民警。   那位身材中等的中年民警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審訊筆錄,遞給犯罪嫌疑人,接著又遞給他一隻筆,把印泥盒擱在審訊椅的臺子上。   李至誠接過審訊筆錄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拿起筆籤字,然後按上手印。   過了一會兒,兩名看守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出了審訊室,往左拐彎,沿著光線有些昏暗的通道,往看守所方向走去。   案子終於水落石出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神情,聊了幾句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朝審訊室門外走去。 第642章遲來的謀殺(1)   上午十點半左右,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木,翻過一座大山,來到了陡峭的懸崖腳下。   嶙峋的亂石上橫躺著一個身穿咖啡色西裝的男人,準確地說,是一具已經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頭部下方是一攤暗紅色的血。   儘管這兒除了他們四位警察就沒有別人,楊建剛還是吩咐舒暢和顧曉桐拉警戒線,以保護現場。   顧曉桐從拎在手裡的袋子裡取出警戒帶,把一頭遞給舒暢,然後同他一道拉起警戒線來。   拉完警戒線後,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屍體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   舒暢見顧曉桐拍完了照,就貓著腰鑽過警戒帶,準備做痕檢。   緊接著,顧曉桐也穿過警戒帶,同舒暢一道做起痕檢來。   此處全是亂石,石塊上除了零星地散著些鳥糞和枯枝敗葉,就再也沒有別的了,加上幾乎沒有人會來這兒,痕跡就非常簡單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舒暢和顧曉桐認真仔細地檢查了番,除了發現一些鳥兒和昆蟲留下的痕跡,就再也沒有別的痕跡了,這完全可以確定沒人來過這兒。   舒暢和顧曉桐簡短地交流了幾句,便開始檢查起屍體來。   屍體平躺在亂石上,頭微微往上仰起,枕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給人一種充滿恐怕而又痛苦的感覺。   舒暢從頭到腳把屍體看了遍,然後用戴著手套的手扳起死者的頭部,看到頭頂偏後有一個還在流血的傷口,便吩咐顧曉桐拍照。   過了會兒,舒暢拿起放大鏡開始檢查起死者衣服上的痕跡來,除了發現幾枚指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他先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用膠帶紙提取樣本,並將其裝進物證袋。   接著,舒暢又解開死者的衣服,檢查起身上的痕跡來。將整個身體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痕跡來。   檢查完畢,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警戒線外走去。   一直站在警戒線外的楊建剛瞧見舒暢和顧曉桐走了過來,劈口就問:「小舒,勘查結果怎麼樣?」   舒暢走到支隊長跟前,答道:「楊隊,整個勘查已經結束了,除了在死者衣服上發現幾枚指紋外,就再也沒有收穫了。」   楊建剛問:「這幾枚指紋的情況怎麼樣?」   舒暢下意識地看了看拎在顧曉桐手裡的物證袋,答道:「現在還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不過看上去挺相似的,有可能是一個人的。」   楊建剛問:「是死者本人的,還是別人的?」   舒暢搖搖頭:「這我還不能確定,等鑑定比對後才能清楚。」   楊建剛意識到自己有些心急了,那麼微微一笑,接著又問道:「這片亂石上沒發現什麼痕跡?」   舒暢答道:「痕跡倒是發現了,不過都是鳥兒和昆蟲的,連一個人的腳印都沒有。因此,可以斷定近段時間沒人來過這兒,還有就是死者落地的時候不是有腳,而是用頭,頭撞在石頭上而身亡。」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死者墜落過程中頭向下,頭部直接撞到石頭上,然後倒在亂石上,而且是平躺著,臉朝上。」   「確實是這樣。」舒暢點點頭,「死者身子平躺,沒有掙扎的跡象,雙眼睜得很大,充滿了恐懼,不過面部沒有多少痛苦的神情,據此可以判斷,死者在頭部觸及到石頭的瞬間就失去知覺,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正因為這樣,死者才沒有過分痛苦的表情,才沒有掙扎的痕跡。」   「這種可能性很大。」楊建剛說著伸手把警戒帶往上拉了拉,往裡面鑽進去,一邊說句,「我得親眼看看。」   趙峻衡瞧見支隊長往警戒線裡鑽,也趕緊拎著工具箱跟了過去。   來到屍體旁,楊建剛看了看屍體,然後抬頭往上看,目測懸崖至少有二十米高,說道:「從這麼高掉下來,頭又撞在堅硬的石頭上,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是完全有可能的。」   趙峻衡打量了下死者,說道:「死者衣服完整,沒有撕裂的地方,而且還相當乾淨,這說明在掉下來的過程上,沒撞到任何物體,比如崖壁,枝葉什麼的,而是凌空墜落。」說罷又舉頭往懸崖頂上看。   楊建剛重新掃了番面前的懸崖,若有所思地說:「儘管懸崖很陡峭,接近垂直,而且也沒有長樹,不過要是死者因滑腳而摔下來的話,應該會挨著懸崖壁往下墜落,至少會有一段距離。這樣一來,死者衣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完整而乾淨了。」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說:「這也就是說,死者不是滑腳而掉下來的,而是縱身跳下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自殺。」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就算不是滑腳而摔下來的,也不能斷定就是自殺,因為像這種凌空墜落的情況有多種。比如,死者走到懸崖邊上時,不慎踩到一塊石頭上,一崴腳,身子往前一晃掉下懸崖。」   楊建剛點著頭說:「對,這種可能性存在。」   顧曉桐說:「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意外死亡。」   舒暢接著說:「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死者旁邊的人趁死者不注意推了死者一把而墜下懸崖。」   楊建剛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謀殺。」   顧曉桐問:「楊隊,你認為這樣可能性有多大?」   楊建剛說:「現在還不能確定,等勘查過案發現場,也就是懸崖頂,才可能下判斷。」頓了一下又說句,「等老趙做完屍檢後,我們再到懸崖頂上去好好勘查,看看情況到底怎麼樣,然後再來分析案情。」   「楊隊,我現在就做屍檢。」趙峻衡邊說邊打開了工具箱。   這時,從山頂上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哭聲。   顧曉桐看向支隊長:「楊隊,該是死者的妻子在嚎啕痛哭吧。」   楊建剛仔細聽了聽,說道:「還不止一個女人,應該有兩個,很可能是死者的妻子和母親在哭吧。」說完輕輕嘆息了一聲。   顧曉桐點了下頭,緊跟著又揚起臉往上看,說道:「楊隊,山頂上有人,好幾個人,估計有八九個吧。」   楊建剛抬頭看向山頂:「估計死者的家屬來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怎麼去山頂了?」   舒暢答道:「這兒是個景點,有條修好的路去山頂,但沒有路來這懸崖腳下,所以死者家屬就去山頂了。」   這時,趙峻衡蹲在死者旁邊,全神貫注做屍檢,一句話也不說。他先伸手翻開死者的眼瞼看,沒有發現眼角膜渾濁,瞳孔散大,有明顯的超生反應,接著又查看起死者的面部來。死者面部沒有任何傷痕,只有些血跡,呈斑點狀,應該是頭部撞擊石塊裡噴濺到的,最後檢查起死者身上的傷情,以及屍斑屍僵來。   認真檢查完屍體後,趙峻衡起身向支隊長匯報:「死者眼角膜沒有出現渾濁,瞳孔散大且有明顯的超生反應,肌肉有收縮反應,屍溫只比正常體溫略微低點,屍斑剛剛出現,而屍僵尚未形成,因此可以斷定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   楊建剛說:「也就是說,死者一出事,就有人打了110報警。」   舒暢說:「我們接到報警就出發,到達山腳下二十分鐘,爬山到這兒花了差不多十分鐘,總共半小時,這與死亡時間完全相吻合。」   顧曉桐尋思了下問:「為什麼死者出事後打的110,而不是120?」   舒暢略微沉思了下說:「報案人對地形相當熟悉,清楚這個懸崖有多高,下面全是石頭,人摔下去肯定沒命,所以就不打120叫救護車,而是打110報案,好讓警察儘快來查案,自己可以儘快離開這兒。」   楊建剛點點頭:「小舒,你這個解釋有一定的道理。」   顧曉桐說:「這就表明,報案人不止一次來過這兒。」   舒暢說:「這兒是郊區的一個景點,離市內不遠,所以市民們經常來這兒玩。不瞞你說,上學的時候我也經常來這兒玩,挺熟的。」   顧曉桐照實說:「我倒是很少來這玩,到現在為此也就兩次吧。」   「我也是,只比你多一次。」趙峻衡把眼光從顧曉桐身上移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呢?」   楊建剛回憶了一下才說:「嗯,我來得不多,也就五六次吧。不過,我對這裡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因為我之前來過一次。」   舒暢說:「別看懸崖挺高挺峭的,其實頂上比較平,而且路面也比較寬,儘管沒有護欄,但滑腳出意外的情況極少發生,因為來這看懸崖的人都會特別小心。就我個人而言,這還是第一回,真的。」   顧曉桐問:「這麼說,以前你也看過這個懸崖,對吧?」   舒暢答道:「對,我的確看過。」   楊建剛仰頭又看了看懸崖,然後問身邊的趙峻衡:「老趙,死者身上的傷情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死者頭部重傷,準確地說,在死者頭部偏後處有一個雞蛋般大小的傷口,皮肉破裂,大量出血,顱骨也出現粉碎性骨折,應該是致命傷。死者左手和右腿出現骨折,後背也有傷痕,應該是著地時撞到石頭上所造成的。至於切創傷、抵抗傷、約束傷等人為傷情根本就不存在。楊隊,傷情方面就是這樣。」 第643章遲來的謀殺(2)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從傷情來分析,死者在墜入懸崖之前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過對抗,而是近乎自己摔下來的。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可以把死者因搏鬥而墜入懸崖這種情況排除掉。」   顧曉桐連忙問:「那被推下去這種情況,是不是也可以排除掉?」   楊建剛搖搖頭,慎重地說:「由於趁人不備將人推下懸崖時不會發生搏鬥,也不會留下任何明顯的傷情,跟剛才的分析相吻合,因此不可以輕易排除掉。相反,如果是蓄意謀殺的話,那這種可能性最大。」   舒暢點頭道:「沒錯,楊隊說的對。如果真是蓄意謀殺的話,兇手應該是在被害人毫無警覺的情況下,一把將被害人推下懸崖。」   趙峻衡想了想說:「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可以是我們辦案的一個思路。當然,前提是要確定這是起蓄意謀殺案,而不是意外事故。」   楊建剛點點頭:「要確定是謀殺,還是意外,還是自殺,必須經過嚴謹的調查取證後才能確定,因此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調查。」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收拾好屍體並抬走,然後再到山頂上找相關人員調查呀?」   趙峻衡說:「從實際情況來看,沒有解剖驗屍的必要。」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楊建剛表示贊成,默然一秒鐘又說句,「在沒有確定是不是刑事案件之前,我們還是可以把屍體帶走的。」   舒暢說:「由於現在還不能確定案件的性質,我們必須帶走屍體。」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們現在收拾屍體,然後抬到車上去。」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拿出屍袋,朝屍體邁了一步。   接著,楊建剛、趙峻衡和舒暢一起動手,將屍體裝進屍袋裡。   把屍體擱到擔架上,他們一人抓起一隻把手抬起屍體,沿著茂密的樹木,慢慢朝山腳下走去。儘管天氣不算很熱,但由於山路陡峭難走,屍體沉重,很快他們額上都滲出了汗珠。   一刻鐘後,他們抬著屍體出了樹木,來到了停在山腳下的警車前。   顧曉桐遵照支隊長的吩咐,把自己抬的擔架把手交給他,然後上前一步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按了下開門按鈕開門。   舒暢拉開後車門,同趙峻衡一道抬著屍體上車,楊建剛跟著上車。   把屍體放到車子,顧曉桐發動車,沿著山間的馬路繞著往前行駛。   ******   不一會兒,警車就開到了山前的路口,哧地一聲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朝對面的路口走去,然後沿著那條通往山頂的石階往上爬去,一邊討論著案情。   雖說山高,可路好走,所以他們走得快,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山頂。   山頂上十二張陌生的面孔,其中五張是女人的,包括兩張滿是淚水的臉,一張臉看上去比較年輕,大約四十開外歲,另一張臉就比較蒼老了,至少六十開外,應該是那位女人的婆婆,或者是母親。   那位比較年輕的女人瞧見警察走過來,趕緊哽咽著問:「警察同志,我丈夫怎麼了?」   「你丈夫不幸去世了。」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請節哀順變。」   儘管女人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但聽到這個噩耗後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肝腸寸斷,末了體力不支撐,就坐在地上捂著臉繼續痛哭。   與此同時,那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也坐在地上嚎啕痛哭,捶胸頓足,悲不自勝,痛不欲生,看上去應該是死者的親生母親。   面對此情此景,旁邊的男人沉默不語,臉上卻流露出難過的神情;那三位差不多三十出頭的女人見狀,盡力控制住內心的悲傷,上前一步勸慰起兩位痛哭的女人,勸她們節哀順變,不要如此悲傷。   顧曉桐見死者的家屬哭得這麼傷心,這麼痛苦,心裡也挺難受的,就走上前安慰起她們來。   等死者妻子的情緒稍微穩定些,楊建剛開口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哽咽著說:「我叫黃欣恬。」   楊建剛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   黃欣恬答道:「我丈夫叫劉朗,在九中教學,教高二年級數學。」   楊建剛環顧了一圈,問道:「這些人是不是你丈夫的同事?」   這時,那位身材高瘦、戴著黑邊眼鏡、四十出頭的男人開口答道:「對,警察同志,我們都是劉老師的同事。」   楊建剛看向男人,問道:「請問你貴姓?」   男人答道:「免貴,姓鄧。」   楊建剛問:「鄧老師,你們是一起來這兒玩的,對吧?」   鄧老師答道:「對。今天是禮拜天,我們結伴一起來這兒玩,放鬆放鬆一下,誰知道竟然出了這種事,劉老師不幸遇難了。」說罷深深嘆了口氣,眼圈一紅,「劉老師不幸去世,我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不,我們大家都非常非常難過。早知這樣,就不會來了,唉!」   楊建剛問:「鄧老師,你知道是誰報的警嗎?」   鄧老師扭過頭,指著旁邊那位身材高大、西裝革履、四十左右的男人說:「是陸老師報的警,當時他跟劉老師在一起。」   楊建剛轉眼看向那位儀表堂堂的男老師,問道:「陸老師,當時只有你跟鄧老師在一起是吧?」   陸老師點點頭:「對,警察同志。當時我跟劉老師一塊去了懸崖那邊,其他老師去了另一邊。」   楊建剛客氣地說:「陸老師,請你說說劉老師掉下懸崖時的情況。」   陸老師默然幾秒鐘,聲音低沉地說:「情況是這樣的,警察同志,我和劉老師邊走邊聊,來到懸崖頂上時,劉老師身子突然往外一斜,晃了兩下就摔下去了。當時,我想抓住劉老師,可沒有勾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劉老師墜落下去。說真的,我很後悔,沒有救下劉老師。」說到這兒,他兩眼突然一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楊建剛問:「陸老師,以你看,劉老師摔下懸崖的原因會是什麼?」   陸老師沉默了會兒才答道:「這我也說不準,因為當時我沒有看清楚。不過我猜,劉老師很可能是一不小心踩到石頭上崴了腳,身子失去了平衡而摔下去的。至於其它原因,我還真想不出來。」   楊建剛問:「陸老師,你是不是一看見劉老師摔下去就打110?」   「是。」陸老師剛說完又改口,「其實,我是要打120的,由於一時慌張就打了110。我想這麼高摔下去肯定沒命,就索性報了警。」   楊建剛問:「報了警後,你做了什麼?」   陸老師答道:「我就跑過來告訴大家,劉老師出事了。」   楊建剛掃了圈面前的老師們,問道:「陸老師說的沒錯吧?」   在場的老師們都點點頭,不約而同地答句:「沒錯。」   鄧老師特別強調句:「當時,陸老師一邊慌慌張張地衝我們跑過來,一邊大叫大嚷,說劉老師掉到懸崖下去了。我們還以為陸老師在開玩笑,等確定這事是真的,我們又驚又難過,就跟著陸老師往懸崖那邊跑過去。我們站在懸崖邊上,看見陸老師躺在亂石堆上一動不動,就大聲叫喊,一連喊了五六遍,也沒見回音,就知道劉老師遇難了。」   楊建剛問:「你們沒有打120嗎?」   鄧老師說:「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而且下面全是石頭,我們叫了好多遍,劉老師也沒有什麼動靜,所以我們認定劉老師已經遇難了,沒有必要打120。再說陸老師報警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楊建剛問:「你們一直在這兒,沒有下去看看究竟?」   老師們全都點了點頭,不約而同地答道:「一直在這兒。」   陸老師沉默了幾秒鐘說:「其實,我想下去看看,可見大家都沒去,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很難過,不想動了。」   楊建剛問:「當時,除了陸老師看到劉老師摔下懸崖,還有誰看到沒有?」   老師們彼此對視了一眼,一致搖頭否認。   鄧老師解釋道:「由於當時陸老師和劉老師所處的位置與我們大家相背,所以我們根本就看不到他們,也就看不到劉老師摔下懸崖的情況,直到陸老師跑來告訴我們,才知道劉老師出事了。」   楊建剛掃了圈面前的老師們,問道:「情況真的是這樣?」   老師們幾乎異口同聲地答道:「是,警察同志,情況就是這樣。」   這會兒,舒暢和顧曉桐趁機做了個實驗,舒暢跑向懸崖頂處,顧曉桐站在劉老師出事時其他老師所處的位置,結果視線被一側的山擋住了,根本就看不到對方,因此足以證實老師們說的是實話。   顧曉桐見支隊長不吭聲,就走上前附耳告訴他實驗的結果。   楊建剛目光嚴肅地環顧了圈老師們:「各位老師,我相信你們。」   老師們鄭重地點點頭,對警察同志的信任表示感謝。 第644章遲來的謀殺(3)   過了會兒,鄧老師問道:「警察同志,劉老師的遺體還地那兒嗎?」   楊建剛答道:「我們已經把劉老師的遺體放到警車裡。」   一直抽泣不已的黃欣恬聽到這句話,猛地抬頭看著楊建剛,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要把丈夫帶到警局解剖啊?」   還沒等楊建剛回答,趙峻衡答道:「由於死因已經明確,死亡時間也已經確定,所以沒必要做解剖檢驗,不過得帶回警局。」   黃欣恬問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把我丈夫帶走?」   楊建剛解釋道:「由於還不能確定是意外死亡,還是自殺,還是蓄意謀殺,所以我們按規定必須把你丈夫的遺體帶回警局。」   在場的老師們聽到蓄意謀殺這四個字,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搖頭否定,末了鄧老師說:「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警察同志,我們都是一個年級的老師,像我、陸老師、楊老師、梅老師和陳老師還跟劉老師同都一個班,平時關係相當不錯,要不也不會結伴來這兒玩。」   「就是嘛,就是嘛。」其他老師也跟著附和鄧老師,「我們都是一個年級的老師,平時跟劉老師關係相當不錯,算得上是好朋友。都好朋友了,怎麼會有人害劉老師呢?」   陸老師泰然自若地說:「當時只有我和劉老師在一起,如果劉老師真是被蓄意謀殺了,那我嫌疑最大,不,我就是害死劉老師的兇手。可我跟劉老師是大學同學,而且感情非常好,絕對算得上是鐵哥們,畢業後一起來九中教學,並且教同一個年級,交情就更深了。成家後,我們兩家也是互動頻繁,你到我家來玩,我到你家吃頓飯,親得就像一家人一樣。彼此感情這麼深,又沒有利害衝突,我怎麼會害鐵哥們呢?」頓了頓又補充句,「警察同志,你要不相信,就問嫂子好了。」   楊建剛順著陸老師的話問黃欣恬:「陸老師說的可是實話?」   黃欣恬點點頭:「是,之昂說的是實話,他跟我丈夫是大學同學,感情很深,是很好的朋友,為此我們兩家也走得特別近。」   陸老師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失聲哭了起來,哽咽著說:「劉朗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好兄弟,現在出事了,我很難過很痛苦。」   黃欣恬給陸之昂感染了,抽泣了兩聲就放聲痛哭起來。   接著,劉老師的母親也抱著兒媳嚎啕痛哭起來,悲痛至極。   其他老師觸景生情,悲從中來,臉上也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並且勸慰起他們來了。   過了會兒,鄧老師神情悲傷地對楊建剛說:「警察同志,你看能不能讓劉老師儘早入土為安,也好讓親人朋友得到一絲安慰呀?」   黃欣恬突然仰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面前的警察說:「警察同志,這些老師都是我丈夫的好朋友,他們是絕對不會害我丈夫的。」   楊建剛鄭重地說:「在案情還沒有一清二楚之前,我們必須按規定辦事,所以必須把遺體帶回警局,請你支持和理解。」   劉老師的母親傷心地哭著說:「警察同志,你們不要把我兒子帶走,我要帶我兒子回家,我要讓我兒子儘早入土為安。」   楊建剛溫和地說:「大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們得按規定辦事,請你理解和支持。等案情清楚了,我們會送你兒子回家的。」   老人突然不說話,只放聲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   顧曉桐見老人哭得如此傷心,就趕緊勸起她來。   過了好一會兒,婆媳倆才停住了哭聲,邊擦臉上的淚水邊抽泣。   鄧老師開口問道:「警察同志,我們還能替你做點什麼?」   楊建剛沉吟片刻,說道:「各位老師,麻煩你們讓舒警官和顧警官取下指紋和腳印樣本。別誤會,這是按辦案規定辦的,沒別的意思。」   老師們彼此相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行,我們配合你們。」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便開始提取在場老師們的指紋腳印樣本了。   完後,老師們便在警察的允許下離開了。   楊建剛略微考慮了下,便吩咐趙峻衡和顧曉桐照料悲痛極致的婆媳倆,他和舒暢去懸崖頂上勘查情況。   舒暢提著工具箱,跟著支隊長往左一轉身,朝懸崖方向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倆來到了懸崖邊,不約而同地往下瞧了瞧。   舒暢蹲下身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只微型掃描儀,接著按了下開關,對著落滿陽光的地面掃了起來,尋找留在上面的痕跡。   把懸崖上方那段五米左右長的路面仔細掃了遍,找到了一些鞋印,看上去有好幾種不同的。也是,這兒是風景點,儘管是高數丈的懸崖,但一些膽大的遊客還是會來看看,以滿足自己強烈的好奇心。   在舒暢勘查痕跡的時候,楊建剛把注意力放到了懸崖邊路況上,仔細查看起來。他發現路面不僅平整,而且還相當堅硬,唯一的不足就是沒有護欄,從而留下了安全隱患。   過了會兒,楊建剛指著路旁一道滑痕叫道:「小舒,你過來看看。」   舒暢聽到支隊長的叫聲,就趕緊走了過來,順著所指的方向看去:「楊隊,這應該是劉朗掉下山崖裡留下的痕跡吧?」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掃到這個腳印沒有?」   舒暢答道:「掃到了。不過,由於這個腳印不完整,還不能通過對比來確定。當然,從實際情況來看,這個腳印應該是劉朗的。」   楊建剛仍舊盯著那個殘缺且有點模糊的腳印,沉吟著說:「從腳印的形狀和趨勢來看,應該是劉朗掉下懸崖時留下的。不過,奇怪的是,腳印旁邊並沒有石頭,這跟剛才陸之昂說的不相符。」   舒暢打開掃描儀,把這個腳印的圖案找了出來,一邊盯著它看,一邊說:「從鞋印的情況來看,鞋子前端印痕相對比較明顯,說明前端著地,鞋子中段印痕殘缺,有可能是踩在石頭上,而鞋子後端印痕模糊,似乎只輕輕地點了下,這倒也與無意間踩到石頭上相吻合。」   楊建剛看著掃描儀顯示屏上的圖案,微微皺起眉頭說:「這麼說,劉朗真的是一不小心踩到石頭上滑腳掉下去的。」   舒暢說:「從痕印分析來看,應該是這樣的。」   楊建剛沉吟下說:「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確定這就是起意外事故。」   舒暢疑惑不解地問:「楊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認為這是起意外事故?」   舒暢想了想說:「我還不能確定,但是這個腳印似乎說明了什麼。」   楊建剛謹慎地說:「沒錯,這個腳印確實能夠說明劉朗是踩到石頭上而掉下山崖的。不過,踩著石頭掉下去的情況也有三種情況,一種是無意間踩到的,且因事發突然而失去平衡掉下山崖,這就是意外事故;一種情況是有意踩著石頭跳崖,這便是自殺;最後一種情況就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推下山崖,這便是蓄意謀殺。」   舒暢思忖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微微皺著眉頭說:「這三種情況確實存在,無法排除其中任何一種,也無法確定其中任何一種,唉!」   楊建剛探頭往懸崖下看了看,沉吟著說:「從死者身上的痕跡來看,死者在墜落的過程中並沒有碰撞到崖壁和樹木等東西,而是凌空墜下去的。光從這一點來看,縱身跳巖最有可能。」   舒暢睜大眼睛,詫異地問:「楊隊,你認為劉朗是自殺,對吧?」   楊建剛搖搖頭:「我並沒有確定,只是推測而已。」   舒暢說:「沒錯,終身跳崖確實與痕印情況極其相吻合。不過,照劉朗的情況,他沒足夠的理由自殺。當然,這得調查才能確定。」   楊建剛說:「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被害人妻子問話。」   舒暢問:「楊隊,你認為劉朗自殺的可能性有多大?」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答道:「既然有三種情況,那自然是三分之一的概率啦。至於情況到底怎麼樣,這還得等調查完後再確定。」   舒暢覺得支隊長這個問題回答得有些狡猾,不禁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楊隊,照你這麼說,不管是痕檢,還是推理,都沒有意義了,反正各佔三分之一嘛。」   楊建剛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恰恰相反,我認為不管是痕檢,還是合乎邏輯的推理,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   舒暢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默然兩秒鐘說:「像這種情況,突然被人推下去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還比較大。至於不小心踩到石頭上而掉下山崖,這種可能性似乎最小。」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說:「誰都清楚掉下山崖意味著什麼,所以來到這兒一定會格外小心,何況劉朗還是個數學老師,肯定養成了仔細的習慣。」 第645章遲來的謀殺(4)   楊建剛看著舒暢問:「這麼說,你傾向於蓄意謀殺,對吧?」   舒暢點頭道:「對,我覺得謀殺的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說:「小舒,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這得有足夠的證據。」   舒暢順著支隊長的話說:「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尋找證據。」   楊建剛說:「沒錯。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都要拿出證據來證明。」   舒暢皺著眉頭問:「楊隊,我們現在該怎麼去找證據?」   楊建剛答道:「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先找劉朗的妻子問話。」   舒暢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黃欣恬問話。」   楊建剛想了想說:「找黃欣恬問話是必須的,不過現在她看上去情緒不怎麼好,願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問話還不一定。如果她不想接受的話,那我們只能往後推了,不過最晚不應該超過今天晚上。」   舒暢說:「我想,黃欣恬應該馬上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話。」   楊建剛說:「我也希望這樣,不過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儘管我們有權力讓黃欣恬接受問話,但出於人道主義考慮,還是要尊重一下黃欣恬的願意。」頓了一頓問句,「小舒,你還有什麼要忙的?」   舒暢起身道:「沒有,楊隊。」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去找黃欣恬吧。」說完轉身往前走。   舒暢提著工具箱跟著支隊長,沿著山間小路朝前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來到了黃欣恬跟前,見她還在傷心地啜泣,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舒暢有點心急,就直截了當地問黃欣恬能不能接受問話。   黃欣恬什麼也不說,只管默默地流眼淚,依然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之中。看來她很愛自己的丈夫,夫妻之間的感情很深很深。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對黃欣恬說:「既然這樣,那等你心情好轉了點再來問話,現在我送你和你婆婆回家吧。」   劉朗的母親已經哭不出聲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沿著消瘦的臉頰滾下來,好半天才顫著聲問:「警察同志,我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建剛說:「別急,大媽,我們會儘快查明的。」   老人哽咽著聲音說:「警察同志,我想去看看我兒子。」   黃欣恬擔心老人受不了,勸道:「媽,你就別看了,怕受不了。」   「不,欣恬,媽一定要看看朗兒。」老人語氣十分肯定地說,「要不看看朗兒,媽心裡會更難受。欣恬,你就陪媽一起看看朗兒吧。」   黃欣恬了解老人的心情,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顧曉桐見老人緩緩地站起身,就連忙伸手攙扶她,拾級而下。   於是,他們一行六人,沿著山間的石階小路往山腳下走去。   來到警車前,舒暢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按了下解鎖鍵。   趙峻衡拉開後門上了車,將屍袋解開一些,露出了死者的頭部。   死者的妻子和母親看到至親至愛,悲從中來,不由痛哭起來。   顧曉桐見狀,趕緊勸起她倆來,楊建剛也幫著勸。   婆媳倆哭了好一陣後才下了警車,互相攙扶著走向前面的小轎車。   楊建剛目送婆媳倆上了那輛停靠在路旁的紅色小轎車,轉身鑽進警車裡,衝舒暢吩咐句開車。   話音剛落,車子就開動了,沿著山間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痕檢科。   舒暢坐在痕跡分析儀前,兩眼盯著顯示屏上的腳印圖案,雙手不停地敲擊著鍵盤,認真地做著痕跡比對。   顧曉桐把自己手裡的事做完了,就站在舒暢旁邊,注視著顯示屏上的圖案,一邊跟他討論著,一副非常投入的樣子。   由於腳印眾多,不僅檢測鑑定麻煩,而且比對篩選也困難。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倆才完成了這項工作,結果只找出了劉朗和陸之昂的,並沒有其他老師的,這可以證實他們沒來過這兒。   顧曉桐邊列印邊笑著說:「總算沒白忙活,值!」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了笑:「沒錯,的確有所收穫,至少證明在這些老師當中,事發時只有陸之昂在劉朗身邊。」   顧曉桐沉思了下說:「這樣看來,意外事故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問:「為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答道:「陸之昂同劉朗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又在同一所學校教學,成家後兩家互動頻繁,關係親密,感情深厚,因此可以排除陸之昂有意將劉朗推下懸崖的可能,也就排除了蓄意謀殺。」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從情理上來分析,結果應該像你說的這樣,陸之昂應該不會是殺害劉朗的兇手。不過,我們現在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一點,所以不能輕易下結論。」   顧曉桐看著舒暢,問道:「你是不是懷疑陸之昂有作案的可能?」   舒暢說:「從腳印鑑定比對的結果來看,事發時只有陸之昂在劉朗身邊,加上老師們集體證實當時沒有別人去山崖那兒,就他們倆。因此,既然我們沒確鑿證據證實這不是蓄意謀殺,也就有理由懷疑陸之昂殺害劉朗的可能。對於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顧曉桐輕輕點了點頭,有點猶豫地說:「不過,他們的感情……」   舒暢頗富哲理地說:「感情有時候會蒙蔽人的眼睛,而證據才能讓人看清真相。因此,值得我們相信的,不是感情,而是證據。」   顧曉桐覺得舒暢說的有道理,卻沒有表示贊同,默然半分鐘才說:「得了,我們暫時把討論放在一邊,繼續我們的工作吧。」   舒暢笑了笑:「沒錯,沒準這些指紋會讓我們大有所獲呢。」   「但願如此吧。」顧曉桐淺淺一笑,「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舒暢點了點頭,接著就做起了指紋鑑定的準備來。   顧曉桐做舒暢的下手,幫著他做各方面的準備,忙得不亦樂乎。   做完準備工作,舒暢重新坐到分析儀前,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盯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指紋圖案,臉上露出專注的神色。   顧曉桐站在旁邊一聲不吭,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顯示屏上的指紋圖案,臉上露出研究的神情。   相對腳印來說,指紋就簡單多了,經過鑑定和比對,最終確定兩種不同類型的指紋,也就是說,死者身上只有兩個人的指紋。   舒暢臉上終於綻出輕鬆的笑容,扭頭看向身邊的助手,笑道:「像我們之前所估計的那樣,指紋只有兩個人的,這就簡單輕鬆多了。」   顧曉桐問:「這兩枚指紋會是誰的呢?」   舒暢琢磨著說:「其中一枚很可能會是死者本人的,不管他愛不愛摸衣服,至少在穿衣服的時候會留下指紋。至於另一枚吧,我就說不準了,得等比對完了後才能確定。當然,也有可能無法確定,因為在我們所採集到的指紋樣本裡根本就沒有這枚指紋。」   顧曉桐尋思著說:「應該不會吧,因為死者身上的衣服是今天早上換的,留下的指紋就是今天接觸過他的人。根據之前的問話,死者一大早就與同事們一起坐車去事發地點遊玩。也就是說,死者衣服上留下的指紋,除了他家屬的,就是同事的。」   舒暢說:「說的沒錯,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這只是推測,我們還得通過比對來確定。」   「沒錯。」舒暢簡短地說,「行,那我們現在來做比對吧。」   顧曉桐點點頭,半開玩笑地說:「希望奇蹟發生。」   舒暢笑了笑:「誇張了吧,就算比對成功了,也算不上奇蹟。」   顧曉桐斜眼舒暢,嬌嗔道:「我說是奇蹟,那就是奇蹟。」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副嬌媚的樣子,不禁心花怒放,笑道:「行,你說是奇蹟,那就是奇蹟。現在我們一起來見證奇蹟吧。」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開始做起指紋比對來了。   由於只是兩種不同類型的指紋比對,只用了十分鐘就完成了。   顧曉桐站在指紋分析儀前,兩眼盯著顯示屏看,瞧見兩枚指紋分別與劉朗和陸之昂比對成功,不禁興奮得直叫了起來:「奇蹟出現了!」   舒暢像是被顧曉桐感染了似的,歡快地說:「對,奇蹟出現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嬌媚一笑:「怎麼,你也承認這是奇蹟了?」   舒暢嘿嘿一笑:「看你這麼興奮,這麼開心,就這麼認為了。」   顧曉桐打趣道:「原來你是在給我面子呀。」   舒暢搖頭否定:「沒有,沒有,我打心裡就這麼想。」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換了口氣問:「既然劉朗身上有陸之昂的指紋,是不是可以把他列為重大嫌疑人?」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光憑這一點是不可以的,因為陸之昂同劉朗關係不錯,而且一起去山崖邊遊玩,別說伸手摸他的衣服,就算勾肩搭背也不奇怪。因此,這個指紋並不能作為懷疑陸之昂的證據。」   顧曉桐臉上露出絲無奈的笑:「這麼說,我不白高興了一回?」 第646章遲來的謀殺(5)   舒暢笑了笑:「儘管不能憑這枚指紋確定陸之昂是兇手,但也不能否認。如果陸之昂真有重大嫌疑,到時這枚指紋就是重要證據。」   顧曉桐轉憂為喜:「說的沒錯,指紋具有唯一性。」   舒暢謹慎地說:「不過,真的很難憑這枚指紋來證明陸之昂是兇手,除非還有其它重要證據,最好能形成一條不可辯駁的證據鏈。」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楊隊一定會帶著我找到證據的,最終把兇手揪出來。」   舒暢脫口而出:「這麼說,你認為這是起蓄意謀殺案嘍?」   顧曉桐點點頭:「沒錯,我越來越覺得劉朗是被人推下懸崖的。」   舒暢問:「理由呢?」   顧曉桐故意輕描淡寫地答道:「沒理由,就是直覺。」   「又是直覺。」舒暢笑著說,「你覺得你的直覺靠譜嗎?」   「靠譜不靠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曉桐揚聲說了句,接著又問道,「你不認為這是起蓄意謀殺案?」   舒暢答道:「不否認,但也不肯定,我覺得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   顧曉桐問:「哪種可能性更大?」   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認為,蓄意謀殺的可能性大些。」   「這話還靠譜。」顧曉桐笑嘻嘻地說,「算是對我的支持吧。」   正在這時,楊建剛從外面走了進來。   顧曉桐趕忙招呼支隊長,笑眯眯地問:「楊隊,該是來問結果吧?」   楊建剛看看顧曉桐,瞧瞧舒暢,風趣地說:「你們師徒倆這般輕鬆,該是出結果了吧,而且結果還挺如人意的。」   顧曉桐見舒暢張開嘴巴,故意逗他,搶著回答:「楊隊,給你說中了,我們確定了指紋的歸屬。」   楊建剛眼裡閃出驚喜的光,問道:「指紋是誰的?」   舒暢見顧曉桐沒吭聲,答道:「一枚是劉朗本人的,一枚是陸之昂的。」說完指著顯示屏上的指紋圖案細說起來。   楊建剛沉吟著問:「劉朗身上有陸之昂的指紋,這說明了什麼?」   舒暢平靜地說:「這說明陸之昂觸摸過劉朗的衣服。」   「觸摸?」楊建剛問,「僅僅只是觸摸嗎?」   顧曉桐趕緊問:「楊隊,你是不是認為陸之昂推過劉朗?」   楊建剛反問道:「你倆不這麼認為?」   顧曉桐說:「我是這麼認為的,是陸之昂把劉朗推下懸崖的。」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照你的意思,陸之昂是殺害劉朗的兇手。」   顧曉桐認真地點了點頭:「楊隊,我就是這麼想的。」   舒暢插嘴道:「儘管不能確定,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別忘了,陸之昂和劉朗可是老同學啊。」   顧曉桐說:「老同學之間也會有仇恨的,至於同事嘛,可能性就更大了。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我覺得意外事故的可能性極小。」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是呀,懸崖邊的路比較平整而且也不是很窄,再說劉朗也是個謹慎之人,發生意外的可能性確實很小。」   楊建剛問:「這麼看來,你倆更傾向於蓄意謀殺,對吧?」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接著顧曉桐問:「楊隊,你呢?」   楊建剛思忖了下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大,除了你們說的原因,我還有自己的理由,就是摔下懸崖的方式,劉朗是凌空墜入懸崖,而不是挨著崖壁滾下去的。如果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應該是沿著崖壁滾下去,即便是踩到石頭晃下去的,腳也會碰到崖壁的。」   顧曉桐趕緊說:「從勘查情況來看,懸崖邊緣上並沒有滑落的痕跡,死者的鞋子和身子上並沒有碰到崖壁的痕跡,這就可以把劉朗意外失足摔下懸崖的可能性排除掉。」   舒暢謹慎地說:「從痕跡方面來講,的確可以做出這種判斷,但從證據方面來說,還是不能把意外事故完全排除了。」   楊建剛點點頭:「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事發的時候,只有陸之昂跟劉朗在一起,而且劉朗衣服上有他的指紋,因此他有重大嫌疑,我們先找他問話。」   舒暢沉吟了下說:「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找黃欣恬問話,從她那兒了解陸之昂與劉朗之間的關係,這樣會比較全面而又真實。」   楊建剛說:「對,我們確實應該先找黃欣恬問話。」   顧曉桐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了:「沒錯,沒錯。黃欣恬是劉朗的妻子,而且她家跟陸之昂家往來密切,所以應該非常了解陸之昂和劉朗的關係,包括大學時期。還有就是,如果陸之昂真的是兇手,那他是不會說實話的,只有我們拿到了確鑿的證據,他才有可能承認。」   舒暢豎起大拇指對顧曉桐晃了晃:「聰明!」   顧曉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別笑我了。剛才是我考慮不周,也可以說是經驗不足,才說出那種話,怪不好意思的哦。」   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老實話,小顧,你進步挺快的。」   舒暢鼓勵道:「跟著楊隊學吧,你進步會更快的。」   顧曉桐點點頭。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你得跟小舒好好學,他可是師傅喲。」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我跟你們二位前輩學。」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說:「顧曉桐,假以時日你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這正是我想看到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那我就爭取不辜負二位前輩啦。」   舒暢說:「我相信你能做到,尤其是超過我。」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而不語。   楊建剛打趣道:「要真是這樣,小舒,你在家的地位就不保了。」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的意思,默然幾秒鐘問道:「楊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呀?」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下班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先吃飯,再去找黃欣恬問話,到了那個時候黃欣恬的情緒會穩定些。」   顧曉桐連忙響應:「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食堂吃飯。」   舒暢故意拖著腔調說:「為什麼不去外面改善一下生活呢?」   楊建剛瞧著舒暢說:「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   顧曉桐舉手笑道:「我也不去。」   「你倆不去,我也就只好放棄了。」舒暢起身道,「好,我們一起去吃食堂。不過,等這個案子結了,我們一定要上酒店好好慶祝一下。」   顧曉桐莞爾一笑:「這都成老規矩了,不用你說。不過,這回我請客,懇請二位前輩不要拒絕,欣然接受我的邀請。」   楊建剛爽快地說:「行,我接受。不過,可不要去星級酒店。」   顧曉桐風趣地說:「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會去高檔酒店,窮!」說罷咯咯笑了兩聲。   舒暢看著顧曉桐,故意面無表情地說:「楊隊都表態了,我也就只能答應了。不過,到時得開瓶香檳好好慶祝一下。」   「這個嘛,沒問題。」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走,我們現在吃飯去。」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出了辦公室,朝樓道口走去。   ****** 第647章遲來的謀殺(6)   吃過午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黃欣恬家裡。   儘管黃欣恬依然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但情緒穩定了不少,見到警察們便起身招呼他們,然後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黃醫生,我知道你很痛苦,但還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問話,因為這對弄清楚你丈夫的死因很有幫助。」   黃欣恬抬起哭紅了的眼睛,聲音沙啞而低沉地問:「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懷疑我丈夫掉下山崖不是個意外?」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在沒有調查清楚前,我們警方是不會肯定哪一種情況,也不會否定哪一種情況。」   黃欣恬說:「警察同志,請你們查清楚,好讓真相大白天下。」   「放心吧,黃醫生,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楊建剛鄭重地說,「不過,我們需要你的配合,需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黃欣恬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楊建剛道了聲,問道:「你跟劉老師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黃欣恬答道:「參加工作那年認識的。」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跟劉老師不是在大學談的戀愛,對吧?」   黃欣恬答道:「對,我倆不是同一個大學的。」   楊建剛問:「那你了解劉老師和陸之昂之間的情況嗎?」   黃欣恬答道:「我丈夫是個喜歡回憶往事的人,經常跟我講他的過去,從上幼兒園一直到大學畢業,都細細地講給我聽,所以我非常了解他的過去。至於我丈夫跟陸之昂之間的事情,我自然相當了解。他倆之前在九中一起讀高中,但不是同一個班,算不上真正的同學,後來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並且分到了同一個系同一個班,才成了真正的同學。他倆之間的感情挺不錯的,都成鐵哥們了。」   楊建剛問:「他們之間有沒有鬧過矛盾?」   黃欣恬答道:「矛盾嘛,也鬧過,不過後來又和好如初了。」   楊建剛問:「那是因為什麼事,你清楚嗎?」   黃欣恬默然半分鐘才說:「為了一個女孩子。」   楊建剛問:「這話怎麼說?黃醫生,你可不可以說詳細點?」   黃欣恬答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陸之昂喜歡班裡一個女孩子,可這個女孩子跟劉朗走得近,應該是喜歡上了劉朗。陸之昂就怪劉朗不講義氣,跟他搶女朋友,一天晚上他就怒氣衝衝地找劉朗算帳,不僅大吵了回,還打一聲架,搞得像仇人一樣。」   楊建剛問:「打過架之後,他倆怎麼樣?」   黃欣恬答道:「鬧了一段時間的情緒,後來就和好了。」   楊建剛問:「那個女孩子最終沒跟陸之昂在一起,對吧?」   黃欣恬答道:「那女孩子本來就不喜歡陸之昂,是陸之昂一廂情願,最終自然沒在一起了。儘管那女孩子喜歡劉朗,但劉朗並不喜歡她,最後也沒成。大學嘛,這種是常見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楊建剛問:「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黃欣恬略微想了想,答道:「柳婭妮。」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黃欣恬答道:「就在這座城市裡。」   楊建剛問:「她現在在哪兒上班?」   黃欣恬答道:「二中,教英語。」   楊建剛詫異裡問:「呃,她不是跟你丈夫同一個班,怎麼教英語?」   黃欣恬答道:「學校比較缺英語老師,加上她英語相當好,過八級了,所以就讓她教英語。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楊建剛問:「柳婭妮跟你丈夫有來往嗎?」   黃欣恬答道:「自從我們結婚後,她就不跟劉朗來往了。」   楊建剛問:「柳婭妮會不會跟陸之昂來往?」   黃欣恬答道:「在大學畢業之後到柳婭妮結婚之前,陸之昂還追求過柳婭妮。不過,柳婭妮的確不喜歡陸之昂,所以就選擇了別人。柳婭妮結婚半年後,陸之昂也結了婚,從此就形同陌路,互不來往。」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陸之昂挺恨柳婭妮的。」   黃欣恬說:「正所謂愛之切,恨之深。陸之昂的確恨柳婭妮,否則也不會跟她斷絕來往,畢竟是大學同班同學嘛。」   楊建剛問:「柳婭妮不跟你丈夫來往,這又是為什麼呢?」   黃欣恬答道:「其實,我不是個小心眼的女人,自然不會幹涉我丈夫跟柳婭妮的來往,畢竟他倆是同學,更重要的是,我信任我丈夫。至於我丈夫嘛,他也是個能夠很好把握分寸的男人,願意與柳婭妮交往,所以柳婭妮不跟我丈夫來往,完全是她個人的原因。」   楊建剛問:「柳婭妮會不會恨你丈夫?」   黃欣恬搖搖頭:「不會的。我是女人,所以了解女人。柳婭妮不願意跟我丈夫來往,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要徹底忘了心中的愛。」   楊建剛問:「剛才你說陸之昂真恨柳婭妮,這又怎麼解釋呢?」   黃欣恬答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樣,愛一個女人卻沒有得到,就會真正恨她,甚至恨一輩子。當然,也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但陸之昂一定是這樣,這是由性格決定的。」   楊建剛問:「那陸之昂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   黃欣恬答道:「陸之昂表面上看很開朗很豁達,實際上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只要誰得罪過他,那他就會記恨他,甚至一輩子恨他,絕對不會輕易原諒他。因此,他讓人覺得很偏執,偏執得有些可怕。」   楊建剛問:「你丈夫在大學時跟陸之昂打過架,那他怎麼一直跟你丈夫保持良好的關係呢?」   黃欣恬答道:「說實話,我也覺得奇怪,不過他跟我丈夫確實交情不錯,而且我們兩家的關係也不錯。我想,這應該是一個例外吧。」   楊建剛問:「你丈夫生前有沒有跟你探討過這個問題?」   黃欣恬答道:「我問過,我丈夫給出的答案是,他倆的友誼很深,不是一次打架就可以打沒的,所以他們依然一直保持良好的關係。」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陸之昂不會恨你丈夫的,對吧?」   黃欣恬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問:「聽你這口氣,好像也不能完全確定,對吧?」   黃欣恬答道:「人心隔肚皮,誰能完全了解一個人呢。再說了,陸之昂是個表裡不一的人,所以我就更不能完全確定了。」   楊建剛點了點頭。   黃欣恬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著楊建剛問:「警察同志,你為什麼要問陸之昂跟我丈夫之間的情況?」   楊建剛說:「因為你丈夫掉下山崖時,只有陸之昂在他身邊。」   舒暢插嘴強調句:「還有就是,其他人隔著山看不到他倆。」   黃欣恬恍然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陸之昂?」   楊建剛說:「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我們警方有權懷疑每一個跟劉朗關係密切的人,尤其是在事發現場的人。」   舒暢說:「根據痕檢結果,我們在你丈夫上衣上發現了陸之昂的指紋。換句話說,陸之昂跟你丈夫有過肢體上的接觸。」   黃欣恬臉上露出愕然之色,默然幾秒鐘問道:「警察同志,是不是陸之昂把我丈夫推到山崖下了?」   楊建剛說:「由於還沒找到確鑿的證據,所以不能肯定,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黃欣恬問道:「這也就是說,我丈夫有可能不是意外,對吧?」   楊建剛點點頭:「到目前為此,我們警方還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所以認為這兩種情況都存在。只有等找到了確鑿的證據,我們警方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到時候就知道是意外事發,還是蓄意謀殺。」   黃欣恬沉默了好一會兒,搖著頭說:「不可能,不可能,陸之昂不可能謀害劉朗,他倆可是老同學,鐵哥們哪。」   楊建剛問:「黃醫生,剛才你不是說,陸之昂表裡不一嗎?」   黃欣恬說:「就算這樣,陸之昂對劉朗是真誠的,不會虛情假意。」   楊建剛提醒似的說:「別忘了,陸之昂和劉朗畢竟打過架。」   黃欣恬說:「別說後來他倆和好了,就算真為這事翻了臉,陸之昂也不會謀殺劉朗。就這麼點事,哪來這麼大的仇恨呀?」   楊建剛說:「剛才你說過,陸之昂是個斤斤計較的人,甚至是睚眥必報,這就很難說了,對吧?」   黃欣恬答道:「就算陸之昂真計較這事,真為這事恨劉朗,也不至於要害死他,畢竟殺人得償命哪。」   楊建剛問:「你是堅信陸之昂不會故意把劉朗推下山崖,對吧?」   黃欣恬點頭道:「對,我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顧曉桐插嘴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丈夫就是意外摔下山崖下的了。不過,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黃欣恬看向顧曉桐,問道:「你的意思是,陸之昂真的害死了我丈夫?」說完又不信地搖了搖頭。   顧曉桐慎重地說:「也不能這麼肯定,我只是認為有這種可能性。」   黃欣恬沉吟了下說:「警察同志,你們還是趕緊去找證據吧。」   楊建剛說:「這是肯定的。只有找到了確鑿的證據,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才能把事情的真相調查清楚。」   黃欣恬客氣地說:「警察同志,那就麻煩你了。」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建剛回了句,接著起身道,「好,黃醫生,問話就到這兒,謝謝你的配合。」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同黃欣恬道了別,轉身朝門外走去。   出了樓道,楊建剛他們往左一拐,沿著條兩旁植著花草的小徑,朝停車場走過去。   顧曉桐邊走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隨口問句:「現在幾點鐘了?」   舒暢拿起手機一看:「快兩點了。」   楊建剛不假思索地說:「正好,我們去二中找柳婭妮。」   顧曉桐脫口而出:「楊隊,為什麼要找柳婭妮?」   「問話呀。」舒暢搶答,「沒有她還能給我們線索呢。」   楊建剛點點頭:「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所以我們得去一趟。」   顧曉桐想了想說:「也是,在大學的時候陸之昂追求過柳婭妮,彼此相處的時間比較多,柳婭妮應該很了解陸之昂的。」   楊建剛說:「應該是這樣,不過結果會是什麼樣子,這個很難說。」   舒暢樂觀地說:「我看會有收穫的,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顧曉桐也胸有成竹地說:「這應該沒什麼問題。」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你倆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聊著聊著,他們便來到了警車前。   舒暢拉開了車門,坐到駕駛位上,伸手按了下解鎖鍵。   顧曉桐拉開後車門,跟著支隊長一起鑽進車裡,在後座上坐下。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小區大門,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市第二中學馳去。   ****** 第648章遲來的謀殺(7)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在二中大門旁邊的停車處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學校大門走過去。   舒暢向門衛出示了警察證,見門開了,他們便朝校園內走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高二年級英語組辦公室。   裡面只有一位女老師,個子高挑,長髮披肩,伏在桌上聚精會神地批改作業,直到聽見有人敲門進來,才抬起頭看去,一臉茫然。   楊建剛走到女老師面前,先出示警察證,接著問道:「請問你是柳婭妮老師呢?」   柳婭妮見是警察,先是怔了一怔,接著答道:「對,我就是。」   楊建剛客氣地說:「打擾了,柳老師,我們是來找你問話的。」   柳婭妮一臉愕然,問道:「找我問話,為什麼呢?」   楊建剛說:「情況是這樣的,你的大學同學劉朗老師今天上午不幸墜入懸崖而身亡,由於死因尚且不明,所以我們警方介入調查。」   真是晴天一霹靂!   柳婭妮先是呆若木雞,接著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最後淚水奪眶而出,搖著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楊建剛嘆口氣說:「其實,我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但事實就是這樣。柳老師,我知道你很震驚很悲痛,可你得接受這個事實。」   柳婭妮極力控制自己,卻忍不住一頭撲倒在桌上失聲痛哭起來。   畢竟是老同學,畢竟之前還有過一段戀情,就算是一相情願,可感情是真摯的。現在得知曾經愛過的人不幸去世,哪能不悲痛成分?   顧曉桐見柳婭妮哭得挺傷心的,就拿話勸慰她。   過了好一會兒,柳婭妮才停止了哭泣,從顧曉桐手裡接過紙巾擦了把臉,看著面前的警察問:「你們是來找我問話的,對吧?」   楊建剛說:「你跟劉朗和陸之昂是大學同學,所以我們來找你了解情況,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並且說實話。」   柳婭妮點了點頭。   楊建剛問:「柳老師,在大學時間,你跟劉朗和陸之昂關係好嗎?」   柳婭妮答道:「不錯,我們是同一個班的同學,幾乎天天在一起,算是相當要好的朋友。」   楊建剛問:「在大學時,你喜歡過劉朗,是不是?」   柳婭妮默然會兒才承認道:「是的,我曾經喜歡過劉朗。」   顧曉桐插嘴道:「柳老師,你剛才哭得那麼傷心,便是個見證。」   柳婭妮沒說話,只看了看顧曉桐,神情依舊是那麼悲傷。   楊建剛問:「在大學時,陸之昂也追求過你,是吧?」   柳婭妮點點頭。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應該了解陸之昂,對吧?」   柳婭妮答道:「不能說完全了解,但還是比較了解的。」   楊建剛說:「那請你說說陸之昂的情況吧。」   柳婭妮想了想說:「從我個人來看,陸之昂各方面都挺不錯的,挺優秀的,不過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胸狹窄,喜歡斤斤計較,哪怕是因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恨得起人來,甚至恨一輩子。就因為這一點,我不喜歡他,不管他怎麼窮追不捨,最後都沒接受他。」   楊建剛問:「聽說,陸之昂因為你跟劉朗走得近而找他打過架。柳老師,有這回事嗎?」   柳婭妮答道:「沒錯,的確有這事。」   楊建剛說:「柳老師,請你說說這事,越詳細越好。」   柳婭妮說:「其實這事也很簡單,當時我喜歡劉朗,經常主動去找他,陸之昂心裡不舒暢,就找劉朗吵,結果兩人打了一架。」   楊建剛問:「那誰傷得重?」   柳婭妮答道:「應該是陸之昂吧。當時,他的鼻子被打出血來,一隻手也受傷了,還到醫務室治療。不過,劉朗是無意中傷到他的。」   楊建剛問:「陸之昂是不是很恨劉朗?」   柳婭妮答道:「就陸之昂那小肚雞腸,應該是吧。」   楊建剛問:「後來他們是不是和好了?」   柳婭妮答道:「大概半個學期過後,他們才和好了。」   楊建剛問:「應該是劉朗主動找陸之昂和好的,對吧?」   柳婭妮答道:「對。劉朗豁達寬容,不會計較什麼,儘管陸之昂錯在先,但畢竟是他傷著了陸之昂,所以主動道歉,向陸之昂示好。」   楊建剛問:「陸之昂是真心同劉朗和好的,還是表面上的?」   柳婭妮答道:「表面上看,陸之昂同劉朗和好如初,至於他心裡怎麼想,我不大清楚,畢竟我還是很了解他。」   楊建剛問:「畢業後,你跟陸之昂有沒有交往?」   柳婭妮答道:「剛開始時,陸之昂找過我,等我明確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他也就不再跟我有任何聯繫,甚至同學聚會,他也故意避開。」   楊建剛問:「那你跟劉朗有沒有交往?」   柳婭妮答道:「也沒什麼交往,在大學的時候他就傷透了我的心,因此就算在同一座城市,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等他結婚了,就更沒有聯繫了。反正從大學畢業到現在,我同他倆都沒什麼交往。」   舒暢隨口說句:「這倒是有點兒奇怪。」   柳婭妮口氣淡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我們三人之間不是純粹的同窗之宜,再加上個性問題,也就不想跟他們交往。」   楊建剛問:「柳老師,你知道劉朗和陸之昂兩家之間的關係嗎?」   柳婭妮答道:「聽說過,他們兩家有來往,看上去挺親近的。」   「看上去?」顧曉桐敏銳地問,「柳老師,你怎麼會有這個詞?」   柳婭妮答道:「因為我不能確定他們之間是完全出自真心的。」   顧曉桐問:「你的意思是,他們之間存在虛情假意,對吧?」   柳婭妮答道:「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敢否定。」   楊建剛問:「柳老師,依你看他們倆當中誰會虛情假意?」   柳婭妮答道:「當然是陸之昂,因為他就是個喜歡虛情假意的人,至於劉朗,他肯定是真心的,因為他是個很真誠的人。」   楊建剛疑惑地問:「他倆性格相差這麼大,怎麼會成為好朋友?」   柳婭妮說:「表面上看的確是好朋友,鐵哥們,但實際上到底是怎麼個樣子,也就只有陸之昂自己清楚了,別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楊建剛問:「柳老師,你對他們之間的情誼有懷疑,對吧?」   柳婭妮答道:「準確地說,是我對陸之昂心存懷疑。」   楊建剛說:「看來你還是挺了解陸之昂的。」   柳婭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默然一下問道:「警察同志,你為什麼要問陸之昂與劉朗之間的關係?」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我們在劉朗上衣上發現了陸之昂的指紋。」   柳婭妮愣了一愣,滿臉驚愕地問:「是陸之昂害死了劉朗?」   楊建剛說:「現在我們警方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還不能下這個判斷。我們找你問話,就是想多了解陸之昂與劉朗之間的關係,多了解陸之昂這個人,從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柳婭妮突然不說話,有意無意將目光移向窗外,看上去依然漂亮的瓜子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同時也蒙上一層悲傷。   楊建剛問:「柳老師,在你看來陸之昂會不會做這種事?」   柳婭妮扭過頭看向警察,答道:「儘管陸之昂這人心胸狹窄,氣量小,喜歡睚眥必報,但也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何況劉朗是他的同學,是他的好朋友,彼此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楊建剛問:「柳老師,你能肯定陸之昂不會殺害劉朗嗎?」   柳婭妮思忖了下答道:「我覺得這麼可能性極小。」   楊建剛問:「你還是不能完全肯定,對吧?」   柳婭妮點點頭:「對,我確實不能完全肯定,因為我不是完全了解陸之昂的。不過,我還是要說,陸之昂殺害劉朗是幾乎不能的事。」   楊建剛問:「柳老師,你有沒有聽說過陸之昂與劉朗妻子,或者是劉朗與陸之昂妻子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   「不可能吧。」柳婭妮搖搖頭,「警察同志,剛才我也已經說過,自從彼此結婚後就沒有任何交往,所以我對他們之間的事一概不知。」   「哦,這樣呀,那我就沒什麼要問的了。」楊建剛說,「柳老師,你有什麼要補充的,請說吧。」   柳婭妮尋思了下說:「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   「好,那問話就到此結束吧。」楊建剛說,「柳老師,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如果你想起了什麼,請你跟我們聯繫,謝謝了。」   柳婭妮說:「不用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向柳婭妮告辭,走向門口。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樓道,沿著鋪滿陽光的小徑,朝校門走去。   上了警車,舒暢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回警方吧。我想,我們應該靜下來好好分析一下。」 第649章遲來的謀殺(8)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笑了笑:「是得靜下以來好好分析分析,爭取儘快找到突破口,要不我們都成了無頭蒼蠅了。」   舒暢邊開車邊說:「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雖說我們找過幾位相關的人問話了,也了解了些情況,特別是有關陸之昂的,但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更別說證據了,所以頭腦裡還是一團霧水。」   楊建剛微微皺起眉頭,說道:「沒錯,的確是這樣。現在我們手上有的就是那枚指紋,可在在沒有找到陸之昂犯罪事實之前,這枚指紋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根本就算不上證據。」   顧曉桐說:「由於存在意外死亡的可能,同時又沒有證據證明是謀殺,所以直到現在我們也不能立案。」   舒暢問:「楊隊,到現在你認為謀殺的可能性大,還是意外大?」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有沒有改變之前的判斷?」   舒暢脫口而出:「沒有。」   楊建剛笑著說:「我也沒有。」   顧曉桐不問自答道:「我也沒有。」   楊建剛把臉一肅:「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線索,找證據。」   顧曉桐著急地問:「楊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呀?」   舒暢扭頭瞟了眼身後的顧曉桐,笑道:「怎麼,著急了?」   顧曉桐坦白地說:「沒錯,我的確有點急。」   舒暢安慰似的說:「不用急,有楊隊在,就會有辦法的。」   顧曉桐轉憂為喜:「是呀,有楊隊在,我著什麼急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打趣道:「別把壓力都推到我身上,你倆得絞盡腦汁想出妙計良策來,這樣才稱得上得力用手呀。」   顧曉桐搶著表態:「放心吧,楊隊,我一定會這麼做。不過,我經驗不足,腦子不夠聰明,恐怕會讓你失望的。」   舒暢笑道:「謙虛了吧,小顧同志,你不僅聰明,而且經驗也夠豐富的,所以只要挖空腦筋去想,你一定能想出好辦法來的。」   「小舒說的沒錯。」楊建剛鼓勵道,「小顧,你的確挺出色的,只要你肯用心用腦,就一定可能想出好辦法,助我一臂之力。」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謝謝鼓勵,楊隊,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舒暢跟著顧曉桐表態:「我也是,楊隊,你儘管放心好了。」   楊建剛滿意地笑道:「有你們兩位得力,我感到輕鬆多了。謝啦!」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有楊隊你這個頭兒,真是太好了。」   「彼此彼此。」楊建剛呵呵一笑,「我們算是最和諧的搭檔。」   舒暢進一步說:「也是最出色的搭檔。」   顧曉桐拖著腔調說:「小舒同志,低調點不行嗎。」   舒暢理直氣壯地說:「本來就是這樣,幹嘛要低調呢。」   楊建剛中肯地說:「我們的確很出色,但還沒有做到最出色,所以還得加油。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了,我們離最出色就更近一步了。」   顧曉桐笑著說:「你看楊隊都這麼謙虛,你就不要太張揚了。」   舒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我應該低調一點,再低調一點。」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肩膀:「這就對嘍。」說罷哈哈笑了兩聲。   聊著聊著,警車就拐進了警局大院,在大樓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往警局大門走進去。   ******   一進辦公室,楊建剛就問道:「二位,你們對下一步的行動有什麼高見?」說完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起保溫杯喝茶。   顧曉桐一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邊答道:「我還沒有想過,楊隊,你有什麼指示,請說吧。」   楊建剛笑道:「我問你倆呢,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   舒暢嘿嘿一笑道:「坦率地說,楊隊,我還沒想這個問題。等我喝了這杯茶,再好好想想,然後再回答你。」說完端起杯子喝茶。   楊建剛說:「行,那我們都考慮一下再說。」   於是,整個辦公室陷入到一片靜默之中。   約莫五分鐘過後,楊建剛開口問道:「怎麼樣,有眉目了沒有?」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說道:「楊隊,我覺得應該找劉朗的朋友問話,當然是最好的朋友,從側面了解劉朗同陸之昂的關係。」   舒暢連忙說:「陸之昂不就是劉朗最好的朋友嗎?」   「未必。」顧曉桐說,「儘管劉朗跟陸之昂是大學同學,成家後彼此有往來,走得相當近,但不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楊建剛思忖了下說:「小顧說得有道理,陸之昂未必是劉朗最好的朋友。換句話說,劉朗還有比陸之昂更好的朋友。」   舒暢想了想說:「這事我們都不能肯定,得問黃欣恬才能確定。」   顧曉桐趕緊說:「那我們再去找黃欣恬問話好了。」   舒暢說:「我看沒這個必要吧,打個電話就行了。」   楊建剛說:「行,小顧,你打電話問問黃欣恬吧。」   顧曉桐應了聲好嘞,就拿起手機給黃欣恬打電話。   在電話裡,黃欣恬告訴顧曉桐,劉朗除了陸之昂外,還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就是同事羅凌雲,有必要的話,可以去他了解情況。   掛斷電話,顧曉桐把黃欣恬說的那番轉給支隊長。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說:「好,那我們下一步就找羅凌雲問話。」   顧曉桐迫不及待地問:「現在嗎,楊隊?」   舒暢取笑道:「立功心切呀,行,那你現在就一個人去好了。」   顧曉桐斜眼舒暢:「我可沒這意思,想歪了你。」   楊建剛笑著說:「工作積極,值得表揚。」說時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三點半不到,羅凌雲老師應該在學校。」   顧曉桐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省得到時羅老師不在。」   舒暢風輕雲淡地說:「羅老師真要不在,我們晚上還可以聯繫他,反正我們有他的手機號碼。」   楊建剛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先給羅老師打個電話,問他在不在學校,有沒有時間接受我們的問話。」   顧曉桐說:「要是羅老師不接,那我們該怎麼辦?」   舒暢說:「羅凌雲是劉朗的好朋友,當時又不在場,沒什麼要顧慮的,理當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話,協助我們弄清楚事實真相。」   「說的沒錯。」楊建剛點點頭,接著吩咐道,「小顧,你打電話。」   顧曉桐應了聲好,拿起手機撥打羅凌雲的電話。   掛了電話,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高興地說:「楊隊,羅老師說他在學校,願意接受我們警方的問話。」   舒暢故意得意洋洋地說:「怎麼樣,我沒有猜錯吧?」   顧曉桐瞪眼舒暢:「得意什麼,有什麼好得意,誰都猜得著。」   「得意了?」舒暢故作詫異,「我是高興,因你高興而高興。」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小舒,你又在示好,不,是示愛。」   顧曉桐反倒不往下說了,默然兩秒鐘問道:「楊隊,出發嗎?」   楊建剛含笑著說:「正說這事呢,你怎麼想到工作上去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現在是辦案第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楊建剛說:「辦案固然重要,但終身大事也很重要呀。」   顧曉桐搪塞句:「哪跟哪呀,楊隊,現在是上班時間。」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那我們就出發吧。」說罷站起身來。   顧曉桐高聲應了句出發,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下了樓,往停在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駛出了大門,沿著車來人往的街道往前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市第九中學大門旁邊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大門走過去。   門衛認得三位警察,二話不說就開門請他們進去。   穿過一條光影斑駁的小徑,他們來到了教學大樓門前,然後拾級而上,朝羅凌雲所在的物理組辦公室走去。   羅凌雲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個人坐在一間小辦公室裡,見到警察進來,趕忙起身招呼他們,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不過,他心裡很難過,畢竟失去了一位摯友。   楊建剛向羅凌雲道了聲謝,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客氣地說:「打擾你了,羅老師,我們是來找你了解情況的。」   「別客氣,警察同志。」羅凌雲說,「你們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了。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向照實對你們說。」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羅老師,你跟劉朗老師是非常好的朋友,對吧?」   羅凌雲答道:「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彼此真誠相待。」   楊建剛問道:「這麼說,你非常了解劉老師,對吧?」   羅凌雲答道:「對。我跟劉老師交往密切,都喜歡說真話說心裡話,所以彼此都很了解。當然,也不能說是完全了解。」   楊建剛問:「劉老師這個人性格怎麼樣,有沒有自殺傾向?」 第650章遲來的謀殺(9)   羅凌雲答道:「劉老師性格開朗熱情,陽光向上,豁達樂觀,人生態度很積極,根本就不會有自殺傾向。」   楊建剛問:「劉老師會不會有什麼仇人?」   羅凌雲答道:「劉老師一向喜歡與人為善,樂於助人,待人熱情而真誠,工作上遇到什麼爭執,他總是讓著別人,所以人緣非常好。像他這種人不可能會有仇人的,至少我沒有聽說過他跟誰有氣有仇。」   楊建剛問:「你們年級的陸之昂老師跟劉老師關係怎麼樣?」   羅凌雲答道:「挺好的。陸老師是劉老師的大學同學,在學校的時候交情就不錯,參加工作後繼續保持良好的友誼,而且他們兩家還經常互動,看上去像兄弟一樣,甚至比親兄弟還親呢。」   楊建剛問:「羅老師,你覺得陸老師這人怎麼樣?」   羅凌雲稍微沉默了一下說:「還不錯吧。陸老師對人還算熱忱,在教學方面也認真積極,在學校人緣也還不錯。不過,他這人有個很明顯的缺點,就是喜歡斤斤計較,喜歡睚眥必報,誰得罪了他,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報復對方。也就因為這一點,同事對他頗有微詞。」   楊建剛問:「假如劉老師得罪了陸老師,那陸老師會不會報復劉老師?」   羅凌雲脫口而出:「劉老師怎麼會得罪陸老師呢?」   楊建剛強調句:「我說的是假如。」頓了一下又說,「羅老師,以你對陸老師的了解,他會不會這麼做?」   羅凌雲沉吟一下說:「以陸老師的脾氣,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不完全否認陸老師不會報復劉老師?」   羅凌雲點點頭。   楊建剛問:「羅老師,劉老師生前跟你聊過大學時期的情況嗎?」   羅凌雲答道:「儘管我倆不是同一個大學的,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聊聊各自的大學生活,所以比較了解劉老師的大學生活情況。」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劉老師大學期間的戀愛情況嗎?」   羅凌雲答道:「這我倒沒有聽說過。」   楊建剛問:「那陸老師跟你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羅凌雲搖搖頭:「我跟陸老師關係一般,只能算是點頭之交,所以我不會問,他也不會主動跟我聊這這方面的事情。」   楊建剛問:「在學校裡,劉老師和陸老師之間發生過矛盾沒有?」   羅凌雲說:「我還沒聽說過。就他倆那關係,怎麼會有矛盾?」   楊建剛問:「羅老師,你真的這麼肯定?」   羅凌雲答道:「在他們來學校之前的情況,我不能肯定,但在學校的情況,我是很了解的,也就敢肯定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鄭重地點點頭:「羅老師,我相信你的話。」   「謝謝。」羅凌雲說,「警察同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楊建剛說句:「我問完了。」接著看向舒暢和顧曉桐,問道,「你倆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舒暢搖搖頭,接著顧曉桐說了句沒有。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羅老師,就到這吧,謝謝你配合我們。」   「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羅凌雲默然兩秒鐘又問句,「警察同志,劉朗老師到底是怎麼摔下懸崖的?」   楊建剛說:「現在還不能給你答案,只有等調查清楚了,才能將劉老師的死因公布於眾。」   羅凌雲說:「劉老師不是意外失足摔下山崖,就是給人推下去的,至於自殺,那根本就不可能。劉老師是絕對不會自殺,我敢肯定。」   楊建剛說:「羅老師,你可以這麼說,可我們警方不能下這個判斷,因為到目前為此還沒確鑿的證據來證明。」   羅凌雲說:「警察同志,我希望你們能儘快找到證據,好把事情搞清楚,這樣也好讓劉老師入土為安。說真的,想到劉老師躺在你們警局的冷凍室裡,我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哪。」說罷嘆了口氣。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按規定我們只能這麼做。」頓了一下又說,「放心,羅老師,我們警方一定會儘快查明真相。」   「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羅凌雲由衷致謝。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用謝,羅老師,我們走了。」   舒暢和顧曉桐跟同羅凌雲道過別,同支隊長一道往門外走去。   下了教學大樓,楊建剛他們沿著幽靜的小徑,朝校門口走去。   出了校門,顧曉桐有意無意地抬頭看了看那輪西斜的夕陽,說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回局裡了?」   舒暢半開玩笑地說:「下班時間快到了,該回家了吧。」   顧曉桐扭頭看向舒暢,取笑道:「是不是想念你媽的紅燒肉呀?」   舒暢直白道:「是呀,有段時間沒吃我媽做的紅燒肉了,你這麼一提,我還真想吃了。也是,難得我媽在家做頓飯吃,唉!」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要不讓你回家,就不通情理了。你怨我還沒關係,你媽要是找上門來,那我可就麻煩嘍。」   舒暢順著話說:「既然這樣,你就放我回家好了。」   「放你回家?」顧曉桐打趣道:「瞧你這樣子,好像挺委屈的。」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算你理解我,沒錯,我夠委屈的。」   楊建剛笑著說:「委屈什麼,不就一頓紅燒肉嗎?行,我準你回家。當然,我和小顧出回家,因為今天晚上不加班。」   舒暢故意面表情地說:「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對我網開一面呢。也就因為這樣,我不謝你啦。」   「誰要你謝呀!」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肩膀,笑道,「開車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向支隊長道了一聲謝,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等楊建剛和顧曉桐上了車,舒暢就一打方向盤,警車往左一拐,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支隊長家所在的小區駛去。   ****** 第651章遲來的謀殺(10)   第二天早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起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顧曉桐像往常一樣先給支隊長擦桌椅,接著又走向舒暢的座位。   舒暢見狀,趕緊勸阻顧曉桐,從她手裡拿過抹布,自己擦了起來。   楊建剛打起了句舒暢,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顧曉桐一直看舒暢幹活,神情還相當專注,好像在欣賞優美的風景似的。說實話,現在顧曉桐是越來越欣賞舒暢了,越來越喜歡他了。   舒暢瞧見顧曉桐注視著自己,詫異地問:「呃,有問題嗎?」   顧曉桐撲哧一笑:「別說,你幹活還挺好看的。」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幹活有什麼好看的。」   楊建剛借題發揮:「情人眼裡出西施嘛,自然就好看了。」   舒暢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呀,明白了。」   顧曉桐刮眼舒暢:「明白什麼,楊隊是在逗你玩呢。」   楊建剛搖搖頭,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沒有哇,我說的可是事實。」   顧曉桐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便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說道:「我想聽聽你倆的想法。」   舒暢皺起眉頭說:「楊隊,我們已經把相關的人都問了一遍,結果還是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更別說確鑿的證據了。」   顧曉桐嘆口氣說:「是呀,現在依舊是一頭霧水,不知該怎麼辦?」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看來還真是個謎案哪。」   顧曉桐說:「照現在這情形來看,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謎案。」   舒暢說:「是呀。說是意外事故,可我們又拿不出確切的證據來,說是蓄意謀殺,我們又抓不到兇手。楊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急是沒用的,我們得想辦法破案才對。」   顧曉桐問:「楊隊,你是不是已經有計策了?」   舒暢想了想問:「楊隊,是不是再次勘查現場?」   楊建剛搖搖頭:「我相信你倆勘查得特別仔細,不會有任何遺漏的地方,所以再次勘查現在是沒有必要的。」   顧曉桐著急地說:「現場找不到線索,問話也找不到線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別急,小顧,辦法總會有的。」楊建剛含笑著說,「現在確實沒有找到線索,不過問話記錄地倒是隱藏著一條線索。」   顧曉桐瞪大眼睛問:「楊隊,什麼線索呀?」   舒暢不假思索地說:「問話記錄裡哪有什麼線索呀。」   楊建剛先是呵呵一笑,接著故意慢條斯理地說:「線索就在陸之昂身上,準確地說,是在陸之昂的性格裡。」   舒暢脫口而出:「楊隊,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曉桐略微想了想:「楊隊,你說的是陸之昂的報復心理吧?」   楊建剛點點頭:「到底是心理專家,一說就明白過來了。」   舒暢思忖著說:「沒錯,沒錯。陸之昂的這種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性格,的確會讓他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哪怕是老同學好朋友。在大學時,陸之昂喜歡柳婭妮,而柳婭妮喜歡劉朗,致使陸之昂最終沒有得到柳婭妮。陸之昂固執地認為,是劉朗橫刀奪愛,從而沒有得到柳婭妮,因此把這份恨記在劉朗身上,一直在尋找機會報復劉朗。」   顧曉桐說:「就算陸之昂恨劉朗,也不至於害死他吧。」   楊建剛說:「按理說不應該這樣,但陸之昂偏激的性格,就有可能讓他做出這種極端的事來,所以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舒暢點點頭:「對,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顧曉桐依然有點懷疑:「陸之昂畢竟是老師,為人師表,就算恨死了劉朗,也不至於知法犯法吧。殺人,這可是要判死刑的。」   楊建剛說:「小顧,你沒發現陸之昂這人挺自負的,他總覺得自己聰明絕頂,就算殺人也不會讓警察找到證據,從而可以逍遙法外。」   舒暢說:「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利用遊玩的機會,趁沒旁人的時候把劉朗推到山崖下,從而滿足了自己的報復心理。事實也是這樣,到現在為此我們也沒有找到他的犯罪證據,根本無法將他送上法庭。」   楊建剛沉吟著說:「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別說我們將陸之昂送上法庭,就連帶他來問話也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顧曉桐臉上掠過絲無奈的神情:「是呀,我們手上沒有證據。」   舒暢說:「的確是這樣,我們現在都只是推理,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我倒是越發堅信,陸之昂就是殺害劉朗的兇手。」   顧曉桐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劉朗不是意外失足掉下懸崖,更不會是自殺,而是陸之昂將他推下了懸崖。陸之昂就是殺害劉朗的兇手。」頓了頓又問句,「楊隊,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也認為陸之昂是殺害劉朗的兇手。」   顧曉桐高興地說:「這樣一來,我們三個人思想就統一了。」   舒暢緊跟著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證據。」   顧曉桐轉喜為憂道:「可到現在我們也沒有一點線索,上哪兒去找證據呀?明知兇手是誰,可就是無法將他緝拿歸案,真讓人鬱悶。」   「的確是件挺讓人鬱悶的事。」楊建剛微微一笑,「可鬱悶是沒有用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找到證據,然後將兇手抓來審訊。」   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舒暢思忖了會兒,抬眼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我們先把陸之昂帶來訊問,你覺得怎麼樣?」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那我們以什麼理由傳訊陸之昂?」   舒暢說:「事發時陸之昂在場,而且是唯一在場的人,何況劉朗身上還有他的指紋,所以我們有理由傳訊他。」   「嗯,你說的有道理。」楊建剛輕輕點了點頭,「問題是,如果在傳訊所規定的時間內,陸之昂什麼也不說,或者說的對查案沒用,那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第652章遲來的謀殺(11)   舒暢直言道:「別說,楊隊,這種可能性還是蠻大的。以陸之昂的性格,是不會輕易說實話,更不會承認自己故意把劉朗推下山崖。」   顧曉桐說:「要是這樣的話,那訊問他就沒什麼意義了。」   楊建剛說:「如果在訊問的過程中可以看出陸之昂的心理活動,從而進一步確定他就是真兇,那就有意義了。」   舒暢看向顧曉桐,笑道:「這就得看你的了,犯罪心理專家。」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我的專業,自然會盡力而為。」   楊建剛衝顧曉桐笑了笑:「小顧,這回就得看你的嘍。」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楊隊,我會竭盡全力的。」   「好,這就好。」楊建剛想了想說,「小顧,這次問話由你主導。」   「這……」顧曉桐似乎有點信心不足地問,「楊隊,我行嗎?」   楊建剛肯定地說:「行,小顧,你肯定行。」   顧曉桐似乎被支隊長感染了,登時充滿了自信,笑眯眯地說:「既然楊隊這麼說了,那我就試試。不過,要是出了狀況,你可得幫我喲。」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說,楊隊幫你是肯定的,我也會幫你。」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有了小舒的幫助,你應該不用再擔心吧。」   顧曉桐笑著說:「關鍵是有楊隊你的幫助。」   楊建剛打趣道:「小顧,你這樣說話,小舒可會不高興的哦。」   舒暢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楊隊,你是頭兒,又經驗豐富,你的幫助對小顧當然很關鍵很重要。我嘛,只是一個補充罷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你這話說得挺對的,一點問道都沒有。」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說:「小舒這樣出色,也離不開你小顧呀。」   顧曉桐不假思索地說:「這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楊建剛指了指舒暢:「那你就問問你師傅吧。」   舒暢假裝沒聽見,什麼也不說,臉上露出絲帥氣的笑。   顧曉桐有意岔開話題,問道:「楊隊,我們什麼時候發傳訊?」   楊建剛想了想說:「還是我們親自去找陸之昂吧。」   顧曉桐問:「這會不會讓陸之昂因面子而產生牴觸情緒呀?」   舒暢說:「發傳訊倒是不會讓陸之昂沒面子,就是怕他會嗅到什麼而逃之夭夭,這樣便會增加我們抓捕他的難度了。」   楊建剛說:「要是陸之昂會逃跑,那案情就簡單多了。」   顧曉桐說:「我想,陸之昂接到了傳訊,也不會逃跑,因為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樣做就把他是害死劉朗的真兇的事實暴露了出來。」   楊建剛點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有道理。」舒暢笑著說,「楊隊,我們不妨發個傳訊試試看。」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那我們先發個傳訊,然後到學校去找他。」   顧曉桐主動請纓:「楊隊,我這就去辦這事。」   楊建剛客氣句:「小顧,有勞你了。」   顧曉桐說句應該的,起身朝門外走去,準備找何局長申請傳訊。   過了會兒,舒暢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可以把目標鎖定在陸之昂身上?」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可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陸之昂的嫌疑最大。如果劉朗真是被謀殺,那陸之昂就是真兇。」   舒暢有點繃緊的臉上閃出絲笑,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就有目標了,接下來的行動就可以圍繞陸之昂來展開。」   楊建剛神情有些凝重地說:「是呀,我們是得確定目標,緊急行動。這個案子已經進入到第二天了,雖說時間不算長,但因它的特殊性,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個水落石出,否則社會上的議論就會很大,因為絕大多數市民都認為劉朗的死因是意外事故,而不是蓄意謀殺,我們警方介入調查是多此一舉,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舒暢有點氣忿地說:「我們辛辛苦苦調查,得不到別人的讚揚也就算了,還得讓別人指指點點說壞話,這口氣想忍也有些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誰叫我們是辦案刑警呢。」楊建剛心平氣和地說,「現在不用在乎外界說什麼,只要我們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了,結果還是蓄意謀殺,那輿論就會倒向我們,讚美之聲是少不了的。」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這肯定是起謀殺案,而且我們最終也能把兇手抓到,讚美之聲肯定不會少的。不過,說實話我並不在乎。」   「小舒,你能這樣就好了。」楊建剛說,「我們辦案的目的,就是查明事實真相,抓到案犯,讓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被害人。」   舒暢鄭重地點頭道:「對,楊隊,你說的太對了。」   楊建剛默然一會兒又說:「現在我們已經有了痕檢和屍檢方面的證據,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這些證據來找到兇手,並讓兇手認罪。」   舒暢皺起眉頭說:「問題在於,這些證據並沒有直接證實誰是兇手,或者說無法令嫌疑人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兇手。現在最有說服力的,應該是指紋,可這枚指紋確實是無法確定陸之昂就是兇手。」   楊建剛執杯喝了口茶,說道:「沒錯,靠這些證據是無法讓兇手認罪的,所以我們得另闢蹊徑,找到嫌疑人的弱點,迫使他認罪。」   舒暢點點頭:「應該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甚至是唯一的。」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用這種方法破案,我們之前也有過,而且成功率百分百。我相信,這次我們也一定會成功的。」   正說著,顧曉桐從門外走了進來。   舒暢劈口就問:「怎麼樣,何局準了沒有?」   顧曉桐雙眉一揚,喜形於色地說:「準了,何局還誇楊隊辦案有奇招。當然,也隨帶把我們這幫手下也誇了誇。」   舒暢打趣道:「原來這麼高興,就是因為何局誇了幾句呀。」   顧曉桐故意逗舒暢:「對,就是因為這個,怎麼了?」   舒暢嘿嘿一笑:「沒什麼,我覺得你高興是應該的。」頓了一頓又補充句,「其實,我也有點高興。」說罷又哈哈一笑。 第653章遲來的謀殺(12)   楊建剛呵呵一笑,打趣道:「小舒,原來你是逗樂呀。」   舒暢故作正經八百地說:「壓力這麼大,再不逗樂,不愁死才怪。」   「說的也是。」楊建剛說,「好,我們現在言歸正傳,不說閒話了。」   顧曉桐說:「傳訊已經發出去了,估計半個小時後陸之昂就能接到。如果他積極主動的話,一刻鐘後就可以到達,因為他有車。」   舒暢問:「你說陸之昂會積極主動嗎?」   顧曉桐答道:「我看應該會的。」   楊建剛問:「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理由很簡單,陸之昂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來可以消除我們警方的懷疑,不來反倒會引起我們警方的懷疑,所以他一定會來,而且不會拖太長的時間,頂多也就半個小時吧。」   舒暢笑道:「要真這樣,那你就成預言大神了。」   顧曉桐衝舒暢調皮地眨眨眼:「才不稀罕呢。我最稀罕的是,陸之昂像我所預料的一樣出現在我們面對,明白不?」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明白。你心裡想什麼,我怎麼不明白?」   楊建剛開玩笑道:「心有靈犀一點通嘛。」   顧曉桐笑嗔道:「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楊隊,你用詞不當。」   「是嗎?」楊建剛笑著說:「我怎麼覺得我用詞特別準確呢?」   舒暢看向支隊長:「是呀,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顧曉桐不想就這個問題說下去,便說道:「閒話少說,言歸正傳。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做準備呀?」   舒暢搶著說:「要做準備,那也是你,因為你是這次問話的主角。」   楊建剛含笑著說:「沒錯,小舒說的對,你是這次問話的主角。」   顧曉桐噘起嘴巴,撒嬌般說:「剛才二位前輩都說過了,要鼎力相助,現在又把責任推到我一個人頭上,這有點不夠意思了吧。」   舒暢揚聲說道:「只是叫你做準備,沒說不幫你呀。」   楊建剛瞧著顧曉桐說:「以你的才智,這準備就不用我倆動手了。」   「那是。」顧曉桐爽快地說,「二位前輩,這準備工作就由我一個人來做。不過,訊問的時候,還請二位多多幫助呀。」   楊建剛肯定地說:「必須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舒暢說:「楊隊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照辦。」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就謝謝二位前輩了。」   楊建剛說:「好,小顧,那你現在就開始作準備吧。」   舒暢說:「是呀,沒準幾分鐘過後,陸之昂就來了。」   顧曉桐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離預計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了,我是得開始做準備。好,那我現在就開始工作了。」   楊建剛和舒暢見顧曉桐轉過身去,也就不再說話了,各想各的事。   正如顧曉桐所料,陸之昂接到傳訊後不僅來了,而且還來到相當快,不到半個小時,就一腳跨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建剛見了陸之昂,客氣地招呼他,然後起身帶他往訊問室走去。   顧曉桐和舒暢緊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彼此一句話也不說。   ******   訊問室。   顧曉桐先凝視注視了陸之昂一會兒,然後開口問道:「陸之昂,你跟劉朗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陸之昂靠在椅背上,眼含微笑地看著面前的警察,不緊不慢地答道:「我跟劉朗上高中的時候就認識,準確地說,是高一上個學期。」   顧曉桐問:「是不是從高一上個學期起你跟劉朗關係就不錯?」   陸之昂搖搖頭:「不。高一上個學期,我只認識他,交往很少。到了下個學期,我倆交往才頻繁起來,感情也越來越深了,到了高二我倆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高三的時候就是鐵哥們了。」   顧曉桐問:「高中時期,你和劉朗有沒有鬧過矛盾吵過架?」   陸之昂笑了笑:「我們關係這麼好,怎麼可能鬧矛盾吵架呢?」   顧曉桐問:「也就是說,在高中時期你跟劉朗沒有鬧過矛盾吵過架,對吧?」   陸之昂答道:「對呀。」   顧曉桐略微停頓了下又問:「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你倆是不是商量好了填同一所大學?」   陸之昂答道:「是。我倆是鐵哥們,自然要去同一所大學了,最好在同一個系裡,結果還真分到了數學系,當時把我倆高興死了。」   舒暢插嘴道:「看來你倆還真鐵到家了,世間少有啊。」   「那是。」陸之昂得意地說,「同學們都羨慕死了。」   顧曉桐問:「在大學期間,你倆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對吧?」   陸之昂脫口而出:「那是,鐵哥們嘛,哪能不好呢。」   顧曉桐問:「在大學期間,你倆有沒有鬧過矛盾?」   陸之昂遲疑了下答道:「沒有。鐵哥們,哪能鬧矛盾。」   顧曉桐緊盯著陸之昂,表情嚴肅地說:「陸之昂,你在撒謊。」   陸之昂眼裡閃出驚詫:「我怎麼就撒謊了,警察同志?」   顧曉桐道:「根據我們調查,你在大學時跟劉朗鬧過矛盾。」   陸之昂故作困惑不解地問:「我因什麼事跟劉朗鬧矛盾了?」   顧曉桐說:「因一個女生,她叫柳婭妮。」   陸之昂臉上掠過絲驚惶,故意低頭沉思起來,半晌才故作恍然道:「哦,原來是這事呀,我算是想起來了。」   顧曉桐盯著陸之昂問:「現在你承認,你跟劉朗鬧過矛盾,對吧?」   陸之昂若無其事地說:「這算什麼事呀,當時我喜歡柳婭妮,並且一門心思追她。柳婭妮對我不冷不熱,卻跟劉朗親近,我便懷疑劉朗橫插一槓,心想都鐵哥們了,怎麼能做這種事,就找他說這事,或者說找他算帳。我倆的確吵了幾句,不過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是柳婭妮一廂情願主動找劉朗,跟劉朗沒多大關係,也就握手言和了。」   顧曉桐問:「你跟劉朗打過架沒有?」   「打架?」陸之昂尋思著說,「沒有,我好像沒有跟劉朗打過架。」   顧曉桐說:「想想吧。」 第654章遲來的謀殺(13)   陸之昂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我真的不記得什麼時候跟劉朗打個架。我跟他是鐵哥們,怎麼會打架呢?」   顧曉桐嚴肅地說:「陸之昂,你又在撒謊。根據我們調查,你跟劉朗打過架,而且就是因為柳婭妮的原因。」   陸之昂看著女警察問:「警察同志,你是聽誰說的?」   顧曉桐答道:「這個你不用知道,只管照實說就是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提醒道:「陸之昂,現在是警察問詢,你必須說實話,否則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你是老師,應該明白這一點。」   陸之昂思忖了一下說:「我猜,應該是黃欣恬吧。」   顧曉桐問:「你怎麼會想到黃欣恬呢?」   陸之昂答道:「我想,劉朗會告訴她的,自願,或者是被逼。」   顧曉桐說:「也一種可能,是你在聊天的時候不經意說出來的。」   陸之昂脫口而出:「有這種可能。」   顧曉桐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對這事應該是記憶猶新,怎麼會忘了呢?因此,完全可以肯定,你剛才是在撒謊。」   陸之昂目光遊移不定,支吾著說:「我……我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顧曉桐目光嚴厲地盯著陸之昂:「不是你一時想不起來,是你有意要隱瞞這事,因為打架會讓人懷疑你恨劉朗。」   「恨劉朗?」陸之昂擺出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警察同志,別說我跟劉朗是鐵哥們,就算是普通朋友,一般同學,打過架也會重歸於好的,哪還會記恨呀。」頓了一頓又一臉坦誠地說句,「沒有撒謊,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一時沒想起這事,畢竟過了這麼多年嘛。」   顧曉桐說:「放在別的男人身上,應該不會記恨的,可你就不同了,因為你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所以至今你依然耿耿於懷。」   陸之昂故作大度地笑道:「沒有的事,警察同志,你不了解我。」   顧曉桐直言道:「我是不怎麼了解你,可別人了解你,比如柳婭妮,再比如你的好友羅凌雲老師,他們都說你這人什麼都好,就心胸狹窄,愛計較,恨起人來沒完沒了,甚至是一輩子。」   「瞎說!」陸之昂面有慍色,「不,警察同志,他們在開玩笑。」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他們都是老師,明白警察問話是怎麼回事,所以決不會開玩笑。別說他們兩位老師,黃欣恬也這麼說你。」   「冤枉啊,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們。」陸之昂先是故作委屈地說了句,接著又假裝大度地說,「算了,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我才不在乎呢,更不會計較了。」   顧曉桐注視著陸之昂問:「陸之昂,你到底恨不恨劉朗?」   陸之昂突然不耐煩起來:「說過不恨,你怎麼還問個沒完沒了?」   顧曉桐肯定地說:「不,陸之昂,你是恨劉朗的,而且恨之入骨。」   「什麼恨之入骨,壓根就沒有的事。」陸之昂有點生氣,「不過,警察同志,你一定要這麼認為,那我也沒辦法,只好隨你的便了。」   顧曉桐加重語氣說:「不是我不信你,事實就是這樣。」   陸之昂眼裡忽然閃出驚慌之色,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顧曉桐一直特別注意陸之昂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所以他此刻的神情變化完收入她的眼裡,於是她更加確實自己的判斷。   過了會兒,陸之昂又裝出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乾笑一聲道:「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我只想再重審一句,你沒有恨過劉朗,從來都沒有。警察同志,你不要再問了,我也不會再回答。」   顧曉桐覺得這個問題可以到此為止,不用再問下去了,因此沉默了會兒,問道:「陸之昂,事發當時就你一個人在劉朗身邊,對吧?」   陸之昂答道:「對呀,就我和劉朗去了山崖邊。」   顧曉桐問:「為什麼只有你和劉朗去了,而其他人沒去?」   陸之昂答道:「我倆想去看看就一起去了,至於其他人嘛,他們說山崖沒什麼好看的,之前也都看過了,所以就不去看了。」   顧曉桐問:「是你邀劉朗,還是劉朗邀你?」   陸之昂含糊其辭地說:「誰要邀誰還不都一樣。」   顧曉桐嚴正地說:「陸之昂,你必須說清楚,不得含糊其辭。」   陸之昂沉默了下說:「是劉朗邀我的。」   顧曉桐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陸之昂遲疑了兩秒鐘才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顧曉桐瞧見陸之昂眼光閃爍不定,覺出點什麼,緊盯著對方說:「不,你說的不是實話。陸之昂,應該是你邀劉朗的。」   陸之昂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顧曉桐說:「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管說實話好了。」   陸之昂腦子急速地轉了起來,回憶當時的情況,自以為沒人知道自己邀劉朗去山崖那邊,便梗著喉嚨說:「我說的是實話,真的。」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陸之昂:「你是不是覺得沒人知道這件事?」   陸之昂沉默不語。   舒暢繼續說:「告訴你吧,當時有人聽到了你跟劉朗的對話。」   陸之昂一臉錯愕地問:「這怎麼可能?」   顧曉桐一字一頓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別再撒謊了,陸之昂,說實話吧。」   陸之昂急了,脫口而出:「你們……你們什麼意思,懷疑我嗎?」   楊建剛沉著聲說:「你一次又一次地撒謊,怎能讓人不懷疑?」   陸之昂神色不由得慌張起來,默然幾秒鐘才說:「警察同志,劉朗的死跟我沒關係,一丁點關係都沒有,真的。」   楊建剛注視著陸之昂:「怎麼會沒關係,當時只有你跟他在場。」   陸之昂突然鎮定了下來:「沒錯,當時是只有我跟劉朗在一起,也就因為這樣,你們要相信我說的話。」   顧曉桐問:「陸之昂,你說說劉朗是怎麼死的?」 第655章遲來的謀殺(14)   陸之昂不假思索地答道:「劉朗是不小心踩到山崖邊一塊石頭掉下去的,當時我在場,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們要相信的。」   顧曉桐問:「據我們了解,劉朗是個很小心很謹慎的人,怎麼會不小心踩到石頭上呢?」   陸之昂理直氣壯地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算劉朗再怎麼小心謹慎,也有意外的時候。其實,像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記得大學的時候,有次劉朗郊遊的時候,也因不小心滑到山下去了,好在山不陡,沒出什麼事。可這次就太不幸運了,偏偏在懸崖上。」說完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蒙了層悲傷。   顧曉桐問:「瞧見劉朗摔向懸崖,你做了什麼?」   陸之昂答道:「我伸手去拽,可沒有拽到,只好眼睜睜看到他摔下去,那種無奈和痛苦真叫人受不了。」   顧曉桐問:「你有沒有接觸到劉朗的衣服?」   陸之昂答道:「沒有。如果我抓到了他的衣服,或許他現在還好好地站在講臺上講課。當然,也有可能我和他一起摔死在懸崖下。」   顧曉桐問:「事發當天,你觸摸過劉朗的衣服沒有?」   陸之昂詫異地問:「你怎麼會問這麼個問題?」   顧曉桐沉聲道:「你只管照實回答我就行了。」   陸之昂說:「我倆是鐵哥們,平時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勾肩搭背,所以接觸他的衣服再正常也不過了。」   顧曉桐強調句:「我說的是劉朗摔下懸崖前,你有沒有觸摸他的衣服,準確地說,就是早上你見到他到摔下懸崖這段時間。」   陸之昂說:「觸摸過。記得那天早上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他時,我就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還順手摸了把他的上衣,因為是嶄新的。」   顧曉桐問:「你只摸過劉朗的上衣,別的地方沒摸過。」   陸之昂不確定地說:「應該沒摸過吧,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因為當時有可能附加了無意識的動作,所以自己也記不清楚。」   顧曉桐說:「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陸之昂點點頭,接著就低著頭沉思默想起來,半晌才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說:「實在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舒暢注視著陸之昂說:「我看不是你想不起來,是故意不說吧。」   「怎麼會呢?」陸之昂一本正經地說,「不就是摸下衣服的事,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用得著在警察面前撒謊嗎?」   舒暢不信地說:「說的倒是輕巧,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   陸之昂故作輕鬆地說:「本來就什麼事也沒有,我用不著緊張。」   顧曉桐盯著陸之昂說:「現在你是不緊張了,不過剛才你出現了驚惶和緊張的情緒,這一點我看得很清楚,你就不要再否認了。」   舒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剛才你會感到驚惶和緊張,是因為你做了虧心事。」   陸之昂先是一怔,緊接著叫了起來:「虧心事,我做什麼虧心事了?哎,我說警察同志,你可不要血口噴人,當心到時我告你。」   舒暢淡然一笑:「沒做虧心事,幹嘛要這麼生氣呢?」   陸之昂理直氣壯地說:「我給你冤枉了,而且還是警察,當然很生氣。我再次申明一句,劉朗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舒暢逼視著陸之昂說:「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   「當然。」陸之昂氣昂昂地說,「就因為我心裡清楚,才勸你們不要懷疑我,不要再問這問那,耽擱我上課的時間。」   顧曉桐注視著陸之昂說:「我看你是怕露出蛛絲馬跡,所以才急著離開吧。不過,問話還沒有結束,你現在不能離開。」   陸之昂生氣地說:「我要說的都說了,你們再問下去,我也沒什麼要說的。我再重申一遍,我跟劉朗的事沒有一丁點關係。」   顧曉桐平靜地說:「你說劉朗是自己掉下懸崖的,那語氣呢?」   陸之昂立馬反問道:「你們又有證據證明我跟劉朗的死有關嗎?」   顧曉桐說:「劉朗掉下懸崖時,只有你在場,並沒有別的人。如果是蓄意謀殺的話,那兇手就是你。」   陸之昂眼裡閃出慌亂的光,愣了一愣,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剛才你說如果,也就說明,你也不能確定劉朗是被謀殺的。」   「沒有。」顧曉桐坦率地說,「如果我們能夠確定劉朗是被謀殺的,是被人故意推下山崖的,那你現在就是犯罪嫌疑人,接受的是審訊,而不是問話了。」   陸之昂輕鬆地說:「行,既然這樣,那我就沒理由再呆在這兒了。」說著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做出副準備走人的樣子。   顧曉桐一臉嚴肅地說:「還沒宣布問話結束,你不能走。」   陸之昂立住了腳,繃著臉說:「警察同志,麻煩你快宣布吧。」   顧曉桐把眼光移向支隊長,在向他請示。   楊建剛略微沉吟了下說:「行,那問話就至此結束好了。」   顧曉桐眼裡露出絲詫異的神情,想說卻又沒有開口。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道:「真的不用再問了?」   楊建剛說:「就問到這吧。」   陸之昂一臉輕鬆地說:「好,警察同志,那我走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陸之昂,這段時間你不能外面,手機二十四小時待機,隨時接受我們的問話,否則會被追究責任的。」   陸之昂點了下頭,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顧曉桐瞧見陸之昂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扭頭看向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有沒有從陸之昂的言詞和神情中發現什麼?」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這話我應該問你才對。」   顧曉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應該向領導匯報才對。」   「別說得這麼言重。」楊建剛呵呵一笑道,「我呀,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說吧,小顧,我洗耳恭聽。」   舒暢衝顧曉桐眨眨眼,笑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哪好意思謙虛呀。別有什麼顧慮,你心裡是怎麼想就怎麼說行了。」 第656章遲來的謀殺(15)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曉桐嫣然一笑,「楊隊,通過剛才的問話,我更加確信陸之昂就是害死劉朗的兇手。」   楊建剛問:「那理由呢?」   顧曉桐答道:「在問話過程中,陸之昂不止一次地撒謊。如果他真跟劉朗的死無關,根本就用不著撒謊。還有就是,在問話過程中,他出現過驚惶和緊張的神情,儘管他極力掩飾,但還是讓我察覺到了。如果他沒有謀殺劉朗,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驚惶和緊張。根據這兩點,我可以判斷陸之昂就是謀殺劉朗的真兇。」   楊建剛思忖著說:「沒錯,這兩點的確可以作出這個判斷。」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確定陸之昂就是謀殺劉朗的兇手,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有什麼看法嗎?」   舒暢微微笑了笑,說道:「我跟你們二位保持高度一致。」   楊建剛笑道:「好哇,思想統一了,行動也就可以一致了。」   顧曉桐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反問道:「你們二位有什麼想法呢?」   舒暢想了想說:「我認為,我們應該繼續調查陸之昂。」   顧曉桐說:「要問的剛才都已經問過了,再問的話,估計陸之昂只會把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重複一遍,而且還會很鎮定很縝密,不可能會露出絲毫破綻來的。」   「這是肯定的。」舒暢說,「所以我們要另闢蹊徑,想別的辦法調查取證,然後將陸之昂抓來審訊,讓他認罪伏法。」   顧曉桐看向舒暢,問道:「怎麼另闢蹊徑呢?」   楊建剛跟著問:「小舒,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舒暢衝支隊長笑了笑:「我想,楊隊你已經有辦法了。」   顧曉桐打趣道:「哦,原來你是打楊隊的主意呀。」   楊建剛故意說:「小舒,我腦子裡可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哇。」   舒暢盯著支隊長說:「不會吧,楊隊,你該是逗我吧?」   楊建剛把臉一繃:「誰有閒情逗你玩呀,我可是認真的。」   舒暢略微遲疑了一下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拋磚引玉了。」   顧曉桐笑著說:「那就快拋你的誇吧。」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之前我們找的是陸之昂最要好的朋友,這回我們來個反其道而行之,找個跟陸之昂關係最不好的來問話,這樣就可以了解陸之昂的另一面,沒準我們能從中得到啟示,找到線索。」   楊建剛點點頭:「嗯,小舒,你這想法不錯,真是另闢蹊徑哪。」   顧曉桐問:「誰跟陸之昂關係最不好,你知道嗎?」   舒暢搖搖頭:「不知道。」   顧曉桐急著問:「那我們找誰問話去?」   舒暢安撫道:「不用急嘛,打聽下就清楚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顧曉桐轉憂為喜,尋思了下說:「嗯,我們給黃欣恬打個電話吧,或許她能給我們提供重要信息呢。」   舒暢呵呵一笑:「小顧同志,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楊建剛趁機開玩笑道:「師徒嘛,那肯定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顧曉桐毫不掩飾地說:「別說,有時候還真是這樣。」   舒暢聽了顧曉桐這句話,不禁有點心花怒放了,高興地說:「好,那我現在就給黃欣恬打個電話。」說著就從褲兜裡掏出手機。   顧曉桐莞爾一笑:「得了,還是我來吧,同性之間更好溝通。」   楊建剛說:「沒錯,善於與人溝通,這是小顧的優勢。」   舒暢想了想說:「行,那就有勞你了。」說罷嘿嘿一笑。   顧曉桐拿起手機撥打黃欣恬的電話,很快就通起話來。   在電話裡,黃欣恬告訴顧曉桐,跟陸之昂關係最不好的人,是他的同事李嘉俊老師,這是劉朗生前親口告訴她的,而且陸之昂也說過。   掛斷電話,顧曉桐滿心歡喜地向二位前輩宣布這個好消息。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好,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李嘉俊老師問話。我想,我們應該能夠從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舒暢胸有成竹地說:「楊隊,我也是這麼想的,應該沒問題。」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既然二位前輩都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頓了一下又問句,「楊隊,什麼時候出發?」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放學的時候快到了,這會兒去學校十有八九會撲空的,所以還是下午上班的時候再去吧。」   舒暢快活地說:「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家吃飯了?」   顧曉桐指著牆上的鐘說:「不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嗎?」   舒暢說:「哎,不就半個小時嘛,之前貢獻了無數個半個小時,這收回一個還不是理所當然的。楊隊,你說是吧?」   楊建剛故意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行,那就還你一個吧。」   顧曉桐開玩笑道:「是不是你媽在家做好紅燒肉等你呀?」   「沒有,我媽不在家。」舒暢照實說,「不過,你要喜歡的話,我可以做給你吃,因為我已經跟我媽學會了做紅燒肉,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的,我沒有吹牛,不信你就立馬跟我去我家品嘗品嘗。」   楊建剛趕緊說:「這倒是個好主意,小顧,你就跟小舒去吧。」   顧曉桐很乾脆地說:「不去,因為我媽做的紅燒肉肯定比他做的好吃,何必跑一趟呢。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沒這個必要。」   舒暢湊到顧曉桐耳邊問:「你真的不去?」   顧曉桐果斷地說:「說不去就不去,你就不要再囉嗦了。」   舒暢把眼光移向支隊長,向他求助。   楊建剛見顧曉桐態度這麼堅決,知道就算再怎麼勸也沒有用,再說這種事急不來,還得再慢慢磨,於是笑道:「既然小顧不想品嘗你的紅燒肉,那就算了吧,反正機會有的是。」   舒暢忍不住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笑,說道:「行,下次吧。」   顧曉桐衝舒暢嫣然一笑:「師傅,你的心意我領了,謝啦!」   舒暢瞧見顧曉桐笑得那麼燦爛,心情一下子就暢快起來,風趣地說:「紅燒肉都沒做給你吃,我哪敢接受你的謝呀,免了。」   楊建剛笑道:「下次吧,下次小顧一次會接受你誠摯的邀請。」   顧曉桐打岔道:「楊隊,現在可以走嗎?」   「走吧。我們一起回家去吃飯,好好休息一下,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新的戰鬥。」楊建剛邊說邊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門外走去。   ****** 第657章遲來的謀殺(16)   市第九中學化學組辦公室。   楊建剛看見那位身材中等、年近半百的男老師,問道:「請問,你就是李嘉俊老師嗎?」   正伏在辦公桌前備課的男老師聽到了,連忙抬頭望去,瞧見三位陌生人,眼裡閃出絲詫異,聲音有點沙啞地問:「對,我就是,你們……」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您好,李老師,我們是警察。」   「警察?」李嘉俊一臉驚詫,接著又明白過來,「警察同志,你們是為劉朗老師的事來的吧,不過那天我沒有去,什麼也不知道。」   楊建剛溫和地說:「不用緊張,李老師,我們只是來向你了解陸之昂老師的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呀。」李嘉俊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警察同志,我跟陸老師關係不怎麼樣,平時很少跟他打交道。」   楊建剛問:「李老師,你們是因為什麼事不和的?」   李嘉俊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不喜歡他這個人。」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會不喜歡陸老師呢?」   李嘉俊答道:「別的不說,就他那副虛偽相,我就看不慣。」   楊建剛問:「你是說陸老師這人虛偽,不誠實,對吧?」   李嘉俊點點頭。   楊建剛問:「李老師,你能不能具體地說說?」   李嘉俊略微尋思了下說:「這事還真難說得具體,難說得一清二楚。不過,他的虛偽很多人都清楚,只是不想當面揭穿他。我跟別人不同,性子直,喜歡當面指出別人的缺點和不足,所以就把他給得罪了。他這人表面上對人很熱情,很真誠,一副喜歡與人為善的樣子,實際上去並不是這樣,總愛在背後說人壞話,說別人的不是,可別人說他的不是,哪怕只有一句,哪怕很輕微,他都會記恨對方。」   楊建剛問:「這麼說,陸老師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嘍?」   李嘉俊臉上掠過絲異樣的笑,答道:「不僅喜歡斤斤計較,而且還喜歡睚眥必報。只要說得罪了他,哪怕一點點,他就會想方設法報復對方,而且還都是暗地裡下黑手。剛開始時我跟他關係還不錯,後來因為我在會上指出了他所存在的不足,目的是想讓他改正缺點,是為他好,可誰知他居然跟我計較起來,不僅有意疏遠我,還在背地說我壞話,甚至是造謠中傷。我找他理論過,甚至還動過手呢。」   楊建剛問:「這麼說,他記恨你,不跟你來往了?」   李嘉俊答道:「記恨是肯定的,不過他表面上還是像沒事一樣,儘管不怎麼願意跟我說話,但見到我還是會打聲招呼,或者是點個頭。也就因為這樣,我更覺得他這人很虛偽,甚至虛偽得有些可怕。」   楊建剛問:「在學校的時候,陸老師有沒有跟誰發生過衝突?」   李嘉俊答道:「衝突倒是沒有,畢竟是老師嘛,得講究個為人師表,就算他心裡恨誰,就算他想報復,也不會擺在明面上,只會在背地裡下黑手。我就是其中一個,當然還有好幾位同事被他暗害過。」   楊建剛問:「李老師,你覺得陸老師跟劉朗老師關係怎麼樣?」   李嘉俊答道:「從表面上看,他倆關係很好,算得上是鐵哥們,甚至比親兄弟還親,所以同事們都誇他倆,羨慕他倆。」   楊建剛問:「那你呢,李老師?」   李嘉俊嘴邊微微往上一扯,浮出絲譏笑,答道:「以我對陸老師的了解,他對劉老師的好有水分。不過,劉老師對他倒是真心實意。」   楊建剛問:「這話怎麼講?」   李嘉俊答道:「至於陸老師的性格,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那就是有關陸老師和劉老師在大學期間的情況。當時,陸老師喜歡上了班裡的一個女生,不顧一切地追求她,可那女生並不喜歡他,反倒主動接近劉老師,最後他沒有得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子,自然就遷怒於劉老師,為此他倆還打了架,最後陸老師受傷了,因此陸老師非常恨劉老師。」   楊建剛問:「李老師,你能確定嗎?」   李嘉俊答道:「當然。我了解陸老師,所以才敢這麼說。」   楊建剛問:「那陸老師恨劉老師會恨到什麼程度呢?」   李嘉俊答道:「毫不誇張地說,殺他的心都有。」   楊建剛問:「你是說陸老師恨到了殺劉老師的地步,對吧?」   李嘉俊點頭道:「對呀,我就是這個意思。」   舒暢故意搖頭說:「這怎麼可能呢?」   李嘉俊反問道:「警察同志,你又憑什麼認為不可能呢?」   舒暢解釋道:「畢竟劉朗老師和陸之昂老師是大學同學,就算有橫刀奪愛一事,陸之昂也當念及同窗之誼吧,怎麼下得了手呢?」   李嘉俊嘴角邊浮出絲冷笑:「換了別人還真下不了手,可陸老師一定能做到。別看他表面上文質彬彬、溫和可親的樣子,其實心狠著呢。要是陸老師真想殺人,那就一定能辦到。真的,我沒瞎說。」   顧曉桐插嘴問道:「李老師,你認為劉老師的死是意外嗎?」   李嘉俊不無風趣地說:「這事你可就不要問我了,我可不是警察。」   顧曉桐微微一笑道:「李老師,我的意思是,你對這事的看法。」   李嘉俊沉默了一下說:「要我說,意外可能性不大。」   顧曉桐連忙說道:「李老師,你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轍。」   李嘉俊風趣地說:「是嗎,那我們倆算是不謀而合了。」   顧曉桐說:「不過,我們也不能完全肯定劉老師給人謀害了。」   李嘉俊點頭道:「沒錯,的確不能肯定,因為沒有目擊證人。不過在我看來,劉老師被人推下山崖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百。」   舒暢問:「李老師,你的依據就是陸老師恨劉老師,對吧?」   李嘉俊答道:「對。我認為,陸老師一直暗恨劉老師,一直想找機會報復劉老師,終於等來了機會,因此就下黑手了。」   舒暢點頭道:「李老師,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也認同。」 第658章遲來的謀殺(17)   李嘉俊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說道:「可關鍵是證據,沒有證據,就算明明知道兇手是誰,也不能將他抓來審判。」   楊建剛說:「沒錯,證據是關鍵。但由於當時在場的人,只有劉老師和陸老師,又沒有目擊證人,因此到底是劉老師自己不小心摔下去,還是陸老師故意把劉老師推下山崖,實在難以下定論。」   李嘉俊笑了笑:「警察同志,這可是你們的事了,我無能為力。」   楊建剛問:「李老師,有關劉老師這事,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李嘉俊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什麼也沒聽到。」   舒暢問李嘉俊:「像這種事,你們學校討論的人應該很多吧?」   李嘉俊答道:「那是。不過,所有人都認為劉老師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當然,我例外,可我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去。」   舒暢問:「為什麼?」   李嘉俊答道:「沒有證據呀,哪敢亂說。更重要的是,要是讓陸老師知道了,沒準來個殺人滅口,那不就是自己找死呀。」   舒暢問:「真有這麼嚴重?陸老師真有這麼可怕?」   「警察同志,你們儘管相信我好了。」李嘉俊頓了一頓又叮囑句,「警察同志,你們可千萬別我剛才說過的話說給陸老師聽。」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   李嘉俊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楊建剛問:「李老師,如果需要你作證,你會答應嗎?」   李嘉俊疑惑地反問道:「我不是目擊證人,手上又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麼替你們作證呀?」   楊建剛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李老師,我們請你作證,就一定有把握,不會出任何問題的,只要你答應我們就行了。」   李嘉俊思忖了下說:「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我就沒理由拒絕了。」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李老師,那就謝謝你了。」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嘉俊說,「再說我現在什麼也還沒做,無功不受祿,哪能接受你的致謝呀。」說罷呵呵一笑。   楊建剛笑著說:「謙虛了,李老師,你接受我們的問話,同時還把自己所知道的毫無隱瞞地告訴我們,這就是功勞,而且是大功勞,所以你完全有理由接受我們的感謝。」   李嘉俊擺手笑了笑:「客氣了,警察同志。」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李老師,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李嘉俊答道:「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了,所以實在沒什麼要補充的。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們相信我吧。」   楊建剛點點頭:「好,李老師,那問話就至此結束,再次感謝你。」   李嘉俊笑著說:「別客氣,警察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按規矩叮囑句:「李老師,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跟我們聯繫。當然,如果我們警方還需要找你了解情況,也隨時會打電話通知你,請你們到時候配合我們,謝謝了。」   李嘉俊爽快地答應:「好,警察同志,我一定會照你吩咐的做。」   楊建剛起身道:「好,李老師,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與李嘉俊道過別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便轉身起身門口。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校門,往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一揮手說:「打道回府。」   舒暢應了聲好嘞,就發動了車。   警車往右一拐彎,沿著被一陣雨打溼的街道,往警局方向駛去。   彼此沉默了一下,顧曉桐突然問道:「楊隊,剛才為什麼不找陸之昂?」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有什麼想法?」   顧曉桐若有所思地說:「楊隊,我們覺得我們應該再找陸之昂問話,儘管他不可能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向我們交待,我們也不可能會有新的收穫,但至於可以從心理層面上打擊他,讓他心理產生恐怕,最後因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而出逃,這樣我們就有了抓捕他的理由了。」   舒暢邊開車邊說:「呃,小顧,我覺得你這主意挺好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就不知道楊隊會不會這麼認為。」   楊建剛考慮了好一會兒說:「嗯,小顧,你這辦法的確不錯。就現在這情形,我們要不出奇招,確實是很難查清劉朗的死因,也無法確定陸之昂到底是不是兇手。」頓了頓做出決定,「好,就這麼辦。」   顧曉桐高興得直衝身邊的師傅笑了笑,卻一言不發。   舒暢瞧見顧曉桐那快活的樣子,打趣道:「瞧你這樣子,像得到了獎賞一樣。」   顧曉桐坦率地說:「楊隊的認可比任何獎賞都重要,真的。」   舒暢點點頭:「說的也是。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策略很可能湊效。這樣一來,很快就可以把這個案子破了。」   楊建剛保持謹慎樂觀:「我也希望是這樣,不過結果如何,還不得而知。當然,不管案情又多撲朔迷離,我們最終都給查個水落石出。」   顧曉桐揚聲道:「那是肯定的,有楊隊在,什麼案子會破不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別吹捧我了。」頓了一頓又謙和地說句,「每查清一個案子,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的功勞,這其中包括我們專案組的人員,也包括所有參與案子的人。」   顧曉桐一本正經地說:「話是這麼說,不過楊隊的功勞最大。」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因為我是頭兒呀?」   顧曉桐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是因為楊隊所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尤其是經驗和決策方面,這是我們這些人所不能比的。」   舒暢說:「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楊建剛打趣道:「好了,你們師徒倆就不要唱雙簧了。」 第659章遲來的謀殺(18)   舒暢側過臉衝顧曉桐笑了笑,詼諧道:「你看楊隊都被你誇得不好意思了,像個小姑娘似的羞答答的,以後你就少誇楊隊了。」   顧曉桐忍不住撲哧笑了聲,扭頭朝坐在身後的支隊長調皮地眨眨眼,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實至名歸嘛。」   楊建剛風趣地說:「聽師傅的吧,小顧,這對你絕對有益。」   顧曉桐振聲應道:「是,楊隊,我聽二位前輩的。」   舒暢突然問道:「楊隊,我們什麼時候通知陸之昂來局裡?」   楊建剛想了想說:「等放學後再通知他,五點半吧。」   顧曉桐疑惑地問:「為什麼要這麼晚哪?」   楊建剛解釋道:「有兩個原因,一是下午放學後不會耽擱陸之昂上課,二是可以給陸之昂一個逃跑的機會,也給我們抓捕他的理由。」   舒暢豎起大拇指衝身後的支隊長晃了晃,贊句:「英明!」   楊建剛幽默道:「小舒同志,你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舒暢愣了一愣,緊接著一拍腦袋,恍然道:「忘了,楊隊,不過我可是發自內心的呀,你應該相信我,捎帶原諒我。」說罷嘻嘻一笑。   顧曉桐幫腔道:「確實是這樣,楊隊,小舒同志一高興就忘了。」   楊建剛趁機說道:「好吧,看在小顧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   舒暢揚聲說句:「多謝了,楊隊。」   楊建剛笑著說:「多謝就不用了,不過你得將功補過。」   舒暢問:「楊隊,怎麼個將功補過法呀?」   楊建剛說:「簡單,這次問話由你來主持。怎麼樣,有問題嗎?」   舒暢脫口而出:「沒問題。」   顧曉桐笑著說:「看來你還是蠻有把握的哦。」   「那是。」舒暢很乾脆地說,「有楊隊在,不管做什麼事,我都信心滿滿,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當然,還有這個徒弟。」   顧曉桐故意說句:「我可幫不了你什麼忙,你呀,就別指望我了。」   舒暢斜眼顧曉桐:「瞧你,謙虛了不是。」   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誰謙虛了,我說的可是實話。」   楊建剛沉默了下說:「這樣吧,小顧,你做小舒的助手,這問話記錄就由我來代勞好了。」   顧曉桐趕忙說:「這怎麼行,哪能讓楊隊做記錄呀。記錄必須由我來做,至於這助手吧,楊隊你要真下命令,那我也願意做。」   「行呀。」楊建剛呵呵一笑道,「不過,你可是在幫師傅呀。」   舒暢趁機對顧曉桐說:「既然是幫忙,那我得好好謝謝你。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吃夜宵,怎麼樣?」   顧曉桐笑著說:「你應該請楊隊才對,因為是楊隊原諒了你。」   楊建剛呵呵一笑:「言重了,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剛才也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早就想讓小舒做這次問話,這樣我可以藉機偷個懶。」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用心,就對顧曉桐說:「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為難頭兒了。」   顧曉桐固執地說:「楊隊要不去,那我就不接受你的邀請了。」   舒暢用央求的口氣說:「別呀,不就吃一頓夜宵嗎?」   楊建剛幫腔道:「就是嘛,師傅請徒弟吃夜宵再正常也不過了,何況還是幫了師傅的忙呢。小顧,你要不自在的話,沒關係,改天你再請師傅吃頓夜宵,或者喝杯咖啡好了。」   舒暢說:「你看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要不答應,就有點過分了。別說這事,之前你幫了我不少忙,也得表示點謝意嘛。」   顧曉桐覺得盛情難卻,只好微微點了點頭。   舒暢見顧曉桐接受了自己的邀請,高興得不得了,先是一個勁地道謝,接著就吹起拿手口哨來了,調子清脆歡快。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模樣,心裡不由自主地湧起陣愛慕之情來,衝他嫣然一笑,微微垂下眼帘,什麼也不說。   楊建剛開玩笑道:「瞧把你高興的,好像馬上要進洞房似的。」   舒暢故作正經地說:「別急,楊隊,等得久自然有。」   楊建剛瞧瞧舒暢,瞧瞧顧曉桐,說道:「看來真有戲了。」   顧曉桐裝著沒聽見,兀自透過擋風玻璃看外面的街景。   聊著聊著,警車就拐進了大院,在大樓旁邊停了下來。   下了車,他們三位一道朝辦公大樓走進去。   ******   五點半一到,顧曉桐就撥打陸之昂的電話,請他來警局一趟。   在電話裡,陸之昂的態度不怎麼好,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掛斷電話,顧曉桐向支隊長匯報:「楊隊,陸之昂馬上就會過來。」   楊建剛說:「如果他不趁機逃跑的話,應該是這樣。」   舒暢說:「說真的,我巴不得他逃跑,這樣我們就可以抓捕他了。」   顧曉桐搖搖頭:「可我覺得陸之昂是不會逃跑的,所以這問話還是省不了,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準備。」   楊建剛說:「沒錯,這種可能性最大,所以必須做好準備。」   舒暢說:「最好是的辦法,是兩手準備,一手準備問話,一手準備抓捕行動。」   顧曉桐笑著說:「還是你想到周全,這樣就不會被對方打個措手不及了。好,那就兩手準備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行,那你倆就好好準備,我趁機偷下懶。」   舒暢看向支隊長說:「該是胸有成竹了吧,楊隊。」   顧曉桐跟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的了。」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道:「快開始吧,估計陸之昂就要來了。你倆要是給他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就很沒面子了。」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楊隊,這樣的事是不會發生的。」   舒暢補充句:「何況還有我這個得力助手呢。」   顧曉桐衝舒暢淺淺一笑,什麼也不說,扭過頭去做準備工作了。   舒暢也不說話,一頭靠在椅背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看上去似乎什麼也沒想,其實他正在思索對策呢。   約莫一刻鐘過後,陸之昂不出意外地走進了專案組辦公室。 第660章遲來的謀殺(19)   儘管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但顧曉桐見到了陸之昂,眼裡還是閃出絲詫異,緊接著又不失禮節地招呼他。   陸之昂顯然有點不高興,沒好氣問面前的警察為何有找他。   楊建剛向陸之昂解釋了句,就起身走向門口。   陸之昂臉上忽然露出狐疑之色,似乎不願意照楊建剛吩咐的做,杵在那兒,直到舒暢叫了他一聲,方才跟著警察們往門外走去。   來到了訊問室,楊建剛客氣地請陸之昂坐。   陸之昂臉上掠過絲令人難以覺察到的驚惶,遲疑了下才在指定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努力平復情緒,儘管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顧曉桐在中間的位置上坐下,扭頭衝身邊的支隊長看了看,好像在等待他的指示似的,見支隊長微微點了點頭,便明白過來了。   陸之昂見警察只盯著自己看卻不說話,不禁有點驚慌,控制不住地問道:「警察同志,你們叫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舒暢掃眼陸之昂:「這還用問,當然是跟劉朗的死有關。」   陸之昂氣急地說:「我已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劉朗的死跟我沒半點關係,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山崖的,你們幹嘛還要找我麻煩。」   舒暢把臉一沉,說道:「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呀,只有等我們警方調查清楚了,才能確定你到底跟劉朗的死有沒有關係。」   楊建剛見陸之昂不老實,目光嚴厲地盯著他,說道:「陸之昂,把你叫到這兒來,不是聽你解釋,而是對你進行訊問。」   陸之昂又驚又急,瞪眼道:「你們要審問我,是不是?」   顧曉桐神色嚴肅地說:「不是審問,是訊問,你應該知道這兩個術語在司法方面的區別。如果你真不清楚的話,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陸之昂不耐煩地說:「不用解釋了,有什麼話快問,我還得趕回家吃晚上,晚上還有自習課,得給我的學生講化學試卷。」   舒暢帶著絲嘲諷地說:「看來你還真是個認真負責的老師嘛。」   陸之昂斜眼舒暢,說道:「當然。這一點,你用不著懷疑。」   顧曉桐問:「陸老師,你跟劉朗老師感情真的很深?」   陸之昂不耐煩地說:「警察同志,我早就說過了,你幹嘛還要問。」   楊建剛注視著陸之昂,一臉嚴肅地說:「陸之昂,現在是警察詢問,不管問你什麼,你都必須回答,而且一定要照實回答,不得撒謊,或是隱瞞,否則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到時會受到懲罰。」   陸之昂瞧見楊建剛那麼嚴肅,也就收斂了些,末了沒好氣地說:「行了,警察同志,你們愛問就問,我保證說實話,不隱瞞。當然,你們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們就會相信。」   顧曉桐見陸之昂沒有正面回答,重新問句:「陸老師,你跟劉朗老師感情真的很深,是不是?」   陸之昂答道:「是。」   顧曉桐問:「那你們之間有沒有鬧過矛盾?」   陸之昂答道:「就大學時候鬧過一回,打過一次架,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那事過後,我倆之間的感情非但沒有變淡,反倒更深了。」   顧曉桐問:「也就是說,那次的衝突對你們的感情沒影響,對吧?」   陸之昂答道:「對,沒有影響,一點影響也沒有。」   顧曉桐問:「你應該不會恨劉老師吧?」   陸之昂揚聲說道:「瞧你說的,都鐵哥們了,甚至比親兄弟還親,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恨他呢?」   顧曉桐問:「那劉老師會不會恨你?」   陸之昂脫口而出:「當然不會,劉朗可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哪。」   顧曉桐問:「那你是不是像劉老師一樣?」   「當然。」陸之昂愣了一愣,「跟你說吧,我跟劉朗一樣心胸寬廣,氣量大度,不愛斤斤計較,更不會輕易恨別人了。」   「輕易?」顧曉桐盯著陸之昂問,「這是不是說,如果有人嚴重地傷害了你,你還是會恨對方的?」   陸之昂默然好幾秒鐘,才模稜兩可地說:「有這種可能。」   顧曉桐問:「在大學時,你對柳婭妮追得很猛,對吧?」   陸之昂答道:「對,我喜歡她,所以就拼命地追她。」   顧曉桐問:「由於柳婭妮喜歡的是劉朗,因此你沒有得到她的愛情,沒有跟她結婚,你恨柳婭妮對不對?」   陸之昂答道:「我並不恨柳婭妮,因為喜歡她,想恨也恨不起來。」   顧曉桐問:「你恨劉朗,對不對?」   陸之昂愣了一愣,答道:「我……我不恨他。」   顧曉桐逼視著陸之昂道:「你在撒謊,你恨劉朗,打心裡恨他。」   陸之昂提高嗓門說:「沒,沒有,我沒有恨他。」   顧曉桐問:「你要不恨劉朗,怎麼會跟他打架,怎麼會把他打傷?」   陸之昂答道:「那只是一時衝動。」   顧曉桐說:「不是衝動,是因為憎恨劉朗,你才這麼做。」   陸之昂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劉朗可是我的鐵哥們,我怎麼會憎恨他呢?就算他曾經在我和柳婭妮之間橫插了一槓,我也不會恨他。」   顧曉桐問:「你到現在還認為劉朗橫插一槓,橫刀奪愛,是不是?」   「本來就是這樣。」陸之昂剛說完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改口,「沒有,我並不這麼認為,打過架重新和好後,我就不這麼想了。」   顧曉桐臉上露出絲笑,很快又消失了,神情嚴肅地說:「你前句是真的,後句話是假的。事實是,你一直恨劉朗,直到他摔下懸崖那一刻,你才把淤積在胸中的怨恨排遣出去了。」   陸之昂眼裡閃出驚惶,問道:「什麼意思?你在懷疑報復劉朗?」   顧曉桐反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陸之昂氣忿地說:「你是在誣陷我,我根本就沒有害死劉朗。」   顧曉桐平靜地說:「你當然會這麼否認,不過我們的確懷疑你。」   陸之昂扯開嗓門質問:「證據,證據,你們有證據嗎?」 第661章遲來的謀殺(20)   顧曉桐冷靜地說:「劉朗摔下懸崖的時,身邊只有你,沒有別人,同時其他人也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所以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你。」   舒暢補充句:「還有就是,劉朗上衣有你的指紋。」   陸之昂胸口忍不住撲通一跳,卻故意鎮定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再拿這些來懷疑就沒意思了,因為此前我已經向你們解釋過了。」   舒暢盯著陸之昂說:「之前你在撒謊,沒有說實話。」   陸之昂勃然作色,嚷道:「憑什麼,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顧曉桐答道:「要沒證據,我們也不會這麼說。」   「證據呢?」陸之昂衝著顧曉桐嚷,「有證據,就把證據拿出來,要沒證據的話,就不要再問我,趕緊放我回去。」   楊建剛平靜地說:「陸之昂,我們現在不會把證據拿給你看。」   陸之昂問道:「為什麼?」   楊建剛說:「陸之昂,我們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   陸之昂先是一愣,接著冷笑一聲道:「什麼給我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是你們根本就沒有確鑿的證據。再說了,我根本就沒有把劉朗推下山崖,沒有犯罪,哪來主動交待一說,笑話!」   楊建剛緊盯著陸之昂問:「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警方找不到線索,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所以才敢這麼否認?不過,我告訴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幹了犯法的事,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一定會留下證據,我們警方也一定能找到。」   陸之昂嗤之以鼻道:「別跟我說這些,等你們找到了能證據我犯罪的證據後,再來抓我審訊好了,現在請你們放我回去。」   顧曉桐轉眼看向支隊長,用眼神向他請示。   楊建剛沉思了一會兒才問:「陸之昂,你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陸之昂很乾脆地答道:「沒有,我要說的全都說了。」   楊建剛說:「好,既然是這樣,那你可以回去了。」   陸之昂臉上露出勝利般的笑容,起身道:「警察同志,那我走了。」   顧曉桐和舒暢彼此相視一眼,想說什麼,卻又都不開口,因為他們瞧見支隊長正向自己使眼神,制止自己不要阻攔陸之昂。   楊建剛見陸之昂抬腿欲走,神情嚴肅認真地說:「告訴你吧,陸之昂,我們警方確實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可以肯定劉朗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有意推下山崖的,屬於刑事案件,所以正式立案調查。」   陸之昂刷地變了臉色,扭頭瞟了眼楊建剛,一聲不吭走向門口。   顧曉桐一直在注視著陸之昂的表情變化,從中覺察到了什麼,卻沒有立馬開口說出來,直到陸之昂出了門才說道:「楊隊,陸之昂聽了你這句話時,臉色變了,眼裡流露出惶恐的光,應該在害怕什麼。」   舒暢搶著說:「那還有說,心中有鬼,自然害怕了。」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我也看到了,看來陸之昂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內心產生了恐慌和不安了。」   顧曉桐說:「他心裡一恐慌,就很可能會產生逃跑的念頭了。」   舒暢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晚上他最有可能會逃跑。」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說:「現在我們開始下一步行動。」   顧曉桐連忙問:「是不是立馬抓捕陸之昂,省得讓他逃跑了?」   舒暢說:「陸之昂還沒有逃跑,我們就去抓他,這會對我們的審訊造成極大的困難,畢竟我們手上沒有確鑿的證據,很難讓他認罪。」   顧曉桐猛地醒悟過來,一拍腦門自嘲道:「笨呀,怎麼沒想到呢?」   舒暢笑著說:「不是你笨,是你太著急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師傅就是師傅,一語中的。」   舒暢毫不謙虛地說:「那是,要不怎麼敢當你師傅呢。」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指著舒暢,笑著對舒暢說:「你這師傅還真不謙虛。」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他要謙虛,那就找不到不謙虛的人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不謙虛,是不會虛偽。」   楊建剛說:「這倒也是,謙虛過度了,就會讓人覺得有些虛偽。還是像小舒同志這樣,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直率。」   顧曉桐照實說:「這倒也是。」   楊建剛趁機說:「怎麼樣,欣賞小舒了吧?不,準確地說是喜歡。」   顧曉桐故意岔開話題,問道:「楊隊,下一步該怎麼做?」   楊建剛笑了笑,說道:「好,閒話少說,言歸正傳。由於時間比較緊迫,我們現在就把行動方案定下來。」   顧曉桐點點頭:「楊隊,你快說吧。」   楊建剛說:「由於我們不能直接到陸之昂家施行抓捕行動,所以只能把警力布置在客運中心、火車站和飛機場,等待機會執行抓捕。正因為這樣,我馬上去向何局請示,讓指揮中心幫我們調集警力。」   舒暢說:「陸之昂也可能會自駕逃跑,所以得派人去他家所有的小區進行監視。一旦發現他自駕出逃,那問題就簡單多了。」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不大,因為這容易暴露。我想,陸之昂是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因為他是個聰明人嘛。」   顧曉桐問:「楊隊,那是不是就不用派人陸之昂家小區盯梢了?」   楊建剛說:「以防萬一,還是要派人去盯的。」   顧曉桐問:「哪派誰去呢?」   楊建剛說:「這個任務比較輕,自然不會屬於我們三位,派小王去就行了。至於我們三個嘛,到時一人帶一組,分別去客運中心,火車站和飛機場。」   舒暢說:「楊隊,你可不可以現在就明確下我和小顧去的地方?」   楊建剛考慮了下說:「這樣吧,小顧和小林外帶兩名戰友去飛機場,小舒帶三名戰友去客運中心,我帶五名戰友去火車站。據我分析,陸之昂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火車站,所以我得親自出馬,並且多帶兩人去。當然,陸之昂去客運中心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得由小舒你帶隊去,至於飛機場嘛,倒是很小,甚至可以說可能性為零。」 第662章遲來的謀殺(21)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這是小看我,還是照顧我呀?」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女孩子嘛,當然得給予關照啦。」   顧曉桐笑了笑:「可我還是不想要你關照,所以請你調整一下。」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問:「小顧,你是要跟我對調,還是要跟你師傅對調呀?」   舒暢趕緊說:「楊隊,我可不想去機場浪費時間,堅決不對調。」   楊建剛打趣道:「這樣一來,我這個頭兒就得去機場悠閒嘍。」   舒暢說:「我認為,小顧同志帶隊去機會再合適不過了。」   「你……」顧曉桐瞪眼舒暢,「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一點都不過分。」楊建剛笑著說,「小顧,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你就不要再說了,說了也沒用。」   顧曉桐見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好再堅持了,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楊隊,你把小林帶上,換個人給我,最好跟我同性,反正沒事幹,找個同性聊聊也自在。怎麼樣,我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舒暢搶著說:「楊隊,我覺得小顧同志這個要求不過分。」   楊建剛呵呵一笑,點頭道:「行,那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莞爾一笑,問道:「楊隊,我現在該做什麼?」   楊建剛吩咐道:「小顧,你現在跟小舒一起把火車站和飛機票的時間點查一查,好確定陸之昂會在什麼時候去這兩個地方。」   「是,楊隊。」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應了句。   楊建剛笑了笑:「好,你倆忙,我這就去找何局。」說完轉身朝辦公室門口快步走去。   一刻鐘過後,楊建剛重新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向二位手下宣布何局長的決定,並且在半個小時後開始展開行動。   等支隊長說完,顧曉桐就把查找的情況向他匯報了一通。   舒暢說:「楊隊,我們現在去吃飯吧。」   楊建剛說:「要不你跟小顧一起去食堂吃飯,我還得給小林小王他們下通知,請一刻鐘後在會議室集合。完了,吃完泡麵就行了。」   顧曉桐說:「只有一刻鐘,那我也吃泡麵好了。」   舒暢說:「既然這樣,那我也與你們二位同甘共苦好了。」   「不愧是親密戰友呀。」楊建剛詼諧句,接著就掏出手機打電話。   顧曉桐走向靠牆放著的柜子,打開門,從裡面取出三盒桶裝方便麵,接著轉身朝擱著燒水壺的茶几走過去,準備泡方便麵。   等楊建剛下完通知,他們三位便圍坐在茶几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邊聊著即將到來的行動,並對此充滿了信心。   時間一到,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動身朝會議室走去。   ******   短會一結束,所有參與行動的刑警立馬就行動起來。   很快,四輛小車依次出了大門,朝各自的方向駛去。   不到十分鐘,楊建剛帶著五名刑警來到了火車站。   一下車,楊建剛他們就直奔售票處,查找陸之昂有沒有買火車票。   售票員見是警察,只好篤篤篤地敲擊著鍵盤,查找起來。   結果並沒有查到陸之昂這個人。   小林臉上露出絲失望,看著支隊長說:「楊隊,陸之昂有可能不打算乘坐火車,所以沒有在網上買火車票。」   楊建剛說:「還有一種情況是,陸之昂怕我們警方猜到他的動向,就打算臨時買火車票,所以現在無法查到。」   小林點點頭:「對,楊隊,你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存在,可能性還挺大。」頓了頓又說句,「現在已經七點多了,陸之昂想逃的話,應該要行動了。雖說今晚有五趟火車票,但陸之昂應該會選擇最近這趟火車,也就是八點過十三分的,因為他擔心我們會去他家抓他。」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以陸之昂的聰明,他不會認為我們會去他家抓他,反倒會認為我們會去車站等候他,抓個逃跑的現場。」   小林說:「如果是這樣,那他應該會開自己的車逃跑呀。」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有,但很小,因為他開自己的車,就會暴露行蹤,會讓我們警方很容易抓到他。」   小林說:「說的也是,畢竟路上到處都有監控,我們可以通過監控找到他的車,然後再確定他落腳的地方,抓捕起來就容易多了。」   楊建剛說:「正因為這樣,陸之昂不會選擇自駕,而是坐火車、客車,或者飛機的,而且坐火車的可能性最大。」   小林點點頭,問道:「楊隊,那陸之昂會乘坐哪趟車?」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他敢冒險的話,應該會是最近這趟火車,也就是八點一十三的,因為他認為我們警方還沒有行動。當然,也可能會選擇最晚的一趟,也就是凌晨三點二十五的,因為他會認為這個時候我們警方已經結束行動,回家睡覺去了。」   小林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我倒是希望他會冒險,這樣就可以早早將他逮捕,好回家睡個大覺。」   「我也希望這樣。」楊建剛打趣地說,「不過,恐怕你會失望的。」   小林問道:「理由呢,楊隊?」   楊建剛解釋道:「據我了解,陸之昂是個挺謹慎的人,所以不會輕易冒險。當然,也不能完全否認這種可能,畢竟再謹慎的人也有衝動的時候,也有冒險的時候。所以,現在我們要等小王那邊的消息。」   小林說:「如果陸之昂選擇冒險的話,那他應該要出門了,畢竟火車票還沒有買,他得提前來這兒買票。」說著指了指售票窗口。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所以對小王來說,現在是個重要時刻。」   小林問道:「楊隊,要不要給小王打個電話?」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我來給小王打這個電話,叮囑他幾句。」說完便掏出手機撥打小王的電話。   掛了電話,楊建剛高興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林,小王已經冒充物業管理人員去過陸之昂的家,發現他還在家裡。」 第663章遲來的謀殺(22)   小林興奮地說:「這的確是件令人高興的事,確定了陸之昂還沒有逃走。冒充物業,虧他想得出來。」說罷呵呵一笑。   楊建剛用欣賞的口氣說:「這傢伙還真有兩下子!」   「那是。」小林笑著說,「別看他平時傻頭傻腦的,關鍵時刻還是頂聰明的,什麼妙招都能想出來。說真的,不服他都不行嘍。」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楊建剛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顧曉桐打來的,連忙接起來電話來。   在電話裡,顧曉桐告訴楊建剛,她沒有查到陸之昂買過飛機票。   由於當晚只有一個航班,而且時間在八點半,現在沒有查到陸之昂買過飛機票,就可以斷定他不會乘坐飛機逃跑。   楊建剛考慮了兩秒鐘,就吩咐顧曉桐那組撤了,全去增援舒暢那組,畢竟客運中心情況比較複雜,乘客不必像火車站和飛機場那樣先買票再上車,完全可以臨時買票,甚至是先上車再補票,因此想利用購票來查找陸之昂有困難,只有在進站口發現陸之昂效果最好。   由於客運中心相當大,進站口有三個,即便是晚上,進站的乘客也不少,查找起來比較困難,需要更多的人手才應付得了。   顧曉桐接到支隊長的命令,毫不猶豫地應了聲是,就掛了電話。   剛把手機塞進褲兜裡,鈴聲就響了起來。   楊建剛一看是舒暢,就趕緊接通電話,迫不及待地向那邊的情況。   在電話裡,舒暢告訴支隊長,還沒有發現陸之昂的蹤影。   楊建剛把小王那邊的情況轉告舒暢,並告訴他顧曉桐帶著人馬去增援他了,這樣他的人手也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現在要做的不是關著急,而是耐著性子等小王的消息。因為只有陸之昂離開了家,他們兩組才有發現他並抓到他的可能。   掛了電話,楊建剛輕輕舒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布滿繁星的夜空,還有那彎冉冉升起的月亮,心情突然間變得輕鬆了些。   小林瞧見支隊長舉著望月,便開玩笑道:「楊隊,心態真不錯呀,這個時候還能欣賞星星和月亮,欣賞迷人的夜色,不服不行哪。」   楊建剛依然仰頭看著夜空,含笑著說:「心態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更應當沉著冷靜,只有這樣才能隨機應變,甚至是頓生妙計,從而更好地完成任務。」   小林點頭道:「對對對,楊隊說的太對了。其實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很難做到,這就是我跟頭兒的差距呀。」   楊建剛鼓勵道:「沒關係,你還年輕,只要多歷練歷練,就會有長進的,到時候別說趕上我,沒準還得超過我呢。」   小林笑著說:「謝謝楊隊的鼓勵。不過,要超過楊隊是不可能的。」   楊建剛正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年輕人一定要有超過前輩的決心和信心,這樣等到前輩們要退休了,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小林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打趣道:「楊隊,聽你這話好像看過半百了,甚至是即將要退休似的,其實你比我大不了幾歲。等你要退休了,我也成老油條了,只能做退休的準備嘍。」   楊建剛一臉認真的說:「小林,你可比我整整小十歲,這差距還是挺大的。我退休了,你才五十,經驗豐富,正是辦案的好時段哪。」   小林呵呵一笑:「別說了,楊隊,我們現在正當年少,風華正茂,何須談年老之事呢。要再這麼說下去,我會覺得自己突然間老了。」   「說的也是,人生不過四十,也算是風華正茂,正當年少。」楊建剛說完哈哈笑了起來,「跟年輕人在一起,就覺得自己年輕哪。」   小林笑著說:「楊隊,你本來就年輕嘛。儘管實際年齡你比我大十歲,但論活力、幹勁、精神頭,你比我還年輕呢。」   「謝謝你的誇獎。」楊建剛伸手拍了下小林的肩膀,「小林,其實你挺不錯的,在我們專案組裡算是佼佼者了,我很欣賞你。」   「謝謝楊隊的鼓勵。」小林致過謝,默然幾秒鐘又問句,「楊隊,你什麼時候也能像對待舒暢和顧曉桐一樣對待我呀?」   楊建剛明白小林的意思,笑著說:「不是我不想帶你呀,是你的專業不允許我這麼做。當然,在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先想到你。」   小林點點頭,默然片刻又像猛然間想起了什麼,說道:「呃,小王那邊怎麼還沒消息呀?」   楊建剛說:「估計陸之昂還沒有動靜,依然窩在家裡。」   小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皺起眉頭說:「要真是這樣,那陸之昂就不會乘坐這趟火車了,只可能是下一趟了。」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估計下一趟也不會。」   小林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解釋道:「有兩種情況,一種可能是陸之昂可能乘坐火車,最早可能是第三趟火車,也就是十一點四十五那趟,最後晚就是凌晨三點二十五的末班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陸之昂乘坐客車逃走。」   小林狐疑地說:「乘坐客車逃跑,不會吧?」   楊建剛說:「客車有客車的優勢,就是不用登記買票,可以先上車再買票,這樣可以更好地躲避我們警方的追蹤。陸之昂很精明,應該會想到這一點,因此選擇坐客車逃走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小林思忖了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難度就更大了,因為客車的班次比火車要多,發車比較密集,要抓到陸之昂就更難了。」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就因為這一點,陸之昂才更有可能選擇乘坐班車。老實說,會上我沒想到這一點,以為火車站才是重點,所以才親自帶隊來這兒,現在我覺得我應該把舒暢換過來才對。」   小林連忙說:「楊隊,我也跟你一起去。」   其他兩位刑警也爭著要去,因為他們都喜歡挑戰困難。 第664章遲來的謀殺(23)   楊建剛呵呵一笑道:「剛才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會上做的安排是不能隨便更改的,這會引起舒暢他們的不滿。當然,等我們確定陸之昂不會來火車站,到時我們就火速趕往客運中心。」   小林笑道:「這計真妙,既可以完成我們應該完成的任務,也可以滿足我們挑戰困難的心願。好,那我們就耐心等吧。」頓了頓又說句,「不能光靠,我們也等採取行動。楊隊,我來查下一趟的情況。」   其他兩位刑警附和小林,其中一位已經掏出手機查網上售票情況。   下一趟車在網上已經銷售一空了。   與此同時,小林跟另一位刑警去了售票窗口,問售票的情況。   不出意外,依然沒有陸之昂購票的任何信息。   於是,他們只好退到旁邊,跟著支隊長一起耐心地等待了。   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凌晨兩點半,才接到了小王的電話。   在電話裡,小王告訴支隊長,發現陸之昂下了樓,帶著行李箱,往小區東門方向走去,隨後他們就一直跟蹤他,直到他打車走了。   楊建剛吩咐小王帶手下人去客運中心增援舒暢,因為他認為陸之昂去客運中心的可能性很大。   小林見支隊長掛斷電話,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去客運中心?」   楊建剛答道:「暫時還不能撤,畢竟離最後一趟火車還有將近一個小時,陸之昂有還有可能乘火車逃走。」   小林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陸之昂坐計程車,從他家小區到這兒大概需要一刻鐘。也就是說,一刻鐘過後我們就可以判斷陸之昂到底是不是乘坐火車了。」   楊建剛說:「最後這趟火車發車時間是三點二十五,檢票時間應該在三點十分左右。由於直到現在陸之昂也沒有在網上購票,因此他最遲也得在三點十分左右去窗口購票。我想,陸之昂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倉促,就算一刻鐘不會來火車站,半個小時候他一定會來。也就是說,半個小時候,他還沒有出現在火車站,那基本可以判斷他去客運中心了。」   小林說:「那這一刻鐘,他會去哪兒呢?」   楊建剛說:「最大的可能,是他在火車站外徘徊。」   小林問:「有沒有可能窩在計程車裡?」   楊建剛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畢竟他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我們警方覺察,從而發現他坐在哪輛計程車裡。要知道,陸之昂是個很精明很謹慎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要爭取萬無一失。」   小林點了下說:「也是,把謀殺拖到二十年後施行,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楊建剛說:「是呀,這的確能夠說明他有多麼謹慎,儘管其中也還可能會有別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這種謀殺證實了他的謹慎。」   小林嘴角邊倏地浮出絲譏諷的笑意,說道:「即便他再怎麼謹慎,再怎麼精明,現在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讓我們逮到了線索和證據。」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觸犯了法律,最終都必定會受到法系的制裁。」楊建剛鄭重地說,「即便陸之昂多麼精明謹慎,作案手段多麼隱蔽,最終都會被我們警方抓捕審訊,並且受到應該的懲罰。」   小林說:「那是。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抓住他,並審訊他。」   楊建剛堅定地說:「這應該是最好的機會,我們絕對不能錯失。」   小林胸有成竹地說:「不會的,楊隊,我們很快就能交犯罪嫌疑人緝拿歸案。」   楊建剛臉上閃出絲笑,說道:「必須的,這項重要任務必須今天晚上完成。當然,最好把審訊也完成,這樣收穫就最大了。」   小林點點頭,默然一下說:「楊隊,我想去前面看看。」   楊建剛說:「要看也是我去看,你又沒見過陸之昂。」   小林說:「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就決定帶著小林去馬路上看看,讓其他兩位手下守在售票窗口,這樣就兩不誤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和小林就朝火車站前面的馬路走過去。   然而,楊建剛並沒有發現陸之昂,那兩位刑警也沒有看到陸之昂在窗口買票。直到停止售票,一切如此。   到這時候楊建剛確定陸之昂不會乘坐火車逃跑,便當機立斷,帶著手下往停在傍邊那輛黑色小轎車走去,很快就上了車。   車子往左一拐彎,沿著冷冷清清的馬路,朝客運中心疾馳而去。   不到五分鐘,車子就來到了客運中心。   這時,舒暢正好在那兒,瞧見支隊長來,就趕緊迎了上去。   楊建剛劈口就問:「小舒,情況怎麼樣?」   舒暢答道:「各個口子都安排好了人員,大家都很認真,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只是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目標。」   楊建剛皺起眉頭說:「從行車的時間來看,陸之昂早就該到這兒了,現在還沒有發現目標,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舒暢狐疑地問:「楊隊,陸之昂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不出逃了?」   小林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陸之昂這麼晚才行動,說明他已經深思熟慮過了,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   舒暢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陸之昂發現了異樣情況,就臨時改變了主意,然後吩咐計程車司機掉頭回家去了。」   這時,小王恰好走了過來,很肯定地說:「不可能,楊隊,當時我們做得很隱蔽,陸之昂根本就發現不了,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小王,我相信你。」   小王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舒暢疑惑不解地問:「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發現陸之昂呢?」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陸之昂為人謹慎,在還沒有發車的時間裡,是不會輕易拋頭露面的,應該躲在某個地方等車。」   小林附和道:「對,楊隊分析的對,這傢伙肯定是藏起來了。」   舒暢脫口而出:「行,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第665章遲來的謀殺(24)   楊建剛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們只管按原計劃行動,守在進站口等他。我想,頂多再過半個小時,目標就要出現了。」   舒暢問:「為什麼這麼肯定?」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末班車是什麼時候出發?」   舒暢脫口而出:「四點一十。」   楊建剛掏出手機看了看:「現在是三點三十八分,所以我說頂多再過半個小時目標就會出現,是有道理的,應該不會出錯。」   小林悅聲說道:「楊隊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舒暢遲疑下也跟著小林說:「對,楊隊有信心,我們就不用擔心。」   這時,楊建剛忽然想起顧曉桐,問舒暢:「呃,小顧呢?」   舒暢答道:「她正帶著自己那組人在東面那個進口守著呢。」   楊建剛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呀,難怪遲遲不見她過來。」   舒暢連忙說:「要不我叫過來見你吧。」   「見什麼見,我又不是來視察的上級領導!」楊建剛很乾脆地說句,默然片刻又吩咐道:「小舒,你去增援小顧,畢竟她是個女孩子。」   舒暢心裡巴不得呢,嘴上卻問道:「那這兒呢?」   楊建剛爽快地答道:「我來接管。」   舒暢急不可待地說:「行,楊隊,那我走了。」   小林瞧見舒暢那模樣,開玩笑道:「瞧你這樣子,像約會似的。」   「沒錯,的確像那個樣子。」楊建剛詼諧道,「不過,是帶著任務去約會,這倒也是挺奇特的嘛。」   舒暢似乎顧不上搭話,健步如飛般抄右邊那條通道走去。   小林瞥了眼舒暢,兀自嘿嘿笑了兩聲。   楊建剛看向小林,故意繃起臉說:「別笑了,小林,你增援小王好了,這兒有我幾個就行了。」   小林問:「楊隊,你不覺得人手少了點嗎?」   小王緊跟著說:「是呀,楊隊,西邊進口我幾個就夠了。」   楊建剛說:「還是讓小林增援你吧,這樣我放心。」   小王半開玩笑地說:「看來楊隊有點兒信不過呀。」   小林衝小王眨眨眼:「想歪了不是,這可是楊隊對你的關心,你小子該高興才對。」   小王腦筋猛地轉過彎來,摸著腦袋嘿嘿一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楊隊,那就謝謝你了。」   楊建剛笑道:「謝就不用了,小王,你好好執行任務就行了。」   小林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有我在,這小子還敢走神出紕漏。」   小王笑嘻嘻地說:「就是嘛。有小林同志在,肯定不會出問題的。」   楊建剛揚聲道:「好,那你們就快去吧。」隨即又叮囑句,「注意安全,還有就是對講機要拿好,隨時聯繫。」   小王一臉認真地說:「放心吧,楊隊,目標出現了,我立即就向你匯報。」說完跟著小王往前走,快得就像小跑一樣。   楊建剛帶著手下人守在進口處,借著燈光仔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畢竟是大車站,儘管已是凌晨三點五十多了,但過往人仍舊有那麼多,他們當中大多數是下車的乘客,行色匆匆地往目的地趕去。   隨著時間不斷地往前推移,楊建剛越來越緊張了,一邊密切注視著進站的乘客,一邊舉起對講機跟舒暢和小林他們聯絡,叮囑他們務必盯緊,不得出絲毫紕漏,一旦發現目標,就趕緊通報,然後會合。   很快就到了四點整,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楊建剛對手下說了句目標就要出現了,然後往一旁的暗處前過去,做好隱蔽工作,同時兩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進站的乘客。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躍進了楊建剛的視線,眼睛不由得一亮,既興奮又有些緊張,胸口還莫名其妙地撲通撲通跳了幾下,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沒錯,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沉著冷靜。   小林沒親眼見過陸之昂,不過瞧見支隊長那神色,立馬意識到了什麼,低聲問道:「楊隊,是不是目標已經出現了?」   楊建剛指著那個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往車站裡走的男人,輕聲答道:「目標已經出現了,他就是陸之昂。」   小林即刻就激動起來,聲音低低地問:「楊隊,開始行動嗎?」   楊建剛說:「他身邊有人,這時衝上去抓捕他,怕他會挾持人質。」   小林點點頭,問道:「楊隊,那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楊建剛說:「先跟蹤他,等機會出現了再抓捕他。」   「是,楊隊。」小林說完又問道,「要不要通知另外兩組?」   楊建剛點點頭,拿起對講機下通知,只說了一句話。   放好對講機,楊建剛從暗處走了出來,緊接著小林也出來了。   於是,他們倆像普通乘客一樣,不緊不慢往車站內走去,一邊密切注視著目標的動靜,尋找逮捕他的機會。   來到車站中心時,目標突然往左一拐,朝前面的場地走去,一邊伸手往褲兜裡掏手機,好像要跟誰打電話一樣,或是接到誰的微信。   楊建剛瞧見場地上沒人,心頭一喜,衝小林一揮手,就像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過去。與此同時,小林也疾速衝了上去。   就在楊建剛伸手準備拽住目標胳臂之際,對方猛地回過頭,瞧見警察,撒腿就往右邊跑,準備鑽進人群裡躲避警察的追捕。   恰在這時,舒暢那組人馬趕來。   舒暢見陸之昂往右邊跑,立馬飛快地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顧曉桐和其他幾位刑警也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儘管陸之昂也善跑,但比起舒暢來還是稍遜一籌,很快對方就逼近了他。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個人來做擋箭牌。   正好一個穿著很時尚的女孩子一邊哼著歌,一邊迎面走了過來。   陸之昂心頭一喜,使出全身的力氣,直衝了過去。   女孩子見一隻手朝自己伸過來,嚇得直尖叫起來,並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沒讓陌生男人拽住自己的胳膊。   就在陸之昂準備再次上前拽住女孩子時,舒暢飛身一把擋住,同時伸手將他的胳膊拽住。 第666章遲來的謀殺(25)   陸之昂在驚恐之中暴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竟然將舒暢的手甩開了,旋即轉身往前跑。   然而,這時候所有刑警都已經趕到,並將陸之昂團團圍住。   楊建剛厲聲喝道:「陸之昂,你跑不了的,快束手就擒吧。」   陸之昂見十幾名警察將自己包圍了,插翅也難逃,也就不再做無謂的嘗試了,站著不動,腦子卻在疾速地轉動著,想來個急中生智。   舒暢見陸之昂不動,從腰間掏出手銬走過去。   陸之昂兩眼冒火地瞪著舒暢,怒氣衝衝地質問:「憑什麼銬我?」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沉聲說道:「陸之昂,你想逃跑。」   「逃跑?」陸之昂鎮定自若地說,「誰在逃跑?你別胡說八道。」   舒暢嘴角邊浮出絲冷笑:「陸之昂,你就不要再狡辯了。」   陸之昂平靜地說:「我沒有狡辯,事實就是這樣。」   楊建剛神色嚴厲地問道:「陸之昂,你不是逃跑,那為什麼要這麼晚來這兒乘車離開?」   陸之昂答道:「我有急事,所以才這樣做。」   楊建剛追問:「你有什麼急事?」   「我,我……」陸之昂一時語塞。   楊建剛厲聲道:「撒謊!陸之昂,你什麼急事也沒有。」   陸之昂急中生智:「我兒子想我,所以我急著要去見他,這不……」   楊建剛問道:「你兒子不是上大一了?」   陸之昂答道:「是呀。離開父母不久,所以想我和他媽了。」   楊建剛說:「一般來說,女孩子戀家,男孩子哪會想父母呀?」   陸之昂一本正經地說:「我兒子跟別人不一樣,就是依戀父母。」   楊建剛說:「陸之昂,你是在撒謊。」   「沒有。」陸之昂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真的。」   楊建剛說:「就算是這樣,你也用不著這個時候趕車。再說明天是星期三,你得給學生上課呢。」   陸之昂說:「這個不用你擔心,我跟學校領導請假了。」   舒暢知道陸之昂在撒謊,卻不想跟他辯駁,拿起手銬就銬。   陸之昂神色驚惶,一邊躲避,一邊嚷道:「憑什麼銬我,憑什麼?」   小林和顧曉桐見狀,一同上前將陸之昂抓住,好讓舒暢上銬。   儘管陸之昂雙手已經被銬住了,但仍舊掙扎,依舊大叫大嚷。   楊建剛瞪著陸之昂,厲聲喝道:「別叫了,有什麼事到警局說。」   陸之昂已經被舒暢和小林緊緊拽住了胳膊,再怎麼掙扎也沒有用了,至於叫嚷嘛,那就更起不到什麼作用,因此立馬就靜了下來。   於是,舒暢和小林一同押著犯罪嫌疑人往車站外走去,楊建剛等人跟著他們往前走,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輕鬆愉快的神情。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停在馬路邊的車子前。   顧曉桐走到那輛黑色小轎車前,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按了下解鎖鍵,接著又發動了車。   舒暢拉開後車門,押著犯罪嫌疑人上了車,接著小林也鑽進車裡,幫著舒暢一起看住嫌犯。與此同時,楊建剛也在副駕位上坐下。   很快,四輛小轎車沿著冷清的馬路朝警局方向駛去。   ******   審訊室。   楊建剛端坐在主審位上,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似乎在給他傳遞一種震懾力。過了半分鐘,他才按照既定的程序問起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   陸之昂靠在椅背上,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看,雙唇緊閉,好像根本沒聽到警察的問話,或者說他想使用自己的沉默權。   楊建剛見嫌疑人遲遲不開口,厲聲喝道:「陸之昂,你必須回答。」   陸之昂擺出副輕慢的樣子,故意慢條斯理地說:「警察同志,你不都已經清楚了,還要問我幹什麼,這不純粹浪費時間。」   楊建剛提醒道:「陸之昂,這是審訊,你必須回答警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而且必須說實話,否則你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審訊?」陸之昂突然大聲嚷道,「我沒幹壞事,我沒犯法,你們憑什麼審訊我?」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有沒有犯法,你心裡清楚。」   陸之昂振振有詞地說:「我不清楚,我不明白,所以才這麼問你們。你們要審訊我,總得拿出證據來吧。證據,快把證據拿出來!」   楊建剛冷靜地說:「別急,陸之昂,既然我們敢審訊你,那肯定是有證據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如實回答我的每一個提問。」   陸之昂用嘲弄的口氣說:「會不會還是那枚指紋呀?」   楊建剛無視嫌疑人的嘲諷,說道:「陸之昂,回答剛才的問題。」   陸之昂假裝不知地問:「什麼問題?」   楊建剛重複道:「年齡,籍貫,職業,單位,家庭住址。」   陸之昂虛眯著眼睛說:「警察同志,你不是都知道嗎?」   楊建剛沉聲說:「這是程序,你必須回答了,聽見沒有。」   顧曉桐激將道:「陸之昂,你連這些都不敢回答,可見你心裡有鬼。」   「誰心裡有鬼?」陸之昂挺了挺胸,「君子坦蕩蕩,什麼都敢說。」   顧曉桐盯著嫌疑人說:「那你說呀,快說呀。」   陸之昂突然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遲疑了下只好回答了提問。   楊建剛問:「陸之昂,你是什麼時候跟劉朗認識的?」   陸之昂答道:「高中的時候,也就是高一上個學期,我認識了劉朗。哎,警察同志,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為什麼還要問呢?」   楊建剛不想跟陸之昂糾纏這個問題,繼續問道:「高中時期,你跟劉朗關係怎麼樣,感情深不深?」   陸之昂答道:「剛開始一般般,不過隨著加入的加深,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感情也越來越深,最終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鐵哥們。」   楊建剛問:「在高中時期,你跟劉朗有沒有發生過矛盾?」   陸之昂答道:「沒有。整個高中我們相處得非常融洽,從來沒有鬧過矛盾,吵過嘴,更別說打過架了。」 第667章遲來的謀殺(26)   楊建剛問:「大學期間,你們關係怎麼樣?」   陸之昂脫口而出:「像高中一樣。」   「撒謊!」楊建剛把臉一沉,「陸之昂,你在撒謊。」   陸之昂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撒謊,我說的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之前你承認過,大學時你跟劉朗鬧過矛盾打過架,現在你說沒有,這不是撒謊又是什麼?」   陸之昂愣了一愣,狡辯道:「剛才我說的像高中一樣,指的是整體上的關係,而不是指某一個時段。沒錯,在大學時期,我是跟劉朗鬧過矛盾打過架,不過很快我們又和好如初了,這你是知道的。」   楊建剛說:「沒錯,這我清楚,也清楚你因為這事恨劉朗。」   「沒有。」陸之昂否認,「我不恨劉朗,一點也不恨。」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陸之昂,你又在撒謊。你不僅恨劉朗,而且恨死了劉朗,一心想著如何報復他,如何出心中那口惡氣。」   陸之昂堅持道:「我跟劉朗是鐵哥們,壓根就不會有報復的念頭。」   楊建剛說:「你認為劉朗橫刀奪愛,葬送了你的愛情,所以打心裡就恨他,一直想報復他。」   陸之昂冷哼一聲:「胡說八道!如果我恨他,又怎麼會維持這麼多年的友誼來?大學畢業後,我同劉朗一起來到九中教學,同學加同事的關係,讓我們彼此的感情更深厚了。結婚後,我們兩家互動頻繁,來往密切,就像一家人一樣。如果我恨劉朗,一直想報復劉朗,我能做到這一點嗎?我說,警察同志,你就不要妄加猜測了。」   楊建剛說:「沒錯,表面上看你跟劉朗的關係很好很親密,但事實並非如此,從柳婭妮拒絕你那天起,你就在心裡恨他,同時想方設法要報復他。你的報復不是一般的報復,而要劉朗死,因為只有這樣方解你心頭之恨。」   陸之昂眼裡突然閃出驚惶之色,卻故作鎮靜地說:「殺劉朗,殺人自己的兄弟,這怎麼可能?警察同志,你就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楊建剛說:「從你認為劉朗橫刀奪愛那一刻起,就沒有把劉朗當兄弟當朋友,而是視為仇人,因此報復和謀殺也就再自然不過了。」   陸之昂怔了一怔,嘴角邊浮出絲冷笑,用嘲弄的口氣說:「警察同志,你的想像力倒是挺豐富的。可我要告訴你,這只是胡思亂想,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我沒有因為柳婭妮的離開而恨劉朗,也沒有因這事而怨恨劉朗,更不會因之而報復他,謀殺他。」   楊建剛嚴正指出:「陸之昂,你又在撒謊。」   陸之昂反問道:「你憑什麼說我在撒謊?」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柳婭妮親口向我們警方說過,你恨劉朗。」   陸之昂愣了一愣,說道:「柳婭妮,她……她在撒謊。」   楊建剛問:「柳婭妮為什麼要撒謊?」   陸之昂氣忿地說:「因為她恨我。」   楊建剛問:「你的意思是,柳婭妮藉機報復你,對吧?」   陸之昂梗著喉嚨說:「對,他就是藉機報復我,陷害我。」   楊建剛說:「據我所知,柳婭妮是個有道德有情操的教師,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更何況她並不恨你,根本就沒必要做這種事。」   陸之昂冷笑道:「你這麼說,是因為你不了解她。」   「我了解柳婭妮,就像我了解你一樣。」楊建剛說,「不是柳婭妮藉機報復你,陷害你,而是你在撒謊。你恨劉朗,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陸之昂先是一怒,接著又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警察同志,你要這麼說就這麼說,反正我不在乎。」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說:「陸之昂,你一次又一次地撒謊,說明你心中有鬼。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又怎麼用得著撒謊呢?」   陸之昂堅持道:「我沒有撒謊,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   「有沒有撒謊,你心裡清楚。」楊建剛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會加重你的罪責。」   陸之昂嗤之以鼻道:「罪責,我根本就沒有犯罪,哪來罪責?」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坦白交待了?」   陸之昂振振有詞地說:「我沒有犯罪,有什麼要交待的?」   楊建剛問:「陸之昂,你是不是仍堅持劉朗是意外摔下懸崖的?」   陸之昂脫口而出:「事實本來就是這樣。」   楊建剛問:「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因為當時只有你在場。」   陸之昂說:「沒錯,當時的確只有我一個人在場,但這是事實。」   舒暢突然插嘴道:「事實是,你親手把劉朗推下懸崖。準確地說,是你趁劉朗不注意的時候,把他推下懸崖的。」   陸之昂勃然大怒:「別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這麼幹。」   舒暢緊盯著嫌疑人說:「主動認罪吧,陸之昂,這對你有好處。」   陸之昂狠狠地瞪了眼舒暢,氣忿地嚷道:「你想刑訊逼供呀?」   舒暢說:「放心吧,我才不會做違法的事哪。陸之昂,我這樣勸,也是為你好,你就別不識好歹了。」   陸之昂口氣堅決地說:「就算你們刑訊逼供,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會認罪的。我沒有害死劉朗,怎麼會認罪呢?」   楊建剛問:「既然你沒有犯罪,為什麼要逃跑呢?」   陸之昂轉眼看向楊建剛:「逃跑?我什麼時候逃跑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凌晨三四點鐘坐車,不是逃跑又是什麼?」   陸之昂反駁道:「要這也算逃跑,那你應該把車站所有乘客抓來審訊,因為他們都是凌晨三四點鐘坐車的。」   楊建剛鎮定地說:「別借題發揮了,他們跟你不同。」   陸之昂問道:「有什麼不同?」   楊建剛答道:「你涉嫌謀殺劉朗,而他們沒有。」   陸之昂粗暴地嚷道:「你說我謀殺,拿出證據來呀。」   舒暢趕緊提醒道:「陸之昂,這是審訊室,注意你的態度。」   陸之昂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冤枉我,我這樣是理所當然的。」 第668章遲來的謀殺(27)   楊建剛問:「陸之昂,你為什麼要坐凌晨四點多的末班車?」   陸之昂不耐煩地說:「你們抓我的時候,我不是說過,我要去看我兒子,幹嘛還要問,煩不煩呀。你不嫌煩,我還嫌煩呢。」   楊建剛提高聲音說:「撒謊,陸之昂,你又在撒謊。」   陸之昂氣忿地問:「你憑什麼說我在撒謊?」   楊建剛嚴肅地說:「陸之昂,告訴你,我們已經給你兒子打過電話。你兒子陸恆告訴我們,他根本就沒想父母,也不知你要來學校。」   陸之昂怔了一怔,不信地說:「不可能,我兒子不可能會這麼說,一定是你們撒謊,一定是你們設圈套騙我往裡面鑽。」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別忘了我們是警察,不會幹這種事。」   陸之昂冷笑道:「別以為警察就比別人高尚,就一定會守法,這刑訊逼供還不是你們警察幹出來的。你說,我兒子告訴你們什麼,那得拿出證據來,不能光憑嘴巴上說,是吧?」   「你說的沒錯。」楊建剛答道,「好,我現在就給你證據。」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拿起手機,點開錄音。   很快,審訊室裡就響起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錄音通話結束後,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問:「怎麼樣,陸之昂,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作為父親,陸之昂當然完全能夠聽出自己兒子的聲音,卻故意說道:「現在手機先進,是可以模仿別人的聲音,所以……」   「你說的也沒錯。」楊建剛說,「不過,我們從來就沒見過你兒子,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口音,怎麼能夠模仿呢?」   顧曉桐說:「你要不相信的話,那就親自打個電話問問你兒子吧。」   舒暢跟著說:「陸之昂,我們給你驗證的機會,現在開始吧。」說著把手機遞給犯罪嫌疑人。   陸之昂猶豫起來,遲遲不敢從警察手裡接過自己的手機。   舒暢嘴角邊掠過絲冷笑:「看來你是心中有鬼,不敢打這個電話。」   顧曉桐進一步說:「因為他清楚錄音裡的聲音,就是他兒子的。」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既然是這樣,那就趕緊承認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承認吧,陸之昂,證據確鑿,否認沒有用。」   舒暢激將道:「連這都不敢承認,還算什麼男人!」   陸之昂是個比較容易被人激怒的人,再加上兒子的錄音就明擺在那兒,想抵賴是抵賴不過去的,只好來個急中生智,撒謊道:「警察同志,事先沒跟我兒子說,所以我兒子自然不清楚這事。」   顧曉桐詰問道:「一個父親要去見在外上學的兒子,不事先打個電話,這怎麼可能呢?」   舒暢沉著聲說:「陸之昂,別以為聰明,其實你在犯傻。」   楊建剛嚴厲地說:「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還是趕緊承認。」   陸之昂突然就低下頭,默然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沒錯,我是沒告訴我兒子,因為……」   楊建剛逼視嫌疑人:「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去看你兒子,而是逃跑。」   陸之昂神色慌亂地說:「不,不……我不是逃跑。」   楊建剛質問道:「不是逃跑,那你為什麼要連夜去車站坐車?」   舒暢大聲說句:「逃跑,陸之昂,你就是在逃跑。」   陸之昂硬挺著說:「我沒有逃跑,沒有。」   舒暢指著嫌疑人道:「你就是在逃跑。」   陸之昂問道:「我……我為什麼要逃跑?」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說:「陸之昂,你已經從我們警方的問話裡聞到了危險的氣息,所以就趕緊逃跑。」   舒暢加重語氣說:「事實就是這樣,陸之昂,這容不得你不承認。」   顧曉桐不溫不火地說:「陸之昂,還是承認吧,這對你有好處。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算你不承認,到時候檢察院也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立案公訴,法院也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而依法量刑。」   楊建剛說:「陸之昂,你是教師,應該明白這些。」   陸之昂沒有吭聲,只是把頭壓得低低的,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就算他繼續頑抗下去,最終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相反只會加重自己的罪責,必定會獲得最重的判罰。默然半晌,他終於鬆了口,低聲說:「是,我逃跑。」   楊建剛問:「陸之昂,你為什麼要逃跑?」   陸之昂支吾著說:「我怕你們冤枉我,把我當兇手抓起來。」   楊建剛重新板起臉:「看來你還是不想認罪哪。」   陸之昂底氣不足地說:「沒罪,警察同志,我真的沒謀害劉朗。」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我們警方已經有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鏈,就算你堅持不認罪,照樣也會被依法判刑的,而且是從重判罰。」   舒暢強調句:「告訴你,陸之昂,到時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顧曉桐說:「如果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沒準還有活命的機會。陸之昂,你名教師,應該懂得相關的政策。」   舒暢簡潔地說:「一句話,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陸之昂,我們要說的都說了,一切都是為你好,你好好考慮考慮吧。」頓了頓又補充句,「五分鐘時間。」   舒暢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考慮,只有主動認罪才是明智的選擇。」   陸之昂低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半分鐘時,舒暢開始計時算數了。   顧曉桐提醒道:「約定的時間過後,就算你認罪也不能算主動認罪。陸之昂,你應該清楚主動認罪和非主動認罪有多大的區別。」   當舒暢快數到一時,陸之昂突然開口道:「別數了,我認罪。」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看著耷拉著腦袋嫌疑人,說道:「既然認罪了,那就請講講你的犯罪經過吧,越詳細具體越好。」 第669章遲來的謀殺(28)   陸之昂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苦笑著說:「你們不是都知道了,還要我講什麼呢。跟你們說吧,其實我也不想再回首往事了,因為這會讓我感到很難過,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真的。」   楊建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必須這麼做,這是規定。」   陸之昂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說:「好,那我就講講吧。警察同志,事實是這樣的,那天年級組織了一次郊遊,去從源山玩。爬到山頂時,我邀劉朗去看懸崖,說那裡風景獨特,還算有點意思。劉朗問其他老師去不去,結果沒一個人願意去,就只好陪我去了。我倆抄那條山路邊聊邊往懸崖走去,聊著聊著就聊起了大學的生活,這使我想起了柳婭妮,想起那次與劉朗的吵架,一直壓在心頭的恨突然就衝了出來,而且是那麼的強烈,那麼的不可遏制,於是便產生了要報復的念頭。這念頭一經產生,我即刻就變成了魔鬼,完全喪失了理智,頭腦裡只有殺人的瘋狂。於是,來到懸崖邊時,我趁劉朗不注意,一把將他推下懸崖。當聽到啊地一聲慘叫時,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不過,很快我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向其他老師跑過去,告訴他們劉老師一不小心摔到了懸崖下去了。老師們先是一陣驚慌,接著就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人主張打120叫救護車,有人主張報警。我什麼也不說,只管表現得悲痛欲絕,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最後老師們一致決定,先打110報案,要是劉老師還有生命跡象,就打120。警察同志,情況就是這樣,我說完了。」   楊建剛問:「陸之昂,聽你這麼說,好像是即興殺人,對吧?」   陸之昂答道:「可以這麼說,當時我把劉朗推下懸崖完全是一時的衝動,而不是早有預謀。」   楊建剛說:「如果你不恨劉朗,如果你從來都沒有要報復的念頭,沒有殺死他的想法,就不會有這種衝動,所以問題的根源在於你恨劉朗,你一直想報復劉朗,一直想謀害劉朗。陸之昂,是不是這樣?」   陸之昂遲疑了下說:「是,警察同志,我確實恨劉朗,因為他毀掉我的愛情,毀掉我一生的幸福。」   顧曉桐看著嫌疑人問:「陸之昂,你不覺得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陸之昂不假思索地反問道:「我怎麼錯了?我錯在哪兒?」   顧曉桐解釋道:「你應該清楚柳婭妮並不喜歡你,並不願意接受你的感情,所以你對她的愛只是一廂情願,註定是不會有結果和幸福的。你的失戀與劉朗沒有任何關係,是你把責任和痛恨強加到他身上。不管你的恨還是報復,都是錯誤的,反過來說劉朗是無辜的。」   陸之昂不以為然地說:「怎麼會跟劉朗沒關係,他要不跟柳婭妮交往,柳婭妮又怎麼會喜歡他?柳婭妮不喜歡劉朗,就會喜歡我,就會接受我的感情,現在我倆應該恩恩愛愛地生活在一起,我也會很幸福的。正因為這樣,我恨劉朗沒錯,報復他也沒錯。」   舒暢嘲笑道:「別看你是都,陸之昂,其實你情商挺低的。」   陸之昂固執地說:「事實就是這樣,這跟情商沒有任何關係。」   顧曉桐說:「到現在你還沒弄明白其中的道理,難怪會做出這種損人害己的事來。沒錯,陸之昂,你的情商的確有問題。」   楊建剛連忙說:「情商不在審訊的範圍之內,你們就不要再討論了。沒錯,這起案子的確與情感有關係,但我們只關心案件本身。」   顧曉桐和舒暢聽支隊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楊建剛看著嫌疑人,問道:「陸之昂,你是從什麼時候起決定要報復劉朗?」   陸之昂答道:「在柳婭妮的婚禮上。當時我看到了柳婭妮跟別的男人擁抱接吻,一臉幸福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就認為這一切都是劉朗造成的,是劉朗讓我失去了柳婭妮,失去了愛情和幸福,因此我下定決心要報復劉朗,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楊建剛問:「於是,你就決定找機會殺死劉朗,對吧?」   陸之昂否認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想過殺他?」   楊建剛問:「既然你這麼恨劉朗,既然你想報復劉朗,又怎麼不會想過殺他呢?」   陸之昂答道:「儘管我憎恨劉朗,一心想報復他,可我沒想過要殺他,畢竟我倆是老同學,怎麼也下不了這個手。」   楊建剛說:「可事實是,你把劉朗推下了懸崖並造成了死亡。」   陸之昂申辯道:「警察同志,我只是一時衝動,不是蓄意謀殺。」   楊建剛說:「是一時衝動,還是蓄意謀殺,光聽你一面之詞,無法斷定。再說這是法官的事,庭審的時候你再向法官申辯吧。」   陸之昂急切地說:「是,我是要到法庭上申辯,我要請律師。」   楊建剛平靜地說:「請律師為你辯護,是你的權利,等審訊結束後,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我們替你請律師。」   陸之昂說:「我自己請律師,不用你們替我請律師。」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陸之昂,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陸之昂說:「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完了。」   楊建剛扭頭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有什麼要問的?」   舒暢答道:「沒有。」   楊建剛又問顧曉桐:「小顧,你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顧曉桐答道:「沒有。」   楊建剛說:「好,那審訊就到這結束吧。」   話音剛落,顧曉桐就把審訊筆錄遞給旁邊的看守民警,讓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嫌犯陸之昂從民警手上接過審訊筆錄,逐字逐句認真看了起來,直到把最後一行看完,才抓起筆籤字,接著又按了個紅紅的手印。   過了會兒,兩位身材魁梧的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走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了輕鬆愉快的笑容。接著他們便起身朝門口過去,一邊興致勃勃地聊著這個案子。 第670章車禍與謀殺(1)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楊建剛、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市中心公園。一下了車,他們就直奔事故發生地點。   在馬路拐角處,四位穿著制服的交警正在警戒線內認真勘查。警戒線外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市民,還有一個嚎啕痛哭的女人和一個蹲在地上捂著臉哭泣的老人。不用問,他倆應該是死者的家屬。   楊建剛與那位身材高大、四十出頭的交警溝通了一番,扭頭朝身後的手下打了個手勢,就扯起警戒帶鑽了進去。   緊接著,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也進了警戒線裡面。   顧曉桐舉起相機對著橫躺在地上的屍體拍照,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好幾張,最後把肇事的那輛銀灰色小轎車也拍了下來。   拍完照後,顧曉桐同舒暢一道勘查起事故現場來。儘管交警已經勘查過了,而且在一旁向他們匯報情況,但他們依然認真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一道細微且看似無關緊要的痕跡。   說真的,像這種交通事故的現場是比較簡單的,留在地面上的痕跡除了血跡,車痕,就是腳印了。不過,由於肇事車輛沒有逃逸,就停在原處,所以這車痕也沒什麼價值和意義了。至於腳印嘛,都是路過行人留下來的,自然也就沒什麼作用。   也是,這只是交通事故發生的現場,又不是謀殺現場。   不過,這些痕跡對於交通事故處理中心來說是有用的,可以來用劃清責任,做出公平合理的判決。   等舒暢和顧曉桐勘查完現場後,趙峻衡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手套,開始做起屍檢來了。他先翻開死者的眼瞼,發現死者瞳孔散大,眼球突出,有斑狀出血點,瞳孔有超生反應,眼角膜比較清晰,並不渾濁,接著他查看起死者的面部和頭部的受傷情況。   死者面部除了接觸地面時留下的擦傷,就再沒有別的傷痕了,不過表情看上去挺恐怖的,尤其是那雙暴突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慄。   死者後腦部有一個比較大的傷口,現在還在緩緩地流著血,這應該是被車撞擊後碰到堅硬水泥地面裡留下的挫裂創,肯定會導致顱骨骨折,至於到了什麼程度,得等解剖後才能確定。   死者胸部有比較嚴重的擦傷,並出現了腫脹,但沒有輾壓的痕跡,至於胸腔內的器官受損情況,只有等解剖後才能了解清楚。   死者四肢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和骨折,應該是摔到地面時造成的。從這些傷情來看,死者在被車撞擊時應該翻轉過,挺劇烈的。   至於屍斑和屍僵,由於死亡時間很短,到現在還沒有形成。   做完屍檢後,趙峻衡站起身,神情嚴肅地向支隊長匯報。   楊建剛只沉默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畢竟現在還屬於交通事故,再說圍觀的人也不少,根本就不適合討論案情。   過了會兒,楊建剛跟交警們交流起來,詢問事故的細節。   那位年長的交警告訴楊建剛,受害人是被車子直接撞擊而當場死亡,從撞擊到摔落點有五六米遠,車速應該夠快的。   聽完交警的介紹,楊建剛又問肇事者現在在哪兒。   年長的交警告訴楊建剛,肇事者已經被帶去交通事故處理中心了。   楊建剛不解地問交警,當時已經報警了,為什麼要把肇事者帶走。   年長的交警解釋說,肇事者主動要求交警把他帶走,目的是怕受害人家屬因一時衝動而打他,甚至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嚴重的威脅。   楊建剛看了看仍舊坐在一旁傷心哭泣的女人和老人,心想就他倆怎麼可能對肇事者的生命構成嚴重的威脅呢。   年長的交警見楊建剛不再詢問,就談起處理屍體這個問題。   由於報了案,按規定受害人的屍體必須帶回去警局做解剖,因此楊建剛向在場的交警解釋了一番,決定把屍體帶回警局。   年長的交警點了點頭,問楊建剛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要沒有的話,那他們就帶受害人家屬回去協商解決賠償問題。   考慮了一下後,楊建剛提出先向受害人家屬了解情況,然後再讓交警帶他們去交通事故處理中心。   既然受害人家屬報案了,警方介入也就合乎規定,因此交警們只好點頭同意。由於警方調查跟他們關係不大,所以他們便先走一步了。   這時候,趙峻衡、舒暢和顧曉桐已經著手收拾屍體。   不知怎的,那個一直蹲在地上嗚嗚哭泣的女人瞧見警察在動屍體,突然跳了起來,衝上去阻止他們,態度顯得橫蠻霸道。   顧曉桐見狀,拉開女人,跟她解釋起來。   女人根本就不聽解釋,也不聽勸,執意要把自己丈夫帶回家。   楊建剛見女人這般模樣,也就不打算勸她了,而是走向仍舊坐在馬路旁邊默默流淚的老人,先勸慰了他一番,然後問道:「老人家,你是受害人的父親吧?」   老人點點頭,哽咽著說:「是,警察同志,我是他父親。」   楊建剛問:「老人家,是你報的警,對吧?」   老人答道:「是,是我打的110。」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報案?」   老人看了眼身邊的女人,默然片刻才說:「我覺得我兒子撞車挺蹊蹺的,他靠邊走得好好的,怎麼會讓車撞了呢?」   楊建剛問:「當時你在場,對吧?」   老人答道:「對,是我兒子陪我來公園散步的。」   楊建剛問:「你們是去公園,還是從公園回來?」   老人答道:「我們是從公園散步回來,準備回家的。」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老人噙著淚說:「記得,別說現在,我這輩子也記得。」   楊建剛說:「老人家,請你講講吧。」   老人看著兒子的屍體,沉默了十來秒鐘,才低聲說道:「當時我和我兒子正準備穿馬路,我兒子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突然一輛車子迎面駛了過來,速度還挺快的,撞到我兒子。我兒子被撞得飛了起來,先是掉到車頭上,緊接著又被高高地拋在地上。我哭著跑了上去,見他頭上儘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嚇得直叫他,可他沒有回答。我蹲下去拿手放在他的鼻孔上,已經沒氣了。」說罷忍不住哭了起來。   楊建剛問:「司機呢,他下了車沒有?」   老人答道:「沒有馬上下車。我瞧見他轉動了下方向盤,好像要跑,可過了會兒他又打開車門下了車。我衝著他又哭又喊,說他撞死了我兒子,要他賠我兒子的命。他只說了聲對不起,就轉身上了車。我看見他拿起手機打電話,應該是給交警打電話的。」   楊建剛問:「既然司機下了車,你應該認為他吧?」   老人答道:「認識。之前我就見過他好幾次,自然面熟。」   楊建剛問:「那你們應該是熟人,對吧?」   老人搖搖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兒媳,欲言又止。   顧曉桐從老人的眼神裡覺察到了什麼,就向支隊長使了個眼色。   楊建剛會意,同時也明白過來,也就不再就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沉默了一下又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會覺得這事蹊蹺?」   老人答道:「這裡是路口,別人開車都挺慢的,他為什麼要開這麼快,這不合常規,所以我就覺得有些蹊蹺。」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問:「老人家,你是不是懷疑司機是故意的?」   老人猶豫了下說:「是,我是有這方面的懷疑,所以才報警。」   這時候,女人忽然轉過頭,斜了眼老人,眼神有些怪怪的。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   楊建剛問:「那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說出來?」   就在老人剛要開口的時候,女人開口道:「哪有什麼想法,瞎猜的。」說完又拿眼刮下老人。   老人明明白兒媳的意思,也清楚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因此就把快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微微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問女人:「你怎麼知道老人家是瞎猜的呢?」   女人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就低頭垂淚。   楊建剛見女人不吭聲,便問道:「你是被害人的妻子,對吧?」   女人點了點頭,接著又拿手背擦眼淚。   楊建剛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答道:「劉娟。」   楊建剛問:「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劉娟答道:「孫靖軒。」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陪你丈夫和公公一起來公園散步?」   劉娟搖搖頭:「沒,沒有。我是接到我公公的電話,才趕過來的。」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沒同你丈夫一起出來散步?」   劉娟答道:「晚上有事,我就沒同他倆出來了。」   楊建剛問:「什麼事?」   劉娟答道:「公司加班,所以不能陪我丈夫出去玩了。」   楊建剛問:「你在哪家公司上班?」   劉娟遲疑了下才答道:「永泰房地產開發公司。」 第671章車禍與謀殺(2)   楊建剛問:「那你丈夫生前在哪兒工作?」   劉娟答道:「市房管局。」   楊建剛問:「是領導,還是一般幹部。」   劉娟答道:「一般幹部。」   沉默了一會兒,楊建剛接著問:「你認識肇事者嗎?」   劉娟下意識地瞟了眼老人,遲疑一下才答道:「認識。」   楊建剛問:「很熟嗎?」   劉娟答道:「我跟他是同事,都在銷售部上班。」   楊建剛問:「他叫什麼名字?」   劉娟答道:「錢家銘。」   楊建剛問:「既然是同事,那你應該不會懷疑他是故意撞你丈夫的吧?」   「當然。」劉娟很乾脆地說:「他跟我丈夫無怨無仇,再說故意開車撞死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他怎麼會這麼做呢?」   此刻,老人盯著兒媳看,眼神異樣,想說卻又遲遲沒有開口。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阻止你公公報警?」   劉娟答道:「不是我不想阻止,而是沒機會阻止,因為他在我趕到之前就打了110。」   楊建剛問:「看來在這事上你對你公公有意見,對吧?」   劉娟遲疑了下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意見,他要這麼做,我也無權幹涉,只是麻煩你們了。」   楊建剛說:「談不上麻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時,老人突然開口說話:「警察同志,請你好好查一查。」   楊建剛看向老人說:「既然你報了警,那我們警方就會認真調查,把這事查個一清二楚。老人家,你儘管放心好了。」   劉娟偷偷地瞪眼老人,轉眼看向楊建剛:「這是起交通事故,你們警方真會調查嗎?」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答道:「剛才我也說過,既然報案了,那我們警方就一定會進行調查的,而且一定會調查個一清二楚。這一點,你只管放心好了。」   劉娟沉吟了一下問:「警察同志,有謀殺的可能嗎?」   楊建剛謹慎地說:「現在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和證據,所以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有可以是謀殺,也有可能是單純的車禍。」   劉娟不再言語,愣愣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丈夫,低下頭抹眼淚。   舒暢見支隊長不再詢問,趁機問道:「楊隊,可以裝屍體嗎?」   劉娟猛地抬起頭,看著警察問:「你們真的要把我丈夫帶走?」   楊建剛答道:「是,這是規定,希望你能理解,並配合我們警方。」   劉娟遲疑著說:「這只是車禍,警察同志,你們真的不用這麼做。」   楊建剛說:「原因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也就不想再重複,現在我再次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謝謝了。」   劉娟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要解剖,是不是?」   楊建剛點點頭。   劉娟突然叫了起來:「我不允許你們動我丈夫,決不允許!」   楊建剛勸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請你配合我們警方。」   劉娟悲著聲說:「我丈夫被車撞死了,已經很不幸,現在還讓人開膛破肚,這太殘忍了,我受不了。」說完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趙峻衡解釋道:「解剖就像做了個手術,完後照樣會縫合好,一切完好無損,你就不要太擔心了。當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真的不會像你想像的那樣,你儘管放心好了。我是法醫,一定說到做到。」   劉娟堅持道:「不管怎樣,我就是不想讓你們動我丈夫。」   楊建剛勸道:「趙法醫都這麼說了,你就放心吧。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可這事還得按規定辦,請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劉娟看著楊建剛問:「我要堅持呢?」   楊建剛答道:「按照相關規定,儘管家屬反對,我們警方也可以解剖被害人的屍體,查明死因,獲取相關的證據。」   劉娟氣忿地說:「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楊建剛平靜地說:「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查明事實,請你配合。」   老人噙著淚水說:「警察同志都這麼說了,那就答應吧。」   劉娟瞪眼老人,氣呼呼地說:「還不是你沒事找事,報什麼案!」   老人聲音有點哽咽地說:「我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就打了110。」   劉娟脫口而出:「哪來蹊蹺,明明就是車禍嘛。」   老人不吭聲,只拿眼盯著兒媳看,眼神裡流露出質疑的神色。   楊建剛說:「造成車禍的情況有兩種,一種情況是肇事者是無意的,也就是單純的車禍;另一種情況就是肇事者是有意的,這就是蓄意謀殺。現在我們警方要調查的,就是這起交通事故到底是單純的車禍,還是蓄意謀殺,肇事者借車禍行兇,殺害被害人。」   劉娟有些著急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錢家銘跟我丈夫無冤無仇,是不會故意撞死我丈夫的,你們為什麼就不相信呢?」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在沒有查明之前,我們警方不會輕易相信的。作為受害人的妻子,你應該全力配合我們警方才對。」   老人說:「我報警,就是要消除我心裡的懷疑,知道事實真相。」   楊建剛問:「老人家,那你是配合我們警方的,對吧?」   老人點點頭:「警察同志,我同意你們動我兒子,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善待我兒子,他已經夠不幸夠可憐的了。」說罷老淚縱橫。   楊建剛鄭重地承諾:「放心吧,趙法醫,一定會善待你兒子的。」   趙峻衡表態道:「老人家,我一定說到做到,你儘管放心好了。」   老人含著淚說:「謝謝,警察同志,我替我兒子謝謝你了。」   楊建剛瞧見女人默不作聲,問道:「你不會再反對吧?」   劉娟氣哼哼地說:「可我也不會同意。」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老人家是受害人的父親,在同意書上簽字具有法律效力,就算你不同意,我們警方也照樣可以依法執行。」   劉娟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發作,只能拿眼睛狠狠瞪老人。   這時,顧曉桐把同意書和筆遞給老人,請他籤字。   老人拿起筆,抖抖索索在同意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楊建剛再次向老人致謝,然後朝屍體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就把屍體裝進了屍袋,並放到擔架上。   老人一直注視著警察們拾掇兒子的屍體,先是強忍著內心的悲痛一聲不發,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便放聲痛哭起來。   此時,劉娟似乎已經把內心的悲痛都宣洩完畢了,表現得相當平靜,只瞥了眼擱在擔架上的屍體,也不勸哭成淚人兒的老人。   顧曉桐見老人哭得如此這般傷心,就好言好語地勸起他來了。   哭過一陣後,老人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見警察抬著兒子的屍體往不遠處的警車走過去,就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算是為兒子送行。   劉娟先是一動不動,接著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就趕緊追了上去,見警察把丈夫的屍體抬上了車,還哭了兩聲。   很快,警車就往右一拐彎,沿著燈光照亮的街道往前警局駛去。   劉娟見老人一動不動,就沒好氣地叫了一聲,要他同自己一塊去交通事故處理中心,與肇事者協商賠償一事。   ****** 第672章車禍與謀殺(3)   解剖室。   趙峻衡站在解剖臺前,手裡拿著解剖刀,借著無影燈光,解剖起死者的頭部來,神情顯得格外認真和專注。   小徐積極打下手,師傅吩咐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一臉認真。   楊建剛站在趙峻衡身邊,看他做解剖,一言不發,怕打擾了他。   趙峻衡用解剖刀切開死者後腦頭皮,一邊仔細檢查受傷處,一邊不緊不慢地說:「後腦嚴重挫裂,造成開放性顱骨骨折,幾乎是全顱崩裂,創傷是一次性的,顱內充血,並且有腦脊液外漏。據此可以斷定,死者是因顱腦嚴重損傷而造成繼發中樞呼吸、循環功能衰竭而死亡的。這種情況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因此死者是當即死亡。」   楊建剛問:「老趙,這應該是致命傷吧?」   趙峻衡答道:「對,這的確是致命傷,是直接死因。當然,我還得好好查查內臟器官損傷情況,估計也是相當嚴重的。」   楊建剛皺著眉頭說:「腦部受傷這麼嚴重,可見當時的車速還是很快的。出事地點在公園附近,行人比較多,肇事者怎麼會這麼做?」   趙峻衡說:「有兩種可能,一是肇事者習慣開快車,就算明知行人多,出於習慣照樣這麼做;二是肇事者喝了酒,造成意識有意模糊,連自己開多少碼都不知道,才釀成了這起車禍。」   楊建剛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肇事者故意加速撞死被害人。」   趙峻衡抬眼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懷疑蓄意謀殺?」   楊建剛點點頭:「儘管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但我們不能肯定這一點。正常情況下,這那個地段,司機是不會開這麼快的車。」   趙峻衡想了想說:「沒錯,楊隊,這一點的確令人懷疑和不解。」   楊建剛問:「老趙,根據受傷情況,你可不可以判斷出車速來?」   趙峻衡說:「像這種傷情,至少八十碼。」   楊建剛說:「八十碼,這已經超出了市內行駛的速度。」   「而且還不止超出了一點點。」趙峻衡說,「楊隊,那段路有電子監控,可以去查,得出的數據肯定比我估計的要準確。」   「沒錯,這監控錄像是一定要查的,明天早上就做這件事。」楊建剛點點頭,「到時不光要查車速,還要弄清楚車子行駛時的情況,比如拐彎情況,再比如是不是突然提速,這點很重要。」   趙峻衡說:「正常情況下,沒誰會在路口開這麼快的車,這不僅危險,而且還會因超速而受到懲罰。如果是突然提速,那故意撞人的可能性就大了。這樣一來,這就不是起簡單的交通事故了,而是蓄意謀殺。因此,查明車子的行駛情況,對確定起事故的性質很重要。」   楊建剛又點了點頭:「沒錯,老趙,查監控確實很重要。」   說話間,小徐已經做好了腹部解剖的準備,並且抽取了血樣。   趙峻衡將鋒利的解剖刀口輕輕刺入死者的心口處,接著緩緩往下劃,直至小腹部,將整個腹腔打開了。   過了會兒,趙峻衡一邊認真檢查,一邊向支隊長匯報:「死者的心臟嚴重損傷,能看見心包,心房裂開個口子,動靜脈管與心臟的連接直接斷開,肺部挫裂,造成血氣胸。還有就是,肝、脾、腎和胃也出現了破裂,像鼓面被刀切了一樣,開了放射狀的口子,大量出血。」   楊建剛盯著死者打開的腹腔看,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問:「怎麼會這麼嚴重?老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峻衡若有所思地答道:「原因就是死者受到了強大的撞擊力,身子直接與堅硬的車頭撞擊,造成了內臟器官嚴重損傷。」   楊建剛疑惑地問:「死亡身高在一米七以上,胸腹部怎麼會直接撞到車頭上呢?」   趙峻衡解釋道:「我認識情況應該是這樣的,死者在碰到車頭的瞬間俯下身子,因而胸腹部就直接接到了車頭上,然後因反作用力而被摔到引擎蓋上,最後又因慣性而被重重拋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從而造成腦部嚴重損傷,出現全顱崩裂而立即死亡。」   楊建剛沉吟著說:「嗯,老趙,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   趙峻衡說:「到底是不是這樣,到時查查監控就一清二楚了。」   楊建剛點點頭:「沒錯,這些情況應該可以從監控裡看到。」   趙峻衡一邊縫合刀口,一邊說:「從內臟器官的受損程度來判斷,車速應該在八十碼以上,憑我的經驗是可以肯定的。」   「這麼快的速度,的確令人懷疑。」楊建剛說,「對了,有沒有輾壓過的傷痕?」   趙峻衡答道:「頭部、頸部和胸腹部都沒有這種傷痕,現在就看四肢了。對了,之前已經初步檢查過了,死者的兩條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擦傷,但沒有輾壓過的痕跡。至於腿腳嘛,也有擦傷和骨折,這種骨折有可能是重重摔倒地上造成的,也有可能是與車身直接碰撞造成的,也有可能是車胎輾壓裡造成的。」   楊建剛見趙峻衡把刀口縫合好了,說道:「老趙,你現在就查吧。」   趙峻衡點點頭,接著把蓋在死者腿上的單子拉開,仔細查看起來,一邊說道:「死者雙腿有撞擊車輪的痕跡,關節發生骨折,但皮肉和骨骼完好,沒有輾壓過。這也進一步確定了之前的判斷,就是死者被迎面快速駛來的車子撞擊而拋到引擎蓋上,然後重重摔倒在地上。」   楊建剛說:「這也就是說,肇事者看見撞了人,就緊急剎車。」   趙峻衡說:「對,應該是這樣,否則死者就會被車輾壓。」   楊建剛問:「如果是故意撞人,應該是直接壓過去,而不是剎車,因為這樣就可以達到殺人的目的,那麼肇事者為什麼要緊急剎車?」   趙峻衡脫口而出:「潛意識吧。司機發現撞人,自然就會緊急剎車。嗯,也可以說,是一種本能吧。」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可要是故意撞人,而且要置對方於死地,就不該這麼做了,除非他能斷定不用輾壓,對方也會死。」   趙峻衡想了想說:「車速這麼快,而且是正面撞擊,十之八九是會死的,就算命大不死,也會造成重傷。我想,肇事者是胸有成竹的,才會來個緊急剎車,這樣也好免除自己的刑事責任。」   楊建剛尋思了一下說:「對,老趙,你說的有道理。肇事者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儘量消除蓄意謀殺的嫌疑,好逃避法律的制裁。」   趙峻衡說:「這麼一來,蓄意謀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楊建剛謹慎地說:「由於沒有充分的證據,現在我們只能是懷疑,不能確定。不過,我們應該按照這條思路去辦案。」   趙峻衡思忖了一下說:「我覺得死者的父親報案,本身就讓我們懷疑。這是一起交通事故,如果老人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又怎麼會打110報案呢?既然老人這麼做了,那就說明他知道了點什麼。」   楊建剛點點頭:「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老人問話。」   趙峻衡說:「對,楊隊,這是一個突破口呀。」   楊建剛臉上忽然掠起絲笑,半開玩笑道:「老趙,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僅自己的專業越來越精,而且越來越懂得刑偵了。」   趙峻衡笑道:「耳濡目染,潛移默化,知道這點皮毛,還得感謝楊隊你呀。」頓了頓又開句玩笑,「既然楊隊認為我還懂得點刑偵,那就隨便把我捎上,本來法醫就應該多多出現在現場嘛。」   楊建剛笑道:「老趙,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像走訪調查,一般性的取證就不用勞你大駕。要是遇到什麼難題,我一定會請你出馬。」   趙峻衡說:「有楊隊你在,哪還會有什麼難題,所以一直沒機會。」   正在這時,小徐從化驗室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份化驗單。   楊建剛劈口就問:「小徐,情況怎麼樣?」   小徐答道:「楊隊,化驗結果證實,死者沒有喝酒,也沒有其它方面的異常情況,屬於完全正常,可以很好地控制個人行為。」   楊建剛從小徐手裡接過化驗單,認真看了起來,末了說句:「看來受害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存在意識和精神方面的問題。」   小徐重複道:「從化驗結果來看,的確是這樣,一切完全正常。」   趙峻衡說:「是跟死者父親的交代一致,死者在被害前一切正常。」   楊建剛沉默了下說:「根據交警提供的情況,肇事者也沒有酒駕。」   趙峻衡說:「正因為肇事者沒喝酒,蓄意謀殺的嫌疑就更大了。」   楊建剛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肇事者沒喝酒,頭腦清醒,而且有十五年的駕齡,清楚相關的交通規則,怎麼會超速駕駛呢?還有就是,肇事者視力不錯,路口的燈光很亮,不應該存在因視線障礙而意外撞死受害人。這樣一來,故意撞人的可能就不小了。」 第673章車禍與謀殺(4)   「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趙峻衡說,「不過,我們現在急需要證據來支持推理,否則就連案也立不了啦。」   楊建剛點點頭:「好,老趙,你儘快把屍檢報告整理出來,然後向何局匯報。我想,何局看到這份報告,再加上存在的疑點,應該會謹慎考慮立案問題。我們要爭取儘快立案,好展開調查取證的行動。」   趙峻衡說:「放心吧,楊隊,明早上班時我一定把報告交給你。」   「好,老趙,那你辛苦你了。」楊建剛客氣了句,轉身走向門口。   出了解剖室,楊建剛往右一拐,沿著燈光照亮的過道走向痕檢科。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來到了痕檢科。   這時,舒暢和顧曉桐已經做完了所有的痕跡檢測和鑑定,正以輕鬆的心情整理鑑定報告。   顧曉桐第一個瞧見支隊長進來,劈口就問:「楊隊,情況怎麼樣?」   舒暢見支隊長來到自己跟前,一邊招呼他坐,一邊開玩笑地說:「楊隊,看你這精神頭,老趙那邊應該出好消息了吧。」   楊建剛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笑著說:「小舒,你先讓我坐著歇口氣,在解剖臺前站了這麼久,兩腿都軟得快站不住了。」   「辛苦了,楊隊,你就好好歇歇吧。」顧曉桐關心地說,「楊隊,我給你泡杯茶,你一邊慢慢喝,一邊好好休息一下。」   楊建剛擺擺手:「不用了,小顧,我剛喝過。其實也不怎麼累,剛才只是跟小舒開個玩笑,誇張了點。好,現在就談正事吧。」   舒暢連忙問:「楊隊,你是先說老趙的好消息,還是先聽我匯報?」   楊建剛說:「嗯,那就先聽你的好消息吧。」   舒暢兀自搖搖頭,笑中帶澀地說:「楊隊,我這還真沒什麼好消息,痕檢結果不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算是白忙活了。」   楊建剛瞅著舒暢笑道:「是不是挺失望的呀?」   舒暢答道:「不失望,因為這在我預料之中,也就沒什麼好失望。」   顧曉桐語氣輕鬆地說:「是呀,這的確沒什麼好失望的。」   楊建剛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知道結果。」   「好,楊隊,我現在就向你匯報。」舒暢說,「從死者身上提取到兩類不同的指紋,經過鑑定和比對,一類是死者本人的,還有一類就是死者妻子的,也就是說,死者生前其他人接觸過他的身體。」   楊建剛問:「與車子有關的痕跡情況呢?」   舒暢答道:「從痕跡方面可能推斷,死者受到了車子的正面撞擊,還摔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最後跌在地面上。」   楊建剛說:「小舒,你這結論跟老趙的一樣。」   舒暢問:「那屍檢方面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說:「致命傷是腦部嚴重損傷,準確地說,是全顱崩裂。除此之外,受害人的心臟、肝、脾、腎等器官也嚴重損傷。」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發生車禍時的撞擊力很大。」   楊建剛說:「據老趙推測,撞擊時的車速應該在八十碼以上。」   顧曉桐瞪大眼睛說:「這麼快呀,這不嚴重超速了嗎?」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按規定市內行駛速度不得超過五十碼,八十碼以上自然是嚴重超速。可肇事者是個有十五年駕齡的老司機,怎麼會超速駕駛呢?這事情況,要麼就是酒駕,要麼就是故意的。」   顧曉桐略微回想了下說:「交警測過了肇事者,沒發現他喝酒。」   楊建剛說:「小徐也化驗過了,肇事者體內一點酒精都沒有。」   舒暢眼裡突然閃出絲興奮,提高嗓門說:「這麼看來,受害人父親報案沒有錯,這並非一起簡單的車禍,而是蓄意謀殺。」   顧曉桐像受到了感染,悅聲說道:「這麼一來,我們又得忙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打趣道:「看來你倆辦案都辦上癮了,一日無案,便打不起精神來了。」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坦率地說:「沒錯,我案辦閒著還真難受,絕對打不起精神。」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說真的,我巴不得永遠也沒案要辦,這樣就不會發生悲劇了。個個守法,人人平安,這多好啊。」   「理想主義啦。」楊建剛呵呵一笑說,「當然,我也有這種想法,但這不切實際,所以我們只能面對現實,面對殘酷的現實。身為辦案刑警,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抓住兇手,好告慰被害人在天之靈。」   舒暢衝顧曉桐揚了揚眉,笑道:「看來還是我的現實主義更切合實際,也更值得提倡呀。作為刑警,就應該把理想主義拋在腦後。」   顧曉桐若無其事地笑道:「儘管理想主義總會被殘酷的現實擊碎,但我還是不會完全拋棄的,因為我憧憬理想中的美好未來。」   楊建剛笑著說:「小顧說的也對,一個人應該有點理想主義,追求那些美好的東西,就算不切實際,無法實現,也可以讓自己心情愉快。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辦案刑警,經常面對死亡,面對犯罪,就更應該這樣了。怎麼樣,二位,我說的還有點道理吧?」   顧曉桐連忙點頭贊成:「不是有點道理,楊隊,是非常有道理。」   舒暢想了想說:「嗯,楊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我認為我們更應該面對現實,把每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將罪犯緝拿歸案,好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讓生者釋然,死者安息。」   楊建剛點點頭:「說的沒錯,所以我們現在就開始辦這個案子。」   顧曉桐問:「楊隊,你確定這是起蓄意謀殺案?」   楊建剛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儘管我們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一點,但我們應該把它當謀殺案來辦,因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說點點頭,問道:「楊隊,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楊建剛說:「明天早上,我們去查監控,以便確定車子行駛速度,以及車禍發生時的情況,爭取從中找到線索和證據。」   顧曉桐說:「這個不難,因為事故發生的路口有電子監控設備。」   舒暢微微皺起眉頭說:「這倒是不難,只是怕不能稱心如意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舒暢說:「如果肇事者錢家銘真是利用車禍來殺害孫靖軒,那他應該會掩飾得很好,因此我們要從中找到線索和證據就相當困難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小舒,你這個分析有道理。從利用車禍行兇這一點來看,錢家銘是個相當精明的傢伙,他應該會極力去掩蓋自己的犯罪行為,不讓我們警方輕易發現,因此我們得加倍用功啊。」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不管錢家銘怎麼精明,怎麼掩飾,最終還是會露出蛛絲馬跡來,只要我們加倍用功,就一定能夠找到線索和證據。也許監控不能給我們提供直接證據,但至少可以確定錢家銘是無意撞死孫靖軒,還是有意撞死孫靖軒。」   舒暢像是被顧曉桐激勵了,頓時就來了信心,提高嗓門說:「對,你說的沒錯,有楊隊在,再加上我們一起努力,肯定會有收穫的。」   楊建剛表情嚴肅的臉上綻出笑容,語調輕快地說:「你倆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有信心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收穫的。」   顧曉桐進一步說:「沒準還大有收穫的呢。」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開心地笑了笑,問道:「這查監控是明天的事,現在我們該幹什麼呢?」   楊建剛問舒暢:「痕檢做完了沒有?」   舒暢答道:「做完了,報告也已經整出來了,現在就可以交給你。」   楊建剛悅聲說道:「好,那我們現在什麼也不幹,回家睡覺去。」   顧曉桐指著擱在桌上的痕檢報告,問道:「不看了,楊隊?」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不看了,剛才聽了匯報,沒問題。」   舒暢半開玩笑道:「關鍵是這些痕跡對查案沒多大用處。」   楊建剛直言道:「我不否認。」   顧曉桐說:「事實確實是這樣,不過有空還是看看吧。」   楊建剛笑道:「行,小顧,我聽你的。」   顧曉桐開玩笑道:「別嚇我,楊隊,你可是領導哦。」   「什麼領導不領導的,我可不喜歡聽你這麼說。」楊建剛擺擺手說,默然片刻又看向舒暢,「小舒,你用自己的車送小顧回家。」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應了聲:「是,楊隊。」   顧曉桐也不拒絕,笑眯眯地對舒暢說:「那就謝謝了。」   楊建剛打趣道:「我看是小舒謝謝你才對。」   「對,楊隊說的太對了。」舒暢衝顧曉桐帥氣地笑了笑,「顧曉桐同志,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走吧。」   顧曉桐也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跟著支隊長和舒暢往門口走去。   ****** 第674章車禍與謀殺(5)   第二天早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交通監控中心。   來到監控室,楊建剛客氣地與那位負責監控的老頭打過招呼,並說明了來由,就吩咐顧曉桐開始查監控。   其實根本就不用領導吩咐,顧曉桐同老頭打過招呼,便在監控電腦前坐了下來,抓起滑鼠開始調昨晚發生車禍時的監控錄像。   很快那段監控視頻就出來,儘管是晚上,但畫面還是相當清晰的。   這時,不僅顧曉桐全神貫注地盯著監控視頻看,舒暢和楊建剛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畫面,生怕漏掉什麼,哪怕是一個極其細微的細節。   從監控視頻中不難發現,當時受害人拐過彎,正朝對面走去。那位老人,也就是他父親略微遲疑了一下,因此離他有兩米來遠。由於亮著綠燈,所以他們過馬路是沒有問題的。   直到馬路中間時,受害人回頭往後看,見父親還在後頭,就站在那兒等他,恰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衝了過來,撞到受害人。   受害人瞬間就被車撞得飛了起來,先是掉在引擎蓋上,緊接著反彈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沒錯,小轎車不僅緊急剎車,而且還往後退了一下,停住了。   緊接著,車門開了,一個男人從駕駛室裡跳了下來,朝受害人走過去。他蹲在受害人身邊,張口嘴巴叫了起來,見受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拿手往受害人鼻子探過去,然後癱坐在地上。   這時,那位嚇蒙了的老人衝著倒在血泊中的受害者哭喊起來,見沒有反應,便把手指擱在他的鼻孔前,旋即坐在地上嚎啕痛哭。   這時,肇事者倒是清醒過來,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掏出手機打電話。儘管聽不到他說什麼,但可以猜到他在給交通事故處理中心打電話。也就是說,肇事者離去承擔責任,沒有逃逸的企圖。   掛了電話,肇事者見老人坐在地上痛哭,就上前一步勸他,並把他拉起來。老人站直身,衝著肇事者大喊大叫,還打了對方幾下。   肇事者沒有還手,只是掉過頭往自己的車走過去,然後拉開車門爬了上去,重新在駕駛位上坐下。   這時已經有一群行人圍了上來,邊看著受害人和老人,邊指手畫腳地議論起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痛哭的老人。   約莫五分鐘過後,交警的車子就出現在畫面裡。   楊建剛沉默地注視著監控畫面,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好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小舒,小顧,你倆有什麼想法?」   舒暢指著車子衝向受害人那一瞬間的畫面,很有把握地說:「車速應該有八十五碼,超速行駛確定無疑。」   顧曉桐看著舒暢指著的畫面,思忖著問:「為什麼要超速?」   舒暢看著瞬間亮起的綠燈,答道:「肇事者在搶綠燈。你看,肇事者車子排在別的車子後面,當綠燈亮起時,這輛車突然從後面衝了上來,並朝當時正站在馬路中間的受害人衝過去。」   顧曉桐疑惑地說:「當時肇事者的車子處在行駛當中,用得著搶綠燈嗎?說真的,我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和理由。」   舒暢盯著行駛的車子,沉吟著說:「沒錯,按理肇事者不應該加速搶綠燈,因為有足夠的時間過去的。我想,這是個疑點。」   楊建剛凝視沉思,說道:「這的確是個疑點,不過當我們質問肇事者時,他應該會給出一個充分的理由,這樣疑點就不復存在了。」   顧曉桐連忙問:「什麼理由,楊隊?」   楊建剛說:「肇事者一定會回答我們,當時他有急事,什麼就違規超速駕駛了。」頓了頓又問句,「你們說,這個理由充不充分?」   顧曉桐想了想說:「這理由還真挺充分的呢。」   舒暢說:「就算有急事,也不能超速駕駛呀。」   楊建剛說:「肇事者願意接受懲罰,誰也沒辦法。」   顧曉桐用手指將肇事者的車子和受害人連起線來,說:「從這個角度看,肇事者的視線並沒有受阻,也就是說,當時他應該看得到受害人,不會因視線問題撞到受害人。那麼,他為什麼不緊急剎車?」   舒暢盯著監控畫面,尋思著說:「是呀,這也是個疑點。我想,我們可以以此作為證據來質疑肇事者,他是故意撞人的。」   顧曉桐看向坐在身邊的支隊長,問道:「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反問道:「你們說,肇事者會不會這樣回答,他是因為心裡急,腦子想別的事,精神一恍惚就沒注意到前面有人了?」   顧曉桐說:「從心理學講,這種情況的確存在。人一旦情緒急躁,腦子想別的事情,注意力就難以集中,精神恍恍惚惚,甚至會出現暫時性的思維空白,也就是平時說的腦子斷電。這種時候,駕車是最容易出事故的。如果肇事者要這麼說,那我們還真找不出理由反駁。」   舒暢思忖了一下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沒把握了。」   楊建剛說:「這本來就是件沒把握的事,所以我們不能把這個作為證據。不過,這的確給了我們一定的信心,更加堅信之前的判斷。」   顧曉桐問道:「楊隊,你仍然認為錢家銘是故意撞孫靖軒的?」   「沒錯。」楊建剛盯著監控視頻說,「從突然加速來看,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有力的證據,不能抓這傢伙。」   舒暢說:「這個監控視頻確實不能直接證明錢家銘故意撞死孫靖軒,不過可以作為一個次要證據,或者說輔助證據來證實犯罪事實。」   顧曉桐微微蹙起雙眉,說道:「既然只是次要證據,那我們就還得找主要證據,那這個主要證據又會是什麼呢?」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我們該怎麼找主要證據?」   楊建剛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畫面看,默然半晌才答道:「我想,監控視頻是不會為我們提供這個證據的,所以得想別的辦法。」   舒暢苦苦一笑道:「還真不幸給我言中了,唉!」   楊建剛浮出絲笑說:「別悲觀,小舒,其實我們還是有收穫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是呀,至少我們確定了肇事者駕車超速這一事實,同時也了解清楚了事故發生時的情況,當然就有收穫啦。」   「這我承認。」舒暢點點頭,「可這些對我們查案沒多大幫助嘛。」   楊建剛不以為然地說:「小舒,也不能這麼說,儘管不能提供直接證據,但到時還是會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所以還是有收穫的。」   舒暢用玩笑的腔調說:「楊隊,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安慰我呢。」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你像個要有安慰的人嗎?」   舒暢嘿嘿一笑:「看來你越來越了解我的,謝了。」   楊建剛說:「共事時間長了,何況還是師徒呢,彼此自然很了解。」   顧曉桐以為舒暢會借題發揮,誰知他竟然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接著問道:「楊隊,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撤了?」   楊建剛答道:「監控已經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了,確實沒必要再看了。這樣吧,等小顧把這段視頻複製完,我們就走。」   顧曉桐見支隊長這麼一說,就趕緊拿出U盤插進監控電腦,開始進行複製。一會兒後,她就把這段監控視頻複製好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朝門外走去。   出了監控中心,他們三人往左一拐,朝停在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反問道:「小舒,你認為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舒暢想了想說:「按一般程序,應該是走訪調查吧。」   楊建剛問:「要不按一般程序,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舒暢照實說:「這我可沒有想過,所以回答不上來。」   顧曉桐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想不按常規出牌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有什麼別出心裁的想法?」   顧曉桐搖頭笑了笑:「沒有。」頓了頓又問句,「如果馬上去找受害人的父親問話,這算不算別出心裁呀?」   舒暢搶著說:「還不是走訪調查這一套,算什麼別出心裁呀。」   楊建剛笑著說:「別這麼說,首先就找受害人的父親問話,而不是受害人的妻子,這本身就是一種創新,是值得肯定的。」   顧曉桐衝身邊的舒暢挑挑眉:「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舒暢無所謂地笑了笑:「沒意見,反正楊隊說什麼,那就是什麼,我服從,願意絕對的服從。」   楊建剛風趣地說:「你不是服從我,是服從你的徒弟。」   舒暢故作一本正經地反駁道:「這世上只有徒弟服從師傅,哪有師傅服從徒弟,楊隊,你把理兒說反了吧。」 第675章車禍與謀殺(6)   楊建剛笑道:「正常情況是這樣,可以你倆師弟關係不正常。嗯,準確地說是與眾不同,所以這理兒不適合你們,我也就沒說錯了。」   舒暢心頭猛地一喜,卻故意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狡辯!」   顧曉桐趕緊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找老人家?」   楊建剛語調輕鬆地說:「你說現在,那就現在吧。」   舒暢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該先打個電話問問老人家在哪?」   顧曉桐猜測道:「應該在家吧。」   「應該是這樣。」楊建剛說,「就老人家那情況,就算現在給他打電話也未必會接,畢竟現在還處在喪子的萬分悲痛之中。」   顧曉桐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老人這麼悲痛,那會接受我們的問話嗎?」   舒暢皺起眉頭說:「這倒是個問題,要是老人不願意,那不白跑了趟。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不是小,而是挺大的。」   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我想,老人還是會接受我們的問話。」   舒暢脫口而出:「理由呢?」   楊建剛解釋道:「儘管老人很悲痛,但同時心裡也很想儘快確定自己兒子是被謀殺的,很想儘早看到兇手被繩之以法,所以他會忍住內心的悲痛來接受我們的問話。怎麼樣,這理由還充分吧?」   顧曉桐立馬答道:「充分,楊隊,我覺得老人家應該會接受問話。」   舒暢心裡有數,可嘴上還是說句:「那就試試看吧。」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看來你小子信心不足呀。」   舒暢直言道:「有點。」   楊建剛像沒聽到舒暢的話,揚聲說道:「出發吧。」   舒暢故意吊起嗓門應了句好嘞,就開動了車。   警車往右一轉,沿著陽光明媚的街道,朝城西方向駛去。   ******   正如預料的那樣,老人依然沉浸在喪子的巨大悲痛之中,獨自一人靠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流淚,沒有安慰他,也不想別人安慰他。   顧曉桐瞧見老人那副傷心的樣子,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坐到他身邊,然後好言好語地安慰起來,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誰知老人來了個總暴發,雙手支在膝蓋上,捂著臉放聲痛哭起來。   這讓顧曉桐一臉懵懂,甚至還有些尷尬,臉上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不過,她仍然不放棄對老人的安慰,因為她不想看到老人如此痛苦。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女警官不停的勸慰之下,老人情緒漸漸好轉起來,先是停止了啼哭,接著抬起噙滿淚水的雙眼,打量身邊的警察。   楊建剛看見老人情緒穩定了些,關心地說:「老人家,請你節哀順變,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你年紀這麼大,經不住折騰呀。」   老人點點頭,哽咽著說:「警察同志,謝謝了。」   楊建剛說了聲不用謝,頓了一頓才說:「老人家,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請你配合我們,謝謝了。」   老人沉默了半分鐘才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就問吧。」   楊建剛又道了聲,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要報警?」   老人答道:「我對這起車禍有懷疑。」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不是覺得肇事者故意撞你兒子?」   老人遲疑了下才說:「是,我就是有這個懷疑。」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為什麼會這麼懷疑?」   老人回想了下說:「警察同志,我看到那輛車突然衝向我兒子,把我兒子撞倒後才剎住了,速度這麼快,這就不得不讓我懷疑了。」   楊建剛問:「車子衝向你兒子時,綠燈有沒有亮起來?」   老人答道:「綠燈剛剛亮起,就那一瞬間車子加速衝向我兒子。」   楊建剛問:「這輛車在衝向你兒子之前,是停住了,還是在行駛?」   老人答道:「在行駛,不過挺慢的。當綠燈亮起的那一瞬間,這車就突然超過停在前面的車子,飛也似的朝我兒子直衝過來。」   舒暢插嘴問:「車子靠近你兒子時,沒有拐彎?」   老人搖搖頭:「沒有。要是拐彎了,我兒子就沒事了。」   舒暢故意問:「會不會是因為光線不好,肇事者沒看見你兒子?」   老人語氣相當肯定地說:「不會的,路口的燈很亮,光線很好,連我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都能看得清楚,他怎麼會看不清楚呢?再說了,車燈也那麼亮,他肯定是可以看到我兒子的。」   舒暢說:「也有可能是,肇事者看到你兒子,但沒有反應過來,所以就直奔你兒子去了,連剎車也顧不上。」   老人說:「不瞞你說,警察同志,我年輕的時候也開過車,知道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那就是趕緊打方向,緊急剎車,盡力避免事故發生。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就像根本沒看見前面有人一樣。」   舒暢說:「或許肇事者當時開小差,注意力不集中。」   老人緩緩搖了下頭:「這不可能。綠燈一亮,他就加速往前衝,這足以證明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根本就沒開小差。再說了,那兒是十字路口,穿馬路的人比較多,哪個司機不會特別小心呢?」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懷疑肇事者故意撞你的兒子,對吧?」   老人答道:「對,這是一個原因。」   楊建剛問:「聽你這意思,應該還有其它原因,對吧?」   老人沉默了一下才說:「是,還有一個原因。」   楊建剛問:「這個原因又是什麼,老人家,請你告訴我們?」   老人又沉默了半分鐘才說:「警察同志,我認識錢家銘。」   楊建剛問:「肇事者錢家銘是不是會經常來你家看望你?」   老人搖搖頭:「不會。他沒來過我家,從來都沒有。」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認識錢家銘的?」   老人答道:「其實我總共才見過他三面,一次是他送我兒媳到樓下,一次是我在商場無意間看到他跟我兒媳在一起,最後一次就是昨天晚上我兒子出事的時候。我跟他不怎麼熟悉,只打過幾聲招呼。」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兒媳劉娟跟錢家銘關係不錯,是吧?」   老人臉上露出些許氣憤而又難為情的神色,低聲答道:「我不大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們是同一個公司的,是同事。」   楊建剛問:「那你問過你兒媳沒有?」   老人答道:「有一次我問過她,可她只說了句錢家銘是她的同事,就沒說別的了,而且一臉不高興,討厭我問這個事。」   楊建剛問:「你兒子知道這事嗎?」   老人答道:「估計不知道吧,要不以我兒子的脾氣,肯定會跟她吵的。我兒子不怎麼喜歡說話,跟他老婆也沒幾句話要說。」   楊建剛問:「從你發現錢家銘送劉娟到樓下那天起到現在,有多長時間?」   老人想了想說:「半年多了吧。」   楊建剛問:「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你兒子沒跟你兒媳吵過嗎?」   老人答道:「吵過。」   楊建剛問:「他們夫妻倆爭吵跟錢家銘有沒有關係?」   老人答道:「他倆吵架,都是錢、孩子這些事,至於跟錢家銘有沒有關係,我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不過……」   楊建剛追問:「不過什麼?」   老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有一次他們吵架的時候,我聽到過離婚這兩個字。不過,後來他倆又沒怎麼著,想必只是說氣話。」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知道是誰說的嗎?」   老人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劉娟說的,我想起來了,就是她說的。」   楊建剛問:「劉娟跟你提過這事沒有?」   老人答道:「沒有。」   楊建剛問:「那你兒子呢?」   老人答道:「也沒有。」   楊建剛問:「那你問過你兒子媳婦沒有?」   老人答道:「沒有。我把它當成了氣話,所以就沒問。」   楊建剛問:「你兒子兒媳感情怎麼樣?」   老人嘆口氣說:「剛結婚那幾年感情還不錯,可後來就慢慢淡了下來,不過很少吵鬧,只是不像以前那麼親熱了。也是,隨著年紀大了,在一起生活時間長了,這種情況也挺正常的,沒什麼好奇怪。」   楊建剛問:「你兒子對你兒媳怎麼樣?」   老人說:「我兒子是個老實人,而且一根筋,就算老婆對他不好,也不會變心的,更不會在外面找女人,所以就算受了老婆的氣也會忍著,繼續跟她過日子。別說別人,我都覺得自己兒子有些窩囊。」   楊建剛問:「你兒媳對你兒子怎麼樣?」   老人答道:「不怎麼樣,特別是最近這兩年,對我兒子很冷淡。說句不好聽的,她哪像做老婆的人呀。」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   楊建剛問:「這麼說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並不好,對吧?」   老人答道:「是,確實不怎麼樣,尤其是最近這兩年。」   楊建剛問:「那問題出在誰身上呢?」   老人答道:「當然是劉娟身上了,當然我兒子也有不是的地方。」 第676章車禍與謀殺(7)   楊建剛說:「你兒子出事時,劉娟還是哭的挺傷心的。」   老人嘆口氣說:「畢竟是多年的夫妻,我相信她是真傷心的。」   楊建剛問:「那劉娟現在在哪兒?」   老人答道:「在她爸媽那兒,給她爸媽叫去的。」   楊建剛問:「老人家,家裡就一個人對吧?」   老人難過地說:「是呀,兒子沒了,女兒又在外地工作,孫子在外地念書,老伴兩年前走了,現在家裡就只剩下我這個孤老頭了。」   顧曉桐插嘴道:「老人家,我幫你把兒媳請回來,怎麼樣?」   老人擺擺手:「算了吧,她是不會來的。」說罷眼淚流了出來。   顧曉桐見老人如此這般,也就只好拿話安慰他了。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老人家,你懷疑錢家銘故意撞死了你兒子,對吧?」   老人含著淚說:「我看他開車的樣子,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楊建剛問:「錢家銘跟你兒子有沒有仇?」   老人答道:「我沒我兒子說過這事,這有沒有仇我不清楚。」   楊建剛問:「要是沒有仇的話,錢家銘又怎麼會故意開車撞你兒子呢?」   老人答道:「按理說應該是這樣,可他那樣開車,就讓我覺得他是故意撞我兒子的。警察同志,求你們查查,把這事查清楚。」   楊建剛說:「老人家,我們來找你問話,就是為了查清這事。」   老人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了。」   楊建剛說:「別客氣,老人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老人眼裡有淚光在閃動,聲音有點哽咽地說:「不管我的懷疑是對還是錯,我只想要個真相,這樣心裡也會踏實些。」   楊建剛說:「老人家,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也一定會努力去查。」   顧曉桐強調句:「跟你說吧,老人家,我們楊隊說話算話,而且一定能夠辦到。既然楊隊說一定要查明這事,那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老人點點頭。   楊建剛溫和地說:「老人家,請你全力配合我們警方。」   老人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會這麼做。」   楊建剛問:「老人家,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老人想了想說:「警察同志,剛才我已經把要說的都說了。」   楊建剛說:「好,老人家,你要是想起了什麼,隨時都可以打電話跟我們聯繫。要是我們覺得還需要你幫助,也會再來打攪你的。」   老人說:「是,警察同志,我要想起了什麼,就一定會打電話告訴你們。你們還有事要問我,儘管來就是了。」   楊建剛起身道:「好,老人家,那就不再打攪你了,我們走了。」   接著,舒暢和顧曉桐也向老人告辭,跟著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一邊朝前面的停車場走去,一邊聊著剛才的問話。儘管依然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但還是有收穫的。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問:「你們倆是不是有些失望呀?」   舒暢坦率地說:「相對我的期望來說,是有一點點失望,畢竟沒有獲取關鍵證據嘛。」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倒沒有這種感覺,相反覺得收穫蠻大的。」   楊建剛看向顧曉桐,問道:「那你的收穫是什麼呢?」   顧曉桐答道:「儘管我們沒有得到直接證據,關鍵證據,但我們找到了線索。從老人一番話裡,我們清楚了孫靖軒、劉娟和錢家銘之間的關係,孫靖軒和劉娟夫婦感情不怎麼好,而劉娟和錢家銘之間似乎存在曖昧關係。我說的線索,就是他們三人之前的複雜關係。」   舒暢問顧曉桐:「你能確定劉娟跟錢家銘有曖昧關係嗎?」   顧曉桐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如果錢家銘跟劉娟沒有這種關係,錢家銘又怎麼會送劉娟回家,又怎麼會一同在商場出現?老人只是偶然遇見他們在一起的情形,還有沒看見的時候呢。」   舒暢沉吟了下說:「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我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無法證實他倆之間這種不正當關係。」   顧曉桐說:「也就因為這一點,我才說我們找到了線索,而不是證據。不過我相信,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很快就會找到證據的。」   舒暢皺起眉頭說:「就憑這線索要找到證據,恐怕有困難。」   楊建剛樂觀地說:「就算有再大的困難,我們也能找到證據。」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你看楊隊這麼有信心,你還擔心什麼呀。」   「說的也是。」舒暢臉上綻出絲笑,「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現在應該找劉娟了解情況。如果她承認了,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顧曉桐問舒暢:「你覺得劉娟會承認嗎?」   還沒等舒暢回答,楊建剛就語氣肯定地說:「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劉娟是不會承認的,所以現在去找她問話,不會有任何收穫。」   舒暢轉念一想,說道:「對,楊隊說得對,剛才我沒過腦子。」   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楊建剛反問道:「你倆認為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好?」   舒暢尋思了下說:「既然一直接去找劉娟了解情況,那我們就從側面打聽這事吧。」   顧曉桐問:「那怎麼從側面打聽呢?」   舒暢遲疑了下,說道:「去公司問劉娟的同事,或者是去房管局了解孫靖軒的情況。」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這回你算是過腦子了,思路對頭嘍。」   舒暢嘿嘿一笑。   顧曉桐說:「楊隊,那我們到底是找誰了解情況?」   楊建剛說:「兩方面都要,不過我認為先去房管局找孫靖軒的同事問話。嗯,你倆有沒有意見?」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沒意見,楊隊。」   楊建剛哈哈一笑:「既然意見一致,那我們就開始行動吧。」   顧曉桐高聲說句:「向房管局進發!」   舒暢吊高嗓門應了聲好嘞,一打方向盤朝小區大門駛去。   很快,警車駛出了小區,往右一拐彎,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房管局方向奔馳而去。   ******   不到五分鐘,警車就駛進了市房管局,在大樓旁邊的停車場剎住。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肩並肩朝辦公大樓走過去。   沒多時,楊建剛他們便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這時,趙局長正靠在椅背上抽菸,瞧見老熟人楊建剛進來了,就趕忙站起身熱情地招呼,胖乎乎的大圓臉上堆滿了笑。   楊建剛與趙局長握手寒暄了幾句,便向他介紹起自己的兩位手下。   舒暢和顧曉桐彬彬有禮地向趙局長問了聲好,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還沒等楊建剛開口,趙局長就面含悲傷地說:「楊隊,你們是為孫靖軒的事吧。說真的,我做夢也沒想到小孫會出這檔子事呀。」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沒錯,趙局,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   趙局長詫異地問:「小孫出車禍了,怎麼會驚動你們刑警呢?」   楊建剛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趙局,孫靖軒父親報案了。」   「報案?」趙局長越發詫異,「他老人家為什麼要報案?」   楊建剛說:「老人家覺得蹊蹺,認為肇事者故意撞死他兒子,所以就報案了,要我們警方介入調查,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趙局長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還有這種事?」   楊建剛說:「既然受害人家屬有這個請示,我們警方自然得介入。」   趙局長問:「這麼說,你們是來向我了解小孫的情況,對吧?」   「對。」楊建剛客氣地說,「趙局,打擾了,請配合我們。」   趙局長擺擺手:「別客氣,楊隊,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建剛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說道:「趙局,現在是警察問話,請你務必說實話,不得有任何隱瞞和不實之處。」   趙局長一臉認真地說:「放心吧,楊隊,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保證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沒半句假話。」   楊建剛道了聲謝,問道:「趙局,你覺得孫靖軒這人怎麼樣?」   趙局長答道:「挺好的一個人。小孫雖然不怎麼愛說話,但為人實誠厚道,喜歡與人為善,敬重領導,團結同事,在單位裡人緣挺不錯的。還有就是,他工作特別認真負責,能夠很好地做好本職工作。」   楊建剛問:「這麼說,孫靖軒應該不會與人發生矛盾和糾葛吧?」   趙局長答道:「應該不會吧。在我來局裡這些年就沒見過小孫跟誰大過聲紅過臉,更別說吵架鬧矛盾了。至於我來之前吧,我沒有親眼看見親耳朵聽到,不過也從沒聽說小孫跟誰不和,跟誰有恩怨。」   楊建剛問:「趙局,你有沒有聽說過小孫外面有冤家對頭?」   「沒聽說過。」趙局長說,「楊隊,我跟小孫只是上下級,關係僅限於工作這個層面上,至於工作外的情況,我是真的不了解。」   楊建剛問:「最近孫靖軒的情緒怎麼樣?」 第677章車禍與謀殺(8)   趙局長答道:「小孫這人性格比較內向,不怎麼愛敞開心扉,特別是自己的煩心事,他是從來不對別人說的。準確地說,是從來不對一般的同事和領導說,至於好朋友嘛,應該會說吧,不過我不清楚。」   楊建剛問:「再內向的男人,也很難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對吧?」   趙局長想了想說:「說的也是,小孫這段時間情緒有點不對頭,總是皺著眉頭拉長個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楊建剛問:「趙局,你知道其中原因嗎?」   趙局長沉吟了下說:「好像是鬧離婚,是小孫的妻子要跟小孫離婚。不過,我只是聽下面人說過,沒人親口對我說過這事。」   楊建剛問:「這麼說,他們夫妻倆感情不好,對吧?」   「那是肯定的。」趙局長答道,「夫妻感情好,怎麼會鬧離婚呢?我想,小孫就是老實了,所以他妻子才會找他離婚。」   楊建剛問:「離婚肯定是原因的,要麼是男人在外拈花惹草,要麼就是女人在外搞曖昧。趙局,你覺得孫靖軒夫妻倆鬧離婚會是哪一種情況?」   趙局長搖頭笑了笑:「我不清楚這事,也就不好說了。」   楊建剛說:「你沒有聽別人說過嗎?」   趙局長回想了下說:「哦,對了,有次我聽別人說過,好像是小孫的妻子跟她的一個同事關係不怎么正常。那男人經常用車送她回家,還時不時單獨約會到外面喝酒唱歌,或者是逛商場。當然,這些是不是真的,我無法判斷,因為我從來就沒有碰到過。」   楊建剛問:「那說這個話的人跟孫靖軒的關係怎麼樣?」   趙局長說:「跟小孫同一科室的,關係嘛,算是同事加朋友吧。」   「這麼說,孫靖軒跟他關係挺不錯的。」楊建剛問,「那他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現在在不在辦公室?」   趙局長說:「他叫李振平,就在住房保障事務科,三樓。」   「謝謝。」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趙局,你還知不知道別的什麼?」   趙局長答道:「我知道的就這些,楊隊,就算你再問,我也說不出什麼來。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我跟小孫只是上下級關係,了解的僅僅是工作方面的情況,至於工作外的,我真的不怎麼清楚。剛才說的那些都只是道聽途說的,要有不符合事實的地方,我是不要負任何連帶責任的。就這一點,我要特別向你強調一下,申明一下。」   楊建剛呵呵一笑:「好,趙局,我照你的意思辦。」   趙局長含笑著說:「謝謝你的理解,楊隊。」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趙局,那你不再打擾你了,我們走了。」   「別客氣,這是應該的。」趙局長起身送警察們出去,出了門又隨口問道:「楊隊,你們是不是去找小李呀?」   楊建剛答道:「對,我們找李振平了解情況。趙局,你沒意見吧。」   趙局長打趣道:「哪敢,你可是手持尚方寶劍哪。」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笑了笑,一轉身朝前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他們就來到了住房保障事務科。   這時,辦公室裡只有一個西裝革履、四十開外的男人坐在電腦前,他瞧見有人進來,就抬起頭,臉上露出絲微笑,客氣地招呼他們。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問道:「請問你是李振平嗎?」   男人點點頭:「對,我就是。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楊建剛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是為孫靖軒的事來找你的。」   李振平臉上倏地就蒙上了層悲傷,嘆口氣說:「唉,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他就這麼走了,這實在是太突然了,太讓人難過了。」   楊建剛注視著李振平說:「看得出你跟孫靖軒的感情挺深的。」   李振平眼圈一紅,聲音有點哽咽地說:「雖說他性格內向,不怎麼愛說話愛交際,但跟我聊得來,有多年的交情,所以我心裡挺難受。」   楊建剛說:「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而且要配合我們警方弄清事實真相,所以請你接受我們的問話。」   李振平詫異地問:「不是交通事故嗎,你們刑警怎麼來調查了?」   楊建剛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孫靖軒的父親認為肇事者是故意撞死他兒子的就報了案,所以我們警方就介入了。」   「故意撞人,要真這樣,這不就是蓄意謀殺嗎?」李振平一臉驚訝,「警察同志,真的是這樣嗎?」   楊建剛說:「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所以我們也不能給你答案。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來打擾你,希望能從你這得到線索和證據。」   李振平一臉愕然:「我……我當時不在場,什麼也不知道呀。」   楊建剛說:「你不在場,這我們清楚。我們找你問話,主要是想了解孫靖軒和他妻子的關係,還有就是他在外面的人際關係。」   李振平沉默了下說:「警察同志,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舒暢在旁邊提醒道:「現在是警察問話,你一定要說實話,不得有任何隱瞞和不實之處,否則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李振平鄭重地點點頭:「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說實話。你們問什麼,我就如實回答什麼,絕對不會說假話,也不會故意隱瞞。」   「謝謝了。」楊建剛客氣了句,一臉嚴肅地問道,「李振平,你對孫靖軒是不是很了解?」   李振平答道:「這話怎麼說呢,不能說完全了解,但還是比較了解,因此我跟孫靖軒共事多年,而且還是好朋友。」   楊建剛問:「你覺得孫靖軒這人怎麼樣?」   李振平答道:「挺不錯的一個人哪。為人厚道實誠,脾氣隨和,喜歡與人為善,樂於助人,待人熱忱,工作認真負責,能力也強。要說不足的地方吧,就是有些內向,不怎麼愛說話。」   楊建剛問:「在單位裡,孫靖軒有沒有跟人鬧過矛盾?」   李振平答道:「沒有,沒有。共事這麼多年,別說鬧過矛盾,就連跟別人紅過臉,我都沒有看見。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那你知不知道孫靖軒在外面有冤家對頭?」   李振平想了想說:「沒聽說過,應該不會有吧,就靖軒這脾氣,哪會跟人有過節,哪會有什麼冤家對頭呀?」   楊建剛問:「在這方面,孫靖軒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李振平答道:「沒有。要真有的話,靖軒肯定會對我說的,因為我們之間是無話不談的。」   楊建剛問:「那孫靖軒會不會跟你拉家常?」   李振平答道:「當然會。沒事的時候,我倆就會拉拉家常,說說各自家裡的事,老婆孩子呀,親戚朋友呀,開心的,煩惱的,全都說。」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應該了解孫靖軒夫妻間的關係吧?」   李振平點點頭。   楊建剛問:「孫靖軒和他老婆劉娟的感情怎麼樣?」   李振平遲疑了下說:「起初挺好的,恩恩愛愛,挺讓人羨慕的,可最近這兩年劉娟對靖軒就不怎麼樣了,冷淡了不少,甚至到了鬧離婚的地步。當然,這都是劉娟的不是,靖軒沒任何問題。」   楊建剛問:「為什麼都是劉娟的錯呢?」   李振平答道:「是劉娟提出離婚。」   楊建剛問:「那劉娟為什麼要提出離婚?」   李振平頓了一頓才說:「劉娟外面有人。」   楊建剛問:「是孫靖軒親口告訴你的?」   李振平點點頭:「有回靖軒跟我喝酒時說的,還再三叮囑我不要對別人說。你們要不是警察,打死我也不會說的。其實要不是靖軒那回喝醉了,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對我說這種事。」   楊建剛問:「孫靖軒有沒有對你說過,劉娟外面那個人是誰?」   李振平想了想說:「具體是哪個,我不清楚,靖軒沒有對我說。我只聽靖軒說,那個男人是劉娟公司裡的,年紀跟他差不多。」   顧曉桐忍不住說:「應該就是錢家銘吧。」   舒暢附和句:「可能性挺大的。」   楊建剛問李振平:「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李振平又回想了一下,搖頭答道:「沒有,我沒有聽靖軒說過。」   楊建剛問:「這事,孫靖軒是不是只給你提過一次?」   「是,就一次,還是喝多了。」李振平說,「那次靖軒要是沒喝醉,才不多告訴我呢。別說他那麼內外,就算性格開朗的男人,也不會輕易對別人說這種事,至於其中原因,我就不說了,你們心裡也明白。」   楊建剛問:「他們沒離成,是不是因為孫靖軒不同意?」   李振平答道:「是,靖軒不同意離婚,因為他是愛妻子的。」   舒暢說:「都到這地步,還有必要嗎?」   李振平說:「是呀,有幾個男人受得了這份氣這份辱,可靖軒就是不肯離。說他死腦筋也好,說他重感情也罷,反正他不肯離。」 第678章車禍與謀殺(9)   楊建剛問:「你知道這離婚的事是什麼時候提出來的?」   李振平答道:「有半年了,最近兩個月動靜挺大的。」   楊建剛問:「公開鬧過沒有?」   李振平答道:「這倒沒有,他們夫妻倆都好面子,不願意公開,甚至雙方父母都還不知道呢。他倆呀,暗地裡鬧離婚。」   「哦,原來是這樣。」李振平默然片刻又問句,「我們去過孫靖軒家,只有他父親一個人在,不見他孩子,他孩子去哪兒了?」   李振平答道:「他兒子到外面上大學去了,大一。」   楊建剛問:「他夫妻鬧離婚,他兒子知不知道?」   李振平答道:「應該不知道吧,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因為靖軒沒跟我說過這事,我只是根據他夫妻倆的性格來猜的。」   楊建剛問:「你還了解到什麼情況?」   「就這些了。警察同志,就算你再往下問,我也只能重複剛才說過的。」李振平頓了頓又用揣測的口氣說,「靖軒要真是給人謀害了,那這個人只能是劉娟在外面搞的那個男人了。」   顧曉桐急忙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李振平答道:「剛才我也說過,靖軒為人老實,處處讓著別人,不會跟人鬧矛盾,更不會見仇,也就沒人會害他了。」   舒暢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沒有證據,只能算猜測。」   李振平急切地說:「警察同志,那你們快去找證據,把謀害靖軒的兇手抓起來,好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也好告慰靖軒的在天之靈。」   顧曉桐很肯定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兇手。不過,我們也需要你的配合。」   李振平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全力配合你們了。」   楊建剛客氣地向李振平道了聲謝,說道:「好,問話就到這兒,你要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打電話告訴我們。我們要是覺得有必要再找你了解情況,也會再次來打擾你的。」   李振平鄭重地點點頭:「是,警察同志,我一定會照你說的辦。」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那就不再打擾你了,我們走了。」   李振平起身送警官們出了辦公室。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就出了辦公大樓,朝一旁的警車走去。   上了車,舒暢問道:「楊隊,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找劉娟?」   顧曉桐舉起手機看了看,含笑著說:「快到下班的時間了,就算劉娟還在公司,估計也不會接受我們的問話。」   楊建剛故意拍拍肚子,風趣地說:「呃,小顧,你一說下班時間到了,我肚子怎麼就咕咕直叫呀?」   顧曉桐咯咯一笑:「這叫條件反射,所以我們現在得直奔食堂啦。」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什麼直奔食堂呀,就在外面吃吧,這樣省時間,還省油呢。至於這頓飯嘛,我來請好了。」   顧曉桐脫口而出:「行呀,我沒意見。」   還沒舒暢問,楊建剛就直截了當地說:「我有意見。」   舒暢得意地說:「你有意見也沒用,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   楊建剛故意繃起臉說:「可我是領導,你倆得聽我的。」   舒暢抗議:「楊隊,你不能這麼專制,得講民主。」   楊建剛鏗鏘有力地說:「這種事不用講民主,我說了算。」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你就別較勁了,楊隊這是在替你省錢呢。」   舒暢揚聲說道:「你看我像個要別人替我省錢的人嗎?」   楊建剛笑著說:「富二代嘛,自然是沒這個必要了。不過,我還是決定回去吃食堂,至於你們倆嘛,想共進午餐,那就這麼辦好了。」   顧曉桐連忙說:「楊隊吃食堂,那我也吃食堂。」   舒暢邊開車邊側過臉瞪著顧曉桐說:「呃,你怎麼就叛變了?」   顧曉桐撲哧一笑,溫婉地說:「得了,你也別獨樹一幟了。」   楊建剛說:「只要你吃食堂,就算他想獨樹一幟,也樹不起來嘍。」   舒暢瞬間就改變了主意,嘻嘻一笑道:「還真給楊隊說中了,你倆都不去,我一個人上酒店,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蠟,沒勁。」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回去吃食堂唄。」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句:「遵命!」接著就哈哈地笑了起來。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打趣道:「瞧你這樣子,比吃山珍海味還高興呢。想必是因為小顧呢,這樣看來小顧的魔力真是無窮啊。」   顧曉桐申明句:「楊隊,這跟我可沒關係,你就別牽強附會了。」   楊建剛故作正經地說:「牽強附會我是不幹的,不過這牽紅線,我倒是挺樂意的。怎麼,小顧,想不想給我這個機會呀?」   顧曉桐含笑不語。   舒暢藉機說道:「領導的話,我徒弟哪敢不聽呀。遵命是必須的!」   顧曉桐斜眼舒暢,笑嗔道:「少廢話,小心開車。」   舒暢高聲答道:「遵命!」   說說笑笑間,警車駛進了警局大院。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食堂方向走去。   ******   下午兩點半一到,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永泰房地產開發公司,準備找劉娟問話,並希望能夠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駛進了公司大門,在一旁的停車點剎住。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公司大門走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銷售部,找到了劉娟。   劉娟心裡清楚警察找自己的原因,就請他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不大,不過裝飾得挺別致,一看就知道是劉娟的個人辦公室。在一家大公司擁有個人辦公室,說明她得到了老闆的重視。   劉娟客氣地招待三位警官,不過臉上始終沒有露出一絲笑,給人一種依舊深深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   楊建剛看著劉娟,語氣溫和地說:「我們找你,是想了解些情況。」   劉娟聲音低沉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想了解些什麼呢?」   楊建剛說:「我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照實回答。」   舒暢表情嚴肅地說:「我鄭重地提醒你一句,現在是警察詢問,你必須如實回答,不得有任何隱瞞和不實之處,否則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你會受到懲罰的。」   劉娟一臉認真地說:「放心吧,警察同志,我一定會說實話。」   楊建剛問:「你是怎麼認識孫靖軒的?」   劉娟答道:「經人介紹相識的,然後開始戀愛,半年後就結婚了。」   楊建剛問:「婚後你們夫妻倆感情怎麼樣?」   劉娟答道:「還可以吧。靖軒這人性格比較內向,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愛出去玩,不過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楊建剛問:「那你呢,你是不是愛你丈夫?」   劉娟答道:「當然。如果我不愛靖軒的話,又怎麼會跟他結婚呢?」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你一直愛你丈夫,對吧?」   劉娟答道:「對,我一直愛我丈夫。」   楊建剛問:「劉娟,你確定嗎?」   劉娟遲疑了下答道:「確定。」   舒暢插嘴道:「你不覺得你在撒謊嗎?」   劉娟愣了一愣,問道:「警察同志,你說我哪兒撒謊了?」   舒暢盯著劉娟說:「我想,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劉娟針鋒相對道:「要是我清楚的話,也就不會這樣問你了。」   楊建剛問道:「聽說最近你跟孫靖軒鬧離婚,有沒有這回事?」   劉娟反問道:「警察同志,你是聽誰說的?」   楊建剛提高聲音問:「請你回答我,有沒有這種事。」   劉娟故作鎮定道:「我跟我丈夫感情這麼好,怎麼會鬧離婚呢?」   「撒謊!」楊建剛目光嚴肅地注視著劉娟,「劉娟,你在撒謊。」   劉娟急忙辯解道:「沒有,我沒有撒謊,是別人在造我的謠。」   楊建剛冷著聲說:「難道你公公還會造你的謠?」   劉娟怔了一怔,狡辯道:「他人老了,糊塗了。就算他不糊塗,也是把戲言當真了。沒錯,我是跟靖軒說過離婚兩個字,但那不是認真的,是氣頭上的話。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生靖軒的氣,因為他不愛主動找我說話,不喜歡陪我出去散步逛商場,老我一個人出去玩。」   楊建剛說:「我看你不是生你丈夫的氣,而是討厭他。」   劉娟像突然間被什麼刺中了一樣,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氣忿地說:「警察同志,你不了解我們夫妻間的感情,就不要亂說了。」   楊建剛注視著劉娟:「看你這樣子,我就了解了。不僅你公公一個人說過離婚這事,而且孫靖軒最好的朋友也這麼說過,所以我們相信這事確實存在。劉娟,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不要故意隱瞞。」   劉娟頓了一頓,問道:「警察同志,是靖軒哪個朋友說的?」   楊建剛說:「這我們不會告訴你,你只需要照實說就行了。」   劉娟嘴角邊浮出絲冷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靖軒沒幾個朋友,扳起指頭都數得完。我想,該是李振平吧。」 第679章車禍與謀殺(10)   楊建剛不作答,重複句:「你只需要照實說就行了。」   劉娟語氣肯定地說:「沒錯,一定是他。」   楊建剛問道:「你是不是跟孫靖軒鬧過離婚?」   劉娟說:「這氣頭上的話,你也信呀?」   楊建剛說:「也就是說,你承認你跟孫靖軒鬧過離婚,對吧?」   劉娟答道:「對。不過,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楊建剛說:「其實,最近兩年你跟臉丈夫的感情就不怎樣了,進而導致出現鬧離婚這種情況。由此可見,你向你丈夫提出離婚,不是鬧著玩,是來真的,只是你丈夫還沒有答應。」   劉娟冷笑道:「我們丈夫間的事,你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   楊建剛平靜地說:「沒錯,一個外人是不會知道的,但你公公並不是外人,所以他很清楚你們夫妻倆的情況。他老人家告訴我們,所以我們也就知道了。劉娟,你不會說你公公的話是假的吧?」   劉娟默然幾秒鐘才說:「我沒說他老人家說的是假話,但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並不是真實的情況。沒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跟我丈夫不再像過去那麼親熱了,但感情依然是很深的。」   楊建剛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也不會到鬧離婚的地步。」   劉娟有點不耐煩地說:「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那只是鬧著玩的。」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劉娟說:「不要再撒謊了,劉娟,你對你丈夫沒有感情,已經到了憎恨的地步,所以你們離婚是真的。」   劉娟氣忿地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反正跟我愛我丈夫。」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我看你愛的,應該是別人吧。」   劉娟狠狠瞪了眼舒暢,怒道:「怎麼這麼說話,誇你還是警察呢?」   舒暢嚴肅地說:「正因為我是警察,所以說話才講證據。換句話說,我們是有證據證明,你跟別人有曖昧關係,或者說有婚外情。」   劉娟眼裡閃出絲驚惶,卻故作鎮定地說:「那你說說,我跟誰搞婚外情,你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舒暢脫口而出:「錢家銘,就是開車撞死你丈夫的這個傢伙。」   劉娟一臉愕然,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舒暢瞅著劉娟,故作得意地說:「怎麼,無話可說了吧。」   劉娟突然氣呼呼地說:「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的事,你別侮辱人。告訴你,要再這麼瞎說,我就告你誹謗,哼!」   舒暢嗤之以鼻道:「什麼誹謗,我們手上可是有證據的哦。」   劉娟厲聲說:「有證據就拿出來,別在這兒囉嗦。」   舒暢說:「我的證據就是你公公說的話,你公公說錢家銘送過你回家,還有就是你公公在商場裡碰到你跟錢家銘在一起。」   劉娟兀自笑了聲,用嘲弄的口氣說:「這也能算證據。錢家銘跟我是同事,又有車,別說偶爾送我回家,就是天天送我回家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至於商場嘛,沒錯,有時候我是會約錢家銘一起逛商場買東西的。我買我的東西,他買他的東西,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楊建剛看著劉娟問:「這麼說,你承認你公公說的是實話,對吧?」   劉娟遲疑了下說:「對,他老人家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你承認錢家銘送過你回家,也一起去過商場,對吧?」   劉娟答道:「對,我承認。」   楊建剛問:「那你承不承認跟錢家銘有曖昧關係?」   劉娟勃然作色,氣忿地說:「我跟錢家銘根本就沒有這種關係,我們之間只有單純的同事關係,怎麼能夠承認?」   楊建剛說:「你跟錢家銘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心裡清楚。」   「當然清楚。」劉娟脫口而出,「警察同志,你不要詆毀我。」   楊建剛說:「我沒有詆毀你,沒有損害你的清白,而是在調查情況。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別人是詆毀不了你的。」   劉娟沒好氣地說:「警察同志,我不愛聽你們說這種話。」   楊建剛說:「現在是警察問話,我們這麼說,你沒理由反對。」   劉娟氣忿地問:「你們無中生有,胡說八道,我怎就沒理由反對?」   楊建剛說:「再強調一句,我們是在調查,是在了解情況。」   劉娟扯著嗓門說:「就算了解情況,也不能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楊建剛依舊心平氣和地說:「由於你公公說過這種話,所以我們必須問你,向你了解情況,同時你也應該照實說,這樣才能更好地查明事實真相。劉娟,你不應該指責我們,應該向我們說實話。」   劉娟略微緩和地口氣,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可你們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再重申一遍,我跟錢家銘只是普通朋友。」   舒暢插嘴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倆只是普通朋友?」   劉娟反問道:「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倆有曖昧關係?」   舒暢說:「你公公的話就是證據。」   劉娟冷笑道:「送我回家,一起逛商場,這算什麼證據。」   的確,僅憑這個是無法證明劉娟與錢家銘有曖昧關係,只要劉娟不承認,再怎麼盤問也不會有結果。看劉娟這個樣子,決不會承認。   楊建剛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好,那這事就問到這。」   劉娟略施粉脂的瓜子臉上露出絲得意的神色,似笑非笑道:「警察同志,那你們是不是可以離開呀?跟你們說,我還得工作呢。」   「耽擱你工作,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楊建剛溫和地說,「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所以請你再配合一下。」   劉娟擺出副不耐煩的樣子,卻平靜地說:「要問什麼就快問吧。」   楊建剛問:「你覺得錢家銘是無意撞你丈夫,還是有意這麼做?」   劉娟遲疑片刻才答道:「當然是無意的。」   楊建剛問:「那你能不能說說理由?」   劉娟用質問地口氣說:「錢家銘跟我丈夫無冤無仇,怎麼會故意撞死他呢?再說這開車故意撞死人等同謀殺,是要償命的。」   楊建剛問:「如果錢家銘跟孫靖軒有仇,那他就是故意撞死孫靖軒的,對吧?」   劉娟愣了一愣,答道:「就算錢家銘跟我丈夫有仇,也不至於害死他。就算錢家銘想害死我丈夫,也不會用這種明顯的方式。」   楊建剛問:「你覺得這種方式明顯嗎?」   劉娟脫口而出:「開車撞死人,這還不明顯?」   楊建剛搖搖頭:「恰恰相反,這是一種相當隱蔽的作案方式,因為它完全可以用交通事故來掩蓋謀殺的真相。如果你公公沒有報警,那現在應該已經處理完這事了。就算現在我們警方介入調查,可要找到證據也是相當困難的。當然,困難只是暫時的,我們警方一定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劉娟好像被什麼觸動了一樣,眼裡閃出驚異的神色,卻故作平靜地說:「儘管事實真相就擺在那兒,但我還是希望你們去查。」   楊建剛說:「放心吧,這是我們的職責,肯定會全力以赴的。」   劉娟說:「我已經亮明了我的態度,你們沒什麼要問的吧?」   楊建剛說:「我想,就算我再就這個問題問下去,你也不會給出新的答案,只是耽擱了彼此的時間。」   劉娟似笑非笑:「既然這樣,那就到此結束吧。」   楊建剛默然片刻,說道:「行,那今天的問話就到這兒吧。你要是想起了什麼,隨時可能打電話跟我們聯繫。我們覺得有必要的話,也會再次來找你問話,因此你近段時間不要離開本市。」   劉娟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那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劉娟依然靠在椅背上,看著警察離去,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出了公司大門,楊建剛他們往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反問:「小舒,你說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麼?」   舒暢想了想說:「找錢家銘問話吧,現在就只剩下他了。」   顧曉桐問:「他會說實話嗎?」   舒暢說:「不管他會不會說實話,我們都要找他問話。」   楊建剛尋思著說:「找他問話是必須的,但不是現在。」   舒暢不無詫異地問:「為什麼?」   楊建剛說:「錢家銘還是協商賠償的問題,他不會答應接受我們的問話,就算他願意接受,也不會說實話,因為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微微蹙起雙眉說:「是呀,到現在為此,我們還是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劉娟一口否認了與錢家銘有曖昧關係,而孫靖軒父親那些話又沒有足夠的說服力,證明不了劉娟與錢家銘有不正當關係。」   舒暢有些失望,嘆了口氣說:「到現在為此一點線索也沒有呀。」 第680章車禍與謀殺(11)   顧曉桐瞅著舒暢說:「看來你又開始著急了。」   楊建剛面帶微笑地說:「著急是正常的,只要不喪失信心就行了。」   舒暢坦率地說:「說真的,楊隊,我對這個案子信心不足,因為到現在為此還是一頭霧水,一點線索也沒有,更別說證據了。」   顧曉桐說:「不過,我們之前的分析和推理是正確的。」   舒暢說:「這一點我並不否認,但這一切都需要證據來支持。」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正因為這樣,我們要做的,就是找證據。」   舒暢著急地問:「楊隊,我們上哪兒去找證據呢?」   楊建剛思忖著說:「從這個案子來看,證據不在痕跡和死者身上,也不在當事人身上,應該在知情人身上。孫靖軒父親是其中一個,另外的,我想最有可能就是劉娟的同事,或者是好朋友。」   舒暢豁然開朗,興奮地說:「楊隊,你算是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顧曉桐沉思了下說:「我覺得同事的可能性最大。」   舒暢不假思索地問:「呃,你為什麼這麼說?」   顧曉桐解釋道:「同事嘛,特別是女同事,對婚外情總是很有興趣的,關係不是很好的,便會向外人說出來。至於朋友嘛,由於感情問題,反倒願意守口如瓶,不會輕易對外人說的,既然是警察。」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說:「嗯,你分析得有道理。」   舒暢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應該找跟劉娟關係不好的同事問話,最好是冤家對頭,這樣就更容易問出事實真相了。」   顧曉桐不無興奮地說:「對,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   楊建剛說:「沒錯,小舒這主意確實很好,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去找跟劉娟關係不好的同事問話。」   舒暢風趣地說:「楊隊,是不是該下車了?」   楊建剛笑著說:「瞧你又舊病復發了。剛從劉娟那兒出來,現在又去找他的同事不合適吧。我想,先回警局,兩個小時後再來。」   顧曉桐不解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做,楊隊?」   舒暢疑惑地問:「是呀,現在去和兩個小時後再去,有什麼區別?」   楊建剛故作神秘地說:「區別肯定是有的,不過現在不告訴你們。」   顧曉桐沉思了一下說:「楊隊,你是擔心劉娟在場,她的冤家對頭不敢說實話吧?」   楊建剛哈哈一笑:「看來心理學專家就是厲害,這個也想到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要說厲害,還是楊隊厲害,早就想到這事。」   舒暢笑著說:「那是,要不怎麼就成我們的頭兒呢。」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別囉嗦了,快開車。」   舒暢特意扯開嗓門叫了句好嘞,就開動了車。   警車往左一拐彎,沿著車來人往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駛去。   ******   兩個小時過後,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又來到了永泰房地產開發公司。這時,他們沒有直接去找劉娟,而是去了售樓部。   售樓部是公司銷售部的一個下屬單位,不過劉娟跟銷售部的關係比較密切,因為他是售樓部的負責人。   一進售樓部,就聽到幾個女孩子在嘰嘰喳喳地議論什麼。   顧曉桐心細耳尖,聽到站在中間那個女孩子在說劉娟,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不難看出她跟劉娟的關係不會很好,甚至有冤讎。   女孩子們見有人進來了,以為是購房的客戶,立馬就停止了閒聊,起身熱情地招呼他們,臉上擠出職業性的微笑。   顧曉桐走進那位女孩子,含笑著問:「請問你貴姓?」   女孩子脆生生地答問:「我姓何,你就叫我小何吧。」   顧曉桐坦言:「跟你說吧,小何,我們不是來買房的,是警察。」   「警察?」小何一臉詫異,兩秒鐘過後醒悟過來,提高嗓門說,「就是不久前找劉經理問話的警察吧?」   顧曉桐答道:「對,我們就是那三位警察。」   舒暢掏出警察證,一本正經地說:「瞧瞧吧,美女,省得懷疑。」   女孩子們不約而同地把頭探過去,看起警察證來。   小何抬眼看向顧曉桐,疑惑地問:「警察同志,你們幹嘛來這兒?」   另一個女孩子說:「警察同志,你們應該找劉經理才對嘛。」   舒暢風趣地說:「呃,美女,你們好像不歡迎我們哪。」   那女孩子直截了當地說:「這兒是售樓部,只歡迎買房的,再說了我們跟那事沒半毛錢關係,你們找我們又有什麼用。」   舒暢說:「劉娟可是你們的上司,她丈夫出事了,你們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呢?說真的,我倒是覺得奇了怪了。」   小何嘴角往上微微一勾,露出絲冷笑,有點陰陽怪氣地說:「不是我們不關心,是人家壓根就不需要關心。」   顧曉桐敏感地問:「呃,小何,這話什麼意思呀?」   小何詭秘一笑:「當警察都聰明,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顧曉桐想了想說:「看來你跟劉經理有過節呀。」   小何掩飾地笑笑,故作無所謂地說:「談不是過節,只是有點看不慣她那副霸道的樣子。神氣什麼呢,還不是靠著女人那點資本,哼!」   顧曉桐恍然道:「小何,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個知情人。」   「知情?」小何假裝不知,「知什麼情呀,我什麼也不知道。」   楊建剛開口道:「這樣吧,小何,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小何搖搖頭:「不好意思,警察同志,現在是工作時間,我不能陪你們閒聊,要是讓劉經理知道了,會被扣獎金的,那可就慘了。」   顧曉桐笑著問:「對了,劉經理現在在哪兒?」   小何古怪一笑:「劉經理倒是想得開,老公沒了,照樣工作,好像沒受到什麼影響似的。她呀,一個小時前就跟王總出去了。」   顧曉桐有意說句:「劉經理心態好,工作認真負責嘛。」   小何嗤地一聲笑了:「是呀,劉經理把工作放在首位,至於丈夫嘛,頂多也就第二位,甚至是末位呢。」   楊建剛盯著小何看了看,表情嚴肅地說:「小何,你必須接受我們的問話,現在就跟我們走。」   小何見警察這麼嚴肅認真,心頭不由得咯噔了下,問道:「警察同志,你們要帶我去警局嗎?」   楊建剛答道:「如果你覺得公司不方便,那就跟我去警局一趟吧。」   小何連忙說:「方便,方便,我隔壁就有一間接待室。」   楊建剛說:「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這間接待室吧。」   小何掃了眼身邊的同事,問道:「就我一個人嗎?」   楊建剛說:「對,就你一個人。」   小何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其中一個女孩子說:「警察叫你去就去唄,還問個不停幹嘛?」   小何氣呼呼地瞪眼那個女孩子,卻沒說什麼。   楊建剛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找她們問話的。」   小何頓時就找到了心理平衡,臉上露出絲笑:「這還差不多。」   舒暢客氣地說:「好,美女,那就請吧。」   儘管小何心裡有點不情願,但警察執意找她問話也沒辦法,只好照他們的吩咐做了。於是,她往右一拐彎往隔壁的接待室走去。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跟著小何往那間接待室裡走去。   這間接待室挺大的,裝飾也不錯,沙發、茶几、桌子、電視應有盡有,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也是接待室嘛,就應該有這種感覺。   儘管小何心裡不怎麼舒暢,但臉上還是掛著笑,招呼著警察們坐。   楊建剛道了聲謝,便在小何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直奔主題:「小何,我們找你,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劉娟的情況。」   小何漫不經心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建剛問:「你跟劉娟共事多長時間了?」   小何答道:「五年了。」   楊建剛問:「那你跟劉娟的關係怎麼?」   小何故作不知地答道:「她是售樓部經理,我是售樓部業務員,自然是上級跟下級的關係嘍。警察同志,這個還有問。」   楊建剛解釋道:「小何,我問得不是工作上的關係,是你倆私人關係,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小何故作恍然狀:「哦,原來是這樣呀,我明白了。」   楊建剛說:「既然明白了,那就麻煩你回答我吧。」   小何沉吟了一下說:「跟你說吧,我跟劉經理只有工作上的關係,個人私交是不存在的,原因就是我倆在性格方面合不來。」   楊建剛問:「你跟劉娟鬧過矛盾沒有?」   小何說:「鬧過,在一起工作總會磕到什麼絆到什麼,再加上劉經理這人比較苛刻,而我又看不慣她這樣,所以偶爾會爭吵幾句。」   楊建剛問:「那你恨不恨她?」   小何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我可不是個愛斤斤計較的人,就算劉經理有些事做得過頭了,我也不會計較的,更不會恨她了。」   顧曉桐瞅著小何說:「我看你有些恨劉娟了。」 第681章車禍與謀殺(12)   舒暢強調句:「小何,現在是警察詢問,你可得說實話。」   小何沉默了幾秒鐘才說:「恨嘛,也有不同的程度,有恨之入骨,也有稍微帶點恨意。一定要說我恨她,那也只是後者。」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你還是恨劉娟的,對吧?」   小何無所謂地說:「你們要這麼說,那就這麼說好了。」   楊建剛問:「小何,你覺得劉娟這人怎麼樣?」   小何答道:「你不是見過她嗎?劉經理長得挺漂亮的,身材特火爆,雖說已經四十出頭了,但依舊那麼漂亮迷人,連我都有點嫉妒呢。」   楊建剛說:「外表一目了然,我要問的是內在的東西,說說吧。」   小何說:「性格不可以吧,只是有些過於要強了,總想把別人踩在腳下,同時又一個勁想方設法往上爬,甚至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不擇手段?」楊建剛問,「小何,你能具體講講嗎?」   「這……」小何頓了頓,「說真的,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楊建剛說:「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只要是事實。」   小何尋思了下說:「警察同志,我想你們應該對劉經理同錢經理的關係感興趣吧。」   楊建剛問:「這位錢經理叫什麼名字?」   小何答道:「就是撞死了劉經理丈夫的那個錢家銘呀。」   「哦,原來是他呀。」楊建剛說,「不瞞你說,小何,我們找你來就是想了解劉娟與錢家銘之間的關係,所以希望你能詳細講一講。」   小何特意盯著楊建剛,眼裡露出絲好奇,問道:「警察同志,你真對這事感興趣?」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這可不是感興趣的問題,而是必須了解他倆之間的關係。小何,你必須照實說,好讓我們了解到實情。」   小何遲疑了下說:「這應該屬於個人隱私吧,我不好對你們講。」   「放心吧,小何,我們是會替你保密的。」楊建剛說,「現在是警察問話,而且這個問題很重要,所以你必須講,必須說實話。」   小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那我就說吧。事情是這樣的,錢經理是銷售問經理,而劉經理是售樓部經理,他倆來往自然也就密切了,這不日久生情,他倆就好上了。本來嘛這種事得偷偷地幹,可劉經理開朗膽大,就算是公開場所,她也敢向錢經理示恩愛,所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過,鑑於他倆的厲害,誰也不敢公開說。」   楊建剛問:「錢家銘今年多大了?」   小何答道:「四十四呀,只比錢經理大兩歲,挺合適的吧。」說罷忍俊不禁地撲哧笑了聲。   楊建剛問:「錢家銘應該有妻子吧?」   小何答道:「之前有,不過半年前就沒了,因為離婚了唄。」   楊建剛問:「錢家銘為什麼要離婚?」   小何答道:「妻子知道丈夫搞婚外情,一氣之下就離婚了。」   楊建剛問:「離婚後,錢家銘有沒有對劉娟提出過什麼要求?」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他倆沒有在公開場所談這個問題。」小何答道,「不過,明眼人都清楚,錢經理淨身出戶,就是要跟劉經理美夢成真。沒錯,錢經理完全被劉經理迷住了。」   楊建剛問:「那劉娟願不願意跟錢家銘結婚?」   小何脫口而出:「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啦。她丈夫只是個公務員,人有老實,不愛說笑,也不懂浪漫,比起風流倜儻事業有成的錢經理來差遠了去,簡直是天壤之別呀。」   楊建剛問:「照你這麼說,劉娟也應該會離婚的。」   「那是。」小何說,「不過,這只是猜測,並沒有確切的消息。」   楊建剛問:「事實是,在劉娟丈夫出事前,他們還是夫妻關係。」   小何不假思索地說:「離婚沒離成吧。」   楊建剛問:「依你看,應該是哪方面的原因?」   小何答道:「肯定是劉經理的丈夫不肯離婚呀。」   楊建剛問:「小何,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小何答道:「劉經理不喜歡自己丈夫,更別說愛了,要不她不會跟別人好嘛。現在錢經理成單身貴族了,她自然急著要離婚呀。」   楊建剛問:「你有確切的證據嗎?」   小何答道:「沒有。剛才我也說過了,我只是猜測。」   楊建剛問:「你覺得你的猜測有沒有道理?」   小何答道:「應該有一定的道理。」   楊建剛問:「為什麼?」   小何答道:「也沒什麼原因,就是我比較了解劉經理。」   楊建剛問:「照你這個猜測,是劉娟的丈夫不願意離婚,那劉娟會做些什麼呢?」   小何答道:「生氣呀。以劉經理那脾氣,肯定是衝著老實巴交的丈夫破口大罵,一定是絞盡腦汁想辦法,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楊建剛問:「那錢家銘會幫助劉娟嗎?」   小何答道:「這還用說,錢經理一心想得到劉經理,當然會盡心盡力幫她啦。錢經理膽子特大,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幹得出來。」   舒暢插嘴道:「照你這麼說,哪怕是犯法的事,錢家銘也敢幹。」   「犯法的事?」小何眼裡閃出絲詫異,「這我倒不敢肯定。」   舒暢試探著問:「小何,你覺得錢家銘撞死劉娟丈夫會不會是故意的?」   小何不置可否地說:「這……這我不清楚,不好亂說。」   楊建剛問:「小何,錢家銘之前有沒有出過交通事故?」   小何想了想說:「我沒有聽說過,應該沒有吧,要不錢經理也不好意思老在別人面前吹噓自己駕技如何如何厲害,趕得上舒馬赫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這麼看來,錢家銘開車還是挺不錯的。」   顧曉桐疑惑地問:「既然這樣,那這回怎麼會出事呢?」   舒暢說:「本不該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這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顧曉桐說:「事故發生在紅綠燈地段,的確令人難以想像。」   小何聽兩位警官這麼說,心頭一咯噔,快語快語地說:「哎,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懷疑錢經理有意撞死了劉經理的丈夫呀?」   楊建剛看著小何說:「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說說吧。」   小何支吾著說:「這……警察同志,這我還真不好說。」   楊建剛說:「別在意,小何,這個不作問話筆錄,你隨便說說。」   小何思忖了下說:「依我看,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楊建剛問:「理由呢?」   小何答道:「錢家銘離了婚一心想跟劉經理結婚,劉經理也一心想離婚,可她丈夫就是死活不同意,最後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啦。」   楊建剛說:「難道錢家銘就不怕槍斃嗎?」   小何說:「說的也是,故意撞死人也要判死刑的,錢經理他應該明白這一點。所以我又覺得,錢經理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楊建剛問:「看來你還是不能確定,對吧?」   小何答道:「對,警察同志,我又沒有確切證據,自然不能確定。」   楊建剛問:「小何,你還了解別的情況嗎?」   小何答道:「就這些吧,警察同志,剛才我把知道的都說了,現在就算你問,我也說不出什麼新的來了,也就只好重複了。」   顧曉桐盯著小何問:「你真的沒什麼要說的嗎?」   小何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就這些。」   舒暢提醒道:「小何,現在是警察問話,不得有任何隱瞞和不實,否則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是會受到懲罰的。」   小何一臉認真地說:「這些我都明白,可我真的沒什麼要說的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也就不再問了。」   小何感到一陣輕鬆,笑眯眯地說:「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嗎?」   楊建剛嚴肅地說:「小何,你能確保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小何很認真地說:「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沒半個字是假的,要是你們找到證據證明我說提假話,我願接受任何懲罰。」   楊建剛說:「好,小何,那問話就到這兒吧,你可以走了。」   小何道了聲謝,就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問道:「你倆覺得怎麼樣?」   顧曉桐搶先說:「楊隊,我認為小何說的是實情。」   舒暢跟著說:「我想,小何沒必要當著警察撒謊,因為她跟孫靖軒的死沒有任何關係,而且跟劉娟的關係也不好,沒必要替她隱瞞。」   顧曉桐贊同道:「對,我也是基於這個判斷,所以才敢這麼說。」   楊建剛笑著說:「你倆意見一致,那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顧曉桐問:「楊隊,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楊建剛略微提高聲音說:「你倆都這麼認為,那我只好隨從了。」   舒暢嘿嘿一笑:「楊隊,其實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不先說而已。」頓一頓又補充句,「明白了,你是在考我們兩位晚輩。」 第682章車禍與謀殺(13)   楊建剛說:「什麼考不考的,我只是在求證而已。」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模仿支隊長的腔調:「什麼求證不求證的,分明在考我們。」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對,楊隊就是在考我們。」   楊建剛開玩笑道:「你倆倒是齊心協力呀,這很好。」   顧曉桐明白支隊長話的意思,不想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趕緊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呢?」   楊建剛風趣地說:「今天收穫不小,可以回去向何局交差了。」   舒暢說:「也是,下班時間快到了,我們得回去復命了。」   楊建剛起身道:「對,回去複合。」說完朝接待室門口走去。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趕緊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跟著支隊長走。   不多時,他們三位就出了公司,往左一拐,朝停放在大樓旁邊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沿著川流不息的街道駛向警局。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再次來到了永泰房地產開發公司。不過,這次他們不是去找劉娟,而是找肇事者錢家銘。   由於錢家銘跟劉娟有那種特殊關係,因此理賠這事辦得很順利,一天時間就達成了協議,完成了相關的手續。   儘管賠了幾十萬,但錢家銘心情還不錯,早上八點準時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先泡了杯茶,然後靠在椅背上一邊喝茶,一邊想自己的事,帥氣的國字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心事一樣。   沒錯,錢家銘正在為順利了結這樁事故而高興。   然而,令錢家銘沒有想到的是,敲門進來的居然是警察。儘管他認識面前的三位警察,但胸口還是不由自主地撲通跳了幾下。等鎮定下來後,他才起身熱情地招呼警察們坐,還親自為他們倒水。   楊建剛道過謝,開門見山地說:「錢經理,我們來找你了解情況。」   錢家銘靠在椅背上,面帶微笑地說:「有關賠償的事,昨天就跟受害人家屬達成了協議,錢也已經打出去了,這事就算了結了。」   楊建剛打量著錢家銘:「看上去你很輕鬆呀,錢經理。」   錢家銘聳聳肩,說道:「事情了結了,自然輕鬆嘍。」   楊建剛說:「說真的,我沒想到這麼快就處理完了這起事故。」   錢家銘啜了口茶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按照規定賠錢就是了。再說了,我這人大方,受害人家屬說多少,我就給多少。」   舒暢旁敲側擊地說:「該是因為你跟劉娟有特殊關係吧。」   「特殊關係?」錢家銘吃了一驚,「我跟劉娟有什麼特殊關係?」   舒暢盯著錢家銘說:「有什麼特殊關係,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呀。」   錢家銘鎮定地說:「要是我心裡清楚,也就不會問你了。」   顧曉桐靈機一動,說道:「同事關係,上下級關係呀。」   錢家銘笑了笑:「這倒也是。」   楊建剛問:「錢經理,你是什麼時候進永泰房地產開發公司的?」   錢家銘答道:「大學畢業後就來公司,到現在快二十年了。」   楊建剛問:「那劉娟是什麼時候進公司的?」   錢家銘想了想說:「比我晚整整十年,劉經理進公司也快十年了。」   楊建剛問:「你是公司銷售部經理,劉娟是售樓部經理,你應該是她的上級,對吧?」   錢家銘答道:「從職位上來看,應該是這樣。不過,由於我們公司主要又房地產為主,因此銷售部幾乎等於售樓部,所以我倆職權差不多。也就因為這樣,公司有將兩個部門合併的打算。」   楊建剛問:「你跟劉娟的關係怎麼定位?」   錢家銘先是一愣,接著呵呵一笑道:「同事呀,上下級關係呀,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   楊建剛問:「就這麼簡單?」   錢家銘脫口而出:「當然,我跟劉經理的關係就是這麼簡單。」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經常會送劉娟回家?」   「不能說經常,只是偶爾,頂多也就是有時候。」錢家銘咬文嚼字地說,「由於劉經理沒車,而公司有時候要加班,晚了坐公交不方便,所以我碰上了就搭她一程,替她省一點打車的錢。」   楊建剛問:「這就是你送劉娟回家的理由?」   「對,就這理由。」錢家銘點了點頭,「警察同志,有問題嗎?」   楊建剛說:「有沒有問題,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錢家銘說:「同事之間搭個車,哪來問題呀。沒問題,警察同志。」   顧曉桐瞅著錢家銘說:「你當然會說沒問題,但事實不是這樣。」   錢家銘盯著顧曉桐問:「事實不是這樣,那又會是怎樣?」   顧曉桐說:「我猜,你跟劉娟的關係並非單純的同事吧。」   錢家銘板起臉問:「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顧曉桐說:「什麼意思,錢經理,你心裡應該清楚,就不要裝了。」   楊建剛問:「錢經理,你是不是會同劉經理一趟逛商場呀?」   錢家銘愣了一愣:「偶爾。在我的記憶裡,應該是屈指可數。」   楊建剛問:「應該是劉娟邀你的吧?」   錢家銘答道:「沒錯,是劉娟邀我的。」   楊建剛問:「那劉娟會不會約你去喝酒唱歌呢?」   錢家銘答道:「有時候,很少。」   楊建剛問:「劉娟為什麼要約你?」   錢家銘答道:「同事嘛,一起喝個酒唱個歌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如果你一定要說,我是她的上司,這也沒什麼不可以。」   楊建剛說:「以劉娟的個性,應該不會因為你是她的上司就約你。」   錢家銘不無敏感地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建剛說:「我的意思是,你跟劉娟的關係超出了同事和上下級。」   錢家銘故作若無其事地說:「警察同志,你就把我倆當作朋友吧。」   楊建剛嚴肅地說:「何止朋友,你們已經超出了朋友關係。」   錢家銘氣忿地問:「警察同志,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跟劉娟關係曖昧。」   「關係曖昧?」錢家銘一口咬定,「沒有的事,根本就沒這種事。」   楊建剛說:「錢經理,你否定我能理解,但事實就是這樣。」   錢家銘提高嗓門問:「你有證據嗎?」   楊建剛平靜地答道:「如果沒有證據,那我就不會這麼說了。」   錢家銘盯著楊建剛說:「行,那請你把證據拿出來。」   楊建剛說:「實話告訴你吧,在找你問話之前,我們找人問過了。」   錢家銘急忙問:「誰?誰在你們面前詆毀我跟劉娟?」   楊建剛說:「至於是誰,你就不用問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人非常熟悉你跟劉娟的情況,清楚你倆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錢家銘故意嗤之以鼻地說:「你連這人的姓名都不敢告訴我,這還能算什麼證據。我想,你壓根就沒找人問話,是跟我玩空手道套我。」   楊建剛說:「劉娟性格開朗膽大,敢於在公開場合向你示愛,甚至是親熱,所以你們公司很多人都知道你跟她有曖昧關係。」   錢家銘先是一怔,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輕輕巧巧地說道:「沒錯,劉經理是經常跟我開這種玩笑,甚至是做出親熱的舉動,但這只是玩笑,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也正因為在公開場合這麼做,更證明我倆之間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這一點,你們應該明白。」   楊建剛說:「錢經理,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認為這只是一種情況,還有一種情況就像劉娟所表現的那樣,坦率,公開,毫不掩飾。劉娟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她膽大,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說:「看來你是不怎麼了解女人的,就算再怎麼坦率,再怎麼膽大,也不會在這種事上這麼公開,何況劉娟是經理,一定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影響。」   楊建剛說:「剛才我也說過,昨天我們找過劉娟問話,對她有所了解,知道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錢家銘靜默了幾秒鐘,然後氣忿地說:「你是不是就此斷定我跟劉娟有曖昧關係?」   楊建剛平靜地說:「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剛才我也說過,就是有知情人親口告訴我們,你跟劉娟有曖昧關係。」   錢家銘氣急敗壞地說:「血口噴人,一定是在血口噴人。」   楊建剛搖搖頭:「不是的,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錢家銘厲聲嚷道:「那你把這個人說出來,我跟她當面對質。」   楊建剛說:「別急,錢經理,時機到了,我一定會讓她站出來作證。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主動承認,這樣對你有好處。」   「沒有的事,我怎麼會承認?」錢家銘冷笑了笑,「警察同志,我說你玩曖昧,你會承認嗎?」   楊建剛淡然一笑道:「如果我真有這事,就一定會承認。」 第683章車禍與謀殺(14)   錢家銘只冷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扭過頭看向一旁。   舒暢激將道:「錢經理,你要是個男人,就承認吧。男人嘛,就應該敢做敢當,別說玩曖昧,就算殺人,也要敢於承認。」   錢家銘猛地掉過頭,兇巴巴地瞪著舒暢,吼道:「誰殺人了,你可別血口噴人,別冤枉好人。」   舒暢淡然一笑道:「別衝動,錢經理,剛才我只是打個比方罷了。你要沒殺人,沒犯罪,根本就用不著做出這種激烈反應嘛。」   「說的沒錯。」錢家銘鎮定下來,「但我就是不愛聽你這話。」   舒暢說:「殺人暫且不說,不過玩曖昧這事,倒是證據確鑿,有人指證,你就承認吧。到時候把證人請來當面指證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吧。」   錢家銘心頭咯噔一下,嘴巴卻硬綁綁地說:「沒做的事,怕誰呀。行,你們就把那個人給我叫過來,我要跟她當面對質。」   顧曉桐一直在觀察錢家銘的神情,從中看出了什麼,便胸有成竹地說:「錢經理,你就別再裝了,我知道你心裡一片慌亂。」   錢家銘假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警察同志,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慌亂呢?我看哪,是你故意拿話來套我吧,不過我才不會上你當。」   舒暢插嘴道:「提醒你一下,錢經理,顧警官的專業是心理學,準確地說,是犯罪心理學,所以懂心理,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心理活動。」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驚惶,卻故意嗤之以鼻道:「在我看來心理學就是一門最沒用最無聊的學科,成天猜人家的心思,還總是猜不著。」   顧曉桐淡定地說:「錢經理,你已經被我猜著了,只是不想承認。」   錢家銘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錢家銘說:「錢經理,我們都清楚你跟劉娟有曖昧關係,只是不敢承認。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讓你聽段錄音吧。不過,我們對聲音進行了特殊處理,還是本人的聲音。」   錢家銘取笑道:「連真實的聲音都不敢用,還能算證據嗎?」   楊建剛說:「算不算證據,等你聽完後就心裡有數了。」   這時,顧曉桐已經處理好了話音,按了下播放鍵。   於是,辦公室裡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過不是小何本人的。   沒過多久,錄音就播完了。   楊建剛用冷厲地目光注視著錢家銘,問道:「錢經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舒暢幫腔道:「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還有什麼要說的,承認吧。」   錢家銘端著茶杯緩緩啜飲,臉上神情不停地變化,半晌才開口說:「警察同志,我覺得她在編故事,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誤會我和劉經理了。我跟劉經理只是朋友關係,並不像她說的那種曖昧關係,真的。」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問:「到現在你還是不想承認,對吧?」   錢家銘遲疑了下說:「警察同志,真的沒有這種事。」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只能把證人請出來與你當面對質了。」   錢家銘硬著頭皮說:「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實在沒辦法。」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好,小顧,你給證人打電話,通知她馬上過來。如果證人有不滿的情緒,你好好給她解釋一下。」   顧曉桐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撥打小何的電話。   可就在這時,錢家銘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開口說道:「不用了,警察同志,我承認我跟劉娟關係不一般。」說完嘆了口氣。   楊建剛聽錢家銘這麼一說,就朝顧曉桐擺擺手,示意她別打電話。   顧曉桐關了手機,臉上露出一絲輕鬆愉快的笑意。   楊建剛問:「錢經理,你說的不一般,是不是就是情侶關係?」   錢家銘低聲說:「可以這麼理解吧。」   楊建剛問:「那你們倆已經發展到了哪種地步?」   錢家銘答道:「這樣說吧,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楊建剛說:「錢經理,你算是說了實話,這很好。」   錢家銘戲謔般說:「警察同志要我說實話,我不敢不說實話。」   楊建剛問:「你知不知道劉娟離婚這事?」   「離婚?」錢家銘滿臉愕然,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事一樣。   楊建剛盯著錢家銘說:「你不會說不知道吧。」   錢家銘默然會兒才說:「聽倒是聽說過,不過我覺得那只是玩笑。」   楊建剛說:「離婚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是玩笑呢?」   錢家銘解釋道:「劉娟跟他丈夫感情一直不好,說離婚也有好幾次了,可到現在也沒有離成,所以我認為她只是在開玩笑。」   楊建剛問:「劉娟和他丈夫感情不好應該是近兩年的事吧?」   錢家銘搖搖頭,答道:「這我不是很清楚,或許他們夫妻倆之前就感情不怎麼好。當然,這只是我猜的,劉娟並沒有對我說過。」   楊建剛說:「據我們了解,結婚後他們夫妻倆感情一直不錯,直到兩年前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出現了問題。這一點,你真的不清楚嗎?」   錢家銘答道:「不清楚,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楊建剛說:「我想,這應該跟你有關係。」   錢家銘一臉的無辜,提高嗓門說:「他倆夫妻感情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呀。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我呀。」   楊建剛臉上倏地浮出絲笑:「別裝無辜了,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錢家銘說:「警察同志,我真的沒裝,我跟劉娟好,跟劉娟同他丈夫的感情沒任何關係。也許你不相信,可事實就是這樣。」   楊建剛說:「你的話連基本生活常識都不符合,叫我怎麼相信呢。」   錢家銘狡辯道:「並不是所以的事實都符合生活常識的,或者說符合感情邏輯,所以你不應該這樣說,應該相信我才對。」   舒暢瞪著錢家銘說:「狡辯,錢經理,你是在狡辯。」   顧曉桐繃著臉說:「正因為你在狡辯,所以沒有人相信你。」   錢家銘滿不在乎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楊建剛嚴正地指出:「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錢經理,劉娟跟孫靖軒感情破裂,主要原因在你身上。劉娟一心想跟你結婚,才向孫靖軒提出了離婚。」   錢家銘臉一黑,氣忿地說:「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劉娟想離婚又不犯法,我是離了婚的單身男人,想跟劉娟結婚也沒犯法。」   「當然沒有。」楊建剛說,「不過,你應該承認這個事實。」   錢家銘不耐煩地說:「行,你一定要我承認,那我就承認好了,這下你該滿意了。不過,這跟我意外撞死孫靖軒一點關係也沒有。」   楊建剛注視著錢家銘說:「如果是意外的話,自然沒什麼關係。」   錢家銘心頭一凜,接著又理直氣壯地說:「交警都認為這是意外事故,而且我也作出了賠償,你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楊建剛說:「受害人家屬報了案,所以我們警方必須介入調查,而且必須盡心盡力把案件查個水落石出。」   錢家銘說:「警察同志,你別聽那老頭瞎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楊建剛問:「沒有什麼事?」   錢家銘說:「那老頭說我是故意撞死他兒子的,這怎麼可能呢?」   楊建剛說:「沒錯,孫靖軒的父親告你故意撞死他兒子,也就是蓄意謀殺,所以我們警方必須進行調查取證,查個一清二楚。」   錢家銘沉著臉說:「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沒資格告我。」   楊建剛嚴正地說:「不,他有資格告你,因為他當時在場,也就是目擊證人。也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決定介入這個案子。」   錢家銘愣了一愣,說道:「沒錯,他是在場,他看到的就是我的車子撞到他兒子,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怎麼可以說我是故意撞死他兒子的?警察同志,我認為他在誣告我,如果他還要無理取鬧,我就上法院告他。」   楊建剛說:「這是你的權利,但我們必須履行職責。」   錢家銘問:「你們是不是聽信了老頭的話?」   楊建剛說:「準確地說,是我們接受了老人家的報案。」   錢家銘鄭重其事地說:「警察同志,我真的是無意撞死了孫靖軒,根本就不是什麼故意撞死他。我跟他無怨無仇,幹嘛要蓄意謀殺他?」   楊建剛說:「你跟孫靖軒父親無怨無仇,這我相信,可你把孫靖軒視為一個障礙,因此你作案的動機。」   錢家銘一臉茫然地問:「警察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建剛說:「孫靖軒不同意離婚,那你就無法跟劉娟結婚。」   錢家銘擺出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睜大眼睛說:「我……我怎麼會為了跟劉娟結婚而故意撞死她丈夫呢?警察同志,我可是知法守法的公民,才不會為了結婚而故意殺人,這是要判刑償命的。我人都進了監獄,命都沒了,還結什麼婚呀。就算我傻,也不會傻到這種程度吧。」 第684章車禍與謀殺(15)   楊建剛說:「按常理,你是不應該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可是你心存僥倖,自以為車禍可以讓你萬無一失,輕易逃脫法律的制裁。」   錢家銘搖搖頭:「沒有,警察同志,我這人很穩重,從來不心存僥倖,更不敢鋌而走險,以身試法,所以我不會做這種事。」   沉默了一下,楊建剛問:「錢經理,你是怎樣撞到孫靖軒的?」   錢家銘答道:「開車時走神,就撞人了,現在我後悔死了。」   楊建剛問:「你搶綠燈了,是不是?」   錢家銘答道:「對,綠燈一亮起,我就加速衝過去,誰知前面有人,一時心慌就忘了繞開,這不就撞了人。」   楊建剛問:「你不只是加速,而且是超速,達到了八十碼。你是司機,應該知道市內的限速的,不能超過五十碼,你為什麼要超速?」   錢家銘答道:「我有急事,所以就超速了。」   楊建剛說:「就算有急事,你也不能超速行駛,這違反了交通規則,是要扣分和罰款的,這你應該清楚。」   錢家銘點點頭:「這我知道,可當時真有急事,我只能這樣做了。」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喝酒?」   錢家銘答道:「沒有。警察同志,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問交警。」   楊建剛說:「沒有喝酒,那就說明你當時頭腦清醒,視力不會有問題,加上事發地點燈光明亮,在你搶綠燈時應該可以看清對面的情況。也就是說,你是可以看清孫靖軒的,怎麼不會繞開他呢?」   錢家銘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當時心裡發慌,忘了打方向盤。」   楊建剛不信地說:「錢經理,你可是老司機,性格又沉穩,遇事肯定不會慌亂的,所以正常情況你應該往左打方向盤,因為那時左邊沒有車輛和行人,是最安全的。」   錢家銘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沒錯,正常情況我確實應該這樣做,但當時由於慌忙,由於頭腦一片空白,就沒這麼做了。」   楊建剛盯著錢家銘問:「你的理由就是你當時慌忙,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警察同志,這是事實。」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視線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對吧?」   錢家銘愣了一愣,答道:「沒錯,路口的燈光明亮,我視力也好。」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當時你完全看清楚了對面的人,是吧?」   錢家銘解釋說:「從光線方面來講,我是應該看到對面的情況,但由於我在加速搶綠燈時正好在接電話,注意力不夠,所以沒看到。如果我看到了,那就不會超速搶綠燈了,也就不會出事故了。」   楊建剛問:「你是說,在超速駕駛時你在跟別人通話,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警察同志,我確定在跟人通話。」   楊建剛問:「對方是誰?」   錢家銘答道:「我的一個朋友,就是急著約我見面的那個朋友。」   楊建剛問:「你能不能把他的姓名和手機號報給我們?」   錢家銘猶豫著說:「這……這不好吧,警察同志。」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就算你不給這些信息,我們也能查到,所以我希望你說的是真話,不要撒謊。」   錢家銘振振有詞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你愛查就只管查去。」頓了頓又補上句,「不過,我現在很後悔,不該接他那個電話,否則就不會出事了。」說罷重重地嘆口氣,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   楊建剛問:「錢經理,當時你的車是停在斑馬線邊,還是在行駛?」   錢家銘答道:「在行駛。由於我看到了紅燈只剩下三秒,所以就減速緩慢行動,為加速搶綠燈做好準備。」   楊建剛問:「當時你的車子是超過別的車往前衝的,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前面的車剛啟動,甚至有的車還沒來得及啟動,我就加速超車衝了上去。可這一衝,結果就衝出事來,唉!」   楊建剛問:「錢經理,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錢家銘鄭重其事地點頭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   舒暢插嘴道:「車子行駛的情況,以及撞人的情況,你不會撒謊,因為你知道我們會查監控錄像的。也正因為這樣,你說的全是實話。」   顧曉桐說:「不過,有一點我們還無法確定你說的是不是實話,那就是慌亂,這心理方面的情況,監控是無法給出答案的。」   錢家銘笑了笑:「你們可以不相信,但我說的絕對是實話。」   舒暢盯著錢家銘說:「你當然會這麼說,即便不是實情。」   錢家銘針鋒相對地說:「你說我撒謊,那也得有真憑實據呢。」   舒暢說:「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說實話要拿到證明你當時心慌的證據的確很難,甚至可以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錢家銘瞅著對面的警察笑了笑,臉上露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得意,過了會兒故作誠懇地說:「警察同志,我說是真話,請你們相信我。」   楊建剛意味深長地說:「不管案犯有多高明,只要作了案,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而我們警方也一定能夠找到蛛絲馬跡,找到線索和證據,最終將案犯緝拿歸案,好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錢家銘嘴角邊浮出絲嘲諷的笑,慢條斯理地說:「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找蛛絲馬跡,找線索和證據,別在這兒浪費寶貴的時間。」   楊建剛若無其事地說:「說的沒錯,錢經理,問話就到這兒吧。」   錢家銘在心裡鬆了口氣,笑道:「好,警察同志,謝謝了。」   楊建剛說:「錢經理,你要想到什麼,或者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隨時可以打電話跟我們聯繫。當然,如果我們覺得有必要,還會來找你問話的,所以近期你不要離開本市。」   錢家銘爽快地答道:「行,警察同志,我一定照你吩咐的做。」   楊建剛客氣句:「好,錢經理,那就謝謝你的配合,我們走了。」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出了公司大門,顧曉桐問支隊長:「楊隊,現在我們去哪兒?」   舒暢看著身邊的支隊長,問道:「不會再找人問話吧?」   楊建剛兀自笑了笑:「要問的人都問了,就算想找人問話,也一時間想不出找誰問了。算了,還是另闢蹊徑吧。」   「另闢蹊徑?」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現在該找哪條路呀?」   舒暢皺著眉頭說:「說實話,我都覺得我們已經走進了死胡同。」   楊建剛樂觀地笑道:「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這是肯定的。」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你是不是已經有路子了?」   楊建剛說:「我覺得那個通話沒準會是一個突破口,你們說呢?」   顧曉桐恍然大悟,興奮得直叫了起來:「是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如果那個通話是假的,就說明錢家銘心中有鬼,我們可以抓他審訊。」   舒暢不冷不熱地說:「如果那個通話是真的,豈不又白忙活了!」   顧曉桐無所謂地說:「哎,不就跑一趟移動公司嗎,沒什麼的。」   楊建剛笑道:「還是徒弟積極性高,這事上你這個做師傅的得向徒弟學習嘍。當然,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強,就一個人打轉回去。」   「好意思嗎?」顧曉桐衝舒暢擠擠眼,「還是把車費省了吧。」   舒暢哈哈一笑:「你這個建議不錯,行,過會兒我用省下的車費請你吃冰淇淋。當然,也少不了楊隊,就請楊隊喝瓶礦泉水吧。」   「那就先謝了。」楊建剛笑道,「二位,現在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舒暢故作鄭重地答道:「遵命!」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來開車,二位前輩請上車吧。」   舒暢打趣道:「瞧你這樣子,該是想犒勞犒勞我吧。」   顧曉桐刮眼舒暢:「憑什麼犒勞你呀,要犒勞也是犒勞楊隊嘛。」   「哦,原來是這樣呀。」舒暢取笑道,「看來你也學會照顧領導啦。」   顧曉桐邊拉開車門邊說:「說反了,應該是領導關照我才對。」   楊建剛笑著說:「什麼領導不領導的,我們是戰友。」   這時,舒暢已經拉開了後車門,客客氣氣地請支隊長上車。   顧曉桐見兩位前輩坐好了,就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往右一拐彎,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移動公司駛去。   不到十分鐘,警車在移動公司旁邊的停車場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往左一拐彎,一道朝移動公司大門走去。   經過一番查詢,並沒有發現事故發生時錢家銘與人通話的記錄。換句話說,錢家銘在問話當中撒謊了。   舒暢用肯定地語氣說:「楊隊,錢家銘撒謊,足以證明他是故意撞死孫靖軒的。」   顧曉桐附和著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建剛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應該是這樣。」   顧曉桐急著說:「楊隊,那我們現在就去抓捕孫靖軒吧。」 第685章車禍與謀殺(16)   楊建剛謹慎地說:「僅憑這一點,還是不能拘捕孫靖軒,證據不充分。不過,我們可以再次找孫靖軒問話。」   舒暢問:「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去?」   楊建剛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道:「下午吧,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估計錢家銘已經離開了公司,就算還在公司,也不會接受我們的問題。當然,我們可以強迫他,但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說:「楊隊,我怕錢家銘跑了。」   舒暢笑著說:「跟你說吧,我就巴不得這傢伙會逃跑呢。」   顧曉桐明白過來,看著舒暢說:「這樣我們就可以向何局申請拘捕證,正式抓捕錢家銘了。」   舒暢豎起大拇指,誇道:「聰明!」   顧曉桐微微蹙起眉頭說:「可錢家銘是個聰明人,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逃跑的。」   「說的沒錯,小顧。」楊建剛沉吟著說,「所以現在我們得想辦法讓錢家銘逃跑,這樣我們就可以正式抓捕他了。」   顧曉桐急忙問:「楊隊,那怎麼才能讓他逃跑呢?」   舒暢尋思了一下說:「依葫蘆畫瓢,像上次那樣把嫌疑人叫到訊問室訊問,讓他覺得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證據,實在承受不住壓力就逃跑。這樣一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楊建剛點頭笑了笑:「小舒,你我算是不謀而合了。」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加上我一個。」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既然我們大家意見一致,那就這麼決定了。」   顧曉桐興奮地說:「好,楊隊,我們現在安心回去吃飯吧。」   舒暢眼珠子骨碌一轉,笑道:「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事還沒成呢,有什麼好慶祝的。」楊建剛衝顧曉桐一揮手,「開車,小顧,我們回去吃食堂。」   舒暢擺出副失望的樣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哎,鬱悶哪。」   楊建剛伸手拍了下舒暢的腦袋:「替你省錢,還鬱悶個啥。」   「我是個在乎錢的人嗎?」舒暢梗著脖子說,「直說吧,楊隊,我真正在乎的是心情。現在我心情特別好,就想上酒店好好搓一頓。」   顧曉桐邊開車邊說:「等案子破了,心情會更好,所以這頓飯應該擱到那個時候再吃,到時大家就可以舉杯同慶了。」   楊建剛附和著說:「說的沒錯,這酒就得擱到那個時候喝,有勁!」   舒暢說:「楊隊,到時候我請客,誰也別跟我爭。」   楊建剛問道:「小顧,你想爭嗎?」   顧曉桐打趣道:「白吃不吃,還搶著掏腰包,傻呀我!」   「小顧,你讓我受到了啟發。」楊建剛哈哈一笑,「我也不爭了。」   舒暢高興地說:「那就謝謝二位成全了。」   楊建剛開玩笑道:「掏腰包還謝,小舒,你可真是傻到家了。」   舒暢幽默句:「沒辦法,我就這麼傻,讓二位見笑了。」   顧曉桐開句玩笑:「這就叫錢多人傻!」說罷咯咯一笑。   舒暢很乾脆地說:「我樂意。我想,肯定有人會喜歡我這個傻子。」   楊建剛趕緊說:「這還用說,這麼帥氣的傻子,肯定有人會喜歡,比如我們的小顧美女。」   顧曉桐笑而不語。   舒暢似乎有點失望,輕輕地嘆了口氣。   楊建剛接著說:「小顧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舒暢來勁了,趕忙補上句:「沒錯,楊隊,你說得太對了。」   顧曉桐撲哧笑了聲,卻依然不說話。   奇怪的是,楊建剛也不借題發揮,而是換了話題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警車就駛進了警局大院,在一旁停了下來。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就直奔大樓後面的食堂了。   ******   訊問室。   錢家銘靠在椅背上,兩眼瞪著對面的警察,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楊建剛並不介意錢家銘的態度,平靜地問道:「錢經理,我們……」   錢家銘粗暴地打斷道:「你們憑什麼把我帶到這兒來?」   舒暢看不慣錢家銘的態度,板起面孔提醒道:「錢家銘,這裡是訊問室,請注意你的態度。」   錢家銘厲聲質問道:「你們憑什麼審問我?」   楊建剛糾正道:「不是審問,錢經理,這是訊問。」   錢家銘依舊粗暴地問:「我沒犯法,你們憑什麼訊問我?」   楊建剛仍舊平靜地說:「對這起交通事故,我們警方發現了疑點,所以我把你請到這來訊問,因為你當事人,是肇事者。」   錢家銘略微緩和了口氣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都說了,要解釋的都解釋了,還會有什麼疑點?」   楊建剛說:「錢經理,是你的一個謊言讓我們產生了懷疑。」   錢家銘大聲說:「什麼謊言,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問:「上午問話的時候,你親口告訴我們,在你搶綠燈的過程中,你跟一位朋友通電話,從而分散了你的注意力,對吧?」   錢家銘先是一愣,接著反問道:「我說過這話嗎?」   舒暢瞪著錢家銘問:「你是不是要賴帳呀?」   「什麼賴帳,別說的這麼難聽。」錢家銘瞪眼舒暢,「說真的,當時你們問的問題太多,我也回答得太多,有的記不清楚也很正常。」   舒暢說:「行,那就讓錄音提醒提醒你吧。」   楊建剛扭頭看向顧曉桐,吩咐道:「小顧,麻煩你播放錄音。」   顧曉桐應了聲好,就從桌上拿起執法記錄儀,按了下播放鍵。   隨即,訊問室裡響起了錢家銘的聲音。   錄音播完後,楊建剛問道:「錢家銘,現在你想起來了吧?」   錢家銘裝著沒聽見,沉默地看向門口。   舒暢提醒道:「錢家銘,楊隊在問你話,聽到沒有。」   錢家銘緩緩撇過臉看著面前的警察,露出怪異的神情,半天才開口說:「嗯,我是說過這話,現在我想起來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告訴你錢家銘,這是我們把你帶到這的理由。」   錢家銘疑惑不解地問:「這怎麼就成理由了?」   楊建剛沉著聲說:「撒謊,錢家銘,你撒了謊,所以我們訊問你。」   錢家銘問:「警察同志,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楊建剛注視著錢家銘說:「我們到過移動公司查詢,事故發生時,準確地說,就是你在搶綠燈撞到孫靖軒這個過程中並沒給任何人打過電話,也就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因注意力不集中而無意撞到孫靖軒。」   錢家銘眼珠子骨碌一轉,似笑非笑道:「沒有哇,我現在想起來了,的確沒有給誰打過電話,當時急著搶綠燈,怎會給人打電話呢?」   楊建剛問:「那在問話的時候,你為什麼這麼說?」   錢家銘擺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答道:「當時給你問急了,心裡發躁,一時沒想清楚就隨口這麼說了。」   楊建剛把臉一肅,沉著聲說:「錢家銘,你又在撒謊。」   錢家銘爭辯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事實就是這樣。當時被你們問得心煩意亂,就張口這麼說了一句。」   舒暢插嘴道:「當時我提醒過你必須說實話,否則要受到懲罰。」   錢家銘滿不在乎地說:「愛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無所謂。再說了,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又沒犯法,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舒暢冷笑一聲道:「錢家銘,別以為你做的隱蔽,就不會讓人知道。告訴你吧,就算你作案手段再高明,我們警方也能查出來。」   「作案,我做什麼案了?」錢家銘刷地變了臉色,「警察同志,你可不能隨便冤枉好人哪。」   舒暢振振有詞地說:「我們是警察,自然不會冤枉好人,同時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錢家銘,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很清楚。」   錢家銘睜大眼睛,一副很茫然的樣子,連聲問道:「做什麼啦,我做什麼了?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麻煩你告訴我。」   舒暢又冷笑了一聲,用嘲弄的口氣說:「錢家銘,你還真會演呀。」   錢家銘泰然自若地答道:「沒演,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盯著錢家銘說:「好,那我告訴你,我們警方認為,你是故意撞死孫靖軒的。也就是說,這不是起意外事故,而是蓄意謀殺。」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慌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搖搖頭:「別開玩笑了,警察同志,我怎麼會謀殺孫靖軒呢。」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錢家銘,你有謀殺孫靖軒的充分理由。」   「什麼理由?」錢家銘依然平靜地說,「警察同志,請你講講。」   楊建剛說:「你想跟劉娟結婚,而孫靖軒不同意跟劉娟結婚,於是你為了達到目的便謀劃殺害孫靖軒。你很聰明,想到了偽造交通事故現場,這樣不僅可以除掉孫靖軒這個障礙,同時還可以讓自己逍遙法外,逃脫法律的制裁。然而,你沒想到的是,孫靖軒的父親察覺到了你跟劉娟的不正當關係,並且懷疑你故意撞死他兒子,因而報案。」 第686章車禍與謀殺(17)   錢家銘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卻故作鎮定地說:「警察同志,那老頭是胡亂猜測,是在誣陷我,你們不能相信他的話。」   楊建剛說:「我們警方當然不會相信一面之詞,必須以證據說話。」   錢家銘搶著說:「證據呢,警察同志,你們的證據在哪兒?」   楊建剛說:「監控錄像。」   錢家銘嗤之以鼻道:「這算什麼證據呀。」   楊建剛說:「之前就這個問題,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作為一名老司機,你不應該超速搶綠燈,而你這麼做了,的確令人不可思議。」   錢家銘說:「警察同志,我跟你解釋過了,我有急事才這麼做。」   楊建剛說:「就算你真有急事,也不會在乎這一秒鐘,更不會在明知會受到處罰的情況下去超速駕駛,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錢家銘賭氣似的說:「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楊建剛嚴正指出:「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你在撒謊。」   錢家銘氣忿地質問:「你憑什麼說我在撒謊?」   楊建剛答道:「就憑你的行為不符合情理,不符合邏輯,還有就是你在打電話這事上已經撒謊了,所以我們可以斷定你現在在繼續撒謊。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手上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錢家銘心頭一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是不是監控錄像?」   楊建剛臉上突然掠過絲笑,反問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們手裡只有那盤監控錄像?」   錢家銘脫口而出:「不然的話,你們還會有什麼證據?」   楊建剛說:「錢家銘,別以為你智商高,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就不會被我們警方找到線索和證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懂嗎?」   錢家銘愣了一愣,繃著臉說:「那就請你把證據拿出來。」   楊建剛說:「證據是什麼,你自己心裡很清楚,還需要我說嗎?」   錢家銘提高嗓門說:「你們不拿出證據來,我憑什麼相信你?」   舒暢注視著錢家銘說:「跟你說吧,錢家銘,我們是在給你一個主動認罪、坦白交待的機會。一旦我們警方拿出證據指控你,那你就失去了這個機會。我們這樣做,是為你好,明白嗎?」   錢家銘眼珠子骨碌一轉,先是一怔,接著又哈哈一笑,「得了吧,警察同志,什麼為我好,你們是給我下套,當我傻呀。」   舒暢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錢家銘,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因為你仍然心存僥倖,以為我們警方找不到關鍵證據,你就可以逍遙法外,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不過,我要鄭重地告訴你,別心存幻想了。」   錢家銘不耐煩地說:「別再囉囉嗦嗦了,有證據你們就快拿出來,沒證據就快放我走,公司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處理呢。」   舒暢用嘲諷的口氣說:「錢家銘,你都快要進監獄了,還想著公司的事兒,挺敬業的啊。不過,這家公司很快就跟你沒任何關係了。」   錢家銘瞪眼舒暢:「別囉嗦,快放我走。」   楊建剛看著錢家銘說:「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現在自首還來得及。我想,你應該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吧。」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驚惶,嘴上卻硬綁綁地說:「我沒有故意撞死人,我沒有犯罪,有什麼要坦白的,又有什麼要交待的,快放我走。」   楊建剛淡定地說:「別急,離規定的時間還長著呢。」   錢家銘怒氣衝衝地質問道:「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楊建剛說:「別再僥倖了,錢家銘,還是坦白交待,主動認罪,爭取寬大處理,這樣對你有好處。」   錢家銘嗤之以鼻,冷笑道:「給我下套,沒都沒有。你們說我故意撞死了孫靖軒,蓄意謀殺了孫靖軒,那就拿出證據來吧。」   楊建剛說:「證據肯定有,不過現在不能出示給你看,因為現在是訊問,而不是審訊。還是那句話,我們現在是在給你自首的機會。」   錢家銘見楊建剛說得那麼認真,根本不像是在拿假話誆他,心頭不由一緊,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驚惶之色,趕緊低下了頭,以便掩飾這一切。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故作鎮定地說:「既然只是訊問,又拿不出證據來,那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楊建剛盯著錢家銘問:「你真的不想爭取這個機會嗎?」   錢家銘冷笑一聲道:「別裝好人了,警察同志,什麼機會,你分明是在害我。我又不是傻子,明明沒幹的事,還主動承認。」   楊建剛說:「剛才我也說過了,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所以你不要心存僥倖,還是主動認罪,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錢家銘搖頭笑了笑,一副不屑的樣子。   楊建剛加重證據問:「錢家銘,你真的不認罪?」   錢家銘證據堅決地說:「就算你們刑訊逼供,我也不會承認的。別說我沒有故意撞死孫靖軒,就算我真殺了人也不會主動認罪。反正認罪也是死,不認罪也只是死。警察同志,你就別再廢話了。」   顧曉桐抬眼瞅著錢家銘說:「這話你說的不對,根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故意殺人的案犯,如果主動認罪,坦白交待,表現良好,是有機會獲得從輕處罰的機會,也就是說,有獲得死緩,甚至是無期徒刑的機會,我想,你不會是法盲,應該清楚這一點的。」   舒暢瞪著錢家銘說:「楊隊苦口婆心地勸你,就是為你爭取這個機會,現在明白了吧?你要是個聰明人,你就現在就應該認罪。」   錢家銘嗤之以鼻道:「得了吧,別再誘導我了。說實話,不是我不信你們,是我壓根就沒故意撞死孫靖軒,沒必要自己給自己攬罪。」   舒暢氣惱地說:「既然你這麼冥頑不化,那我們也就不再勸你了。」   錢家銘嘴角邊浮出絲笑,乾脆地說:「行,那就趕緊放我回去吧。」   楊建剛覺得訊問的目的達到了,便說句:「錢家銘,你可以走了。」   錢家銘臉上立馬就露出絲得意的笑,用挑釁的眼光掃視了眼面前的警察,接著就起身往訊問室門口走去,頭也不回一下。   顧曉桐把眼光從錢家銘的背影移向支隊長,問道:「楊隊,錢家銘會相信我們手上有他的犯罪證據嗎?」   楊建剛反問道:「小顧,你覺得呢?」   顧曉桐答道:「剛才我一直在觀察錢家銘的表情和眼神,從中覺察到他內心的驚恐與慌亂,這說明他確實故意撞死了孫靖軒。」   舒暢看著顧曉桐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擔心呢?」   顧曉桐面帶微笑地答道:「老實說吧,我擔心的是,錢家銘看出了我們手上沒有確鑿的證據,從而不害怕不恐慌,也就不會逃跑了。」   舒暢說:「有句話說得好,做賊心虛。我想,經過這番問話,錢家銘內心一定很恐慌很害怕,回去後一定會考慮逃跑這個問題。當然,也許剛才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呢。」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要真是這樣,那就有戲了。」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戲肯定是有的,辛勞也隨之而來。」   顧曉桐直言道:「楊隊,我不怕辛勞,就怕有力沒處使。」   舒暢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不用擔心,小顧同志,沒準今天晚上就可以痛痛快快大幹一場呢。」   顧曉桐一臉興奮地問:「楊隊,是不是今天晚上就展開行動呀?」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因為錢家銘想逃的話,就在今天晚上。」   楊建剛點點頭:「說的沒錯,情況應該會是這樣。」   顧曉桐問:「那錢家銘會坐車逃跑,還是飛機?」   舒暢想了想說:「我覺得坐火車逃跑的可能性大,當然飛機也有可能。不過,坐客車的可能性小,而自駕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顧曉桐似乎不能下判斷,扭頭看向支隊長問:「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沉吟著說:「從以往案例來看,案犯多般都會選擇乘坐客車逃跑,原因就是可以避開我們警方利用購票的信息來追蹤,因為客車票可以在車上補,不會洩露案犯的行蹤。」   顧曉桐說:「對,楊隊說的太對了,那錢家銘也應該會選擇客車。」   楊建剛謹慎地說:「這我不能保證,只是覺得可能性更大些。」   舒暢說:「按照慣例,我們分組行動,在客運中心,火車站,飛機場,以及錢家銘所住的小區部署警力,監控錢家銘的行蹤。」   顧曉桐說:「這樣一來,就萬無一失,一定可以抓到錢家銘。」   「好,就這麼辦。」楊建剛笑道,「現在我去向何局匯報情況,申請拘捕證,還有警力。」說完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緊跟著站起身,隨同支隊長一道走向門口。   ****** 第687章車禍與謀殺(18)   行動開始前,楊建剛把所有參與行動的刑警叫到會議室開了個短會,制定行動方案,布置各組的具體任務。   總共分為四組,楊建剛、小林和另外四名刑警負責客運中心;舒暢帶四位刑警負責火車站,小王帶三位刑警負責機場,顧曉桐帶三位刑警負責錢家銘所在的小區。   行動時間為晚上七點,也就是散會後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行動小組人員一道沿著亮著燈光的樓道,快步下樓,一邊談論著此次行動,人人鬥志昂揚,個個信心百倍。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然後朝各自的車輛走過去。   很快,車輛車子就依次出了大門,朝不同的方向駛去。   沒過多久,楊建剛就開車來到了客運中心。   雖說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但客運中心依然是人來車往,一片熱鬧的景象。   一下了車,楊建剛就將本組人員分為三組,分別把守三個進口。   楊建剛和小林負責東面那個主要進口,他們先查看了遍裡面的乘客情況,沒有發現錢家銘的身影,然後就回到了門口,找個合適的地方監視進車站的乘客,時時刻刻都保持高度的警惕,不敢有任何懈怠。   其實,按正常情況,案犯逃跑都會選擇深夜,甚至是凌晨最後一趟末班車,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逃避警察的追蹤。   然而,也有案犯會儘早乘車逃跑,甚至是晚上七八點鐘就坐車逃跑,因為他們認為這個時候警察不出動的可能性大,可乘機逃之夭夭。   也正因如此,楊建剛才會七點鐘帶隊出動,以防案犯出逃。   約莫半個小時後,楊建剛就接到了小王的電話。   在電話裡小王向支隊長匯報機場情況,經過查詢,今晚最後一趟飛機裡面沒有錢家銘這個人,換句話說,錢家銘沒有購票乘飛機逃跑。   其實,這在楊建剛的預料之中,因為今晚只有一趟飛機,而且是晚上八點十分的。錢家銘不可能這麼早就出動,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飛機票得提前半小時購買,很容易被警方查到並進行追蹤。   儘管如此,楊建剛還是命令小王那組堅守在機場,直到飛機起飛後再回到客運中心增援他們這一組。   掛了電話還沒得五分鐘,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楊建剛打開手機一看,是顧曉桐的,趕緊接通了電話。   在電話裡,顧曉桐向支隊長匯報,她已經發現錢家銘在家裡,至於這傢伙會不會逃跑還不能確定,不過會密切注視他的動靜,一有消息就會立馬向他匯報。   掛斷電話,楊建剛對小林說:「既然錢家銘現在還在家,這就說明他不會乘坐飛機逃跑了,因為這個時候就算駕車去機車也會誤機。」   小林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道:「現在已經七點五十八分了,就算錢家銘超速趕往機場也登不了機。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通知小王撤到我們這兒來,我有種預感錢家銘會來乘坐班車逃跑。」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小林,你的預感可能是對的。其實,我也越來越覺得錢家銘來客運中心的可能性很大,除非他自駕逃跑。也正因為這樣,我們這邊的任務就更重了,靠我們這六個人的確有困難。好,我現在就給小王打電話,讓他帶人馬過來增援我們。」   說完,楊建剛撥起手機號來,接著便跟小王通起話來。   小林見支隊長關了手機,問道:「楊隊,小王他們什麼時候趕到?」   楊建剛估摸著說:「從機場到這兒有一刻鐘應該夠了,一刻鐘過後增援部隊就來了,所以你不用著急。再說了,現在錢家銘還在家。」   小林笑著說:「其實我並不著急,只是順便問問。」   楊建剛笑了笑,開玩笑地說:「你怎麼就不隨便問問小舒呢?」   小林笑道:「小舒同志是不需要我問的,有什麼情況一定會馬上向楊隊你匯報。我想,現在小舒同志還在查錢家銘購票情況呢。」   楊建剛說:「應該是這樣吧。以我看,小舒那邊很快會來消息。」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起了鈴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沒錯,這個電話就是舒暢找來的。   不過,舒暢情緒好像不怎麼高,這也不奇怪,因為忙碌了這麼長時間,一點收穫也沒有。簡單地說,就是沒有查到錢家銘的購票情況。   由於今晚共有四趟火車,最晚一趟是凌晨三點二十五,而且火車票可以在檢票前五分鐘購買,甚至可以臨時補票,所以舒暢還得堅守,直到確定了錢家銘沒乘坐火車逃跑,才能通知舒暢小組撤離。   小林見支隊長掛了電話,趕忙問道:「楊隊,情況怎麼樣?」   楊建剛笑著說:「小舒在電話裡唉聲嘆氣呢,因為沒有查到錢家銘購票的情況,覺得自己又白忙活了一回。」   小林說:「小舒同志最講究工作效率,直到這會兒也沒有得到結果,自然心裡不爽。小舒哪兒都好,就是有點性急。」   楊建剛照實說:「雖說本性難移,但小舒現在改了不少,不像剛來時那麼性急了。這小子一定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成熟。」   小林由衷地說:「那是肯定的。假以時日,小舒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刑警。」   楊建剛看著小林說:「你也會的,小林。」   「謝謝楊隊鼓勵。」小林誠懇地說,「還請楊隊多給我歷練的機會。雖說我不是搞技術的,但還是渴望能夠經常跟在楊隊身邊,好向楊隊學習,好不斷提高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以不辜負楊隊對我的期望。」   楊建剛溫和地說:「放心吧,小林,我一定會滿足你的上進心。」   小林帶著感激地說:「謝謝,楊隊,我一定會努力的。」   楊建剛點點頭。   就在這時,小王帶著他的人馬來到了支隊長跟前。   楊建剛吩咐小王他們作為機動隊,到車站裡面巡邏,密切注視裡面情況,等有情況了,就立馬趕來增援。   小王鄭重其事地應了聲,就帶著他的人馬往車站裡面走去。   接下來,楊建剛和小林一邊密切注視著進站的乘客,一邊換了個彼此感興趣的話題聊了起來。   儘管等待會讓人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甚至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但時間的腳步照樣往前走,一步步往深夜走去。   不知不覺就到深夜十一點了。   這時候,楊建剛開始盼望起手機響起鈴聲,不管是舒暢的,還是顧曉桐的,都會讓他感到興奮和欣喜,因為這表示好消息降臨了。   然而,事與願違,攥在手裡的手機就是遲遲不響起鈴聲。就算楊建剛再怎麼沉得住氣,這會兒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巧的是,這在這時,靜默了大半天的手機突然就響起了鈴聲。   楊建剛趕緊舉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見是顧曉桐的,不禁有些激動,趕緊點了下通話鍵,劈口就問:「小顧,是不是有動靜了?」   電話那頭傳來同樣激動的聲音:「是,楊隊,目標出現了。」   楊建剛心頭一喜,問道:「目標現在在哪兒?」   顧曉桐答道:「楊隊,目標正沿著小區小徑,往小區大門走去。」   楊建剛問:「這麼說,目標是步行,對吧?」   顧曉桐答道:「對,目標沒有開車。我想,目標是到外面打車的。」   楊建剛問:「目標攜帶了什麼東西沒有?」   顧曉桐答道:「很簡單,就一個小小的旅行包。也就因為這個包,我可以判斷,他應該是外出逃跑的。」   楊建剛想了想說:「對,你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你要做的是,密切注意目標的動身,一定要看清他所坐車的車牌號碼。」   顧曉桐鄭重地答道:「是,楊隊,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做。」   「好,小顧,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出問題。」楊建剛頓了頓又補充句,「還有就是,小顧,你爭取拍到目標的行蹤視頻。儘管有監控,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自己能獲取第一手資料,這也是有力的證據。」   顧曉桐答道:「是,楊隊,我已經在拍攝了。」   楊建剛滿意地說:「好,小顧,那就先說到這,有情況立即報告。」   顧曉桐應了聲是,就掛斷了電話。   小林瞧見支隊長面有喜色,風趣地笑道:「該是飛來捷報了吧。」   楊建剛笑道:「沒錯,的確是好消息,因為目標已經出現了。」   小林問:「目標現在在哪兒?」   楊建剛答道:「正往所住小區大門走去,估計三分鐘後就出大門了。因此,用不了多久,小顧又會向我報告好消息,等著吧。」   小林說:「我猜,小顧這個電話一定會告訴你目標的具體動向。」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由於目標沒有開車,他去的地方就只有兩個,一個是火車站,另一個就是我們這兒。」   小林問:「楊隊,你認為哪個地方的可能性大?」   楊建剛反問道:「你認為呢?」   小林答道:「我認為火車站的可能性大些。」   楊建剛問:「理由呢?」 第688章車禍與謀殺(19)   小林答道:「錢家銘畢竟是大公司的經理,平時又喜歡講究,好面子,因此他不可能跟普通市民一起坐客車,應該坐火車,或者是飛機。現在坐飛機已經排除了,那剩下來的,就是火車了。」   「你分析的也對。」楊建剛若有所思地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錢家銘也有可能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乘坐自以為掉價的班車出逃,因為乘坐班車比乘坐火車更容易躲避我們警方的追捕。」   小林說:「但事實是,我們在客運中心部署的警力最強大。如果錢家銘想到了這一點,他就不會這麼做了。」   楊建剛問道:「你認為錢家銘會想到這一點嗎?」   小林說:「以錢家銘的智商,完全有可能想到這一點。」   楊建剛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錢家銘根本就沒想到我們警方在追捕他,自以為我們警方不會料到他今晚會出逃。」   小林笑了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智商就有問題了。」   楊建剛說:「智商有多方面的,錢家銘可能有管理和經營企業的智商,卻沒有反刑偵的智商,所以才會認為我們警方今晚不會出動。」   小林思忖了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更會選擇火車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沒錯,你說的也有道理,這種可能性不小。」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楊建剛拿起手機一瞧,見是顧曉桐打來的,心頭不禁一喜,趕緊颳了下手機,接通了電話。   在電話裡,顧曉桐把錢家銘所坐的計程車的車牌號碼告訴了楊建剛,並向他請示自己這個組可不可以撤走,撤到哪個組去。   楊建剛想也不多想,就命令顧曉桐帶著人馬去增援舒暢。   掛了電話,楊建剛跟小林交流了幾句,接著又給舒暢打電話。   小林見支隊長打完電話,便問道:「楊隊,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要派些人去增援小舒呀?」   楊建剛考慮了一下說:「雖說火車站乘客很多,不過有檢票口,只要知道錢家銘乘坐那趟火車,就可以守在檢票口等候,因此並不需要多少人馬。當然,等確定錢家銘去了火車站,我們立馬前去增援。」   小林沉吟著說:「楊隊,你說的對,這樣就可以兩頭兼顧了。」   楊建剛笑了笑:「由於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我們只能這樣做了。」   小林點點頭,說道:「從錢家銘所在的小區到客運中心也就是一刻鐘的路程了,我們現在得加強防備,免得讓他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沒錯,現在是關鍵時刻了。」說完就拿起對講機,向守在另外兩個進口處的同事傳達指示。   小林見楊建剛關了對講機,問道:「楊隊,要是錢家銘去火車站,我們還來得及增援小舒他們嗎?」   「應該可以吧。」楊建剛默然片刻說,「錢家銘去火車站比到客運中心至少要晚五分鐘。有這五分鐘的時候,我們差不多可以趕到。」   小林說:「要是警車的話,應該沒問題,可我們是普通小轎車呀。」   楊建剛點點頭:「是呀,我們不能超速,這至少在路上要耽擱兩分鐘。不過,這對增援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更不會影響完成任務。」   小林轉憂為喜:「既然楊隊這麼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楊建剛拍拍小林的肩,笑道:「既然放心了,那現在就執行任務。」   小林鄭重其事地應了聲,緊接著就跟著支隊長開始執行任務。   不知不覺,預計的時間就到了,可目標並沒有出現。   小林有些著急地問:「楊隊,錢家銘應該去火車站了吧?」   楊建剛冷靜地說:「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樣吧,我們再等兩分鐘,要是還沒發現目標,就立馬就增援小舒。」   小林點點頭,沉默會兒說:「要是小舒立馬打電話來,那就好了。」   楊建剛笑道:「我要真接到了小舒的電話,那肯定是捷報,就不用去增援,可以打道回府了。」   小林想了想說:「應該是這樣。小舒他們發現了目標,哪來時間打電話,肯定是先抓人,等抓住了再給你打電話報喜。」   楊建剛看了看時間,說道:「再過一分鐘,我就給全組發撤離的消息,立即前往火車站增援。」   小林似乎感到了一種臨戰前的緊張,突然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一分鐘很快就到了,楊建剛趕緊拿起對講機發指令。   很快,本組所有成員都衝向停放在進口外的車子,然後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火車站方向走去。   不到五分鐘,車子就來到了火車站。   下了車,楊建剛帶著本部人馬直奔火車站。   剛進火車站,楊建剛就瞧見一個身影朝門口方向飛奔而來,同時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叫喊聲,不是別人,正是舒暢。他即刻明白過來,大聲吩咐手下堵住出口,不要讓目標逃跑了。   於是,小林他們立馬就行動起來。   起初那傢伙還沒有認出衝向自己的人是誰,直到快要靠近時才發現了楊建剛,不禁大驚失色,愣了一愣掉頭往右邊奔跑。   楊建剛衝那傢伙大喊一聲:「錢家銘,你跑不了!」   就在楊建剛叫喊之時,小林如離弦之箭般朝錢家銘衝了過去。   錢家銘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衝,巴望能夠逃避警察的抓捕。誰知就在他快要到出口時,舒暢從一旁衝了過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錢家銘平時不怎麼鍛鍊,個子雖高大,但力氣不夠大,可在危機時刻卻爆發出一股超乎想像的力氣,居然甩開了警察有力的手。   舒暢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恥感,大喊一聲,極速衝了上去,再次將錢家銘的右臂緊緊拽住。   錢家銘想爆發卻沒有再次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力氣,自然就無法甩開警察那隻強有力的手。   小林見錢家銘被抓住了,心頭猛地一喜,從腰間掏出手銬,咔嚓一聲將對方的雙手銬住,協同舒暢一道押著犯罪嫌疑人往出口走去。   這時,楊建剛、顧曉桐等人看見錢家銘被抓住了,一個個滿心歡喜,一邊七嘴八舌地說笑著,一邊走了過去。   錢家銘先是一陣慌亂,接著就漸漸鎮定下來,一邊掙扎著,一邊叫嚷著:「憑什麼抓我,你們憑什麼抓我?」   舒暢和小林只管押著錢家銘往支隊長這邊走,根本就不理睬他的叫嚷,即便他開始謾罵,他倆也忍著,大度地讓他好好發洩一通。   錢家銘見兩位警察不理睬自己,似乎覺得有些無趣,就不再叫罵,突然沉默了下來。不過,當瞧見楊建剛時,他又大聲質問:「你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錢家銘,一字一頓地說:「錢家銘,你涉嫌蓄意謀殺孫靖軒,所以我們將你抓捕歸案,然後進行審訊。」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說:「一派胡言!我沒有故意撞死孫靖軒,是無意撞死他的。這不是謀殺,這是意外事故。」   楊建剛沉聲說道:「是意外事故,還是蓄意謀殺,你心裡清楚。」   顧曉桐詰問道:「如果你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深夜逃跑呢?」   錢家銘振振有詞地說:「誰說我逃跑,我是出差,出差!」   顧曉桐問:「出差?用得著深夜坐火車出差嗎?」   錢家銘答道:「明天早上六點,我要會見一個重要客戶,所以必須晚上坐火車去。再說什麼時候坐車出差,是我的自由,跟你們沒一丁點關係。你們憑這個懷疑我,抓捕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楊建剛盯著錢家銘說:「別再撒謊了,錢家銘,沒人會相信你的。」   錢家銘氣惱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沒有撒謊。」   舒暢插嘴道:「要證實這事不難,明早給你老闆打個電話就行了。」   錢家銘不無突兀地說:「那你們現在把我放了。」   舒暢冷笑一聲:「開什麼玩笑,我們好不容易抓到你,哪能把你放了。告訴你吧,錢家銘,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就別做這個夢了。」   錢家銘突然怒氣衝衝地嚷道:「你們隨便抓人,嚴重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權利,我要告你們。別以為你們是警察,我就不敢告你們。」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告是你的權利,不過現在你得跟我們去警局。至於理由,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你涉嫌謀殺孫靖軒。」   錢家銘扯開喉嚨嚷道:「我沒有謀殺孫靖軒,是意外撞死孫靖軒的,你們不能冤枉我,不能隨便抓我。」   楊建剛平靜地說:「錢家銘,你想辯解,到審訊室裡再辯解,現在你給我閉嘴,老老實實跟我走去警局。走,快走!」   舒暢見錢家銘站著不動,就用力推他往前走。   小林見狀,便協同舒暢一道押著犯罪嫌疑人往停車處走去。   不多時,錢家銘就被押上了車。   楊建剛、舒暢坐在錢家銘兩側,密切注視著他的動靜。   小林坐到駕駛位上發車,顧曉桐在副駕位上坐下。   很快,四輛車子依次出了火車站,沿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飛快地駛去。   ******   審訊室。   楊建剛坐在主審位置上,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對面的犯罪嫌疑人,神色特別嚴肅。過了會兒,他便按照既定的程序問起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單位家庭住址等等。   犯罪嫌疑人錢家銘靠在椅背上,兩腿往前伸,戴著手銬的雙手擱在椅臺上,兩眼盯著天花板看,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舒暢瞧見嫌疑人這態度,自然來氣了,厲聲責令他端正坐姿,注意態度,如實回答支隊長所提的問題。   錢家銘見舒暢聲色俱厲,儘管心中有不滿,但還是把身子坐直,故意拖著腔調回答提問。   楊建剛問道:「錢家銘,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劉娟的?」   錢家銘沒好氣地說:「之前已經說過了,你就別再問了。」   舒暢瞪眼嫌疑人:「現在是審訊,問什麼,你就照實回答什麼。」   楊建剛提醒句:「錢家銘,現在是審訊,你必須回答每一個問題,而且必須如實回答,不得有不實之處,不得故意隱瞞,否則得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好了,現在請你回答我剛才的提問。」   錢家銘面有慍怒,默然半分鐘才答道:「從劉娟進公司那天起,我就認識了她,因為好被分到了售樓部。」   楊建剛問:「劉娟是不是做過售樓業務員?」   錢家銘答道:「剛進售樓部的員工都得先做售樓員,看成績和能力再慢慢晉職加薪,這是公司的規定,劉娟自然也得這麼做。」   楊建剛問:「劉娟做了幾年售票員?」   錢家銘答道:「五年,整整五年。」   楊建剛問:「五年過後,劉娟就提升為售樓部經理,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   楊建剛問:「五年就當上了部門經理,是不是說明劉娟能力強?」   錢家銘答道:「沒錯。劉娟能力的確很強,所以晉職這麼快。」   楊建剛問:「是不是跟你也有一定的關係?」   錢家銘答道:「沒有,全靠她自己的本事。我只是個部門經理,就算我想幫也幫不了她,何況當時我倆的關係很一般。」   楊建剛問:「作為部門經理,你應該推薦劉娟嗎?」   錢家銘答道:「這是我的職責,所以我必須向公司高層推薦劉娟,因為她實在是太出色了。」   楊建剛問:「正因為這樣,劉娟對你心存感激,對吧?」   錢家銘說:「劉娟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女人,當然會向我表示感激。不過,也僅僅是一般的感謝,並沒有別的意思。」   楊建剛問:「你怎麼能確定劉娟是這麼想的?」   錢家銘答道:「我了解劉娟,知道她就是這麼想的。」   楊建剛問:「那劉娟怎麼答謝你?」   錢家銘答道:「請我上酒吧喝了回酒,僅此而已。」   楊建剛問:「劉娟單獨請你,對吧?」   「對。」錢家銘說,「我以為她還邀別人,至少會有丈夫作陪吧,誰知就她一個人,我要是知道了,就不會來了。」   楊建剛問:「在喝酒的時候,劉娟怎麼向你表示?」   錢家銘答道:「向我表示感謝呀,這個還用問。」   舒暢插話:「要真這樣,那就沒什麼意思吧。」   錢家銘反問道:「那你說說,怎麼說才有意思?」   舒暢說:「我想,劉娟應該向你表示了愛意。當然,有可能不是直截了當,而是含蓄委婉。」   錢家銘嘴角邊浮出絲似是而非的笑,卻不說話。   舒暢說:「既然你不開口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錢家銘突然雙眉一揚,頗為自得地說:「沒錯,劉娟是喜歡我。」   舒暢盯著嫌疑人說:「怎麼,終於肯承認了?」   錢家銘冷笑道:「別得意,你並沒有猜對。跟你說吧,我跟劉娟好,是最近兩年的事,之前我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舒暢也不想跟錢家銘一爭高下,反正目的達到了,就可以收兵。   楊建剛問:「當時你離婚了沒有?」   錢家銘答道:「還沒有。」   楊建剛問:「那你是什麼時候離的婚?」   錢家銘答道:「半年前。」   楊建剛問:「你是跟劉娟商量好了,才離婚對吧?」   錢家銘答道:「我離婚跟劉娟沒任何關係,是因為我不愛她了,也就是我的前妻。真的,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楊建剛問:「那劉娟跟孫靖軒離婚,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錢家銘答道:「這我不清楚,應該跟我沒多大關係吧。」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錢家銘,你在撒謊。」   錢家銘爭辯道:「我沒有撒謊,因為劉娟沒有跟我說過這事,所以我不清楚。」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劉娟肯定會跟你說這事。」   錢家銘堅持道:「沒有,劉娟真的沒有跟我說離婚的事。」   楊建剛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把劉娟請來當面對質。」   舒暢用嘲弄的口氣說:「錢家銘,你連這個都不敢承認,還算個男人嗎?你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就趕緊承認,省得把劉娟請來對質。」   楊建剛見錢家銘沒有動靜,便吩咐道:「小顧,你給劉娟打電話。」   錢家銘見顧曉桐拿起手機要撥打,慌忙說句:「慢,別打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嫌疑人:「錢家銘,你想說實話對吧?」   錢家銘猶豫了一下說:「應該這麼說,劉娟離婚跟我有一定的關係,但關係不是很大,關鍵的原因是她不愛孫靖軒。」   楊建剛問:「是不是可以這麼說,你是第三者?」   錢家銘沒好氣地說:「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什麼第三者。」   楊建剛針鋒相對地說:「你都這麼做了,還怕別人說呀。」   錢家銘說:「儘管我跟劉娟有交往,但我並沒有破壞他們夫妻間的感情,是劉娟討厭他丈夫,決定跟他離婚,然後再跟我結婚的。」   楊建剛問:「這麼說,主動一方是劉娟,而不是你,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事實確實是這樣,要不她也不會急著離婚。」   楊建剛問:「婚沒離成,劉娟是不是很恨孫靖軒?」   錢家銘答道:「沒錯,劉娟的確恨孫靖軒,因為他不願意成人之美,故意破壞她的愛情和幸福。」   楊建剛問:「既然劉娟這麼恨孫靖軒,那她是不是跟說你說過要除掉孫靖軒?」   錢家銘連忙搖頭:「沒有,劉娟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問:「你敢確定。」   「當然。」錢家銘肯定地說,「儘管劉娟討厭孫靖軒,不愛他了,但也沒有到非殺掉他不可的地步。雖說劉娟這人要強,但心地善良,否則我也不會喜歡上她,不會愛上她,並且決定跟她結婚。」   楊建剛問:「這也就是說,孫靖軒的死跟她沒有關係,對吧?」   錢家銘脫口而出:「沒有,警察同志,一丁點關係也沒有。」   楊建剛見嫌疑人說得這麼肯定,再聯想到劉娟的為人,也就信了他的話。默然片刻,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問:「故意撞死孫靖軒,就不你一個人的主意,一個人的所作所為,是嗎?」   錢家銘矢口否認:「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故意撞死孫靖軒,是一時走神造成的,純粹是意外事故,不是蓄意謀殺。」   楊建剛說:「到這個時候你還要否認,也太冥頑不化了吧。」   錢家銘泰然自若地說:「警察同志,不是我冥頑不化,是事實就是這樣。我真的沒有故意撞死孫靖軒,這完全是一起意外事故。」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嫌疑人:「告訴你錢家銘,我們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你想抵賴是抵賴不過去的,我勸你還是主動認罪吧。」   顧曉桐勸道:「錢家銘,想必你也懂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你要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是可以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錢家銘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冷笑:「我沒有犯罪,幹嘛要主動認罪,幹嘛要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警察同志,我說你貪贓枉法,你會承認嗎?我說你槍殺了人,你會承認嗎?」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如果這些屬實,我一定會承認,會認罪。」   錢家銘狡黠一笑:「如果我真是故意撞死了孫靖軒,我也會認罪。」   顧曉桐說:「你開車故意撞死了孫靖軒,這是事實。」   錢家銘衝著女警官高聲說:「那你拿出證據來,別瞎逼逼了。」   楊建剛轉眼看向舒暢,吩咐道:「小舒,放監控視頻給他看。」   舒暢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U盤插進電腦,操作起筆記本電腦來。   很快,掛在牆壁上的液晶屏上就出現了監控畫面。   楊建剛命令嫌疑人看監控視頻,同時仔細觀察起他的表情變化。   錢家銘心頭一陣陣揪緊,卻故意擺出副旁觀者的姿態,臉上還露出輕鬆的表情,好像裡面的情況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第689章車禍與謀殺(20)   不過,從嫌疑人的眼神裡,楊建剛覺察出了他的內心變化,有慌亂,有驚懼,同時也在琢磨著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審問。   因此,楊建剛越發確定錢家銘就是故意開車撞死了孫靖軒。   不多時,監控視頻就從頭到尾播放完了。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問:「錢家銘,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   錢家銘若無其事地說:「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就是,我的確是超速了,的確是注意力不集中,而沒有看到前面的行人,也就是孫靖軒。」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明明知道市內限速,為什麼還要超速?」   錢家銘說:「之前我跟你解釋過了,我有急事,不得不超速。」   楊建剛問:「就算你真有急事,也不會到搶綠燈這種程度,因為當時車輛並不多,而且綠燈有三十秒,足夠你開車過去。」   錢家銘說:「沒錯,是有時間過綠燈,可我事急,必須爭分奪秒。要不是這樣,我怎麼會冒著受罰的風險超速搶綠燈呢?」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這不符合常理,所以你在撒謊。」   錢家銘反駁道:「不符合常理就是撒謊,這算哪門子邏輯。要這邏輯成立的話,那有多少人在撒謊,因為不少人都不按常理行事。」   楊建剛說:「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這個常理很特殊,正常情況下所有人都不會超速搶綠燈,所以你說的不是實話。」   錢家銘滿不在乎的搖搖頭:「警察同志,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要重申一句,我說的是實話,沒有撒謊。」   舒暢瞪著嫌疑人,沉聲說道:「錢家銘,你不要再狡辯了,這沒有用,因為無法掩蓋你故意撞死孫靖軒的事實。」   楊建剛仰起頭,看著定格在液晶屏上的畫面:「當時你的車子前並沒有其它車輛,所以你的視線相當好,而孫靖軒離你有十五米遠,燈光很好,以你的視力完全可以看到,因此不存在因視線不好而撞人這個問題。」   錢家銘振振有詞地說:「沒錯,警察同志,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是視線不好撞上了孫靖軒,而是再三強調當時注意力不夠集中。」   楊建剛把眼光移到嫌疑人臉上:「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當時在跟朋友通話,注意力不集中,沒看見前面的行人?」   錢家銘愣了一愣,嘿嘿一笑:「沒錯,我是撒了謊,請原諒。」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要撒謊?」   錢家銘答道:「我想為自己注意力分散找個理由,所以就這麼說了。不過,警察同志,當時我注意力真的不集中。」   楊建剛嚴肅地說:「不是,錢家銘,你是想以此掩蓋犯罪事實。」   錢家銘臉上掠過絲驚惶,卻故作鎮定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犯罪,也就用不著掩蓋什麼。總之,我說的都是實話。」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你已經不止一次撒謊,還好意思說自己說的都是實話。錢家銘,不管你多麼善於撒謊,都騙不了我們,因為你的確故意撞死了孫靖軒,我們手上有確鑿的證據。」   錢家銘指著牆上的液晶屏,用嘲弄的口氣說:「就這個錄像嗎?」   楊建剛不介意,看著監控畫面說:「錢家銘,你在即將撞到孫靖軒時,既沒有拐彎的跡象,也沒有剎車的跡象,而是直衝過去,這就是證據,因為按常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司機都會打方向盤,或者緊急剎車。而你並沒有這麼做,這足以證明你故意往孫靖軒身上撞。」   錢家銘平靜地說:「警察同志,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當時我嚇蒙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才造成了這起車禍。」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可是老司機,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錢家銘說:「智者萬慮,必有一失,何況像我這麼個普通人呢?再說了,車禍往往都是在注意力分散和嚇蒙了的情況下發生的,要不怎麼叫意外呀?警察同志,當時我真的是給嚇慌了,才忘了打方向盤,忘了剎車,要不也不會發生這起意外事故,現在我很後悔呀。」   楊建剛很肯定地說:「這是不可能的,錢家銘,你在撒謊。」   錢家銘爭辯道:「沒撒謊,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撒謊。」   楊建剛說:「錢家銘,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因為你覺得這些證據不足以證明你故意撞人,但事實是這個監控錄像足以證明你是故意撞死孫靖軒的。告訴你吧,檢察院和法院一定會採信我們警方的證據。」   錢家銘心頭咯噔了下,眼裡閃出驚慌之色,默然幾秒鐘才假裝不愧為地說:「警察同志,你是在給我下套,這算什麼證據呀。」   楊建剛說:「告訴你錢家銘,這不僅算證據,而且還是關鍵證據,再加上你多次撒謊,就更有說服力了,所以檢察院和法院會採信。」   錢家銘不說話,卻擺出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楊建剛鄭重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以我多年辦案的經驗,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都必定發生。」   錢家銘依然不說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情。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錢家銘,我們還有一條有力的證據?」   錢家銘脫口而出:「什麼證據?」   楊建剛說:「就是你跟劉娟的關係。」   錢家銘冷笑一聲道:「我喜歡劉娟,劉娟愛我,這算什麼證據?」   楊建剛問:「劉娟是不是為了跟你結婚才向孫靖軒提出離婚?」   錢家銘答道:「沒錯,之前我也說過,你幹嘛不要問呢。」   楊建剛問:「孫靖軒一直不同意跟劉娟離婚,是不是?」   錢家銘答道:「是。」   楊建剛問:「如果孫靖軒不跟劉娟離婚,那你就沒法跟劉娟結婚,對不對?」   錢家銘答道:「對,這是肯定的。」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問:「解決這個問題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孫靖軒害死,這樣不用離婚,你就可以跟劉娟結果,對吧?」   錢家銘眼裡閃出絲惶恐,默然幾秒鐘後才故作鎮定地說:「可殺人是要償命的,我連命都沒有,還怎麼結婚呀?雖說我沒到聰明絕頂的地步,但這點智商還是有的,所以我是絕對不會謀殺孫靖軒的。」   楊建剛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可你心存僥倖,而且自以為以交通事故的方式謀殺孫靖軒是天衣無縫,完全可以逃跑警方的追查,也就不用接受刑事處罰,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錢家銘怔了一怔,乾笑一聲道:「警察同志,這只是你的假設,事實並非如此。我再重申一次,我沒故意撞死孫靖軒,純粹是意外。」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的眼睛說:「別看你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其實你心裡正慌得很,因為你也清楚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既然如此,那你趕緊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吧。錢家銘,我這麼說,是真心為你好。」   錢家銘嗤之以鼻:「這只是你的猜測,只是你的心理戰,目的就是想套我。坦率地說,警察同志,你很厲害,但我不會上當的。」   舒暢嚴正指出:「錢家銘,你這樣做,只會害了自己。」   顧曉桐跟著說:「錢家銘,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反正認罪也是死,不認罪也是死,沒準還能僥倖逃脫法律的制裁呢。不過,我要鄭重地告訴你,想逍遙法外,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如果你能主動認罪,坦白交待,表現很好,你還有一線生機,因為你有機會爭取到無期徒刑的機會,至少也是個死緩。」   聽警察這麼一說,錢家銘心理防線突然出現了些許鬆動,微微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如果你沒有犯罪,沒有故意撞死孫靖軒,為什麼要連夜逃跑?」   錢家銘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說:「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是去會見一個重要的客戶,才晚上坐火車出差,並不是逃跑。」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說的可是實話?」   錢家銘遲疑了一下才答道:「對,我說的就是實話。」   楊建剛緊盯著嫌疑人說:「告訴你吧,錢家銘,我們已經給你的老闆打過電話了,他明確告訴我們,你並沒有什麼重要客戶要見。」   錢家銘以為自己深得老闆器重,關係也一直不錯,是會替自己隱瞞,沒想到居然被這老傢伙出賣了,心裡很生氣,卻不敢表現出來。   楊建剛似乎看透了嫌疑人,直截了當地說:「錢家銘,你以為你老闆會替你隱瞞是吧。跟你說吧,你老闆不僅對我們警方做了如實交待,而且願意作證。如果你不承認,那我現在就可以請他來指證你。」   錢家銘心頭一凜,露出將信將疑的神情:「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說:「要是別的事,你老闆還會替你隱瞞,可這是重大刑事案件,負有重要的法律責任,他敢這麼做嗎?所以說錢家銘,你就不要再心存僥倖,老實承認好了。」   錢家銘心裡確信,嘴上卻說句:「你是在給我下套,我清楚。」   楊建剛說:「好,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只好麻煩你老闆來一趟。」說著扭頭看向顧曉桐,「小顧,你給李董事長打個電話,請他來一趟。」   顧曉桐應了聲,就從桌上拿起手機準備撥打李董事長的電話。   錢家銘見顧曉桐真要打電話,便信以為真了,趕緊說句:「別麻煩李董了,我承認就是了。」   楊建剛衝顧曉桐擺擺手:「既然承認了,那你就別打了。」   顧曉桐衝支隊長抿嘴一笑,把手機重新擱在桌上。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承認你沒有去會見重要客戶,對吧?」   錢家銘微微低垂著腦袋,答道:「對,我沒去。」   楊建剛問:「現在你在承認你撒謊了,對吧?」   錢家銘點點頭。   楊建剛問:「那你為什麼要撒謊?」   錢家銘答道:「怕你們糾纏不休,所以只好撒謊了。」   楊建剛嚴厲地說:「錢家銘,你是為了掩蓋逃跑的事實而撒謊。」   「逃跑?」錢家銘只好硬著頭皮說,「警察同志,我真的沒逃跑,而是有事才不得不晚上坐火車。」   楊建剛提高嗓門說:「錢家銘,你不要再撒謊,我們不會相信你。」   錢家銘依然堅持道:「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請你相信我。」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厲聲說道:「錢家銘,不管你玩什麼花招都沒用,還是老實交待吧。」   錢家銘固執地說:「警察同志,我沒逃跑,真的沒逃跑。」   舒暢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不要再否認了,錢家銘,逃跑是鐵一樣的事實,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   楊建剛警告道:「錢家銘,你一味地與警方對抗,對你沒有半點好處。我勸你還是主動認罪,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   顧曉桐勸道:「錢家銘,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再怎麼否認也逃避不了法律的制裁,反倒會因態度惡劣而受到最嚴厲的處罰。之前我也說過,如果你能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是很有機會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也就是說,你完全有機會獲得無期徒刑的機會,這樣你就可以活命了。倘若你繼續像現在這樣拒不認罪,態度惡劣,那一定會得到最嚴厲的處罰,死刑是不可避免的。」   錢家銘嘴角邊浮出絲冷笑,不以為然地說:「就憑這些證據,法院能判我有罪嗎?」   楊建剛十分肯定地答道:「當然能,因為我們所有的證據都確鑿無疑,而且形成了一條嚴謹有力的證據鏈。」   舒暢再次警告道:「錢家銘,你不要心存僥倖。鐵證如山,你想逃脫法律的制裁是根本不可能的。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爭取輕判的機會。」   顧曉桐勸道:「錢家銘,你就認罪交待吧,這對你絕對有好處。」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神色嚴肅地說:「要說的都已經說完,我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現在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考慮。在這段時間內認罪的話,我們仍然認為你是主動認罪,態度良好。好,你考慮吧。」   舒暢向嫌疑人伸出一隻巴掌,強調道:「就五分鐘,現在計時。」   錢家銘帶著怒氣地瞪了眼面前的警察,低垂著頭,一言不發。表面上看還是相當平靜的,不過此刻他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認罪,不認罪,這兩個念頭在他頭腦裡閃來閃去,遲遲難以判斷。   舒暢一直對著掛在對面牆上的鐘看,直到剩下半分鐘時,他才開始數數:「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   數到二的時候,舒暢提醒句:「錢家銘,只剩下一秒鐘了。」   錢家銘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盯著面前的警察愣了一愣,直到聽到一時才慌忙低聲:「認罪,警察同志,我認罪。」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露出絲令人難以覺察的笑,在心裡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舒暢和顧曉桐也相視一笑,臉上露出輕鬆愉快的笑,接著不約而同地把眼光移向支隊長。   楊建剛看到舒暢和顧曉桐輕鬆愉快的樣子,也顯出幾分快活。   過了會兒,楊建剛口氣溫和地對嫌疑人說:「錢家銘,你講講犯罪經過吧,越詳細越好。」   錢家銘不假思索地說:「就跟監控裡的一樣,沒什麼好說的。」   楊建剛把臉一肅:「這是規定,你必須講。」   錢家銘眼光裡露出幾許無奈與氣惱,默然好幾秒鐘才開口說:「事情是這樣的,當天晚上我開車經過公園路口時,瞧見了孫靖軒,一時衝動就開車撞過去,這一撞就把他給撞死了。」   楊建剛嚴肅地說:「我想,你不應該是一時衝動,而是蓄謀已久。」   錢家銘支吾起來:「我,我……」   舒暢沉聲道:「別再撒謊了,都認罪了,撒謊有意思嗎?」   顧曉桐提醒句:「錢家銘,你要再撒謊,就會影響你的表現了。」   錢家銘沉默了一下說:「一時衝動也好,蓄謀已久也罷,反正都一樣。好,警察同志,你們說我蓄謀已久,那就蓄謀已久好了。」   楊建剛逼視著嫌疑人:「錢家銘,你必須正面回答。」   錢家銘微微低下頭,默然兩秒鐘,說道:「沒錯,我是蓄謀已久。」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為什麼要謀殺孫靖軒?」   錢家銘答道:「因為孫靖軒遲遲不肯離婚,壞了我的好事,所以我恨他,直恨得要他死。一旦他死了,劉娟就可以跟我結婚了。」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謀殺孫靖軒,就是想跟劉娟結婚,對吧?」   錢家銘答道:「對,警察同志,這是我唯一的目的。」   楊建剛問:「你難道沒想過一旦被警方查出來,是要判重刑的,甚至是死刑?」   錢家銘答道:「當然想過。不過,我自認為這個方案是萬無一失的,到時只要賠錢就可以了。至於錢嘛,我有的是,根本不在乎。」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可結果你還是被我們警方緝拿歸案了,即將接受法律的嚴懲。錢家銘,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呀。」   錢家銘點點頭。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現在後不後悔?」   錢家銘捂著臉,帶著哭腔說:「後悔,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楊建剛問:「你蓄意謀殺孫靖軒,跟劉娟有沒有關係?」   錢家銘連忙抬起頭,一口咬定:「沒有,跟劉娟一點關係也沒有。」   楊建剛不信地說:「這怎麼可能?你跟劉娟是情侶關係,而且目的一致,就是想方設法離婚,然後再結婚,彼此好稱心如意。」   舒暢正告道:「錢家銘,你要包庇劉娟,一定會加重你的罪責。」   錢家銘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包庇劉娟。謀殺孫靖軒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劉娟根本就不知道,她沒有參與進來。」   楊建剛問:「你沒有跟劉娟提起謀殺孫靖軒一事?」   錢家銘答道:「沒有。儘管劉娟不愛孫靖軒,甚至恨他拖著不離婚,但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絕對不會讓我害死他的,到時肯定會阻止我。正因為這樣,我才沒有告訴她。」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說的是實話?」   錢家銘信誓旦旦地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完全是實話。」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是怎麼知道案發當天孫靖軒會去公園?」   錢家銘照實說:「是劉娟告訴我的。」   「劉娟告訴你的?」楊建剛問,「是不是劉娟協助你作案?」   錢家銘連忙矢口否認:「沒有,沒有,劉娟是完全無意的。當時她約我出來,我問他丈夫的情況,她便說他丈夫陪父親去公園散步。」   楊建剛問:「錢家銘,你說的是實話?」   錢家銘斬釘截鐵地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說:「告訴你錢家銘,等審訊結束後,我們會去找劉娟問話。要是發現你剛才所說有不實之處,一定會追加你的包庇罪,到時你就失去了從寬處理的機會了,至於結果會怎樣,想必你心裡清楚。」   舒暢硬綁綁地說:「死路一條,錢家銘,你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錢家銘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你儘管去問劉娟,去調查這事。我說的是實話,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這個案子牽涉到劉娟,所以她身上有一定的嫌疑,我們警方必須對她進行調查和訊問,所以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不要故意包庇劉娟,給自己一個爭取從寬輕判的機會。」   錢家銘依然堅持道:「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真的。」   楊建剛說:「是不是實話,等我們警方調查後就清楚了。」   錢家銘泰然自若地說:「行,警察同志,你們儘管調查好了。」   從對方的眼神裡,楊建剛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但不想就這個問題在問下去了。默然一會兒,他問道:「錢家銘,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錢家銘答道:「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就這些,就算你再問,也只有重複剛才說過的話了。」   楊建剛沉吟了下說:「好,那審訊到此結束。」   錢家銘先是感到一陣莫名的輕鬆,接著眼神裡流露出懊悔與不安,緩緩把頭垂了下去,末了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說:「錢家銘,按照規定,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替你辯護,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警方替你指定律師。」   錢家銘想了想說:「警察同志,我自己請律師。」   楊建剛說:「好,錢家銘,你現在就可以填寫申請表。」   這時,顧曉桐已經把整理好的審訊筆錄和律師申請表交給了旁邊的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錢家銘接過審訊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接過筆籤字,按手印,然後填起律師申請表來。   過了會兒,兩位身材高大的民警押著犯罪嫌疑人出了審訊室。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了輕鬆愉快的笑,接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經過一番調查,劉娟的確沒有參與謀殺孫靖軒。這不僅證實了劉娟無罪,同時也證實了錢家銘在接受審訊時沒有撒謊。 第690章謀殺小說家(1)   臨河小區別墅裡。   顧曉桐走進寬敞雅致的書房,舉起相機對著低垂著腦袋、歪靠在沙發轉椅上的死者,從不同的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照。   舒暢打開工具箱,從裡面取出雙白色乳膠手套戴上,接著又拿起放大鏡和膠帶紙,蹲下身開始檢查起地板上的痕跡。他發現了腳印,就吩咐顧曉桐拍照,然後用膠帶紙取樣本。   將整個書房的地板仔細檢查了一遍,只發現了兩種不同類型的腳印,這也就是說,只有兩個人進過書房。   一類腳印有四十二碼,與死者本人長短大小一致,可以肯定是死者的:另一類腳印三十七碼,且細長,應該是女人的。兩種類型腳印的紋理都一樣,是家用拖鞋。這不奇怪,因為進門就得換拖鞋。   除了鞋印之處,地板上什麼痕跡也沒有,乾淨得像剛擦過一樣。   檢查完地板後,舒暢和顧曉桐開始檢查起書桌、筆記本電腦、書櫃裡的書籍、保溫杯、窗戶、牆面,以及各種精美的裝飾品,發現痕跡就取樣本,然後裝進物證袋裡。   將近一刻鐘過後,舒暢和顧曉桐才仔細勘查完了書房,接下來他們便檢查起死者身上的痕跡,遺憾的是,什麼痕跡也沒有找到。於是,他倆往書房門外走去,準備勘查客廳和其它房間,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現場勘查,然後向支隊長匯報情況。   趙峻衡走近死者,先伸手翻開眼瞼看,發現瞳孔散大,眼角膜高度混濁,難以透視到瞳孔,接著察看起死者的面部來,面色暗紫,扭曲難看,顯得痛苦而又可怖的神情,不過臉上並沒有任何傷情。   愣了一愣,趙峻衡撥動著死者的頭髮察看起來,卻沒有發現傷痕,接著他又檢查起死者的頸部、四肢、胸部和腹部,儘管檢查得很仔細,但還是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跡。為此,他心裡頭不禁有些納悶。   在檢查傷情時,趙峻衡發現了死者身上出現了大片的紫紅色屍斑,用手指按壓也不會褪去,所按之處感覺柔軟,表明屍僵已經緩解。   做完了屍檢,趙峻衡站起身,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身邊的支隊長。   楊建剛迫不及待似的問:「老趙,情況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楊隊,剛才把屍體仔細檢查過了一遍,我沒發現任何傷情,屍體完好無損。也就是說,死者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楊建剛看著屍體,沉吟著說:「死者衣著整齊,頭髮一絲不亂,而且靠在椅子上,確實沒有與人打鬥過。死者身上沒有血跡,地上也沒有血跡,的確沒有被刀刺傷,或者是砍傷。現在看來,死亡原因有可能是猝死,或者是中毒死亡。老趙,你以為哪種情況可能性大?」   趙峻衡思忖了一下,答道:「照現在這種情況,確實像你說的這樣,要麼是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致死,要麼就是中毒死亡,至於死因到底是哪種,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只有等解剖檢查才能確定。」   楊建剛問:「從屍表徵象來看,哪個可能性大?」   趙峻衡答道:「死者面色暗紫,嘴唇發紺,鼻腔內充血,眼結膜有點狀出血,屍斑呈紅色,這跟心肌梗塞致死很相似。」   楊建剛問:「這麼說,死因應該是突發心肌梗死,對吧?」   趙峻衡謹慎地說:「我覺得這麼可能更大,但不能確定。」   楊建剛看了看死者,疑惑地說:「死者這麼年輕,還不到三十,怎麼會突發心肌梗死呢?」   趙峻衡說:「一般來說,這個年紀是不會突發心肌梗塞的,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情況,尤其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人。」   楊建剛問:「老趙,除了心臟病外,還會有什麼原因?」   趙峻衡答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死者過量服用了引起心肌梗死的藥物,比如奎尼丁,普魯卡因胺,利多卡因。這些藥物都是治療心律失常,心房顫動,陣發性室性心動過速的,但過量服用,就會引起心肌梗死。正因為這樣,我們也得把這種情況考慮進去。」   楊建剛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死者應該患有心臟病,對吧?」   趙峻衡想了想說:「這是一種情況,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死者沒有心臟病,卻給人暗中下了這些藥物中的一種而引起心肌梗死。」   楊建剛點點頭:「如果死者沒犯病,不是自殺,那就是這種情況。」   趙峻衡說:「楊隊,我認為自然的可能性很小。」   楊建剛問:「為什麼?」   趙峻衡解釋說:「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服用這種藥來自殺的,因為相當難受。你看死者臉部表情,就知道臨死的時候有多痛苦了。」   楊建剛沉默了一下說:「你說的沒錯,辦了這麼多案,我還沒接觸到一起服用治心臟病藥自殺的,之前有過因過量服用奎尼丁而死亡,可結果查出是他殺,看來這起案子也很有可能是這樣呀。」   趙峻衡點點頭:「儘管現在還不能確定,但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   楊建剛滿有把握地說:「等調查後,我們是可以確定的。」   趙峻衡笑了笑:「有楊隊在,這個肯定沒問題。」   楊建剛也笑了笑,問道:「老趙,死亡時間呢?」   趙峻衡答道:「死者眼角膜高度渾濁,不能透視瞳孔,屍斑成大片狀,屍僵已經全部緩解,不過屍體還沒有出現腐爛現象。根據這些,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四十八小時後,但還會超過七十二小時。當然,要確定死亡時間,還得等解剖化驗之後,不過誤差不會很大。」   楊建剛沉吟著說:「死亡整整兩天後才被發現,這倒是有些奇怪。」   趙峻衡用猜測的口氣說:「我想,死者很可能是獨居吧,平時深居簡出,跟別人聯繫少,沒什麼親戚朋友,所以才會這樣。」   楊建剛說:「等我們找報案人問過話後,估計會對死者有所了解。」   趙峻衡樂觀地說:「了解死者的情況後,估計就會有線索了。」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有了線索,我們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趙峻衡猜測道:「我估計這個案子不會很複雜吧。」   楊建剛搖搖頭:「老趙,這我可不敢肯定哪。」頓了頓又用肯定的證據補充句,「不過,就算複雜,我們最終也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趙峻衡胸有成竹地說:「一定,還沒楊隊搞不定的案子。」   「別吹捧我了。」楊建剛笑了笑,「案子能夠搞定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是大家的功勞。」   趙峻衡笑了笑,說道:「楊隊,屍檢初步情況就是這樣,死亡時間可能基本確定,但死亡原因還得等解剖後再確定。」   楊建剛點點頭,說道:「現在看看小舒他們那兒情況怎麼樣?」   趙峻衡沉吟著說:「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痕跡顯得特別重要。」   楊建剛說:「室內謀殺,痕跡的確很重要。不過,現在反刑偵知識相當普通,就算是個新手也會掩蓋得很好,就更別說那些慣犯了,再加上作案過去了四十八個小時,留下的痕跡恐怕很少,甚至沒有。」   趙峻衡搖搖頭:「說真的,我可不希望被你言中了。」   楊建剛微微一笑:「有沒有給我言中,去問問小舒就清楚了。走,老趙,我們出去找小舒問問。」說完轉身朝書房門口走去。   剛出了門,舒暢就迎面走了過來,楊建剛瞧見了問道:「小舒,勘查完了沒有?」   舒暢在支隊長跟前立住腳,答道:「楊隊,勘查完畢,現在向你匯報情況。」   楊建剛瞧見舒暢那鄭重其事的模樣,忍俊不禁似的笑了笑,接著也鄭重其事地說:「好,小舒,那你就說說吧。」   舒暢眼裡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說道:「我和小顧認真仔細地勘查過了所有房間,只找到了一些腳印和指紋,並沒有發現特別重要的痕跡,所以不免有些失望。」說罷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楊建剛樂觀地說:「沒準這些腳印和指紋就是重要線索和證據。」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整棟別墅只找到兩種類型的腳印,經過比對,可以確定是死者和報案人的。至於指紋嘛,也是一樣。」   顧曉桐衝支隊長無奈地笑笑:「所以你說的重要線索和證據根本就不存在,這也是小舒同志失望的原因之所在,當然我也挺失望的。」   楊建剛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愣了一愣才問道:「小舒,鑑定和比對沒問題嗎?」   舒暢答道:「雖說是初步鑑定和比對,不過準確性還是挺高的,應該不會出偏差。當然,回去後我們還會用最先進的儀器進行鑑定和比對的。說真的,我也希望有奇蹟出現,不過可能性很小很小。」   趙峻衡插嘴道:「小舒的能力還是值得依賴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舒暢忽然換了口氣,調侃似的說:「我倒是希望判斷出問題了。」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怎麼會呢?你可是從來沒出問題呀!」   舒暢苦笑一聲道:「我最後的一點幻想也給你擊得粉碎了,唉!」   楊建剛笑著說:「幻想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面對現實。」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說:「所以我才這麼說嘛。」   「沒錯,我們必須面對現實,哪怕現實殘酷到了令人無法想像的地步。」舒暢振作起來,「就算現場沒有一點蛛絲馬跡,我們最終也有辦法找到線索,最終將案犯緝拿歸案。」   顧曉桐衝舒暢豎起大拇指,誇道:「這才是師傅應有的風範嘛。」   舒暢給顧曉桐這麼一誇,不禁喜形於色,顯得特興奮。   趙峻衡藉機開玩笑道:「看來小顧的誇獎比楊隊更有魅力呀。」   楊建剛笑著說:「必須的,我真心樂見其成哪。」   顧曉桐瞧瞧支隊長,看看趙峻衡,莞爾一笑道:「我怎麼就沒這種感覺,你倆是不是在恭維我呀?」   趙峻衡看向舒暢:「小顧,你要不信的話,就問問小舒吧。」   顧曉桐趕緊轉移話題:「楊隊,報案人還在樓下等我們呢。」   楊建剛問道:「老趙,小舒,你們還有沒有什麼要幹的?」   趙峻衡答道:「沒有,楊隊,初步屍檢已經完成了。」   舒暢跟著說:「楊隊,現場勘查已經結束了,沒什麼要做的了。」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收拾下屍體,把它抬下樓去。」   於是,他們便一道走進書房將屍體裝進屍袋裡,擱在擔架上,接著一人抓起一隻把手,抬著屍體出了書房,朝樓道走過去。   不多時,他們抬著屍體出了別墅,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去。   把屍體裝上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返回別墅,找報案人問話。   報案人是一個身材苗條、面容姣好、長髮披肩的女孩子,此時神情悲傷,雙眼紅腫,這是哭後的痕跡,看上去她跟死者的關係不錯。   楊建剛客氣地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答道:「我叫楊莎莎。」   楊建剛問:「死者叫什麼名字?」   楊莎莎答道:「何蕭,筆名斷橋殘雪。」   「筆名?」楊建剛問,「何蕭是搞文學的,對吧?」   楊莎莎答道:「對,何蕭是寫小說的,很有名氣的網絡作家。」   舒暢趁機問顧曉桐:「呃,你看過斷橋殘雪的小說沒有?」   顧曉桐晃了下腦袋:「沒有,他應該在男生網吧,我看女生網的。」頓了一下又反問句,「呃,你沒看過斷橋殘雪的小說嗎?」   舒暢搖頭笑道:「沒有,不過我在網站上看過斷橋殘雪這個名字,沒想到居然會是他。哎,可惜了,這麼年輕有才華的小說家。」   楊莎莎悲從中來,噙著淚水說:「這真是太不幸了,太悲痛了。」   顧曉桐勸道:「莎莎,你不要太傷心了,節哀順變吧。」   楊建剛問:「你跟何蕭是什麼關係?」 第691章謀殺小說家(2)   楊莎莎答道:「我是何蕭的大學同學。」   顧曉桐問道:「你是不是何蕭的女朋友?」   楊莎莎答道:「還算不上吧,我們只是最好的朋友。」   舒暢問:「就算是這樣,那你也應該很了解何蕭,對吧?」   楊莎莎點點頭:「沒錯,我很了解何蕭,因為我跟他從大一起就開始交往,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因此彼此很了解。」   楊建剛問:「何蕭是本市人嗎?」   楊莎莎答道:「不是。」   楊建剛問:「聽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對吧?」   楊莎莎答道:「對。」   楊建剛問:「你現在在哪兒上班?」   楊莎莎答道:「我在一家傳媒公司做廣告設計。」   楊建剛問:「那何蕭的工作單位呢?」   楊莎莎答道:「何蕭剛來這個城市時進過一家文化公司,三年前辭職了,一門心思寫小說,成為一名專業網絡作家。」   楊建剛問:「這棟別墅是何蕭租的,還是買的?」   楊莎莎答道:「是何蕭自己買的,半年前買的。」   楊建剛問:「何蕭是不是一個住?」   楊莎莎答道:「是,這別墅就何蕭一個人住,因為他父母在老家。」   舒暢惋惜似的說:「這麼大的房子就一個人住,實在是太浪費了。」   顧曉桐取笑道:「別說人家,你家那棟豪華別墅不也差不多讓你一個人佔有啦。」   舒暢皺起眉頭苦著臉說:「我也不想呀,可我爸媽在外忙生意,回家越來越少,又沒美女願意跟我結婚,同我一起來別墅住。」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苦惱的樣子,那麼笑了一笑,卻一言不發。   楊建剛問:「是不是經常有人進這棟別墅?」   楊莎莎答道:「幾乎沒有,因為何蕭是個性格內向孤僻的人,不喜歡與人交往,尤其是辭職專心寫作後就更是這樣了。來過這棟別墅的人,除了他,就只有我了。當然,我也不是經常來的,只是偶爾。」   楊建剛問:「這麼說,何蕭除了你,就沒有別的朋友了?」   楊莎莎答道:「可以這麼說吧,至少在這座城市裡,他只有我這個朋友。雖說何蕭曾經在公司上過兩年班,但沒有交任何朋友。」   顧曉桐難以置信道:「現在怎麼還會這麼孤僻自閉的年輕人呢?」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文學創作的人,特別是網絡作家,喜歡孤獨,喜歡與外界隔離,把自己關起來潛心創作,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顧曉桐打趣地說:「所以嘛,像你這麼性格的人當不了作家。」   舒暢嘿嘿一笑:「正因為我明白這一點,也就不再做文學夢了。」   楊建剛問:「這麼說,何蕭是不是很自閉?」   楊莎莎答道:「其實,何蕭並不自閉,只是不喜歡與人交往,不喜歡熱鬧,不願意被別人打擾,為的是能夠靜心創作,做他最喜歡做的事。」頓了頓又特意高強問:「警察同志,何蕭沒有自閉症。」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何蕭在心理和精神方面沒問題,對吧?」   楊莎莎脫口而出:「沒問題,何蕭心理和精神方面都很正常。」   楊建剛問楊莎莎:「你能確定何蕭沒有自殺傾向?」   「自殺,這怎麼可能?」楊莎莎很肯定地說,「儘管何蕭性格內向,不夠開朗,但他熱愛生活,積極向上,銳意進取,否則也不會取得今天的成就。現在他在網文界稱神,名利雙收,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怎麼會自殺呢?警察同志,何蕭決不會自殺,一定是別人害死了他。」   楊建剛問:「何蕭是不是有仇人?」   楊莎莎答道:「何蕭不愛與人打交道,也不愛跟人計較,凡是總喜歡讓著別人,應該不會有仇人。在學校的時候,他沒跟任何人發生過矛盾和衝突,在公司上班也沒聽說他跟誰吵過,辭職後深居簡出,幾乎與外界斷了聯繫,只管埋頭寫他的小說,哪來仇人呀?」   楊建剛問:「除了你之外,何蕭還會跟誰有聯繫?」   楊莎莎想了想說:「還有一個人偶爾會跟何蕭聯繫。」   楊建剛連忙問:「那人是誰?」   楊莎莎答道:「官凌峰。他也是何蕭的大學同學,現在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   楊建剛問:「官凌峰跟何蕭的關係怎麼樣?」   楊莎莎答道:「一般般。在學校的時候還可以,不過自從官凌峰考上公務員,進了政府辦公室,何蕭就不怎麼理睬他了。」   楊建剛問:「為什麼?」   楊莎莎答道:「因為何蕭厭惡官場中人,自然就不怎麼願意跟官凌峰打交道了。官凌峰厚著臉皮相約,何蕭不得已才會赴會。」   楊建剛問:「官凌峰來去何蕭的別墅嗎?」   楊莎莎回想了一下才答道:「來過,就是何蕭喬遷之喜那天,他來過別墅裡喝酒。其實何蕭並沒有請他,是他自己主動來的。」   楊建剛問:「後來官凌峰來過這別墅沒有?」   楊莎莎答道:「何蕭沒跟我說過,大概沒有來過吧,我不大清楚。」   楊建剛問:「小楊,你有官凌峰的手機號碼?」   楊莎莎答道:「沒有。我跟何蕭一樣不喜歡官凌峰,所以跟他沒聯繫,也就不會有官凌峰的手機號碼了,當然微信、QQ都沒有。」   楊建剛問:「你跟官凌峰是不是同學?」   楊莎莎答道:「是,不過我跟他關係不怎麼樣,形同陌路。」   楊建剛頓了頓又問:「在此之前,你是什麼時候跟何蕭聯繫過?」   楊莎莎答道:「五天前吧,不過也沒來這兒,只是跟他在微信裡聊了幾句,告訴他我要出差,五天後才回來,到時來他家吃午飯,讓他準備一下。誰知竟然發生這種事,這太意外太難受了。」說著眼裡又有淚光在閃動,好在努力控制住了,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楊建剛問:「來之前你給何蕭打個電話沒有?」   楊莎莎答道:「打過了,可一直沒打通,回音說是關機了。我想,這傢伙肯定是在寫小說,怕人打攪,就把手機關了。」   楊建剛問:「你是不是有何蕭家的鑰匙?」   楊莎莎答道:「有。不過不是何蕭主動給我的,是我厚著臉皮跟他要的。當時我按了門鈴,遲遲不會何蕭出來開門,就拿鑰匙開了。」   楊建剛問:「開門後你發現什麼異樣沒有?」   楊莎莎答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我一邊往樓上爬,一邊叫喊著何蕭,可遲遲沒聽到他的回應,不免有些詫異了,心裡想就算再忙,也該應一聲吧。上了樓,我徑直往書房走過去,故意扯著嗓門大聲叫喊,好讓他知道我在生氣了,可不是不見他的回音。於是,我越發覺得奇怪了,甚至還有些不安,就推開門走去書房。」說到這她聲音有些哽咽了,「我瞧見何蕭歪著腦袋斜靠在椅子裡,臉色非常難看。我緊張不安地走到何蕭身邊,衝著他大聲叫喊,見他依舊一動不動,便伸手探他的鼻息,結果沒感覺到呼吸。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又害怕又悲傷,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等回過神後才打了110。」   楊建剛問:「打過110,你就跑下了樓,對吧?」   楊莎莎答道:「對,我害怕,好害怕,就往樓下跑,然後站在門口等警察來。」說完忍不住無聲地哭了起來。   楊建剛問:「楊莎莎,你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警察同志,我說的全是實話。」楊莎莎回答了句,接著又問道:「警察同志,何蕭是怎麼死的?」   楊建剛答道:「根據法醫驗屍情況來看,何蕭是因心肌梗死而死亡的,這種情況有兩種,一種情況是犯病,一種情況是藥物過量引起。」   楊莎莎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說道:「何蕭這麼年輕,怎麼會犯心肌梗死呢?不可能,不可能,警察同志,絕對不可能!」   楊建剛問:「你知道何蕭有沒有心臟方面的病?」   楊莎莎想了想說:「之前聽何蕭說過,他心臟不怎麼好,不過也並不嚴重,醫生說只要按時服藥和注意休息就行了。」   楊建剛問:「你知道何蕭患的是哪種心臟病?」   楊莎莎答道:「聽何蕭說過,是室性心律不齊,但並不十分嚴重。」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何蕭吃的是哪種藥?」   楊莎莎答道:「奎尼丁。有次進書房,我看到桌上放著這種藥瓶。」   楊建剛問:「何蕭是不是一直吃這種藥?」   「這我不清楚。」楊莎莎搖了搖頭,停頓了下又問,「警察同志,是不是出在這藥上?」   楊建剛說:「現在還不清楚,我這麼問你,是想了解情況。」   楊莎莎沉吟了下說:「就算真是出在這藥上,那也是有人故意害何蕭的,何蕭是絕對不會自殺的,這一點我完全可以肯定。」   楊建剛看著楊莎莎問:「你確定何蕭不會自殺?」   楊莎莎斬釘截鐵地答道:「對,我確定,因為何蕭沒理由自殺。別說現在何蕭順風順水,就算遇到了再大的挫折和困難也不會自殺,因為他是個性格堅強的男人,具有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   楊建剛謹慎地說:「由於現在還缺乏這方面的證據,我不能做出肯定的答覆,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   楊莎莎聲音有點哽咽地說:「警察同志,何蕭一定是給人害死的,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一定要把他槍斃了,好告慰何蕭的在天之靈。」   楊建剛鄭重地說:「放心吧,小楊,我們警方一定會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好讓生者釋然,生者安息。」   楊莎莎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太謝謝你了。」   「不用謝,小楊,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建剛頓了頓又問,「小楊,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楊莎莎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已經全說了。」   楊建剛也覺得沒什麼要問的了,客氣地說:「好,小楊,謝謝你配合我們警方。問話就暫時問到這,你要是想起了什麼,隨時可以跟我們聯繫。我們要是覺得有必要,也會再來打擾你的。」   楊莎莎點了點頭,問道:「警察同志,我現在可以走嗎?」   楊建剛說:「可以,小楊,你回去吧。」   楊莎莎跟各位警察道了聲別,邁開沉重的腳步,朝門外走去。   楊建剛吩咐句:「小舒,等我們出去了,你再在大門上貼張封條。」   舒暢應了聲好,就跟支隊長往門外走去。   出了大門,舒暢從顧曉桐手裡接過張封條往大門上貼。   不一會兒,他們便朝前面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沿著落滿陽光的街道,朝警局方向駛去。   ****** 第692章謀殺小說家(3)   解剖室。   趙峻衡身穿防護服,手持解剖刀,站在解剖臺前,對著靜靜躺在臺上的屍體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彎下腰將鋒利的刀尖輕輕刺入心口,緩緩往小腹處划過去,刀過之處暗紅的血液溢出,沿著兩側流下去。不多時,腹腔就被打開了。   與此同時,助手小徐也在遵照師傅的吩咐,做自己該做的事,最後將抽好的血拿去化驗。   趙峻衡一邊仔細檢查,一邊向站在身邊的支隊長匯報:「死者內臟器官完好無損,沒有因受到外力而損傷,比如擊打和刺傷,這跟屍表沒有任何傷痕一致,因此可以完全排除外力致死這種情況。」   楊建剛點了點頭,問道:「老趙,死者的心臟怎麼樣?」   趙峻衡答道:「別急,楊隊,我正在檢查心臟。」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道:「好,老趙,你認真檢查吧。」   過了會兒,趙峻衡才開口說:「死者心臟有病變現象,確實患有室性心律不齊,心房內血栓脫落,而且相當嚴重,完全可以導致心肌梗死。可事實也是這樣,死者心肌出現嚴重梗塞,即便得到及時的搶救,估計也很難活下來。楊隊,這就是死者心臟方面的檢查結果。」   楊建剛疑惑地問:「死者這麼年輕,而且只是得了室性心律不齊,怎麼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心肌梗死呢?」   趙峻衡解釋道:「藥物可以治療心臟病,可一旦過量了,應就會嚴重損害心臟,甚至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導致死亡。奎尼丁是治療室性心律不齊的常用藥物,效果也不錯,可一旦過量就會嚴重損害心臟,當用量超過規定用量的三倍,就會誘發心房內血栓脫落,引起腦栓塞,或者是心肌梗死,在很短的時間內導致死亡。」   楊建剛問:「這麼說,死者是因服用過量奎尼丁而死亡的,對吧?」   趙峻衡盯著死者的心臟看,一邊回答道:「從心臟的病變來看,再加上死者服用奎尼丁來控制病情,應該是這樣。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得等化驗結果出來後再下結論。」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除了心臟之外,其他器官有沒有問題?」   趙峻衡一邊繼續檢查,一邊不緊不慢地回答道:「由於心肌梗塞不會引起肝臟病變,什麼肝臟沒有出現損傷的情況。不過,肺部有淤血和水腫,導致肺功能出現障礙。」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補充句,「還有就是,腎臟也出現了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病變,腎功能衰竭。」   楊建剛問:「其它器官有沒有問題?」   趙峻衡答道:「心肌梗死會影起人體中諸多器官發生病變,不過影響最大的,就是心臟、肺和腎,至於其它器官,病變比較輕微。」   楊建剛問:「這麼說,死因就是心肌梗塞,對吧?」   趙峻衡肯定地答道:「對,楊隊,死因就是這個,沒別的了。」   楊建剛問:「老趙,能不能確定死亡時間?」   趙峻衡答道:「這個不難,等我檢查胃內容物後,就可以確定了。」   楊建剛說:「好,老趙,那你開始檢查胃內容物吧。」   趙峻衡點了點頭,接著便拿起解剖刀切起死者的胃來。   很快胃就被切開了,趙峻衡先拿試管取了胃液,然後仔細檢查起來,一邊說道:「死者胃內飯粒、蔬菜外形比較完整,乳糜較少,只有少量食物進入十二指腸,聞不到酒精氣味,據此可以判斷飯後一個半小時左右死亡。至於喝酒嘛,儘管不能完全確定,但可能性很大。等化驗結果出來後,就可以完全確定下來。」   楊建剛問:「老趙,現在能不能給出個確切的死亡時間?」   趙峻衡答道:「根據屍表徵象、器官切片和胃內容物的檢驗結果,可以判斷出具體的死亡時間,就是前天晚上七點半左右。」   楊建剛說:「晚上時間一般在六點左右,七點半左右死亡。如果死者是被人下藥害死的話,那兇手應該七點左右來死者別墅的。」   趙峻衡點點頭:「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這樣。」   楊建剛說:「在這個時間段裡,死者應該在家,兇手很難作案。既然兇手作案了,那就說明兇手跟死者是熟人,利用死者不設防下了藥。有可能在飯菜裡下了藥,也有可能在保溫杯裡下了藥。」   趙峻衡說:「如果是在飯菜裡下了藥,那兇手應該與死者共進了晚餐。假如不是這樣的話,那兇手應該在保溫杯裡下了藥。」   楊建剛說:「舒暢把死者的保溫杯帶來了檢驗,到時候會出結果的。」   趙峻衡說:「當然,關鍵要確定藥物是不是奎尼丁。」   楊建剛滿有把握地說:「老趙,我認為就是奎尼丁。」   趙峻衡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你的自信建立在什麼基礎上?」   楊建剛微微一笑道:「有兩點:一是死者患有室性心律不齊,應該會有奎尼丁來治療,二是兇手同死者熟悉,了解死者的病況和用藥,趁死者不注意的時候往保溫杯裡,或者是飯菜裡下了大量的奎尼丁。」   趙峻衡想了想說:「從推理方面來看,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犯罪事實就是這樣,對此我很自信。」   趙峻衡笑道:「既然楊隊這麼自信,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呃,小徐怎麼還沒有出來呀?」   趙峻衡扭頭看向化驗室:「別急,估計再有十分鐘就出來了。」   楊建剛說:「好,那我就再耐心等等了。現在看來小徐手裡的化驗結果最關鍵了,要不是奎尼丁,那剛才的推斷就大錯特錯了。」   趙峻衡說:「要真這樣的話,那就重新陷入困境了。當然,有楊隊你在,就算是天大的謎案,最終也會真相大白天下的。」   「別恭維我了,老趙。」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說真的,我可不希望剛才的推斷出問題,這樣會讓我很難堪的。」說罷哈哈一笑。   趙峻衡搖搖頭:「放心吧,楊隊,不會出問題的。」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別說,老趙,我突然有些七上八下了。」   趙峻衡安撫似的說:「別擔心,楊隊,你的判斷不會出任何差錯,只管放下心來等結果就是了。」說完就俯下身開始縫合屍體。   楊建剛見趙峻衡不說話,小心縫合切口,也就不再說話了。   就在趙峻衡剛剛縫合完屍體時,小徐從化驗室走了出來。   來到趙峻衡跟前,小徐把捏在手裡的化驗單遞過去,說道:「師傅,化驗結果全都出來了,請你過目。」   趙峻衡接過化驗單,低頭看了起來,表情看上去挺平靜的。看完後,他抬起頭看著支隊長,笑著說:「楊隊,正如你所預料的一樣。」   楊建剛興奮地說:「奎尼丁,這真是太好了。」說著從趙峻衡手裡接過化驗單,帶著幾分激動的心情看了起來,「沒錯,確實是這樣。」   趙峻衡進一步說:「死者血液裡不僅有奎尼丁的成分,而且含量超過了正常的三倍,也就是說,死者生前服用了過量的奎尼丁。三倍量的奎尼丁完全可以使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因心肌梗死,或者是腦栓塞而猝死。毫無疑問,楊隊,死因就是這個。」   楊建剛點點頭,問道:「酒精呢?死者體內有沒有酒精?」   小徐答道:「沒有,血液裡沒有檢查到酒精。」   楊建剛說:「這就可以確定,死者當晚並沒有喝酒。這樣一來,所有的疑問現在都已經解決了。」   趙峻衡瞅著支隊長滿臉欣喜的樣子,調侃句:「現在不用七上八下了吧。」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爽朗一笑:「不用了,現在可以踏踏實實去諮詢痕檢結果。」   趙峻衡揮揮手:「去吧,楊隊,我就知道你急著要另一個結果了。」   「那是,知我都,老趙也。」楊建剛哈哈笑了兩聲,「走了,老趙。」   出了解剖室,楊建剛往左一拐,沿著過道,疾步朝痕檢科走去。   不一會兒,楊建剛便來到了痕檢科。   這會兒,舒暢和顧曉桐正坐在痕跡分析儀前對著顯示屏看,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以至於連支隊長進來也沒有覺察到。   楊建剛似乎不想打擾他倆,就悄沒聲息地靠近他倆,靜靜地站在顧曉桐身邊對著顯示屏上的幾枚指紋圖案看。   顧曉桐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瞧見支隊長,驚得直叫了起來:「楊隊,你來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呀?」   舒暢扭頭看向笑眯眯的支隊長,風趣地說:「楊隊像幽靈一樣飄了進來,自然是感覺不到的嘍。」   楊建剛哈哈一笑,說道:「我是怕打擾你們,所以只能悄沒聲息地飄進來了。」頓了一頓又問句,「情況怎麼樣,有結果嗎?」   舒暢掩飾不住興奮地說:「楊隊,我們在何蕭用過的保溫杯裡發現了一枚指紋,不是何蕭的,是別人的,很可能是兇手的。」   「真的?」楊建剛驚喜地說,「要真是這樣,那太好了。」   舒暢倏地冷靜了下來,說道:「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兇手的,因為來何蕭家裡的朋友也可能動過保溫杯。」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舒,你說的沒錯。不過,這枚指紋很重要,至少證明別人來過何蕭家裡,而且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顧曉桐尋思著問:「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舒暢想了想說:「會不會是官凌峰?」   顧曉桐搖搖頭:「不會吧。據楊莎莎交代,官凌峰跟何蕭關係很淡,平時沒什麼聯繫,怎麼會來何蕭的別墅呢?」   舒暢轉念一想:「也是,楊莎莎也說過,官凌峰只來過別墅一次,還是何蕭喬遷之喜那天晚上。」   楊建剛說:「別忘了,楊莎莎也說過,她不清楚官凌峰之後去沒去過何蕭的別墅。儘管這句話模稜兩可,卻相當重要。」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你是不是認為官凌峰不止一次去過何蕭的別墅?」   楊建剛含笑著回答句:「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會否定。」   舒暢問支隊長:「也就是說,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對吧?」   楊建剛反問道:「你說呢,小舒?」   舒暢風趣地說:「我堅定站在楊隊一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顧曉桐取笑道:「這不等於沒有說嗎?」   舒暢反駁道:「剛剛不是說了,怎麼可以說我沒說呢?」   楊建剛說:「沒錯,小舒不僅說了,而且還說得很到位。」   顧曉桐不想就這事糾纏下去,默然片刻說道:「要是何蕭的別墅裡有監控就好了,這樣便可查出官凌峰什麼時候去過何蕭的別墅。」   舒暢脫口而出:「說真的,我不明白何蕭有錢買別墅,怎麼就沒錢裝攝像頭呢?要是有了攝像頭,我們查案就簡單多了。」   楊建剛說:「何蕭是個很古怪的人,或者說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在家裡不安裝監控也就不奇怪了,這跟有沒有錢一丁點關係沒有。」   顧曉桐說:「沒錯,何蕭的確很怪,像他這麼有錢的人理由考慮自身安全問題,應該安裝監控才對,可他偏偏就不這麼做。」   舒暢說:「我想,何蕭認為自己只是個網絡作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平時又不跟別人接觸,也沒有什麼恩怨情仇,沒誰會害他的,也就用不著安裝監控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真有人謀害他了。」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小舒,你說的有道理,何蕭覺得沒人會害自己,再加上缺少足夠的防患意識,也就沒有這麼做了。」   顧曉桐惋惜地說:「就因為麻痺大意,結果害了自己呀。」   舒暢說:「不過話也說回來,就算安裝了監控,也改變不了被謀害的命運,因為攝像頭是無法讓兇手改變決定和行動的。」   楊建剛說:「沒錯,兇手完全可以先破壞監控,然後再行兇。」 第693章謀殺小說家(4)   顧曉桐說:「要真是這樣,就算裝了攝像頭,對我們查案也沒用。」   楊建剛微微一笑:「所以我們根本不用糾結有沒有監控這事上。」   舒暢笑道:「聽楊隊這麼一說,我頓時就覺得心裡亮堂了許多。」   顧曉桐莞爾一笑:「還真是這麼回事,我心情也一下子好了。」   楊建剛藉機開玩笑道:「嗬,你倆真是心有靈犀呀。」   顧曉桐沒說什麼,只笑了一笑,說道:「何蕭別墅裡沒有監控,小區門口肯定有監控,我們可以去查這個監控,或許會有驚喜。」   舒暢趕緊附和:「沒錯,楊隊,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倆意見一致,那我就少數服從多數好了。」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楊隊,你可是領導,我倆不敢讓你服從。」   楊建剛別有意味地問句:「小舒,你能代表小顧嗎?」   顧曉桐連忙說:「楊隊,我可不敢讓你服從,別嚇著我哦。」   楊建剛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倆都這麼謙遜,那我更應該有當頭兒的胸襟,何況你倆的建議有助於破案,我理當採納。」   顧曉桐心頭一喜,問道:「楊隊,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辦這事?」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說道:「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快到吃飯的時間。這樣吧,吃過午飯後我們就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是,楊隊。」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打趣道:「越來越像一對了。」   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眼裡都流露出幾許綿綿情意。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痕檢方面還有什麼情況沒有?」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我現在向你匯報,經過鑑定和比對,現場發現的腳印是何蕭本人和楊莎莎的,並沒有其他人的。至於指紋方面,剛才我已經向楊隊你匯報過了,除了何蕭和楊莎莎的,還有一枚指紋不能確定,這枚指紋是從何蕭的保溫杯上取到的。」   楊建剛問:「這些腳印是在哪些地方採集到的?」   舒暢答道:「何蕭的腳印在書房裡,準確地說,就是在他坐的椅子邊,其他的地方都沒有發現。楊莎莎的腳印在書房裡,客廳裡,樓梯,還有就是樓下的客廳裡。其它地方,沒有發現任何腳印。」   楊建剛問:「楊莎莎的腳印是新的,還是舊的?」   舒暢答道:「楊莎莎的腳印上面沒有一絲灰塵,而且很清晰,應該是新的,也就是今天上午她去別墅裡留下的。」   楊建剛問:「那何蕭的呢?」   舒暢答道:「何蕭的腳印有灰塵,比較模糊,應該是舊的,而且只有兩個,全在椅子前方,應該是他臨死時留下來的。」   楊建剛思忖了一會兒後,很肯定地說道:「兇手拖過了地板。」   舒暢點頭道:「對,楊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顧曉桐問:「兇手是在離開時拖的,還是過了些時間拖的?」   楊建剛說:「我想,兇手在下了藥後就下了樓,但並沒有離開別墅,而是在樓下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直到確定何蕭死了,他才重新上了樓,然後開始拖地板,把自己留下的腳印擦了。」   舒暢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否則地板上也不會沒有其它腳印。」   顧曉桐疑惑地問:「那為什麼保溫杯上留下那枚指紋?」   舒暢說:「我想,可能是兇手一時疏忽了。」   楊建剛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戴了手套,以為不會留下指紋,所以就沒有清洗這個保溫杯了。」   顧曉桐想了想說:「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舒暢說:「如果這枚指紋真是兇手的,那這兩種可能性都有。」   顧曉桐問舒暢:「這枚指紋不是兇手的,那又會是誰的?」   舒暢說:「儘管我認為這枚指紋是兇手的可能性最大,但現在還不敢確定,畢竟還沒有證據來證實,所以也就只能這麼說了。」   顧曉桐滿有把握地說:「我敢肯定,這枚指紋就是兇手留下的。」   「這麼自信哪!」楊建剛瞅著顧曉桐,笑道,「但願如此吧。」   舒暢說:「這個保溫杯不僅有指紋,而且在裡面還發現的殘留物。」   楊建剛急忙問:「是不是奎尼丁?」   舒暢點頭答道:「剛才我化驗過了,這杯裡的殘留物就是奎尼丁。」   楊建剛眼裡閃出興奮,說道:「這跟小徐化驗的結果一樣,死者血液裡有奎尼丁成分,而且含量相當高,超過了正常的三位。」   顧曉桐說:「死因就是過量服用奎尼丁,這應該沒有任何疑問。」   楊建剛說:「對,死因就是這個,現在已經確定了。」   舒暢說:「一個人會因藥物過量致死,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殺,另一種就是被人暗中下了藥。既然我們已經否定了何蕭自殺,那就得肯定他是被謀殺的。」   顧曉桐說:「根據楊莎莎的交代,何蕭性情孤傲,不愛與人交往,既然沒有多麼朋友,可也沒有冤家對頭,怎麼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舒暢皺起眉頭說:「是呀,這真的讓我很納悶,很不解。」   楊建剛內心很也困惑,沉著聲說:「一個深居簡出、沒有仇家的小說家會被人下藥謀殺,這確實是一件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顧曉桐說:「可事實就擺在我們面前,何蕭就是被謀殺的呀。」   舒暢說:「沒錯,這的確是一起謀殺案,我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把兇手緝拿歸案,好讓兇手受到懲罰,同時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靈。」   顧曉桐說:「這是必須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尋找線索。」   舒暢扭頭看著放在桌角邊的保溫杯,說道:「楊隊,我覺得這個保溫杯裡有線索,我們可以從這裡找突破口。」   楊建剛看向保溫杯,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指紋?」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不僅僅是這個指紋,還有進入何蕭別墅的這個人。既然有一個不知其人的指紋留在保溫杯上面,那就說明案發當晚有另外一個人來過何蕭的別墅。」   顧曉桐說:「這是肯定的,不過我們不能據此斷定他就是兇手。」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從證據方面來講,確實是這樣。不過,我覺得這個人就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必須盡力找到他。」   楊建剛點頭道:「沒錯,這是我們下一步行動的方向。」   顧曉桐說:「既然這人去過何蕭的別墅,那他就應該會進入小區的監控裡,我們可以去查監控,沒準驚喜就在那兒等著我們呢。」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舒暢笑了笑又問道,「楊隊,接下來我們去查監控對吧?」   「沒錯,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楊建剛邊起身邊說,「好,討論會至此結束,我們現在去食堂吃飯,然後直奔臨河小區。」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辦公室門外走去。   ******   儘管是午休時間,但臨河小區門衛室裡依然有人值守。   楊建剛向那位年過六旬的矮胖老頭客氣地問了聲好,出示了警察證,並說明了來由。   矮胖老頭聽說警察要查監控錄像,二話不說就挪過椅子,請他們坐著查,自己往門口走去,好像怕打擾了警察同志似的。   顧曉桐在椅子裡坐下,抓起滑鼠點擊起來,很快就找到了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為穩妥起見,她從當天下午兩點開始查起。   舒暢和楊建剛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注視著監控畫面,誰也不吭一聲,神情特別專注,似乎怕一不留神就錯過了最重要的畫面。   然而,畫面上大都是進入小區的車輛,行人很少,而且大都是老人孩子。也是,別墅小區嘛,都是有錢人,自然是車進車出的。   當畫面移到晚上六點鐘時,別說顧曉桐有些緊張,就連楊建剛也有種凝視屏氣的感覺了,因為關鍵的時刻到了。   根據被害人死亡時間判斷,兇手六點之後進入小區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這個時間段落的監控就顯得特別重要。換句話說,能不能找到兇手就在此一舉了,把這段監控過了,那基本上就沒戲了。   監控畫面緩緩往前移動,儘管夜幕徐徐降臨,由於小區裡面已經亮起了燈光,所以光線還是挺不錯的,完全可以看清裡面的情況。   或許是天晚上了,老人和孩子都在家裡呆著,所以小區裡面除了車輛,就看不到一個人影,的確很獨特。   看得到進入小區的人,卻看不到人,真是急死人了。可急也沒用,還得耐著性子繼續查看,期待著奇蹟發現。   可惜的是,直到查到晚上九點鐘的監控視頻,也沒有出現奇蹟,因為監控畫面裡根本就沒有車通往何蕭的別墅,更別說人了。   顧曉桐側過頭看向身邊的支隊長,掩飾不住失望地說:「楊隊,沒有發現目標,確實挺讓人失望的。」說罷輕輕嘆了口氣。   舒暢難以置信地自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楊建剛心裡也有些失望,卻面帶笑容地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嘆氣也好,著急也罷,都無濟於事,還是平心靜氣地接受吧。」   「說的也是。」顧曉桐微微一笑,疑惑地問,「楊隊,何蕭的別墅的確在監控的範圍內,我們為什麼不能發現目標的蹤影?」   楊建剛盯著何蕭的別墅看了半天,然後才指著別墅一側說:「小顧,你發現沒有,監控裡面只能看到別墅的前門,而看不到後門。」   顧曉桐睜大眼睛盯著這棟別墅看,說道:「沒錯,的確是看不到後門,而何蕭的別墅是有後門的。」   舒暢幡然醒悟道:「兇手是從後門進別墅的,也是從後門出別墅的,所以監控裡無法發現他的行蹤。對,一定是這樣。」   楊建剛說:「沒錯,兇手就是從後門進出何蕭家別墅的。」   顧曉桐說:「這也說明兇手對小區的監控很了解,對何蕭的別墅很了解,才會利用監控這個漏洞來逃避監控。」   楊建剛點點頭:「情況應該是這樣。」   舒暢想了想說:「既然是這樣,那兇手之前應該來過這個小區,來過何蕭家。楊隊,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進行排查?」   顧曉桐支持舒暢:「這確實是一條很好的辦案思路。」   楊建剛沉吟著說:「據楊莎莎交待,何蕭喬遷那天晚上有十位朋友來過他家吃飯,其中就包括楊莎莎和官凌峰兩位大學同學。」   顧曉桐說:「這也就是說,還有八個人,我們根本就不了解。」   舒暢說:「這個不難,我們找楊莎莎了解一下就清楚了。」   顧曉桐悅聲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們馬上去找楊莎莎吧。」   舒暢看向支隊長:「楊隊,你看怎麼樣?」   楊建剛想了想說:「既然監控沒讓我們大有收穫,那就另闢蹊徑呢。楊莎莎當時在場,找她了解情況的確是個好主意,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急忙問道:「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去呀?」   舒暢說:「我想楊莎莎這會兒應該在午休,找她問話比較合適。」   顧曉桐說:「要不我現在給楊莎莎打個電話,問她在哪兒。」   楊建剛想了想說:「行,小顧,你照你說的做。」   顧曉桐點點頭,掏出手機撥打楊莎莎的手機。   在電話裡,楊莎莎說她現在不在本市,要到晚上八點才能回來。   還沒等顧曉桐問,楊建剛就聲音低低地告訴顧曉桐,約楊莎莎九點在藍色海岸線咖啡館見面。   於是,顧曉桐便把支隊長的話轉告楊莎莎。   楊莎莎接受了警方的邀請,然後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顧曉桐問道:「楊隊,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舒暢搶著說:「回去討論一下案情吧。」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案情是要討論的,不過得等跟楊莎莎聊過之後,而且現在我也沒打算回警局。」   舒暢詫異地問:「楊隊,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呢?」 第694章謀殺小說家(5)   顧曉桐腦子一轉,用猜測的口氣說:「該是去案發現場看看吧。」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勘查得夠仔細了。」   顧曉桐說:「既然來了,那就順道去看看吧,沒準真有新發現。」   舒暢嗤之以鼻:「這怎麼可能,我們把每個角落都查得一清二楚。」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沒錯,可我還是希望有新發現。」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顧說的沒錯,我們再去勘查一遍好了。」   舒暢見支隊長這麼鄭重其事,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無奈的笑笑。   於是,顧曉桐把監控錄像調了回去,回到了現在的狀態。   過了會兒,楊建剛便向矮胖老頭致謝告辭,轉身朝門外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出了門衛室,沿著條兩旁種植著花草的大理石小徑,朝何蕭的別墅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別墅前。   舒暢走上前,將封條撕下,然後拿鑰匙開門。   一進大門,舒暢和顧曉桐就認真仔細檢查起痕跡來了。   楊建剛環顧了客廳一圈,然後走上前仔細查看起裡面的每一件東西,甚至連雪白的牆面也不放過,完後又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   儘管兇手躲藏在洗手間的可能性不大,但有可能在洗手間留下痕跡。不錯,這種地方往往比較容易忽視,經驗豐富的刑警才會在意。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楊建剛在洗手盆下方的牆角邊發現了一根大約一釐米長的黑色頭髮。   楊建剛像預感到了什麼,心頭一喜,拿著那根頭髮走出洗手間。   恰在這時,顧曉桐迎面走了過來,瞧見支隊長面有喜色,便問道:「楊隊,你是不是有新發現呀?」   楊建剛走近顧曉桐,笑道:「咦,你怎麼知道哪?」   顧曉桐指著支隊長的臉,笑眯眯地說:「這不都寫在臉上了嗎?」   舒暢聽了,趕緊走上前,打量著支隊長,用調侃的語氣說:「呃,楊隊,瞧你這樣子,好像撿到了金磚似的。」   「你呀,就活脫脫一個錢迷!」楊建剛揶揄了句,接著抬起右手,緩緩伸開一起握緊的拳頭,詭秘一笑,「看看這是什麼。」   顧曉桐探過頭看,尖聲叫了句:「頭髮,一根頭髮!」   舒暢盯著支隊長手裡的短頭髮,詫異地問:「呃,楊隊,哪撿的?」   楊建剛答道:「洗手間。」   顧曉桐急忙問道:「這算不算新發現?」   舒暢搖搖頭:「要不是兇手的,那就算不上新發現了。」   楊建剛一本正經地說:「沒錯,小舒,你說的對。」   顧曉桐熱切地說:「楊隊,我倒是希望它是兇手的。」   舒暢說:「說真的,我也希望,不過可能性不大。」   楊建剛問:「理由你呢,小舒?」   舒暢答道:「楊隊,我覺得兇手不會躲在洗手間。」   楊建剛說:「小舒,我跟你的想法一樣。」   顧曉桐詫異地問:「楊隊,那你為什麼還這麼高興?」   楊建剛笑道:「兇手沒有躲在洗手間,並不等於兇手就沒有進過洗手間。只要兇手進過洗手間,那這個頭髮就有可能是他的。」   顧曉桐說:「兇手打掃過書房、客廳、過道,肯定會打掃洗手間。」   「你說的沒錯,小顧。」楊建剛點點頭,「正因為兇手打掃過洗手間,這根頭髮就更有價值和意義了。你看頭髮這麼短,完全有可能被兇手忽略,也就是說兇手在打掃洗手間時沒有看到。」   舒暢正經八百地說:「沒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顧曉桐轉念一想:「不管怎麼說,這算是一個新發現。」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這就是一個新發現,來,把它裝進物證袋。」   顧曉桐接過那根短頭髮,小心翼翼地放進物證袋,生怕飛了似的。   楊建剛問道:「你倆有什麼新發現沒有?」   舒暢答道:「沒有。楊隊,讓你失望了。」   「別這麼說,我一點都不失望。」楊建剛笑著說,「要是這兒查完了,那我們上樓去吧。」   舒暢點點頭,就跟著支隊長往樓梯口走去,一邊繼續仔細查看經過的每一個地方,希望能夠有新發現。   可惜的是,直到把所有的房間都仔細檢查了遍,也沒有發現新的線索和證據,一切跟上午勘查的結果一樣。   舒暢失望地嘆口氣,苦笑著說:「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顧曉桐心裡也不痛快,卻沒說什麼,只搖頭笑了笑。   楊建剛安慰道:「這不恰恰說明你們上午勘查得很認真很仔細,所以不必唉聲嘆氣,應該高興才對。」   舒暢直言道:「要真像楊隊你說的這樣,那這根頭髮就算不上新發生了,換句話說不會現在讓你找到,而是應該由我們師弟倆找到。」   顧曉桐擠出絲笑:「楊隊是安慰我們呢,所以得謝謝楊隊。」   舒暢恍然道:「說的沒錯,肯定是這樣。謝謝了,楊隊。」   楊建剛含笑道:「我說的是心裡話,可給你倆這麼一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不過,我一直都欣賞你倆的工作態度和能力。」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說:「那就謝謝楊隊的鼓勵了。」   楊建剛哈哈一笑,問道:「你倆還有沒有什麼要辦的?」   舒暢答道:「楊隊,都檢查完了。」   楊建剛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同朝樓道口走去,咚咚咚地踩著擦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下樓走去了。   出了別墅大門,他們往右一拐,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去。   很快,警車就沿著人來車往的街道,朝警局方向奔馳而去。   ******   藍色海岸線咖啡館。   楊建剛啜了口澀中帶甜的咖啡,看著對面的女孩子說:「小楊,我們找你來是想了解些情況,請你再次配合我們警方。」   楊莎莎有些迷惑不安地問:「警察同志,上午不是剛問過嗎?」   楊建剛含笑著說:「沒錯,上午確實問過了,而且問得很仔細,你也都全回答了,所以我們很感謝你的配合。」   楊莎莎看著警察說:「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麼要問的?」   舒暢插嘴道:「既然我們來找你,那肯定是有問的。」   顧曉桐莞爾一笑,安撫道:「不用擔心,美女,跟你本人沒關係。」   楊建剛說:「可以這麼說吧,是我在問話時漏了這個問題,所以現在又得麻煩你來接受我們的問話。實在抱歉,小楊。」   楊莎莎放鬆了心情,淺淺一笑道:「別這麼說,警察同志,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就是了,我一定會照實說,而且不會有任何隱瞞。」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小楊,那就謝謝你了。」   「別客氣,警察同志。」楊莎莎風趣地說,「要說謝嘛,我還得謝謝你請我喝咖啡呢。這咖啡真不錯!」說完擎杯抿了口香甜的咖啡。   楊建剛笑了笑,問道:「小楊,你還記得何蕭喬遷那天晚上的情景嗎?」   楊莎莎答道:「別說時間過了這麼久,但我腦子裡還是有印象的。」   楊建剛問:「你還記得參加當晚宴會的所有人嗎?」   楊莎莎答道:「當然記得,總共十一個,包括何蕭、我和官凌峰。」   楊建剛問:「那其他八個人的情況你了解嗎?」   楊莎莎答道:「除了其中兩個女孩子外,其他六人男人,我不怎麼了解。他們都是何蕭外地趕來的讀者,或者說是粉絲吧。」   楊建剛問:「這六個男人都是外地人,對吧?」   楊莎莎答道:「對,都是外地人。」   楊建剛問:「他們跟何蕭是什麼關係?」   楊莎莎答道:「剛才我說了,他們都是何蕭的讀者,非常喜歡何蕭的小說,有心理上的共鳴,就成了網友,可以說是好朋友。」   舒暢帶著幾分羨慕地說:「看來何蕭的影響力真大呀。」   顧曉桐笑著說:「這還用說,大神級的,粉絲自然鐵嘍。」   楊莎莎趁機說:「其實,我和那兩個女孩子也是何蕭的鐵粉。」   顧曉桐問:「這麼說,那天晚上何蕭請的都自己的粉絲,對吧?」   楊莎莎搖搖頭:「不是,有一個例外。」   舒暢腦子一轉,問道:「官凌峰,是吧?」   楊莎莎點點頭:「對,官凌峰不怎麼喜歡看小說,特別是網絡小說,而且對網絡小說有成見,因此他非但不崇拜何蕭,還有幾分輕視何蕭。也是,人家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官場中人嘛。」   顧曉桐問:「這麼說,官凌峰跟何蕭不是志同道合了?」   舒暢說:「這還用問,官場中人怎麼會跟網絡作家志同道合呢?」   楊莎莎說:「也正因為這樣,儘管官凌峰跟何蕭是大學同班同學,但關係一直不怎麼樣。那天晚上何蕭沒有特意請官凌峰,是他自己來的。當然,何蕭也熱情地接待了他,畢竟大家是老同學嘛。」   楊建剛問:「之前何蕭跟官凌峰鬧過什麼矛盾沒有?」   楊莎莎搖搖頭:「這倒沒有,儘管官凌峰有時候會有意針對何蕭,但何蕭不會理睬他,不會跟他計較,彼此也就鬧不起來了。」   楊建剛頓了頓又問:「那六位網友當晚回去了沒有?」   楊莎莎答道:「沒有,因為喝多了酒。不過,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回去了,何蕭還專程到酒店送他們,可見彼此感情挺不錯的。」   楊建剛問:「小楊,你認為這六位讀者網友常來見何蕭嗎?」   楊莎莎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他們離這兒都很遠,而且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有特殊情況,他們才會來找何蕭聚會的。」   楊建剛問:「你說的特殊情況指什麼?」   楊莎莎說:「比如何蕭有大喜之事,再比如網絡作家與讀者見面會。本來那天晚上他們約定,今年十月的見面會再聚,到時不醉不休,誰知何蕭卻走了,這確實令人意外和悲痛。」說罷眼圈不禁一紅。   楊建剛問:「這六位讀者網友知不知道何蕭出事了?」   楊莎莎答道:「應該還不知道吧,你們警方沒有發任何消息,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想等抓到了兇手,再給他們發訃告,好讓他們好受些。」說著拿紙巾輕輕擦了擦有些溼潤的眼眶。   楊建剛解釋說:「由於案子還沒有眉目,我們警方不便發消息。」   楊莎莎說:「這我知道,畢竟才一天的時間,哪有這麼容易破案。」   「謝謝理解。」楊建剛客氣了句,接著又問,「你能確定這六位讀者網友從那天早上離開到何蕭出事之前不會來本市?」   楊莎莎語氣肯定地說:「不會,他們肯定不會來。再說他們是何蕭的鐵粉,是好朋友,怎麼會來害他呢?」   舒暢思忖了下說:「我覺得,他們不會是害死何蕭的兇手。」   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建剛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這種可能性的確是微乎其微。」   楊莎莎看著楊建剛說:「警察同志,你可以這麼懷疑,但他們絕對不會從外地跑來害何蕭,因為他們是朋友,真心的好朋友。」   楊建剛默然一下,問道:「那兩個女孩子跟何蕭是什麼關係?」   楊莎莎答道:「她倆都是我的朋友,因為她倆喜歡看何蕭寫的小說,同時又知道我是何蕭的大學同學,所以就纏著我跟何蕭認識。」   楊建剛問:「她倆是在喬遷當天晚上跟何蕭認識的嗎?」   楊莎莎答道:「不是,一年前她倆在我的介紹下認識了何蕭。」   楊建剛問:「那她倆跟何蕭的關係怎麼樣?」   楊莎莎答道:「到目前為此,她倆除了崇拜何蕭外,就沒有別的意思了。坦白說,她倆沒有喜歡上何蕭,而何蕭也不會喜歡她倆。」   顧曉桐插嘴問道:「這麼說,她倆跟何蕭的關係很單純?」   楊莎莎答道:「對,的確是這樣,我敢肯定,因為我非常了解他們。再說了,一個禮拜前她倆都出差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第695章謀殺小說家(6)   舒暢問:「呃,這兩個女孩子是不是你的同事?」   楊莎莎答道:「對,她倆就是我的同事,而且是好朋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閨蜜,所以我才敢說非常了解她倆。」   楊建剛忽然把臉一繃,嚴肅地說:「楊莎莎,你說可是實話?」   楊莎莎答道:「實話,警察同志,我剛才說的全是實話。」   舒暢一臉嚴肅地說:「雖說是坐在一起喝咖啡,但現在是警察問詢,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承擔法律責任的,一旦被我們警方查實有不實之處,或者是故意隱瞞,到時候你必定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楊莎莎答道:「這我清楚,所以我不敢說假話,不敢故意隱瞞。」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好,小楊,你能這樣就好。」   楊莎莎抿了口咖啡,語氣急切地問道:「警察同志,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抓到兇手?」   楊建剛反問道:「小楊,你認定何蕭是他殺,對吧?」   楊莎莎斬釘截鐵地答道:「對,警察同志,何蕭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像何蕭這種性格的人,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顧曉桐突然問楊莎莎:「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楊莎莎答道:「不憑什麼,就憑我對何蕭的了解。我同何蕭大學同學四年,後來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彼此來往密切,自然了解他。」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你的話聽起來有道理,似乎沒什麼問題。」   楊莎莎語氣懇切地說:「警察同志,請你們相信我吧,何蕭是決不會自殺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楊建剛看著楊莎莎說:「你這麼肯定,我們心裡也就有數了。」   楊莎莎說:「我敢這麼肯定,是因為我了解何蕭,知道他不會自殺。當然,要是你們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小楊,我相信你的判斷,認為何蕭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決定立案調查,一定竭盡全力破案,最終將兇手緝拿歸案,好讓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楊莎莎突然一激動,連聲說道:「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   楊建剛神色溫和地說:「不,小楊,應該是我們謝謝你,因為你再次配合我們警方,同時也希望你能繼續支持我們警方的工作。」   楊莎莎肯定地說:「一定會的,警察同志。」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小楊,再次由衷地感謝你。我知道你有事要忙,也就不再打擾你了。」   楊莎莎起身與警察告辭,接著一轉身朝包廂門外走去。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楊隊,接下來是不是該找官凌峰問話了?」   楊建剛反問道:「你是不是認為官凌峰有重大嫌疑?」   舒暢照實說:「楊隊,我並沒這麼認為,只是覺得應該去找官凌峰了解情況,畢竟他是何蕭的大學同學,之間有一定的關係。」   楊建剛看著顧曉桐問:「小顧,你有什麼想法?」   顧曉桐答道:「楊隊,我也覺得要找官凌峰了解情況。」   楊建剛臉上露出絲笑:「既然你倆意見一致,那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笑道:「楊隊,其實你也是這麼想的。」   舒暢搶著說:「這還用說,我們都想到了,楊隊哪會想不到。」   顧曉桐詼諧地說:「楊隊是在考我們呢。」   舒暢附和道:「沒錯,楊隊就是這個意思。」   楊建剛開玩笑道:「你倆一唱一和,倒應了那句夫唱婦隨呀。」   顧曉桐臉頰騰地就泛起紅來,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   舒暢倒是心頭一喜,瞅著顧曉桐那麼笑了笑。   楊建剛瞧瞧舒暢,瞧瞧顧曉桐,哈哈笑了笑,接著起身道:「好了,今晚加班就到這吧,我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繼續戰鬥。」   舒暢故意問句:「楊隊,不再坐坐?」   楊建剛笑著說:「要不你跟小顧再叫杯咖啡,好好聊聊。」   顧曉桐起身道:「楊隊都發放了,誰還敢留在這呀,走吧。」   舒暢跟著說了句:「說的沒錯。」說罷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於是,他們三位出了包廂,朝樓道口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下了樓,往右一拐,停在一旁的警車走去。   ******   第二天上午,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前往市政府。   來到市政府辦公室,楊建剛見一個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便彬彬有禮地向他打聽起官凌峰副主任來。   說來也巧,這個年輕人就是官凌峰。   楊建剛向官凌峰出示警察證,客氣地說:「官主任,我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情況。」   官凌峰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神情嚴肅地問:「警察同志,你們因什麼事來找我了解情況?」   楊建剛溫和地說:「跟你說吧,官主任,你的老同學何蕭出事了。」   官凌峰驚得直瞪大眼睛,吊高嗓門問道:「何蕭怎麼了?」   楊建剛注視著官凌峰說:「前天晚上,何蕭在家裡不幸遇害了。」   「遇害?」官凌峰越發驚詫地說,「何蕭給誰害死了?」   楊建剛說:「如果我們抓到了兇手,也就不會來打擾你了。」   官凌峰突然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悲傷了,末了哽咽著說:「說真的,我做夢也沒想到何蕭會給人害死,這讓我很難過很悲痛。」   楊建剛看到官凌峰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安慰道:「官主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官凌峰聽楊建剛這麼一說,越發悲不自勝了,竟然捂著臉抽泣起來,好一會兒後才擦了把臉,哽咽著說:「警察同志,我懇請你們儘快抓到兇手,繩之以法,好告慰何蕭的在天之靈,也讓我好受些。」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官主任,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官凌峰故作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我代表何蕭謝謝你們。」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一下說,「官主任,我們找你有話要問,要是這兒不方便的話,就換個地方吧。」   官凌峰環顧了一圈,見整個辦公室裡沒有其他同事,說道:「就這兒吧,警察同志,你們想問就抓緊問,過會兒我還得出去一趟。」   「好,那我們就儘量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楊建剛客氣了句就問道,「官主任,你跟何蕭是大學同班同學,對吧?」   官凌峰點點頭:「對,我倆是同班同學。」   楊建剛問道:「那你倆關係不錯吧?」   官凌峰答道:「還算可以吧。」   楊建剛打量眼官凌峰,問道:「聽你口氣,好像不是很好的朋友?」   官凌峰答道:「儘管我倆同學四年,但由於性格不同,說話不是那麼投機,所以成不了知心朋友,也就是一般般的同學關係吧。不管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同學都很多,可要成為好朋友就沒幾個了,大家都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都很清楚,也都能理解。」   楊建剛點點頭表示認同,問道:「儘管如此,我想你倆畢竟是同班同學,應該有些交往,對吧?」   官凌峰答道:「這是肯定的,我們不可能同學四年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問:「那你覺得何蕭這人怎麼樣?」   官凌峰答道:「他這人脾氣古怪,性格孤僻,不愛跟人說話,也不喜歡與人交往,有些清高,有些冷漠,甚至有些自高自大。這也不奇怪,畢竟這傢伙很有才華,在同學當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是有這個資本的。他不僅各科學習成績很好,而且在文學方面才華橫溢。」   顧曉桐插嘴:「那是,要不也成不了知名網絡作家,成不了大神。」   舒暢趁機問道:「何蕭是不是在大學時候就寫小說?」   官凌峰答道:「對,何蕭大二的時候就開始在網上寫小說,而且出手不凡,第一部小說就跟知名網站籤約了,成績還挺不錯的。這給了他很大的信心和動力,從此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完全沉迷於網絡小說的創作之中。當然,他並沒有荒廢學業,相反因成績優異在大四時拿到了獎學金,他的畢業論文還發表在重要的刊物上呢。」   顧曉桐用欽佩的口氣說:「看來何蕭真行哪。」   舒暢感嘆句:「可惜的是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   官凌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惋惜和悲傷的神情。   楊建剛問:「像何蕭這樣有才華又不合群的學生,應該會遭到同學的非議吧?」   官凌峰答道:「沒錯,的確有不少同學在背後說他的壞話。」   楊建剛問:「那何蕭是怎麼應付的?」   官凌峰略微提高點嗓門說:「什麼應付呀,他根本就不在乎,像沒聽見一樣不作任何反應,只是越發不跟周圍的人交往了。」   楊建剛問:「何蕭是不是很討厭他周圍的人?」   官凌峰搖搖頭:「別看何蕭性格內向,不愛與人交往,但他胸襟寬廣,不愛斤斤計較,所以並不討厭那些非議他的同學,只把他們當空氣。說真的,在這一點上我很佩服他,換了我很難做到。」   楊建剛問:「這麼說,在大學期間何蕭應該沒仇人吧?」   官凌峰脫口而出:「大家都是同學,話說得再難聽也就是說說而已,誰還會放在心上,也就因為這樣,何蕭肯定不會有仇人。」   楊建剛問:「楊莎莎跟何蕭也是大學同學,他倆的關係怎麼樣?」   官凌峰答道:「楊莎莎跟何蕭和我不在同一個班上,只是同一個專業學院,嚴格地講,他倆算不上真正的同學。不過,他倆大一時就認識,而且交往比較多,所以有人開玩笑說他倆是一對戀人,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倆只是普通朋友,這一點我很清楚。」   楊建剛問:「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楊莎莎是何蕭最願意交往的同學?」   官凌峰答道:「對,事實就是這樣。不過,就何蕭那性格,跟楊莎莎交往也不多,話也說得不多,只是相對其他同學多了些而已。」   楊建剛問:「大學畢業後,你們三位同學一起來到S市工作,這是巧合,還是事先就說好的?」   官凌峰答道:「我和楊莎莎都是本地人,我考了本市公務員,自然在本市政府部門工作,楊莎莎是獨自子女,她父母一定要她在本地找工作,所以她也只能這樣。至於何蕭嘛,他老家那邊比較落後,自然就不想回去了,後來在楊莎莎的建議下,就一道來本市找工作了。」   楊建剛問:「據楊莎莎交代,何蕭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可工作不到兩年就辭職了,事實是這樣嗎?」   官凌峰答道:「沒錯,事實確實是這樣。楊莎莎是個很誠實的人,不會撒謊的,何況你們還是警察,何況像這種事根本就用得著撒謊。」   楊建剛問:「官主任,你知道何蕭辭職的原因嗎?」   官凌峰答道:「參加工作後,我們各忙各的,很少交往,所以對何蕭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不過,我認為何蕭辭職就是想專心寫小說,因為大學畢業那年他那部小說已經封神了,收入相當高,根本就用不著上班掙薪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以他的個性在公司很難混得好。」   舒暢說:「這麼說,何蕭辭職就是為了當專業作家嘍。」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何蕭的決定是對的,因為這兩年他的小說越來越火爆,而且籤約的那家知名網站要替他出實體書了。」   官凌峰看向女警官,好奇地問:「你是不是何蕭的鐵粉哪?」   顧曉桐撲哧一笑:「鐵粉算不上,不過我對他有所了解。」   官凌峰問:「看來你也喜歡看網絡小說,對吧?」   顧曉桐答道:「不過,遺憾的是我沒有看過何蕭的小說。」   官凌峰說:「這不奇怪,女孩子大都不愛看玄幻之類的。」   顧曉桐問官凌峰:「那你喜歡看小說嗎?」   官凌峰答道:「喜歡,不過不怎麼看網絡小說。」   顧曉桐說:「哦,是這樣呀,那你就不怎麼了解何蕭了。」 第696章謀殺小說家(7)   官凌峰笑了笑:「可以這麼說,我很少看何蕭的小說,也就不怎麼了解他。不過,何蕭能把小說寫到這個程度,我還是挺佩服他的。」   楊建剛問:「作為同學,官主任,你應該了解何蕭本人吧?」   官凌峰答道:「也不怎麼了解,因為我們交往比較少,再說何蕭不愛說話,不會把心裡話說給我聽。雖說我倆是大學同學四年,但心裡話幾乎沒說過,所以我不了解何蕭,同樣何蕭也不了解我。這麼說吧,我跟何蕭只是同學,連一般朋友也算不上。」   楊建剛問:「既然是這樣,那何蕭喬遷那天晚上你怎麼去了?」   官凌峰反問句:「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沒等對方作答又說句,「哦,我明白了,是楊莎莎告訴你對吧。」   楊建剛說:「對,的確是楊莎莎告訴我的。應該是事實吧?」   官凌峰答道:「沒錯,那天晚上我確實去過何蕭別墅裡。」   楊建剛問:「是何蕭親自邀請你的嗎?」   官凌峰搖搖頭:「不是。就我跟何蕭這關係,他是不會邀請我的。跟你說吧,是楊莎莎告訴我的,說何蕭買了別墅,周末請朋友吃飯。儘管何蕭沒有邀請我,可我還是決定去向他道賀,畢竟同學一場嘛。」   楊建剛問:「之後你去過何蕭的別墅沒有?」   官凌峰先是一愣,接著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沒有去過。」   楊建剛盯著官凌峰看了好一會兒,重複問:「真的沒有去過?」   「沒有,真的沒有。」官凌峰鎮定自若地答道,「我跟何蕭交情一般,不,準確地說是很淡,所以除非他邀請,我是不會去的。就他那性格,肯定是不會邀請我,所以我也就不會再去了。」   舒暢抬眼看著官凌峰問:「上次何蕭沒請你,你不也去了?」   官凌峰淡定地答道:「畢竟是大學同學嘛,這麼大的喜事,就算他不請我,只要我知道了,就一定會去。至於平常嘛,那就另當別論。」   顧曉桐說:「看來你和何蕭的關係還真的挺疏的。」   官凌峰說:「沒錯,事實就是這樣。其實,我想跟他關係親近些,可他不喜歡我怎麼做,我也就只好維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了。」說完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他這人就這樣,實在沒辦法,唉!」   楊建剛問官凌峰:「當天晚上,也就是喬遷那天晚上,何蕭家一共來了多少客氣?」   官凌峰迴想了一下說:「不過,也就十人吧,我、楊莎莎和她兩位女同事,還有另外六個外地來的陌生人,聽說他們是何蕭的鐵粉兼網友。再加上何蕭自己,總共才十一個人,算是很小規模的聚會呢。」   楊建剛問:「那氣氛怎麼樣?」   官凌峰答道:「挺不錯的,大家一起喝酒聊天,玩得挺高興。當然,何蕭跟那六位鐵粉說得最多,喝得也盡興,畢竟志趣相投嘛。」   顧曉桐半開玩笑地說:「瞧你樣子,好像何蕭冷落了你呢。」   官凌峰大度地說:「沒有,我才不會跟何蕭計較這些呢。一來我了解何蕭,知道他不怎麼在意我,或者不怎麼把我放在眼裡;二來我壓根就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就算他有意冷落我,我也不會介意。」   楊建剛哈哈一笑:「官主任,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個大度之人哪。」   官凌峰當仁不讓地說:「別的優點我不敢說,但大度一定有。」   楊建剛說:「官主任,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官凌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委婉地說:「警察同志,時間快到了,如果一定要問的話,那就請儘量快點吧。」   「這個問題很簡單,有兩分鐘就夠了。」楊建剛頓了一頓問道,「官主任,你知道何蕭在之前呆過的公司裡有沒有冤家對頭?」   官凌峰答道:「這我不清楚,何蕭從來不跟我談工作上的事。」   楊建剛問:「依你看,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官凌峰尋思了下說:「以我對何蕭的了解,他是不會跟任何人結仇的,因為他不喜歡跟別人爭權奪利,也不喜歡跟別人斤斤計較,處處讓著別人,就算別人想跟他結仇也結不起來,何況他在公司的時間比較短,兩年不到就辭職了,應該不會得罪人,跟人結仇的。」   楊建剛問:「你能確定嗎,官主任?」   官凌峰說:「確定,以我對何蕭的了解,這一點還是可能確定的。」   舒暢頗有意味地問:「官主任,以你看誰會謀害何蕭?」   官凌峰不無風趣地說:「我怎麼會知道呢,要不我也可以當刑警了。」說罷哈哈一笑。   楊建剛淡淡一笑:「沒想到官主任還這麼喜歡開玩笑。」   官凌峰把臉一肅,一本正經地說:「警察同志,我可沒有開玩笑,是認真的,而且相當認真,我真的不知道誰謀害了何蕭。」   楊建剛打量了下官凌峰,那麼笑了笑,說道:「好,官主任,那就不打擾你了。你忙你的去,我們也走了。」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褲兜裡掏出卷膠帶紙,準備取官凌峰的指紋。其實,他也並不懷疑官凌峰,但覺得還是應該這樣做。   官凌峰似乎沒有看到舒暢的舉動,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就在舒暢準備叫喚的時候,楊建剛擺手制止,接著往門口走去。   於是,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楊建剛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朝停在一旁的警車走過去。   坐到駕駛位,舒暢一邊開車,一邊問:「楊隊,你為什麼制止我?」   顧曉桐搶著問:「你認為官凌峰會讓你提取指紋嗎?」   舒暢梗著喉嚨說:「我可是刑偵支隊的痕檢員,要提取他的指紋,他敢不配合嗎?」   顧曉桐提醒道:「別忘了,人家可是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經常跟市長見面呢。雖說官不大,可脾氣應該不小,我們警方沒有任何語氣,他怎麼會願意給你提取指紋呢?」   楊建剛點點頭:「對,小顧說的對,這也是我及時勸阻你的原因。」   舒暢冷靜地想了想,承認道:「對,我確實有些欠考慮了。其實這也是我心急的一個表現,發現指紋了,就想提取指紋做比對。」   楊建剛笑著說:「你的態度很好,我得好好表揚你。」   舒暢有點矯情地問:「楊隊,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批我呀?」   顧曉桐說:「當然是在誇你呀,師傅,你就別矯情了。」   舒暢扭頭斜眼顧曉桐,正色道:「誰矯情了,我是真不知道。」   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小舒,我是真心誇你的,這下放心了吧。」   舒暢嘿嘿一笑,連連點頭:「放心,放心,有你這句話就放心了。」   顧曉桐瞅著舒暢那模樣,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兩聲。   舒暢一直都覺得顧曉桐的笑聲特別動聽,像優美的音樂一樣,這會兒覺得更加悅耳動聽了,因此心情出奇的好,喜形於色。   顧曉桐瞧見舒暢那樣子,略微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了,卻故意繃著臉說:「別光顧著高興,小心開車,出問題了,你就得哭了。」   「遵命!」舒暢高聲說了句,「我開車,你放心,不會出任何問題。」   過了會兒,顧曉桐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警車就駛進了警局大院,在大樓一旁的停車處剎住。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   一進辦公室,舒暢往椅子上一靠,一副看上去挺疲憊的樣子,其實不然,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一無所獲,心裡有些失望和鬱悶。   顧曉桐一看舒暢那樣子,就明白過來了,卻故意問道:「累了?」   「累了?」舒暢略微睜大眼睛,反問道:「你看我這樣像累了嗎?」   顧曉桐繼續假裝不知:「沒累,那你幹嘛靠在椅背上喘氣呀?」   舒暢糾正道:「這不叫喘氣,叫嘆氣。」   顧曉桐故作恍然道:「哦,原來你是在嘆氣呀。那幹嘛嘆氣呢?」   舒暢苦著張臉答道:「一無所獲,能不嘆氣嗎?」   楊建剛瞅著舒暢呵呵一笑:「小舒,你這話說得不準確,雖說沒大有收穫,可也不是一無所獲呀。」說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顧曉桐附和著支隊長:「是呀,我們從官凌峰那兒了解到不少情況,從而更加了解何蕭,也確認了楊莎莎說的是實話。」   「這我不否認。」舒暢欠起身說,「不過,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半點線索,更別說有用的證據了,所以案子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顧曉桐指著舒暢,取笑道:「師傅,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舒暢無奈地搖搖頭:「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沒關係,你我同病相憐。」楊建剛風趣地說:「跟你說吧,我也有些急呀,畢竟接案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半,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舒暢像爭取到了巨大的支持一樣,得意地說:「你看楊隊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我的不是了吧。」說罷嘿嘿一笑。   楊建剛旁若無人般說:「不過,急是沒用的,還得冷靜下來找對策。小舒,你不要光著急了,還是靜下心來想想下一步的行動吧。」   顧曉桐撲哧一笑:「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舊病復發吧。」   舒暢一抖精神,一本正經地說:「說的沒錯,與其愁眉苦臉干著急,還不如轉動腦筋想辦法,沒準還真就茅塞頓開,找到妙計良策呢。」   顧曉桐戲謔道:「嗬,你總算開竅了,可喜可賀呀。」   舒暢故意把臉一肅,瞪著顧曉桐說:「別油腔滑調了,開動腦筋吧。三個臭皮匠,抵得一個諸葛亮,沒準立即就尋到了錦囊妙計。」   顧曉桐立馬將師傅的軍:「膽子倒是挺大的,敢說楊隊是臭皮匠。」   舒暢一拍腦門頓悟過來,嘻嘻一笑:「光想著遣詞造句,把最重要的問題忽視了。對不起呀,楊隊,我不該把你包括進去。」   楊建剛不介意地說:「臭皮匠挺好的,我樂意。」說罷以呵呵一笑。   舒暢笑著說:「謙虛了,楊隊,你怎麼會是臭皮匠呢?」   楊建剛正色道:「好了,玩笑就開到這,我們想辦法吧。」   於是,誰也不說話,辦公室裡頓時陷入一片靜寂之中。   半晌過後,楊建剛突然抬眼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查過何蕭的筆記本電腦嗎?」   舒暢答道:「查過了,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一點線索也沒有。」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何蕭確實沒在電腦裡留下什麼包藏線索的東西,另一種可能是兇手把電腦裡包藏線索的東西統統刪除了,好逃避我們警方的追查。」   舒暢點點頭:「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顧曉桐說:「如果做了刪除,應該會留下痕跡呀。」   舒暢搖搖頭:「如果是電腦行家的話,我們是查不到刪除痕跡的。」   顧曉桐想了想說:「嗯,你說的沒錯,完全有這種可能。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說明兇手在何蕭別墅裡呆了相當長的時間。」   楊建剛在心裡估算了下,說道:「刪除電腦文件,再加上打掃所有房間,至少得一個小時。作了案後,還能在現場呆一個多小時,兇手的心理素質真是好得不可思議,連我都不得不佩服。」   顧曉桐說:「這麼看來,兇手應該是慣犯才對。」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一般情況是這樣,但也有例外。」   楊建剛點點頭:「說的沒錯,有些人天生就心理素質過硬,第一次作案也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們不能僅憑這個來下判斷。」   顧曉桐說:「要真是這樣,那這個兇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舒暢說:「不可怕,那就不會行兇殺人了,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沉默了一下,楊建剛問:「電腦裡還剩下什麼東西?」   舒暢答道:「小說稿,有好幾部,包括最後這部沒有寫完的。」   楊建剛問:「小舒,你看過這些小說嗎?」 第697章謀殺小說家(8)   舒暢答道:「沒有。不是我對何蕭的小說沒興趣,而是沒得時間。」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今天的任務就是看小說,你看,小顧看,我也看,我們要爭取在今天把何蕭的小說全都看完,而且一字不漏,白天不夠的話,晚上接著看,直到看完為此。」   舒暢詫異地問:「楊隊,幹嘛要看何蕭的小說呢?」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道:「你要不喜歡看就算了,我來幫你看,反正我喜歡看小說。再說了,楊隊布置這個任務,肯定對破案有用。」   舒暢皺著眉頭說:「難不成小說裡面會有什麼線索?」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我們必須這麼做。」   舒暢懷疑地說:「何蕭寫得都是玄幻小說,不可能會涉及現實生活,不大可能有線索,所以我擔心……」   顧曉桐調侃似的說:「師傅,你是不是又擔心白忙活了一場呀?」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就算白忙活了一場,我們也得這麼做。」   「遵命!」舒暢見支隊長這麼果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默然幾秒鐘又問,「楊隊,是不是現在就開始呀?」   楊建剛問:「總共有幾部小說?」   舒暢答道:「包括沒寫完的那部,總共有九部,而且都在八百萬字以上,夠長的呢。網絡小說嘛,一般篇幅都很長。」   顧曉桐快言快語地說:「正好每人三部,當然要是二位前輩有困難的話,一個分一部給我,反正我喜歡看小說,速度也不慢。」   舒暢趕緊申明:「我也喜歡看小說,所以不給你這個機會。」   顧曉桐向舒暢表示了一下失望,接著又笑眯眯地問支隊長:「楊隊,你呢?」   楊建剛風趣地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意,把一部小說的閱讀權贈送給你。既然是贈送嘛,那我也就不謝謝你了。」   顧曉桐悅聲說道:「謝謝楊隊。」   過了會兒,楊建剛吩咐道:「小舒,你把何蕭電腦的小說發到我郵箱裡,我好下載到自己電腦看,就兩部,不過篇幅得長點的。」   「好,楊隊。」舒暢應了聲,接著又看向顧曉桐,問道,「你呢?」   顧曉桐答道:「你要不願意發的話,就把何蕭的筆記本電腦給我。」   舒暢特意打量了眼顧曉桐,笑道:「瞧你這樣子,應該是希望我發給你吧。也是,這桌上型電腦看起來比筆記本要舒暢些。」   楊建剛看著舒暢說:「既然是這樣,那你還囉嗦什麼快發呀。」   舒暢爽快地說道:「行,我這就去痕檢科,拿何蕭的筆記本給你倆發。」說完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不到一刻鐘,舒暢又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這時,楊建剛和顧曉桐已經下載好了小說,正對著電腦認真閱讀。   舒暢見狀也不吭聲,生怕打擾了他倆,徑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然後把拎在手裡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打開,認真看起小說來。   別看坐在辦公室裡看小說,其實比在外執行任務還累。   這不,到了中午下班的時候,楊建剛感到有些腰酸背痛,兩眼酸澀,抬眼看著顧曉桐,問道:「小顧,你不覺得累嗎?」   顧曉桐扭頭看向支隊長,搖頭笑道:「不累,我不覺得累。」   楊建剛感嘆句:「到底是年輕呀!」   顧曉桐解釋說:「這好像跟年輕沒什麼關係,關鍵是我習慣了。」   舒暢抬頭邊揉眼睛,邊說:「是呀,我也年輕呀,看眼睛酸澀得要命,都快要流眼淚了。所以說嘛,問題不在年紀,而是習慣。」   楊建剛呵呵一笑:「明白了,你倆合著安慰我呢。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老了,不光眼睛酸澀,連腰都有些酸痛。」   顧曉桐關心地說:「要真這樣,楊隊,你就別再看了,剩下的我來看,反正我喜歡看小說,而且也不覺得累。」   「不行,我的任務不能讓你來完成,當然也不能讓小舒來完成,一定要自己來完成。」楊建剛一臉認真地說,「再說了,也不是很累。」   舒暢煞有介事地衝顧曉桐擺擺手,提醒道:「這就是楊隊,你就不要再勉強了,否則會惹領導不高興的。」   楊建剛臉上露出笑容,指著舒暢說:「還是你了解我呀。」   顧曉桐趕忙申明:「楊隊,我也很了解你,所以就不再請求了。」   楊建剛呵呵一笑:「明白,小顧同志,我心裡很明白。」   舒暢往椅背上一靠,輕嘆一聲說:「再累都沒關係,關鍵是要有收穫。可到目前為此,我是半點收穫也沒有。」稍頓又問句,「呃,你倆有什麼收穫嗎?」   顧曉桐故意答非所問:「有呀,我的收穫就是,第一次感覺到玄幻小說挺有趣的,第一次領略到了這位大神的厲害,小說寫得真好。」   「你還有心情欣賞這個,我算是服你了。」舒暢斜眼顧曉桐,「不過,我問的可不是這些,而且跟案子有關的東西,線索,甚至是證據。」   顧曉桐照實說:「這我倒沒發現,要不一定會立馬告訴二位前輩。」   舒暢脫口而出:「這不就是白忙活了,一無所獲。」   楊建剛笑著說:「不光小顧這樣,我也是這樣,到現在一無所獲。」   舒暢皺起眉頭說:「要從這些小說裡找到線索,有點天方夜譚了。」   顧曉桐淡定地說:「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一無所獲,畢竟我們接受了一次文學薰陶吧,而且還是大神級的,值!」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可我們現在是辦案,不是進行文學修養。」   楊建剛風輕雲淡地說:「沒準兩者兼顧呢,這樣就更完美了。」   顧曉桐附和道:「就是嘛,我覺得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舒暢有些悲觀地說:「可我還是覺得這種可能很小,高興不起來。」   楊建剛開玩笑道:「小舒,我們去喝兩杯,這樣心情就好了。」   舒暢笑了笑:「別逗我了,楊隊,我就知道你會號召我們吃食堂。」   「知道就好。」楊建剛邊起身邊說,「走吧,我們一起吃食堂去。」   舒暢指著支隊長,笑道:「怎麼著,給我猜對了吧?」   顧曉桐斜眼舒暢,口氣淡淡地說:「這還用猜,明擺著的嘛。」   舒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就楊隊這德性,誰會不了解呀。走吧,吃食堂去。」說著就從椅子彈了起來,跟著二位朝門口走去。   吃完午飯,他們三位在辦公室裡閉目養神了差不多一節課時間,就繼續看小說,彼此誰也不說話,只管以最快的速度閱讀。   快到下班的時候,舒暢突然叫了起來,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顧曉桐抬頭看向旁邊的舒暢,詼諧地問:「發現新大陸啦?」   舒暢雙眉一揚,得意地說:「發現新大陸算什麼呀,關鍵是我發現一段很特別的議論,這在看過的小說裡還從沒看到過,新奇!」   「新奇?」顧曉桐把頭探了過去,對著電腦屏,「讓我看看。」   舒暢指著那段文字:「就這段,你認真看看吧。」   顧曉桐盯著那段文字,逐字逐句地閱讀起來,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看過三遍後,她才開口說道:「的確很新奇,很奇特,這段議論很接近現實,表達了作者對社會的不滿,尤其是官場。」   舒暢點點頭:「沒錯。儘管小說社會背景是虛構的,不是現代,但意思明明就是指現代社會,現代官場,所以顯得特別有意義。」   顧曉桐凝神沉思,不緊不慢地說:「這說明何蕭還是很關心社會現實的,同時也流露出他對歪風邪氣深惡痛絕,從中可以看出他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作家,就算他寫的不是現實,卻有著對現實強烈的批判傾向。我想,被兇手有意刪去的那些文章,批評性應該會更強。」   舒暢認同道:「沒錯,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不過找不到憑證了。」   顧曉桐笑中帶澀地說:「是呀,看不到這些文章,也就只能猜了。」   這時,楊建剛從外面走了進來,瞧見兩位手下湊在一塊對頭電腦看,不免有些好奇,問道:「呃,你們發現什麼了?」   顧曉桐指著那段落文字說:「楊隊,我們在討論這個,你看看吧。」   楊建剛盯著那段落文字看了起來,越看越專注,腦子也轉得越快了,看完後問道:「你倆讀了這段文字後有什麼啟示?」   顧曉桐說:「我覺得何蕭是個有正義感的作家,很關心社會問題,對歪風邪氣深惡痛絕,就算他寫得不是現實,當對現實有著強烈的批判傾向,所以我認為刪除的那些文章批評肯定很強。」   楊建剛點點頭,又看向舒暢問:「你呢,小舒?」   舒暢笑著說:「我跟小顧同志保持高度一致,也就不用再囉嗦了。」   楊建剛打趣道:「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你會這麼說,算是多此一舉了。」說罷哈哈一笑。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那你是怎麼想的?」   楊建剛說:「我同意你倆的判斷,何蕭應該是個有正義感的人。」   顧曉桐說:「何蕭除了寫小說外,應該還會寫雜文什麼的,以滿足他對現實批判的需要。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應該會是這樣,不過文章都刪除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寫了些什麼。」   舒暢嘆口氣說:「雖不能說白忙活了,但收穫甚微,更別說什麼線索了。楊隊,看來我們還得另闢蹊徑呢。」   顧曉桐說:「不管怎麼說,這小說總得看完成,不可半途而廢。」   楊建剛點頭道:「對,小顧說的對,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得把這項任務完成。再說剩下的也不多了,估計有半個小時就完了。」   舒暢怪怪地笑了笑:「行,那就繼續看小說吧。」頓了頓又補充句,「我有半個小時就夠了。小顧,你要看不完,我幫你,怎麼樣?」   顧曉桐莞爾一笑:「不用,再有半個小時就全部看完了。」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等看完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這回我請客,你倆誰也不要跟我爭。」   舒暢和顧曉桐交換了眼神,異口同聲地說:「沒誰跟你爭,楊隊。」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打趣道:「明白了,你倆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用商量就做出了一樣的決定,我很高興。」   顧曉桐正經八百地說:「最高興的,應該是接下來有新發現。」   舒暢笑著說:「是呀,要是這樣,我們就可以舉杯慶祝一番了。」   楊建剛說:「我也希望這樣,好,現在繼續執行任務吧。」   於是,他們三位又開始盯著電腦屏幕看起剩下的小說來了。   辦公室裡一片靜寂,只聽見敲擊鍵盤的聲音。   約莫一刻鐘過後,顧曉桐突然叫了起來:「楊隊,有新發現。」   「真的?」舒暢趕緊把頭轉過去,對著電腦看,「發現什麼了?」   顧曉桐指著那段落文字:「你看看吧,內容很有針對性。」   舒暢不再說話,只管對著那段落內容認真看了起來。   楊建剛好像沒有聽到似的,全神貫注地看他的小說。   這個段落不算長,也就一千來字,主要內容講的是,工地上出了樁重大事故,一位民工被倒塌的樓房砸死了,為了逃避責任,施工方私下把這位民工的屍體掩埋了,卻無意間被一位年輕作家發現並報了警,最終警方將這個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原來市長是幕後指使者。   舒暢看完後說句:「篇幅不長,內容豐富,的確很有針對性。」   顧曉桐沉思著說:「我覺得這段內容跟小說情節有些脫節了,像是題外話,讓人覺得有點突兀。嗯,你不這樣認為嗎?」   舒暢說:「我沒有看前面的內容,所以沒這種感覺,不過我相信你說的是對的。我想,何蕭寫這段不是為了湊數字,而是另有涵意。」   顧曉桐問:「那這段內容的涵意是什麼呢?」 第698章謀殺小說家(9)   舒暢思忖了一下說:「我認為,應該是針對現實中存在的問題有感而發吧。之前我們就已經了解到,何蕭喜歡關注社會問題,而且有正義感,這對文字恰好做了個前後呼應。嗯,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顧曉桐點點頭:「你說的大道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頓了頓又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過來看看這段內容,挺有趣的。」   這時,楊建剛正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渾身感到一陣輕鬆,聽顧曉桐這麼一喊,就悅聲應了句,緊跟著起身走了過去。   楊建剛站在顧曉桐身邊,兩眼盯著電腦屏幕,仔細閱讀起那段文字來,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在考慮一個重大問題。   顧曉桐有點急不可待似的,見支隊長剛看完就問道:「怎麼樣,楊隊,是不是有什麼啟示呀?」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瞧瞧舒暢,問道:「你們倆有什麼看法?」   顧曉桐搶先說:「這是整部小說最後一個章節,看到這段內容,我的確感到有些突兀,因為跟整部小說的情節脫節,是有意補上的。」   舒暢含笑著說:「小顧負責這部小說,而且看得很認真,自然最具有發言權,說的也就最正確了。剛才我也看過,確實像段題外話,而且很有針對性。楊隊,你是怎麼認為的?」   楊建剛尋思著說:「由於何蕭是知名網絡作家,是大神,自然是不會拿這段文字來湊數字的,因此他這麼寫肯定有別的意思。那這個意思是什麼呢?這段內容具有現實性,我想,應該跟現實有關吧。」   顧曉桐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何蕭不會無緣無故寫這麼段話,既然寫了,那就是有針對性的,是在批判現實中存在的現象。」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我看不是現象,而是現實中確有其事。何蕭了解到這件駭人聽聞的事,出於義憤,就把它寫了下來。」   舒暢點頭說道:「對,楊隊,你說的應該是事實。何蕭生活本地,關注的自然是本地的社會現實,所以這件事很可能就發生在本市。」   楊建剛想了想說:「沒錯,我記得兩個月前城西新建住宅小區發生起樓房坍塌事故,而且還是沒有蓋完的樓房。不過,這事沒有專門報導,更沒有說出了人命,幾天後就沒人再關注這事了。」   顧曉桐思忖了下:「呃,何蕭寫的這段內容,是不是跟這事有關?」   舒暢點頭道:「別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楊建剛慎重地說:「由於沒有證據,我們無法確定。」   顧曉桐說:「楊隊,這是何蕭最後一部小說,也就是沒有寫完的這部小說,從寫作時間上來看,這段話應該寫在一個月前,甚至更早,這跟城西發生的事故相吻合。因此,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舒暢進一步說:「不,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楊建剛問:「你倆都認為何蕭寫得就是這件事,對吧?」   舒暢和顧曉桐不約而同地點頭答道:「對,楊隊。」   楊建剛臉上掠過絲笑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段內容就是一條線索了,而且很可能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呢。」   顧曉桐急切地問:「楊隊,我們是不是馬上調查這起事故呀?」   楊建剛故意慢條斯理地說:「別急,先把剩下的內容看完,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可以佐證我們現在的推理。」   顧曉桐點頭道:「好,楊隊,我現在就往下看,有十分鐘就夠了。」   「行,我陪你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楊建剛接著又看向舒暢,問道,「小舒,你看了沒有?」   舒暢笑答道:「還有點,不過有十分鐘也能看完。」   楊建剛催促道:「那你趕緊去看吧,完成任務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舒暢故作鄭重地應了聲遵命,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過去。   十分鐘過後,顧曉桐和楊建剛一起把剩下的內容看完,卻沒有發現可以佐證剛才的推理,不免有些失望。   這時,舒暢也把剩下的小說看完了,急不可待地走過來問:「楊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楊建剛面帶笑容地說:「小說很精彩,不過沒有我們要的東西。」   顧曉桐無奈地笑了笑:「也是,畢竟這是部玄幻小說,不是寫實的,像剛才那段內容是不會多寫的。說真的,我有些失望。」   舒暢尋思了下說:「有什麼好失望的,這不恰恰證明剛才那段內容是何蕭有意寫的,針對性更強了。」   楊建剛點頭道:「對,小舒你說的很有道理。」   顧曉桐轉憂為喜道:「楊隊,那這段內容就是重要線索嘍。」   舒暢說:「我覺得可以把它當成一條線索。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儘管現在我們還沒有充分的證據能證明這一點,但還是可以把它當成一條線索。」   舒暢趕忙問:「那下一步就是去城西新建小區調查,對吧?」   顧曉桐搶著說:「這還用問,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含笑著問:「這麼說,你倆意見一致,沒有分歧對吧?」   舒暢和顧曉桐異口同聲地答道:「對,楊隊,意見一致。」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好,那就這麼定了。」   顧曉桐連忙問:「楊隊,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楊建剛答道:「明天早上八點,先到這兒集合,然後再行動。」   舒暢和顧曉桐應了聲遵命,接著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楊隊,現在該把肚子填飽吧?」   舒暢裝模作樣地捂著肚子,風趣地說:「楊隊,我肚子在抗議呢。」   楊建剛詼諧道:「是不是在罵我是***呀?」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打趣道:「怎麼會呢?你請客,我肚子應該讚美你才對。」   楊建剛吊高嗓門說:「好,那我們現在吃飯去好了。」   顧曉桐開心地叫了句:「走嘍,吃免費的晚餐去啦。」   舒暢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有可能有免費的晚餐,比如現在。所以嘛,任何事情都是相當的,不存在絕對性。」   楊建剛拍了下舒暢的腦袋,笑道:「瞧你這樣子,成哲學家了。」   舒暢詼諧地說:「聽楊隊你這麼一說,我得多買幾本哲學書看看。」   顧曉桐故作認真地說:「行,到時候我給你推薦幾本,只要你認真讀有心讀,假以時日沒準還真成哲學家了,還是大哲學家呢。」   舒暢向顧曉桐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   顧曉桐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嘛,只要你肯努力,沒什麼不可能。」   楊建剛半開玩笑道:「徒弟鼓勵師傅,可謂是一段佳話呀。」   舒暢嘿嘿一笑,打趣道:「還是先吃你的佳餚吧。」   楊建剛詼諧地說:「佳餚是肯定沒有的,只有家常便飯。」   舒暢歪著腦袋瞅著支隊長:「別這麼摳嘛,我的楊隊。」   顧曉桐說:「家常便飯挺不錯的呀,晚飯嘛,就是要吃得簡單點。」   「這樣更有益健康,我聽小顧的。」楊建剛一揮手,「走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朝門外走去,有說有笑。   ******   第二天早上八點,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來到了辦公室。   楊建剛把何局長的指示向兩位手下傳達了一下,說了幾點注意事項,就帶著他倆一道朝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對面的警車走過去。   很快,警車就出了大門,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朝城西方面駛去。   約莫十分鐘後,警車來到了新建小區,在離大門一百米處停住。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踩著條沙石路,朝大門走去。   小區面積挺大的,一座座樓房拔地而起,看上去挺壯觀的,不過還沒有竣工,有幾棟樓房才蓋了十層左右,因此工地上到處可見水泥鋼筋等建築材料,還有正忙碌著的民工,他們身穿深藍色工作服,頭戴土黃色安全帽,時不時發出幾聲叫喚,或者開幾句玩笑取樂。   由於楊建剛他們都身穿便服,所以沒有人認得出他們是辦案刑警。   楊建剛考慮了一會兒,認為坍塌的樓房應該是蓋得最少的那棟,因此便帶著兩名手下沿道查找過去,最後在東面最後那排樓房站住。   這棟樓房只蓋了五層半左右,是整個小區進程最慢的。   楊建剛打量了番眼前的樓房,說道:「倒塌過的樓房應該是這棟。」   舒暢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因為這棟樓房最低。」   顧曉桐盯著樓房說:「有的樓房已經封頂了,有的也蓋到十層以上,只有這棟樓房才蓋了五層半左右,的確是有問題。」   舒暢說:「那當然,倒塌了再重新蓋,自然很耽擱工程進度了。」   這時,一個身材矮壯的、面色黝黑、五十出頭的民工從一旁走了過來,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面前的陌生人,卻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主動找這位陌生民工打招呼,而且挺熱忱的。   民工憨憨一笑,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你們是來看房的嗎?」   楊建剛溫和地說:「聽說城西新建的小區很有特色,就過來看看。」   民工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這個小區確實有特色,房子都蓋得很好看,綠化也會很不錯,像花園一樣。對了,就叫花園小區。」   楊建剛指著面前的樓房問:「呃,這棟樓房怎麼只蓋了這幾層?」   民工答道:「這是後來蓋的,比別的就慢了些。」   楊建剛問:「這棟樓為什麼會是後來蓋的?」   民工答道:「本來是一起動工的,蓋到四樓的時候不知怎的倒了,也就只好從頭開始蓋了,這樣一來也就比地其它樓房蓋得慢了。」   楊建剛問:「好好的,樓房怎麼會倒呢?」   民工答道:「要是好好的,自然就不會倒了。會倒嘛,也就不好。」   「說的也是,大叔。」楊建剛點了下頭又問道,「樓房會倒,問題應該出在磚塊、水泥和鋼筋上,對吧?」   「這……」民工遲疑了下說,「這房子就是用磚頭、鋼筋和水泥建的,要出問題,當然只能出在它們身上了,跟我們做事的沒關係。」   楊建剛問:「出事的時候有沒有人來調查?」   民工答道:「剛開始時傳說有人來調查,可後來誰也沒來,老闆啥事也沒有。後來聽人說,老闆上邊有人,沒人敢來調查。」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老闆的靠山是誰嗎?」   民工搖搖頭,過了會兒又補上句:「聽說是市裡的頭頭,也就是市長。不過,你們千萬別當真,我只是聽別人說的,不怎麼可信。」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壓低聲音說:「這跟小說上寫的差不多。」   舒暢近乎耳語道:「何蕭寫的就是這事,我越來越深信不疑。」   顧曉桐低聲說:「我也是。」   楊建剛假裝沒聽見兩手下的話,繼續問道:「事故發生時,有沒有傷著人?」   民工遲遲疑疑地說:「這……這我不曉得,不清楚。」   楊建剛瞧見民工目光閃爍不定,料定他應該清楚這事,便問道:「不可能吧,你在這工地上幹活,怎麼會不知道呢?」   民工吞吞吐吐地說:「我……我真的不曉得,你們別再問我了。」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不,你一定知道,只是不想告訴我。」   民工突然來氣了,扯著嗓門嚷道:「別煩我了,行不行!」   楊建剛不介意,臉上掠過絲淡淡的笑,試探著說:「聽說有民工在這次事故中被砸死了。大叔,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呀?」   民工生硬地說:「我不曉得,你們別問我。」   過了會兒,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面前的民工看:「大叔,我們是警察,專門來調查這件事的,請你配合我們。」   「警察?」民工盯著警察證看,一臉愕然,「警察同志,我……」   楊建剛溫和地說:「別害怕,照實說吧,我們會替你保密。」 第699章謀殺小說家(10)   舒暢插嘴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也會保護你。」   民工猶豫起來,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楊建剛說:「說吧,大叔,把你知道都說出來,我們會獎勵你。」   民工聽說有獎勵,態度好轉了些,支支吾吾地說:「警察同志,我也只是聽說的,沒有親眼看見。」   楊建剛說:「大叔,那就把人聽到的說出來吧。」   民工猶豫了下說:「聽說樓房倒塌的時候,有個民工給砸死了。」   楊建剛問:「真的有這種事?」   民工搖搖頭:「這我不清楚,我只是聽別人說的。」   楊建剛問:「你認不認得這個民工?」   民工又搖了搖頭:「不認得。別說這個民工是新來的,就算是老民工,也不一定認得,因為工地很大,幹活的人很多,彼此很少見面。」   楊建剛問:「出事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過這個民工的屍體?」   「沒聽說過。」民工答道,「房子倒塌的時候,大家都跑過去看。工頭說房子裡沒有人,不會出人命,還大聲趕我們走。」   楊建剛問:「這樓房是什麼時候倒塌的?」   民工回想了下說:「傍晚的時候,也就是快要收工的時候。」   楊建剛問:「當時有沒有人收拾倒塌的磚塊什麼的?」   民工答道:「沒有。不過,第二天早上就收拾得乾乾淨淨了,那些磚塊鋼筋全給拉走了,砌牆師傅開始砌牆了。」   楊建剛問:「大叔,你聽說過當晚有哪些人加班幹這活?」   民工答道:「這我不曉得,聽別人說都是從外地僱來的。」   楊建剛問:「大叔,你聽誰說有民工砸死了?」   民工遲疑了下才說:「我是聽老六說的,大家都是聽他說的。」   楊建剛問:「老六?嗯,你知道他的真名嗎?」   民工答道:「何老六。」   楊建剛問:「你有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沒有。」民工答了句,往左邊一指,「他就在那邊工地上幹活。」   楊建剛順著民工的手勢望去,見有幾個戴著安全帽的民工在那兒幹活,便向他道了聲謝,邁開腳步朝對面工地走過去。   舒暢和顧曉桐向民工道了聲別,跟著支隊長往前走。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那群民工面前。民工都在幹活,好像沒發現有人來了,其間有人無意瞧見有陌生人,也只那麼瞅瞅,繼續幹活。   顧曉桐打量著面前的民工,彬彬有禮地詢問起何老六來,卻沒人吱聲,這不僅讓她有些尷尬,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舒暢覺得這些民工有點不禮貌,不免來氣了,可未了還是擠出絲笑,大聲問誰是何老六,找他有事,不過沒暴露自己的身份。   仍舊沒人回答,楊建剛只好繼續向民工們打聽何老六,挺客氣的。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中等、面色黝黑、四十好幾的民工緩緩抬起頭,扶了扶安全帽,虛眯著眼睛,粗聲粗氣地問:「找何老六幹啥?」   楊建剛溫和地笑著說:「大哥,你就是何老六吧?」   民工眼裡閃出絲疑惑:「對,我就是何老六,你是……」   楊建剛客氣地說:「你好,何大哥,我們找你有事。」   何老六歪著腦袋打量了下面前三位陌生人,越發疑惑地問:「我又不認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呀?」   楊建剛笑著說:「要沒事的話,我們也不會來找你的。」   何老六一手柱在鐵鍬把上,皺起眉頭說:「什麼事,說吧。」   楊建剛環顧了眼面前幾位饒有興趣的民工,頗有意味地說道:「換個地方聊吧,何大哥。」   何老六有點不耐煩地說:「你沒看見我在忙麼,有事就這說。」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我們知道忙,可這事很重要,得換個地方單獨談談。快的話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現在就請你跟我們走吧。」   何老六皺著眉頭問:「我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顧曉桐溫婉地說:「別急,何大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   舒暢見何老六紋絲不動,就一把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走吧。」   何老六愣了一愣,儘管心裡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跟著舒暢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進了對面那棟樓裡。   何老六有點生氣地問:「呃,你們把我帶到這來幹嘛?」   舒暢瞅著何老六說:「剛才不是說了,找你有事要談嗎?」   楊建剛客氣地說:「何大哥,耽擱你時間真不好意思呀。」   何老六把眼光從舒暢身上轉移到楊建剛臉上,一臉狐疑地問:「哎,我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呀?」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給何老六看:「何大哥,我們是警察。」   「警察?」何老六像遭到突然襲擊似的,滿臉都是驚愕,怔了一怔才問道,「我規規矩矩的,啥壞事也沒幹,你們找我幹啥?」   楊建剛笑著說:「別緊張,何大哥,我們知道你沒犯事,現在來找你,只是想打聽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調查?」何老六詫異地問,「你們要調查什麼呀?」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答道:「何大哥,我們要調查的樓房倒塌這事。」   何老六一臉驚詫,問道:「這事都過去兩個多月了,還調查呀?」   楊建剛問:「這麼說,這樓房倒塌的事還真有?」   何老六愣了愣說:「原來你們還不曉得呀,難怪現在才來調查。」   楊建剛重複句:「也就是說,這樓房倒塌的事是真的,對吧?」   何老六點頭道:「對,真有這事,我哪敢對警察說假話呀!」   楊建剛問:「那具體時間是哪天?」   何老六想了想說:「三月十五號,傍晚五點半的時候。」   楊建剛問:「何大哥,沒錯吧?」   何老六很肯定地答道:「沒錯,我記得清清楚楚,絕對沒錯兒。」   楊建剛問:「當時是不是所有的民工都在場?」   何老六答道:「這麼大的事,誰還不會湊個熱鬧呀。再說當時快要收工了,所以大伙兒都往出事的地方跑,還大呼小叫的,挺熱鬧。」   楊建剛問:「當時工地負責人在不在場?」   何老六答道:「就一個監工,我們叫他工頭。」   楊建剛問:「那這個工頭叫什麼名字?」   何老六答道:「王工頭,對,叫王曉東。」   楊建剛問:「那王工頭現在在不在工地上?」   何老六答道:「不在,早就在了。」   楊建剛問:「這是怎麼回事?」   何老六答道:「自從出事後,王工頭就不再來工地監工了,聽說給老闆開除了。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總得有人來擔責任吧。」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王曉東的手機號碼嗎?」   何老六搖搖頭:「這我就不曉得了。我呀,就一個幹活的,平時不跟工頭交往,也就沒他的手機號碼。」   顧曉桐插嘴道:「項目辦公室應該有吧?」   何老六說:「之前應該有,不過現在可能沒有,畢竟人都走了兩個來月了,手機號肯定給拿下了。當然,你們可以去看看。」   楊建剛問:「樓房倒塌後,有沒有馬上展開搶救?」   何老六答道:「沒有。王工頭說,裡面沒有人,用不著搶救,就沒叫挖機來,只一個勁地趕我們走。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   楊建剛問:「是不是懷疑王曉東知道些什麼?」   何老六答道:「是呀,依王工頭的脾氣,他才不會急著趕我們走,巴不得幹到天黑呢。這人心黑,一門心思要我們多幹活。」   楊建剛問:「那倒塌下來的磚頭水泥,是什麼時候拉走的?」   何老六答道:「三更半夜。」   楊建剛問:「你怎麼知道?」   何老六猛地醒悟過來,支吾著說:「我,我……我是猜的。」   楊建剛緊盯著何老六,果決地說:「不,你不是猜,是看到了。」   何老六眼裡閃出絲忙亂,有些六神無主,一時間不知怎麼說好。   舒暢一臉嚴肅地提醒道:「何老六,現在是警察問話,你必須說實話,一旦查明有不實之處,你就要承擔法律責任,要受到懲罰。」   何老六目光閃爍不定,低聲說:「不是我不想說,是怕……」   楊建剛認真地說:「何大哥,你不用怕,我們警方會保護你。」   何老六看著楊建剛說:「就算你們不會讓我受到打擊報復,可我會因為說實話丟掉這份工作的,到時候我上哪兒去掙錢呀。」   楊建剛說:「放心吧,何大哥,到時我們負責幫你找工作。」   顧曉桐說:「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何大哥你就不用再顧忌什麼了,只管把看到的說出來就是了。」   舒暢催促道:「說吧,何大哥,我們警方不會虧待你的。」   何老六尋思了半晌才低聲說:「我覺得這事有些奇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下床穿好衣服,一個人去了工地上。我租的地方離工地不遠,就算走得慢,也只要二十來分鐘。我剛走進工地,就看見一輛車出來了,裡面裝滿砸碎了的磚頭、水泥,還有鋼筋。不用問,我也知道是不久前倒塌的樓房的,其實我也不敢問,怕別人發現我。」   楊建剛問:「你為什麼怕別人發現?」   何老六答道:「深更半夜幹這活,肯定是有問題的,來工地偷東西,倒沒這可能,因為除了那些歪頭歪腦的鋼筋值幾個錢,其它的根本不值錢,誰來偷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房子倒塌的時候裡面有人。」   楊建剛問:「之前你聽人說過這種事沒有?」   何老六答道:「嗯,我只聽人說,一個叫劉小樹的民工不見了。這個劉小樹才來工地差不多兩個禮拜,見過面,可跟他不熟。」   楊建剛問:「看到車子後,你幹了些什麼?」   何老六答道:「我趕緊躲到一邊,然後再繞道偷偷朝出事的地方走去。我就想看個究竟,就想看一看劉小樹有沒有被砸死。我摸黑來到同事地點,見有臺挖機在往停在旁邊的車子裡裝爛磚頭,旁邊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王工頭,其他兩個我沒見過。還有就是,挖機和拉磚頭的車,也不是我們工地的,應該是外面僱來的。」   楊建剛問:「何大哥,你有沒有看到屍體?」   何老六像是心有餘悸,眼裡閃出驚惶之色,聲音低低地說:「看到了,警察同志,我真的看到了從磚頭堆裡挖出具屍體,樣子好可怕。」   楊建剛問:「你看清楚了沒有?」   何老六肯定地答道:「看清楚了,警察同志,我真的看清楚。」   楊建剛問:「就是那個叫劉小樹的民工?」   何老六答道:「我是躺在對面樓房窗子邊看的,光線不好,看不清楚面目,也就不敢把話說死。不過,瞧那體型,還真像劉小樹。」   楊建剛問:「屍體挖出來後,王曉東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何老六答道:「我看見王工頭上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屍體,接著就朝開挖機的師傅招了招手,像是在交代他怎麼做。挖機師傅就開動挖機,把屍體裝上了車。很快,那輛裝滿了磚頭的車子就朝大門駛去。」   楊建剛問:「王曉東是不是還留在那兒?」   何老六答道:「沒有。王曉東見車走了,就轉身朝停在旁邊的小車走過去,拉開車門鑽了進去,跟他在一起的那兩個男人也上了車。」   楊建剛問:「到這時候是不是已經清理完了?」   何老六點頭道:「是,是清理完了,那輛挖機也開走了。」   楊建剛問:「你呢,何大哥,你是不是也跟著走了?」   何老六答道:「沒有,我怕他們發現,就繼續躲在房子裡,半個小時過後,我才從房子走了出來,朝工地大門口走去,一路上胸口撲通撲通直跳,那具屍體老在我眼前晃來晃,都快給活活嚇死了。」   楊建剛問:「何大哥,你看清楚了挖機和拉東西的車子沒有?」   何老六答道:「挖機都一個模樣,土黃色的,半新不舊。那拉東西的車子就跟我們工地上的不一樣,深藍色的,挺大的,有兩輛。」   楊建剛問:「你看見了車牌號碼沒有?」 第700章謀殺小說家(11)   何老六答道:「隔得有些遠,光線又暗,看不清楚車牌號碼。」   楊建剛問:「挖機也沒看清楚?」   「沒有。」何老六搖了搖頭,默然幾秒鐘又說句,「好像開挖機師傅事先不知道有屍體,因為我聽到他跟王工頭爭吵,最後王工頭把厚厚一紮錢塞到師傅手裡,他才開動了挖機,把屍體裝進了車裡。」   楊建剛問:「那拉東西的師傅沒有跟王曉東爭吵?」   何老六想了想說:「沒聽到,應該沒有吵吧。」   舒暢插嘴問道:「難不成司機不知道?」   何老六說:「也有可能,因為當時司機沒出來,坐在駕駛室裡。」   楊建剛問:「何大哥,你真的沒有聽見?」   何老六很肯定地說:「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聽到。」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我想,這個司機應該從王曉東那兒得到額外的回報,否則在發現自己裝了屍體後會報案的。」   顧曉桐說:「就算司機裝車的時候沒發現,下貨的時候一定能看見。司機沒有報案,說明他得到了好處,故意包庇這事。」   何老六笑了笑:「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沒有看到。」   楊建剛問:「出了工地大門,你是不是就回去睡覺了?」   何老六答道:「對,出了工地,我就回去睡覺了。」   楊建剛問:「何大哥,你還有沒有什麼沒的?」   何老六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要說的全說了,就算你再問,我也說不出啥別的來,只能是重複了。」   「好,那就暫時問到這吧。」楊建剛溫和地說,「何大哥,你是目擊證人,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要,所以請你盡心盡力配合我們警方。」   何老六一臉懵懂地問:「目擊證人,我怎麼就成目擊證人了?」   楊建剛笑著說:「你看到了現場,所以就是目擊證人。」   何老六把眉頭皺成倒八字,擺出張苦瓜臉,嘆口氣說:「算我倒黴,怎麼好事就碰不著,這種倒黴事就讓我碰著了呢。」   楊建剛安慰道:「別這麼說,何大哥,沒準是好事哪。」   何老六有點生氣地說:「這算什麼好事呢,就別逗我開心了。」   楊建剛說:「破案後,你有功,會得到獎勵的,所以是好事呀。」   何老六見警察說得這麼認真,心頭不禁一喜,兩眼盯著對方問道:「警察同志,我能得到多少獎勵?」   楊建剛說:「何大哥,只要你配合我們警方完成任務,至少可以得到五千塊錢的獎勵。」   「五千塊!」何老六樂得眉開眼笑,「好好好,警察同志,我一定全心全意配合你們,把這個案子破了。」   楊建剛笑著說:「好,何大哥,那就謝謝了。」   何老六擺擺手,憨憨一笑:「別謝別謝,要謝還得我謝你呢。」   顧曉桐開玩笑道:「因為楊隊讓你有了掙外塊的機會對吧。」   何老六點點頭,嘿嘿一笑。   楊建剛客氣地說:「何大哥,耽擱你這麼久,抱歉哪。」   「別客氣,警察同志。」何老六眯眼笑道,「那我可以走麼?」   楊建剛笑道:「好,何大哥,你去忙吧。」   何老六點點頭,轉身朝房子外面走去。   顧曉桐滿心歡喜地說:「楊隊,案子總算有眉目,真是太好了。」   舒暢取笑道:「瞧你這樣子,就像抓到了兇手破了案似的。」   顧曉桐衝舒暢揚了揚眉,胸有成竹地說:「有眉目了,離破案就不遠了。」說著又轉眼看向支隊長,「楊隊,我說的沒錯吧?」   楊建剛笑道:「沒錯,這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儘管離破案還有一段距離,但畢竟有線索了。我想,只要我們順著這條線索去查,就一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最終把兇手緝拿歸案。」   舒暢問:「楊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楊建剛反問道:「你認為我們接下來怎麼好?」   舒暢撓了撓後腦勺,嘻嘻一笑道:「說真的,楊隊,我還沒想過。」   顧曉桐說:「如果我們能夠把那天晚上清理現場的挖機師傅和拉東西的卡車司機找到,那就可以找到新的線索和證據了。」   舒暢不以為然地說:「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挖機師傅和卡車司機都只是幹活的,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事實真相。」頓了頓又補上句,「楊隊,我認為我們接下來應該去找王曉東,他是監工,應該知道內情。」   顧曉桐說:「王曉東兩個月前就辭職走人了,我們很難找到他。」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辦公室問問情況。」   舒暢說:「辦公室就在大門口旁邊,離這兒不太遠。」   顧曉桐說:「反正我們要從大門出去,算是順道吧,就算一無所獲,也沒有白忙活。」停頓了一下又問句,「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去?」   楊建剛點點頭:「好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吧。」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一道朝門外走去。   沿著一條凹凸不平的沙石小路,他們來到了項目辦公室。   由於只是臨時辦公室,因此裝修得比較簡單,不過倒是窗明几淨,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一個女孩子靠在沙發上玩手機,一副清閒自在的樣子。   顧曉桐見女孩子旁若無人,好像沒發現有人進來一樣,心想這素質得打個問號,而且是大大的問號,不過依然面帶微笑地向她問句好。   女孩子猛地抬起頭,裝出副剛發現有人進來的樣子,擠出笑招呼面前的陌生人,其實心裡在怪他們打攪自己網上選漂亮裙子呢。   楊建剛打量了下女孩子,笑著問:「你是這兒的工作人員吧?」   女孩子不冷不熱地答道:「對,請問你們是……」   楊建剛依舊口氣溫和地說:「我們是來找王曉東的。」   「王曉東?」女孩子眼裡閃出絲驚詫,「你們找王經理?」   楊建剛點頭道:「對,我們特意來找王曉東。」   女孩子聳聳肩,似笑非笑道:「很遺憾,王經理已經辭職了,不在這兒,也不在工地上,更不在公司了。」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他辭職後去哪兒嗎?」   女孩子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楊建剛問:「王曉東為什麼要辭職哪?」   女孩子含笑不語。   楊建剛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因為工地上出事了?」   女孩子睜大眼睛看著楊建剛問:「呃,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建剛笑了笑:「這麼說,確有其事?」   女孩子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閉著塗了口紅的雙唇,一句話也不說,眼睛看向掛在牆上的鐘,好像在等下班似的。   舒暢盯著女孩子,神色嚴肅地說:「你不用隱瞞什麼了,我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再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也就用不著這樣做了。」   女孩子心頭一凜,盯著舒暢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建剛出示警察證,答道:「我們是警察。」   「警察?」女孩子滿臉驚愕,「你們是警察?」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對,我們是警察,準確地說是辦案刑警。」   女孩子詫異地問:「辦案刑警?這裡有案子要辦嗎?」   顧曉桐說:「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也就不會來找你了。」   女孩子吃驚地問:「我又沒幹壞事,你們來找我幹什麼?」   顧曉桐含笑著說:「美女,你沒幹壞事,那就不用這麼緊張了。」   女孩子糾正道:「我不是緊張,是感到意外,警察怎麼會找我。」   舒暢說:「你有這種反應很正常,說明你真沒犯什麼事。」   顧曉桐緊跟著說:「不過,你得說實話,因為現在是警察問詢。」   舒暢說:「提醒你一句,美女,警察問話是很嚴肅的事情,你要撒謊,或者刻意隱瞞,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是要受到懲罰的。」   女孩子脫口而出:「在警察面前,我哪敢撒謊呀。再說我又沒幹壞事,沒犯法,幹嘛要撒謊呢。警察同志,我保證決不說半句假話。」   舒暢注視著女孩子說:「你要這麼做,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楊建剛問:「現在我再問一遍,這工地有沒有出事故?」   女孩子遲疑了兩秒鐘才回答句:「出了點小小事故,就是之前蓋的樓房突然倒塌了,這是兩個月前的事,老闆說已經妥善處理完了。」   楊建剛問:「樓房為什麼會倒塌?」   女孩子答道:「警察同志,我只是普通員工,不是監工,哪清楚這事呀。不過,房子會倒塌,應該是質量出問題了。」   楊建剛問:「是不是用了劣質鋼筋水泥?」   女孩子答道:「聽說是這樣,不過公司並沒有公開宣布。」   楊建剛問:「樓房倒塌的時候裡面有沒有人?」   女孩子答道:「應該沒有吧。要是有的話,那不就得出人命啦。」   楊建剛問:「公司沒公布出人命了,對吧?」   女孩子答道:「沒有。要是公布了,那我也就知道了。」   楊建剛問:「王曉東為什麼要辭職?」   女孩子答道:「工地上出事了,王經理又是負責監工,當然得擔這個責了,所以他只好辭職了,這比開除會更有些面子。」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王曉東是主動辭職,對吧?」   女孩子答道:「至於王經理是主動請辭,還是被迫辭職,這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王經理遞了辭職報告,而不是直接被公司開除。」   楊建剛問:「你真不知道王曉東現在在哪兒?」   女孩子答道:「不知道。我跟王經理只是上下級關係,沒有個人私交,所以他去哪兒,是不會告訴我的,而我也不會打電話問他。」   楊建剛問:「那他的電話號碼,你應該記得吧?」   女孩子答道:「記得。你們要的話,我可以報給你們。不過,估計沒什麼用,王經理很可能換號了。」   顧曉桐問道:「你打過王曉東的電話?」   女孩子搖搖頭:「沒有。剛才我也說過,我不會打電話聯繫他。」   楊建剛說:「好,那就麻煩你把他的手機號報一下。」   女孩子點了點頭,接著把王曉東的手機號碼報了出來。   顧曉桐輸完手機號碼,就撥打對方的電話。   果如女孩子所說,王曉東已經換手機號了,這個號碼是空號。   舒暢有點失望地說:「這傢伙還真換號了。」   女孩子揚起雙眉,頗為得意地說:「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楊建剛笑了笑,看著女孩子問:「王曉東是不是本地人?」   女孩子答道:「不是。」   楊建剛問:「那你知道他老家在哪裡嗎?」   女孩子答道:「王經理是G市人。」   楊建剛問:「辭職後,王曉東會不會回老家?」   女孩子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他沒有親口對我說。」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說:「好,那就到這兒吧,謝謝你的配合。」   女孩子淡淡一笑:「不用客氣,警察同志。拜拜!」   楊建剛也對女孩子說了聲拜拜,轉身朝門外走去。   出了辦公室,舒暢仰起頭對著了無纖雲的天空嘆了口氣。   顧曉桐瞅著舒暢笑眯眯地問:「挺失望,挺鬱悶吧?」   楊建剛笑著說:「那還有說,線索斷了,哪能不鬱悶呀。」   舒暢看著支隊長,問道:「楊隊,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建剛很乾脆地答道:「打道回府,一起商討案情。」   舒暢皺起眉頭說:「我覺得這個案子有些撲朔迷離了,複雜呀。」   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再複雜的案子,我也得想辦法把它破了。」   顧曉桐胸有成竹地說:「必須的。我相信,我們一定能破案。」   舒暢突然便來了信心:「說的對,只要有楊隊在,再複雜的案子也能破。」說罷呵呵一笑。   楊建剛笑著說:「你倆這麼有信心,那我也就有信心了。走吧!」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一道往大門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警車沿著馬路,朝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 第701章謀殺小說家(12)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就去了何局長辦公室匯報最新情況。   半小時過後,楊建剛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各抒己見,討論起案情來。   案情確實有些撲朔迷離,錯綜複雜,儘管現在有些眉目了,卻又不夠清晰明了,可以找事發當晚的挖機師傅,也可以找卡車司機,還可以通過各種途徑找到王曉東。其實,這也是現在僅有的線索,但是即便找到他們,也只能證明樓房倒塌時民工劉小樹被活活砸死,至於到底誰是謀殺小說家何蕭的兇手,還是無法確定,案子也就無法破了。   正因如此,楊建剛不贊成舒暢的提議,去找挖機師傅和卡車司機,也不同意顧曉桐的建議去找王曉東,而是決定查這個項目的背景。   過了會兒,舒暢不解地問道:「楊隊,你為什麼不贊成我的想法?」   楊建剛溫和地笑道:「小舒,你的提議挺不錯的,而且最後我們一定要找到挖機師傅和卡車司機,不僅需要他們站出來指證案犯,而且還要他們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不過,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找他們的時候,因為他們不是何蕭這樁謀殺案的主角,只是關聯人物。」   舒暢幡然醒悟過來,點頭道:「楊隊,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們找到這幾位司機後就可能確定這起事故中確實有人死亡,還可以清楚死者被埋在哪兒,這對我們破案是有一定的幫助。」   楊建剛說:「沒錯,找到當晚的當事人,的確可以把這些情況搞清楚。不過,我還是認為,這些不是主要的,可以放在後面來辦,畢竟樓房倒塌屬於意外事故,即便出了人命,也不能算刑事犯罪。」   舒暢說:「不過,公司相關負責人隱瞞真相,私自處理屍體,這就觸犯法律,肯定是犯罪了,所以我們警方完全有理由立案調查。」   楊建剛說:「你說的沒錯,按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要有人站出來檢舉揭發,指控公司負責人,我們警方就可以立案調查。可我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妥,怕會打草驚蛇,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顧曉桐思忖了一下說:「楊隊,你是說這起事故背後另有原因。」   楊建剛說:「你倆想想,如果公司老闆沒有靠山,沒有相當大的背景,怎麼敢私自處理屍體,怎麼敢隱瞞事故真相,還有就是上邊居然沒人來調查此事。所以說,我認為有人在背後保護公司老闆。」   顧曉桐恍然大悟:「對,楊隊,事實肯定是這樣。」   舒暢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楊隊,我想起了何蕭在小說裡寫的那段內容,樓房倒塌,有民工被砸死,而公司非但沒有公開事故真相,對被害人作出賠償,反倒私自把他埋了,相關部門也沒有展開調查,事故不了了之,因為就是這事跟某位市長有關係。現在看來,何蕭寫的就是發生在城西新建小區這起事故。」   楊建剛點點頭,補充句:「何蕭的死應該跟這起事故有關係,也就是說,何蕭了解到了這起事故的內幕,並準備揭露,可還沒來得及,就給對方害死了。對方這樣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借刀殺人。」   顧曉桐忖思著說:「既然是這樣,那公司老闆的靠山就是這位市長。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查出這位市長到底是誰。」   舒暢說:「儘管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是哪位市長,但調查的範圍已經縮小很多了。在小說裡,何蕭沒有特意註明是正市長,還是副市長,根據我們這個的習慣,不管是正市長,還是副市長,一律叫市長,所以我們還是得先調查清楚小說裡的市長到底是哪位。」   楊建剛皺著眉頭,充滿憂慮地說:「即便我們查明了充當保護傘的市長,恐怕也很難順利破案,其間肯定會遇到阻力的。」   舒暢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是呀,這麼大的官,不可能不給我們阻力。不過,邪不壓正,我們最終還是可以把案子查清楚的。」   顧曉桐用不確定的口氣問:「楊隊,何局應該會支持我們吧?」   楊建剛神情凝重地說:「何局當然願意支持我們,可就怕他也擋不住呀。」頓了一下又說句,「所以我認為,最好能夠繞過這位市長,直接審訊兇手,讓他把幕後指使者供出來,這樣到時就算這位市長權力再大也阻擋不住我們了,因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舒暢舒了口氣說:「楊隊,這辦法的確很好,不妨一試。」   顧曉桐問:「那我們怎麼才能在不驚動這位市長的前提下,找到線索和證據,最後審訊兇手,並且讓他指證這位市長呢。」   舒暢點點頭:「沒錯,這是問題的關鍵。」   楊建剛沉吟了會兒才說:「我們先去公司調查這個新建小區的情況,然後再根據了解到的情況來分析判斷到底是哪位市長。了解到了市長的情況,那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犯罪嫌疑人了。」   顧曉桐贊成道:「楊隊,你這個辦法很好,就這麼辦吧。」   舒暢略微沉吟了下說:「沒錯,這的確是條很好的辦案思路。」   楊建剛笑著說:「既然你們倆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下了。」   顧曉桐急不可待地問:「楊隊,是不是現在就去公司呀?」   楊建剛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打趣道:「小顧,你還得忍耐兩三個小時,因為現在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而公司下午兩點半才上班。」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急是沒用的,現在還安心吃飯吧。」   「說的也是。」顧曉桐笑了笑,接著又問道,「呃,楊隊,你要不要把這個行動方案向何局匯報呀。」   楊建剛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要匯報,剛才沒跟何局說這事。」   舒暢不無擔憂地問:「楊隊,你就不擔心何局會阻止我們?」   楊建剛說:「就算何局會阻止我們,我也必須向何局匯報,這是規定。不過,我想何局應該不會阻止我們調查的,只是會提醒我們別打草驚蛇,不要讓這位市長知道,否則這案子就更棘手了。」   舒暢說:「依何局的性格,應該不會阻止我們的,只是……」   楊建剛笑了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你不用擔心什麼。就算何局真的會阻止我們的行動,我們也有別的辦法來應付。」   顧曉桐衝舒暢莞爾一笑:「這下你不用再憂心忡忡了吧。」   舒暢轉憂為喜道:「楊隊這麼胸有成竹,那我自然就不用擔心了。」   楊建剛說:「好,我現在去找何局匯報,你倆先去吃飯吧。」   顧曉桐指著牆上的鐘,笑眯眯地說:「還有一刻鐘才下班呢,等你匯報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吃飯吧。」   舒暢風趣地說:「楊隊,我等著你的好消息下飯呢。」   楊建剛呵呵一笑:「既然這樣,那你倆就在這兒等吧。」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舒暢見顧曉桐瞅著支隊長的背影看,半開玩笑地說:「我們的楊隊是不是很威武呀?」   顧曉桐脫口而出:「當然。誰不說楊隊威武呀!」   舒暢張開雙臂做了兩下擴胸運動,煞有介事地問:「你看,我是不是也很威武呀?」   顧曉桐瞅著舒暢撲哧一笑,說道:「有點威武,不過比起楊隊來還差那麼一點點。」   舒暢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沒錯,我得繼續鍛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上楊隊,甚至超過他。怎麼樣,你對我有沒有信心?」   顧曉桐故意風輕雲淡地說:「我有沒有信心重要嗎?」   舒暢脫口而出:「當然重要,因為我很在乎你的看法,真的。」   顧曉桐明白舒暢的意思,心頭也不由得動了一動,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你可是師傅呢,哪用得著在乎我的看法。」   舒暢注視著顧曉桐,一臉認真地說:「你明白我的意思。」   顧曉桐搖搖頭:「我不明白。」說完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剛到桌邊又掉過頭衝舒暢那麼笑了笑,顯得嬌媚又多情。   舒暢先是有些沮喪和失落,不過瞧見顧曉桐那回眸一笑,心情一下子就好轉了許多,他想向她表白,轉念一想又覺得時候未到,就放棄了。他走到她身邊,找了個有趣的話題聊起來,一邊等楊隊回來。   不到一刻鐘,楊建剛重新回到了辦公室,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   顧曉桐瞧見支隊長喜形於色,打趣道:「楊隊,瞧你這樣子,該是受到了何局的嘉獎吧。」   舒暢緊接著說:「就算沒得到表揚,至少也沒在何局面前受阻。」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這麼說,一切都很順利嘍。」   舒暢說:「這還用說,肯定是這樣。」   楊建剛瞧瞧舒暢,瞅瞅顧曉桐,詼諧地說:「你倆一唱一和,倒是挺默契的,真應了那句話,夫唱婦隨。哎,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呀。」   顧曉桐趕緊掉過頭去,似乎有點害羞,不再言語了。   舒暢大大方方地說:「想喝酒呀,楊隊,那現在就找家酒店喝去。」   「別裝糊塗了,我哪想喝這酒呀。」楊建剛哈哈一笑,「我知道喜酒總會有喝的,只是時間問題,也就不著急了。言歸正傳,現在我把何局的指示傳達給你倆,好讓你倆高興高興一回。」   舒暢說:「不勞楊隊你費口舌,看你這高興勁兒,一切都清楚了。」   顧曉桐撇過臉看著支隊長,含笑道:「何局批准你的請示,對吧?」   「聰明!」楊建剛衝顧曉桐豎起大拇指,笑道,「何局下指示了,不管案子背景有多複雜,都要一查到底,把案子破了。」   舒暢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贊道:「何局真英雄啊!」   顧曉桐興奮地說:「有了何局的支持,我們就可無所畏懼,勇往直前了。說真的,這真是太好了。」   「的確是這樣。」楊建剛先是悅聲說了句,接著又神情凝重地說,「不過,我們肩上的擔子也就更重了,要是不能破案,那就辜負了何局呀。何局頂著巨大的壓力支持我們,我們沒理由不完成任務。」   舒暢點點頭:「何局這麼夠意思,我們就不能不夠意思了。」   顧曉桐信心滿滿地說:「放心吧,二位前輩,我們定能完成任務。」   舒暢像受到了鼓勵似的,成竹在胸地說:「沒錯,案子一定能破。」   楊建剛瞅著二位手下說:「你倆這麼有信心,那我這個頭兒就得更有信心了,否則就不配當你們的頭兒。」說罷哈哈一笑。   舒暢和顧曉桐也跟著支隊長笑了起來,然後顧曉桐說句:「楊隊,吃飯的時間過了五分鐘,要在不去,恐怕食堂就沒飯菜了。」   舒暢說:「食堂沒飯菜更好,這樣就可以去酒店好好搓一頓。」   「想的美!」顧曉桐刮眼舒暢,「還是乖乖陪楊隊吃食堂好了。」   「舉杯慶祝的時候還沒到,現在吃食堂去。」楊建剛起身衝舒暢一揮手,「走吧。」   舒暢假裝失望地嘆口氣,然後跟著支隊長和顧曉桐一道走向門口。   ****** 第702章謀殺小說家(13)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來到了那家負責城西新建小區的房地產開發公司。   剛走進辦公大廳,一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面含微笑地迎了上來,問楊建剛他們有何貴幹。   顧曉桐彬彬有禮地問:「美女,你們老闆在嗎?」   女孩子反問句:「請問,你們找我老闆有什麼事?」   舒暢表情有些嚴肅地問:「美女,你們老闆到底在不在?」   女孩子打量著舒暢,詼諧地說:「長得倒是蠻帥的,就是嚴肅了點。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業主,也不像是談生意的,倒像警察。」   舒暢擠出絲笑,打趣道:「看來你不光長得漂亮,而且還挺聰明的。沒錯,我們三位就是警察。」   女孩子特意打量了番眼前三位陌生人,笑道:「帥哥,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你們是警察,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舒暢笑道:「這麼看來,你的眼神不夠厲害,還得多練練才行。」   女孩子朝舒暢一伸手,笑眯眯地說:「請出示證件。」   楊建剛掏出警察證,含笑著說:「美女,請查驗。」   女孩子探過頭,看了看楊建剛手裡的警察證,一臉驚訝地說:「哦,原來你們還真是警察呀。」   舒暢特意舉起警察證在女孩子面前晃了晃,鄭重其事地說:「瞧見警察證,你該相信了吧。對了,美女,你該不會說是偽造的吧。」   女孩子幽默句:「你說偽造護照我相信,這警察證,誰偽造呢。」   舒暢一臉嚴肅地說:「既然你承認我們是警察,那就得說實話。」   女孩子爽快地說:「這沒問題,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說實話。」   「這很好,美女,我先謝謝你的配合。」楊建剛溫和地笑了笑,問道,「請問你們老闆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答道:「李振宇,我們不叫他老闆,叫他李總。」   楊建剛問:「那李總現在在哪兒?」   女孩子遲疑了一下說:「嗯,在總經理辦公室。」   楊建剛問:「李總的辦公室在哪樓哪間?」   女孩子反問句:「警察同志,你們跟李總預約了嗎?」   楊建剛說:「沒有。」   女孩子微微一笑:「那就不好意思啦,沒預約,是不能見李總的。」   舒暢提醒道:「別忘了,我們是警察,隨時都可以見任何人,所以儘管我們沒有事先跟李總預約,但同樣可以去見他。」   女孩子微微蹙起眉頭說:「警察同志,你們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的。」   舒暢隨口問道:「怎麼會為難哪?」   女孩子答道:「公司有規定,預約的人才能去見李總,沒預約的要是見到了李總,那就是我失職了,輕則扣獎金,重則被開除。」   顧曉桐說:「可我們是警察,應該不在公司規定之列呀。」   「就是嘛。」舒暢說,「剛才我也說過,警察見任何人都不需要預約的,所以不算違規。到時候我跟李總解釋,叫他不要扣你的獎金,更不能開除你。如果李總一定要扣你獎金,到時我給你補上就是了。」   顧曉桐指著舒暢,故意壓低聲音說:「他可是富二代哦。」   楊建剛微笑著說:「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我敢向你保證。」   顧曉桐看向女孩子:「楊隊都這麼說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楊建剛說:「別的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告訴李總在哪兒?」   女孩子聽警察這麼一說,心中的擔憂也就慢慢打消了,然後把李總辦公室的位置說了出來。   楊建剛向女孩子道了聲謝,轉身朝斜對面的電梯走去。   舒暢和顧曉桐跟著支隊長往前走,一邊設想這個李總的模樣。   不多時,楊建剛他們就乘坐電梯來到了李總的辦公室。   李振宇瞧見三位陌生人,眼裡閃出絲詫異,不冷不熱地問道:「請問你們是何方神聖,找我有什麼事?」   顧曉桐瞅著李振宇莞爾一笑,客氣地問:「請問你就是李總吧?」   李振宇揚起臉,注視著面前的美女,綻出絲淡淡的笑,點頭答道:「對,我就是總經理李振宇,你們是……」   楊建剛向李振宇出示警察證,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警察。」   「警察?」李振宇吃了一驚,「警察同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舒暢盯著李振宇,似笑非笑道:「要是沒事,我們就不會來找你。」   李振宇疑惑地說:「我們公司合法經營,沒有違法的事兒,這……」   舒暢含譏帶諷地說:「李總,你該不會忘了城西新建小區樓房倒塌的事吧。」   李振宇恍然明白過來,眼裡不由得閃出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地笑道:「沒錯,那個小區之前的確發生過樓房倒塌的事故,不過已經處理完畢了。由於只是倒了房子,沒有傷著人,所以就小事一樁了。」   楊建剛注視著李振宇:「很輕鬆呀,李總。」   李振宇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就賠了點錢,沒什麼大不了的。」   楊建剛問:「李總,真的沒出人命嗎?」   李振宇舉杯抿了口茶,不無風趣地說:「要真出了人命,我還能這麼輕鬆嗎?相信我吧,警察同志,真的沒傷著任何人。」頓了頓又補上句,「如果你們是專程來調查這件事,那就可以走人了。」   顧曉桐瞧見李振宇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就來氣了,不假思索地說:「可有人看見……」   楊建剛見狀趕緊給顧曉桐使了個眼色,制止她繼續往下說。   李振宇顯得有幾分敏感,盯著女警察問:「有人看見什麼了?」   顧曉桐靈機一動,笑著說:「看見樓房倒塌時的情景。」   李振宇鬆了口氣,笑道:「哦,原來是這個呀。沒錯,當時的確有民工看到了樓房倒塌的情景,因為還沒有收工嘛。」   舒暢明白支隊長的意思,語氣輕快地說:「應該有人嚇著了吧。」   李振宇風趣地說:「這我沒有調查,所以無可奉告。有句話說的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   楊建剛問:「李總,聽說王曉東被開除了,有這事嗎?」   李振宇答道:「王曉東負責監工,工程出了事,他理應負主要責任,所以公司把他開除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楊建剛問:「那王曉東現在去哪兒了?」   李振宇平靜地答道:「這我不清楚。這傢伙恨我,自從離開公司後就再也沒跟我聯繫,還換了手機號,我給他打電話也沒用。」   楊建剛問:「李總,除了開除了王曉東,你還處罰了誰?」   李振宇答道:「還有負責採購的邱經理,因為樓房倒塌的原因,是水泥和鋼筋質量有問題,低標的,全都不合格。」   楊建剛問:「那你還能聯繫上邱經理嗎?」   李振宇搖搖頭:「這傢伙跟王曉東一樣,都把我恨死了。」   顧曉桐插話:「是不是也換了手機號?」   李振宇答道:「沒錯,老邱跟王曉東一樣,都換了手機號。」   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問:「聽說城西新建小區是招商引資項目,李總,真是這樣嗎?」   李振宇低頭抿了口茶,過了幾秒鐘才抬頭看向面前的警察,笑呵呵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是來調查我的吧?」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準確地說,是來調查城西新建小區這個項目,所以還請李總您如實回答。」   李振宇刷地變了臉色,沉聲說道:「你們只是警察,又不是重點項目辦的,也不是質檢局的,憑什麼來調查我們公司的工程項目。」   楊建剛針鋒相對道:「既然我們來找你調查,那就說明我們有個資格。提醒你一句,李總,現在是警察問詢,你有配合的義務。」   「義務?」李振宇不屑地說,「警察同志,你應該搞錯了吧。」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對,李總,你確實有這個義務。」   舒暢目光冷厲地盯著李振宇:「李總,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振宇嗤之以鼻道:「什麼法律的制裁,我又沒犯法。」   楊建剛沉聲說道:「在警察問詢的過程中,被問詢對象若有不實之處,或者是故意隱瞞,就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一定會受到懲罰。」   李振宇稍微收斂了些,說道:「我沒犯法,幹嘛要撒謊呢?」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李總,你能這麼說,挺好。」   李振宇嘴角邊浮出絲冷笑,不好氣地說:「警察同志,你們想問什麼,就儘快問,我還有事要處理。」   楊建剛問:「城西新建小區是不是招商引資項目?」   李振宇沉默了下答道:「是。」   楊建剛問:「負責這個招商引資項目的部門是哪外?」   李振宇答道:「市政府。」   楊建剛問:「具體由哪位領導負責?」   李振宇冷笑一聲道:「不是我不想說出來,是怕嚇壞了你。」   舒暢瞧見李振宇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心裡就來氣了,針鋒相對道:「楊隊是市刑偵支隊隊長,就算市長,也不會給嚇倒,你儘管說。」   李振宇一臉輕慢地說:「不就一個支隊長嘛,能大多哪裡去。」   楊建剛不介意,面帶微笑地說:「說的沒錯,一個支隊長的確不大。不過,就算我是平頭百姓,也不會害怕哪個高官。」   李振宇盯著楊建剛,不信地問:「你真的不害怕?」   楊建剛微微一笑:「你說出來,再看看我的反應,不就知道了。」   顧曉桐激將道:「我看害怕的,應該是你吧。」   李振宇把臉一揚,不屑地說:「害怕,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舒暢趁機說:「是呀,你有大樹靠著,的確沒什麼好害怕。」   李振宇頗為自得地說:「知道了,那你們還不乖乖回去。」   楊建剛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是警察,在沒有完成任務之前,是不會離開的。李總,現在麻煩你回答剛才的問題。」   李振宇一臉冷傲地反問道:「我不回答呢?」   楊建剛答道:「李總,現在是警察問詢,你要不回答,等查明事實後,肯定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所以我希望你現在如實回答問題。」   舒暢衝著李振宇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句:「連說都不敢說出來,看來那個官也夠大,背景也不夠硬,想狐假虎威,結果沒有成,哼!」   李振宇瞪眼舒暢,想生氣卻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看來你還是嫩哪,這麼大一個工程,負責的領導還能小到哪裡去,笑話!」   顧曉桐用猜測的口氣說:「我猜,不是市長,就是市高官。」   李振宇看向顧曉桐:「雖說你是個女孩子,但還是有腦子的。」   楊建剛神色嚴肅地說:「請回答剛才的提問。」   顧曉桐見李振宇依舊遲疑,說道:「都到這分上了,回不回答都差不多,因為我們心裡已經有數了,不過對你就不利了。」   舒暢盯著李振宇冷笑道:「李總,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呀?」   李振宇狠狠瞪眼舒暢,惡聲惡氣地說:「用不著。什麼懲罰不懲罰,就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所以嘛,奉勸你一句,別拿這嚇唬我。」   舒暢激將道:「既然沒什麼好怕的,那就直說吧。」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李總,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   李振宇一來給舒暢激將到了,二來也被楊建剛的強硬震懾住了,猶豫了幾秒鐘就雙眉一揚,傲氣十足地說:「別說你們,爺這輩子誰也沒怕過。好,既然你們不怕惹麻煩,那我就告訴你,負責這個項目的領導就是李志堅。怎麼樣,現在心裡該是在發抖吧?」說罷笑了聲。   楊建剛泰然自若地說:「李志堅市長嘛,我見過,挺隨和的,沒什麼好可怕的。不過,李總,你可得說實話,不要撒謊啊。」   李振宇冷哼一聲道:「用得著撒謊嘛,就你們,哼!」   楊建剛說:「好,你沒撒謊,這就好。」   李振宇把臉一沉:「問題回答完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吧。」   顧曉桐見支隊長沒有立即答話,像怕冷場似的,趕緊說句:「李總,你也姓李,市長也姓李,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呀?」 第703章謀殺小說家(14)   李振宇詭秘一笑:「這事還真無可奉告,你可以動動腦筋想想吧。」   舒暢假裝隨便開句玩笑:「都姓李,五百年前一家人吧。不,也有可能現在就是一家人呢。嗯,我看是這樣,要不李總也沒這麼囂張。」   李振宇盯著舒暢,冷著臉說:「囂張,我囂張嗎?告訴你吧,要不是你們是警察,我早就把你們趕出去了,現在算是給足你們面子。」   顧曉桐反唇相譏道:「這麼說,那我們還得謝謝你嘍。」   李振宇冷笑道:「如果你們還懂點禮數的話,就應該這麼做。」   楊建剛突然把一繃,嚴厲地說:「李總,就算你跟市長是一家人,我們也不會怕什麼,該查的就查,該抓就抓。」   李振宇心頭撲通一跳,嘴上卻生硬地問道:「你們要查什麼,又要抓什麼?」   楊建剛加重語氣說:「這你心裡清楚,李總,我奉勸你一句,倘若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最好主動交待,這樣對你有好處。」   李振宇勃然作色,衝著楊建剛嚷道:「別嚇唬我,別威脅我,我可不是普通市民!再說了,我沒幹違法的事,有什麼好交待的。我警告你們,如果要誣陷我,詆毀我,到時候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楊建剛針鋒相對道:「既然我們是警察,就不會隨便說話。換句話說,我敢這麼說,是因為我們有證據,確鑿的證據。」   李振宇心頭一凜,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有證據,就拿出來吧。」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李總,我們警方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李振宇嗤之以鼻道:「說的倒是好聽,其實是你心虛呀,因為你們手裡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在這兒虛張聲勢,想把我嚇住。」   楊建剛搖了搖頭,一字一頓地說:「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振宇突然不說話,只那麼冷冷一笑,默然幾秒鐘,沉著臉說:「對不起,警察同志,我得去見一個重要客戶,失陪了。」   舒暢嚴肅地說:「現在是警察問詢,不經允許,不可擅自離開。」   李振宇像沒有聽見一樣,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接著就站起身。   舒暢被李振宇的傲慢激怒了,霍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準備阻止。   楊建剛向舒暢使了個眼色,接著說道:「好,李總,那我們就不再打攪你了。如果你想起了什麼,隨時都可以給我們打電話。當然,我們警方要是覺得有必要再找你問話,也隨時會再來你的,所以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本市。如果你執意要離開,到時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李振宇不說話,只拿眼瞪面前的警察,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儘管李振宇傲慢無禮,但楊建剛還是大度地向他道了聲別,才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去,舒暢和顧曉桐緊跟其後。   不一會兒,他們就出了公司大門,往左一拐,朝一旁的警車走去。   上了車,舒暢不解地問:「楊隊,剛才你為什麼要制止我?」   楊建剛反問句:「小舒,你認為現在到了亮底牌的時候嗎?」   顧曉桐靈機一動:「楊隊,你是不想過早把證據拿出來,對吧?」   「聰明!」楊建剛誇了句,說道,「從剛才李振宇的態度來看,就算他跟李志堅不是一家人,關係也是非常好的。現在我們就把掌握的證據拿出來,李振宇一定會向李志堅求救,這樣就會讓何局受到非常大的壓力,甚至會因種種原因而迫使我們停止調查。」   舒暢想了想說:「楊隊,你說的對,如果照我的想法做,還真是打草驚蛇了。不過,要查清這個案子,抓到害死何蕭的兇手,還是得先查清樓房倒塌這事,因為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沒錯,這的確是一條線索。」楊建剛沉吟著說,「不過,我們想辦法繞過李志堅,不要驚動他,這樣才可以避免他帶來的壓力。」   顧曉桐問:「楊隊,那我們該怎麼繞過李志堅呢?」   楊建剛略微思忖了一下說:「我們的目標是找出謀害何蕭的兇手,至於樓房倒塌事故,只是順帶的,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找這方面的線索。只要抓到了謀害何蕭的兇手,到時就算李志堅百般阻撓也沒有用。」說到這伸手拍了拍坐在駕駛位上的舒暢,「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讓你說出證據的原因,怎麼樣,現在明白了吧。」   舒暢點點頭:「明白了,楊隊,這個案子非同一般,所以得講究策略,不能硬來。」說到這豎起大拇指,「楊隊,薑還是老的辣呀。」   顧曉桐笑眯眯地說:「那還用說,所以我們得繼續向楊隊學習。」   舒暢鄭重其事地說:「楊隊一輩子都是我們的老師,最好的老師。」   楊建剛謙虛地說:「什麼老師呀,大家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莞爾一笑:「有你這樣的老師,我真幸運。」   舒暢跟著舒暢說:「我也是。」   楊建剛由衷地說:「有你倆這樣好的幫手,我覺得特別的幸運。」說完又提高嗓門吩咐句,「開車吧。」   舒暢問道:「楊隊,我們去哪兒?」   楊建剛答道:「市政府。」   顧曉桐問:「楊隊,我們是不是去找官凌峰?」   楊建剛反問句:「你覺得我們現在去找官凌峰合不合適?」   顧曉桐答道:「合適呀,他是政府辦副主任嘛。」   舒暢說:「楊隊,我覺得官凌峰應該跟李志堅的關係不錯。」   楊建剛說:「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理應跟市長關係不錯。」   舒暢邊開車邊說:「楊隊,你是不是在懷疑官凌峰跟何蕭謀殺案有關係?」   楊建剛問:「你認為有沒有這種可能?」   舒暢若有所思地說:「如果官凌峰跟李志堅關係很鐵,或者說,官凌峰願意替李志堅做一切,哪怕是殺人,那這種可能性就非常大。」   楊建剛問:「理由呢?」   舒暢答道:「首先李志堅是城西新建小區的負責人,應該跟李振宇有利益上的關係,或者說從李振宇那兒得到了好處,自然也就竭盡全力庇護李振宇,所以上邊才沒派人來調查樓房倒塌事故,其次是官凌峰跟何蕭是老同學,儘管交情不是很深,但也多少了解何蕭,比如何蕭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平時吃什麼藥,也知道他住在哪兒,去找他也不會被防備,所以下手就容易多了。楊隊,這就是我的理由。」   楊建剛點點頭,含笑道:「小舒,你分析得很徹底,推理很合乎邏輯,將三者的關係銜接起來了,很有說服力呀。」   顧曉桐說:「楊隊,我也有這種想法,也贊成小舒同志的推理。」   楊建剛認真地說:「你倆意見一致,那我也就沒異議了。」   顧曉桐瞅著身邊的支隊長說:「其實楊隊早就是這麼想的,剛才只是有意考考小舒同志的。」說罷咯咯一笑,笑聲清脆悅耳。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歡迎楊隊多考我,這樣我進步就會更快了。」   「必須的。」顧曉桐笑著說,「當然,也希望楊隊多考考我。」   楊建剛含笑著說:「放心吧,這樣的機會多得是,你隨時要做好準備。要是回到不上的話,那可以就要受罰哦。」說完呵呵一笑。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說:「只要能進步,怎麼受罰,我都心甘情願。」   舒暢扭頭衝顧曉桐眨眨眼:「看來決心還是挺大的嘛,有志氣。」   楊建剛半開玩笑地說:「女中豪傑呀,前途無量。」   顧曉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別誇我,楊隊,這會讓我汗顏的。」   楊建剛哈哈一笑,接著別有意味地說句:「小舒,你得加油哦。」   舒暢一臉認真地說:「是,楊隊,我努力爭取進步。」   顧曉桐忽然話鋒一轉,問道:「楊隊,我們是不是直接找官凌峰?」   楊建剛反問句:「小顧,你覺得這麼做正確嗎?」   舒暢扭頭看眼顧曉桐:「楊隊在考你,你可得動動腦筋哦。」   顧曉桐假裝沒聽見,沉思會兒,答道:「楊隊,我覺得不要直接去找官凌峰,而是找其他人從側面了解官凌峰跟李志堅之間的關係。」   楊建剛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曉桐答道:「我認為,官凌峰不會當著我們的面,把他跟李志堅的關係說出來,只會拿些冠冕堂皇的話搪塞我們。」   舒暢煞有介事地答道:「回答正確,考試過關。」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真是這樣嗎?」   楊建剛笑著說:「沒錯,你的想法正確。」   顧曉桐眼裡閃出絲興奮,卻並不得意,問道:「楊隊,那我們怎麼去從側面了解官凌峰與李志堅的關係呢?」   舒暢滿有把握地說:「政府大院說閒話的人多了去了,到時見機行事找一個就行了,這種事壓根就不用擔心。」   楊建剛說:「師傅都這麼說了,你還擔心什麼呢。」   顧曉桐打趣道:「也是,兩位前輩都胸有成竹,我也就隨喜啦。」   聊著聊著,車子就來到了市政府,在一旁的停車場剎住。   下了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朝市政府大院走進去。   剛進大院,顧曉桐就瞧見右邊大樹下有幾個女人在閒聊,看那開心的樣子,應該不會是談工作。於是,她靈機一動,朝她們走過去。   說來也巧,原來那些女幹部們談的正是官凌峰,說他要連升三級,直上青雲,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跟李市長的關係鐵。   真是意外之喜啊!顧曉桐不由得心頭猛地一喜,掉頭就往站在五米開外的支隊長走過去,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當然還有舒暢。   聽完這個好消息,楊建剛沉吟了一下,就轉身朝大門方向走去。   舒暢快步追了過去,疑惑不解地問道:「楊隊,為什麼不去找官凌峰問話?」   顧曉桐緊跟著說:「我們已經知道了官凌峰與李志堅的關係,也就可以確定官凌峰跟何蕭的案子有重大關係,甚至可以說官凌峰涉嫌謀殺何蕭。正因為這樣,我們可以找官凌峰問話,甚至帶回警局訊問。」   楊建剛裝著沒聽見,直到出了大門,才放慢腳步,回頭看向兩位手下,低聲說句:「你們以為我不想找官凌峰問話,甚至把他帶回警局訊問,可時機還沒到,我不能貿然行動。」   顧曉桐問:「怎麼就時機不成熟了呀,楊隊?」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小顧,你剛才聽到的只是流言蜚語,閒言碎語,不能當作有力證據。就算官凌峰跟李志堅關係密切,也不能以此來證實官凌峰涉嫌謀殺何蕭,所以我才決定不找官凌峰問話。」   舒暢腦子一轉,建議道:「楊隊,我們去找那幾個女幹部問問。」   顧曉桐附和道:「是呀,只要她們當中有人確認此事就行了。」   楊建剛瞧瞧顧曉桐,瞅瞅舒暢,口氣肯定地說:「告訴你們吧,她們當中不會有一個說實話,到時她們只會說自己是道聽途說,甚至否認剛才說過話,就算有錄音,她們也會說,這只是開玩笑。」   顧曉桐轉念一想,點頭道:「這種可能性非常大,畢竟她們都只是一般幹部,難以獲得確切消息,都只是道聽途說,無法成為證據。」   舒暢點頭表示認同,思忖了一下才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得想辦法找到一個了解內幕的人問話,這樣證據就確鑿了。」   楊建剛沉吟著說:「如果一定要順著這麼思路去辦案,那我們就應該找到官凌峰的競爭對手問話,讓他站出來指證官凌峰。」   顧曉桐說:「現在正是市政府換屆的時期,只要有點希望的人都會去努力爭取,同時又由於職位少,而競爭的人又多,自然就會形成互相擠兌、勾心鬥角的局面,為了達到目的,再好的朋友都有可能變成互相傾軋的仇人,不擇手段擊敗對方,好讓自己順利上位。」   「沒錯,你說的有道理。」舒暢說,「剛才有人說官凌峰要連升三級,這可能有些誇張了,不過官凌峰很有機會得到提拔重用,可他只是辦公室副主任,還有正主任呢。倘若他被提拔了,那這個正主任就有可能失去提拔的機會。副主任都提拔了,而身為正主任能咽下這口氣嗎?我想,這個正主任一定會想方設法打擊官凌峰的。」   顧曉桐說:「也就是說,只要這個正主任有一點機會,都會打擊副主任官凌峰的。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可以找辦公室正主任問話嗎?」   舒暢點點頭,站在警車前,抬眼問支隊長:「楊隊,你怎麼想?」   楊建剛繃緊的臉上浮出絲笑:「你倆越來越厲害了,連這個也想到了。嗯,我覺得這主意不錯,不妨試試。」   顧曉桐有點小小激動,趕忙問道:「楊隊,那我們現在去找這個辦公室正主任問話吧?」   舒暢打趣道:「想趁熱打鐵,對不對?」   顧曉桐幽默句:「想替局裡省點油錢,免得多跑一趟。」   楊建剛平靜地說:「該花的還是要花,該省得才省嘛。」   顧曉桐打量了下支隊長,問道:「楊隊,你沒這個意思呀?」   楊建剛解釋道:「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是現在不能去找對方。」   顧曉桐轉念一想,說道:「也是,現在官凌峰在場,我們直接找正主任問話,一是他不會說實話,二是會讓官凌峰警惕起來。」   楊建剛笑著說:「很好,你終於明白過來了。上車,打道回府。」   舒暢應了聲好嘞,就打開了車門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   很快,警車沿著川流不息的馬路朝警局方向奔馳而去。   ****** 第704章謀殺小說家(15)   商議一番,楊建剛決定馮澤琨見面。   於是,晚上九點半,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驅車去了佳茗茶樓。   這間茶樓不大,但相當有特色,裡面的裝修古色古香,古風味挺濃的,而且很講究茶道,給人一種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覺。   楊建剛他們以為馮澤琨會比自己晚到,誰知剛邁進那間預定好的包間,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就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彬彬有禮地招呼他們,好像今晚他做東一樣。   彼此寒暄了一陣,然後在那張仿古的茶桌邊依次就座。   等那位漂亮的服務生泡好茶,他們就一邊品飲香氣四溢、味道極佳的好茶,一邊友好地聊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馮澤琨面帶微笑地說:「楊隊長,你不會只是為了口茶聊天才約我來的吧?」   楊建剛風趣地說:「如果馮主任不想談正事,那就品茗閒聊吧。」   馮澤琨抿了口茶說:「儘管我不清楚楊隊長約我來有什麼事,但我知道一定有事,否則楊隊長你也不會約我,畢竟我們不是好朋友。」   楊建剛含笑道:「既然馮主任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直說好了。今晚把你請來,就算想了解下你跟官凌峰之間的關係。」   「楊隊長,關係不錯。」   楊建剛一看馮澤琨那眼神,就知道他沒有說實話,卻不挑明了說,只管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進辦公室的?」   馮澤琨答道:「大學畢業後,我就進來了,一直到現在。」   楊建剛估摸了下說:「那你在辦公室裡已經工作了七八年了。」   馮澤琨點點頭:「整整七年了。」   顧曉桐衝馮澤琨莞爾一笑道:「七年就當上了主任,挺不錯的。」   馮澤琨搖頭笑了笑:「顧警官,你就別笑我了。」   舒暢注視著馮澤琨,笑著說:「看你這樣子,有點不滿現狀呀。」   馮澤琨嘆口氣說:「光有志向有什麼用。」   楊建剛啜了口茶,看向馮澤琨說,「我覺得你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你把握住了,肯定能得到機會,沒準從此青雲直上,在最短的時間內實現了你的抱負。」   馮澤琨不信的搖搖頭,笑中帶澀地說:「楊隊長,你就別逗我了。」   顧曉桐瞅著馮澤琨說:「我們楊隊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人哦,既然這麼說了,那你就有戲了,關鍵是你願不願意照楊隊說的做。」   馮澤琨沉思了一下,輕鬆地說句:「那就請楊隊賜教呀。」   楊建剛笑道:「賜教不敢當,只是想向你提些建議。」   馮澤琨看著楊建剛,客氣地說:「楊隊長,請提吧,多謝了。」   楊建剛端起保溫杯緩緩啜飲了口茶,才問道:「馮主任,現在是不是處在換屆的關鍵時刻,或者說你有沒有提拔,就看這段時間了?」   馮澤琨點點頭。   楊建剛問:「據說,官凌峰正在不顧一切地跟你爭那個位置,而且看起來有一定的優勢,甚至可以優勢明顯,是不是這樣,馮主任?」   「沒錯,確實是這樣。」   顧曉桐莞爾一笑道:「楊隊約你來,就是想給你指明一條道路。」   馮澤琨瞅瞅舒暢,瞧瞧顧曉桐,將信將疑地說:「不是開玩笑吧。」   楊建剛看著馮澤琨笑道:「是不是開玩笑,就看你的態度了。」   馮澤琨依舊心存懷疑:「你我沒什麼交情,你怎麼會幫我呢?」   楊建剛坦率地說:「跟你說吧,我們想得到你的幫助,所以才決定幫助你,你可以說是互相利用,也可以說是互相幫助。」   馮澤琨疑惑地問:「楊隊長,我能幫你們什麼忙?」   楊建剛說:「馮主任,我們並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就行了。」   馮澤琨盯著楊建剛問:「楊隊,你指的是哪方面的?」   楊建剛笑了笑:「先別急著知道這樣,馮主任,我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就行了,最後你就會得到答案的。」   馮澤琨遲疑了下才說:「好,楊隊長,你問吧?」   楊建剛問:「城西新建小區,樓房倒塌時砸死了人,是一個新來的民工,名字叫劉小樹?」   「啊,真有這種事?」馮澤琨大吃一驚,眼睛瞪得老大。   顧曉桐瞅著馮澤琨問:「看你這樣,好像之前聽到過什麼對吧?」   馮澤琨沉吟著說:「沒錯,之前我是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說樓房倒塌時裡面有人,說工地民工私下有人說新來的那個民工在事發後失蹤了,說其實沒有失蹤,就是在樓房倒塌時沒跑出來給活活砸死了。當時,誰也不信,只當流言蜚語。」   舒暢問:「馮主任,你現在相信嗎?」   「這……」馮澤琨猶豫了一下,轉眼看向楊建剛,「楊隊長,你說的是真的?有什麼證據嗎?」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別忘了,我是刑警支隊長,沒有證據的事怎麼敢說呢。告訴你吧,馮主任,我們警方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顧曉桐瞧見馮澤琨低頭不語,說道:「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不用懷疑,馮主任,楊隊說的是真的,儘管相信好了。」   馮澤琨抬頭看著楊建剛:「楊隊長,能不能把證據給我說說?」   楊建剛搖搖頭:「不行,馮主任,我不能違反辦案規矩,請見諒。」   舒暢勸道:「馮主任,你不用懷疑什麼,只管相信好了。」   儘管馮澤琨沒表態,但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他已經相信了楊建剛的話。為此,楊建剛心頭不禁一喜,說道:「馮主任,你現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對你更有利。」   楊建剛繼續說:「官凌峰涉嫌謀殺網絡作家何蕭。」   「什麼?」馮澤琨又驚又疑,「這……這怎麼可能?」   楊建剛看著馮澤琨說:「馮主任,你這麼吃驚不奇怪。」   馮澤琨定了定神,問道:「有證據嗎?」   楊建剛鄭重地答道:「當然有,否則我們也不敢告訴你。不過,像剛才一樣不能把證據拿給你看,請你相信我們警方好了。」   馮澤琨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晃著腦袋說:「說真的,要我相信官凌峰是殺人兇手,真的很難,不過我還是願意相信你們警方。」   「謝謝。」楊建剛說,「不過,現在官凌峰只是犯罪嫌疑人,依然逍遙法外,因為我們警方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謀殺了何蕭。」   馮澤琨詫異地問:「既然是這樣,那不還是不能抓他嗎?」   楊建剛照實說:「依現有的證據,我們是可以抓官凌峰的,但很難將他拘留審訊,到時反倒會加大我們辦案的難度,所以我們希望拿到關鍵的證據後再對他進行拘留審訊。」   馮澤琨沉吟了下說:「楊隊長,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幫不你們。」   「不,馮主任,只要你肯協助我們警方的話,就一定能幫我們一個大忙。」楊建剛肯定地說,「話又說回來,你在幫我們警方,同時也在幫你自己。」   馮澤琨思忖過後說道:「其實,剛才我已經說了不少了。」   楊建剛說:「馮主任,我提示你一句,何蕭了解到樓房倒塌事故中有民工死亡,他準備檢舉揭發,就在這時他被人謀害了。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馮澤琨說:「楊隊長,我也希望你們能儘快找到證據,儘快抓到兇手,看看害死何蕭的人到底是誰。說實話,我也喜歡看他的小說,甚至可以說是他的鐵粉。現在他給人害死了,我打心裡就難過。」   楊建剛語氣肯定地說:「請相信我們警方吧,馮主任,兇手一定能抓到,案子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只是希望你能盡力配合我們。」   馮澤琨抱歉地說:「楊隊長,剛才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隱瞞,也沒有任何不實之處,你要再問,我也說不出什麼來。」   楊建剛默然片刻,客氣地說:「好,馮主任,那就不再打擾你了,再次感謝你的配合和支持。如果你想起了什麼,隨時可以跟我們打電話。我們要是覺得有必要,還會來找你了解情況的。」   馮澤琨點點頭,認真地說:「好,楊隊長,我一定會全力配合。」   於是,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起身與馮澤琨道別,轉身走向門口。   出了辦公大樓,他們往右一拐,朝停在旁邊的警車走去。   上了車,舒暢一邊發車,一邊問:「楊隊,現在是不是打道回府?」   顧曉桐打趣道:「就想休息呀,真有你的。」   舒暢笑中帶澀地說:「不是我想休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儘管找過馮澤琨問話,但還是沒有找到明確的線索。」   顧曉桐微微蹙了蹙眉頭:「說的也是,馮澤琨手上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僅僅證實了官凌峰和李志堅之間存在特殊關係。」   楊建剛瞧瞧身邊的顧曉桐,又伸手拍拍坐在駕駛位上的舒暢:「看來你倆對此行都不大滿意呀。也是,沒有達到預期,的確讓人有些失望。不過,我們還是有收穫的,用事實證實了我們之間的推測。」   「這倒沒錯。」舒暢嘆口氣說,「問題是這對查案沒什麼幫助。」   顧曉桐安撫道:「也不能這麼說嘛,對查案還是有些幫助,所以這一趟還是有所收穫的。不過,我覺得我們還得找突破口。」   「說的沒錯,的確要找到突破口,再施行精準打擊,這樣才能抓到兇手,把案子破了。」舒暢說,「下一步就是找突破口,對吧,楊隊?」   楊建剛思忖著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基本上理順了案情,就是李志堅因擔心事故影響自己的仕途前程,便指使官凌峰謀殺何蕭,官凌峰是謀殺何蕭的兇手,而且李志是幕後指使者。這樣一來,案情就變得簡單明了,只是到目前為此,我們還沒有獲取確鑿的證據。」   舒暢著急地說:「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可就是不能將他抓來審訊,這實在是讓人憋氣。楊隊,我們有指紋,有頭髮,是可以將官凌峰近年來審訊的。我想,只要指紋和DNA合上了,官凌峰就會認罪的。」   楊建剛謹慎地說:「一般案件可以這樣,但鑑於這個案子的特殊性,我們最好還是不要這麼做,以免打草驚蛇,引來更大的麻煩。」   顧曉桐說:「由於官凌峰有李志堅、,他肯定不會輕易認罪,只有當他得知李志堅出事了,他才會認罪的,甚至供出李志堅來。」   楊建剛點頭道:「對,小顧,這就是問題的癥結。」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這麼看來,我們得擒賊先擒王啦。」   楊建剛說:「沒錯,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接下來要做的事。」   顧曉桐問:「那我們怎麼才能擒住這個王呢?」   舒暢說:「事故,樓房倒塌這個事故,只要把事故真相公開,官凌峰也就不敢指望李志堅來庇護他了。」   楊建剛說:「我想,只要這起事故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   舒暢問:「楊隊,那怎麼才能將事故真相公之於眾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還是讓屍體說話吧。」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接下來去找劉小樹的屍體對吧?」   舒暢說:「如果找到了劉小樹的屍體,那就可以將樓房倒塌事故真相公之於眾。」   顧曉桐說:「一旦官凌峰就失去了靠山,到時我們就可以將他抓來審訊,加上指紋和DNA這兩個最強有力的證據,官凌峰最終一定會主認罪,把自己的犯罪事實交待清楚。」   楊建剛含笑著說:「看來你倆很樂觀呀,其實我也挺樂觀的。」   顧曉桐風趣地問:「楊隊,你是不是已有了找到屍體的法定呀?」   楊建剛說:「這個不難,我想,你倆也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舒暢邊開車邊說:「無非就是三條途徑,一是找到王曉東,二是找到那個挖機師傅,三是找到那個有意無意拉走屍體的卡車司機。」   顧曉桐問:「走哪條途徑更好呢?」   舒暢想了想說:「我認為應該找這個卡車司機,因為他最清楚劉小樹的屍體在哪兒。」   顧曉桐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說著又扭頭看向支隊長,「楊隊,你說呢?」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覺得小舒說的沒錯,找這位卡車司機是最好的辦法。不過,要找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得想出個好辦法。」   舒暢用充滿遺憾的口氣說:「要是那天晚上何老六看清楚了車牌號碼,那問題就簡單多了。可惜的是,他沒有看到,唉!」   顧曉桐含笑著說:「要真這樣,那這案子就不會有這個大的困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再怎麼嘆氣,再怎麼埋怨也沒有用。」   楊建剛風趣地說:「不瞞你倆說,我倒是樂意遇到難度高的案子,這樣更能考驗你倆,當然也能考驗我自己。難度越高,就越能考驗我們的能力,最難的案子給我們破了,就證明我們行,特別行。」   「楊隊,你說的也有道理。」舒暢說,「不過,我覺得你在藉機考驗我們。也是,像我們年輕人就需要不斷地考驗,才會不斷地進步。」   顧曉桐附和著說:「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有志氣,這很好。」楊建剛誇了句,接著又說,「現在我們來統一一下思想,下一步到底怎麼行動。」   舒暢說:「楊隊,我聽你的指示。」   楊建剛笑道:「我想聽聽你倆的想法,小舒,你是師傅,先說吧。」   舒暢略微沉吟了下說:「楊隊,我覺得先找卡車司機好。」   顧曉桐點點頭:「如果找不著的話,那就再想辦法好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那就照你倆說的辦。」   舒暢問:「楊隊,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開始行動?」   顧曉桐問:「現在行動的話,哪我們先去哪兒呢?」   楊建剛想了想說:「先去局裡開個會,商討一下行動方案。」   舒暢一本正經地說:「這也是行動的一部分,必須的。」   顧曉桐說:「還得向何局請示,讓相關部門全力協助我們。」   楊建剛點頭道:「必須的,光靠我們三人不行,發動我們專案組全體成員也夠嗆,這次行動的確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和協助。」   舒暢信心十足地說:「有了各方面的協助,我們肯定能找到屍體。」   楊建剛胸有成竹地說:「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這時,警車來到十字路口,恰好亮起綠燈。舒暢一打方向盤,警車往右一轉彎,朝警局方向駛去。   ****** 第705章謀殺小說家(16)   回到警局,楊建剛先向何局長匯報情況,再向他請求相關部門協助此次行動。   儘管案子進展得不夠順利,但現在終於有眉目了,因此何局長比較滿意,爽快地答應了楊建剛的請求,調動各方力量配合此次行動。   得到了何局長的大力支持,楊建剛自然高興,同時也更有信心了,當即就把自己想好的行動方案告訴了何局長,請他把脈。   考慮過後,何局長點頭同意了,並確信這個行動方案會成功的。   楊建剛心頭一喜,就請何局長主持即將召開的會議,由他下指示。   何局長認為這個會議應該由楊建剛來主持,也就婉言謝絕了。   於是,楊建剛起身向何局長告辭,快步走向辦公室門口。   一進會議室,所有參與行動的刑警都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靜靜地等待著領導召開會議,臉上的神情都顯得比較嚴肅。   楊建剛掃了眼在座各位,見他們神色嚴肅,好像為了活躍氣氛似的,有意笑呵呵地向他們招呼了一聲,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簡短地說了幾句開場白,楊建剛就直奔主題,先傳達了何局長的指示,接著就把行動方案公布出來,徵求大家的意見和建議。   行動方案的確很好,大家都沒有異議,一致舉手表決通過了。   不到半個小時,會議就結束了。   出了會議室,大家就按照會上的布置開始行動起來。   由於各方面全力配合,加上大家共同努力,當天深夜十一點半左右,楊建剛他們在城北富源小區一棟樓房裡成功抓到了那個卡車司機。   一回到警局,楊建剛他們就把卡車司機帶到訊問室進行訊問。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坐在對面的卡車司機,好一會兒後才按照既定程序問起姓名年齡籍貫住址等等。   原來這位司機名叫錢家寶,現年四十五歲,本地人,長期在工地上搞沙石運輸。雖說那雙小眼睛轉來轉去,但看上去還是比較老實。   楊建剛問:「錢家寶,你是不是在城西新建小區工地上幹活?」   錢家寶答道:「不在。」   楊建剛問:「那你認不認識負責這個工程的經理王曉東?」   錢家寶先是愣了一愣,緊接著搖頭道:「我不認為這個人。」   楊建剛問:「那他怎麼會僱你到工地上拉東西呢?」   錢家寶反問道:「警察同志,我什麼時候去那幹過活?」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今年三月十五號晚上。」   錢家寶心頭咯噔了一下,卻仍舊矢口否認:「沒有,那天晚上我沒有去過城西那個新建小區幹活。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   「撒謊。」楊建剛緊盯著錢家寶,沉聲說:「錢家寶,你在撒謊。」   錢家寶硬著頭皮說:「沒……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   舒暢怒視著錢家寶:「撒謊沒有用,我們有證據。」   錢家寶半信半疑:「證據,你們會有什麼證據?」   舒暢神色嚴厲地說:「如果沒有證據,我們也不會把你帶到這兒。」   楊建剛注視著錢家寶說:「跟你說吧,我們是在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如果你能主動交待,表現良好,是可以得到減輕處罰的機會,反之就會受到重罰。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   錢家寶梗著喉嚨說:「我沒幹壞事,沒犯法,有什麼好交待的?」   楊建剛神情嚴肅地說:「錢家寶,我給你兩分鐘的考慮時間,如果你主動交待,那我們就把證據拿出來,到時你的表現就是惡劣。」   錢家寶眼裡閃出絲慌亂,卻故作鎮定,只是不再說話。到這時候他依然心存僥倖,認為警方手裡根本就不會有什麼證據,只是用假話套他,因此他臉上浮出絲怪怪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兩分鐘轉眼就到了,楊建剛最後問句:「錢家寶,你交不交待?」   錢家寶揚起頭,執拗地答道:「我沒犯法,有什麼好交待的。」   楊建剛也不想再勸錢家寶,扭頭對顧曉桐說:「小顧,你把監控視頻放給他看,省得懷疑我們空手套白狼。」   顧曉桐點頭應了聲,從桌上拿起那個U盤,插進電腦接口。   很快,掛在牆上的大液晶屏上,就出現了監控視頻。   舒暢瞥了眼錢家寶,冷聲叮囑句:「仔細看看吧,錢家寶。」   錢家寶愣了一愣,硬著頭皮往屏幕上看,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沒錯,視頻裡那輛工程卡車是他的。   從錢家寶的眼神裡,楊建剛覺察出了什麼,沉著聲問:「錢家寶,你不會說這輛車你不認識吧?」   舒暢帶著絲嘲弄地說:「就算你認為這種車多了去了,可車牌號碼只有一個,你應該認識吧。」   錢家寶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是這個車牌號碼。」   舒暢冷哼一聲道:「到現在你還在撒謊,還在否認,有意思嗎?」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錢家寶:「告訴你吧,我們警方就是通過這個車牌號碼找到你的,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也沒有,因為你的個人信息全部被我們警方掌握了,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坦白交待。」   舒暢見錢家寶一句話也不說,一副很執拗的樣子,不禁來氣了,大聲喝道:「錢家寶,你到底交不交待?」   楊建剛反倒平靜地說:「錢家寶,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我們警方照樣能夠把劉小樹的遺體找到,不過到時候只會加重你的罪責。本來你只是無意中拉了屍體,因一時糊塗貪圖錢財而做了不該做的事,沒有盡到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你是得承擔法律責任的,但並不重。」   錢家寶考慮了半晌,問道:「警察同志,照現在的情況,我得判多少年?」   楊建剛問:「大概三到五年吧。當然,如果你們將功補過,就會得到減刑的機會,三年以下吧,甚至一年半載就可以出來了。」   錢家寶突然拿手砸了下自己的腦袋,後悔莫及地說:「真他媽混蛋,真他媽糊塗,打死我也不該拿他們的錢替他們辦事!」頓了頓帶著口腔說句,「警察同志,我現在很後悔,後悔死了。」   楊建剛一臉嚴肅地說:「後悔是沒有用的,錢家寶,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如實交待,好好表現,這樣才能拯救你自己。」   舒暢瞪著錢家寶說:「別再說這些沒用的,趕緊交待吧。」   楊建剛問:「錢家寶,現在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錢家寶默然半分鐘,點頭道:「警察同志,我交待。」   楊建剛問:「錢家寶,你認識王曉東嗎?」   錢家寶答道:「認識,但不是很熟悉。」   楊建剛問:「是王曉東打電話叫你來工地上幹活的?」   錢家寶答道:「是,就是王曉東打電話叫我來的。」   楊建剛問:「王曉東在電話裡怎麼對你說?」   錢家寶答道:「王曉東說,城西新建小區有樓房倒塌了,要連夜清理完,就叫我過來幹活,說工錢加倍。」   楊建剛問:「你當時沒多想,就開車去了?」   錢家寶答道:「當朝我覺得奇怪,想工地上那麼多車,怎麼會叫我呢,還加倍給工錢。就因為這個,我還問過了王曉東,他跟我說他工地上的車主白天幹了一天的活很累都不願意加班了,他不好勉強,就決定花高價到外面請人來做。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多想了,穿好衣服就下樓開車去了。我要曉得是那麼回事,他就是給我再多的錢也不會去趟這趟混水。唉,這混蛋真把我害死了。」   楊建剛問:「你是什麼時候到達工地的?」   錢家寶答道:「那天晚上十點鐘左右吧。」   楊建剛問:「當時,除了你的車,還有別的車沒有?」   錢家寶答道:「有一輛挖機,還有一輛跟我差不多的車,不過他們我都不認識,也就沒打招呼,各幹各的活。」   楊建剛問:「除了你們三位司機,當時現場還有什麼人?」   錢家寶答道:「嗯,有王曉東,還有其他兩個年輕人,都染了紅頭髮,穿得花裡胡哨,一看就是社會上的混混。我猜,這兩個混混肯定不是公司裡的人,應該是王曉東僱來對付我們的,或者是鬧事的。」   楊建剛問:「裝車的時候,你一般呆在哪兒?」   錢家寶答道:「坐在自己車裡,等裝完了就開車。」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對裝進車鬥裡的東西一無所知?」   錢家寶答道:「還不就是磚頭,水泥塊,還鋼筋嘛。就因為我清楚裝的就是這些東西,才沒有下車看,每次裝車都窩在駕駛室裡玩手機。哎,我要曉得還有這麼回事,打死也會下車看一看。」   楊建剛問:「錢家寶,你真的不知情?」   錢家寶斬釘截鐵地說:「不知情,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情。」   楊建剛問:「那卸車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了屍體?」   錢家寶遲疑了一下說:「看到了。」   舒暢插嘴道:「看到了,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錢家寶後悔不迭地說:「還不是因為貪錢呀!」   楊建剛說:「發現屍體後,你是不是給王曉東打了電話?」   錢家寶答道:「打過。我問他是怎麼樣回事,王曉東說他也不知道有屍體。我說那就報警吧,可王曉東不讓,先是威脅我,接著又拿錢哄我,實在沒辦法,我只好聽他的了。」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處理屍體的?」   錢家寶答道:「就地填埋了。也就是說,屍體埋在了磚頭水泥下。」   楊建剛問:「之後應該沒誰動過屍體,對吧?」   錢家寶答道:「應該沒有吧,誰會去觸那黴頭。」   楊建剛略微停頓了下,說道:「錢家寶,你現在帶我們去掩埋屍體的地方。」   錢家寶睜大眼睛說:「都深更半夜了,要不明天早上再去吧。」   楊建剛說:「不行,就現在。錢家寶,你沒有選擇的資格。」   舒暢說:「楊隊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曉桐溫婉地說:「就算辛苦你了,好不好?」   錢家寶似乎被女警官那嫣然一笑打動了,遲疑了一下說:「好,那我就照你說的做,現在就帶你們去找屍體。」頓了頓又問句,「警察同志,這算不算立功呀?」   楊建剛答道:「準確地說,是將功補過,有好的表現。」   「楊隊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舒暢催促道:「走吧。」   錢家寶猶豫了一下,就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點不情願地說:「那就走吧。」說罷轉身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顧曉桐邊起身邊問:「楊隊,要不要把小林他們叫來?」   楊建剛想了想說:「這麼晚了,就算了吧,有我們三個就夠了。」   錢家寶突然來了句:「加上我吧,有四個人就夠了。」   舒暢拍了下錢家寶的肩膀,笑著說:「總算想通了。」   錢家寶一臉無奈地說:「什麼想通不想通的,沒辦法嘛。」   顧曉桐說:「別這麼說,這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錢家寶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跟著警察們往樓道走去。   不多時,他們就下了樓,往左一拐,朝停在旁邊的警車走去。   警車很快就出了大院,順著燈光明亮冷冷清清的街道疾馳而去。   約莫十分鐘過後,警車在城西郊區山腳下剎住了。   下了車,楊建剛他們借著手電筒的光,朝馬路旁邊的建築垃圾堆走過去,還沒走十二米就停了下來。   舒暢打量了眼面前的垃圾堆,急不可待地問錢家寶:「屍體是不是埋在這兒?」   錢家寶指著垃圾堆答道:「沒錯,就埋在這兒。」   顧曉桐看著偌大的一個垃圾堆,說道:「楊隊,垃圾堆這麼大,是不是得請人來幫忙呀?」   錢家寶連忙說:「屍體埋在邊上,也不深,就尺把來深吧。」   楊建剛說:「真是這樣的話,那就不用請人幫忙了。」   舒暢對錢家寶說:「你知道具體位置,帶我們過去把屍體挖出來。」   錢家寶點點頭,拿著手電筒往前照射,一邊小心翼翼地踩著凹凸不平的石頭磚塊往前走去。   與此同時,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借著手電筒的光,緊跟著錢家寶走過去。還沒走幾步,顧曉桐身子突然晃了起身,好在舒暢及時扶住,她才沒有摔倒。為此,她越發倍加小心了。   來到垃圾堆左邊邊緣時,錢家寶停住了腳步,指著腳邊處說:「警察同志,屍體就在這兒。」   楊建剛打量了一下,謹慎地問:「有沒有動過?」   錢家寶拿手電筒一邊往前照,一邊認真察看,好一會兒才答道:「沒有,警察同志,真的沒有動過,跟埋屍體的時候一樣。」   楊建剛心頭一喜,吩咐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動手吧。」   於是,他們四位揮動著手裡的鐵鍬,鏟起石頭磚塊來了。   果如錢家寶所說,挖了一尺來深,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藍色的衣服和土黃色的安全帽。   舒暢第一個興奮得直叫了起來,接著顧曉桐也欣喜得直嚷了起來。   屍體終於找到了!   楊建剛打心裡就高興,只是沒有像兩名年輕的手下那樣喜形於色,而是顯得相當平靜和鎮定。沉默了一下,他吩咐大家戴上口罩,準備收拾屍體。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口罩,給錢家寶一個,自己戴了個。   等顧曉桐拍完照,楊建剛就動起手來,接著舒暢和錢家寶也動手。   顧曉桐把屍袋替給舒暢,然後幫助他們一起將屍體塞進屍袋裡。   不多時,他們四位一人抓住擔架一隻把手,抬著屍體往警車走去。   十分鐘過後,警察沿著漆黑的馬路,朝市內方向駛去。   ****** 第706章謀殺小說家(17)   經過一番調查,確定找到的屍體就是劉小樹。   楊建剛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將李振宇抓來訊問。   李振宇坐在椅子上,用憤怒的眼光盯著面前的警察看,卻一句話也不說,表情漸漸變得淡定起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注視著李振宇,好一會兒後才問道:「李振宇,劉小樹是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李振宇振振有詞地答道:「警察同志,我是公司一把手,平時是不會過問工地上的民工,所以我不清楚。」   楊建剛說:「就算你不過問,可負責這個工程的王曉東也應該會向你匯報,所以你應該知道劉小樹這個剛來不久的新員工。」   李振宇狡黠一笑,理直氣壯地說:「就因為劉小樹剛來不久,王曉東還沒來得及向我匯報,所以我才不清楚。」   「撒謊。」楊建剛沉聲說道,「別說工地離你公司不到十公裡,就相隔千裡,一個電話也就完事了,何況劉小樹來土地也有半個月了,王曉東怎麼可能不向你匯報呢?李振宇,你還是老老實實交待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振宇傲慢地說:「就算我知道有這麼回事,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工地上的大小事務都是由王曉東全權負責。」   楊建剛盯著李振宇問:「也就是說,你知道工地上有劉小樹這個員工,對吧?」   李振宇遲疑了一下才答道:「對,王曉東跟我說過,不過幾天後我就忘了,畢竟只是個普通民工,哪會把他放在心上呀。」   楊建剛問:「這就是你對剛才不清楚這事的解釋,對吧?」   李振宇答道:「對。」   舒暢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在狡辯,在掩蓋事實。」   李振宇不介意地說:「警察同志,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   楊建剛問:「工地出事後,王曉東有沒有向你匯報過出了人命?」   李振宇搖搖頭:「沒有。當時,王曉東只說有一棟樓房倒塌了。」   楊建剛厲聲說:「李振宇,你又在撒謊。」   李振宇連忙矢口否認:「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我沒有撒謊。」   楊建剛質問道:「如果你不知道工地上出了人命,又怎麼會開除王曉東?」   李振宇鎮定自若地答道:「首先我要申明的是,公司並沒有開除王曉東,是他主動提出辭職的,也可以說是引咎辭職。也是,工地上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負責人理應引咎辭職,以免去他人非議。」   楊建剛緊盯著李振宇說:「儘管你的解釋看上去理由充分,但缺了一個最基本的常識,那就是像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沒有誰不會向老闆匯報。因此,我可以斷定,王曉東一定把劉小樹被砸死的事向你匯報過了。李振宇,你還是如實交待吧。」   舒暢嚴肅地提醒句:「李振宇,現在是警察問訊,你必須如實交待,不得有任何隱瞞和不實之處,否則你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到時候你會因之而受到懲罰。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   李振宇突然不說話,緩緩扭過頭看向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楊建剛明白李振宇心裡在想什麼,語氣肯定地說:「李振宇,你不要心存僥倖,以為我們警方找不到王曉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警方很快就可以抓到王曉東,而且一定有辦法讓他坦白交待,到時候你是不是清楚劉小樹被砸死這事就一清二楚了。不過,到那個時候,你就不是主動交待了,也不會得到坦白從寬的機會,相反你會因為現在不肯承認不肯交待而受到重罰。本來你責任不是很大,可因你現在拒絕坦白,態度惡劣,到時必定會從嚴處罰。」   舒暢盯著李振宇說:「楊隊已經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你就承認吧。」   李振宇考慮了好半天,最終做出明智的選擇:「沒錯,王曉東是給我打電話說過這事,也就是民工劉小樹在樓房倒塌中不幸遇難。」   楊建剛問:「王曉東是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   李振宇答道:「事故發生的當天晚上,在清理現場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具屍體,當即就打電話向我匯報這事。」   楊建剛問:「李振宇,你是不是指使王曉東私自埋藏屍體?」   李振宇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這麼做。」   楊建剛問:「王曉東只是負責工程的監工,他敢擅自私埋屍體?」   舒暢見李振宇不吭聲,說道:「就算王曉東膽子再大,也不會這麼幹,因為他根本就沒必要以身試法。」   楊建剛接著說:「沒錯,這一點完全可以肯定。也正因為這樣,王曉東不會私自處理劉小樹的屍體,一定得到了你的指示。」   李振宇心頭咯噔了一下,眼光遊移不定,默然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坦白地說,我是給王曉東下了這個指示,吩咐他暗暗把屍體埋掉,但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逼無奈才這麼做。」   「被逼無奈?」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李振宇,問道:「誰逼你?」   李振宇支吾起來:「這,這,這……我不敢說。」   楊建剛略微尋思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李志堅李志堅?」   李振宇睜大眼睛說:「我……我可沒這麼說。」   楊建剛嚴肅地說:「李振宇,你不要再隱瞞什麼了,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這方面的證據。李志堅跟你是堂兄,平時很照顧你的公司,所以這些年你公司拿到了不少低於市場價的地皮,其中就包括城西新建小區,為此你獲得了不小不該得到的利潤,當然你也投桃報李,不僅送了很多錢給李志堅,同時也唯命是從,一切都聽他的。」   李振宇連忙說:「警察同志,事情不是像你說的這樣,我沒有……」   楊建剛打斷道:「李振宇,你不要再撒謊了,這沒有用。你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如果你能如實交待李志堅跟你以及你公司之間那些違法的事,你一定能夠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顧曉桐開口勸道:「李總,這應該是你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你應該倍加珍惜。楊隊這麼說,也是為你好,照實交待吧。」   舒暢說:「退一步說,就算你不主動交待,到時候我們警方也會找到這方面的證據,這是毫無疑問的,因為劉小樹這事很快就會在各大媒體上曝光,上邊一定會派人來調查,而李志堅全權負責城西新建小區這個項目,他肯定會被調查的,會受到應有的處罰。」   楊建剛沉吟著說:「我想,李志堅為了自保,一定會想方設法把責任全推到你頭上,到時你就成了整個事件的主謀,必須承擔全部法律責任。你是個有文化懂法的人,應該清楚自己將面臨怎麼的重罰。」   舒暢說:「告訴你吧,李志堅,如果所有的責任都落到你頭上,無期徒刑是免不了的,這樣一來你剩下的歲月就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楊建剛正告道:「李振宇,你也別幻想保住了李志堅,就可以讓你獲得輕判的機會。就算你把所有責任都攬了下來,李志堅仍然會因為樓房倒塌事故而受到處罰,別說提拔,連現在的職務也保不住。」   舒暢一字一頓地說:「也正因為這樣,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楊建剛緩和神色說:「李振宇,你是個明白來,應該知道怎麼做。」   李振宇微微低垂著頭,表面上看起來還相當平靜,但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好半天過後,他才下定了決心,抬起頭看向面前的警察,語調緩慢地說:「好,警察同志,我向你們坦白。沒錯,就是李志堅逼我這麼做,指使我私下處理屍體,不要暴露出來。」   楊建剛問:「李志堅是親自交代你,還是打電話給你下指示?」   李振宇答道:「我接到王曉東的電話後,就立馬給李志堅打電話,告訴他在樓房倒塌過程中,有名民工沒及時跑出來給砸死了。李志堅想了想約莫十秒鐘,就吩咐我私下處理掉屍體,還要向外透露一點風聲,至於調查方面不用我擔心,因為他有辦法阻止相關單位來調查。」   楊建剛問:「當時,你有沒有提出異議?」   李振宇答道:「說實話,我挺擔心,儘管劉小樹來工地時間不長,但不少人認識他,而且有幾個民工跟他關係不錯,突然不見劉小樹來工地幹活,肯定會讓他們起疑心的。當時我對李志堅說,還是公開出來,這樣也只承擔事故賠償責任,而還會觸犯法律,可他非但不同意,還把我大罵了一頓,逼我一定要這麼做,因為正處在換屆時期,這事公布出來了,他肯定要挨處分,提拔市高官自然就沒戲了。」   楊建剛問:「通話的時候有沒有錄音?」   李振宇說:「由於我擔心有可能會出事,所以就錄了音。」   楊建剛問:「錄音是不是在手機裡?」   李振宇答道:「是,就在我的手機裡。」   楊建剛說:「麻煩你放下錄音,好讓我確認一下。」 第707章謀殺小說家(18)   李振宇點了點頭,掏出手點了幾下,隨即就響起了通話錄音。   聽完後,楊建剛說:「把你這段錄音發給我們,好作為證據。」   李振宇遲疑了下便操作起來,很快就把錄音發到顧曉桐手機裡。   楊建剛重複問道:「這麼看來,的確是李志堅逼你的,對吧?」   李振宇連聲說道:「對對對,警察同志,就是他逼我這麼做。」   舒暢插嘴道:「李振宇,你是個有思想有頭腦的成年人,完全可以拒絕李志堅,可你沒有這麼做,所以得承擔責任,接受法律的制裁。」   李振宇苦著張臉說:「我又何嘗不想拒絕,可我實在做不到,因為李志堅是我的堂兄,給了我不少的幫助,有恩於我。我不能光替自己著想,也得替他著想,不能毀掉他的仕途前程,所以我只能聽他的。」   顧曉桐看向李振宇,平靜地說:「我想,你也存在僥倖心理吧,以為李志堅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擺平這件事,以為我們警方看不到劉小樹的屍體,因而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李振宇點點頭:「沒錯,我確實有這種僥倖,可誰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唉!」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楊建剛嚴肅地說:「後悔是沒有用的,李振宇,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表現,爭取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李振宇鄭重其事地說:「是,警察同志,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楊建剛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想問一問,你願不願做汙點證人,需要的時候站出來指控李志堅。」   「這……」李振宇遲疑著說,「警察同志,你也知道他是我堂兄。」   楊建剛說:「你跟李志堅之間的關係,我清楚,但還是希望你能站出來指證他,因為這對你來說是相當有利的。」   舒暢跟著說:「就算你不站出來指證,李振宇最終也會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結果都一樣,可你就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機會。」   顧曉桐勸道:「李總,楊隊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你們就答應吧。」   李振宇考慮了半天才點點頭說:「好,我願意站出來作證。」   楊建剛客氣地說:「好,李總,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李振宇沒說什麼,只那麼笑了笑,笑意中透出幾分無奈與苦澀。   過了會兒,楊建剛說:「好,問話就到這兒。」   李振宇連忙問:「警察同志,我可以回公司嗎?」   楊建剛嚴肅地說:「不可以。由於你觸犯了法律,必須被拘留。」   李振宇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過了會兒又釋然了。   這時,顧曉桐把訊問筆錄遞到李振宇手上,請他籤字按手印。   李振宇接過筆錄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然後從身邊的看守民警手上接過筆籤好字,又按了手印。   一會兒後,兩位看守民警就押著李振宇出了訊問室。   顧曉桐瞅著支隊長問:「楊隊,接下來是不是公布事故真相?」   舒暢搶著說:「必須的,因為只有公布了事故真相,才能在社會上引起重大反響,才能讓引起上邊的重視,從而派調查來調查。」   楊建剛考慮了好半天才說:「我們先向何局匯報,再照何局的指示來展開下一步行動。」   顧曉桐不無擔憂地問:「何局會不會把這事壓下來,不予公布?」   楊建剛十分肯定地說:「不會的,以何局的性格,決不會這麼做。」   舒暢瞅著顧曉桐笑道:「多慮了,這麼大的事故,何局怎麼會這麼做?我敢斷定,何局聽了楊隊的匯報,立馬就會下指示公布真相。」   楊建剛吩咐道:「小顧,你來寫這個材料,等何局批准了,就立馬發出去。我想,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內李志堅就會被紀檢帶走。」   顧曉桐鄭重其事地應了句:「是,楊隊,我現在就去寫。」   楊建剛面露微笑地說:「好,那我們都回專案組辦公室吧。」   說完,楊建剛便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訊問室門口走去。   正如楊建剛所預料的那樣,城西新建小區樓房倒塌事故真相公布之後,不僅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而且也引起了相關部門高度重視,兩天後事故責任人李志堅就被上級紀檢部門帶去調查了。   官凌峰見自己的靠山被雙規了,覺得大事不妙,不禁惶惶不可終日。是自首,還是畏罪潛逃,經過一番考慮,他最終選擇逃跑。   可就在官凌峰拎著行李走出家門時,楊建剛帶著十幾名刑警及時趕到。官凌峰自知逃不了,只好束手就擒了。   ******   審訊室。   官凌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臉注視著乳白色的天花板,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似乎在思考怎麼應付既然到來的審訊。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盯著犯罪嫌疑人,半分鐘過後才按照既定的程度問起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等。   官凌峰欠起身掃了眼面前的警察,沉默了一會兒才如實回答。   楊建剛問:「官凌峰,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何蕭的?」   官凌峰答道:「大一開學的那天,我認識了何蕭。」   楊建剛問:「也就是說,在高中的時候你倆並不認識,對吧?」   官凌峰答道:「對。何蕭在一中,我在四中,自然不認識。」   楊建剛問:「你跟何蕭是同班同學,對吧?」   官凌峰答道:「對。」   楊建剛問:「在大學期間,你跟何蕭的關係怎麼樣?」   官凌峰答道:「一般般吧。何蕭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與人交往,課餘時間幾乎都呆在圖書館裡看書,而且幾乎都是小說。據何蕭自己說,他從小就喜歡文學,特別是小說,而且不光喜歡看小說,還喜歡寫小說,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寫短篇小說了。」   楊建剛問:「那你跟何蕭的交往多不多?」   官凌峰答道:「不算多,平時見面打個招呼,偶爾說幾句話,大都是有關他的小說,因為從大一起他就開始在網上連載小說,而我也會追著看。這傢伙別的不行,寫小說絕對是高手,讓我打心裡就佩服。」   楊建剛問:「這麼說,你跟何蕭只是泛泛之交,算不上好朋友,對吧?」   官凌峰點點頭:「沒錯,我倆的關係確實是這樣。」   楊建剛問:「大學畢業後,你跟何蕭有沒有交往?」   官凌峰答道:「有,不過很少。在何蕭上班的期間,有時候彼此還會通個電話,聊聊工作上的事,等他辭職做起職業作家後,他就再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了,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潛心寫他的小說。起初我還會偶爾給他打個電話,可見他反應冷淡,也就不再打了,生怕打擾他。」   楊建剛問:「你倆關係如此冷淡,彼此間應該沒什麼情誼吧?」   官凌峰說:「也許何蕭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把他當老同學的。」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問道:「官凌峰,你沒有說實話吧?」   官凌峰一臉認真地說:「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   舒暢用嘲諷的口氣說:「不管怎麼看,你都不是個看重感情的人。還有一點就是你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而且成了市長的心腹,再加上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瞧得起一個網絡作家。」   官凌峰笑了笑:「換了別人,我是瞧不起的,但何蕭不一樣,他是大神級的網絡作家,而且我喜歡看他的小說。」   舒暢問:「官凌峰,你看過他最後這部小說嗎?」   官凌峰心頭咯噔了下,臉上掠過一絲驚惶的神色,很快又鎮定自若地說:「沒有。最近這段時間我挺忙的,抽不出時間來看。」   從對方的神情裡,舒暢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斷然說句:「撒謊!」   官凌峰趕緊辯解道:「沒有,我真的沒有撒謊,說的是實話。」   舒暢逼視著嫌疑人問:「你說的是最近這段時間忙,沒時間看小說,可何蕭這部小說已經連載了將近一年,這你該怎麼解釋呢?」   官凌峰心頭一慌,脫口而出:「這一年來我都很忙,真的。我……我說的最近這段時間就是指這一年來。」   楊建剛目光嚴厲地盯著嫌疑人,質問道:「官凌峰,你也是重點大學出來的,就算不是高材生,也不應該犯這種邏輯錯誤,因此可以斷定你在撒謊。你之所以要撒謊,是因為你想掩蓋一個事實。」   官凌峰突然不說話,微微低下了頭,一副沉思默想的樣子。   舒暢鄭重地說:「官凌峰,我提醒你一句,現在是審訊,你所說的每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換句話說,你所說的有不實之處,或者是故意隱瞞,一經查實,到時一定會從嚴處理,一定會加重你的罪刑。」   楊建剛見官凌峰依然保持沉默,嚴正指出:「官凌峰,你看過何蕭生前最後一部小說,而且也從中發現了一個秘密。」   官凌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不由自主似的問:「什麼秘密?」 第708章謀殺小說家(19)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這個秘密就是,何蕭發現了城西新建小區樓房倒塌事故中出了人命,因此決定要檢舉揭發。」   「就算是這樣,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再說了,何蕭一向只寫玄幻小說,從來都不寫現實小說,怎麼可能會在最後這部小說裡寫這種東西?」   楊建剛問:「到現在你還是不相信,是吧?」   官凌峰答道:「對,我確實不相信,除非我能親眼看到。」   舒暢瞪著嫌疑人說:「其實你已經看過了,只是不敢承認。」   官凌峰堅持道:「沒有,我確實沒有看到。」   楊建剛側過頭看向兩邊的顧曉桐,吩咐道:「小顧,你把那部分內容給他看,不,把整個章節都給他,省得他懷疑不是何蕭寫的。」   顧曉桐點了點頭,拿起手機點開連載那部小說的網站,很利索地找到了那個章節,然後伸到官凌峰面前,叮囑他一字不漏地仔細看。   官凌峰假裝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看到那段內容時,故作驚詫地說:「呃,怎麼突然插進這段內容呀,這完全跟小說情節脫節了嘛。」   楊建剛表情嚴肅地說:「正因為這段內容脫節,更顯得真實有意義,就是何蕭要讓讀者知道現實中竟然會發生這種事。現在你已經讀過了,應該清楚這段內容寫的是什麼,就不用我再解釋了。」   官凌峰不屑地說:「這能說明什麼,肯定是何蕭胡亂編造的。」   楊建剛說:「是不是胡編亂造的,你心裡清楚。官凌峰,你就不要再否認了,還是主動承認,如實交待,這對你有好處。」   官凌峰嗤之以鼻道:「這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承認什麼,又有什麼好交待的。警察同志,辦案得講究證據。」   楊建剛沉聲說道:「這就是證據,非常有力的證據。」   官凌峰心頭一凜,故作鎮定地說:「這算什麼證據,別開玩笑了。」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沒誰跟你開玩笑,我勸你還是承認吧。」   舒暢問:「官凌峰,之前你是不是看過這段內容?」   官凌峰搖搖頭:「沒有,我是剛剛看過的,覺得挺有意思。」   楊建剛追問道:「官凌峰,你還是不承認,是吧?」   官凌峰口氣淡淡地說:「我沒有看過,為什麼要承認?」   楊建剛說:「我們給了你一次機會,你不要,那也就不勉強了。」   官凌峰板起面孔說:「警察同志,你們要是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來,就立馬放我走,要不就別怪我告你們。」   楊建剛沉聲說道:「這是你的權利,你完全可以這麼做。不過,你想離開審訊室是不可能了,隨便告訴你,拘留證已經批了下來。」   「拘留證?」官凌峰又驚又怒,大聲嚷道,「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楊建剛注視著嫌疑人,平靜地說:「官凌峰,你涉嫌謀殺何蕭。」   「什麼,你說什麼?我涉嫌謀殺何蕭?何蕭是我的同學,我怎麼會謀殺他?」   楊建剛一字一頓地說:「李志堅指使你殺掉何蕭,之所以指使你幹這事,是因為你願意鋌而走險,同時也因為你跟何蕭是同學,了解他,也知道他的住址。」   官凌峰沉默幾秒鐘,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嘲弄道:「還說你楊隊長有多厲害,原因就是靠瞎猜來破案了,估計之前有不少錯案冤案吧。不過,你別把這種手段用在我官凌峰身上,這是沒有用的。」   楊建剛嚴肅地說:「告訴你官凌峰,到目前為此,我還沒有辦過一件錯案冤案,至於你這案子就更不會了。」   官凌峰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卻一句話也不說。   楊建剛沉默了一下,問道:「官凌峰,你去過何蕭的別墅沒有?」   官凌峰答道:「老同學的別墅哪能不去參觀一下?」   楊建剛問:「那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官凌峰答道:「喬遷那天晚上去的,為的是舉杯慶祝他。」   楊建剛問:「是不是何蕭邀請你?」   官凌峰答道:「不是,是楊莎莎打電話告訴我的。」   楊建剛問:「按理應該是何蕭請你,怎麼會讓楊莎莎打電話轉告你,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官凌峰嘆口氣說:「這事還真得怪何蕭,大家都是同學,有喜事自然得相邀慶賀,可他偏偏就不這麼做,連一個電話也懶得打。好在楊莎莎給我打了電話,要不我就得錯過這樁大喜事啦。」   楊建剛問:「從這事也可以看出,你倆之間的關係很淡,幾乎形同陌路。這樣一來,你殺害何蕭,也就沒有感情方面的顧忌,對吧?」   官凌峰氣惱地嚷道:「何蕭不是我殺的,別冤枉我。」   楊建剛問:「之後你還去過何蕭的別墅沒有?」   官凌峰遲疑了一下答道:「沒有,我沒有再去他別墅。」   楊建剛厲聲說道:「撒謊,官凌峰,你本月九號去過何蕭的別墅,也就是何蕭被謀殺的那天晚上。案發當晚,你去過何蕭的別墅。」   官凌峰胸口撲通一跳,臉上掠過慌亂之色,過了幾秒鐘又故作鎮定地反問句:「警察同志,你憑什麼說我過去何蕭的別墅?」   楊建剛緩和語氣說:「我們這麼說,是有證據的。不過,我想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能主動承認,並如實交待。」   官凌峰先是一愣,接著冷笑一聲道:「什麼證據,你們壓根就沒有證據,只是拿話來套我罷了。跟你說吧,我才沒這麼傻呢。」   楊建剛說:「這麼看來,你是聰明要被聰明誤了。」   官凌峰沒好氣地說:「這是我的事,跟你們沒任何關係。」   楊建剛平靜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只好把證據拿出來了。」   官凌峰衝警察冷冷笑了聲,嘲弄道:「別裝了,哪來證據呀。」   還沒等支隊長吩咐,舒暢就從桌子拿起份鑑定報告,神色嚴肅地說:「官凌峰,這是指紋鑑定報告,留在被害人何蕭保溫杯上的指紋與從你手上取下的指紋對比成功,也就是說,案發當晚你動過了何蕭的保溫杯,你去過何蕭的別墅裡。這也就證實,你剛才在撒謊。」   官凌峰先是一怔,接著眼珠子骨碌一轉,計上心頭:「之前我是拿過何蕭的保溫杯,所以就把指紋留在了這個杯子上。」   舒暢問:「是不是喬遷那天晚上?」   官凌峰脫口而出:「是,就是那天晚上。」   舒暢問:「那天晚上離案發當晚有多長時間?」   官凌峰支吾著說:「這……這我也記不大清楚。」   楊建剛盯著嫌疑人說:「官凌峰,我來告訴你吧,已經過去半年了。難不成何蕭半年都不會洗保溫杯嗎?」   官凌峰尷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楊建剛指著嫌疑人厲聲說:「不是你記錯,是你在撒謊。」   官凌峰支支吾吾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楊建剛問:「官凌峰,案發當晚上,你是不是去了何蕭別墅的洗手間?」   官凌峰遲疑地搖了搖頭:「沒有,我沒去他家,怎麼會進洗手間?」   「又在撒謊!」舒暢從桌上拿起另一份鑑定報告,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官凌峰,這是DNA鑑定結果,經過鑑定和比對,證明我們在何蕭別墅洗手間找到的那根頭髮就是你的。也就是說,案發當晚你去過何蕭家。」   顧曉桐瞅著嫌疑人,用調侃的腔調問道:「官凌峰,你不會說是喬遷那天晚上留在何蕭家洗手間的吧?」   舒暢詼諧地說:「要這真這樣,那就鬧笑話了,哪有半年不擦洗手間地板的。」說著又看向嫌疑人,「官凌峰,你就不要鬧笑話了。」   官凌峰不說話,低著頭苦思冥想,似乎在尋找對策。   楊建剛目光冷峻地盯著嫌疑人,沉著聲說:「官凌峰,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你最好馬上主動認罪,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   官凌峰像沒聽見似的繼續沉默不語,末了微微抬起頭掃眼警察。   楊建剛問:「官凌峰,你知不知道何蕭患有室性心律不齊?」   官凌峰搖搖頭:「不知道。」   楊建剛臉色往下一沉:「官凌峰,你又在撒謊。」   官凌峰惱怒地瞪眼楊建剛:「你憑什麼說我撒謊?」   楊建剛說:「何蕭上大學的時候就患了這種病,作為他的同班同學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當然,更重要的是,楊莎莎親口告訴我們,你知道何蕭患有室性心律不齊。正因這樣,我敢斷定你在撒謊。」 第709章謀殺小說家(20)   官凌峰愣了一愣,問道:「楊莎莎真的這麼說了?」   楊建剛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把楊莎莎的錄音放給你聽。」   官凌峰脫口而出:「你們怎麼會有楊莎莎的錄音?」   楊建剛說:「我們找楊莎莎問過話,而且還不止一次。」   舒暢睜著嫌疑人,沉聲說道:「官凌峰,你最好還是趕緊承認吧。」   官凌峰沉默了半分鐘才說:「沒錯,我是知道何蕭有這病。」   楊建剛問:「而且你也知道何蕭服用奎尼丁,對吧?」   官凌峰怔了一怔,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何蕭服用奎尼丁呢?」   楊建剛說:「告訴你吧,何蕭是因為過量服用奎尼丁而死亡的。」   官凌峰臉上掠過驚惶,故意問句:「怎麼會過量服用呢?」   楊建剛說:「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自殺,一種是有人在他保溫杯裡放了大量的奎尼丁,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杯子裡的水全喝了。」   官凌峰急忙說道:「自殺,何蕭肯定是自殺的。」   舒暢注視著嫌疑人問:「你怎麼知道何蕭是自殺?」   官凌峰有點結巴裡說:「何蕭性格內向,壓力大,有自殺傾向。」   舒暢詰問道:「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所有性格向內心理壓力大的人都有自殺傾向,都會自殺,是不是?」   官凌峰說:「別的人我不大清楚,但何蕭……」   楊建剛嚴厲說道:「官凌峰,你不要再瞎編了。告訴你,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何蕭不是自殺,也就是說,何蕭沒有自殺的理由。」   官凌峰心頭一凜,不敢再往下說。   楊建剛目光冷厲地注視著嫌疑人:「何蕭是被他人謀殺的,而這個人就是你。官凌峰,你就是放藥害死何蕭的兇手。」   官凌峰滿臉惶恐,搖頭否認:「不,不,我不是兇手。我……我沒有害死何蕭,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我。」   楊建剛咄咄逼人地說:「案發當晚你去過何蕭家,而且只有你一個人去過,洗手間裡有你的頭髮,更重要的是這個殘留著奎尼丁的保溫杯上有你的指紋。官凌峰,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你否認也沒有用。」   舒暢指著嫌疑人喝道:「我知道你心存僥倖,以為李志堅會救你。告訴你吧,李志堅自身不保,哪還能救你。」   顧曉桐平靜地說:「現在你能救你的,只是你自己。官凌峰,你應該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政策,就不用我多解釋了。現在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好好表現,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你還這麼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的,不要因一時心存僥倖,或者是一時糊塗,而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楊建剛緩和口氣說:「官凌峰,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是受李志堅指使的,儘管犯了故意殺人罪,但只要你主動認罪,坦白交待,同時指證李志堅,完全可以爭取到從輕判罰的機會。也就是說,你完全有機會獲得無期徒刑的機會,甚至是有期徒刑。」   舒暢見官凌峰不吭聲,厲聲質問道:「楊隊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要猶豫什麼?如果你想被判死刑並立即執行,那就繼續跟我們警方對抗吧。不過,我明確地告訴你,由於此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算你不主動認罪,到時候檢察院也會立案公訴,庭審時法官也會依法量刑,而且會鑑於你態度惡劣從重判罰,死刑是免不了的。」   楊建剛沉著聲說:「順便提醒你一點,官凌峰,李志堅會為了爭取從寬處理的機會而好好表現,到時肯定會把指使你謀殺何蕭一事說出來。這樣一來,你反倒處於被動境地,你自己把活路斷送了。」   顧曉桐繼續勸道:「官凌峰,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怎樣做對自己最有利。如果你現在主動認罪,坦白交待,願意站出來指證李志堅指使你謀殺何蕭,那麼就完全可以獲得活命的機會。」   官凌峰低下頭一言不發,看上去神色淡定,其實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在權衡利弊。   楊建剛見嫌疑人低頭不語,明白他此時的內心活動,便加重語氣說:「官凌峰,要說的我們都已經說了,現在給你兩分鐘做決定。」   舒暢跟著說:「兩分鐘過後,就算你認罪,也不能算作主動認罪。」   官凌峰依然默不作聲,依然做著派到的思想鬥爭,內心充滿矛盾。   在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十秒鐘時,舒暢可以倒計時了。   眼看就要數到最後一秒,官凌峰猛地抬起頭,急切地叫了起來:「認罪,警察同志,我認罪。」說完就捂著臉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輕鬆的神情。   等官凌峰情緒好了些,楊建剛語氣溫和地說:「官凌峰,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請你陳述犯罪經過吧,越具體越詳細越好。」   官凌峰擦了把臉上的淚水,頹喪地靠在椅背上,輕輕地嘆了口氣,語調沉緩地說:「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做,畢竟何蕭是我的同學,而且從來沒有做傷害過我的事,可我一心想得到提拔的機會,就糊裡糊塗被李志堅利用了。說真的,警察同志,我現在很後悔很後悔。」   楊建剛說:「後悔是沒有用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表現。」   「李志堅知道你跟何蕭的關係,所以就找你幫忙,對吧?」   官凌峰答道:「對,之前我跟同事說過那位走紅的網絡作家斷橋殘雪就是我的大學同學,本名叫何蕭,後來就傳到李志堅的耳朵裡。一天晚上,李志堅約我到他家談這事。起初我猶豫否決,不過得到李志堅的保證後,我就答應了。」   楊建剛沉聲說道:「李志堅高估了自己,同時也低估了我們警方,最終害人又害怕己呀。」頓了一下又問句,「在何蕭保溫杯裡大量投放奎尼丁,是李志堅出的主意,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官凌峰答道:「李志堅是醫科大學畢業的,聽到我說何蕭患有室性心律不齊,而且一直吃奎尼丁,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保證沒事。」   楊建剛問:「那你是怎麼把奎尼丁放到何蕭的保溫杯裡的?」   官凌峰答道:「那天晚上我特意去了何蕭的別墅,當時他剛吃完了飯,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足球賽,我便他問邊看邊聊。沒過多久,何蕭就去樓上的臥室,說是把手機忘在床頭柜上了。我心頭猛地一喜,暗自慶幸天賜良機,於是瞧見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就趕緊起身快步朝斜對面的書房走進去,把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倒進了保溫杯裡。警察同志,我要申明一句,藥粉是李志堅幫我準備好的,量很大。」   楊建剛問:「何蕭多長時間都才重新回到了客廳?」   官凌峰答道:「大概五分鐘吧。」   楊建剛問:「何蕭來到客廳,你是怎麼應付的?」   官凌峰答道:「我說還有事不能陪他看完球賽,然後就起身告辭。其實何蕭也不怎麼歡迎我來,甚至覺得我打攪了他,所以不冷不熱地應了句,接著起身關了電視,朝書房走去。我知道,他要上網,或者是看書了。他有這個習慣,晚上後要上段時間的網,或者看段時間的書,到八點鐘就開始寫作。」   楊建剛問:「官凌峰,當天晚上你是幾點鐘來清理現場的?」   官凌峰答道:「九點半左右。我想,這個時候何蕭肯定已經死了,所以清理現場就相當安全了。」   楊建剛問:「你清理現場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心慌害怕?」   官凌峰答道:「的確有點,畢竟別墅裡有死人嘛。要不是有些心慌,我也不會忘了清洗保溫杯,這樣你們也就看不到我的指紋了。至於那個頭髮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發現,否則你們也看不到。」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楊建剛斬釘截鐵地說:「就算你把作案現場所有的痕跡都清理乾淨了,我們警方最終還是能找到線索和證據,把你緝拿歸案,把這個棍子查個水落石出。」   官凌峰似信非信,不說話,只那麼笑了笑。   楊建剛問:「清理完現場後,你是不是就回家了?」   官凌峰答道:「沒有。我去了家酒吧喝酒,倒不是為了慶祝,而是想麻醉一下自己,或者說想利用酒精的作用把內心的恐懼消除了。」   楊建剛問:「何蕭電腦裡的東西是不是全給你刪除了?」   官凌峰答道:「是,是我把儲存在電腦的東西全部刪除了。」   楊建剛問:「官凌峰,你為什麼沒有選擇逃跑?」   官凌峰答道:「李志堅說,我出差在外會生變故的。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就打消了到外面去避風頭的念頭了。」   楊建剛說:「其實就算你逃也逃不了,最終還是會給我們警方抓到的,到時候反倒會加重你的罪責。你沒逃跑,算是明智的選擇。」   官凌峰苦笑了笑。   過了會兒,楊建剛問道:「官凌峰,你還有什麼好交待的?」   官凌峰答道:「沒有,警察同志,我要交待都已經交待完了。」   楊建剛想了想說:「好,審訊就到此結束。根據規定,你可以申請委託律師,你可以自己請律師,也可以委託警方委託律師。」   官凌峰考慮了一下說:「還是我自己來請律師吧。」   楊建剛說:「好,那你先在審訊筆錄上簽字,再填申請表。」   這時,顧曉桐把整理好的審訊筆錄遞給看守民警,由他轉交給犯罪嫌疑人。   官凌峰接過審訊筆錄從頭到尾認真看了遍,就籤字按手印,然後填寫律師申請表。放下筆,他輕輕舒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過了會兒,兩位身材高大的警民押著犯罪嫌疑人走向審訊室門口。   楊建剛、舒暢和顧曉桐彼此相視一笑,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輕鬆愉快的笑容,接著起身有說有笑地朝門外走去。 =已完結= 更多電子書請訪問愛下電子書,繁體:https://ixdzs8.tw;簡體:https://ixdzs8.com